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唐紈褲公子 作者:小卓翔 (連載中)

Nineider 2009-2-3 13:38: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4 228282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9 20:06
大唐萬象 193.西域安置

    西突厥大捷的消息傳來之後,李世民就派出了官員和士兵去接替已經在西域呆了半年的長孫營的將士們。由于一來一回路上時間有所消耗,因此待薛仁貴率領勝利之師凱旋歸來後,長孫凜已是回到長安一月有余了。

    盡管李世民之前已是對長孫凜嘉賞了一通,但對于這場史上絕無的大勝,作為一國之君的他還是要對下面的有功將領大賞一番。因此當即頒布聖旨,宣長孫凜率其部下薛仁貴、王大牛、馬富馬貴兄弟等將領,到太極殿接受聖上覲見接受嘉賞。

    今日覲見凱旋之師的儀式自然比平日的“御門決事”的禮儀要隆重。五更前,黎明的曙光剛剛揭去夜幕的輕紗,承天樓上傳來了第一通鼓聲。六只大象由御林軍押著身穿彩衣的象奴牽到了順天門前,分成三對站立在門樓兩側,同左右金吾衛一起肅立不動。

    五更過後,二通鼓響。朝臣們陸續進入順天門,都到兩側的朝堂內候著,文官居東,武官居西,成為定制。雖然長孫凜之前還被封了個諫議大夫,但他主要的功勛都是以武官的名義而打下的,所以他和薛仁貴等人也都是站在武官這一邊。

    三通鼓罷,嘉德門的左右偏門即掖門拉開,一簇衛軍走進門內,夾著御道分兩行排列整齊。擔任儀仗的太監們從宮中出來,在丹墀下邊排班站定。班尾是三對仗馬。金鐙、金鞍、赤金嚼頭、黃絲轡頭。

    丹陛左右,排列兩行護駕待朝地御林軍,他們戴紅纓頭盔。佩弓矢刀劍。身披光甲,銅鏡被打磨得非常光亮,在晨曦的光照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文武百官走出朝堂,從左右掖門跨進太極門,按照文東武西,以及衙門地官階品級。排成兩班。恭立在丹墀上。四名御史分班在北面朝南站立著,負責糾儀。

    五更三點,站在丹墀一側的太監揮起淨鞭在空中盤旋幾下,用力一抽——啪!——清脆的鞭聲響徹雲霄。啪——啪——啪——連著揮響三次。內官傳呼︰“陛下駕到!”

    大群太監簇擁著御輦出來,導駕官從太極門導駕而出,步步後退,將御輦導向太極殿內的御座跟前。文武百官躬身低頭,不敢仰視。李世民身著一身紫紗袍。平穩地走出御輦,升上御座。御座背後的宮女執著傘扇。兩旁站立著數名太監。

    兩尊一人高的古銅仙鶴香爐裊裊地冒著輕煙,異香飄滿殿堂。鴻臚寺官洪亮地唱道︰“入班行禮!”群臣面向御座,依照鴻臚寺官的唱贊,有節奏地行了一拜三叩頭地朝禮。長孫凜也是裝模作樣地跟著官員拜了拜,思想沒有集中,四處張望,卻見王大牛也跟他一樣一臉不耐煩。兩人心領神會地相視而笑。

    另一個鴻臚寺官跪在御座前面。奏報在太極門外謝恩和叩辭的官員的姓名和人數。一名太監將一張紅紙名單展開,放在龍案上。李世民邊看便問了兩句。下意識地朝門外望了望直如石頭一般跪伏的人影,收回了目光。鴻臚寺官起身倒退幾步,轉身朝門外高呼︰“謝恩叩辭官員行禮!”太極門外的官員依照立在左側的鴻臚寺官的唱贊,遠遠地向皇上行了五拜三叩禮。

    三省六部等衙門照例行公事後,朝霞從東方噴射出來,鋪得滿天火紅斑斕。太極殿浸染在一片熹微中,窗欞上摸著鮮黃和嫣紅的彩暉,殿堂內飄飄裊裊地香煙幻城了亮藍色。

    李世民閃動龍目,一手捻著卷翹的唇髭,問道︰“長孫凜、薛仁貴、王大牛、馬富、馬貴,何在?”

    長孫凜走在前頭,薛仁貴等人則是依次跟在他地身後,按照正步走到了御座之下,這幾人紛紛跪了下來答應道。

    李世民掃視了一邊這些年輕將領們,他也是帶兵打仗過來的,自然能看出這些走路龍行虎步,眼神目光炯炯的漢子都是不可多得的武將人才。便滿意地朗聲笑了幾聲,連連點頭地說道︰“果然是一夫敵萬的強將,我大唐自建國以來名將輩出,如今又有你們這些盛世大將,真可乃我大唐之萬幸!”

    長孫凜和他的部下趕緊連忙叩謝,口中也是連稱什麼一切都是皇帝的功勞,微臣只是盡綿薄之力之類地話語。

    李世民卻是當堂頒詔加授薛仁貴為昭武校尉,王大牛為昭武副尉,而馬富兄弟也被成為了懷化司階,各自地軍餃都升了一兩品不等。而每人再賜絹五百匹,連同之前已經被賞賜過的長孫凜也是見者有份。

    而長孫凜卻是上前跪辭說道︰“陛下,微臣適回京之際,已得陛下賞賜,本來就心有不安。此次西征突厥,並非是臣一個人或者一小群將士地功勞,這一切都屬于整個西征突厥的士兵們。長孫營前往突厥時的士兵有五千余人,而班師回朝的原班人馬只剩下了三千余人,也就是說有兩千多名士兵已是深深埋骨于異鄉之土。所以陛下的賞賜,在別人看來也許只有無限的榮耀,微臣卻是看到士兵們一個個的鮮活的生命和赤子之心。微臣懇求陛下將賞賜微臣之物用以重賞活著的士兵與體恤烈士的家屬。如此一來,即可讓士兵們能安心從軍,也可讓天下聞名陛下的盛譽。”

    “微臣也懇求陛下轉賜!”

    薛仁貴聞言也是跟著附和道,而王大牛等人見狀也都紛紛同意。

    長孫凜不禁干瞪眼,要知道他自己出身于富貴家庭,幾百匹絹對于他來說都是小菜一碟,然後薛仁貴他們可是實打實從草根一直打拼出來的,怎能也這麼高風亮節呢?

    李世民卻是哈哈大笑,然後轉過頭來對身邊的李公公說道︰“傳朕旨意,凡此次西征之軍士皆可領一份賞,尤其是要厚賞烈士之家屬。”然後對著長孫凜這幾人說道︰“這下諸位愛卿可就放心領賞了吧?朕所贈之物絕不會收回,你們還是接受嘉賞……”

    這回可沒有人再反對了,大家都行叩謝之禮,萬歲之語響徹太極殿內——

    覲見禮畢後,李世民接下來就是命令朝臣各舒己見,如何處置突厥和高昌這片廣闊的領土和子民們。殿堂上頓時活躍起來。

    許多官員都紛紛啟奏,中書侍郎顏師古手捧象板,端肅儀容出班奏道︰“陛下,自古以來突厥和高昌因為距我大唐萬里,就難以臣服,陛下既然使他們降服稱臣,就把他們安置在河套以北,讓酋長們分別統領各自的部落,則永無後患。”

    而太子右庶子,門下省侍郎孔穎達則見解不同︰“陛下,北狄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禍患,即便是當日稱臣伏拜卻是時常出爾反爾。幸而今天敗亡,臣認為應該拆散他們的部落,分別遣送到各州縣,教他們耕種織布,由放牧轉化從事農業,使得塞北永遠空曠無人。”

    出現了各種各樣的主張,李世民端坐在御塌上,側耳傾听,不插言,不表態。他想多听听各方面的意見,然後加以比較、判斷,做出正確而實在可行的決策。禮部侍郎李百藥的意見與顏師古接近,但請在西域設置都護府,以便統一監督管理。

    而夏州都督竇靜從班部叢中走了出來,舉著牙笏,聲音響亮地啟奏道︰“戎狄留戀故土,習性不容易改變,將他們遷移故土,只會造成傷害,不會有半點裨益。一旦發生變故,勢必對我國構成威脅。臣以為不如借著他們殘破敗亡之際,分割他們的徒弟,拆散他們的部落,使其勢力分化削弱,易于鉗制,永為藩臣,長保邊塞安寧。”

    “最好是仿效漢光武帝安頓匈奴于塞下,保存其部落,順應其風俗,用來開墾人煙稀少的土地,作為我大唐的屏障,才算善策。”中書令溫彥博則提出了借鑒漢朝的做法。

    李世民微眯著細長的眼楮,時不時地掠一掠那翹成八字形的唇髭,聚精會神地听著,邊听邊思索,內心開始思考著光武帝的安邊之策,又在思考著長孫凜曾經提過的那套方案,他便抬眼遠眺了站在後面發呆的長孫凜,然後開口問道︰“長孫愛卿,你是離突厥人最近,最有發言權的,對此可有何想法?”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9 20:06
大唐萬象 194.青樓開張

    長孫凜倒也在听這些大臣們的發言,但是听到有些大臣過于儒家的思想讓他心里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要知道在後世哪里還分什麼大唐和突厥,在現代你若是自稱是突厥人那就整個一個恐怖分子被公安抓起來。既然士兵們那麼辛苦打下來,解決的方法很簡單,控制軍權,和平演變。

    听到皇帝召喚後,他趕緊應聲出班,說道︰“陛下,臣認為還是留他們在自己本地生活比較好。而且是將唐人和胡人都一視同仁,該收賦稅的還是要收,而朝廷該做的軍事和治安也得涉及到西域,總之就是將突厥融入大唐當中……”

    魏征聞言便亮著他那禿額頭下顯得凹陷的眼楮,音調鏗鏘地奏道︰“戎狄衰弱時會屈服,強大後便叛亂,這是其常性。現在投降的人口達數十萬人,數年後子孫繁衍,成倍增加,必然為心腹之疾。”

    長孫凜則反駁道︰“君主與萬民的關系,就好像天覆地載,毫無遺漏。孔子說有教無類。對于教育對象不應該區分親疏貴賤。把胡人從愚昧中拉出來,傳授他們生產技能,教導禮儀,數年後,都將成為大唐子民。他們畏威懷德,哪里會有後患?”他說完後便把自己所謂關于遼闊西域的想法給一一詳盡敘述一遍,

    “……只要掌握了軍隊和制造武器的資源,只要胡人的子民能夠安居樂業。微臣認為不需要多少年,夷人必然只知有大唐不知有突厥……”

    長孫凜地一番言論得到了李世民的贊賞,眾人也都不再言語了。李世民便采用了長孫凜這個架空武裝。一國兩治的做法,跟以往朝代大不一樣。這種做法比起一味地殘酷鎮壓,擄掠男女做奴婢,甚至無情追殺等傳統的民族壓迫方式,顯然開明許多,不但解除了北方戎狄的威脅,而且加快了民族之間的大融合。

    李世民下詔將高昌所在地改置西州。改可汗浮圖城為庭州。一切按照長孫凜的計劃去進行。又在交河城設立安西都護府,留屯兵馬鎮守。地域東到大海,西至焉耆,南盡林邑(越南歸仁縣),北抵瀚海沙漠群,均設立州縣。唐朝國力蒸蒸日上,進入了一個輝煌時期。

    長孫凜之前買下的垃圾地盤,如今已經變成了最繁華的商貿市場,隱隱成為了繼長安東、西兩市之後。又一大熱鬧地市集。這一市集因為宣傳得利,而且東西兩市地商鋪已經飽和。所以很快各個商鋪就被自各地前來的商人給租買了下來。

    只有一套最大的即可以當作酒樓又可以用作客棧的樓沒有被人租出去,大概是因為這個定價是根據奇貨可居而定的高價,又或者是因為市場過于新,還沒有穩定下來,有錢的商人還在觀望之中。不過這些有興趣的觀望者將會失望了,因為很快他們就會發現這棟樓已是名樓有主。

    在一個秋高氣爽、諸事吉利的日子,這幢被老板起名為萃英樓地青樓準備多日後。終于是開張了。大清早。萃英樓的門前已是熱鬧非凡,這個時候人們沒有什麼娛樂活動。所以一個開張儀式足以吸引人們里三層外三層地佇足觀看。

    更何況這萃英樓早在十天之前,就將一幅巨大的畫像給掛在了二樓窗欞之外。這幅巨畫的特別之處在于它的畫法與人們常見的畫法不一樣,給人一種非常真實的感覺,就如同人們照鏡子一般,與現實中的人是一模一樣。這畫上地地女子是采取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姿勢,雖然不能看清臉蛋,但是那吹破動彈地肌膚,紅嫣豐潤的嘴唇,還有縴縴細膩的小手,給人,尤其是男子的感覺帶來了無限的震撼和誘惑。如此驚世駭俗的大畫不免讓人有著無限的期待和向往,據說,這青樓的老板已是被人無數次打听什麼時候開張。

    而最讓人感覺到奇怪的是,今兒一大早,這萃英樓門口竟然搭起了一個類似于擂台的大台子,大家都不免有些奇怪了,你這萃英樓難不成還需要人打擂贏得擂主才能進去享受,可是這擂台也不像是擂台,到處都掛紅添綠的。一時之間大伙都納悶了,所以到門前看熱鬧的也就更多。

    太陽剛剛升到半空中,只見一個身材肥胖,嘴上有兩撇八字胡,笑容滿面的中年人從萃英樓里走了出來,看來是這店里的東家。緊接著是四位身著同樣的繡花半臂長裙的少女笑臉迎迎地跟在後面,她們二人一組分站門口兩邊。這四位少女都是長得清清秀秀的女子,讓圍在門口觀看的大老爺們都不禁興奮地叫喚了幾聲。而更多的人則是奇怪難道這四位姑娘站得和衙門里審案時公堂那些捕快一樣,難道她們在也要在門前站著喊“威武”嗎?

    只見這位胖東家則是環著觀看的百姓們拱手示意了一番,然後說道︰“諸位鄉親朋友們,我孫萬財承蒙關照,有幸萃英樓在長安新市開張大吉,以後還請大伙多多關照!”說完他又向觀望人群拱手致意,然後接過伙計遞過來的細棍子,一把揭開了門頂上蒙著紅布的牌匾,只見上面寫著飛龍鳳舞三個大字——萃英樓,再伸手將兩旁的紅布也扯了開來……

    “唯大英雄能本色……”

    “是真名士自風流。”

    在場觀看的百姓們有幾個是識字的,他們搖頭晃腦地由上往下徐徐念了出來。

    “好!好詩!……”大伙兒紛紛高聲贊道。盡管這個時候還沒有對聯,但是此時作詩已是流行,自然有人能看得懂,再配上這橫匾,跟這青樓的營生聯想起來,倒是別有一番隱味。至少萃英樓的檔次馬上就高出一節來。

    然後孫萬財就叫來一個伙計點燃早已準備好的爆竹,在听見 里啪啦的爆竹響過之後,大家都以為沒啥可看的了,正準備紛紛離去。這時卻听見萃英樓的東家孫萬財大聲說道︰“今兒小店開張,為了討個吉祥,我特意請來演歌舞伎的班子特地為大家表演,從今日起,每日表演一場,連續七日不間斷……”

    一听到有歌舞伎看,這一大群的圍觀者可又是興奮起來了,他們紛紛又圍了過來,把這青樓前面更是擠得水泄不通,畢竟歌舞伎可不是一般老百姓能看到的。這歌舞伎也就是日本歌舞伎的前身,有一定的故事性,在唐朝的宮廷和權貴家里倒是很流行。難怪大家會如此新奇佇足觀看,畢竟是物以稀為貴。

    在那張大台上,先是一陣緊鑼密鼓的敲鑼打鼓聲,然後是鏘——鏘——鏘——鏘,出現的是身著顏色戲裝,臉上濃妝艷抹的戲子們。在其中一個花旦首先開口唱之後,在場的觀眾都給鎮住了,並不是說這戲子唱得有多麼的婉轉動听,反而可能是由于怯生和不熟練她唱的時候有點打肯,然而她的那種不同于以往青樓酒樓里面的小曲小調的強韻讓人感到非常的新鮮。

    而接下來更是引起大家看得入迷,戲里面一波三折,引人入勝的故事情節更是使得大伙兒為主角感嘆、擔心、憂愁、歡喜。就這樣,本來就擠得水泄不通的萃英樓門前,更是變得人山人海,人頭攢動。直至這場大戲演完之後,大伙兒還久久不肯離去,心里正計劃著明日該怎麼才能佔到最好的位置。

    就這麼一天的功夫,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幾乎整個長安城都開始在討論這萃英樓門前不同尋常的歌舞伎。長孫凜站在萃英樓樓上的窗欞前,望著下面還依依不舍的觀眾們,便知道自己的廣告起了極大的成功。長孫炎也站在他旁邊陪伴著,樓下發生的這一切他是一直看在眼里,對少爺那個不安排理出牌的頭腦也讓他這個老油條不由的佩服。而那個所謂的萃英樓的東家孫萬財則是在一旁小心的伺候著,他算是長孫炎的妻子的兄弟,對于這種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他可是要抓牢。為了能讓這個萃英樓能夠在京城迅速打出牌子,長孫凜可是費盡了心思。為了造勢,他則是命人訓練了十來位戲子,上演的東西在後世被成為精彩絕倫的戲曲,讓大家有“足夠的樂子”,這樣也就能一鳴驚人。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9 20:06
大唐萬象 195.丹藥

    戲曲在唐代還沒有出現,因為正式的戲曲要具備三個條件︰一是要化妝演唱;二是一定要用當場人物的口吻來唱,即第一人稱來演唱,不能用說書人的口吻;第三是最重要的,一定要有高度的故事性,這樣才能吸引大家看下去,看入迷。盡管此時有所謂的“軍戲”、“歌舞伎”、“大曲舞”,但是比起能夠流行上千年的戲曲而言,這些東西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這可是個新鮮玩意兒,每天早晨,大家扶老攜幼地來到萃英樓看熱鬧,一時間整個長安城內是萬人空巷,心滿意足。

    他們在看《秦玉賣馬》時,一定會為那個勢利眼的王小二鄙夷不已,也為了秦玉曲折波蕩的經歷而心情沉重,若有所思。而《竇娥冤》則是讓不少人流下了悲傷的眼淚,流氓張驢兒父子與竇娥的冤仇和血腥給他們敲打突然的沖擊,當竇娥在臨刑之時指天為誓,劊子手把砍刀伸向她的脖子時,當場一定會有許多人嚇得閉上了自己的眼楮。而竇娥死後將血濺白綾、六月降雪、大旱三年,這觀眾哭的那個傷心淚啊,在場仿佛就像是親生爹娘的祭禮一樣。

    也許,有些長安的孩子正是在看了戲之後會開始一直思索︰“什麼是命運?什麼是偶然?為什麼有那麼強烈的愛?然後愛又變成了更強烈的恨?一場戲曲或許是他們走上思考和成熟的道路。長孫凜的確是沒有想到他的一場造勢行為,會給一些人帶來多大的觸動。

    不過,萃英樓對面的萬客酒樓東家也是合不攏嘴。一開始之時,長安的上層人士還不屑于與布衣百姓一起擠著看所謂地歌舞伎。然而每日听到下人說竇娥怎麼怎麼慘,秦玉又怎麼怎麼俠義,這讓這些貴族富紳們心里也不免有些好奇,這歌舞伎不是很平常的東西嗎?

    他們也禁不住好奇心。紛紛來到了萃英樓,只是這人山人海的景象讓他們實在也不可能擠得進去,于是萬客酒樓的東家從剛開始的嫉妒心理到後來是巴不得這免費看戲的七天繼續延續下去,因為京城內大大小小的大官們都微服私訪他這家小酒樓,不過他卻因為店小而接待不了那麼多貴客而遺憾不已。總之,萃英樓、新市在一夜之間就紅火了起來。

    孫萬財這幾天可真是笑不攏嘴,盡管這完全不是他自己的營生,但是想到每年自己能賺得兩成的收入,那也是十分可觀的。雖然從開業至今萃英樓還沒迎來第一位客人,但這是為了吊起這些人地胃口。

    這一周之內已經有不少看過萃英樓戲曲欲罷不能或者沒有佔到位置的權貴。迫不及待地派下人來詢問這萃英樓何時打開門戶迎接客人。想到錢帛將會如洪水沖堤一般,堤垮後就會不斷地涌過來,讓孫萬財對萃英樓的前景非常的樂觀。畢竟單是每日戲曲這一項演出,就有無數的客人趨之若鶩。更何況他這個青樓還與以往的有很大地不同,想到這里,孫萬財也不得不對長孫少爺的奇妙想法佩服得五體投地。

    “哥哥。哥哥……”自從長孫凜來到武家,三娘就一直摟著他不願放手。小孩子就是發育快,數月不見三娘又比以前長大了許多,盡管她還是迫不及待地搶過長孫凜帶來的糖葫蘆,不過小家伙最近都是在跟鄰坊的李雪雁姐姐在讀書識字,倒也懂得了人不能光顧著吃喝的道理。

    楊氏則是趕緊張羅下人給未來姑爺端茶送點心,在她看來。這武家她這一房可是一天比一天好上許多。武順在宮中頗受皇上寵幸,從五品的才人一直升到了正四品的昭容,賞賜物品是源源不斷,一件比一件還要珍貴。而前陣子長孫夫人也是屈駕光臨,身後還跟著長安城最有名地魏媒婆,既然兩個孩子金童,鸞鳳和鳴,那麼兩個母親自然是一拍即合,訂下了兒女的的婚事。

    雖說女兒嫁到長孫家三房是做小妾,但就憑長孫凜年紀輕輕就建立如此大的功勛。而且也能看得出他對二娘是真心實意的,那麼嫁到長孫家尊大唐長公主為長。那又有什麼委屈可言的呢?老大的女婿是大唐的天子,老二的女婿是出生于大唐的第一權貴之家,就憑著這兩點,楊氏地臉上也是紅光滿面,喜笑顏開。等到三娘長大後再給她找個好人家,那麼即便是比不上北魏的獨孤家那麼顯貴,他們武家在大唐地地位也是了不得的。

    二娘則是兀自坐在長孫凜旁邊的一張椅子上。眼眉彎彎地望著這一大一小在淘氣胡鬧。一會兒見三娘撅著小嘴兒捻著情郎的耳垂。一會兒見長孫凜疼得呲牙咧嘴趕緊將小家伙給抱起來。她此時是一臉的心滿意足,吹破動彈的臉上更是春風得意。一雙翦水澄澈的眼眸內。柔情似水欲泄融融。

    自從兩家訂了親事之後,她那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地心緒便轉憂為安。現在唯一要做地就是如何學著做待嫁之女,女工、女德、女儀等這些做女兒的時候無關緊要地東西卻是做一個好媳婦的標準。

    “……白兔收到神仙草,開心地依偎在灰兔的懷里,幸福洋溢著她美麗的臉。她一口口甜蜜地吃著那棵神仙草,她不知道她每咬一口就象一支箭刺穿他的胸膛,他心卻在血流不止

    白兔興奮地住進了灰兔的家,灰兔卻變得沉默了”

    正當二娘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听完“兔子和窩邊草的故事”的三娘,則是搖頭晃腦地用小手捂住耳朵大叫著說道︰“不要……不要……哥哥,三娘不要听神仙草被白兔給吃了,三娘想讓神仙草活過來……”

    三娘說完眼眸里竟然還溢出了晶瑩的淚花,她的雙手毫無規律地舞動著,似乎想要長孫凜趕緊把故事的結局改一改,結果她的動作實在太大,竟然把身旁幾案上的一個小木盒給弄倒在地上,盒中的一粒粒小藥丸則像是習俗婚禮上撒豆子一般灑滿了一地。

    “三娘,怎麼可以這樣呢?把娘好不容易求得雲中道長所贈的丹藥給撒到地上了……”二娘見三妹在情郎身上撒潑,頓時擺出了姐姐的架子,故作挑眉怒眼地訓斥著小姑娘。

    三娘也知道這丹藥來之不易,她委委屈屈地爬下長孫凜的膝蓋,眼眸里還是淚跡未干,卻是扁著嘴兒,故作可愛地緊著眉頭,可憐兮兮地對姐姐說道︰“二姐,我知道錯了,我這就把丹藥撿起來,你不要跟娘說行嗎?”

    長孫凜可沒想到小家伙接受悲劇的能力那麼差,見她這般委屈可憐的模樣,便是露出了和煦地笑容。可是听到二娘竟然說這丹藥是一位道長給的,他不禁心里就懷疑,這古代皇帝吃丹藥死的人可是兩只手都沒法數完。

    他便笑著站起來摸了摸可愛的小姑娘的小腦袋,一把把她抱起來放在了自己剛才坐的椅子上,說道︰“沒事兒,哥哥幫你撿,你乖乖坐著就好了。”

    二娘看著長孫凜蹲了下去,嫵媚多情的大眼楮則是亮彩異樣。無論那個朝代,女人都會十分享受男子為她們效勞。所以她是依然坐在椅子上,還伸出玉臂用青蔥般的長指點了點頑皮小妹的小鼻頭,說道︰“你這個小家伙,看你以後還皮不皮……”

    三娘則是嬌憨地倚在椅子背上,兩個小腳丫晃動不停,被姐姐這麼一逗,便咧開小嘴笑著嬌滴滴地說道︰“凜哥哥最好了,三娘最喜歡凜哥哥。”

    長孫凜皺著眉頭把這些所謂的“靈丹妙藥”給撿起來放回木盒中,他拾起一個藥丸,只見是一坨黑乎乎的小東西,樣子大概和超大版的老鼠屎差不多。放到鼻息前聞了一聞,倒是有一股草藥的味道。但是味道怪怪的,沒有純粹的中草藥物那樣的純藥味。他知道這恐怕都是這些大師們往里面加各種類似于鉛之類的不可消化之物。

    “二娘,這藥你可要勸你娘以後不要吃了……”長孫凜把藥盒放回案幾,坐上了另一張椅子,對二娘說道。

    “為何不能吃?那位雲中道長可說了,這丹藥吃了延年益壽,身體健康……”二娘不明白地問道,對于這些事情她都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9 20:07
大唐萬象 196.姐妹交心

    “這種藥能不能延年益壽就不知道了,但是是絕對可以吃死人的……”長孫凜小心翼翼地把藥丸給掰開,查看里面的成份。只不過這會兒可沒有什麼化學檢驗設施,不能檢驗出個究竟。

    “吃死人?!凜哥哥,你這是危言聳听吧?這丹藥可是有許多人都在求呢?雲中道長可是長安道觀出了名的得到仙長……”二娘的確被嚇了一大跳,她驚恐地睜大眼楮,定定地望著長孫凜,期待著他的回答。盡管她希望這的確是危言聳听,但又確實相信凜哥哥的能力。而三娘也是跟著姐姐一樣,也點了點頭望著凜哥哥。

    這二娘的確有科學家的精神,長孫凜笑了笑說道︰“你還記得在並州的時候,我給你燒過一個東西,這種東西燒起來可以發出藍色的火焰……”

    “恩,我記得,而且味道怪怪的,那時你說那些都是做火藥用的材料……”二娘點了點頭,回答道。而一旁的小妞兒則是眨巴眨巴眼楮,一愣一愣的,不知道這哥哥姐姐到底在說些什麼。

    “走吧,咱們這會兒到廚房去,三娘,哥哥給你變個戲法如何?”長孫凜站了起來,一把將三娘給抱在懷里。二娘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麼,不過見自己一個人被撇著,她便跺了跺小腳,不依似地扭著小蠻腰。而三娘則是伏在長孫凜的肩膀上,得意地給姐姐做怪臉。

    “把那藥盒給帶上了。”長孫凜假裝不知道地伸出手來牽二娘的小手,然後說了一句。二娘這才心滿意足地順手拿起藥盒,跟著長孫凜走出了廳堂。

    渺渺的天色湛藍無邊,淡淡雲煙彌漫小院。天上的鴻雁暢游飛翔,而地上的庭院則依然是綠草蔥郁,黃花綻放。

    “好漂亮啊!凜哥哥,這個藥丸子點著火怎麼會發出藍色的火花呢?”庭院里傳來了三娘稚嫩而又清脆的聲音。然後就是二娘宛如鶯兒般地笑聲。二娘見四下沒人,便悄悄地伸出凝冰般素潔的玉臂挽住了長孫凜的手臂,她喜歡這樣做。

    兩人的手臂交合在一起,然後便是一只大手掌抓住了那雪白的小手,一根、兩根、三根,兩人的手指便交叉著挽在一塊。二娘那如澄澈流水般的眼眸流露出絲絲深情,長孫凜見到三娘正玩得起勁,她用小鐵鉗子一顆一顆地將那藥丸放在燭火里燒了起來,見著那燦黃的火焰頓時染滿了藍色的火花,盡管右手還抓著小火鉗。她左手還是忙不迭地連聲歡呼,仿佛這是為自己新鮮制造的新玩具一般。

    “看到了吧,這丹藥里面有一種成份叫做硫磺,是可以用來制造火藥地,能制造出可以殺死人的火藥,吃到肚子里面怎麼能沒有事情呢?”長孫凜便對二娘解釋著。

    “那……那娘前天就開始吃了。那她會不會有事情啊?”二娘現在可沒有三娘那般無憂無慮了,她嚇得趕緊問道。

    “這硫磺的用量估計也不多,所以吃一兩顆也問題不大,但是吃多了長久下去不是暴斃就是臥病在床,總之就是壽命會減少。這些東西可不想草藥和糧食那樣,人吃了之後沒辦法隨著糞便排出來,久而久之就會留在人的體內里。積累多了。到時候人的身體承受不了,就會一下子病來如山倒,甚至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長孫凜見二娘這般緊張,趕緊安慰地解釋道。

    “那這些制造丹藥的道士不就是殺人于無形中?”二娘若有所思的想著,她不禁想起了前些日子到宮中去看望大姐的情形。

    清晨的皇宮風景也是相當美麗的,美侖美央的宮殿在細軟如紗地煙流飄飄裊裊,悠悠然舒徐漫卷。明霞賽如火花般染紅了天空,鳥雀的啼鳴高揚清脆。

    由于武昭容在宮中頗受皇帝的寵愛,而且她打賞太監宮女時向來都是出手大方,因此二娘要想入宮探望姐姐也比以前容易了許多。她徐徐地邁著輕盈的步伐。跟隨在太監身後向著掖庭宮走去。

    武順大清早起了個早床,慵懶地半倚在了臥榻上。她的一只雪白的手臂半支撐著紅潤芬艷的臉頰,嫣紅的香唇半抿半張,彎彎的柳黛微微皺著。她無意中輕輕移動,光滑的絲綢被褥略微滑下,形成了一副美人春睡圖。連一旁地宮女看得都砰然心動,難怪武昭容受到皇帝的寵愛。

    然而對于自己現在能夠在宮中得寵,武順地心理則是頗為矛盾。受到皇帝寵幸自己在宮中的地位自然節節攀高。她想要的一切也就自然而然飛來。然而想到頻頻要接受皇帝臨幸。卻讓她總是要強裝笑顏去迎接這個男人。想到他那老而笨重的身體,讓她總是覺得萬般的無奈。

    梳洗過後。剛剛穿戴完畢,掖庭令送來了皇上的賞賜,有翡翠釵、玳瑁釵、垂珠步搖、金龍項圈,瓖寶金花釧以及珠玉等等,這些賞賜甚至超過了大部分比她品級還高的妃子。

    武順隨手拿起兩塊小玉打賞了下人,然而對這些東西卻是沒有在意,只是隨便地將它們收入到自己地小屜子里。一個在深宮中地人,連錢都不用花的,又怎麼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呢。

    她披上了一件披帛,坐在外廳地臥榻上,等待著妹妹的到來。清晨的陽光映照進來,斑駁陸離,變化多端。她臉上掛著無可奈何的笑容,心里頭卻一直籠罩著一層烏雲。自從那次大病過後,一種總是站在懸崖邊上的不安感,讓她一直都開心不起來。作為一個母親,她不但遠離了自己的親生骨肉,而且之前懷上的胎兒也被流產,一種難以宣泄的仇恨一直徘徊在她的內

    一陣太監扯開來的傳報聲傳到了廂房里,打斷了武順的思路。知道妹妹已經到來,她便讓宮女出去迎接。

    “大姐……”二娘那張如春風拂面的美麗笑臉出現在了武順面前,她那難以抑制的欣喜透過聲音傳遞到了姐姐的耳朵里。

    “二娘,今兒個有什麼喜事,怎地你是那般的快活?”姐妹倆可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武順一听就知道家里肯定有什麼喜事,尤其是能讓向來冷靜的二娘如此喜形于色,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二娘見姐姐一眼就猜出了自己有事情,她便紅著小臉貼在姐姐身邊坐了下來,親昵地靠在她的手臂上,露出了已是染滿紅暈的粉臉。羞澀的眼楮上長長的黑睫毛撲閃,她咬了咬下唇,低聲交代著說道︰“姐,他家里來人到咱家來了,已經定下來了……”

    “誰家?什麼訂下來了?”武順剛開始還疑惑地問道,然後便是恍然大悟的說︰“你是說那長孫凜?咱家已經和他家結為親家了?”武順的紅唇張得老圓,表情驚訝地問道,腦海里浮現出那張俊秀的臉。

    “恩……”二娘點點頭,她一直的心願已達成,此時便迫不及待地跟大姐分享這一切。

    “呼……那就好了,二妹你可算是心想事成了。”武順小力地捻了捻二娘粉撲撲的面頰,強笑著說道。不過心里有一種莫名的反差和失落,也許是因為她的失意。

    “大姐,你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

    二娘見大姐雖然臉上掛著笑容,但是卻能感覺到她的不開心,便關切地問道。不過突然覺得這句話很熟悉,便想起了在並州的時候,有一天凜哥哥就曾經問過崔姐姐同樣的話,不過他後來還加了一句︰“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好讓我開心開心。”想到這個壞蛋,她的小臉更是紅潤。

    武順本來叫二娘入宮也只是讓她陪著自己解解悶,不過想到自己最親的親人也就是她們了,若是不告訴她們還能跟誰說去。她環顧了四周,屏退了所有的宮女,兩姐妹則是躲在屋子里說著悄悄話。

    “娘說得對,這宮中的確是水深火熱之地,若是沒個心思,還真是難熬出頭。”二娘听到姐姐的訴苦後,便連連輕拍著姐姐的手安慰道。

    “這宮里面就是一個爭權斗勢的地方,比說是後宮的三千佳麗,就算是同母的皇子兄弟,也是斗得個你死我活。將來待皇上萬歲之後,也不知該怎辦才好,這太子和魏王看來都不是什麼仁人君子……”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9 20:07
大唐萬象 197.奇貨可居?

    “二娘,你知道嗎?大姐現在眼前最主要的問題有三個,一是何時不用事君王,”武順說這句話時是將聲音壓得很低的,盡管這屋內只有她姐妹二人,然而她的眼神還是警惕地四處張望了一下。二娘則還是抿著紅唇認真地听著姐姐的話,眼神里閃爍著不易察覺的亮光。也許在她看來,盡管這句話有些驚世駭俗,但是非常適合她的胃口。

    “二來是要在太子和魏王之間站對立場,盡管太子已在東宮久居多年,但我听宮里的太監說這兩年皇上一直對魏王寵愛有加,大有可能以魏王取而代之。畢竟等到陛下萬歲之後,我也還是只能久居宮中,自是要看對人,否則就如同高祖的尹妃張妃那般,只能在冷宮中終了殘生。”

    武順輕啟檀唇,跟妹妹一一敘述了這宮里皇子之間的斗爭傾軋,以及皇帝與皇子間的復雜關系。在她看來,二娘自小就是精明人,讀書多且明白事理,可以作為她在宮中斗爭的智囊。

    二娘听完姐姐的敘述後,眼神因為在思考而忽閃不定。這太子作為嫡長子而且做儲君多年,自然有其朝政上的優勢,但卻不討皇上的喜歡。而魏王的背後的支持者是當今的國君李世民,然而他卻是不受朝臣的歡迎。這兩位皇子似乎都有可能成為皇帝,但必然有一個當不成皇帝。

    或者兩個都當不成?二娘沉吟一番後,腦子里靈光一閃。說道︰“常言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二姐,你有沒有听說過奇貨可居?”

    “奇貨可居?你是說……?”武順未到及笄之年便嫁予賀蘭越石,小的時候也不喜愛這些史書經注,自然不曉得呂不韋地事情。也許就大概知道戰國之後是秦國而已。她只能一頭霧水的听著二妹解釋。

    “這個故事是這樣地︰早在戰國時期,秦國公子子楚在趙國做人質。大商人呂不韋見他困頓不堪,郁郁不得志。呂不韋經詳細的調查和周密的分析,認為子楚像稀有的貨物一樣。可以囤積起來,等待高價出售。後來,呂不韋幫助子楚回國做了秦國國君,稱為秦莊襄王。呂不韋也因之當上了丞相……”

    二娘一口氣把這個故事說出來,見大姐還是一臉糊涂的樣子,她便繼續解釋道︰“當時這子楚之父秦孝文王有諸多兒子,而且子楚排行居中。不甚受到重視。然而呂不韋卻因為在其最困頓之時給予了他幫助,最後竟然從一個商人成為了權勢天下的丞相。”

    “二妹,你是說將來的國君未必是從太子和魏王只見產生?”武順在經過二娘地一番解釋之後,這會兒也明白了,由于這個結論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她睜大著眼楮驚訝地失聲問道。

    二娘雖然也不能確定,然而她卻靈活的轉動著黑溜溜的眼珠,有條有理地說道︰“太子本身就有失德行,日久必然朝臣們會參奏他的不是,而且皇上也不喜歡。那麼必然將來無所大作為。如此任意妄為,恐將鑄成大錯。而魏王恃才傲物。身為皇子卻要爭做太子。然而卻沒有其父當年征戰天下的功勛,何德何能?而為人子女最忌諱父尚在則兄弟鬩牆。想必皇上也不願意看到骨肉相殘之事,然這二人積怨已深,怨恨猶如箭在弦上,不發泄不暢快。這二虎相爭,卞莊得利是有可能的。”

    盡管歷史軌道變了,二娘足以做女皇帝的智慧依然還留在她身上。一番道理說得是有根有據。不管以後這事情將會走向何方,但此時地武順卻是被妹妹這一番話給說動了。她的本意是選擇太子和魏王二者之一,而二娘的話卻讓她恍然大悟。

    “二娘,你是說有可能最終坐上皇位的是其他皇子而不是目前的這二位?”武順挑著細眉望著二娘,心里正盤算著還有哪位皇子能夠後來居上,最終榮登九五之位。

    “姐……我這也是估計個大概,還沒一個準。現在還不用太著急,慢慢看著,總會有個苗頭的一天。”二娘盡管語氣中還有所保留,但她的粉臉上倒是顯得頗為自信。

    “也對……”武順也是頗以為是的點點頭,思緒卻是沉浸在剛才二娘的一番分析當中。

    “大姐,還有第三件事情是什麼呢?”二娘見武順正迷蒙著雙眼在發呆,便挽著她的手親昵地問道。

    “第三件事情?”武順被打擾思緒後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她思索回憶了剛才地對話,然後臉色頓時變得難看陰郁地說道︰“就是那個毒女人,當初她害得我腹中的胎兒流失,幾乎命喪黃泉。這筆帳無論如何都得算清楚……”想到那一段在小黑屋度過地黑暗時間,讓武順原先明艷的眼神變得恨意濃濃,看來她對此事一直是懷恨在心。

    “二娘?……二娘?……”長孫凜叫了二娘兩聲見她沒有回應,便一把抱起她苗條的身軀,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武二娘正在自己的回憶中,被他這麼一抱,頓時嚇了一跳。她努著小嘴粉拳在他身上撒嬌似地拍打一通,嘴里還嬌嗔著說道︰“你這個壞蛋,三娘還在一旁呢……“羞,羞羞羞!”

    不知什麼時候三娘站在二人的背後,朝姐姐做著可愛的鬼臉,兩支小手滑稽地刮著紅撲撲地臉頰︰“凜哥哥和姊姊在擁抱,羞羞……”

    長孫凜忍不住輕笑出來,他放開了因為害羞而掙扎地二娘,抱起小妞兒,如慈兄般的說道︰“小丫頭,我和你姐可是文定夫妻啊,這可是光明正大之事,哪里羞了?”二娘听到長孫凜如此厚臉皮地發言,頓時羞澀地輕錘他的背脊。

    “喲,凜哥哥,二姐都臉紅了,她在害羞。”三娘窩在長孫凜懷里,摸著他的下頷,乖巧可人至極的打趣著兩人。

    長孫凜被她天真無邪的語音引得又是一陣輕笑,親了下小姑娘的臉蛋,柔聲說︰“乖,快去那邊自己玩。”

    “不,凜哥哥,我要你說好玩的故事給我听。”三娘嘟噥著小嘴,不依地說道。

    長孫凜愛憐的捏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笑著哄道︰“乖,明兒一定……”

    小姑娘不等他說完,扭著腰,撒嬌的搶著說道︰“不嘛,凜哥哥,我要你現在說給我听。”

    長孫凜沒法,只得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把肚子里的故事說給小丫頭听,而二娘也被這些新鮮的故事吸引住了,秀首靠在他的肩膀上,雙手挽著他的一支胳膊,睜大著媚眼直直地望著他,也許是在听故事,也許只是單純地只是想望著他……

    “噢,西方那麼好玩,凜哥哥,你會不會帶我去?”三娘听這些童話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小臉露出向往的神色,搖著長孫凜的手說道。

    長孫凜不禁一笑,捻了捻小家伙臉蛋。這時候的交通工具如此落後,可不是他自己能夠承諾的。

    “不嘛,凜哥哥,什麼時候你帶我去西方玩?”三娘扯著他的衣角,見長孫凜不說話,賭氣的把小嘴翹得比鼻子高。

    長孫凜這才無奈地連忙堆笑說道︰“一定,一定,凜哥哥一定帶你去。”二娘卻是撲哧一笑,說道︰“三娘,你凜哥哥說的西方比大食還要遠呢,沒個年份哪能去得了。你要是去了那兒再回長安,恐怕就要變成老太婆了……”

    三娘卻是撅著嘴兒得意地說道︰“不怕不怕,只要和凜哥哥一起,我變成老太婆,哥哥也變成老公公,不礙事,哥哥還是會跟我講故事。”這小姑娘倒是和她姐一樣聰明,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的思維邏輯。

    二娘卻是羞著小妞兒粉撲撲的小臉蛋,說道︰“怎麼還長不大呢?到老婆婆還要凜哥哥給你講故事嗎?你這個小頑皮……”

    三娘得意地窩在長孫凜的懷里,拍拍他的臉,撒嬌地說道︰“哥哥哥哥,再給三娘講故事……”

    長孫凜接著又說些動畫片改編的故事,三娘還是津津有味地听著故事。然而二娘竟不知不覺的靠在長孫凜肩膀睡著了。他望著她那美麗安詳的睡臉,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觸。她睡得是那麼甜,那麼香,嘴角掛著幸福而又無憂的笑意,宛似睡在他的懷里能給她無比的完全感……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9 20:08
大唐萬象 198.宵小

    萃英樓門前七日的戲曲節大大豐富了長安百姓的娛樂生活,也讓他們見識到了所謂戲曲賞心悅目、博大精深的藝術魅力,盡管這些表演,不過是長孫凜按照快餐文化趕工出來的一部雛形而已。不過唐朝的歌舞已經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因此長孫凜很容易就能找到歌舞功底良好的女子,因此也不能說這戲的質量不行。而劇本就不用說了,後世太多的“演義”和“武俠”可以照搬過來。

    戲曲的魅力是如此的迷人,萃英樓成為了長安百姓最時尚最熱門的話題。以至于若是你在鬧市區還傻傻地問萃英樓是什麼地方,那麼將會有無數布衣用看鄉下人的眼光鄙視你,如此一來更是滿足了正常人的自傲感。畢竟貶低他人來抬高自己是人類意淫的一種手段之一。

    那些要面子的權貴富紳公子哥們則就更不用說了,他們不屑于與平民百姓擠在一塊兒看熱鬧,而對面萬客酒樓又是總佔不到位置。所以大家都在翹首期盼著萃英樓何時能夠接待客人,反正他們早已準備好錢帛,到時候演多少場看多少場。

    孫萬財這些天也沒有閑著,每天他都會帶上被戲曲深深吸引住的熱情的客人來參觀萃英樓的一切設施。這是一座裝修豪華的樓院,店門首彩畫歡門,擺設著紅綠權子、緋綠簾幕,貼上金紅紗的梔子燈,在裝飾廳院廊,約一二十步,分南北兩廊。皆濟楚閣兒,穩便坐席。每樓各分小閣類似十余包廂,酒器悉用銀,以競華侈。到了晚上,樓內頓是通火輝煌,而濃妝艷抹的少女身著統一的繡花羅衣伺立在各個桌旁。以待酒客呼喚。

    最特別地是大堂中由紅木築建成的半圓形戲台,即使樓院各處都是***通明,然而這戲台還是掛上了一排紅輾輾的燈籠。渲染了一種喜慶的氣氛。黃色的帷幕掛在戲台的東、南、西三個方向,前邊兩個角落上支撐著兩根大柱子。上面掛有兩大牌匾,寫著“文就武成,金榜題名空富貴;男婚女嫁,洞房花燭假風流。”

    這些擺設和布局完全還是按照唐代地習慣,即使是戲台也是跟歌舞伎的舞台有相似之處。最讓參觀的客官感到驚訝地是這里還提供了許多不同于其他青樓的服務。長孫凜按照後世地水療會所提供了一些諸如“馬殺雞”、刮痧、拔火罐、花瓣水浴等服務。還有就是游藝廳內的桌球尤其吸引人,畢竟這項運動容易上手,而且對于男子來說,倒是一個比較有趣味的活動。

    然而這些不同與其他青樓或者酒樓提供的新鮮服務,給人以非常大的誘惑力。即便是當孫萬財告之這萃英樓的規矩是必須要先買上所謂的“貴賓卡”時。他們也是毫不猶豫地掏出錢買下了一張。對于這種新型的消費方式。他們似乎還听得不大明白,因此不敢往木卡里面多存錢。然而孫萬財卻是相信,在這個消金窟內,他們很快就會發現卡里面這點錢是無法支撐多久的,而到時推出地所謂存多少錢地打折計劃,那無數的錢帛都會像泄洪那樣往自己的口袋——不對,往東家的口袋飛來。

    西域基本平定。國內一派歌舞升平。李世民心情也比較舒暢。臉上也常常洋溢著笑容。他命太子李承乾監督國事,留守長安。並留下右僕射高士廉輔佐太子,自己帶著文武官員巡幸洛陽。

    父皇不在身邊,李承乾仿佛解開了捆在身上的繩索,公開放肆地嘻游起來。東宮充滿了鄭衛等淫靡之音,鬧得烏煙瘴氣。他喜歡強烈的刺激,又喜歡講排場,不顧妨礙農耕,征召農民服徭役,修繕東宮,擴建殿堂。

    東宮光天殿左側的宜春院,如今儼然成了突厥地草原。李承乾命上百名奴婢模仿突厥地服飾和發型打扮,裁剪彩色帛縫制舞衣,沒日沒夜地表演胡人的歌舞和雜耍。他本人就跟一個久居長安地突厥人學會了不少突厥語言,並且穿上突厥的羊皮襖之類的服裝,梳著胡人的辮發。

    他挑選一批相貌類似胡人的衛士,每五人建立一座帳篷,高懸畫著五只狼頭的旗幟,分戟列陣。把八尺高的銅爐生上火,在六只腳的大鍋里添滿水,李承乾帶頭捉住一頭羊,用馬刀砍掉羊頭,剝皮,丟進沸騰的鍋里煮熟。眾人席地而坐,趙節抽出佩刀,割下一片羊心尖肉,敬到太子的面前︰“微臣的一片心意,請殿下品嘗。”

    “好!”李承乾把羊肉塞進嘴里,便嚼著邊說道︰“好吃!好吃!弟兄們都動手吧,不要像漢人一樣假斯文,要像突厥人那樣粗獷豪放,搶著吃。”

    在場的太子黨們都爭先恐後地用刀割肉而食,飲酒取樂,大喊大叫,鬧鬧嚷嚷,煞像把整個庭院顛倒傾覆,翻它個底朝天。

    李承乾喝了酒之後,滿臉漲得紫紅。他甚至放肆地割了一塊羊肉,湊到稱心的嘴里,喂他吃著,嘴里還口吐飛沫地哈哈大笑。

    遠遠地藏身在樹叢中偷看的太子妃真是又氣又急,渾身哆嗦,流著淚,唉聲嘆氣地退走了。李承乾瞥見太子妃離去的背影,詭譎地撇了撇嘴,驟然爆發出一陣得意的大笑。杜荷和賀蘭楚石見李承乾停下吃喝,便恭維地對他說道︰“殿下,眾人還興猶未盡,咱們繼續吃吧。”

    “咳,”李承乾恨恨地歪著脖子說道︰“這個喪門星,還敢窺視老子,終日不是說我這不是那不是,見到那個該死的長孫凜就兩眼放光,孤胃口全沒了,不想吃了!”

    “太子,切莫小看了女人吶,”杜荷提醒道,“免得有人在皇上面前說你的壞話。”

    “呸!我就不信這個女人能做些什麼!”李承乾一臉惱怒地說道。

    “如今魏王那邊正想盡一切辦法討好皇上,拉攏朝臣。我們也得想方設法拉攏人。”趙節進一步強調說。

    賀蘭楚石則是諂笑著湊到李承乾的跟前說︰“殿下的保駕將軍不少,可就是缺少一員有威望的大將。最好把我岳父大人也拉進來,壯大聲勢。”

    “侯君集我之前都邀請過他好幾回了,可都是沒有成行。”李承乾顯得有些猶豫。“而且他心太大,貪心不足蛇吞象,只怕管不了。”

    “等殿下繼承了皇位,天下臣民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誰敢不听你的?不听,就叫他的腦袋搬家。”趙節毫不客氣地說道。

    “好吧,此事就歸賀蘭去聯絡。不過,要小心,侯君集是原來秦王府的屬員,父皇的老班底。”李承乾倒也有此心,想了一會兒便叮囑道。

    “今上不肯重用他,魏征奏請了好幾次,說他有宰相的才干,可以作為尚書僕射,但是都無濟于事。我岳父積了一肚子的怨氣,跟今上的關系就疏遠了。”

    稱心听到長孫凜的名字,他的眼珠子狡猾一動,嬌弱地貼著李承乾用肉麻的聲音說道︰“殿下,那長孫凜最近在京城可真是風頭正經,如今都升到了四品將軍,您若是再讓他囂張下去,將來恐怕是對你面北稱帝的一大障礙。殿下和他的過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傻子都能想到您若是奪得寶座,必然會對他有大大的不利,這障礙不解決,恐怕按照他如此升勢,對魏王頗為有利。”

    “對!稱心說得對,這廝只要是東宮之人他都不放過,可見此人多不把殿下放在眼里。”賀蘭楚石上回見把長孫凜給得罪里,心里害怕對方打擊報復。便是轉首到李承乾這里,隨便按了個是非又給長孫凜和東宮添了莫須有的恩怨。而趙節因為得不到武二娘,卻又不敢與此人撕破臉皮,心中極為郁悶。見賀蘭楚石添油加醋地說長孫凜的壞話,他也在一旁火上澆油,亂嚼舌頭。

    稱心這話雖然說得有些危言聳听,但也頗有道理,尤其是像趙節和賀蘭楚石各與長孫凜都有過恩怨,皆都紛紛出言贊同稱心的說法。

    三人成虎,本來李承乾還想在當上皇帝之時再好好收拾長孫凜,被這些人一起慫恿,他心里也是憤憤不平,怒眉冷聲碩大︰“長孫凜這王八蛋,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這次能讓他僥幸從突厥回來還立了功,回到京城之地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9 20:08
大唐萬象 199.太子妃

    “殿下,咱們先不說這些煩人事,咱們今天不是要玩兵馬訓練嗎?剛好大家都在。”杜荷與長孫凜不曾打過交道,因此他發現沒有在這個話題上佔據主角,便湊過頭來轉移注意力。

    “也對,這兵馬訓練既是游戲,又能練兵,是要堅持下去。”自從李元昌被迫到梁州上任之後,李承乾就很少玩這個游戲,見今天人齊,他也對此一番興致勃勃。

    李承乾把左右侍衛和禁衛召集到宜春院前面的廣場上,分作兩班,身披用皮毛縫制的甲冑,手拿竹杖竹刀。他和趙節各領其中一班,各自擺下陣勢大聲嘶喊,沖鋒廝殺,像交戰一樣槍刺刀砍,流血受傷,用來取樂。承乾和趙節分開站在各自的陣營中指揮戰斗,下達命令︰“殺呀!殺呀!”

    “沖過去,奪取他們的陣地!”

    “挺住!挺住!給我挺住!”

    一名衛士被竹刀砍傷了手臂,流出血來了,拖著竹槍靠到樹干上,撕下一片內衣包扎傷口。李承乾一瘸一拐、怒氣沖沖地走過去,扇了他兩個耳光︰

    “臨陣逃脫,該當何罪?!”

    “殿下息怒,”禁衛雙膝跪倒下去,“小的手被砍瘸了,那不住長矛了。”

    李承乾本來就對自己腿上有疾心存不快,听到“瘸”字,他以為對方是在諷刺他,火冒三丈,眼楮瞪得滾圓︰“來人,按老規矩行事!”

    兩名太監手持皮鞭走了出來,衛士張開雙手抱住樹干,咬著牙,讓太監一鞭一鞭抽打,連哼也不敢哼出一聲。接著,又有一名侍衛被吊到了樹上。打得屎尿都拉到了褲衩里,腦袋耷拉下來,咽了氣。

    有士兵見狀心里不由心寒,便借著大家沒注意便悄悄地溜去給太子妃報告。太子妃听說東宮又出人命了,她便匆匆地跑了過來,見眼前這侍衛的慘狀,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制止道︰“不要打人,要出人命的,不要打人!再打。我會去稟報母妃的!”

    “母妃管得著嗎?”李承乾輕蔑地瞟了她一眼,“她們要是再來,我要氣得她們出不了門!”

    太子妃愣怔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的夫君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然而她又說道︰“你要是不怕母妃,我就奏告父皇。就不信沒有人能治得了你!”

    “父皇在洛陽,明白麼,眼下長安城老子數第一!”李承乾輕蔑地說道,一臉的倨傲。

    “莫逞興,你會後悔的!”

    太子妃對他這種無禮的態度氣得咬牙切齒,她跺了跺腳說了一句氣話,冷眼相對。周圍地人見對方兩夫妻吵架。他們也不便插嘴,只得站在一旁袖手旁觀。你!誰叫你來插嘴插舌的!”李承乾像是被火燙了一般蹦跳起來,“給我滾開,滾,滾!”

    太子妃 著不肯走。李承乾兩眼圓睜,伸手一指一揮大聲喝斥道︰“跟我把她拖下去!她自己不走,就拖著她走!”

    內侍和宮女見狀便趕緊上前把太子妃給全開了。李承乾氣得頓足捶胸,嘴唇發抖地大罵道︰“騷貨,白虎星,壞了老子的興頭,不完了!”士兵們都如釋重負地一哄而散,像是躲災逃避瘟疫似的遠遠地避開了,只留下幾個他的幾個狗肉朋友。

    這時外面有人稟報梁王李元昌求見。還沒等到李承乾應聲。只見李元昌滿臉堆笑地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身著灰色勁裝。賊眉鼠眼的男子。李承乾見狀不禁大喜,他正愁身邊沒有一個出主意的人,便趕緊上去拍了拍李元昌的肩膀問道︰“王叔,你怎麼從梁州回來了?”

    李元昌也跟其他人一一打了招呼,便解釋道︰“很好辦,母妃病了,我這個做兒子的自然要回京師探望,已盡孝子的責任。”

    “哦——哈哈……”李承乾和這個叔父一起最久,哪里能听不出來他語氣里地狡黠,便擺出一副明了的表情,連連點頭笑著。見旁邊的陌生人便疑惑地問道︰“王叔,這位是……?”

    那賊眉鼠眼的男子便趕緊上前行了個大禮,恭恭敬敬地說道︰“小的紇干承基參見太子陛下,陛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位紇干承基是我在梁州踫見一位高人,他的身手不凡,而且為人豪爽講義氣……”李元昌眼珠子往周圍瞟了一眼,見都是自己人,便悄悄湊到李承乾地耳根小聲地說道︰“他的武藝十分了得,飛牆走壁,舞刀弄劍,無所不通,將來對我們舉大事,必然是一個得利的住手,說不定還是那三板斧的程咬金,金裝 的秦叔寶……”

    李承乾點頭讓那紇干承基起來,他听完李元昌的話後,便也心領神會地連忙點頭,嬉皮笑臉地說道︰“王叔可真是為我這個佷子盡心盡力,招攬人才,他日我若是榮登九五,咱們必將共享榮華,長保富貴!”

    “對!對!共享榮華,長保富貴!”其他諸如趙節等人也都紛紛符合道,一臉的興奮說道。

    李元昌雖然心里對此嗤笑不已,大概是在想將來誰能登寶位都不知道。但他地臉上也裝出了一副激動不已的樣子。

    “王叔,既然你難得回來一趟,待會兒咱們還是按照老樣子,在這外面吃肉喝酒看胡戲,好讓佷兒給你接風塵……”

    李元昌卻是撇了撇嘴說道︰“太子你久居東宮怕是不知道,咱們京城可是出了一個好玩的地方,我在梁州都能听說過。這老看胡戲還不如到新市的萃英樓去看那里演出的大戲,我這次回來就一定要看看……”

    “哦?這事兒我在長安怎麼不知道呢?反倒是遠在外地地王叔听到有這事兒?”李承乾听完李元昌的一番介紹後,便也有了一番興趣,他倒是想看看這所謂的“唱大戲”到底是有多有趣。

    杜荷、趙節等人在家里自然听說有這麼一個萃英樓,然而他們都是剛愎自用地人,自然是以為這戲不過是家里常看的歌舞伎,那些下人是因為沒享受過才會如此追捧。

    李承乾平日就喜歡這些玩意,頓時就拍著大腿嬉笑著說道︰“這還用說嗎?走!咱們今日微服私訪,我倒要看看那戲到底有多好看,若是不行,我可要砸了他萃英樓的牌子!”

    這一群人便打扮得像普通的富家子弟,鬧哄哄地騎馬離開東宮往新市的方向走去。

    太子妃與李承乾吵了一架後,被左右宮女勸回殿內,她心里越想越氣,對這個越來越膽大妄為,肆意忌憚的太子更是心存擔憂。雖然女人不能參與朝廷之事,她久居深宮,卻也能听到一些閑言閑語,當然也听說最近這兩年皇上似乎不怎麼待見太子,有意將魏王取而代之。

    而再任由李承乾這般胡鬧下去,恐怕即便是他做了太子也只能像秦二世和隋煬帝那樣做個短命王朝的皇帝。想到自己夫君有可能會變成亡國之君或者被魏王取代,太子妃便感到心中憂慮不安,這都是她兩者不想見到地。尤其是想到有可能太子會學著當年皇上那樣,發生一場兄弟相戮地血光之災,她更是感到不寒而栗。

    憂心忡忡地思慮一番,太子妃便叫下人給準備小轎,她要入宮一趟去稟報兩位皇妃,跟她們說說最近太子的一些舉動,希望她們能夠規勸得了太子,避免到時發生不可挽回之事。畢竟自從長孫皇後過逝之後,在後宮也就這兩位皇妃地名望比較高,早年與太子相處也是以母子相稱。

    然而等到太子妃哭哭啼啼地到達內宮覲見皇妃,她卻發現兩位大小楊妃也是無可奈何。自從長孫皇後去世後,受到皇後遺托的她們也曾屢次對李承乾諄諄教導,然而這太子實在是太能裝了,表面上是答應了,背地里該怎麼玩還是怎麼玩,反正他把東宮殿門一關,就成了他自己私有的一片小天地,誰也管不著。

    失落之余,太子妃也只能無奈地離開後宮。掀開轎簾往外看,望著天空一排排往南而飛的大雁,她的心緒更是惆悵不已,然後命令內侍說道︰“先不要回東宮,我要到曲江邊上走走……”

    “太子妃,這……這不太合適吧……”其中一個女官連忙阻止說道,然而她見太子妃挑眉怒眼正要發怒,便趕緊指揮內侍往曲江走去。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9 20:09
大唐萬象 200.

    黑夜初降,淨是鶯聲燕語的萃英樓里,早已是***輝煌、笙歌陣陣,襯得這京城的夜格外熱鬧、繁華。自從萃英樓開業以後,這里就一直沒有空余的廂房今日也是一如以往地高朋滿座,有人飲酒游戲、有人吟詩跳舞,將整棟畫梁雕柱的華美樓院吵得充滿生氣。

    “趙節,真有你的!這萃英樓里標致的姑娘這麼多,你竟然連這都沒有打探到,真是妄為風流公子啊!”

    李元昌坐在“醉花樓”二樓最好的一間廂房里,張嘴接過一雙雪白柔荑送來的葡萄,邊快樂的抱怨道。他懷中摟著萃英樓里最美的花魁,腿上還坐著兩個當紅的紅牌姑娘,身旁圍繞著的姑娘也無不捏腿、槌背的殷勤伺候著。

    而其他人也都是被紅牌姑娘三三兩兩地圍著,只除了李承乾正摟著稱心是一臉興致勃勃地看著樓下大堂中央正在表演的戲曲《殺狗勸妻》。盡管兩人的姿勢曖昧而且怪異,但在場的姑娘們都不敢露出對此的異樣,因為剛剛就有一僕役因為露出奇怪的表情而被這些紈褲子弟們打得半死。

    趙節也是手腳不停地在坐在自己身上的姐兒們身上移動,被李元昌這麼一說,也是咧嘴一臉的笑道︰“在下哪有王爺信息靈通,此處離內城比較偏遠,我沒啥事兒哪會跑到這地方來。”李承乾這會兒真是看得津津有味,這種曲樂可比宮中那些枯燥的歌舞雅樂好看多了,此時正在表演曹莊怒氣沖沖地與焦氏吵架,這普通百姓家的草根生活倒是惹得自幼長在宮中的李承乾哈哈大笑。稱心也是優伶出生,自是不待見這些跟自己同一行業的人。不過他倒很喜歡看這戲曲,柳眉細眼連在一塊。看著這些同業者還在那兒辛苦地扯著嗓子,而自己卻在這兒吃香的喝辣地,倒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盡管這是靠著他的後門換來地。

    同一時間內,長孫凜也是同樣坐在二樓的最好的廂房里,只不過他這里是東廂房,而李承乾是在西廂房,這兩班人馬隔著中間大堂,倒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對方的存在,不然可是非得鬧出個火星撞地球。

    只是李承乾和稱心兩人的畫像都被分發給幾個主要負責接待客人的哥兒留意,所以還沒等到李承乾他們那伙人坐下,一個掌櫃都已經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啦。湊到長孫凜的耳根處給他透露消息。

    不出所料,這李承乾還是耐不住深宮的寂寞。長孫凜聞言之後。淺笑一聲。然後對那掌櫃說道︰“要大魚大肉好好招待這些貴客們,他們可是能從兜里大把掏錢的主啊。”

    在掌櫃連連點頭稱是之時,長孫凜卻又壓低嗓門說道︰“繼續讓人盯住這伙人地一舉一動。若是有什麼異象要快速通知我。”掌櫃恭順地領會,他看到這一桌上的另外一個是俊美——不,應該是絕美無比地女扮男裝地女子,便心領神會。要知道自從萃英樓開張迎客以來,這里就不知道迎接了多少打扮成男子的女子,為的就是來看他們萃英樓地招牌——戲。因此他沒有等到老板說話,非常識相地告退了。

    廂房里又變成了二人世界。憐卿見那掌櫃臨走之前眼神異樣。便知道自己這一身打扮可是瞞不了這些老江湖。她玉臉酡紅地依偎到了他懷里,溫順嬌柔地與他一起看著戲台上的表演。

    自從萃英樓的戲曲傳開後。即便是長孫家這樣的國公府,自然也听到這些人言亦言的廣告。听著丫鬟說那精彩紛呈的戲曲節目,即便是自幼長在侯爺府的善婷也都為之心動,更何況憐卿還不曾見識過宮中地歌舞伎。她原來也接受過這方面地訓練,因此對戲曲還是比較感興趣的,只是一听到萃英樓是青樓,她也便打消了念頭。然而長孫凜卻看穿了她地心思,今日便神秘兮兮地讓她換上長褂男裝打扮,然後二人騎著馬左拐又轉來到新市,從萃英樓的後門被孫萬財迎入到二樓廂房。

    在听完夫君的一番解釋後,單憐卿這才嘟著紅唇咬了他一口,嘴上嬌嗔地責怪說道︰“你這個壞夫君,原來前些日子白日不著家,夜里不停筆,原來就是為了準備這萃英樓的生意。害得我和婷妹妹都以為你在外面又禍害了誰家的女子……”盡管嘴上是在埋怨,然而卻是伸出兩只潔白的玉臂攬住了他的頸項,輕笑而自豪地說道︰“這戲曲原來是夫君想出來的點子?真好看,尤其是前一場《梁祝》可是把我給看哭了。”

    長孫凜聞言便攬著她柔軟芊芊的細腰,吻了一下她那宛若嬌艷花朵的紅唇,笑嘻嘻地說道︰“娘子若是喜歡看戲,以後咱們可以常來,這兒可是咱家的,以後要看多少場就看多少場。等到這班角兒和後面還在訓練的一個戲班子都熟練了,咱就把他們請到咱家去演戲。”

    憐卿聞言那雙美麗的眼楮往長孫凜的臉上掃了一眼,臉上一種喜悅的表情一閃而過,然後便是輕啟檀口囑咐道︰“這半年來若不是有善婷給晴兒照顧周到,我這做娘的可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妾身是虧欠婷妹妹的,夫君也要對婷妹好一些。”

    長孫凜正莫名其妙地自問自己怎麼對善婷不好了,要知道最近由于憐卿都是在守孝期,而且她為了彌補對女兒的虧欠,所以每天晚上都是趕他和善婷一起的。見憐卿一番又喜又艾的模樣,仔細一想便恍然大悟。也許是憐卿因為他只帶她一個人而不帶善婷來萃英樓看戲,便不由得啼笑皆非。

    他之所以沒有帶善婷來看戲,那是因為她本身的性格相對來說較為溫婉也較為傳統,如此驚世駭俗的事情想必即便是再吸引人的戲曲,讓她坐在這充滿了鶯聲燕語、聲靡語的青樓,恐怕也是讓她坐立不安,難以靜下心來。還不如到時候請這些戲班子到家里演出,讓全家人都能過過癮。

    不過這些事情若是明說恐怕會讓憐卿對自己的出身妄自菲薄,惹出個不痛快來掃興。長孫凜也只是笑笑地點頭答應了。單憐卿的臉上也露出了幸福的表情,要知道女人即便是再大方,當她們覺得自己才是夫君的深愛時,自然也就難以抑制心中的快活。

    淡淡的煙霧籠罩著寒氣的秋江上,遠山似隱似現,夕陽殘照,看枯黃的秋葉紛紛下落,天空中是凌亂歸巢的烏鴉。秋風卷著松濤,帶著馥郁清冽的香氣輕拂著衣裳,摩挲著人的肌膚。

    太子妃婷婷佇立在欄桿旁,她的近侍宮女在附近靜靜站著,等候著主人的叫喚。遙望著濃雲粘著沉滯的雁影,城樓的鐘聲,日復一日地在催促著黃昏,群鴉亂啼,就這樣又迎來了一個黑夜。

    然而時光對于一個終日在宮中內無所事事,雖然身為太子正妃,境況卻如同冷宮的棄婦一般的她,心里卻是如同空氣中的寒意那般涼颼颼地,無依無助孤苦伶仃,沒想到用在她的身上竟也合適。自從父母在這些年相繼去世,而幾位兄長也都到異地去做官,她在京城里可以說是無依無靠的,頂多偶爾嫁到中書令岑文本家的大姐會到宮中來看看她,但這杯水車薪的親情也溫暖不了她孤寂的心。

    太子妃一雙哀傷幽傷的眼楮,一直遙望著眼前這秋意甚濃的風景,也許是想到了自己當年少女時期的無憂無慮,也許是為自己所踫到的無奈婚姻而感到淒涼。

    她身邊的近衛和宮女都是從她嫁到東宮來就一直跟著她,因此也是較為忠心。而此時他們也是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太子妃為何會在這涼風中一直久立。宮女們也只是無奈,其中一個宮女便到轎子里取出一件繡花珠襖為太子妃披上。

    這時從通往城東門的大道上,一個身著一身藍色儒杉的男子正騎著一匹良馬,從城門方向信馬由韁地向著這邊走過來。太子妃听到聲音後,余光便無意掃了來人一眼,只覺對方的面孔似乎比較熟悉。但她也沒有心情去理睬別人,又扭轉頭來繼續觀望風景。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那男子在路過他們沒走幾步之後,便突然噗通一聲,竟然從馬上給摔了下來,驚得宮女們便是連連尖叫,太子妃也听到聲音轉身過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9 20:09
大唐萬象 201.

    “你們快去把那人給扶起來,恐怕是這旅人行走多日,體勞成疾,以至于支撐不住……”

    太子妃見狀便趕緊招呼身邊近侍趕緊行動,而她自己也邁著蓮步款款走去。只見這藍衣儒杉男子那張英俊的臉龐上已是蒼白毫無血色,雖然因為病疾折磨而神志不清,但他那干燥的嘴唇卻是勉強地吐著模模糊糊的字語︰“無雙……無雙……”

    太子妃聞言不禁嘆了口氣,這男子恐怕是思念心上人而郁郁成疾,不然也不會在如此狀態下還絮絮叨叨著這“無雙”的名字。這隋末唐初由于安內攘外,因此武將壯士翻雲覆雨。即便李世民在朝政上已經漸漸偃武修文,但是民間還是男兒陽剛氣頗重。

    “這世間鐵血壯士甚多,多情男兒罕見……”太子妃似乎有感于自己的淒涼處境,不嘆了一句,對這痴情男子內心也不由升起了一陣憐憫之意。她扭過頭來對著宮女命令道︰“這黃昏江邊風大,把他抬到我的轎上吧,待他醒過來後再問其去處何方……”

    近身宮女則是臉色頓變,趕緊慌忙阻止道︰“太子妃,這可使不得,這轎輦乃是您的鳳架,怎可讓一普通男子進入轎中?這于情于理都不可行……”

    太子妃聞言微微一愣怔,她是長孫皇後為兒子親自挑選的媳婦,自然在品性方面是以善著稱。適才見陣陣秋風襲過,那男子身著依然單薄,唯恐其病情家中,因此才脫口而出,不曾想到身處皇家的禮節問題。

    然而即便是宮女如此提醒,她只是眉黛微微皺起,思索一番還是決定讓這病人進入自己的座駕之中。無它,只因為她不懂病理。然而眼前這男子不知病情如何,若是已經病入膏肓,她不可能因為禮節而見死不救。她那雙丹鳳眼由左往右掃了一眼正在等待太子妃的口諭的近侍宮女,覺得這些人都是她可以信任的左右,便開口說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位公子看似病情不輕,這禮節問題可以破例一次,畢竟人命關天。若是皇後娘娘在世恐怕也會既往不咎。”

    既然主子都已經這麼發話了,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只有听從的份。好在這轎輦地方較大,可以容得下三人。太子妃讓一個宮女坐到轎中照顧這一男子,她地願意本來是想找個醫館將這男子放下,只是一路上由于總覺得這男子的面孔似乎有些熟悉,腦海里的意識卻又模糊不清。趁著宮女給他喂水之際,太子妃的眼神也在病人的面龐上瞧了又瞧。

    這男子雖然此時落魄,但一身的服飾打扮倒也是華麗,說明他出身並非寒門之族。若是出生在京師內的權貴家族,她即便是有些面熟也不見得奇怪。想到這里太子妃也就釋然。

    這男子被喂了幾口水後,干燥的口腔得到了潤澤,身體地機能似乎有些恢復。他迷迷糊糊地撩起眼皮,從細微的眼縫中看到一張秀麗的粉臉,而感覺到自己半依靠在軟綿綿的地方。

    不知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他竟然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呼了一聲︰“無雙……”說完不知從何來的力氣猛地坐了起來。竟然硬生生地拉住了太子妃的手,正迷迷糊糊語無倫次地說著含糊不清的話語。

    “放手!……”

    太子妃和宮女都被對方這唐突的動作嚇了一大跳,太子妃使勁地掙扎想擺脫他的手,然而那男子似乎認定了對方就是自己日思夜想地念叨的人。竟然死勁抓著她不放。那宮女也是使勁拽著他的手試圖讓他脫離太子妃,三人就是這樣掙扎著,外面的侍衛听到轎內的嘈雜聲。便趕緊讓轎子停下來,掀開轎簾……

    “無雙,你到哪兒去了?……”

    長孫況本來迷迷糊糊地以為自己見到了無雙,一時情緒激動拉著她的手,見對方使勁掙扎,以為她又要跑了,哪里肯放手。一個心思就想著該怎麼留住她。正當他憋足了勁。想要一把扯她過來地時候,卻感覺到自己的頸脖上。一陣冰涼的金屬觸感直逼肌膚,然後便是明晃晃的亮光閃得他眼楮下意識地閉上。

    盡管長孫況也只是文人士子,但朦朧中一陣寒意直逼上脊梁骨,他也明白自己地生命處于危險狀態,他的意識已經漸漸恢復過來,便趕緊討饒地說道︰“別,別,我放手,我放手。”

    一邊說他的雙手一邊依依不舍地松開,兩眼強打著精神猛地睜開,只見一個秀麗雍貴地女子坐在對面,她柳眉橫挑,兩腮桃紅,盡管也是一妙人兒,卻不是他口口聲聲的無雙。而下巴下卻是橫著一把明晃晃的利刀,嚇得他不由得全身立馬灑出一身冷汗。因為性子倔直又不懂照顧自己,在旅途上烙下的毛病也是好了一半。

    長孫況雖然是個倔強的書呆子,倒也不是個傻子,見到此種情況也知道自己唐突佳人了。他便尷尬地抱歉一笑,用一種虛弱的語氣斷斷續續地說道︰“別……別……在下剛是迷糊地認錯人了……”

    他見那侍衛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刀鋒地涼氣越發逼近自己地皮膚。這會兒可慘了,惹到的都不知是誰家地媳婦,他心里暗想著。情急之下,長孫況腦袋靈光一閃,趕緊掏出懷中的一塊令牌,嘴里嘟噥地說道︰“別……在下乃是長孫況,趙國公府長孫無忌家的老二,這……這是我的令牌,可別殺我……”

    他特意把那“別”字咬得尤其重,加之臉上的表情是戰戰兢兢滑滑稽稽,倒也緩和了現在緊張的氣氛,另一個持刀侍衛望了太子妃一眼,然後接過了長孫況的令牌,然後恭恭敬敬地遞交給她。

    太子妃接過令牌略微端詳一番,也知道眼前這男子便是皇上身邊的權臣長孫無忌的兒子。她瞥了一眼對方,銀牙咬著下唇,兩個侍衛察言觀色,從她的眼眉之間也看出了太子妃的意思,便收起了手中的刀佇立在轎門外,等候她的旨意。

    長孫況雖然還是一臉的蒼白,那干裂的嘴唇咧開嘴來傻笑。太子妃眼波流轉,瞟了他一眼,這才記得曾經在一次宴會上見過的長孫凜,原來這二人是兩兄弟,難怪她覺得對方有些熟悉。

    長孫況被她這麼瞄了一眼,也不知道對方是啥意思,這兩邊的侍衛也是虎視眈眈地望著自己,讓他心里也頗為忐忑不安。對無雙他是沒有什麼辦法,不過對他生命的另一個女人——老娘。他拿出了平常對母親的厚臉皮和胡攪蠻纏嘿嘿憨笑著說道︰“剛才……剛才那是在下魯莽,不過那也是情有可原。孔子曾雲︰不知者無罪,在下也是因為神志不清,誤將這位小娘子當成一故人,不知者無罪……不知者無罪……”

    他一邊說一邊習慣性地搖頭晃腦,讓太子妃不由地想起了曾經見過的老三在宴席上大嚼大飲,只覺得這兩兄弟倒是挺有意思。她不禁臉上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然後隨即又將臉色擺嚴肅,冷聲命令道︰“行了,這兒沒什麼事情,起轎!先把長孫二郎送回趙國公府上。”

    長孫況聞言便知道自己過了關,隨著小轎徐徐抬起輕輕地吁了口氣,轎輦一顛一顛地向前移動。從隨風飄起的簾縫中望著慢慢往回閃的綠樹,想到此次去江南一無所獲,看到慕容山莊已經為了尋找無雙也是鬧得雞飛狗跳,也不知無雙究竟是為了躲避自己的糾纏還是為了啥,這小娘子的心思還真難猜……

    他恍惚中打量著這轎子的擺設,盡管長孫況也是官宦世家的公子哥,可這轎子裝飾華麗可是他所不曾見過的,便好奇地左右打量了一番,笑嘻嘻地問道︰“這位娘子是哪家人啊?怎麼我從未見過呢?”

    宮女坐在中間間隔著他們兩人,卻是一臉警惕地提防著身邊的登徒子。太子妃雍容端正地坐在最邊上,余光卻是留意著這個男子,她自十三歲嫁入東宮以後就一直呆在深宮內院,與外面的世界接觸少得可憐。所以對于外面的世界也是好奇,卻是因為禮節問題沒有回答對方的問話。而是一旁的宮女一直是冷聲冷言硬邦邦的回話,長孫況可不管,厚著臉皮一直問個不停,到了最後連那小宮女都被問得委屈得無奈……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9 23:12
大唐萬象 202.風波

    萃英樓里歡聲笑語,鶯聲燕語不絕入耳。長孫凜正摟著憐卿欣賞著台下最精彩跌宕起伏的表演,憐卿一雙熠熠的美目正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演出,隨著戲中各種人物的境況遭遇,時而驚訝得小嘴張圓,時而嚇得拿著手絹的小手直掩自己的嘴。

    作為這些戲曲的創始人,長孫凜的注意力自然不可能為樓下的秦腔曲調給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一直都留在小妻子的身上,軟玉溫香在懷,讓他情不自禁地被那潔白凝脂的玉頸給吸引住了,時不時傳來的絲絲馨香是吸引人的關鍵。

    單憐卿先是被長孫凜厚重的呼吸酥得身體軟柔,再被他那初長出來的胡子扎得無法將注意力放到戲台上,便媚眼如絲地橫了他一眼,然後緊緊地窩貼在他懷里,獻上了自己柔軟香甜的紅唇。

    兩人唇舌交融地糾纏一陣後,直到雙方幾近呼吸停止,她才氣喘吁吁地止住悱惻纏綿,低聲哀求道︰“夫君,讓憐卿好好看完這出戲再陪你好嗎?”

    忽然——還沒等到憐卿的話音落下,只听見“叭啦!”一聲。

    樓下傳來桌椅翻倒的聲音,並且揚起叱罵聲︰“他爺爺的,什麼叫做客滿無位,小爺到你這兒來算是抬舉你了,竟敢以這話搪塞小爺,你是不想活了?叫你們掌櫃的過來!”

    話音一落,接著響起叭的聲音,又是一陣桌翻椅倒了,然後便是眾人的呼聲尖叫,樓下的戲台上諸位戲子也停止了表演,直愣愣地望著眼前的這番景象。

    有人來砸場子?憐卿自知道這萃英樓便是自家開的,她便眼眉橫挑。馬上進入了老板娘地角色,然後扭過頭來看著丈夫,問道︰“夫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管他呢,自然有人會出面解決的!”

    長孫凜說罷。堵住憐卿的紅唇,他這個隱形老板可是不能隨意出現在公眾面前,不然很有可能夜里就要被他老子長孫無忌問候。而且每件事情都親力親為那也不是他做老板的風格。

    “他姥姥的!小爺不發脾氣,你給當成了病貓!”樓下又傳來另一陣厲喝聲。

    憐卿吻著長孫凜地下頷問道︰“夫君。咱們下去瞧瞧,怎樣?”

    “他媽個巴子!大爺正看得正爽呢,那個烏龜不想活的在鬼吼鬼嚷?”另外一間廂房的客人顯然對看到高潮被打擾心中很不滿意,似是氣急非常的暴叫著,接著響起劈厲地叭啦的下樓聲。

    長孫凜听到竟然是王大牛的聲音,本來不想插手這事情的他也只得轉首對憐卿說道︰“憐卿,你在這兒接著看戲,我下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情……”

    單憐卿不依地嘟著小嘴說道︰“為何不讓憐卿和你一起下去……”看來她做老板娘的欲望倒也挺強烈的。其實對她而言。能和心上人一起做一件事情,那是很讓人興奮的。

    長孫凜看了看她那張傾國傾城的嬌顏,伸出右手輕佻地勾了勾她地下巴,便笑著說道︰“你這俏模樣還敢在大庭廣眾中出現。難不成要讓別人都看到當年的怡情院花魁出現在萃英樓?乖乖地在這兒坐著,下一場戲曲是《梁祝》,肯定是你最喜歡的。”

    單憐卿聞言便吐了吐小舌,乖巧地點了點頭。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目送夫君下樓。

    長孫凜對她笑了笑,整整微亂頭發,什麼也沒拿,便跑下樓去……

    但見樓下人影嘈集,桌椅東躺西歪;幾名身穿華麗地錦衣少年,正對著一位迎客小廝大聲咆哮著。而被打擾的客人們都畏縮到另一邊,沒有跟這些紈褲子弟爭論。能掏得出錢進萃英樓來消費的無不是達官貴人。可見這些錦衣少年的家庭背景之雄厚。而王大牛和穆天柱兩個渾人則是不知好歹地與對方吵了起來。這武官地性格倒是比其他人豪爽許多。

    長孫凜遠遠在樓梯口處就看清楚了這些錦衣少年的模樣,楊豫之和溫恭他是認識的。而另一個一臉橫肉的家伙似乎也只是見過面而已,而他身旁的一個粉妝玉琢的少年公子,只見其俊秀無比堪稱漂亮,再定楮一看那張熟悉的面容,長孫凜這才看清楚那少年公子實際上也是女扮男裝地。

    自從萃英樓開門以來,迎接過無數這樣對戲曲這一新鮮物有著無比興趣地富家少女打扮成男兒樣,這倒也不稀奇,然而稀罕的是這少女便是長孫凜許久未見地高陽公主。難怪這群紈褲子弟橫成這樣,原來他們要在漂亮妹妹面前顯擺一番。然而高陽這會兒雖然也在他們當中站著,然而表情卻是冷漠淡然,仿佛眼前的一切與自己無關似的。

    “呸!不就是幾個踩著狗屎運在突厥戰場上打贏勝仗的一介武夫,我房二郎還不怎麼待見你們這些蠻子……”那一臉橫肉的家伙原來正是將要有可能成為帶著綠帽子爽歪歪的房遺愛,難怪高陽會出現在這里。

    長孫凜腦袋一轉,叫來身旁的一位侍女,然後小聲地對她嘀咕交代了幾句。那侍女點了點頭,便邁著款步從後院的走廊往另一邊走去。此時大堂內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吵架的雙方,並沒有注意到站在後方樓梯口的長孫凜的一舉一動,想必也許只有單憐卿看到了正在西廂房里盡情享樂的太子黨們也注意到了現在的情況,趙節性格粗暴,見此狀況正要下去參上一腳,李元昌卻是阻止他說道︰“這楊豫之和溫恭都是你們的表兄弟,而那穆鐵柱和王大牛兩人也都是戰功凜凜的將校,你這一下去攪和,怕是淌入這混水中,惹得自己一身泥,還不如先觀望一會兒。”

    李承乾本來看戲被打擾心情很不爽,听到王叔這麼一說,他也就打消了要去教訓對方一頓的念頭,畢竟他這一堂堂的太子,連走進萃英樓也是遮遮掩掩的,現在出面恐怕會被魏王抓住小辮子,反咬一口。

    孫萬財慌里慌張地從另一邊的樓梯上走了下來,他整了整裝擺出一副彌勒佛的笑容姿態正要迎面而上,這時那位受到長孫凜叮囑的侍女已經從後面繞了過來,跟東家低聲細語說了一陣子。孫萬財聞言後便對著樓梯邊上的長孫凜用眼色示意一番,表示自己已經明白。

    他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先是一副諂媚地向雙方做出了一番誠懇地道歉,無非就是一些“剛開業準備工作不足請諸位多多關照的毫無營養”的客套話罷了。這樣的話語怎能平息像楊豫之這群平日里飛揚跋扈、橫行無忌的世家子弟,而孫萬財則是小聲地對著楊豫之說道︰

    “這位爺,本店除卻了這戲曲之外,還有更多有趣的新玩意兒,若是爺不介意,我孫萬財可先讓你們先嘗試一番,若是覺得沒意思,我再給你們安排一間廂房看大戲,要知道這下午還有一場大戲排著,切莫著急。而我這新玩意可是剛剛才做好,新鮮出爐,這長安城乃至整個大唐可都不曾玩過的……”

    這一說法倒是讓這些紈褲公子心里撩動,要知道他們可都是走在京城流行玩意最前沿的弄潮兒,自然會對這些新玩意感興趣,而萃英樓在經過了前些天的人口廣告,似乎已經成為了這方面的代言人。

    沒等楊豫之和溫恭說話,房遺愛已是興奮地問道︰“好!東家,就沖著你這一態度,我倒是想要瞧瞧到底是什麼新鮮玩意兒,難不成還比這大戲更新鮮?”

    正當孫萬財以為這場爭端已經平息,而剛剛已經被掃興的穆天柱聞言可又不干了,他挑著濃眉逮著東家怒眼圓睜地說道,“東家,你這是咋回事兒?憑啥給他們新玩意兒而不讓我們先弄?難不成我們比不上這些軟腳蟹?”

    在四周關注的客人們怎是秉持著兩種態度,有的也對這新玩意是啥十分好奇,而另一些人則是巴不得這場風波平息下來,好讓自己接著看大戲。這會兒更是七嘴八舌地吆喝著,有的勸說有的起哄,四周更是嘈雜一片。

    孫萬財則是失手無措,他以前做的是小生意,壓根就沒面對過這種大場面,尤其是適才樓上的長孫炎已經告訴他,這雙方都是京城來頭不小的人物之一。這會兒他額頭上更是滲出了豆大的汗水,嘴唇也是一張一合卻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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