[架空歷史] 大唐紈褲公子 作者:小卓翔 (連載中)

Nineider 2009-2-3 13:38: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4 228269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23 12:39
284.對筆跡

長孫凜的提議是︰凡是崔家懂得文墨的,每人發一支筆一張紙,讓他們把所能了解的關于兵器之事都寫出來,並且在下筆之前會警告他們,如果查出有隱瞞的,後果很嚴重。而不會寫字的崔家人,則是讓衙門里的師爺或者當地的幾個書生來幫忙,把崔家下人們所說的口供全部記錄下來。

  李佑對此本來是想提出反對意見,但是長孫凜竟然已經迅速地喚來了周三石,讓他去組織士兵去將錄口供之事辦好。由于崔家的人和兵器都在士兵控制下,因此李佑也處于被動的局面,而董震卻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也沒有反對。李佑也只能陰郁地拂袖離開。

  這主審的權威三人組是退堂之後到另一間密室去商量此事的,董震見齊王發脾氣離開,他被夾在兩位權力人物中間實在是不太好過啊。這齊王畢竟是齊州的都督,也算是他的頂頭上司。然而董震又察覺到齊王府最近的行動不大對勁,加上他又听到了另外一些風聲,雖然無法確定,但如若真是如此的話,久居官場的他很明白自己應該站在那一邊。而長孫凜這個未來駙馬的出現,更是確認了他的猜疑。董震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卻是積極配合著長孫凜的方案。

  而崔隱娘此時也是焦躁不安,思緒茫然。她是了解長孫凜的本事的,知道他的腦袋中能想出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主意。如果這樣的人成為敵人的話,那對于崔家來說是十分可怕的。關鍵是她對他過于著迷,著迷到已經迷失了自己,壓根就無法冷靜下來剖析兩人之間的感情,加上長期以來的分開更是讓她患得患失,一點小小的跡象似乎都足以讓她想到不好地方面去。

  長孫凜先是之前在公堂上說了那番話,然後齊州刺史宣布退堂後他們三人明顯是要到後堂去商量事情,最後長孫凜屬下的士兵們將崔家除了主子之外的所有下人都叫了出去。包括一直陪伴隱娘的隨身丫鬟春花也被帶走了,如此看來似乎想要孤立崔家直系子弟。

  “娘,你說官衙究竟想要做什麼呢?”隱娘靠在母親身旁,黛眉緊蹙,一臉擔憂。

  “唉,無事,咱家又沒做什麼虧心事。無論他們要做什麼,咱們也不用擔心。”鄭氏拍了拍女兒的手。小聲地安慰道。

  “那可不一定,照我說。若是皇上真的想要栽贓嫁禍,官衙里的人只要迫使幾個下人指證咱們,那認證物證俱在,咱們抵死也賴不了。”崔隱娘地一位小娘在一旁說道,攤上了這種事。這些日子她可是連聲抱怨。

  “唉,別人嫁女兒。咱崔家也嫁女兒,偏偏嫁給了公主的駙馬爺,孰輕孰重,這位駙馬爺難道不會衡量?!”崔元翰地這位小妾平日里就不怎麼被看重,庶生的兒子平日里也是被忽視地主,待遇較隱娘而言更是一個天一個地,這時候還不積極地跳出來踩上兩腳,出出腹中憋著的這口氣。

  隱娘听到她陰陽怪氣的話語,臉色變得極為蒼白,她只覺得身子軟弱無力。不知該如何是好。鄭氏則是狠狠地訓斥了那小妾一頓。雖然崔家此時落魄,但鄭氏平日里的威嚴還在。那個女人也只能心有不甘的閉上了嘴。但很明顯預示著一件事情︰大難臨頭人心渙散,即便平日里卑微地阿貓阿狗也敢跳出來爭取他們的說話權。

  而在齊州地官府衙門處可是變得鬧哄哄的,被帶到齊州的上百名崔家的下人們,按照識字的標準分成了兩部分的人,其中一小撮曾讀過私塾會寫字被帶到了另一邊的院子里,而剩下的人則是在士兵的看管之下,按照要求,一個一個輪流走進衙門里,而那些走進去的人卻又沒有再出來。

  在如此莫名其妙地情況下,其他正在外面排隊等候地人不免心慌了,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有的甚至向一旁地士兵打听究竟要他們進去做些什麼?

  “問什麼問?!讓你進去就進去,進去之後按照里面的官爺問的話回答就好了,里面又沒有老虎老狼,怕吃了你不成?”一個士兵叉著腰,一副凶悍的模樣,大聲地呵斥道。

  毫無疑問,比起老虎和狼,人類更害怕的是未知的東西,因此隨著第二十個丫鬟進去卻又依然沒有人出來之後,正站在院子里的人開始騷動起來,以至于士兵們紛紛亮出刀槍去喝止他們。雖然亮晃晃的利刃暫時把騷動鎮壓住,但人們焦躁不安的抱怨聲卻是愈來愈嘈雜,最後還是一位師爺走出來解釋說,進去的人只是按照要求做一些簡單的事情,做完之後便被領到後院去用飯,這才把大家的躁動給止住。

  其實長孫凜之所以要求如此神秘,主要是為了避免某些知道內情的人串通給假口供。這些下人身份不一,在崔家的地位也不同,年齡大小各異,但八百多件兵器要想進入崔家必然不可能什麼線索都被抹煞。而就是這些平日里操持崔家的事務的小人物,必然能夠從他們口中得到一些關鍵的線索。將他們分開來一個個詢問,也可以避免一些人害怕遭到打擊報復,而故意隱瞞一些事實。

  而且長孫凜還想要從其中找出一個關鍵人物,此人必然了解或者部分了解兵器的來源,因為傳到李世民手中的告密信的寫信者,至少了解其中的部分詳情,現在此人尚未現身,應該是出于保護自己或者還有別的一些什麼原因,總之長孫凜必然要將這位一直在暗處旁觀的告密先生給揪出他的尾巴來。

  而齊王府里李佑卻是在大發雷霆,他一把將書案上的紙筆墨硯給掃到了地上,嘴上罵罵咧咧地吼著,心里卻是在擔心依然在長孫凜屬下看管著的徐俊可能會暴露出底細。

  “不行!你們得去將徐俊給我弄出來,若是弄不出來,也要讓他成為一具不會說話的尸體,切莫讓長孫凜發現了什麼,讓他主動佔得先機!”李佑對著梁雄和陰弘智兩人說道。

  “王爺,如此萬萬不可,先不說此人被士兵給看住,要想帶走他也是眾人皆知,就算是殺了他,恐怕大家都能猜得出此人是被殺人滅口的。這只能明顯地暗示上頭專門查徐俊此人……”梁雄搖頭解釋道。

  而陰弘智也不甘人後,趕緊上前說道︰“王爺,請莫要躁動,徐俊既然能夠瞞住崔家為我們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也就是說此人行動謹慎小心,並且善于隱忍。長孫凜這些小聰明未必能讓他露出什麼馬腳來。”他停頓一下然後繼續說道︰

  “而且咱們目前的關鍵在于把起事計劃都部署妥當,屆時就算他長孫凜查出任何的蛛絲馬跡,也沒命回到京城去。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到時候王爺若是高興,那就讓他活到看你登基的那一天,如若看得不爽快,這廝還不是任由咱們凌遲絞殺?”

  陰弘智如此說法倒是讓原本怒氣沖沖的李佑平靜了下來,他沉吟一番後,吩咐道︰“既然這樣,那麼按照部署的計劃必須盡快執行,現在本王一想到長孫凜那廝心里就不舒服。”李佑臉色陰暗,熟悉他的人必然知道他此時心里面恐怕在想著不好的事情。

  “王爺請放心,獨孤蒼才那我已經邀請他上咱們齊州最好的濟春樓,只要到時候能將此人給拉攏過來,長孫凜手下也不過就幾十個親兵而已,到時候必然任由王爺剮殺……”

  經過一日的忙碌,送到長孫凜手中的,便是一大疊寫得密密麻麻的麻紙。長孫凜仔細的閱讀著每一張紙上所寫的內容,他先是翻閱那一小疊由崔家人寫的紙張,並且掏出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那封告密信,用以對照信中的筆跡,然後細細的閱讀每一張紙上所寫的內容。

  按照他的要求,崔家人必須要抄上幾個問題,然後在下面加以回答這些問題。其中就有“貯藏”“兵器”“造反”這幾個字,而所問的問題看似一些小事,或者是問關于此次案件的想法,但長孫凜設計出來,必然能從中找出一些關系。

  比如說長孫凜很快就理清楚最近崔家的賬本似乎一直都算不清楚,而最近誰又常常與清河的鐵匠們走動,誰又常常出門,或者是崔家發生了一些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雖然大部分涉及到兵器的內容回答都是不清楚,但是長孫凜似乎已經有了頭緒,尤其是當他看到其中的一張紙上的筆跡與告密信上的幾乎是一模一樣時,更讓他感到異常的興奮。

  “三石!”長孫凜興奮地叫他的親兵侍衛進來。

  “到!”周三石匆忙而入,只見將軍讓他湊了過來,指著紙上的簽名說道︰“將此人給我帶來!”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23 12:40
285.告密者

沈福乃是崔家的一位賬房先生,事實上他自小就出生在崔家,其父母都是崔家老實巴交的下人和廚房婆子。崔元翰雖然貴為百年世家家主,但他對于這些下人都是挺不錯的,甚至同意他們的孩子也進入族中的私塾就讀。

  也算是趕上了好時候,沈福在學堂里讀了幾年書,學會了讀書寫字,崔元翰見其頭腦靈活,做事認真干練,也就安排他到賬房里工作。做了幾年學徒之後,讓鄭氏對他頗為滿意,再加上他也是出身崔家值得信任,也就將他轉正成為了賬房先生,主管崔家內部的資金帳目,算是徹底脫離了其父母卑微的工作。

  當時崔家的總賬房先生,在崔家做了已有四五十年之久,已是廉頗老矣,老眼昏花。平日里也就掛個名號,事情都是分配給下面的人去做,尤其是沈福,這里外的賬目幾乎都要經他之手。生長在崔家的沈福倒是明白這種善待遺老的作風倒是可以理解,不過相比這位老賬房也做不了幾年了,因此他一直在一旁覬覦這個位置。

  相比較其他外來的賬房先生,沈福很有信心崔元翰和鄭氏將會相信自己。然而又過了幾年之後,那位老先生已經光榮退出這個重要崗位,然而一直在等待晉升的沈福卻是眼睜睜地看著比自己小十來歲的徐俊成為了崔家的總賬房兼管家。

  除了親戚關系,沈福實在是想不通徐俊憑借哪點能夠一舉超越自己奪得這個位置,以前還是這個嘴上無毛的小子一口一個師傅,讓自己教他學會了珠算和記賬。在得知了徐俊和崔家小姐的曖昧關系之後,喝得爛醉的沈福在自己屋里大聲取笑徐俊靠女人的小白臉。

  多年辛辛苦苦的工作眼看就沒有任何晉升的可能性,徐俊比他年輕,從血緣上說又是崔家的表少爺,而且據說還有可能成為未來的姑爺,無疑封死了沈福的總攬崔家財政地路子。這讓沈福心里異常郁悶,打從心底就對徐俊此人帶有強烈的偏見。

  以往他見到徐俊也都是冷冷淡淡的。不怎麼想理睬這人。可是自從听說崔家小姐拋棄了這位表少爺重新投入正選郎君的懷抱時,讓沈福心里感到十分暢快。雖然明知道這也影響不了徐俊在崔家的表少爺地位,但沈福從此還多了一個愛好,喜歡觀察徐俊那為情所失的陰郁的臉。總覺得那是上天為了懲罰其搶奪了自己的位置而招到報應,這是一種阿Q式的暗爽。

  不過注意多了之後,沈福就發現了徐俊地不對勁。尤其是後一段時間徐俊常常與鐵匠鋪接觸,而且經常與一些陌生人來往,又常常前往齊州去辦事,即便那些事情並不需要他徐大管家親自出馬。

  沈福對徐俊的疑心也就愈來愈濃。當他想到若是徐俊地行為有悖于崔家的家規,那麼這倒是一個非常好地打倒對手的機會。于是他于一段時間內經常跟蹤徐俊。好逮著一個天賜良機讓其一蹶不振。

  果然,在某日夜深人靜之時。已經嗅出不對勁的沈福在經過一晚上的跟蹤調查之後,發現了一個讓他震驚的秘密。徐俊居然趁著天黑往崔家偏院運入大量地兵器!這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情,正想要匆匆前往去密報崔元翰地沈福,後來由想到要謹慎行事,便開始追查徐俊的底細。

  越查卻是越讓沈福心驚膽戰。他不僅在崔家的半廢棄地窖和倉庫里發現了大量的武器,而且崔家的賬本上出現了大量資金的流出。然而令人疑惑的是崔元翰和鄭氏竟然沒有覺察些什麼。又或者他們是根本就是知道這些事情?

  沈福很是清楚,就憑著徐俊的本事,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做出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除非上頭有人指使。而唯一能夠指使徐俊做出如此之事,也只有崔家的家主崔元翰。尤其是現在還紛紛流傳,說皇上要壓制崔家,據說在修訂《氏族志》欲將四大家族包括崔家打入第二集團。

  難道這山東名門望族打算聯合起來造反?沈福心里暗暗猜疑。他平日里是不動聲色,假裝不知,卻又時時刻刻地在提心吊膽,萬一真是如此。若是崔家起事不成。那豈不是殃及池魚?

  本來沈福還沒有想到要把自己所知道地秘事主動告之他人,不過由于他某一日做錯事情被鄭氏訓斥一頓之後。===心中憋屈地沈福一氣之下找來了清河衙門自己的朋友喝酒。這位在衙門里地縣丞听到沈福喝醉酒之後透露的秘密感到大吃一驚,次日便慌忙拉著沈福去找縣太爺。

  清河的縣太爺听到此事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只是崔家無論在大唐還是在本地,都是有權有勢的名門望族,尤其是趙國公府與崔家還將結為姻親,而趙國公又是皇上的小舅子,若是此事處理不好,恐怕會使自己烏紗帽不保。但若不報上去,那麼萬一將來崔家出了大事,自己也必然落了個玩忽職守或者知情不報的罪名。

  最後三人商量了一下,由沈福動筆寫一封匿名的告密信,送到縣太爺手里,再由他一層一層地往上遞交。然而讓他們三人沒有想到的是,長孫無忌的勢力讓眾多官員都頗為忌諱,也跟著往上遞交,最後竟然傳到了皇上的手中。

  而經過了一番熱血後,在等待的過程中沈福自己心里也是誠惶誠恐,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反省,沈福心里也是頗為後悔。萬一崔家是奉皇上的命令貯存的武器,那自己不就成了眾人唾棄的奸逆小人了嗎?就算崔家意圖謀逆造反,想到崔家對自己的恩情,沈福心里也是頗為不是滋味。

  尤其當此事被查出來之後,崔家陷入了一片黑暗和恐慌當中,而且很有可能如此百年望族將有可能被滅門的危險,這也不是自小在崔家長大的沈福所要看到的,只是事情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他更不敢站出來暴露自己就是那個告密者。因此一直以來鄭氏也實在弄不明白究竟是何人往崔家輸入如此多的兵器。

  而當士兵將他帶到了長孫凜跟前,當那兩張一模一樣筆跡的紙張擺在沈福的面前,沈福也只能嘆了一口氣,一五一十說出了他所了解的全部細節。

  長孫凜讓周三石在一旁磨墨,而他一邊拿著毛筆記錄下沈福的口供,嘴上還一邊問著各種相關的問題。望著眼前這個臉色蒼白,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他倒是能感受到對方一種郁郁不得志的心態。

  難怪會如此忘恩負義把自己的主子和恩人給暗里告了一通,不過也好,這樣一來可以找到了徐俊這一關鍵人物,接下來只需要審問和對證,就不怕搜出徐俊身後的那條大魚。如果長孫凜沒猜錯的話,齊王必然是已經在暗中躁動,看來先找出證據再去剿除李佑更為保險些,盡管長孫凜不介意闖入齊王府當場搜索證據,事實上在此之前他也是如此安排的。

  幾乎是按照現代電視劇上的審問錄口供程序,長孫凜也是一點一滴地從沈福口中擠出其所了解的所有事情,然後一一寫到了紙上,然後讓沈福簽了個名字按上手印之後,長孫凜對周三石低語幾句,讓他出去辦一些事情。

  此時廂房里只剩下了長孫凜和沈福兩個人,外面的寒風呼嘯,兩個士兵來回在門口巡邏著。沈福雖然把心里頭的秘密說了出來,也算是放下了心里的那塊大石頭。但想到眼前此人便是崔家的未來女婿,更是手握兵權的大將軍,說不定他會因此懷恨在心,對自己打擊報復?

  而且以後若是崔家安全保住,那麼自己也只能無顏面見崔家之人,甚至自己的父母。唉,人生就是這樣,一念之差竟然是天壤之別,想到這里,沈福不由涌出羞愧之心,他似乎已經預見到自己在今後只能淪落他鄉,躲避親人朋友的日子。

  “好吧,今天就到此結束,屆時有可能還需要你出面指證徐俊。”長孫凜正要喚來門外的士兵將沈福帶走,只見沈福緊張地站了起來,連忙問道︰“我……我也需要出來作證?”

  長孫凜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地說道︰“那是當然的,而且你的供詞還起到關鍵的作用。”

  “也就是說,我必須要當著崔家老爺和夫人的面?”沈福本來是想等到事情結束以後,自己一個人隱姓埋名,跑到別的地方去。他可不想再繼續面對崔家人,也沒有臉面去見他們。

  長孫凜看了沈福一眼,心里也清楚對方心里的顧慮,他想了想,然後說道︰“這事情我會事先幫你打點好,只是你必須要將徐俊此人給指證出來,讓他原形畢露,供出真凶!”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23 12:42
286.鄉下一游

“冷在三九,熱在三伏。”今年的新年比往年都早,與冬至日也隔得很近。冬至、臘八、新年,在這個季節里是大節小節不斷,中國向來都極為注重禮儀,尤其是長孫家如此地位的家族。

  在這段時間里,單憐卿可是最為忙碌的。她不僅要操辦長孫家里里外外的事務,而且還要準備各個節日所需要的食物祭品,以及需要與各個公侯閣老所需要的拜年禮。

  總之,這個冬天估計是她人生所要面臨的最大的壓力︰夫君不在身邊,婆婆也負氣在外,大嫂懷有身孕。然而單憐卿卻是在善婷和二娘兩個同樣未出閣的戰友的幫助下,開始了忙碌的新年預備期。而長樂公主也經常出宮來看望夫君的兩個孩子,順便帶來宮中各種珍奇的貢品。長孫家的這幾個尚未進門的媳婦,倒是得到了家中幾位老人或資深管家的好評。

  慕容無雙的身體漸漸康復,事實上習武之人本來就容易恢復,再加上長孫家的廚房每日紅棗炖雞等各種補血補身湯,無雙的身子因為諸多的補品和哺乳而開始豐腴起來,至少比少女時代偏瘦的身形更曲致有加。不過出于慎重考慮,通常單憐卿都是讓她呆在家里照看晴兒和念兒。

  兩個小家伙也在茁壯成長,念兒已經從一個皺皮猴兒長得白白胖胖的,按照老太君的說法,就和他爸爸小時候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晴兒幾乎已經不往憐卿的胸脯湊合了,小女娃的幾顆小白牙可以咀嚼一些主食,偶爾在娘親不在地時候,她才會湊到無雙柔軟的胸前偷偷回味母親地味道。

  只是在這平靜的日子里。家中缺少了女主人,大家總是覺得缺少主心骨。尤其是每當見到長孫無忌有時長吁短嘆。而一些潑辣的婆子丫鬟依然把責任推到無雙地身上,總能讓無雙感到有些煩悶。

  好在她之前帶來的兩個貼身丫鬟倒是乖巧,因此也不愁沒人服侍。只是每日呆在家里也總是覺得壓抑。所以這日趁憐卿計劃到長孫家地莊園處去添置年貨,無雙也強烈要求跟著一起去。

  考慮到無雙自從住進長孫家就沒有出過門。一直悶在屋子里也的確不太好受,于是就將念兒托付給了蕭氏,而晴兒因為是個大嬰兒,能夠抵抗一定的風寒,也剛好可以帶她到鄉下去見見人。接觸外界。這一套育兒理論乃是長孫凜獨家口授,然單憐卿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長安南郊的趙家莊是趙國公長孫無忌的食邑。每年除了可以從這個莊子收取糧食和地租之外,長孫家地年貨也是從這里采購。這里的家禽是放養在村子里地樹林中喝露水吃小蟲的,肉質皮薄肉嫩且甚有彈性,很適合做傳統的盛宴大菜。

  以往也是竇鳳在年前這個時候到趙家莊來采購年貨,雖說並不需要她本人親自到此,但竇鳳也是每年都過來看看莊子里的人家,若是誰家今年尤為困難過不了年關,她都會免去當年的佃租,也算是親民的一種,因此長孫無忌在這個莊子尤其受人愛戴。

  既然婆婆每年都如此親力親為。單憐卿自然也不敢怠慢。早在前幾日她就仔細了解了莊子里的狀況。從管家和廚房婆子那兒得到了今年需要進補的年貨,一而再再而三地考慮多次確認無誤。單憐卿這才放心地前往趙家莊。她希望長孫凜回來之後,能夠順順當當地過個好年。郎君在外為國忙,娘子在家繡衣裳,這是千古以來的中國百姓的傳統分工。

  在其位謀其職,憐卿算是投入到了她這份少主母地主業中。無雙卻是尚未從少女狀態完全過渡到媳婦,對于面對一群鄉民和雞鴨魚肉,她倒寧願帶著晴兒到野外去看看田園風光。

  這是一個清靜安寧地小山莊,雖然期間也經歷過戰亂和逃離,但近幾十年的太平盛世讓這里地村民過著“桃源”般的生活。小徑深藏在山邊和天邊的荒草中,參天大木想必在夏日炎炎是一處很好的避陰處。山泉流淌觸踫岩石,淅淅瀝瀝的水聲嗚咽有聲。

  深山密林里傳來了陣陣怪叫,以致于晴兒時不時停住亂動的小手,睜大著眼楮左顧右盼,尋找這怪叫的出處。感覺到冬日的寒意,無雙又把抱著女兒的小絲被又緊了緊,小女娃從腦袋到身子完全被裹在了里面,只露出了粉嫩嫩的小臉蛋。

  無雙看著她肉肉的面頰兩團小粉紅可愛地鼓出來,一雙純潔無暇的大眼楮充滿了對外界的好奇,嘴角邊一滴晶瑩剔透的口水正要往下滴。作為一個母親,面對著自家閨女如此可愛的一面,她更是喜歡得不得了。往晴兒左右兩邊的小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然後抱著她听著她銀鈴般的笑聲。

  “晴兒,難怪爹爹最喜歡你,那麼乖那麼漂亮一個小閨女,誰不喜歡呢?對嘛?我的小寶貝……”無雙抱著女兒心情愉快地交流著,聲音溫柔如水,心里似乎有點羨慕憐卿有個貼心閨女。

  “娘……爹----爹爹,晴兒----見----爹爹。”晴兒听到小娘跟自己說話,她也咧開紅紅的小嘴露出丁點大的小門牙,奶聲奶氣地說著童言稚語,估計小姑娘想爹爹了,激動得小手從花被子里伸出來,巴在母親的肩膀上,似乎想要跟母親要爹爹。

  “晴兒乖乖,把手手放會被子里。爹爹過幾天就回來了。”無雙笑著把孩子的小手又放到小被子里。

  母女二人走在村邊的一條小溪,溪水因為寒冬已經有些枯竭,不過依然能听到涓涓的溪水聲。走在這條小溪岸邊,讓無雙不由地想起了曾經在新豐村子後頭的那條小河,陪伴她度過了寂寞孤獨的孕育期。

  更想到了當年少女時期,慕容山莊附近的一條河,她常到那條清淺的河岸邊上閑坐,采許多花,把好些細嫩黃金迎風招展的花草扎成一個個的大把兒帶回家里。有時候還有善婷在身邊,那時候她們都是天真無暇的少女。

  人生之事,轉瞬即逝,渾如一夢。想到往事,無雙心中更是無盡的感慨。那時的她可沒想到自己會和善婷一樣,嫁給了曾經被她厭惡過無數次的長孫凜,而且還是嫁得頗為驚天動地。

  太陽自雲層中探出了頭,走在燦爛的陽光下面,寒冷的空氣似乎被消融,沐浴在陽光當中,似乎也驅散了縈繞在心頭的壓抑。無雙想到夫君可能會年前回到長安,而春節也是愈來愈近,她心中的開心又取代了惆悵盈滿心頭。

  “無雙?!慕容無雙?!”只听見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長孫況在舅舅家生了一個月的悶氣,在對長孫凜,對下人,甚至對母親發泄之後,他也開始漸漸在恢復狀態。雖然仍是無法原諒弟弟如此的做法,但已經沒有了剛開始時暴跳如雷的憤怒,屈辱感也漸漸消散。

  只是由于當初做得尤為過分,甚至對于父親長孫況也是態度不佳,再加上現在搬回去似乎很沒面子,所以長孫況也是倔強地沒有向父母認錯,而是依然在表面上維持他的那種激烈抗拒弟弟的態度。

  也許也只有等到長孫凜回到家中低聲下氣再向他道歉,有了台階下的長孫況估計這才會同意和母親一起搬回家中。畢竟做錯事情的不是他,很難讓長孫況這個倔驢子肯主動低頭。

  雖然在竇家也是錦衣玉食,但畢竟不是自個家中,也沒有在家里那般自由自在。所以有時長孫況會自個走去到各個寺廟或山林走走。他以往也曾陪著母親來過趙家莊,到了年末听到母親提起過,長孫況想到往日之事也就懷舊似地到此一游。沒想到剛到村頭這條小溪,他就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心中對她還是哀怨深重,但長孫況還是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

  “你?!”慕容無雙看到了長孫況之後,心里被嚇了一跳,咬著嘴唇,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只能對長孫況點了點頭,然後抱著晴兒想要離開此處回避長孫況。而晴兒還是對伯伯很熟悉的,她又怪叫了一聲,身子往前傾,笑著叫道︰“二伯……二伯……”

  長孫況見無雙見到自己就像是回避鬼神一般,心頭壓抑著的屈辱感又涌了上來,他跑上前去,橫眉怒目,語無倫次地質問道︰“為什麼?!為什麼?!”

  他這個惡狠狠地表情和憤怒的聲音立即嚇壞了小女娃娃,晴兒沒想到往日和藹可親的伯伯竟然會有這種表情,先是嚇得一愣一愣的,然後細細的眉毛開始皺起來,眼淚漸漸滲出,小嘴癟著,終于窩在小娘的懷里委屈地大哭起來。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23 12:44
287.無雙怒斥

慕容無雙沒有想到長孫況會當著孩子的面露出如此凶惡的表情,她眉頭緊蹙,卻又低頭溫柔地哄著晴兒。然而小家伙平日看伯伯那慈愛的臉轉眼就變成了惡人,怎麼哄她似乎都難以消除她內心的委屈,哭聲嗚嗚咽咽,小晴兒甚至窩在無雙的懷里,不願抬起頭來。

  無雙很生氣,非常的生氣。對于一個母親而言,她們的底線就是孩子。晴兒雖非親生,但比念兒更先叫她一聲娘親,也同樣在她的懷里蹭蹭磨磨腆著個小臉找奶喝。這些日子積累下來的感情,在無雙的心里,晴兒的地位已經與念兒等同。長孫況如此不顧孩子的做法,至少能讓一個母親心里反感。

  自從與長孫況認識之後,無雙一直都在照顧他的感受。雖然兩人無緣份相戀,但承蒙厚愛,她倒是一直小心翼翼地盡量回避。即便當她對長孫凜產生了一絲好感,唯一的行為也是努力地去壓制這份好感,以冷臉和寡言避免與他發生任何瓜葛。僅僅因為一份厚愛,她也只能接受與心儀之人錯過的無奈。

  然而上天作弄,讓她還是難以控制的攪進了這段麻煩的三角戀中。自此之後,她經歷了懷孕的艱辛,難產的大出血,長孫況的斥責和鄙夷,還有一群不明真相的道德人士在一旁指手畫腳,背地里暗中議論。僅僅是因為,長孫況對她一廂情願的迷戀。

  這一年的辛酸還歷歷在目,無雙的內心如潮水一般澎湃涌動,她一直在壓抑自己的委屈,而此時似乎一切都像沖出閘門一般,讓她柔軟的身子顫顫發抖,陽光照耀下,眼角邊閃著晶瑩的亮光。長孫況望著無雙那高挺而俏麗的瓊鼻,想到了她和弟弟已成事實,心中的難過更是洶涌。

  “長孫況!”無雙雖然溫柔地撫摸著還在抽噎地晴兒的小背脊。但她那美麗的眼楮卻是緊緊地盯著長孫況,怨恨和惱怒讓長孫況有些抵擋不住,這是一雙母虎般地雙眼。她的粉臉帶霜,語調冰冷,與冬季的嚴寒一樣。並沒有因為陽光而染上溫暖。

  “我欠了你什麼?承諾嗎?抑或是恩情?!”無雙地聲音並沒有因為心底里的怒氣而爆發,她還是留意著晴兒地感受。但如此咄咄逼人的冰冷。讓長孫況觸不及防,他一向是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享受著長孫凜因為內疚而一直處于低聲下氣的態度。

  而無雙現在就像是一頭發狂的母老虎,那銳利地眼神,冷冰的秀臉。厭惡地表情,讓長孫況似乎陷入了一個無底的冰窟窿中。他愣住了。茫然地搖著頭,不知所措。

  “那麼為什麼我就不能和他在一起?!就因為他是你弟弟?!就因為我們大家都要顧全你的感受,我就該回到自己家里,由我父母作主在潤州找個世家子弟,隨意嫁出去就好,只要不是嫁給他?!這樣你就會開心了?”

  無雙盡量壓抑自己的聲調,以避免女兒又被嚇到,然而她語氣里的寒冷像是冰錐一樣,刺進了長孫況的心,讓他全身發寒發軟。“不……不是這樣……”長孫況無法再鎮定下來。他慌了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那你要我怎麼樣?!不能嫁給喜歡的人,不能隨意嫁給他人?莫非我只能嫁給你?!就像自古以來的皇帝一樣。他看中的女人就只能一輩子關在深宮里?!”無雙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一顆眼淚從她的眼角滑下。

  “不是這樣……我沒這麼說……”長孫況被對方責問得啞口無言,只能訥訥地不知如何是好。一直以來他並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在他腦海里重復不斷地就是他們背叛了他,他們苟且地畫面,然後就是怒氣和發泄,但卻沒有想過這方面,更沒有為無雙想過。

  “那我還能怎麼樣?孤老一生?這樣你滿意嗎?就因為被你喜歡,所以我就必須孤老一生,這樣你是不是很滿意?!”慕容無雙確實很生氣,如果沒有念兒,這就是她曾經計劃的結果,曾經她就有許多地不甘心。

  “不,不是這樣的,無雙,你听我說……”長孫況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之前他還堅持是他們的錯,現在似乎就變成了對他的愧疚。他吞吞吐吐,面對此種情形,似乎沒有什麼心理準備,更談不上能說些什麼。

  “行了,你不要說什麼。”無雙發泄出心中積壓的想法之後,心里頓感到暢快。她沒有理睬長孫況,而是將晴兒往上托了托,落落大方地從長孫況身邊經過,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著。晴兒已經停止了哭泣,躲在自己的小花被里,圓咕嚕的明亮的大眼楮時而看看小娘,又時而看看二伯,像個可愛的小傻

  長孫況見無雙要離去,他伸手想要挽留她,卻也明白自己沒有什麼話要說,只得佇立在陽光之下,感受著冬天的寒冷。即使無雙已經成了他的弟媳,長孫況依然還是被她吃得死死的。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雖然記不情願,但長孫況心里已經意識到,無雙再也不可能和自己有什麼瓜葛,他能做的,要麼就像個無賴的孩子一般,一直躲在母親的懷里逃避,又或者作為一個成人,去面對眼前的事實……

  長安那邊的女人堅定地站在了自己夫君這邊,然而齊州這邊的崔隱娘卻是一直處于一種患得患失的狀態。她不知道長孫凜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難道真的在想辦法保護崔家還是要致崔家于死地?若是這些事情在別人身上發生,那麼她一定會相信長孫凜,只是現在輪到了自己,那種不知所措的感覺讓她很迷茫。

  事情究竟該怎麼發展呢?束手無策的她只能祈求上天的保佑。然而她卻是不敢再與他想見,唯恐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更害怕他因為怕傷了她的心而故意撒謊騙自己。因此,下午的時候,長孫凜過來看她,她也是讓母親將他拒之門外。

  與此同時,齊王府里也是在加緊準備著一切的密謀行動,他們必須要在長孫凜抓住把柄以前,來個先下手為強。陰弘智在本地最豪華的酒樓上,大開盛宴宴請了獨孤蒼才和他的幾個小校們,觥籌交錯之時,陰弘智趁著他們喝的醉醺醺的,先是美色誘惑,然後更是奉上了亮晃晃的珠寶。

  獨孤蒼才不同于長孫凜的是,雖然同是名門之後,但他的家境中落,對于權勢和錢財都有著極強的欲望。而什麼樣的長官就有什麼樣的下屬,他所信任的幾個副尉也皆是貪財好色之人。事實上若非是長孫凜治軍嚴厲,令行禁止,大凡士兵們參軍無非就是為了填飽肚子,然後再期待能夠升官發財。因此只要沒有嚴厲的軍紀約束,這些人是很容易就會被收買。畢竟大家只不過是為了討生活而已。

  而現在似乎是齊王為了犒賞大家而打賞一些小錢,這也絲毫不為過,所以副尉們拿著錢也頗為心安理得。再遵照齊王的囑咐,往下面自己的士兵再分一些銅錢,人人都有甜頭,大家臉上也是笑開了花。

  當然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酒酣飯飽期間,獨孤蒼才也是試探性地問了問心中的問題,比如說齊王若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盡管開口。而陰弘智也是三番推搪之後,才隱隱約約地透露,近年來山東常發大水,這一帶的苦力不夠。而齊王仁善,望能為本地的百姓做一些事實,希望能興修水利。但苦于勞力不足,一直沒有完工,如今齊州城里來了這一隊的士兵,再加上原來駐扎在此處的部分屯田兵種,倒是可以一鼓作氣將此水利工程給完成。

  獨孤蒼才聞言便哈哈大笑,猛拍胸脯說這事情乃是為國為民的好事,這有何難以啟齒的。他此次出兵的目的就是針對崔家,既然崔家大小都被他一鍋端地帶到了齊州關押起來,那麼剩下的事情似乎就等著審判結束後再回到京城給皇帝交差即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既然齊王如此愛民如子,而自己也收下了他的豐厚禮待,那麼無非就是讓士兵們做做苦力而已。

  在酒精刺激的爽快之下,獨孤蒼才便與陰弘智約定好,次日帶領大部分的士兵,自齊河東部開始挖渠,而齊州的駐守士兵,則是自西齊河開始,約莫忙碌數日,雙方便可在河中段附近匯合。

  然而他是絕對沒有想到,河的另一頭,陰弘智是絕對不會派上任何士兵,他的目的是要將長孫凜和獨孤蒼才的部隊分離之後,各個擊破。而很明顯,長孫凜的實力乃是相對較弱的,只要獨孤蒼才帶走他的隊伍,那麼長孫凜和他的屬下們,似乎只能成為五指山上的孫悟空,插翅也難逃出齊州!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23 12:45
288.遭圍

“什麼?!你沒把徐俊給帶出來?!”

  為了避免出現差錯,李佑派遣了燕弘信和梁猛彪前往押解處,希望能把徐俊以審訊的方式給帶出來,然而燕弘信到了那兒以後卻發現,徐俊已經不再押解之處,至少在他們所能搜索的範圍之內,似乎已經消失了。

  他們從一個崔家下人那兒得知,自從前日徐俊被帶走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也就是說,很有可能徐俊這位以前李佑信仗的人,現在已經轉為了一個污點證人也說不定。這種捉摸不透的“說不定”讓李佑心里是七上八下的,若是徐俊那廝抵擋不住嚴刑拷打,長孫凜已經了解了事情的真相,為何對方竟然還是按兵不動。若是徐俊堅守不暴露齊王府的秘密,這----在李佑看來,似乎也不太可能。

  “舅父,梁師父,你們看咱們現在該怎麼做才好?”李佑也知道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趕緊調整心情,咨詢他身旁的兩位軍師。

  梁雄正欲上前說話,而陰弘智則是搶先一步,陰笑著說道︰“王爺不必驚慌,獨孤蒼才那我已經做好了工作,明日待他們起兵出城,咱們便包圍了那間大宅子,長孫凜即便是插翅也難逃出來。只不過據我所知,長孫凜那小子恐怕也有幾分能耐,到時候還請梁大師出力一舉將其拿下,確保不失。“梁大師,那長孫凜這一小子可就全看你的?”李佑被陰弘智一番說法挑起了他心底里的一種欲望,除掉長孫凜這個障礙。搶到那一批兵器,接下來必然就是刻不容緩地舉兵造反。李佑雖然沒有帝王將相般的魄力和智慧,但他卻有著見一步走一步的意淫,唯一的依仗雖然就是自己手頭上這些武士和士兵,但坐井觀天的心態卻讓他看到了前面勝利的曙光。

  “王爺,長孫凜不過是一嘴上無毛地黃口小兒。不足以為慮。只是王爺必須做好接下來前往長安行軍的準備,攻入皇宮搶下寶座才是重中之重。”梁雄面露輕松微笑,他的武功已經是到了登峰造極之境界。要想對付一群沒有武功地士兵乃是小意思。

  只不過他的目地可不僅僅是要做個小地方的軍師,唯有在皇帝跟前辦事。或者挾天子以令諸侯才能夠滿足他心里最大的欲望。也唯有攻入長安,他才能得到年少時期的夢中情人----竇鳳!

  李佑之所以能產生如此大的信心,就是因為梁雄曾經展示地絕世武功。就像魔法世界里的禁咒一般,對于他們而言,有一群武林高手在身旁。似乎就能將少數地兵力發揮到最強狀態。所以梁雄在李佑身邊的地位也逐漸上升到與國舅陰弘智相等。“好!只要除掉了長孫凜,咱們就可除去眼前唯一的障礙。必須來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逼京城學當年玄武門之變!”在齊王府的密室里,李佑和他身邊的數位猛士們喝完酒後歃血為盟,誓要同心協力共創大業!

  翌日清晨,在經歷了兩日的嚴刑審問之後,徐俊被帶到了長孫凜跟前,只見他身上已是皮開肉綻,一片模糊,除了臉上外,幾是體無完膚。血水緩緩流出。全身一片通紅。

  僅僅是堅持了一天,這位皮薄肉嫩的書生便放下了心頭的那股傲氣。在刑訊甲士的皮鞭之下,一點一點地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給供了出來。雖然明知道命令士兵毒審自己地就是搶走心上人地情敵長孫凜,但面對著各種鞭抽毒打,針刺手指,烙印燙膚等各種各樣的毒辣百科,徐俊也只能低下了他地頭,乖乖地回答著各種問題。

  然而此時面對著精神奕奕,得意洋洋的長孫凜,再想到自己現在全身沒有一處不是劇痛的落魄樣,新仇舊恨如毒火一般攻心,徐俊的眼神里充滿了一種無力掙扎的仇恨。只可惜他無論是恨得咬牙切齒也好,那也只能是讓自己心痛身痛。“三郎,按照您的吩咐,我們已經讓這家伙供出了所有,果然不出所料,徐俊乃是受齊王秘密指使,利用其在崔家所得到的信任,私底下調用了崔家的錢帛和勞力,暗地里鑄成了大量的兵器……”馬貴走了過來,遞上了寫得密密麻麻的供詞紙。

  長孫凜接過來仔細閱讀了一遍,覺得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在落款下還沒有徐俊的簽名和手印,便又抵還給了馬貴,說道︰“讓他畫押蓋上手印,那邊的行動應該可以啟動了。”

  不知是因為受到了刺激,或者是想要在情敵面前保留最後一絲尊嚴,之前已經被馴得服服帖帖的徐俊突然間臉色扭曲,全身暴動發狂,就是不允許靠近他的士兵迫使他按下手印。嘴上還吐了一口血痰後破口大罵道︰“我不服!長孫凜你這個卑鄙小人,以武力壓我想要讓我做偽供,哈哈哈哈!你們等著,齊王可不是那麼好惹的,就這兩天就是你們的末日!”

  馬貴可是沒想到徐俊竟然又突然翻供,他轉過頭來請示長孫凜問道︰“三郎,這……”

  “讓他畫押,帶下去後要嚴加看管,到時候李佑、崔家和徐俊三方對質,我就不信他們能做到天衣無縫!”長孫凜可不會太在意這個瘋子,在他看來真相就是真相,無論對方如何狡辯都好。

  然而正當強迫畫完押後,馬貴命令士兵把徐俊給帶下去時,之听見外面一片的喊殺聲,喧嚷聲,喊聲震地,好似軍馬廝殺一般。徐俊聞言似乎預感到什麼,突然哈哈大笑,蓬頭垢面的亂發讓他顯得有幾分猙獰,卻又得意地沖著長孫凜說道︰“說曹操曹操到,今日我倒要看你是怎麼被齊王給整死。”

  長孫凜听到外面兵馬喧嚷,情知有變。沒有理睬此人的瘋話,揮了揮手示意兩個士兵把徐俊帶到後屋去,而他則是與馬貴一起走出門外看個究竟。原來陰弘智在送獨孤蒼才一隊士兵出城之後,立馬率領著齊王府里的親兵和武士,團團將長孫凜所居住的宅子給包圍起來,各個要害之處均由武林人士把守,而燕弘信則領著一百名親兵殺入了宅內。

  由于許多士兵都已經被獨孤蒼才給帶走,所以此時也只剩下了長孫凜的數十個親兵。而周三石心知對方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趕緊指揮在院子里的士兵全部到前門去迎敵,另遣數個小校去保護將軍,至于崔家的那些女眷們,現在由于人少已經顧不上了。

  剛遇到燕弘信殺將如來,周三石便攔住大罵道︰“你這等卑鄙之人,背軍逆賊也想討我將軍便宜,有我在此,休得無禮!”

  “哈哈哈哈!識時務者為俊杰,我王爺乃是齊州都督,又有多名武士效力左右。你若是識相的話,倒不如放下手中的武器倒戈相助,吾等富貴共享!”燕弘信得意洋洋地說道,他們連造反名號都已經想好了︰由于長孫父子欺上瞞下,擾亂朝政,齊王至孝為國,在齊州除去長孫凜這一逆賊後,前往長安勤王護國!

  “呸!”周三石狠狠地吐了一口痰,然後大罵道︰“你這反賊,不要退後了,看吃我一刀!”說完便舉刀劈頭砍去。燕弘信挺槍相迎,二人戰至數回合,而其他的士兵也是短兵相接,奮勇抗敵人。

  由于一群人擠在一片相對來說較小的前院,鬧得猶如鼎沸一般,馬貴遠遠的就听到了前方已經一片沸騰,而幾個小校的回報便知齊王府的人來鬧事,他便一手拿著明晃晃的利刀,左顧右盼,小心謹慎地保護著長孫凜。

  “馬貴,別擔心,這伙人成不了什麼大事。”長孫凜心中已是了然,面不改色,甚至笑著安慰馬貴。

  “三郎,敵人來勢洶洶,仲越要想拿下齊王府恐怕還需耗時,咱們在此期間務必要小心一些,以免出了什麼差錯。”馬貴說完還一邊催促著長孫凜往屋內走去,雙眼緊張地盯視著左右。此時宅院的東南角已是火光一片,而四周都是人聲鼎沸,看來對方來人不少,似乎想要一口把院子里的人全都吞掉。然而長孫凜卻是被如此緊張的情形給挑起了心中戰斗的欲望,他從一個小校那里拿來了一把長刀,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目露凶光,戰場上形成的一種殺欲讓他躍躍欲試。

  “三郎,咱們還是穩守于此,前面就讓士兵們好好表現一番!”馬貴趕緊勸阻道,畢竟據他們這段時間的觀察,齊王府里有幾位武林高手,與西域的那些只知道馬上功夫的胡人有著很大的區別。

  “桀桀桀桀!長孫三郎,我們又見面了!”正當長孫凜想要說些什麼,只听見右側的牆上傳來了一聲陰冷的聲音,他扭過頭去一看,竟是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23 12:48
289

長孫凝這些天在客棧里也是坐臥不寧,前段時間因為長孫凜的消極怠工,他們姐弟倆因此還有過一些小矛盾,尤其是長孫凝,經常擺出姐姐的架子教訓他。然而這幾天長孫凜不住在此處,她又是感到心神不安,甚至連飯菜都沒胃口吃。心里不是牽掛著他的飲食休息,就是擔心李佑會出什麼陰招來害他。

  今天早晨一大早,剛起床的長孫凝便看到一隊士兵往城外走去,她便慌忙下去詢問掌櫃,這才知道原來有一隊士兵被遣到城外的齊河去興修水利。然而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尤其是在如此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刻,這讓長孫凝不得不提心吊膽的,趕緊派了一個保護自己的親兵到外面查探消息。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之後,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議論,據說是齊王府附近有一棟宅院齊王的官兵正在圍剿逆賊,而隨即回來稟報的親兵更是慌慌張張地,原來的確是長孫凜所居住的宅子正為齊王的親兵所圍攻。

  長孫凝聞言頓時嚇了一跳,她對于軍隊里的編制不是很清楚,更不了解此次行動的確切人數,她只是知道早晨已經有一批士兵被派出城外。大凡讀過史書的人都會覺得這應該是齊王的一個陰謀。既然把大部隊調出城外,而弟弟還依然在城內,此消彼長,齊王的兵力本來就比長孫凜的親兵多很多,再加上他所籠絡的那些江湖人士,想到這里,長孫凝便是心中一驚。

  她趕緊穿上自己的一身黑色勁衣,嘴上還念念叨叨地說道︰“調虎離山,調虎離山,三弟你不知是聰明呢還是糊涂,怎麼能讓衛士們在如此關鍵的時刻出城呢?這很明顯是李佑的一個陰謀。”

  等到長孫凝腰系一把瓖玉劍鞘,一身黑色勁裝英姿颯爽地走出客棧時。掌櫃和一干店小二這才戀戀不舍地收回驚艷的目光。他們當然知道這位包下了整個樓層一直住在這里的美麗少女必然是某個世家或豪紳的大家閨秀,平日里穿著秀雅清麗,說話雖然帶有威儀但也是大方得體。

  可是卻沒有想到這位大家閨秀換上另一套裝束,卻又有著不同的味道。她那烏黑地長發散披在肩後,兩顆烏黑的瞳孔閃爍著一股凌厲的光芒,紅紅的小嘴緊緊抿著,兩頰有著梨渦的痕跡。即便是在齊州這種地方,也是難得一見的絕世美人兒。

  長孫凝怡然自若,宛若未睹眾人投過來的視線。她此時已是心急如焚,帶著身邊地五位親兵匆忙前往長孫凜所住的宅院。望著那邊天空上冒起的縷縷烏煙。再看到一些百姓驚恐地往這邊跑來,嘴里還不斷地尖叫“出事了!”之類地話語,長孫凝的心更是驚得劇烈跳動。

  平日里向來鎮靜地她,對任何事情都能夠處之泰然的她,現在面對這樣的情況。幾乎是有些趨向于難得一次的瘋狂。想到弟弟有可能面臨的危險,更是讓她心里宛若被隱形地刀劍刺傷一般。就如同這些年每當回憶起失去親娘的那種感覺,長孫凝知道她不能再失去一次親人。

  一邊想著要去救人,她地步伐漸漸使上功力,輕快地凌波移動,幾乎把身後的親兵給拉下了遙遠的距離。此時她的腦海里只是秉持著往日的一種信念,在她從小跟隨師祖刻苦修煉時就一直秉持著的一種信念----假如她的武功夠強,也許當年娘親就不會死于敵人的刀下。而自己只要武功足夠強,就不會再讓親人死于非命!

  李佑很明顯要一舉將宅院內的人一網打盡,當長孫凝走到那所豪院附近時,只見身上繡著齊字的諸多甲士正團團包圍著外面。甚至他們為了逼里面地人往外逃出。更是往院內射入帶火地箭鏃。院子內已是一片的濃煙滾滾,而在正門處也見到不少地士兵正在廝殺。而情況不妙的是齊王府的士兵已經佔領了正門,正不斷地往里面涌去。

  “刷!”長孫凝柳眉一挑,手上拔出自母親那傳下的寶劍,劍刃的光芒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較之更刺眼的是,在幾條快速的銀光之後,幾個正在與對方拼殺的齊兵便中劍倒下。長孫凝更是一鼓作氣,屏氣凝神,手持著一把劍,劍上血跡斑斑,雙目含煞地往院內沖進去。她一路上憑借自己高超的武藝,見神殺神見鬼殺鬼,很快正處于優勢的齊兵此時也是膽戰心驚,紛紛退後逃亡。就這樣,長孫凝殺出了一條血路,幾乎無人可擋。

  前院里依然是廝殺一片,兵器與兵器踫撞的聲音,士兵們為自己壯膽的怒吼聲,還有倒下傷員的疼痛聲,已經四周被火燒得 里啪啦的爆裂聲。長孫凝蹙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凌亂和擁擠,她沒有找到弟弟那熟悉的身影,也不多加停留,便伸手將一個渾身已是鮮血的士兵拉了過來,此人她也算有些面熟,不顧三七二十一,便大聲問道︰“我三弟---你們長孫將軍現在在哪里?!”

  “將軍……將軍應該是在後面的主院里,一直沒有出來……”那士兵雖然是渾身刀傷,倒也是強忍著疼痛,手上依然握著一把沾滿了血跡的長槍,沒有絲毫打算放棄。

  長孫凝也顧不上對他的贊揚和欣賞,提著劍徑直往里邊走去。她的內心已經是心急如焚,只要是踫上齊兵便手上瀟灑一揮,給對方來上致命的一劍。在長孫凝的印象中,長孫凜即便能成為威武的常勝將軍,但對于此刻敵多我寡,又是突然襲擊的院戰,似乎對于一個不會武功的將軍而言,也是難以安全脫離的。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三弟被一群人圍攻,在她看來,長孫凜的武功即便是母親也能輕而易舉地制服他。

  然而讓她出乎意料的是,等走到後面的內院時,先是听到了震耳欲聾的兩聲狂笑,只見在方方正正的院子里,兩條飛快的身影正糾纏在一塊,激戰正酣,滿地的灰塵碎屑隨著雙方的刀風劍罡飛舞。

  “長孫小子,你別自鳴得意,道是大爺怕你,大爺是帶你至一塊好地方,咱好好解決兩人的梁子,來個你死我活,不死不散!”

  長孫凜微微喘息著,似在平復心中翻涌的氣息。他心里暗暗的驚嘆對方武功之高,按理來說他對自己的武功還是比較有信心的,誰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來到這個世界上,他還是第一次接觸這類絕世高手。尤其是此人武藝高深毒辣,出手招招致命,幾乎要把他置于死地之中。

  更讓人覺得可怕的是,他發現對方的內力與發功方式與自己幾乎是相似的,也就是說梁雄所習的武藝絕對與竇鳳之前交給長孫凜的《龍羽神功》有關。也就是說長孫凜踫到了一個內力與他同源但比他更高深,而且在武功招式上比他更厲害的強大的敵人!

  而且既然長孫凜已經發現了這個秘密,那就說明梁雄更是了解了他的本事。大家知己知彼,現在既然打不過,那也得拼一拼了。長孫凜沒有接受對方的挑戰,而是悶聲不響地運氣與對方周旋。正當此時,只听見一聲嬌喝︰“弟弟,姐姐來助你一臂之力!”

  而後只見輕盈的身影飄然而至,長孫凝與長孫凜兩姐弟並肩站到了一起。長孫凜看了看她那張清麗的臉,心中的壓力頓時解除不少,姐弟倆相視一眼之後,便齊心協力地揮起手中的兵器,咄咄逼人地向梁雄刺殺。

  梁雄也是藝高人膽大,他仰天長笑,蔑視地說道︰“就憑你們兩個乳臭未干的姐弟?恐怕要長孫無忌那老兒白發人送黑發人!”

  話聲方落,長孫凜頎長的身子猛地一旋,斜斜的欺向梁雄,納掌猝然一翻,毫不容情的掃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勁力。--------時間不夠了,以下先湊字數,半個小時內修改,請見諒!

  “馬貴,別擔心,這伙人成不了什麼大事。”長孫凜心中已是了然,面不改色,甚至笑著安慰馬貴。

  “三郎,敵人來勢洶洶,仲越要想拿下齊王府恐怕還需耗時,咱們在此期間務必要小心一些,以免出了什麼差錯。”馬貴說完還一邊催促著長孫凜往屋內走去,雙眼緊張地盯視著左右。此時宅院的東南角已是火光一片,而四周都是人聲鼎沸,看來對方來人不少,似乎想要一口把院子里的人全都吞掉。然而長孫凜卻是被如此緊張的情形給挑起了心中戰斗的欲望,他從一個小校那里拿來了一把長刀,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目露凶光,戰場上形成的一種殺欲讓他躍躍欲試。

  “三郎,咱們還是穩守于此,前面就讓士兵們好好表現一番!”馬貴趕緊勸阻道,畢竟據他們這段時間的觀察,齊王府里有幾位武林高手,與西域的那些只知道馬上功夫的胡人有著很大的區別。

  “桀桀桀桀!長孫三郎,我們又見面了!”正當長孫凜想要說些什麼,只听見右側的牆上傳來了一聲陰冷的聲音,他扭過頭去一看,竟是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23 12:49
290.高手對決

梁雄在對方咄咄逼人的攻勢下,來了一個急轉飄移,成功地避開了竇仁攻出來的劍。一道驚色自他的眼楮閃過,眼前這位貌不起眼,宛若乞丐般又干又瘦的糟老頭,似乎知道他的很多事情。至少弒師謀反這兩點上說得一點不差,而且听對方的語氣似乎就像是為了其師而找他報仇。

  而且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當年參與剿殺的武林人士,不是早已經去世又或者成為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也很少提起當年之事。能夠在此處突然提起,也就說明這個老頭乃是血影神魔的故人,甚至還有可能知道個中的內情。

  梁雄也是行走多年的江湖老手,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而是冷森森地盯著那糟老頭,冰冷的語調問道︰“閣下是何人?梁某先師當年因為在民間生靈涂炭,濫殺無辜,才導致眾多武林人士糾結剿殺。梁某也不過是希望能阻止先師繼續犯錯,這才忍痛大義滅親……”

  “呸!狼心狗肺的佞徒,當年莫降還不如把你扔在深山中給野獸填肚子!”竇仁被對方如此假惺惺的偽君子行為厭惡不已,眯縫著的老眼內怒火迸發。他在離開長孫家這兩年就一直沒有閑下來,自從在長安見到梁雄之後,竇仁便一心想要去查明,當年莫師弟這一百年難得一遇的武林奇才為何會死于非命。

  雖然竇仁與血影神魔莫降這位師弟素來不怎麼合得來,也甚少打交道。但了解莫降的他知道雖然莫降本人冷酷癖血,但卻不屑于去對付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與江湖傳聞里的濫殺無辜有著很大的區別,而且關鍵是莫降向來不屑于解釋自己的行為,這也許才是造成武林中人群而攻之的緣故。不過無論如何,冥冥中必然有人在暗地里做了一把推手,才會導致這場悲劇地發生。

  所以在思慮一番之後。早已退出江湖多年的竇仁才重新追查當年這段舊案,因為長孫無忌手中的權力可以讓他不費太多功夫去查探當年一些血影神魔犯過的舊案的資料。再加上一位當年的參與者在臨死之前的爆秘,費盡兩年心機的竇仁終于查出來,原來竟然是莫降的徒弟梁雄為了能夠上位,竟然不惜污蔑自己師父地名聲並且掀起武林人的圍剿。

  怒不可遏的竇仁在查到梁雄如今所在齊州,便千里追蹤到此,在秘密跟蹤了梁雄數日之後,卻又讓他發現了這一奸佞賊子更大地秘密。不過好在竇仁這只武藝高強的黃雀也看到最近有不少“螳螂”徘徊在齊王府四周,所以竇仁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靜靜等待著捕蟬地良機。從而也就把長孫凜和長孫凝兩人從梁雄的狠手里救了出來。

  “哼!廢話少說,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能保得下長孫家這兩個小畜生!”梁雄雖然還不太確定對方的來歷,但狡猾的他也意識到如果現在先下手為強便可殺人滅口。隨著喝話之聲。梁雄手中之劍玄絕奇絕地斜斜劃出,這一劍。看似不疾不火,平平淡淡,但卻是直取竇仁地心脈,意圖要置對方于死地。而那劍招看上去是令人避無可避,架無可架。角度部位,完全超出劍道常軌。

  “舅公!小心!”長孫凜從地上一躍而起。與長孫凝兩人手握兵器,要上前去助竇仁一臂之力。

  只听見表面上頹廢無神的竇仁竟然發出刺耳地嘯聲,他提氣猛地提劍,如電閃般的速度將對方招招致命的招術給抵擋住,兩人的劍猛烈地踫到了一起,濺出幾星火花,發出了金屬踫撞的刺耳的聲音。就在對招的一剎那,兩人都十分清楚,對方便是生平難得一見的勁敵。

  撞擊的劍刃聲十分激烈,兩人不斷地采取攻勢。但卻又無法欺近對方的身體。院內只見兩條飄忽地身影閃電般地移動,而在看到如此場景的旁人們都驚得目瞪口呆。眉上發上都沾染了激起地灰塵。

  高手對決,旁人是無法插手,即便插手也是累贅。長孫凝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她趕緊拉住了正欲上前幫忙的弟弟,兩人則站在一旁緊張地看著那驚心動魄的場面,卻沒有意識到外面的喧嚷聲已經漸漸微弱,隨即還傳來了幾聲呼喊︰“長孫將軍!長孫將

  長孫凜聚精會神地觀看著,相比較之下,他那一身練到穿越的武功面對這兩位亦正亦邪的武功大師而言,似乎真不值得一提。無論是在招式、熟練、經驗或者功力上,他都覺得自己就像是武林世界里的嬰兒一般。

  然而長孫凜並不知道,這竇仁實際在當年的江湖已經是一位接近神級的人物,而梁雄雖然較竇仁晚一輩,但他偷得莫降的真傳,並且奢武成痴,憑借著童子身已經與前輩並駕齊驅。

  長孫凜所學的武功體系其實與他們是一脈相傳,他所練的那本破書,其實就是當年莫降掉下山崖時所跌落而流傳民間。長孫凜相較他們弱的地方在于,他所處的那個年代是一個熱兵器的年代,習武只不過是強身健體,幾乎沒有什麼用武之地。任何技能沒有得到實踐,必然就沒有突破,更沒有什麼實戰經驗。

  正在對決的兩位高手的攻防轉換都是在瞬間完成,左右上下的斬擊,劍光在陽光下飛掠在半空中,白刃與白刃之間強烈的氣勢卻是震懾著在場中的每一個人。

  梁雄很清楚今日遇到了一個真正的高手,武藝相當,但他卻非常有自信能夠擊敗對手,就憑著他比糟老頭年輕,無論一個人武功多麼的高深,總也避免不了人類的發展規律----生老病死。越是接近閻王的老者必然在體力上輸于壯年人,所以他雖然招招嚴謹,但卻依然不緊不慢地與對方過招。

  而竇仁似乎也覺察到了梁雄的意圖,他揮著劍更是猛烈地攻擊對方,意圖能夠在此次強強對決中佔領先機。梁雄也不示弱,除了發出令人汗毛直豎的冷笑,並且以毒辣的劍招回應著對方的攻勢。

  正當這場頂尖的高手對決達到白熱化場面之時,一群身著繡有“唐”字戎裝或者身著各種平民服飾的士兵匆忙而有秩序的沖了進來,而為首的便是王仲越,更讓長孫凜感到興奮的是,李佑和陰弘智兩人像是被閹了的公雞一般,被士兵們五花大綁地捆綁著,看來圍剿齊王府之事已經大功告成。

  既然賊頭都已經被擒住,而高手表演也看得差不多了,長孫凜便示意剛才被打得臉紅腫,現在正靜靜有味地看著正在激烈對決的馬貴。馬貴頓時抽出自己的大刀橫在了李佑的脖子上,惡狠狠地罵道︰“說!讓那個誰趕緊住手!不然就把你的腦袋給砍下了!”

  李佑做夢也沒想到,正當他在自家院子里躺著等待梁雄這邊的好消息時,不知從何處又涌來了一群士兵沖進了齊王府,在沒有任何的準備之下,再加上留守的親兵與武士也是寡不敵眾,幾番勉強的抵抗之後李佑便束手就擒。李佑的九五之尊美夢在還沒有到達高潮便瞬間成為了噩夢,而這時候面臨著死亡的威脅,他也顧不上皇子的架勢,趕緊結結巴巴地說道︰“別……別……我叫他住手就是了,千萬別殺了我……”說完他便沖著梁雄大聲叫喚。

  這是梁雄根本沒有想到會發生的情況,在看到李佑和陰弘智的一瞬間,而在他們身後還不斷涌進來各種士兵,梁雄便心里明白齊王府陰謀已經敗露。梁雄雖然好高騖遠,但也不是一個喜歡吃眼前虧的人,他依然是一邊抵擋著竇仁的攻擊,警惕正在圍過來的士兵,而心底里卻是盤算著該如何金蟬脫殼。

  由于此時優勢已經站在了自己這一邊,加上梁雄已經分神,竇仁更是越戰越勇。交錯的白刃在分開的一瞬間,竇仁使出的長劍在半空中呼嘯著,其迅速和猛烈出乎眾人之意料。而更讓竇仁出乎意料的是,梁雄竟然不多不避,硬生生的用他的劍迎上去接下此招,兩劍相交,由于竇仁的功力完全集中在這一劍上,梁雄手執之劍鏗然斷裂,他的手臂也被劍所發出的罡氣劃出一道深深的血口,鮮血從其手臂上噴出。

  正當竇仁以為可以乘勝追擊之時,然後他與梁雄相隔的空間猛然爆裂出巨大的煙霧,伴隨著嗆鼻的煙霧還有震耳欲聾的轟雷聲。“糟糕!迷魂彈!”竇仁立即想到此物,但他也是無可奈何,畢竟不可能呼風喚雨將眼前的亂沙迷霧給瞬間吹走。

  王仲越見狀便趕緊指揮士兵到四處搜查,並且派出院子前往追蹤。長孫凝看完整場精彩刺激的對決之後,她因為擔心師叔祖兼舅公而一直緊蹙的細眉這才略微放松,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23 12:50
291.隱娘被劫

長孫凜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士兵們分頭行動,包括追捕梁雄,清理因為圍剿而引發的一系列火災,以及貼出布告安頓齊州的百姓。當然,他第一想到的就是位于偏院里的崔家女眷們。

  之前在混亂當中,長孫凜已經派正要過來保護他的幾個親兵前去把守住這一偏院。而後因為梁雄這一勁敵的突然出現,他也還顧不上去看看隱娘她們。現在既然將李佑一干人繩之以法,也是崔家冤情得以昭雪之時。

  “三弟,你去哪兒?”正在與竇仁說話的長孫凝卻是一直留意長孫凜的行動,見他邁開長腿想要前往別處,想到現在到處還是煙火繚繞,而且也許還有蝦兵蟹將殘存,便趕緊上前去一把拉住了他。雖說梁雄已經逃離,但誰也不能保證還有另外一個藏匿在這凌亂之地。

  “隱娘她們還在西院里,我去看看她們那邊有沒有事情,而且既然真凶已經被捕,至少崔家女眷都應該還給她們清白和自由。”長孫凜讓臉色因為體力大量消耗而變得慘白的竇仁好好休息,便往西院走去。

  長孫凝因為擔心他的安全,也是緊緊跟在了身後,嘴上還說著︰“現在還有梁雄那奸賊尚未除掉,你還是小心些。姐陪你一塊去。”

  長孫凜正在走著,听到姐姐的話語心中甚是溫暖,便側著身子扭過頭來看見長孫凝那張熟悉的俏臉,對她笑了笑,竟然習慣性地伸手去牽著她的小手往前走。他也許是想到了曾經的某種場面,卻沒有意識到現在處于眾目睽睽的環境。

  先是看到他雪白的牙齒,在驚心動魄的激斗之後看到弟弟陽光地笑容,長孫凝心底也逐漸踏實起來。但是接下來長孫凜這一唐突地動作,卻是把她窘得粉臉立馬飛上兩團紅暈。這個時代即使是夫妻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有如此親密的動作。更別說涉嫌禁忌的姐弟倆。

  長孫凝趕緊縮回手。怒目瞪視長孫凜,卻又不敢過于大聲喧嚷。只是悄悄用余光注意了周圍人的反應,當見到竇仁依然若無其事地望著天空,而四周地士兵們都趕緊轉過頭去假裝沒看見後。她這才窘迫地松了一口氣。

  見到竇仁陰陰一笑後仰頭看天,長孫凜這也意識到自己的這一行為實在是唐突佳人。不過他也不在意太多,更不會介意別人地目光,只是收回手小聲笑道︰“習慣了,習慣了。”

  “走吧。”長孫凝也只能吃這一暗虧,她紅著俏臉。啐了他一句,然後先兀自向前走去。長孫凜更是心情愉快地跟在了她後頭。事實上一路來到齊州,接近長孫凜的親兵諸如周石等人就覺得他姐弟二人有些不對勁,總覺得他們既不像平常姐弟那樣,卻又不是那種生疏,總之有一種怪異的曖昧交雜其中。不過大家都公認的是,可惜他們乃是親姐弟,不然的話倒可促成一對金童玉女地佳話。

  長孫凜可沒想到他那一群屬下心里竟是這樣想的,他現在也只是一心想著隱娘她們地安全。因為這一小偏院不靠近主要進出的大門,而且側邊被開鑿出一條人工湖,因此在四周陷入一片騷亂之時。因為守衛士兵們的盡責保護。所以這里也就成為了唯一的安全地。不過之前如此嘈雜的聲音,想必也能讓里面的女人們都嚇壞了。

  在確定了來人是長孫凜之後。里面的侍衛趕緊將用各種木樁石頭給清理到一邊後,打開了緊鎖的院門。長孫凜走進去見院內一片平靜,想來此處尚未被騷擾,心里邊放心了許多。

  “崔家的娘子她們都還好吧?”在走了一段路之後,長孫凝平復了自己內心的騷動,臉上地紅暈也漸漸消退。面對著在一旁畢恭畢敬地士兵,清冷的臉上沒有任何地表情,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

  “回長孫小姐,將軍,崔家所有家眷都被及時轉移到屋內,且一些因為火箭鏃而引起的小火也被我們及時撲滅,所以院內一切安好。”其中一個士兵拱手回答道。

  “好,你們做得好!”長孫凜適時地給以了贊揚,然後安心放松地走向了正廳,士兵們從外面將緊閉的木門打開,里面竟然是靜悄悄的一片。長孫凜走了進去,只見崔家的女眷們大多都安靜地坐在凳子上,神色頗為慌張。

  長孫凜一眼就看見了鄭氏,便上前問候道︰“讓外母受驚了。齊王府的逆賊已經被我們制服,不會再有危險。不知崔家娘子們有無受到傷害或者驚嚇?”

  不知是余驚未散又或者什麼原因,只見鄭氏臉色一片蒼白,她勉強地笑了笑說道︰“無事,我崔家人倒也不是輕易被嚇倒的弱女子,三郎有心了。”

  長孫凜環顧四周,發現一干女眷都直直地望著自己,神色慌張,似是欲言又止。他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更奇怪的是竟然沒有發現隱娘的身影。

  “隱娘……?”

  “隱娘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在內廳里躺著休息……”鄭氏在長孫凜說出女兒的名字便知道他想問什麼,趕緊回答道,眼神也往內廳望去。

  “哦,那我進去看看她。各位娘子失陪一會兒。”長孫凜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然後邁步往內廳走去。而一群女子卻不知為何一直緊張地望著他的步伐,看著他一步一步這樣慢慢地向前走著,臉上露出了矛盾而焦急萬分的神色。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長孫凝本來是不打算跟著弟弟走過去,留下來安慰一下親家,可是只覺得此時的氣氛有些怪異,尤其是在已經知道危險消除的情況下,崔家女子似乎都依然表現出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氛如同被凝結的空氣一般往下壓沉。

  “三弟,不可!”

  在霎那間腦海里閃現出一種可能性,長孫凝心中大驚,趕緊張口緊張地想要阻止長孫凜。而長孫凜此時一只腳已經跨入內廳,除了听見姐姐的聲音外,他還听見里面隱娘那熟悉而焦急萬分的咿唔聲。

  就在听到她們的聲音的一瞬間,一道刺眼的閃光猛然向長孫凜撲來,而早已經做足準備的他迅速地側身移動,相對于那道猛烈的劍光,他轉移的速度更快更猛,有驚無險得避開了這暗中一擊。

  緊接著,已經得到長孫凜的手勢暗示的幾位士兵,唰地一聲抽出了隨身攜帶的利劍,勇敢迅速地沖到了內廳。而就在長孫凜迅速避開那猛然刺過來的劍刃的一剎那,他看到了隱娘的眼楮,那雙欲哭無淚,焦急萬分的眼楮!當她看到長孫凜已經安全避開了敵人的攻擊,眼淚頓時流了下來,因為緊張而緊繃著的臉略微放松後又隨即繃緊,她的小嘴已經被布條封了起來,原來隱娘是被人給挾持在內廳里,而抓著她的正是之前已經金蟬脫殼逃離的梁雄!

  長孫凝被這如此突然的場面給嚇得內心劇烈的跳動,周圍的女眷們見長孫凜已經知道此事,便開始大呼小叫起來,她們大多因為擔心隱娘的性命,所以不敢暴露出梁雄在此,但長孫凜卻是從她們一個個的眼色中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桀桀桀桀!長孫凜,不要以為你把齊王府給掀翻了就可以安心回長安去娶妻生子!梁某就算死也要拖個墊背!”梁雄冷森森地狂笑著,對付眼前這一群毫無武功的士兵他還是綽綽有余,雖然一只手禁錮著崔隱娘,但另一只手卻瀟灑自如地揮動著手中明晃晃的利劍,轉瞬之間劍氣就傷了兩人。

  長孫凜見隱娘在他手里面,心里更是擔心她的安全,從地上拾起一把受傷士兵的刀刃,撲了過去。而覺察到不對勁的長孫凝也快速地抽出了系在腰上的軟劍,凌波微步地飛了過去助陣。

  由于沒有絕對的把握單手對付這姐弟倆,梁雄也不願多作停留,他自丹田提氣後竟然騰空沖了出去,雖然手中還綁架著隱娘,但因為她嬌小的身子倒也被輕而易舉地帶動著跑了起來。只是對于長孫無忌的兒媳婦,梁雄壓根沒有任何的憐香惜玉,隱娘的脖子和雙手就像被賣豬仔一樣,被他輕而易舉地勒住,幾乎讓她因為缺氧而昏迷。

  “隱娘!”鄭氏見女兒被抓走,一直支撐著她的堅強的意志頓時崩潰,暈了過去。而長孫凜和長孫凝也顧不上那麼多,也提氣迅速地跟著追了上去。雖然梁雄擔負著兩個人的重量,但他的內力已經達到了一定的境界,所以很輕易地就沖出了外面士兵的包圍,飄出了院牆。長孫凜和長孫凝也隨後跟著,快速地踩踏著院牆跟了上去,而只剩下一群士兵面面相覷之後,又蜂擁地往大門跑,意圖追出去助長孫凜一臂之力……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23 12:51
292.斷崖

   一天一夜!足足有一天一夜!梁雄挾持著隱娘在前面逃,長孫凜和長孫凝在後面緊追不舍。一路上,梁雄殺了一個旅人,奪去了他的馬匹騎馬而逃,而長孫凜和長孫凝則也同樣搶來了兩匹馬,一路緊追,不敢有任何松懈。

  沒有吃飯飲水!甚至也沒有睡覺休息!長孫凜和長孫凝幾乎都已是喉嚨冒煙,口干舌燥,體能愈趨下降,想必前面的梁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這四人就這麼憑借著毅力展開了一場你追我跑的體能比賽。而情況最差的便是隱娘,她此時已是奄奄一息的橫掛在馬上,而梁雄卻是依然殘酷地騎著馬向前飛奔,仿佛當她是剛剛捕獲的獵物一般。

  由于擔心隱娘的體力不支,長孫凜更是心急如焚。盡管這種堪比超長馬拉松的體能競賽已經逐漸讓他感覺到人類的極限,但是長孫凜依然是憑借著意志力支撐著,因為他知道,只要停下來,那麼也許隱娘的生命就會更加接近危險。而長孫凝更是好不到哪里去,有幾次幾乎已經要墜下馬來,但卻又強打住精神,咬緊牙關堅持著,然而她那緊拉著馬繩的手已經是顫顫發抖。

  梁雄之所以帶著一個礙手礙腳的崔隱娘逃離,實際上是為了把長孫凜姐弟倆給調離竇仁身邊,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把這兩個長孫無忌的小雜種給置于死地。在梁雄看來,他幾乎為了竇鳳做出了弒師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卻被長孫無忌給輕而易舉的娶回家中。而他的兩次密謀助他人造反,也被長孫凜給破壞,總之,針眼般的心胸讓他對長孫父子可是恨之入骨。

  所以即便是無法成就大事,而且還要面臨被各地通緝的罪名。梁雄也要拉著長孫家一起下水。因此在成功地脫離了包圍之後。卻壓根沒有離開宅院。而是潛入了崔家女眷所住的院子。他的想法很簡單,先要解決了長孫兄妹,然後再到京城去將長孫無忌給干掉!

  在穿過了一個小漁村,跑上兩百多丈長地羊腸小徑後。前方竟然是一處斷崖。上是懸崖,下是大海。路人稍有一步之差,便會從數十丈高地絕壁上翻落到海里,甚至有可能被海里的石頭撞碎頭顱,又或者被亂如女鬼頭發的海藻纏住手腳,最後墮入那冰冷的深海。就會渾身麻木,默默死去。

  梁雄感覺到身下地馬匹估計已經快不行了。他遙望了前面的汪洋大海,確定自己有足夠地時間在竇仁趕來以前把這兩兄妹給解決了。便立即拉緊馬繩停了下來,從馬背上跳下。已經昏迷不醒的隱娘在沒有任何阻力的支撐下跌落到了冰冷的荒草地上,對于已經沒有用的誘餌,梁雄可是連看也都不看一眼,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等待著他地新獵物。

  沒過多久,長孫凜和長孫凝也是騎馬到達了斷崖邊上。長孫凝此時已是臉色蒼白,氣息凌亂,香汗淋灕。而長孫凜也好不到哪里去,然而當他看到隱娘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心里更是心痛萬分。

  “梁雄。你一個學武之人竟然對如此弱小女子下手,你……”長孫凝也不知隱娘究竟情況如何。挑起秀眉怒斥。而長孫凜則是爆發出了轟天雷般的聲音,年輕地臉龐上散發著一股悍氣。

  “少說廢話!要想救她,就得過我這一關!”梁雄陰險的奸笑著,而長孫凜給予他的回應是怒吼聲加大刀霍霍。由于長孫凜的內心已是心急如焚,他進攻的態勢十分猛烈,敵對的雙方迅速的進入到短兵相接的激戰狀態。

  而梁雄也輕移兩步,揮動著他孔武有力的手臂,如暴風般迎接長孫凜的攻勢。劍刃與刀刃相撞,發出了尖銳地金屬聲。長孫凝也加入了戰斗,姐弟倆齊心協力向敵人攻去,而對方地防守卻也是天衣無縫,配合著輕快地腳步避開了他們如雷雨般密集的攻勢,而猛然地突然反擊,與長孫凝擦身而過,緊緊是千鈞一發之際!

  長孫凝縱身一躍,避開了鋒利地劍刃,姣好的身子在空中反轉一圈,穩當當地落到了干草地上。然而她的發髻被劍氣破壞,烏溜溜的長發在風中飄蕩,甚是美麗。而長孫凜的刀刃則是架住了梁雄的猛然突擊的利劍,交錯出尖銳強勁的交刃撞擊聲。

  刀刃劍刃來回穿梭,激起的火花掠過三人的臉,迸發出強烈的耀眼的光芒。第十次交擊,第二十次交擊,第三十次交擊,雙方還是你來我往,激烈交戰。

  梁雄雖然以少勝多佔據上風,但他內心還是暗暗吃驚,畢竟他們的第一次交手,長孫凜看上去是不堪一擊。不過若是他知道這次是長孫凜第二次與高手對決,而長孫凝也是為數不多的幾次真刀真槍,那麼除了驚訝之外,若是排除敵對因素,說不定他還會對這兩姐弟大加贊賞。在江湖中能以初出茅廬身份與天鷹神君打成平手,實在是難找出一個。

  而由于經驗功力不足再加上體力大量消耗,長孫凜已是強弩之末。現在維持著他的只是精神和意志,然而對于一個穿越者和附身者而言,恰恰在意志上是超人一等的。他雖然身上已有五六處掛彩,但揮刀的氣勢和速度依然不損,甚至越戰越勇。不僅為長孫凝連連抵擋住對方的攻勢,而且發出的招式攻擊力也是越來越強。可見之前看到梁雄和竇仁兩位絕世高手的對決,對他的正面影響有多大。

  此時四周漫天的灰塵,地下的干草因為鋒利的刀劍而被攪成碎片。但雙方的對擊依然不分勝負,你來我往刀光劍影激戰正酣。此時梁雄也是越戰越心驚,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實力在不斷地提高,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充沛且源源不斷的內力。

  梁雄也是消耗了一日一夜的體力,年紀也比兩個年輕人較大,再加上他是作惡的一番,以及輕敵之後又被對方的實力震撼,他的氣勢正在不斷的下降。此消彼長,長孫凜那經歷過商場、戰場、穿越磨礪出來的鐵人般的意志力,再加上為了救隱娘而咬緊牙關的必勝信念,讓他更是佔據著這場對決的主動!

  而梁雄更加敏銳的耳力已經隱約听到了遠處傳來繁雜的馬蹄聲,他明白必須要速戰速決。長孫凜也知道隱娘若是再不趕快采取急救也許結果會很糟糕,他也清楚必須要速戰速決!接下來雙方的對峙就像是賭場里的賭徒一樣,該是到了全部押上,也就是所謂的“梭哈”時刻!

  只听見劇烈的鏗鏘白刃交錯的劇烈刺耳的聲音,緊接著,梁雄看到了他想要的一幕,他的劍刃刺穿了長孫凜左側的肋骨上!但他還沒來得及笑出聲來,身上和腹部的疼痛讓他意識到自己也被對手刺中!對方有兩個犀利的攻擊點,他只有一個!長孫凜利用自己作為誘餌,即將要贏得這場賭局。

  紛雜的馬蹄聲已是越來越近,近得在場的三人都能听見。梁雄知道自己已經毫無逃生之路,然而他沒有半點怯懦,只是捂著自己的一處傷口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長孫凝正想要趁他發狂之際在其身後補上一劍,然而令人難以想象的一幕竟然發生了。只听見轟天的一聲巨響,頓時半空中飄灑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血雨碎肉,長孫凝只覺得被一陣劇烈的沖擊震得猛然倒退,而在她身後,卻是那十仞懸崖,百尺碧波!

  “姐!----”

  崔隱娘已經是一日一夜地在馬匹上顛簸,對于她這麼一個弱女子來說,自然隨後便是處于一種昏迷不醒的狀態。然而不知是過了多久,也許是草地的冰涼,又或者是刺耳的鏗鏘刀劍相撞的聲音,隱隱約約中她似乎清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刀劍交加的激戰。

  體力的完全透支讓她頭腦處于一片空虛狀態,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怎麼會出現在此處,而在不遠處交戰的又是些什麼人。然而隨著神志的漸漸恢復,以及不斷回憶起之前的片段,她才想起自己被那壞人挾持住,而她心愛的郎君則是為了救她而拼命的在後面追趕。

  而眼楮漸漸聚焦在一起,模糊的影響也隱約清晰,可是崔隱娘卻見到了讓她痛徹心扉的一幕,長孫凜被那賊子的劍狠狠地刺上了一刀。然而還沒等她來得及心痛之時,在一陣巨響之後,眼前是揚起漫天的灰塵,灰塵中夾雜著鮮紅的異物,而透過迷蒙的塵土,她能隱約看到兩條身影正往斷崖墜下……

  “凜郎!”無名斷崖的上空響徹著一個女子無比淒厲的哭泣聲!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23 12:54
293.壞消息

   在經歷了兄弟鬩牆的風波之後,這段時間由于長孫凜離開京城,竇鳳也得到了些許的平靜。處于對凜兒的失望和對況兒的內疚,這次她是堅決地站在了長孫況的這一邊,甚至在內心里對于小兒子有了那麼幾分偏見。

  因此明知道兒子也不可能那麼荒唐,她依然對凜兒和妗母在院子里拉拉扯扯冒出無比的怒火,以至于沒有在長孫凜離開之前原諒他,當然竇鳳當時也並不知道長孫凜要前往齊州。而後雖然對于兒子臨走之前沒有給他好臉色,她也有些感到不安,但終究也沒有打定主意回長孫家,至少在她心頭還沒有徹底原諒兒子和慕容無雙,尤其是看到長孫況如此低沉落魄的狀態下。

  只是在平靜一段時間後,隨著春節的愈來愈接近,竇鳳對于家庭,對于兒子的思念也是越來越強烈。她會想寶貝晴兒有沒有听話?羅子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安份?甚至還暗暗想著長孫念這第一個孫子。

  當然並不僅僅是她的幾個孫兒,即便是再怎麼氣兒,但凜兒始終是竇鳳心頭最寵的寶貝。尤其是這麼多年的寵溺,對這個孩子花去了那麼多的心思,無論長孫凜做出再頑劣的事情,竇鳳也很明白,她最終還是會原諒自己的兒子,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別看竇鳳近些年對長孫凜這個小兒子是疼愛有加,極為偏心,事實上在玄武門之變以前很長的一段時間,她對于這個孩子不僅不是最喜歡的,甚至還有些煩惱。

  竇鳳作為竇軌的寶貝千金,一直都是受家人寵溺的大小姐,即便嫁到了長孫家,由于長孫無忌對她的極度的喜歡和婆婆的寬容,竇鳳在初為人妻和初為人母之時,依然享受著在娘家一樣的千金小姐生活。也就是說家事有婆婆幫忙打點。而長孫無忌也不要求她嚴謹女德。在長孫凜出生以前,竇鳳幾乎也是像她小姑獨處那般活得自在。兩個孩子有婆婆照料,而家庭大事也是能干的婆婆來擔當。

  然而在長孫凜地出世之後,老太君卻因為看破紅塵專心事佛,再加上隨著李世民的地位越高,長孫無忌這個得力助手也就愈加繁忙。竇鳳的瀟灑日子也就到了頭,她必須承擔起撫育三個孩子以及主持大大小小家務的重任。

  從一個凡事不管的輕松媳婦到一個需要事事關心的世家主母。所需要經歷的挫折可想而知。不僅長孫家地產業要打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務都要找她來做決定,甚至三個孩子也得由她親自撫育。

  在手忙腳亂之中,若是還有孩子哭鬧。可想竇鳳當時心情是多麼的毛躁。而那時候長孫沖和長孫況都已是能走會跳,有一定的活動能力地孩童。還算比較好照顧一些,而小兒子長孫凜卻依然尚在襁褓,除了吃喝拉撒睡什麼也不會,而且有時候還莫名其妙地瞎哭一通,盡管有下人和丫鬟幫忙照顧。但他們必然有許多事情拿不定主意,凡事還得向主母稟報。長久下來竇鳳心里自然而然就更喜歡老大和老二多一些。

  幸好高氏的出現緩解了竇鳳肩膀上地壓力,再加上長孫凜的確生得俊俏可愛,長孫無垢也喜歡這個外甥,經常讓高氏抱著孩子到秦王府住上個三五天。竇鳳此時正忙于學習如何做主母,自然很樂意看到如此情況,雖然她也知道作為母親這樣想的確不太好,但面對繁瑣的事務和另外兩個兒子,竇鳳也只能一直這樣考慮。

  而隨著長孫凜的漸漸長大,他聰明活潑地性格相對于穩重的老大和安靜地老二而言,似乎顯得更為調皮頑劣。尤其是有些時候聰明的孩子反倒因為好奇而制造出各種各樣的麻煩。比如說會偶爾砸砸水缸拔拔雞毛。甚至有一段時間還吵嚷著要一頭大象學曹沖。

  試想當你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身旁還有一個小搗蛋吵吵嚷嚷。那是一件多麼令人煩心的事情。可想而知當時的竇鳳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也只能對兒子強硬且冷冰冰的回應。

  所以有時候長孫家就會出現這麼一種對話︰

  “娘,你陪我玩蹴鞠吧?”孩子的聲音清脆嬌嫩,天真可愛。

  “乖,你到那邊玩去,娘的賬本還沒看完呢。”

  “娘,我不!我不!”小家伙開始耍無聊了。

  “去,去,到一邊去,沒看娘正忙著嗎?”母親的語氣也開始不耐煩。

  然後孩子撅著嘴走開了,而母親依然埋頭在混亂地賬簿里……

  當然也並非說竇鳳有多麼地不喜歡這個兒子,想必這個世界上也甚少娘親不疼愛自己地孩子,這些也不過是在某一小段時間有可能發生。絕大多數時候,竇鳳對于自己三個可愛的小家伙還是極為喜愛地。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竇鳳和她的三個兒子也許關系並沒有現在這般的親昵。然而在秦王府發生的一件事,卻讓她深刻的明白到,不管怎樣,兒子始終還是她最重要的。

  那一日由于長樂公主,也就是麗質的生日,長孫無垢請了一些孩子為女兒慶生,竇鳳作為麗質的妗母自然也帶著三個孩子前去,甚至高氏也帶著長孫凝去幫忙照顧。而長孫凜自然因為身旁有一群小伙伴玩得樂不思蜀,然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口角,小三兒被人打得是頭破血流,嚎啕大哭地從後花園里跑了出來。竇鳳見到兒子額頭上鮮血刺目,更是心痛不已,她正要趕緊上前去安慰凜兒,為他包扎傷口。

  然而令人尷尬的一幕出現了,小三兒竟然沒有往母親的方向跑去,而是哭啼啼地跑到了高氏的懷中,委屈地向她投訴撒嬌。即便是竇鳳過來要幫兒子止血,但依然委屈萬分的小三兒竟然不肯離開高姨的懷抱。而竇鳳也意識到,無論兒子是在最難過或者最高興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和第一個依賴的竟然不是她這個親生母親,可見自己作為娘親是多麼的失敗!

  而後雖然竇鳳也極力地在增強她與三兒之間地母子關系,但要想“離間”高氏和凜兒經過長時間培養而形成的親昵關系,那是相當不容易的。而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隨即發生的玄武門事變,高氏慘死于長孫凜的面前,這也就造成了長孫凜長達兩年的自閉和失憶。

  可以想象那段時間竇鳳對兒子地擔憂和對內心深深的自責,想到曾經與凜兒的點點滴滴,竇鳳更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于是,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位寵溺兒子地偉大母親誕生了。在接下來長孫凜的成長。那是他第二段幸福地歲月。

  也就從高氏去世的那天後,失去一個娘親的長孫凜得到了另外一位好母親,甚至也因為他,長孫沖、長孫況、長孫凝也得到了一位好母親。

  每當念及這段往事。竇鳳對于兒的愧疚依然是那麼的強烈,尤其是每當她想起自己當年如何粗暴地回應兒子的一些天真行為。對比高氏地溫柔慈愛,更是讓她內疚不已。

  而現如今竇鳳又想到了這些往事,尤其是近期因為怒意已漸漸消退,這些事情總會不期然地浮現在腦海中。想到小凜兒那張可愛的面孔,竇鳳心里也就漸漸開始原諒了兒子。“等到這孩子回來道歉之後。也就原諒了他吧。”她如是想到。

  “夫人,夫人。長孫老爺來了……”正當竇鳳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忽然听到外面的小丫鬟來稟報,已經好些天沒來請妻子回府的長孫無忌又出現在了竇家。

  竇鳳以為他還是同以往一樣,想要求自己回去。雖然已是心軟,不過她還是覺得要等凜兒回來再說,到時候順便讓他給況兒道個歉,一家人好開開心心地過個好年。因此現在面對著長孫無忌,竇鳳依然是沒給夫君好臉色。

  “你趕緊跟我回家去!”奇怪的是長孫無忌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矮下樁子求她,反倒是一臉嚴肅地命令道。而跟在他身後的竇奉節也是面無表情,異常嚴肅。

  竇鳳長期以來在夫妻地位中佔據著優勢。哪里會如此輕易地妥協。而長孫無忌這般強硬的態度卻讓她心生反感,反而面色一沉扭過臉去。抵觸地哼了一聲。

  “你回不回去?!”長孫無忌那以往對夫人笑眯眯地圓臉此時卻是異常鐵青,他一把抓住竇鳳的手腕,眼楮內的悲傷和憤怒顯而易見。

  竇鳳心里倒是奇怪長孫無忌為何有這般表情,但出于不願意臣服在他這種難得一見地強硬態度之下,她冷冰冰地回答道︰“我早就說過了,不回去!”

  啪!地一聲,長孫無忌竟然做出了讓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動作,他竟然第一次使用了夫權煽了妻子一巴掌,而且力度是相當強勁。以至于怎麼也沒想到地竇鳳驚訝地望著似不相識的老爺,她白皙的臉上印出一道深紅的掌印,而當看到他眼眸底下深深的傷痛,竇鳳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甚至連發脾氣的想法都沒有,只是呆呆地看著相公發愣。

  長孫無忌掌摑了夫人一巴掌之後,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極點。他看了竇鳳一眼,眼角里已經閃爍著淚花,最終是一甩長袖,猛然轉身快速離去。

  竇鳳茫然地望著長孫無忌的背影,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一陣難言的心痛讓她感到無比的焦躁,甚至開始後悔自己之前對老爺的態度。而竇奉節走上前來跟她說了一句話︰“姐,你還是趕緊回去看看,凜兒和凝兒他們……”

  “什麼?!他們怎麼了?!”望著弟弟欲言又止的神情,竇鳳更是心驚肉跳,她一只手支撐著桌子,一只手扯著竇奉節的衣服緊張地問道。

  “墮入深崖,只怕,只怕已經……”竇奉節知道長孫凜對于姐姐的重要性,他說話也是吞吞吐吐。

  “只怕什麼?!”竇鳳其實已經意識到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她依然堅持著要听到最後的結果。

  “墮崖身亡!”竇奉節為難地看了看姐姐,然後咬咬牙把這四個字迸了出來。

  “凜兒!……”在嘶聲裂肺的嚎叫聲後,竇鳳突然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在她的臉上,依然保存著極度痛苦和悲哀的絕望。

  竇奉節和他身旁的丫鬟們趕緊將竇鳳抬到了床上,而一旁的房陵公主則是指責他說道︰“你說你這個人,明明是生死未卜,怎能就直接跟姐姐說墮崖身亡?”

  墮下十仞懸崖在大多數人看來是必死無疑,竇奉節也是直接就把心里想的說了出來。“如此高的懸崖掉下去必死無疑,難道我有說錯嗎?”他粗魯地回了夫人一句。

  “呸,呸,呸,你這烏鴉嘴,哪有做舅舅的如此詛咒自己的外甥。齊州那邊還準備去搜救他們,你倒好,就這麼判下外甥的死刑。”房陵可不吃他這一套,冷嘲熱諷地說道。

  而已是漸漸舒醒的竇鳳听到他夫妻倆這番對話,已經大致了解了目前的情況。痛失親兒愛女的撕裂般的痛苦,對兒子的內疚和後悔,更是讓她處于一種極端崩潰的狀態,淚水自兩邊的眼角不停地流下來……

  有一天我看著你微笑

  我叫你娘親,並等著你抱我

  我以為你看見了我

  我以為你會听見但你沒有

  我要你到外頭來和我玩球

  我想你會听我的但你沒有

  我畫一張圖要給你看

  我想你會保存它但你沒有

  我在樹林後頭做了一個堡壘

  我想你會跟我在那兒玩打戰但你沒有

  我挖了一些毛蟲可以一起去釣魚

  我想你會去但你沒有

  我告訴你我知道錯了,我想你能原諒我

  我想你一定會原諒我但你沒有

  我的工作需要我遠行,你要我盡早平安返家

  但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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