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天龍之大醉俠 作者:佣肖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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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ter8764631 發表於 2009-4-30 12:26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5-1 07:33 編輯

正文 第193章 大義黑馬

      沈醉聽蕭峰說燕連山乃是除八大舵主外最有實力與希望爭得幫主的人選,心道這人乃是匹黑馬。往台上仔細打量,只見這燕連山年約三十左右,身高挺拔,面色微黑,五官端正,長相普通。上唇與頷下蓄著層短須,穿著身滿打著補丁的破爛衣裳,手里提著根竹棒。這人面上淡然自若,顯得極是自信。只是沈醉卻總覺他面上有些不自然之色,渾身上下也透著股奇怪之處。

    此時聽蕭峰說到打狗棒的下落,不由得心下生疑。當日天甯寺中,阿朱與段譽假扮蕭峰和慕容峰,救了丐幫眾人後,怕被人識出破綻事成後便即離去。只是他們卻不知,當時真的慕容複也在天甯寺中,不過也是易了容,假扮的西夏武士李延宗,那“悲酥清風”便是他暗中施放。事後他還在壁上留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迷人毒風,原璧歸君”四行十六個大字,書上雖沒言明打狗棒是慕容複假扮的李延宗取去,但當時蕭峰、阿朱、段譽三人見都沒見著,西夏人又都中毒倒地,自是慕容複嫌疑最大。

    蕭峰、阿朱、段譽三人都不知此節,段譽雖知道有李延宗此人,當時也曾想到過暗中施放“悲酥清風”與壁上留字之人是李延宗所為,但是他卻並不知李延宗乃是慕容複所假扮。那丐幫傳派之寶的碧玉打狗棒于他也不過就是一根比較特殊的竹棒而已,他自是不會去關心基本上只瞄過一眼的一根竹棒的下落。

    沈醉卻是與他們不同,他乃是深知原書情節之人,書中雖未明言,但他當時看書時卻是已然認定打狗棒乃是慕容複假扮的李延宗取去。只是後來書中再未提及打狗棒,他便也把這事給忘到了一邊,此時一聽蕭峰提起,便也立時想到此節。打狗棒在慕容複手上,為何這燕連生卻說從西夏人手中搶得。再加他看燕連山面上總有不自然之色,當下立時生疑。心下暗驚,卻是面色不露,只又仔細去打量那燕連山,並以《神偷秘技》上的易容術知識加以分辨,瞧得一會兒,果然瞧出這燕連山乃是易過容的。不用說,這燕連山自是慕容父子派來的人,想借此機會謀得丐幫幫主之位以此控制丐幫,好助他們光複大燕。

    沈醉雖識破了其中關竅,卻是也並不立時揭破那燕連山身份,只仍就仔細打量著燕連山暗自猜測其真實身份。左手托著右肘,豎起右手摸著下巴,微眯著眼帶著笑意瞧著那燕連山心中暗想:“謀奪丐幫幫主這等大事,慕容父子自不會隨便派出一個人來。應是一武功高強,智勇雙全,有隨機應變之能,且需是他們父子親信之人才行。那打狗棒蕭峰拿了幾年都沒發現那棒上有什麼機關,憑何這燕連山剛剛拿到就能發現其中機關得到口決。看來那棒上應是並無機關,不過是這燕連山尋個借口好使打狗棒法。而打狗棒法又是丐幫曆代幫主不傳之秘,他會使打狗棒法自是對他爭得幫主之位大有助益。”

    想到此處,他卻是已然猜到了這燕連山究竟是誰。嘿嘿一笑,心道:“越瞧這燕連山的身形姿態就越像慕容複。記得書里面也曾說過慕容複曾練過丐幫的打狗棒法,只是慕容家的還施水閣與王家的琅環玉洞都只是有打狗棒法的殘篇且又無口決,因此他並沒練成。不過有王語嫣這部武學活字典加見解天才,又有慕容博的幫忙,他們要研究出幾招來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便是沒有真正打狗棒法的威力,只有個形似,要蒙混過大部分人的耳目還是沒問題的。若幾位長老懷疑,他也只需說初學乍練還未掌握便可眶過。”又想到從大理回到洛陽那日送石清露出城回莊,路上碰到了慕容博帶人攔截,心道:“這慕容博想必便是為此事前來洛陽坐鎮的,說不定便也易了容混在人群當中。”想到此處,轉眼往四周人群中瞧了一圈。不過這里人如此多,又是人擠人的挨的緊,慕容博又是易了容,他自是尋不到。

    但聽山坡上“哐”的一聲鑼響,擂台上慕容複假扮的燕連山與馮志成已是各施招式搶上前去打斗了起來。馮志成使的是柄單刀,二人刀來棒往,斗得甚是激烈。

    沈醉眼睛瞧著台上,略轉了轉身子,以傳音入密之術向蕭峰低聲道:“大哥,你瞧出來了沒有,那燕連山乃是同你一樣易了容的。”

    “什麼?”蕭峰雖易了容看不出臉上變化,但卻是掩不住滿眼的驚訝之色。他心中太過驚訝,卻是忘了用傳音入密,這一聲又大了點,惹得前面段譽與旁邊蕭遠山、武松皆側目瞧他。燕千尋、木婉清、阿碧、阿紫還有鍾靈五個不知在湊頭說些什麼,卻是並沒留意蕭峰這句驚訝,仍就在那里低聲說話。蕭峰略帶不好意思地向段譽、蕭遠山二人笑了笑,卻是也並未向他們說燕連山易容之事,見二人奇怪瞧了他一眼,見他無事複又轉頭去瞧台上,這才以傳音入密向沈醉問道:“二弟,你可瞧清楚了嗎?”

    沈醉以傳音入密道:“當然。你瞧他臉上與露出來的脖頸處皮膚雖都是微黑之色,但一雙手卻甚是白淨。而且看起來保養的甚好,哪像一個乞丐的手。”

    蕭峰仔細瞧去,果然如沈醉所說,略皺了下眉,這才以傳音入密道:“這人假扮丐幫弟子,顯然是想借此謀得丐幫幫主之位,說不得還有什麼歹意,我們不可讓他得逞。”說得此處,又皺眉深思,突然道:“你說這燕連山會否是西夏人,這是西夏一品堂的陰謀。又或……是遼國的?”說到此處,顯然話音一弱。他不知道打狗棒是被慕容複所得,卻是想到了這方面。不過丐幫向以保家衛國為己任,曾多次粉碎過遼人與西夏人圖謀大宋的陰謀,幫助大宋軍隊禦守傳信等等,卻也難怪他會想到這等大事方面。

    沈醉略搖了搖頭,傳音入密道:“我倒以為,這事可能是慕容父子所為。你可還記得那日我送石清露出城時在城外碰到慕容博帶人攔截嗎?丐幫八月十五遴選幫主,慕容博又恰于此時出現在洛陽,我想這事可不是巧合,顯然他父子二人有所圖謀。先前我還沒想到,不過我一瞧出這燕連山是易容假扮,立即便想到了他們圖謀在此。他父子二人的志向乃是光複他慕容氏的大燕國,若能謀得了丐幫幫主從而控制丐幫,于他們複國之事自是大有幫助。而這易容假扮的燕連山又是姓‘燕’,我想這可也不止是巧合而已。”

    蕭峰一聞慕容父子之名,瞳孔一縮,瞧著台上燕連山的目光立時變得犀利無比,有若兩把尖刀。傳音入密道:“二弟分析的甚是,我看也大有這可能。若真是他父子二人,今日定不叫他們走脫。”

    擂台上慕容複假扮的燕連山正使著王語嫣與慕容博合力研討出的幾招打狗棒法與馮志成比斗,此時已然占了上風,突被蕭峰帶著仇恨如若尖刀的目光一盯,不由得心有所感心頭一震,心神一分,招勢一頓,馮志成抓住機會,刀勢立即脫出了他棒影所罩,趁勢反擊。慕容複微“哼”一聲,手中一緊,連施兩招,又將馮志成圈在棒影之內。引著馮志成隨著他轉過了身子,他則趁勢往方才那兩道犀利目光源來處瞧去。

    一瞧之下,卻見竟是沈醉,迎著他的目光,微微一笑,似是已認出了他是誰一般。不由得心中大驚,隨即又忙暗道:“不會的不會的,我易了容,他不可能還認出我來的,只是巧合罷了。”果見沈醉隨即便又將目光轉到了他二人的打斗上,看了一會兒複又瞧往別處,心下一寬,收攝心神,手中加緊,將馮志成逼到了擂台連緣。以他慕容家的“斗轉星移”之術,架著馮志成單刀牽引了半圈朝著擂台邊,隨即一收力,把他往擂台下引去。還怕他不下去,收回竹棒,又使了招打狗棒法的“壓肩狗背”,一棒打在馮志成肩頭,將他打下了擂台。

    看台上傳功長老撚須點頭道:“燕連山這一手‘轉’字決卻是使的妙。”他以為慕容複使的是打狗棒法中的“轉”字決,卻不知慕容複使的乃是他家傳的“斗轉星移”。慕容氏家傳的“斗轉星移”最擅的便是借力轉力的技巧,于打狗棒法中的“纏、挑、引、轉”幾決倒多有相通之處。傳功長老並不會打狗棒法,只是曾見幫主使過,是以辨之不出。

    看台上其他四位長老及另五位貴客聽了傳功長老之言,卻也是點頭贊同,宋奚陳吳四位長老眼中更是頗有贊賞之意。

    擂台下丐幫大義分舵弟子一陣兒歡呼,圍觀眾人拍手喝彩為慕容複假扮的燕連山叫好。慕容複舉著手中竹棒,轉著身子接受眾人喝彩,轉到沈醉那邊時他複又往沈醉瞧去,只見沈醉正拉著他的徒弟武松低頭說話。感覺到他瞧來,轉頭瞧過來,握拳豎起大姆指向他舉了舉。他雖沒見過這手勢,卻也看的出來是誇贊之意,心中道:“看來這沈醉,卻也是支持我假扮的這燕連山。”

    慕容複緩緩轉身了一圈,隨即轉到了後面山坡上,向著看台上的五位長老及五位貴客抱拳行了一禮,便要走下擂台去。剛走到下擂台的台階處,忽然一縷細聲穿過擂台四周嘈雜的喝彩鼓掌叫好之聲清晰傳入他耳內,道:“慕容兄,別來無恙否?”這聲音,他聽得出來,正是沈醉的。

    慕容複心中大驚,邁起的腳步登時凝住,呆了一下。心中念頭電轉,最終決定不去理會沈醉,心中道:“說不定他只是懷疑,還並未認定,此是試探我,若我回頭去瞧,那便是不打自招,斷不可回頭。便是他真認出了我來,我卻是回頭也無法挽回,還是立馬下去與父親商量,決定去留。好在這沈醉是以傳音入密將話語送至我耳中,旁人並未聽及,不會立時懷疑發難。”他心中這般想法寫來雖多,其實不過刹那之間便已轉過。想到此處,落腳下步,旁人看來,他不過稍頓了一下而已。

    腳步方落,沈醉聲音又即傳至道:“慕容複,你別裝了,我已傳音告訴了丐幫五位長老,今日你是插翅也難飛了。”

    慕容複心下又是一驚,不由得抬頭轉眼往山坡看台上的丐幫五位長老看去,剛抬起頭,又即想到這可能還是沈醉在試探自己,連忙頓住。便在這時,忽然間耳際又傳來一道聲音,急切道:“複兒小心!”這乃是他父親慕容博的聲音。與此同時,耳中傳來“嘩”的一聲輕響,眼角處便瞥見擂台下一道水光斜側里往他潑至。心下大驚的同時,腳尖一點,人已向後滑開,讓開了那道潑來的水幕。

    還未站定,又聽“嘩”地一聲輕響,又一道水光從側面潑至。同時,一條人影從擂台下竄起。他再次退開讓過水幕的同時,那人影一掌揮出,將面前的水幕擊出一團水向他面上射來。

    他此時退力剛剛用盡,新力未生,那水球便已至眼前,眼看躲之不過。當下忙一偏頭讓過,那水團卻忽地炸將開來,水珠四射。他只覺臉上一涼,仍是被濺上了幾點。臉上易容之物,被水濺濕,當時打出幾個坑點來,大點的水珠又繼續下流,帶出一道道痕來,使他此時臉上瞧來,甚是可怖。

    但聽底下眾人發出一片驚呼之聲,慕容複已然心知當眾被人毀了易容。心下又驚又愣,又是惱恨之極,往那躍上台來擊出水團此時已然落至擂台上的人瞧去。卻見那人正是沈醉的徒弟武松,他父子二人曾派人專門查探過沈醉,自是知沈醉有這徒弟。
peter8764631 發表於 2009-4-30 12:27
正文 第194章 慕容陰謀

  看台上丐幫五位長老見得此景,皆是大驚站起,吳長老戟指慕容複,喝問道:“燕連山,你究系何人?”

  宋長老問道:“你易容冒我丐幫弟子,爭奪幫主之位,有何圖謀?”

  陳長老冷冷一笑,道:“不必問了,我瞧它不是西夏一品堂的便是遼國細作,待拿下他再慢慢拷問不遲。”說罷,大聲喝道:“丐幫弟子聽令,將這燕連山拿下!”

  丐幫弟子轟然應諾,八大舵主已是各自躍上了擂台,將慕容複圍在了中間。慕容複假扮的燕連山隸屬大義分舵,被人易容蒙騙混入,大義分舵蔣舵主最是氣憤,手指慕容複,怒道:“蔣某無眼,竟被你這奸細混入。若非這位小兄弟識破你面目,差些讓你得逞,誤了我丐幫大事!”他說著瞧向武松,向武松略點了下頭。

  慕容複卻是並不理他,只冷“哼”一聲,向著看台上陳長老道:“遼國算甚,西夏又算甚,豈能與我大燕慕容氏相提並論!”說罷,低下頭去伸手往臉手一陣兒搓弄。面上易容之物掉落,抬起頭來,露出一張白淨俊逸的臉來,正是慕容複。段譽在下瞧見,驚聲道:“是慕容複。”隨即便往左右瞧去,顯是尋找常不離慕容複左右的王語嫣,可惜並未尋到。人群中也有不少識得慕容複的,皆大聲叫道:“是慕容複,大伙今日可別走脫了這意圖謀我大宋江山的外族賊子。”但聽“嗆啷啷”之聲,已有不少人抽出了隨身兵刃,群情湧動。

  “哈哈哈……”忽然間一陣兒長笑聲從山頭上傳出,雖是一人笑聲,卻直將眾人聲浪壓將下去。長笑聲中,一人現身于山頭。笑聲止,那人向著慕容複大聲道:“我兒豪言,說得不錯,宋、遼、西夏、吐蕃、大理,哪一個能與我大燕相提並論。”定睛瞧去,但見這人六十來歲,身形挺拔,雖已古稀之年,卻是神清目秀,目蘊精光,頷下留著尺須半白長須,卻正是慕容博。

  沈醉一聽方才那陣長笑,便已從聲音中識出是慕容博,向身後蕭峰以傳音入密道:“是慕容博。”話音方落,慕容博便已現身于山頭。

  山坡看台丐幫五位長老及五位貴客,聞得身後山頭上長笑,各已起身轉過身來,望向山頭。這十人中年紀最大的那七十來歲老者,瞧得慕容博面目,愣得一愣,沉聲驚道:“慕容博!你竟是沒死!”

  蕭峰也從未見過慕容博,因此並不識得,只是聽得慕容博向慕容複言“我兒”,便已知道這乃是害得他母親身死,三十年來不知生身父母的罪魁禍首。其實他對慕容複並未有多大仇恨,不過是因為慕容博是他父親,秉著父債子還,才因之生恨而已。此時見得慕容博這正主兒,不禁雙拳緊握,“啪啪”作響,目露凶光。蕭遠山更是如此,如凶狼般瞧著山頭慕容博,低沉著聲音向蕭峰道:“峰兒,咱們父子為你母親報仇的時刻來了!”

  沈醉本想向蕭峰詢問看台上那識出慕容博的老者是誰,見得蕭峰這般情形,也只得作罷。探過頭去,向著段譽另一邊的崔百泉叫道:“崔老師!”見得崔百泉聞聲轉過頭來,拱了拱手,指著看台上那七十來歲的老者問道:“那人是誰,不知崔老師可識得?”

  崔百泉在鎮南王府藏身多年,其間與段譽關系不錯,甚是交好,對段譽也極是關愛敬重。知沈醉是段譽的結拜兄弟,還了一禮,十分客氣地答道:“這人是河北滄州鄭家的老家主鄭文山,乃是武林中的名宿,二十年前便已退隱江湖,不問世事,將家主之位傳于其子。丐幫這次能將他請來,想是花費了不少功夫。”

  沈醉向著崔百泉點頭謝過,想起在山西陽城巧遇木婉清與阿碧之時,曾碰到過一個河北滄州鄭家的少家主鄭希元,想要追求木婉清。知道自己與木婉清的關系後,還聲言要與自己決斗,結果一招便敗。瞧著那鄭文山,心道:“原來是那鄭希元的爺爺!唔,不知鄭希元那小子有沒有來?”往旁瞧了瞧,並沒瞧見,卻又指向鄭文山旁邊的那五十來歲老者,問道:“不知這人又是誰?崔老師請一並告之。”他其實早先見了這兩個不認識又堂堂坐呼其上之人,心中便好奇想問的,這時一並問了出來。

  崔百泉看了一眼,答道:“此乃關中鷹爪門的門主賀彪,也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高手,不論江湖武林中,都素有聲望。”

  沈醉記得那王放那日晚間曾說過他是出身于關中鷹爪門,瞧著賀彪,心道:“唔,原來是那老太監的出身門派。原以為自己沒聽說過,應該只是個二三流的小門派,現在看來,應該還是個頗有名氣的門派。”想罷卻也不過轉瞬間,當即又向崔百泉拱手謝過。崔百泉回過禮,兩人又複往山頭上慕容博瞧去。

  慕容博站在山頭,睥睨群雄,朗聲道:“今日在場諸位,皆是中原武林的英雄豪傑。如肯助我慕容氏光複大燕,那諸位將來必是我大燕開國功臣,榮華富貴那是拓手可得,封候拜相、裂土封疆,也是不在話下。不知諸位以為然否?”

  眾人大憤,橫眉怒目,指著山頭上慕容博罵道:“咱們身為大宋子民,絕不會助你這外族賊子,今日定要手刃于你,絕我大宋之患。”又有人罵道:“放你媽的屁,咱們是堂堂正正的大宋子民,豈能助你這狗賊奪我們大宋的江山。誰要是做了這等事,那就是對不起他家祖宗十八代,老子咒他生兒子沒屁眼。”

  慕容博冷“哼”一聲,道:“諸位即然如此不識時務,那就怪不得老夫了。”他一人聲音,又壓過了眾人聲浪。說罷,高舉右手用力揮下,但見山頭上人影閃爍。不一刻,竟有一百多人的箭手露出山頭,一字排開,個個張弓搭箭,箭鋒直指山下群雄。

  邙山並不甚高,此處山頭更是不過十來丈的高度,山頭距山腳只有兩百多步的距離,他們又是居高臨下占了地利優勢,因此眾人皆是在射程之內。山下眾人雖都是武藝好手,但也都知,便是武功再高,也絕抵擋不了幾撥的萬箭齊發。此時雖只一百多支箭對著,眾人也是不由手心冒汗。

  眾人正在驚憂之際,卻又聞“嗆啷啷”一陣兒兵刃抽拔之聲,但見場中人影閃爍。一陣“乒乒叮叮”兵刃交擊之聲,十數人搶上擂台,與丐幫八位舵主交手幾招,突破八人的包圍圈,護在了慕容複身周。又有一二百人從人群中竄出,圍聚在擂台周圍,將靠近擂台之人盡數往後逼退了一兩丈。這些人卻皆是慕容博以苗族祭司木泰的蠱毒控制的武林好手,當中不少人還是成名人物。人群中皆有認識,不由罵道:“媽的,還真有人做了這外族賊子的狗腿子。”

  山頭上,百余名箭手湧出後,又陸續有不少人在山頭上顯出了身影,彙聚在慕容博身邊。其中便有沈醉上次在陽城樹林外見過的那苗族祭司木泰,還有被沈醉殺的只剩七人的追風十六衛以及幾十名武林好手。尚有一美貌佳人,白衣如雪,盈盈而立,站在山頭迎著微風直若飄飄欲仙。段譽瞧見了便再轉不過眼去,嘴里喃喃道:“語嫣,是語嫣,我終于見著她了!”旋又想到王語嫣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不由得滿嘴發苦,哀歎了口氣,盡是無奈。

  慕容博瞧著山下笑道:“不知諸位中尚否有識時務的俊傑,請往山上一敘。”

  丐幫吳長老向著慕容博大聲喝道:“大丈夫死則死矣,卻絕不做這等投奸賣國、有辱家門祖宗之事。慕容老兒,你不必多費唇舌了,咱們是斷不會替你這狗賊賣命的。”

  底下眾人又即群情湧動,大聲附喝道:“吳長老說得是,咱們是絕不會替你這狗賊賣命的。”又有人叫道:“大不了一死,咱們跟他拼了。”

  蕭遠山直盯著山頭上的慕容博,雙拳緊握,睚眦欲裂,向著蕭峰沉聲道:“峰兒,便是此刻。咱們父對父,子對子,將這父子二人盡數殺了為你母親報仇。”說罷,又道句“為父先走一步!”便即躍身而出,雙臂盡展,如只大鳥一般騰空而去。腳下借力幾次,人已躍到山坡看台近處,向著慕容博大聲吼道:“慕容老兒,償命來!”他躍過看台,往山坡上奔去。看台上丐幫五位長老及玄難、玄痛、神山三僧與鄭文山、賀彪相視一眼,互一點頭,各抽兵刃,緊跟在蕭遠山身後沖將上去。

  蕭峰見得父親騰身而去,只得在後喊了句“爹爹小心!”遂又轉向沈醉,抱拳一禮拜了一下,道:“二弟,你武藝高深,勞煩你上去幫我爹爹一把,不要讓人傷了他性命。”

  沈醉忙伸手托住,道:“大哥不必如此,咱們既為兄弟,伯父便也是小弟的父親,此乃份內之事。”

  段譽尚自看著王語嫣,聽得二人說話,轉過身來向蕭峰道:“大哥怎地把我忘了,小弟雖然不才,但自白馬寺得二哥教誨後,也已是身手靈便,尚可為一助力。”

  蕭峰一把抓住段譽的手,道:“好兄弟!”另一只手又抓過沈醉的手,雙手合攏相握,三人相視一眼,互相緊緊一握。蕭峰哈哈一笑,道:“如此,就拜托二位兄弟了,為兄去也!”說罷,又緊握了一下,松手轉身。山坡上慕容博已揮手下令放箭,蕭遠山等人正自冒著箭雨前進。蕭遠山脫了外袍,揮擋近身箭支。蕭峰看了父親一眼暫無礙,長嘯一身,騰身而起,有若矯龍升天,只一躍便上了擂台去。
peter8764631 發表於 2009-4-30 12:28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5-1 07:34 編輯

正文 第195章 邙山大戰

      此時局勢緊張,牽一發而動全身。蕭遠山一帶頭動手,眾人皆揮兵刃而上,亦有不少相隨蕭遠山等人身後往山頭上殺去者。更多者則是圍攻擂台與擂台邊的慕容複等人,而擂台上本是圍著慕容複的丐幫八大舵主及武松,此時卻已被人反內外合圍,這一動,他們便最先在擂台上交手。蕭峰躍上擂台,自是要尋慕容複交手,卻也是要援救他們九人。

    山頭上那一百多名箭手的箭支並非全射向往山頭上沖來的蕭遠山等人,大多是射往山腳下的群雄。山腳下人多又集中,根本不需什麼准頭,亂箭射去,必能中之。不少人攔擋躲避不及,立被射中,傳來此起彼伏的痛呼慘叫之聲。群雄自知這山頭上一百多名箭手威脅最大,只要解決了這些箭手,己方人多,慕容氏便不足為慮。當下又有不少人隨後搶上山坡,揮舞兵刃,撥擋箭支,往山頭上沖去。山頭上慕容博早命人在山上搬揀大石積累在後,當下見蕭遠山等人沖近,慕容博一聲令下,便有人往後搬過大石順著山坡照准一人往下砸去。

    當先沖得最近的自是蕭遠山,大石十之七八皆往他砸去,卻悉數被他閃躲開來。大石順之往下,又往後來沖上的丐幫五長老等十人砸去。這十人也皆是高手,卻又怎會被砸中,也是輕身閃開。再後繼之人,功力不及者,一邊要揮擋箭雨,一邊又要躲避大石,分心不及之下或被箭支所傷,或躲之不及被大石砸中。大石從山頭滾下,越往下速度越快,力度也越大,滾到山腳,威力更甚,山腳下人又集中,大多避之不及,皆被砸中。被砸得頭碎骨斷、血肉橫飛者甚多,讓人慘不忍睹。只這短短一息間,便有近百人傷亡。箭支雖多,但群雄多是武藝好手,皆能以兵刃挑撥開近身箭支。但這等大石從山頭滾下,威力甚重,眾人雖是好手,卻也難以力抗之。因此這短短一息間,卻是傷亡在大石下者比傷亡在箭支下者要多。

    沈醉往山坡上看去,見蕭遠山尚自完好,見得這等慘狀,心道需先解決這山上往下扔石者。忙轉過身,陸續叫過燕千尋、木婉清、阿碧、阿紫、鍾靈五女的名字,道:“這里危險,你們五個先回會隱園去。我們呆會兒自會回去,不必為我們擔心。”他卻是怕這里太過混亂,五女不小心受了什麼傷害。

    燕千尋道:“相公既知危險,我們又怎能放心得下。留在這里,尚能助相公一臂之力。”

    木婉清也道:“是呀,我們要留下來幫你!”

    阿紫笑道:“是呀是呀,這麼好玩兒的事,怎麼能走呢!”

    段譽瞧著阿紫低聲喝道:“阿紫,你添什麼亂!”阿紫瞧了他一眼,卻仍是笑嘻嘻地,全不把他這做哥哥的放在眼里。

    沈醉又往山坡上瞧了眼蕭遠山,急道:“你們留下來能幫什麼,徒讓人擔心,還要分心照顧你們,只會添亂。”

    阿紫不服道:“哼,我們才不會添亂呢!”

    沈醉瞪她一眼,道:“就你最會添亂!”阿紫曾被他多次教訓,更曾廢過她武功,雖現下關系好了許多,其實心里卻還是有些懼怕他的。被他一說,撇了撇嘴,卻是沒再頂嘴。

    阿碧拉過阿紫的手,向燕千尋與木婉清道:“兩位姐姐,阿紫妹妹,相公說的是,咱們留在這里,只會讓他分心,還是先回會隱園去吧。相公武藝高強,定不會有事的。”

    鍾靈也點頭道:“阿碧姐姐說的是,咱們還是聽沈二哥的話先回去吧!”

    燕千尋與木婉清聽罷,卻也不再堅持,只又囑了沈醉二人要小心,便要告辭離去。沈醉見阿紫眼珠亂轉,不知在打什麼主意,怕她又會半路上返回來。出手如電,以拈花指點了她穴道,道:“最怕你添亂,少打什麼歪主意。”又向燕千尋四女道:“你們也別受了她蠱惑!”干脆又一指封了她啞穴,阿紫正要開口說話,被他點了啞穴,張著口卻是發不出聲音,眼里滿是不忿委屈之色。

    沈醉卻不理她,吩咐四女將她護好,又向段譽道:“煩三弟護送她們幾個出去,等她們上了馬再回來,為兄先走一步去助蕭伯父。”段譽尚在白馬寺時,就得沈醉教練,能將六脈神劍運用自如,更得他授了魚龍百變手,有了門近身卻敵的武藝。再後得了無崖子的七十年功力,因王語嫣之事,為情所傷,這幾月來在大理,反專注武事,六脈神劍已是運用純熟,不下于他段家當年創出六脈神劍的老祖宗。而其內力之深厚,則更有過之。

    段譽拱手道:“二哥保重!”

    沈醉拱了拱手,便轉身施展輕功往山坡上而去。段譽則護送燕千尋五女而出,他們原本就站在外圍,外面只有一圈戒備的丐幫弟子,此時則全都往內聚去。外圍已再無他人,其實並無什麼危險,段譽十分順利地護送出來。到旁邊小樹林牽了他們來時乘坐的馬匹,互道了珍重,拱手道別。目送他們乘馬離去,便即回返。

    沈醉轉過身往山坡上瞧時,便已瞧見蕭遠山已順利搶上了山頭。本要尋慕容博拼殺,卻是剛搶上山頭,便被慕容博身後三名高手搶上圍攻,一時間難于擺脫三人。沈醉搶上山坡時,丐幫五位長老及玄寂、玄難、神山三僧與鄭文山、賀彪這十人也沖殺上了山坡。他們一上來,慕容博身後高手便自上前圍攻他們,使他們不能威脅到慕容博。慕容博一邊指揮戰事,一邊則關注著山下擂台上慕容複的戰事。

    王語嫣也是滿臉關切之色地瞧著山下擂台上的慕容複,于其它之事則不聞不問。她母親心狠手辣,為情所傷後更是變得不可理喻、變本加厲,常將一些薄幸男子帶回莊上處決,或活埋于花下作肥,或殘忍懲罰斷其手腳、殘起身體。這些事她母親雖都避著她做,但也奈不住她心下好奇偷偷觀之,或湊巧讓她碰上過幾回,再加莊上之人不時提及殺人之事,她從小耳濡目染之下對之便也習以為常。對之山下眾人死狀,雖也覺淒慘,卻並不害怕,也不覺慕容博做的有何不對,只是覺他手段有些過之。倒是沖鼻的血腥味,讓她微皺眉頭。

    擂台上慕容複身旁的十數人,正與丐幫八大舵主及武松動手,擂台下的二百余人則與群雄混戰。武松隨身佩了把鋼刀,此時正抽刀與一使劍之人對敵。斗得十數招,他單刀架住那人長劍,瞅准空隙,左手突施一招降龍十八掌中的“見龍在田”向那人胸口打去。那人連忙出手阻擋,也是一掌拍來。兩掌相印,那人滿以為自己定可一掌將武松震死,卻不料武松小小年紀,掌力竟如此剛猛瘁不及防之下,反被武松一掌震退五步。武松又趁機上前,照其心窩,使了招無影腿,一腳將其心髒踢破。那人滿眼不可信之色,慘叫一聲,口吐鮮血,被踢下了擂台,當場斃命。

    出使大理,返回洛陽的路上,沈醉卻是已替武松打通了任督二脈,使其內力生生不息,身手更高一層。再加蕭峰一路往返途中的盡心教導,武松現在的身手已是不弱于四大惡人之輩。

    武松是受了沈醉的指示,上來揭破慕容複身份的。但眾人卻是並不知這一層,只是見他以巧技破壞了慕容複的面上易容,使其身份暴露的。他識破慕容複易容,避免了被慕容複爭得幫主之位,可說對丐幫是有大恩。因此丐幫八大舵主雖都在與人交手,卻是全都分心關注武松。卻是怕武松年紀小,武藝尚有不及,被人傷了。他八人心中皆打定,一見武松有被傷害之危,便是拼著性命也定要救他。

    只是卻不想武松武藝大出他八人意料之外,尤其剛才那一招“見龍在田”更是使八人心中大驚。他八人身為丐幫八大分舵的舵主,又如何能不識得丐幫兩大鎮幫絕技之一的降龍十八掌。大義分舵蔣舵主一招逼開對手,忙抽空問道:“小兄弟,你怎地會我丐幫的降龍十八掌?”

    武松尚未回答,此時蕭峰躍至擂台上方,照准慕容複便是一招“飛龍在天”從上壓下。八位舵主見及,心中又是一驚。只因蕭峰易了容,他們並不識,不由心中疑問道:“怎地這多人會我丐幫絕學?”

    慕容複聽及頭上風聲,感覺到蕭峰這一掌之威,心下大驚,一抬手便將手中竹棒往蕭峰射去。隨後一指點出,參合指勁迸發而出,往蕭峰額頭打去。

    蕭峰左手撥過慕容複射來竹棒,右掌略往上一抬,擋住他參合指勁,以掌上內力將其擊散。原式不變,一掌壓下。掌未到,掌風先至,吹得慕容複頭上扮乞丐時散亂的頭發往旁吹揚,一股壓力,讓他呼吸不暢。

    慕容複面色不由一變,雖有自信能擋下這一掌來,也能以“斗轉星移”將這一掌之力回敬蕭峰,但是卻並無十成把握。因此不欲與他硬拼,在蕭身掌壓之下輕輕往後一躍,便已跳脫了蕭峰掌力范圍。

    蕭峰落下地來,並不收回這一掌。反存著這一掌之力,又使一招“亢龍有悔”,合兩掌之力,往慕容複擊去。

    慕容複不再避讓,使出家傳“斗轉星移”也是一掌擊出。兩掌相擊,但聽“轟”然一聲大響,兩人各自往後退開五六步,周圍交手之人,被他兩人掌力逼散開來,不由得往旁退開。但聽“喀喇喇”聲響,兩人方才交手之地的擂台原木被連震斷了五根,往下塌去。

    慕容複內力原本就比蕭峰略低一些,蕭峰這一掌又是合兩掌之威。他家傳“斗轉星移”雖妙,可全不使自力,但借轉蕭峰這一掌卻仍是不免髒腑震蕩。當即站定不動,暗自調息。

    蕭峰雖比慕容複內力稍高一線,降龍十八掌又是剛猛無鑄,但慕容複以“斗轉星移”借力轉攻。看上去雖是兩人對掌,但實際上蕭峰卻是自己與自己對了一掌。

    他曾聽沈醉說過慕容家這“斗轉星移”的巧妙與原理,只是卻不曾與慕容父子交過手,未曾真見其妙。與慕容複這一對掌,感覺其力之猛不下自己的降龍十八掌,如同出一轍,心下已然想到慕容複定是使的“斗轉星移”之術,將自己的那一掌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不由心下暗道:“這‘斗轉星移’果然巧妙,‘南慕容’也並非浪得虛名。”

    他那兩掌合一掌之威,力道如何,自家再清楚不過。便是他自己,也難于接下。所以這一對掌,他也是同樣髒腑震蕩,心頭煩惡。當下也是站立不動,暗自調息。吐出胸中一口濁氣,已然是氣息順暢。

    擂台上交手之人,被他二人這一掌相擊的勁力震散開來,瞧得這一掌之威,皆是不由住了手看他二人。武松持刀戒備對手,趁機向蕭峰問道:“師父,您怎樣?”

    蕭峰道:“沒事。”頓了下,卻道:“你方才那一招‘見龍在田’,使得極是恰當。”

    武松道:“多謝師父誇獎!”轉眼看了眼對手,突地收刀,道:“師父看我這一招‘亢龍有悔’又使得如何?”說罷,一招“亢龍有悔”向著對手打了過去。卻是並不上前,而是隔空一掌擊出,已然擊出了一道劈空掌力向兩步外的對手擊去。這一掌擊出,一踏步上前,又是一招“亢龍有悔”擊出,後掌連前掌,一並往那人當胸推至。

    那人見他一掌擊出,已有防備,卻料不得他連出兩掌,並兩掌之力擊來。不由大驚失色,雙手合力相擋,卻仍是抵之不住,吐出一口鮮血,被打下了擂台去。

    丐幫八大舵主聽得蕭峰說話之聲,便是不同得面色一變,蔣舵主有些激動道:“喬幫主……是喬幫主!”另七人也聽了出來,皆道:“喬幫主,可是你嗎?”瞧了眼武松,心中想道:“原來這小兄弟是喬幫主的弟子,難怪了?”

    既被他們認了出來,蕭峰便也干脆伸手往臉上一搓弄,去了易容之物,拱手道:“幾位兄弟,近來可好?”

    大勇分舵王舵主口直心快,蕭峰在丐幫時向與之交好。蕭峰這一問,卻也無甚顧忌,只道:“沒了您來統領丐幫,咱們怎麼好?你瞧,今日便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

    蔣舵主道:“幫中的兄弟,甚是想念您。”又有幾人附聲,卻也有幾個並未開口,顯是對于蕭峰遼人的身份仍自敏感。

    蕭峰卻也不在意,只瞧著慕容複道:“待退了大敵,咱們再敘話不遲。”

    慕容複瞧著蕭峰,拱手笑道:“我道是誰這般厲害,原來卻是蕭兄。蕭兄現在已是遼國的南院大王,卻不知為何還要替這丐幫出頭?”

    “蕭某不過適逢其會罷了!”蕭峰卻不與他還禮,“而且我也並非是替丐幫出頭,而是要尋你了結私仇。三十年前,雁門關外,你父害我家破人亡,蕭某今日便是要尋你父子討個公道。”

    慕容複曾聽父親說過此事,知道原委,當下只道:“好。‘北喬峰,南慕容’,你我齊名武林已久,卻未曾一會。今日當要大戰一場,看是我‘南慕容’厲害,還是你‘北喬峰’了得。”說罷,腳尖一點地面,貼地掠來,伸手出招,搶攻而上。

    蕭峰大喝一聲,也是上前搶攻,二人戰在一處。

    丐幫八位舵主與武松及慕容複手下人等,見他二人戰在一處,卻是也不落于後,互瞧一眼,又各揮兵刃而上。
peter8764631 發表於 2009-4-30 12:28
正文 第196章 火焰神刀

  沈醉沖上山坡,卻也學蕭遠山一般脫了外衫掃擋箭支。慕容博在山頭上早已瞧見了他,心中對他極是忌憚,豈肯讓他沖上山來。連忙吩咐身邊弓箭手以及砸石手對他重點招呼,無奈沈醉太過厲害,即便往他射來的箭支與砸來的大石比其他人多上了三四倍,卻仍是不能阻止他的前進。射來箭支他以外衫掃蕩開來,砸來大石他卻並不閃躲,一拳一個盡將其轟碎成不足拳頭大的小塊,以免自己躲過了卻殃及後面及山下之人。轟成碎塊的小石他也盡皆利用,隨手抓過幾塊當作暗器往山上扔石頭的及箭手打去,每顆必中。

  如此一來,速度雖慢了一些,卻也穩步上前。尚在山坡上的眾人或後往山坡上沖來者,見沈醉如此厲害,盡皆聚往他處。一人沖到他身邊道:“這位兄弟,咱們在前面替你擋箭,你只負責打碎大石,大伙合力沖上山去。”說罷,不待他回答,便與數人上前,替他攔擋箭支,讓他少了層顧慮。

  沈醉點頭答道:“如此甚好!”見身前數人替他遮擋的嚴密,當下扔掉外衫,便只專心應付砸來大石。眾人對于箭雨尚能應付,再加這一通大石卻是難于支撐,大石殺傷力又重,反倒威脅最大。有沈醉專責替他們在前打碎大石,他們專心揮擋箭支,也是同樣少了層顧慮。如此一來,速度反倒快了不少。

  沈醉以碎石當作暗器向山上投射,眾人卻是並沒他這份內力,能將暗器打得這般遠。直到過了半山腰,距離漸近,方有人開始發射暗器往山上還擊。如此,壓力又複大減。不多時,眾人便在沈醉帶領下沖到了山頭。

  慕容博見得他們這般,卻也無法,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沖將上來。當前替沈醉揮擋箭支的那幾人沖在最前,一沖至山頭,慕容博身後便自有高手迎將上去敵住。

  眼看得之後的沈醉快沖上了山頭,慕容博瞧了身旁只剩七人的追風護衛一揮手,七人點頭會意,各自腰間抽出長劍來。一引手中長劍,借著居高臨下之勢,七人彈射而起,往沈醉沖去,七柄劍皆指向他身前要害部位。

  沈醉正待出手,身後一人叫道:“兄台稍歇,咱們替你擋下。”話音未落,便有七人自身後翻將出來,于空中攔截住了七名追風護衛。既有人攔住了,沈醉卻也樂得不必動手。往蕭遠山處瞧去,只見得他已殺了幾人,不過卻又有人上前將他圍住,尚自沒能殺出重圍與慕容博交手。緊隨蕭遠山其後沖上來的丐幫五位長老以及玄寂、玄難、神山、鄭文山、賀彪這十人也是一般情況,皆陷在以少敵眾的困局之中,沒能抽出手來解決箭手與砸石手。

  沈醉這回領頭帶上來的卻是有百來人,人多勢眾,乃是有生力量。回過頭來,沈醉向身後眾人叫道:“大伙兒先解決了這些砸石頭的與弓箭手!”說罷,轉過身去,腳尖一點,空中一個翻身便已落到大石堆積處,沖著幾名正搬石頭的,拳打腳踢,轉眼便解決了七八個。眾人發聲喊,隨他沖將上去,盡管有慕容博身邊高手攔擋,卻仍是阻之不住。霎時沖將過去,先將負責搬大石砸人的數十人殺倒在地。弓箭手們見眾人沖將上來,自也不會引頸受戳。當下調轉箭頭,按照各自遠近向眾人射過了幾撥箭,便扔掉手中弓箭,拔出腰間佩刀來與眾人斗在一處。

  沈醉解決掉幾名砸石手,便騰身躍至蕭遠山身旁,運起火焰刀來,一招間三刀並出,將三人砍翻在地。橫手一刀,兩刀並出,又複將兩人砍殺倒地,兩招便將圍在蕭遠山身旁的五人解決。卻並不停手,再一出手,卻是火焰刀大成的九刀並出,身前正要圍攻過來的幾名高手三死四傷外,余人盡皆心中大駭被逼退開。蕭遠山見及,不禁贊道:“賢侄的火焰刀果然凌厲無匹!”

  “伯父過譽了!”沈醉謙虛一句,道:“伯父且去尋那慕容博動手,這些雜魚雜蝦我來替您料理。”

  “好!”蕭遠山並不推辭,眼中厲光一閃,轉眼瞧向慕容博,大聲喝道:“慕容老兒,納命來!”聲落,人已騰身而去,半空中,便是一記劈空掌向慕容博擊去。

  慕容博此時身前尚還環衛著三四十人,一見蕭遠山躍來。左右兩方便有兩人躍起,各揮兵刃成左右夾擊之勢向空中的蕭遠山攻去。剛剛躍起揮出兵刃,便聽身前銳嘯破空聲響,兩記鋒銳灼熱刀勁急速劈來。當下哪還顧得上向蕭遠山遞招,自保為上,急忙揮兵刃攔擋,但聽“叮叮”兩聲。盡管二人兵刃皆以精鋼打造,本身功力亦皆不弱,仍自被這兩道刀勁在兵刃上砍出一個老大缺口來,二人心中不由驚駭。這兩記火焰刀自是沈醉從後發出。

  這二人攔截不成,又複有一人躍起,正面攔截蕭遠山的劈空掌。剛剛離地躍起兩尺來高,但聞“嗖”的一聲急響,一道灼熱鋒銳氣勁急速而至。還未待作出反應,便覺頸間一涼,已然是身首分家,連聲慘叫都未來得及發出便已斃命。

  蕭遠山劈空掌力已劈至慕容博身前,不需慕容博動手,左右便搶上二人擋在慕容博身前,合力接下了這記劈空掌。蕭遠山落下地來,“砰砰”兩記劈空拳將沖將過來的兩人打翻在地,向慕容博恥笑道:“慕容老兒,你慣是作的這等縮頭烏龜,有膽的便與老夫上前一戰。”

  慕容博見蕭遠山幾次三番要尋自己拼斗,抬手止住還要上前圍殺蕭遠山的手下,向蕭遠山問道:“閣下可是與老夫有仇嗎?”蕭遠山此時面上易容也是未去,慕容博卻是不認得。

  蕭遠山抬手搓掉面上易容,怒目冷哼道:“三十年前雁門關外,被你害的家破人亡的那契丹人,老賊可還記得?”

  “是你!”慕容博辨認出來,向蕭遠山拱手道:“蕭兄,想必你現下已知我乃大燕國鮮卑族人?”

  “是又如何?”蕭遠山不知慕容博問這話是何意,待他下文。

  慕容博笑道:“我慕容氏曆代祖宗遺訓,均以興複大燕為囑,慕容博無能,江湖上奔波半世,始終一無所成。蕭兄,我鮮卑慕容氏意圖光複故國,你道該是不該?”

  蕭遠山道:“成則為王,敗則為寇。群雄逐鹿中原,又有什麼該與不該之言?”

  慕容博道:“照啊!蕭兄之言,大得我心。慕容氏若要興複大燕,須得有機可乘。想我慕容氏人丁單薄,勢力微弱,重建邦國,當真談何容易?唯一的機緣便是天下大亂,四下征戰不休。”

  蕭遠山森然道:“你當年捏造音訊,挑撥是非,便是要使宋遼生釁,大戰一場?”

  慕容博道:“正是,倘若宋遼間戰爭複起,大燕便能乘時而動。當年東晉有八王之亂,司馬氏自相殘殺,我五胡方能割據中原之地。今日之事,亦複如此。”

  蕭遠山冷哼一聲,不答他話。

  慕容博道:“我知令郎現官居遼國南院大王,手握兵符,坐鎮南京。倘若能揮軍南下,盡占南朝黃河以北土地,建立赫赫功業,則進而自立為王,退亦長保富貴。那時順手將中原群豪聚而殲之,如踏螻蟻,昔日被丐幫斥逐的那一口惡氣,亦可一旦盡吐。”

  蕭遠山道:“你想我兒為你盡力,使你能混水摸魚,以遂興複燕國的野心?”

  慕容博道:“不錯,其時我慕容氏建一支義旗,兵發山東,為大遼呼應。到時,我孩兒派人說動吐蕃、西夏、大理三國一時並起,咱五國瓜分了大宋,亦非難事。我燕國不敢取大遼一尺一寸土地,若得建國,盡當取之于南朝。此事于大遼大大有利,蕭兄何樂而不為?”他說到這時,揮手斥退身前護衛人等,走上前來,奪過身旁一人手中鋼刀插在地下,說道:“蕭兄只須依得在下的倡議,便可立即取了在下性命,為夫人報仇,在下決不抗拒。”嗤的一聲。扯開衣襟,露出胸口肌膚。

  沈醉此時已到得蕭遠山身側,見得慕容博如此,不由心道:“這慕容博為了複國,還真是一片癡心,死亦不悔!”

  王語嫣一直便跟在慕容博身側,此時忙上前來勸道:“姑丈不可如此?”慕容博輕搖了搖頭,目視蕭遠山,待他答複。

  蕭遠山卻不為所動,轉眼瞧了下左右,冷笑一聲,道:“大言不慚!難道你今日還有命走脫嗎?老夫憑何要答應你?”

  沈醉道:“慕容家人慣是會做這等白日夢的!”

  “不錯,咱們大理憑何會被你慕容氏說動?”段譽不知何時,卻是已然上來,也是聽到了慕容博方才的話。話音方落,人影一閃,段譽已站至蕭遠另一側。話雖是對慕容博所說,卻是只瞧了慕容博一眼,便即轉過旁去瞧著王語嫣。

  王語嫣瞧見段譽,“啊”的一聲輕呼,張了張嘴,卻是並沒說什麼。也不與他對視,低下了頭去。

  段譽也是張了張嘴便即閉上,猶豫片刻,道:“語嫣,你跟我回大理去吧。爹爹很是想念你,這次我來中原,便囑我見了你一定要將你帶回大理去。”

  慕容博聽得段譽的話,瞧了眼段譽,又瞧了眼王語嫣,心下奇怪他二人關系。

  王語嫣雖知道了自己身世,擂鼓山時也與段正淳父女相認,但是卻並沒將自己身世告知慕容父子。原是她母親王夫人死時,曾囑過她定不可相告,因此她才一直瞞著慕容父子。只是現下段譽說了出來,卻是想瞞也瞞不住了,搖了搖頭向段譽道:“煩哥哥向爹爹轉告,只說‘語嫣不孝,不能付奉他老人家于左右’。”說罷,輕歎一聲,道:“他以前也不知有我這女兒的,便讓他還像以前只當沒有便是了。”

  段譽道:“如今既知道了,卻怎能一樣?”

  王語嫣眼中淚光閃爍,搖了搖頭又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慕容博又瞧了王語嫣一眼,轉向蕭遠山道:“蕭兄,在下的提議,你可否再作考慮?”

  蕭遠山道:“不用考慮。你還手便是,老夫殺不了你嗎?”說罷,呼的一掌,便向慕容博遙擊而去。

  慕容博左臂橫抬至身旁王語嫣腰間,往後一擺,輕輕將王語嫣推至身後一丈遠,吩咐身後護衛人等道:“保護好表小姐!”同時右手抬起,以“斗轉星移”接了蕭遠山這一掌,將蕭遠山的這記掌力又加了自己的力道向蕭遠山還擊過去。

  “來的好!”蕭遠山大喝一聲,加大力道又複一掌還擊過去。兩記掌力在中相撞,但聽“轟”的一聲大響,二人皆不由自主被震退兩步。方一站定,蕭遠山便毫不停留,又向慕容博撲了過去。

  慕容博也不避讓,展開精妙招數與蕭遠山斗在一處。
peter8764631 發表於 2009-4-30 12:30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5-1 07:36 編輯

正文 第197章 香消玉殞

      蕭遠山與慕容博二人藏身少林寺之時,都時常到藏經閣去偷學少林絕技,自是難免相遇。二人便曾前後交手三次,只是每一次都不分高下,心中各自忌憚,斗得一陣兒,不能取勝,便自罷手散去。

    當時二人隱匿少林,都是掩藏身份,蒙著面目,因此雖交手三次,卻也是互不相識。今日相見,二人都還了本來面目,卻是並不知對方是少林寺中的“故人”了。不過這一交手,二人便覺對方武藝招數甚是相熟,心中俱是驚異。只是都尚自有些不信,再又交手幾招,方才敢肯定,大聲驚道:“是你!”

    蕭遠山咬牙恨道:“早知是你這老匹夫,前幾次便要與你拼個不死不休!”

    慕容博道:“咱們三場較量,每次都是不分勝負,這一次你便有把握能勝我嗎?”

    蕭遠山冷哼道:“廢話少說,且看老夫手段。”說罷,一陣狂攻,逼得慕容博連連招架,卻是連說話還口的機會也不給他。不過片刻,二人便已是斗得難分難解,精妙招數連連施出。腳下亦是不停,踏著玄妙步法,連連變換方位。二人交手方圓五丈之內,氣勁罡風環繞,每打到一處,便將周圍諸人逼將開去。走脫得慢的,免不了還會被誤傷。

    沈醉見得他二人這般交手情形,心知旁人是難于插進手去,比他二人差之多者,甚至都近不得前。自己不用動手照應,也是無人插手,容他二人單打獨斗。他又知二人實力相當,少林寺中前後交手三次都不分勝負,自是也不必替蕭遠山擔心。況且蕭遠山身上修煉多門少林絕技留下的隱疾已被他清除,而慕容博料來應還是身帶隱疾,如此一來,自是蕭遠山勝算極大。

    報仇當是親自手刃仇人來得痛快,來得解恨,如是仇人被別人殺得,或是要別人相幫報得,這仇自是報的不爽。這種心情沈醉是理解的,所以他雖明知只要自己插手進去馬上就能幫蕭遠山殺了慕容博,卻是並不打算插手。蕭遠山的脾氣他還是了解的,知道自己便是插了手蕭遠山也不會感激自己,反還會生自己的氣。這等賣力不討好的事,他自是不會去做。

    蕭遠山那里不需沈醉幫手,慕容博這邊眾人又見識了他厲害,沒人敢上來招惹,他一時竟是清閑。轉過頭去瞧段譽,卻見段譽仍是瞧著王語嫣。拍了拍他肩膀,道:“不用發愁,軟的不行就來硬的,綁也把她綁回大理去!”

    “啊!”段譽不由一驚,轉過頭來略皺著眉道:“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沈醉反問道:“難道讓她跟著慕容複整日東躲西藏、吃苦受累,在朝廷的通緝下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時常面臨像今日這樣的危險就好?”

    “不好!”段譽肯定地道。

    沈醉又伸手拍上了段譽肩頭,道:“所以說了,為了語嫣妹妹著想。兄弟,請你勇敢地往前走,打倒那些人,將你親愛的語嫣妹妹搶過來吧。”說罷,略使勁抓著他肩頭搖了搖,為他打氣。

    “啊,這……”段譽不由遲疑。他承認沈醉說的都沒錯,但真讓他動手用強他卻還是做不出來。

    沈醉看著被慕容博手下眾人護衛在中間的王語嫣,將手從段譽肩頭拿下,道:“好吧,你既不肯動手那就由我來,做哥哥的幫你這把!”

    段譽道:“這個,二哥,你看咱們是不是在想想別的辦法,我總覺著……”話還未說完,沈醉已擺手打住,道:“這個是最有效的辦法。”說罷,嗖的一聲,人影一閃,便已躥了過去。

    段譽不料沈醉說走就走,愣了一下,這才連忙轉頭看去,只見沈醉已經與護衛王語嫣的那班人動起了手,轉眼間便已放倒了四五個。他功力高強、內力之深,天下武林中已是不做第二人想,對付起這些人來不費吹灰之力。左手火焰刀,右手拈花指,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對方便是能抵擋躲過他明里凌厲無匹的火焰刀,卻也防不住他暗里無聲無息的拈花指,當真是無往不利。

    不到半柱香時間,護衛王語嫣的三十多人或死或傷,已是全部被他放倒在地。其中包括了那個苗族大祭司木泰,沈醉瞧這家伙長得猥瑣,看著很不順眼,一記火焰刀便直接把他給砍死了。這木泰用毒施蠱是行家里手,但武功卻是稀松平常。沈醉一記火焰刀飛來,他根本反應都來不及做便被砍中一命嗚呼。

    王語嫣自被通緝逃亡後便已開始練武,饒是她熟知天下各門各派的武藝,這大半年下來卻也不過是小有所成,哪能擋得了沈醉。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沈醉以拈花指封了穴道,抓住她後背衣襟一把拎到了段譽身邊。

    “怎麼樣?哥哥這辦法見效快吧?”沈醉將王語嫣放到段譽面前,雙臂抱胸,站在王語嫣身後好整以暇地向段譽問道。

    段譽卻只報以苦笑,向王語嫣道:“語嫣,你別怪我二哥,是我請他幫忙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王語嫣不答他話,只向身後沈醉道:“還請沈公子解開我身上穴道。”她認識段譽時間雖不長,卻是了解段譽性格軟弱。段譽雖把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她卻知道這種強制性手段絕不會是他提出來的。

    沈醉卻不動手,只笑道:“語嫣妹妹不要這麼見外,叫‘沈二哥’便是,嗯,或者叫‘姐夫’也行!”怕她不明原由,又解釋道:“你爹爹還有好幾個女兒,在下有幸與你一位姐姐訂了親。雖還沒成婚,這‘姐夫’卻也是叫得的。”又道:“或許你還不知道,阿朱也是你爹爹的女兒,跟你其實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她現在已嫁了蕭大哥為妻,還為他誕下了一子,長得很可愛。現在她們母子二人就在大理,你不想到大理去看看他們嗎?還有你母親出生與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也在大理,你也應該去看看的。”說罷,一彈指解了她穴道,道:“慕容複心中只有他的複國夢,根本不曾有過你。你對他來說,不過就是一本活的武林秘笈加個表妹關系而已。你又何必對他如此死心塌地,甯肯陪著他死,而至父母親人于不顧。若不是受他慕容家連累,你母親又何會這般早亡。”

    沈醉這般勸導王語嫣,段譽聽罷,也連忙接道:“是呀,語嫣,二哥說的不錯。不管如何,你也應當回大理去看一看。小蕭飛長得又可愛又聰明,你見了定會喜歡的。”

    王語嫣低下頭去良久不說話,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向段譽問道:“我媽媽出生還有小時候生活的地方,你知道在哪兒嗎?”

    段譽不知道李秋水與王語嫣的關系,自是也不會知道王夫人出生及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就是他見著“神仙姐姐”並得到“北冥神功”與“凌波微步”的無量山谷劍湖底石室。正想說不知道,准備要問沈醉,耳邊已傳來沈醉傳音入密送來的聲音,道:“嗯,就是你見著‘神仙姐姐’的那地方。語嫣妹妹跟你的‘神仙姐姐’長的那麼像,你不會認為她們半點關系也沒有吧。告訴你,其實語嫣妹妹乃是你‘神仙姐姐’的外孫女。”

    段譽聽罷,心中大大驚訝,嘴上卻是連忙向王語嫣道:“知道知道,那地方我去過,可是我終生難忘的地方!”說到這里,想起那洞中的“神仙姐姐”,想及自己那時曾說過出去救了鍾靈後,就會回來陪伴“神仙姐姐”。但後來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他到江南後又遇上了酷似“神仙姐姐”又有血有肉活生生的王語嫣,心中便把那尊玉像一時給忘了,現在想來,不由心生慚愧,心中大叫道:“‘神仙姐姐’,我對不住你,我說話不算數,我早應該回去看你的。這次回大理,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去看你,好好陪伴你一段時日。”又想到自己與王語嫣的這段“孽緣”,心中道:“定是‘神仙姐姐’怨我忘了她,所以故意這般懲罰我的。”不由罵道:“段譽呀段譽,你這個大混蛋,你怎能把‘神仙姐姐’給忘了呢,受到這樣的懲罰也是活該如此,不能怨怪別人。”

    沈醉見段譽與王語嫣說上了話,王語嫣也似被自己方才一番話說動,向著段譽眨了眨眼。轉過身去,尋著了蕭遠山與慕容博,只見他二人仍是打得難分難解,不分上下。其它仍是混戰不堪,不過群雄這邊山下又有不少人上來增援,已是慢慢占了上風。放下手臂解了腰間酒葫蘆,仰頭喝了口灑,轉頭向段譽傳音入密道:“三弟,你與語嫣妹妹慢慢聊,我要幫著料理了這些敵手。早些完事也早點回去,免得千尋她們在家中擔心。”說罷,也不待段譽作答,已尋著一處敵人較多的戰場閃身射了出去。打著速戰速決的主意,他手底下是毫不留情,以最有效的手段最快的速度解決掉每一個對手,然後轉戰下一場。

    此時山頭上又有人沖將上來,卻是蕭峰與慕容複,二人一邊往山頭上移動一邊打斗不停。慕容複此時手中已是多了把明晃晃的寶劍,而蕭峰則依然是赤手空拳。慕容複原是用劍趁手,因此衣內卻是藏了把長劍。他與蕭峰斗得多時,見不能取勝,又反被蕭峰漸漸壓制住,便抽出了衣中所藏的寶劍倚仗兵刃挽回敗勢。

    慕容氏山腳下只有二百多人,卻哪里是群雄這邊千八百人的對手。不過是因著山下人多太過集中,施展不開來,他們又依著擂台的地利優勢,更仗著山上的利箭與大石支援,這才敢與山下千八百人對抗。而自沈醉帶著百來人沖上山頭,沖殺砸石手與箭手,為山下群雄去了兩份大威脅。群雄又漸漸施展開來,慕容氏那二百多人便不是對手,節節敗退。

    慕容複眼見得如此,他自己也漸漸有些不敵蕭峰,便命人往山上轉移,欲與慕容博合兵一處,聚力拒敵。若仍是不敵,便一起從另一邊退下山去,點燃早已在山上埋藏好的火藥。到時,山下群雄追著他們這二百多人一起沖上山頭,定是傷亡慘重。他們或從容退卻,或可依據到時情況殺個回馬槍,一舉解決這次與會群雄,中原武林定會元氣大傷。

    蕭峰愈戰愈勇,精妙招式,紛迭而出。慕容複手中雖多了兵刃,卻仍是擋不住他如潮般的攻勢,此時已是守多攻少,額頭見汗,心中發慌。但慕容複越是如此,心神不加集中,招式便也越是混亂,越多破綻。急攻得兩招,稍逼退蕭峰,偷眼去瞧慕容博,卻見慕容博也正與蕭遠山斗得激烈。再看自己這邊眾人,也皆是陷入了苦戰,沒人能抽出手來助他。

    唯有表妹王語嫣,卻是並沒與人動手。只是她練武日短,雖武學知識淵博,但在蕭峰這等高手面前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心中並不指望于她。反見她與段譽那書呆子站在一處,二人親密說話,心中便是不由得一陣兒怒火。他對王語嫣雖並沒太多感情,心中對她也並不是太過在意,但二人早已訂親,心中卻是已視她為自己的私有物品,豈能容旁人染指搶奪。他尚不知王語嫣與段譽的兄妹關系,又有他假扮西夏武士李延宗時遇二人在那碾房內之事,心中早有芥蒂。此時見得如此混戰之下,王語嫣尚與段譽站在那處悠閑說話,不由得心頭大怒,暗罵了句“賤人!”

    他心頭這怒火一起,心中發狠,手中亦是發狠,攻勢雖猛,招式卻是已亂。被蕭峰讓過他這一陣兒狂攻,瞅准空隙,展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一記手刀斬在他拿劍的右手腕處。當覺腕骨欲裂,痛徹心肺,哪還能拿捏得住劍。“咣當”一聲,掉了下地去。危急之中,連走了幾步慕容博教他的殘缺了許多的凌波微步,方才躲過了蕭峰的當頭斃命一掌。

    忽聞一聲“表哥”驚呼,卻是王語嫣的聲音。慕容複略轉眼看去,只見王語嫣正施展輕功,向自己這邊飛縱而來,後面段譽亦施展凌波微步緊跟著。慕容複與蕭峰初打上山頭,她卻是正與段譽說話未曾看見,此時剛剛轉頭看見,卻是瞧見慕容複差點喪命。心中著緊,驚呼一聲,連忙趕了過來。

    蕭峰卻不管她,剛才一掌未要了慕容複的命,又加緊一掌攻了過去。慕容複方才被蕭峰打掉手中長劍,又差點喪命,雖非全因王語嫣,卻也脫不了她的干系。慕容複更是全怪到了她頭上,見她又趕將過來,反不領其好意,心中罵道:“賤人,過來看我笑話嗎!”眼見得蕭峰又一掌攻來,忙收攝心神,出招應對。

    只是方才受傷劍掉,又差些喪命,卻是已失了勇銳之氣。此時重整旗鼓,卻亦是挽回不了敗勢,被蕭峰連連逼退。

    “砰”然一聲,兩人又對得一掌,慕容複被連逼退六步,喉頭一甜,竟不由自主吐出口血來。尚未回過氣來,蕭峰又已攻至,“砰砰砰”拳掌腳肘相撞間,兩人瞬間已是交手十余招。

    “砰”的一聲,慕容複被蕭峰一招“潛龍勿用”擊中胸口,“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感覺力量似也隨之流失,腳下一虛,竟被擊倒在地。坐倒地上一震,又咳出口鮮血來。

    蕭峰毫不留手,呼的一掌便往慕容複當頭擊下。

    “表哥!”王語嫣已趕至近前,見得此景,又是驚呼一聲,不顧一切撲將過來,撲倒在慕容複身上,要替他擋這一掌。

    “語嫣!”後面段譽又豈容她受傷害,更何況蕭峰這一掌更能要了她命,也是驚呼一聲,緊隨其後,擋到了王語嫣身前。

    “三弟!”蕭峰眼見得段譽擋在身前,也是不由得一聲驚呼,這一掌哪還能打將下去。堪堪已遞到段譽面前,掌風刮的段譽面上生疼,頭上帽子也被刮脫,發絲發揚。眼看著這一掌便要打中段譽,蕭峰連忙硬生生收住。但他這一掌出的太猛,又到了將發邊緣,豈是說收便輕易收得回來。他如此硬收,不赫這一掌是打到了自己身上,內力回撞過來,胸口如遭巨震。不由得往後連退三步,吐出一小口血,方才好過,忙又站定調勻氣息。

    慕容複回過氣來,一把推開王語嫣,喝道:“誰要你來救!”

    王語嫣未料得如此,未加防備,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不由得又發出一聲驚呼。段譽見蕭峰硬收回掌力,倒退三步,吐出了一口血,臉色極差,正要上前關問。聽得王語嫣驚呼,連忙回過身來,瞧得王語嫣倒在地上,不由得心頭火起,戟指慕容複,大聲喝道:“慕容複,你做什麼?”

    “你心疼了嗎?”慕容複冷笑一聲,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段譽胸前幽門穴,一把將段譽貫倒于地,正倒在王語嫣身旁。“我做什麼,我要殺你!”說罷,腳尖一挑,挑起地下一把劍來,握在手中,指著段譽咽喉。段譽根本未加防備,空練了沈醉教他的魚龍百變手,卻也是被慕容複一招得手。

    蕭峰調勻了氣息,大喝一聲“慕容複!”一招“突如其來”便往慕容複隔空擊去。

    慕容複正待接招,忽然間眼前劍光閃爍,四柄長劍橫插進來,將蕭峰掌力擊散。慕容複定睛一看,卻是追風十六衛,此時一番混戰竟是只剩四人,且個個滿身傷痕血汙。

    這追風十六衛乃慕容博親手調教,對慕容父子衷心耿耿。他四人剛才在略遠處,眼見得慕容複遇險,便急忙舍了對手飛身來救。眼看已來不及,卻是被王語嫣與段譽連擋所救。四人暗自慶幸,連忙趕至,剛趕上蕭峰調勻氣息,當下忙上前替慕容複截下了這一掌。

    四人攪散了蕭峰掌風,長劍一擺,並立攔在慕容複身前。也不答話,一引長劍,四人合力向蕭峰攻去。蕭峰剛才眼見得慕容複要殺段譽,心中大是著急,不想與這四人糾纏,但這四人卻是功力不弱,又慣于合力對敵,配合無間,他一時竟是戰之不下,也脫不開身。一邊與這四人對敵,一邊不停往段譽處瞧去。

    慕容複瞧了眼追風四衛合戰蕭峰,見蕭峰一時不能得脫,心下略定。又轉眼去搜尋沈醉,只見沈醉卻還在另一邊跟人混戰,根本沒瞧到這處,更是心中大定。轉過臉來,高高在上,俯視著地下段譽,用劍面拍了拍段譽臉頰,笑道:“小子,看這回誰來救你!”

    王語嫣站起身來,抓著慕容複拿劍的手,殃道:“表哥,你不能殺他,他是我哥哥!”

    “好呀,都叫上哥哥了!”慕容複面上笑著,心頭怒火卻是更盛。

    王語嫣忙道:“表哥,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真是我哥哥,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是嗎,那又怎樣?”慕容複冷笑著不為所動。他第一次瞧見段譽這小子,不知為什麼,就看他很不順眼。現在他知道了,他嫉妒這小子。嫉妒他是王子,雖然大理只是個小國,但卻也是國。不像他是個亡國的落魄王孫,每日心中想的就是發奮複國,而段譽這小子一出生就是王子,將來還會當皇帝,不需奮斗就可以坐享其成。他還嫉妒段譽不需努力練武,就白白得了深厚功力,更練成了武林中絕頂蓋世的六脈神劍。自己不論如何努力,也抵不上人家幾根手指頭。

    王語嫣死抱著慕容複的胳膊,流著淚求道:“表哥,我求求你了,你不要殺他,他真的是我哥哥!”

    段譽叫道:“語嫣,你不要求他,他要殺便讓他殺好了!”

    “好小子,你倒是還有些骨氣,我成全你!”慕容複說罷,一把甩開王語嫣,挺劍便要往段譽胸口刺去。王語嫣突然撲將過來,張臂攔躺在段譽身上,道:“你要殺她,便先將我殺了!”

    “滾開!”慕容複一腳踢開王語嫣,長劍略往回一縮,便往段譽心窩處刺下。

    人影一閃,王語嫣又撲將過來,慕容複收之不急,正刺中她胸口,發出一聲痛哼。瞧了瞧胸口的劍,瞧向慕容複叫了聲“表哥”,眼中滿是不敢相信之色。

    段譽呆住了,呆了一下,便連聲叫著“語嫣,語嫣……”只可惜他被慕容複點了穴道,半點動彈不得。

    “哥哥,我……我不能跟你回大理去了。”王語嫣轉過頭來瞧著段譽,伸手摸著他臉頰,道:“但願來生我們不是兄妹!”說罷,瞧著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慕容複也呆住了,呆了一會兒。冷“哼”道:“死了也好,省得老是讓人心煩。”瞧向段譽,冷笑道:“現在輪到你了,你不舍得她,我這就立馬送你下去見她。”說罷,手中加勁,便要刺透王語嫣身體,將他二人貫穿于地。

    段譽抬頭瞧向慕容複,眼中滿是怒火,咬牙一字一頓大叫道:“慕容複!”大怒之下,竟是帶動體內真氣湧動,一把便沖開了被封穴道。右手少商、商陽、中沖、關沖、少沖五劍迸發出丈許長劍氣,揮劍一掃,慕容複慘叫一聲,被攔腰掃斷。他五指略張,因此五劍間留有間隙,從腰間掃過更是掃出一片碎肉,鮮血碎肉一齊飛濺。

    段譽這一手五劍發出,愣愣地看著慕容複被齊腰掃斷,鮮血噴濺。體內真氣卻是不受控制狂湧,突然間沖向腦部,但覺眼前一黑,便即失去知覺昏了過去。
peter8764631 發表於 2009-4-30 12:31
正文 第198章 傷感中秋

  蕭峰與追風四衛斗到此時,已然是摸清了四人聯手合擊的路數,展開凌厲反擊之勢,穩穩占住了上風。四人眼見得壓制不住蕭峰,卻是施展兩敗俱傷的拼命招數,將蕭峰盡力拖住。段譽命在旦夕,蕭峰心中十分著急,哪肯與他四人在此耗費,眼見得他四人如此拼命,心道說不得只有拼著受傷好盡快格殺這四人解救段譽。

  計議已定,正要拼著受一劍好一舉格殺四人,段譽那邊驚變已生。

  蕭峰眼看著自已救之不急,不由得大叫了一聲“三弟”,正好王語嫣替段譽擋了一劍。蕭峰趁著此時,連忙發動,只是此時追風四衛也因著慕容複錯手殺了王語嫣驚詫,有兩人不由得手中一慢。被蕭峰抓住機會,卻是並沒硬受一劍便一舉將追風四衛格殺。也正與此時,慕容複一聲慘叫傳來,被段譽盛怒之下沖開穴道施展六脈神劍攔腰掃斷。眼見得段譽又暈了過去,蕭峰連忙縱掠趕了過來。

  自慕容複與蕭峰打上山頭始,慕容博便也不時關注兒子那邊戰況。見得兒子敵不過蕭峰,便要斃于對方掌下,也是心中大急,無奈蕭遠山一身武藝高絕,與他不相上下,欲要脫身往救,卻是如何能得逞。反因擔心兒子之故心神不守,肩頭被蕭遠山掌風掃中,疼痛難當,整條胳膊也一時麻木。

  蕭遠山譏諷道:“你與老子不相上下,你兒子卻不如我兒子多矣!”

  眼見得慕容複脫險,慕容博冷哼一聲,收攝心神,連施精妙招數,蕭遠山卻也再占不得便宜。打斗之際,又見慕容複此時此刻竟還妒火攻心要殺那段譽,不由心中大罵:“蠢貨,不成才的東西。此時不與追風四衛連手殺了蕭峰那厮,竟還有閑情吃干醋。”又見慕容複錯手殺了王語嫣,更是心中大罵。剛罵畢,卻突生驚變,慕容複竟被段譽以六脈神劍腰斬。他眼見得慕容複斷作兩截,鮮血噴濺中委倒在地,心中又驚又悲,腦中一時竟是一片空白。

  忽然間“砰”的一聲,胸口一陣巨痛傳來,喉頭一甜,鮮血不斷從喉中咳出,卻也激得他立馬清醒過來。不過卻是已然遲了,蕭遠山趁他驚呆之際,哪肯錯過如此大好良機,一掌正中他胸口,已是受了重傷。此時蕭遠山攻勢又至,他不過勉強擋得兩招,卻是重傷之下氣力不及,動作不便,哪能抵住,胸口又被蕭遠山加印了一掌,立時心脈爆裂而亡。臨死時,眼神卻仍自望著慕容複斷作兩截的尸身。

  沈醉此時也見得段譽這處生變,忙施展輕功趕將過來。趕到時,只見王語嫣尸身正平放在一邊地上,蕭峰正扶著段譽察看他情況。慕容複兩截的尸身卻是倒在兩丈開外,乃是慕容複鮮血噴灑一地,腰間腸子也流了出來,蕭峰怕汙了段譽與王語嫣,便將他二人抱到了這邊。

  “大哥,三弟怎樣?”沈醉看了眼王語嫣了無生氣的尸體,歎了口氣,轉向蕭峰問道。

  “沒事,三弟只是暈了過去!”蕭峰說罷,用大姆指掐著段譽人中。不多時,段譽口里輕哼了一聲,幽幽醒轉過來。

  段譽方自清醒,先是一呆,隨即便想起先前之事。連忙撐起身子,轉頭尋見了王語嫣尸體,一把撲將過去,摟在懷中,摸著她尚有些余溫的臉頰,叫道:“語嫣,你醒醒,你醒醒,別嚇唬哥哥呀!”

  蕭峰轉過身看著段譽,長歎了口氣,道:“三弟,王姑娘已經去了,你要節哀呀!”

  段譽抬起頭看著蕭峰,茫然問道:“大哥,語嫣她真的沒救了嗎?”

  蕭峰只是搖頭歎氣,又自責道:“都怪為兄施救不及,才致王姑娘喪命!”

  段譽只覺萬念俱灰,心中空落落的沒有一絲著力感,只低頭呆呆瞧著王語嫣施血過多顯得蒼白的美麗面寵。聽得蕭峰自責之詞,他抬起頭輕搖道:“大哥不必如此。生死由命,我想這也是命中注定的吧!”

  沈醉也想著勸慰段譽兩句,張了張嘴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輕歎了口氣,輕拍了拍段譽肩頭。他此時心中覺著萬分對不起段譽與王語嫣,本來人家兩個原本最後可以走在一起,過幸福美滿的生活的。但是因為自己,卻是改變了許多事情,弄到現在,王語嫣竟是死了,估計段譽以後是再沒什麼心思談情說愛了。說不定還會終身不娶,更說不定回到大理就直接去天龍寺出家當和尚了。想到此處,心頭滿是沉重。卻不禁又生起了似真似幻的感覺,懷疑著眼前的這一切。

  滿以為自己可以客觀地看待這里的一切,卻不想自己早已是溶入其中。未來已是不可測的,從他進入這里的那一刻始,這里的一切便注定不會是原來的一切。

  他仰頭望著天,耳中猶自傳來周邊的喊殺聲、兵刃撞擊聲、慘叫聲。戰斗已然進行到尾聲,慕容父子一死,慕容氏這邊群龍無首,再無斗志,殘余人等已被群雄合圍至一處,進行著最後的剿殺。耳邊聽到蕭遠山走過來的腳步聲,沈醉終于長歎了一口氣,搖搖頭甩開了腦中那似真似幻的惱人想法。

  蕭遠山人還未到,笑聲已然先傳了過來,向著蕭峰大聲道:“峰兒,咱們父子二人今日終于得報大仇,可慰你娘在天之靈了。”說著話已走了過來,向段譽道:“可還多虧了段小子幫忙,大理六脈神劍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劍。”說著,便要去拍段譽的肩頭。

  蕭峰低叫了聲“爹”,向蕭遠山打著眼色,蕭遠山也終于看出了段譽不對勁,略有些尷尬地停住了快要拍到段譽肩頭的手。卻不收回,改過來拍著蕭峰肩頭,道:“走吧,咱們父子大仇得報,回園子里去痛飲幾碗酒慶祝一下,也拜拜你娘在天之靈,告訴她咱們父子二人替他報了仇。”

  蕭峰點頭應了,轉向段譽道:“三弟,走吧,咱們先回去。王姑娘逝者已矣,咱們當好好為她辦場後事。”

  段譽無言地點了點頭,卻仍是看著王語嫣,然後小心抱著王語嫣的尸身緩緩站起身來,便往山下走去。蕭峰正要跟上,卻又收住腳步轉頭四下瞧了一圈,向沈醉問道:“二弟,怎麼不見燕姑娘她們幾個?”

  “哦,這里太亂,我讓她們先回會隱園去了!”沈醉看著段譽抱著王語嫣尸身的背影,心頭仍自沉重。

  蕭峰點了點頭,看著遠處群雄聚集處,道:“松兒還在那里,我過去叫他,你們先走吧!”

  沈醉順著蕭峰的目光看著遠處正與丐幫幾位長老說話的武松,道:“算了吧,他又不是不知道回去的路,還是咱們先回去吧。他也是大人了,咱們不用老替他操心。”

  蕭遠山點頭道:“說的是,男子漢就該早些獨立,咱們不要老管著他。”

  蕭峰點點頭,道:“那咱們走吧!”說罷轉身,大步追上了段譽,蕭遠山也轉身跟上。沈醉轉過身來,望著段譽的背影又長歎了口氣,這才跨步跟了上去。

  群雄中有人坐馬車來的,此時山下早沒了丐幫弟子看守,都聚在山頭上。段譽畢竟抱著一個死人,王語嫣胸口又趟滿了血,這樣進城去終是多有不便。沈醉也不管是誰的馬車,牽了一輛比較大的趕了過來,讓段譽抱著王語嫣進了馬車。蕭峰與蕭遠山也各牽了馬匹,沈醉趕車,二人跨馬往洛陽城而去。

  回到會隱園時,眾女早已派人在門前看著,一見他們回來,立馬飛奔進園中稟報。他們剛到門口,眾女便一起迎了出來,見他們無事,皆是心安高興。

  只是見段譽抱著王語嫣的尸身下來,阿碧立馬認了出來,以前便與王語嫣關系極好,見她身死,當先流下淚來。問了死因,得知是被慕容複殺死,心中驚駭。又聞說慕容父子也已斃命,心里卻也是暗自傷心了一回。

  當日在擂鼓山,阿紫卻是也在,也知道王語嫣與她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在大理時,段正淳也曾向木婉清、阿朱、鍾靈這三女告知過王語嫣之事。鍾靈從未見過王語嫣,與她也沒什麼姐妹感情,但知眼前這死去的乃是與自己有血肉之親的姐妹,卻也不禁悲從中來,流下了眼淚。木婉清沒有流淚,卻也是黯然神傷,面有戚色。只有阿紫,卻是沒什麼感覺,仍自如常。只是見阿碧與鍾靈都流眼淚哭得傷心,再想到王語嫣是自己姐姐,也不禁的有些鼻頭發酸,卻終是沒流下淚來。

  沈醉沒進園去,又趕了馬車上街為王語嫣買了副上好的棺木。拉回來時,眾女已為王語嫣換過衣裳整理了遺容,選了月華廳作靈堂。搬進棺木放置正中,將王語嫣尸身放將進去,待要釘棺,段譽卻是攔阻不讓,眾人便也依了他。

  隨即,燕千尋、木婉清、阿碧三女便招呼下人布置靈堂。鍾靈與阿紫二人在廳中陪著段譽,蕭氏父子則另尋地擺了香案祭拜蕭峰母親。喝酒慶祝得報大仇之事,因為王語嫣辦喪事,蕭遠山卻也沒了什麼心情,蕭峰更是沒有。隨便喝了幾碗酒,便自作罷。而沈醉卻是獨自一人到了湖心小島的涼亭內,尚自心情郁郁地喝悶酒。

  王語嫣之死,當真是對他感觸極大,不知自己做的究竟是對是錯。喝著悶酒想了好一會兒,搖頭歎道:“我雖知道許多事情,但我並不是一個掌控者,我不過也是參與到這個故事中的一個小小人物而已。知道再多又如何,有些事情你便是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麼。事情的發展雖充滿著一定的必然性,但卻更充滿了太多的偶然性。難道我能料到自己到皇宮里偷個酒,就會讓慕容家暴露成為宋廷通緝要犯?難道我能料到自己當初在還施水閣無聊之下與鳩摩智胡亂說了些看多了武俠小說的見解心得,就能使鳩摩智頓悟?還是我能料到鳩摩智一定會教給我火焰刀?這些都是偶然性的事情。就像今日一樣,我料不到慕容父子會來陰謀得取丐幫幫主,也料不到他們在山上埋伏了人馬,更料不到王語嫣會死。”

  “唉!想這麼多做什麼,還是想想自己就好。想想怎麼才能過了竹林陣,進得百花莊找到露露?怎麼才能說服露露嫁給我,又怎麼樣向千尋她們提露露的事?怎麼處理她們之間的關系,怎麼化解她們之間的矛盾,怎麼讓她們和諧相處,共建四女一夫的美好家庭?還有以後的生活怎麼過?是闖蕩江湖,打遍天下無敵手做天下第一高手?還是與四位美人歸隱山林,種種花養養草、吹吹簫弄弄曲,再生幾個孩子抱抱?或者是稱霸朝堂,獨攬大權,嘗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滋味?嗯,打遍天下無敵手好像也沒什麼意思,成了天下第一高手肯定想要挑戰我的排隊等,到時是煩不勝煩。第二個嗎,好像太平淡了點兒。至于第三個,唉,我這人實在不擅于勾心斗角,而且也累的慌。看來我自己的煩心事兒也是挺多的。唉!別想這麼多了,還是先想想怎麼才能過了露露莊外的竹林陣再說。”

  喝著酒想了一會兒,他還真想出了幾個。第一,守株待兔。百花莊里不可能沒有人進出,只要自己在外面守著,總會見到,不管是進去的還是出來的,逮著一個就逼著帶路。第二,直接找竹林陣的布陣者馮阿三,擺陣的人一定知道怎麼走。不過第一個累了點兒,而且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人進出。第二個,又玄了點,因為他壓根不知道馮阿三住哪兒。倒是可以問薛慕華,不過這函谷八友除了薛慕華和石清露,好像基本上都是居無定所,薛慕華也不定能聯系上。不過倒是薛慕華也有可能知道這竹林陣的走法,又多了條路。

  不過……他轉了轉眼珠“嘿嘿”笑了笑,又想到了一個,也是最輕松最有效的一個。腦中轉了幾轉,計議已定,便待明天實施。想到了好辦法,他心情轉好,又喝了幾口酒,便出亭踱到水邊踏水上了岸。

  尋路到了月華廳,正要進去看看王語嫣的靈堂布置得怎樣,看門的張德急急尋了過來,叫道:“相公,門外有人找您,說是東京來的!”

  “哦!”沈醉應了一聲,轉身跟張德去大門口。

  到得門外一瞧,卻見是皇帝趙煦身邊的近衛張勇,手里正捧著幾個用綢布捆綁相疊起來雕飾精美的大木盒子。沈醉一出來,張勇便即上前彎身拜道:“小的拜見沈相公!”捧上木盒,道:“今日是中秋節,這是我家公子特地遣小的送來的幾盒月餅,還請相公笑納!”

  趙煦這徒弟倒是挺有心,端午節送粽子,中秋節又送月餅。有這麼個徒弟孝敬,且這徒弟還是大宋國的皇帝,沈醉心中很是有些得意,著張德從張勇手中接過月餅,向張勇拱手道:“勞你家公子有心了,代我向他謝過!”

  張勇拱手應了,便即告辭。沈醉也不留他,送他上了馬目送他策馬出了胡同口便與張德折返園中。

  傍晚時分,武松卻是方才回來,找著了蕭峰,說是丐幫五位長老請蕭峰與他師徒兩個赴洛陽丐幫總舵赴宴賞月共過中秋。蕭峰考慮了一會兒,便即答允。與武松重新換過了身乾淨衣裳,兩人便即向眾人告辭往丐幫總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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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9章 坦白從寬

      今晚雖是中秋圓月,但天公卻是有些不作美,夜空上浮云朵朵,不時便有云遮住了那輪圓月。露臉的時候少,被云遮住的時候倒多,卻不是個賞月的好日子。再加王語嫣身死,會隱園中卻也沒什麼人有賞月的心思。只沈醉將趙煦差人送來的月餅給眾人分發了,段譽卻是哪有心思吃月餅,其余眾人倒是各食用了幾個,這一年的中秋佳節便這樣草草而過。

    倒是蕭峰與武松從洛陽丐幫總舵回來時,向眾人宣布了一個大消息。丐幫五位長老、八位舵主已商定了由武松接任丐幫幫主,五位長老共同輔佐,幫助武松管理丐幫。趁著丐幫大會的群雄大多還未走,不日便要舉行大典,讓武松正式接任丐幫幫主之位。

    翌日一早,沈醉剛剛起床,正在穿衣之際,室外婢女敲門問道:“相公,你起來了嗎?”

    沈醉“嗯”了一聲應答,那婢女道:“蕭大爺說是有事找你,正在廳中等著。”

    沈醉心中微訝,不明白蕭峰這麼一大清早來找他有什麼事。手上略停了一下,道:“你去吧,給蕭大爺說我馬上就來。”說罷,加快速度穿戴整齊,也不洗臉便開了門往廳中而去。那婢女前腳剛到廳中向蕭峰說了,他後腳便即到。

    蕭峰正在廳中安坐,見得沈醉進廳,起身笑道:“二弟,為兄沒擾了你的好夢吧?”

    沈醉笑道:“沒有,小弟已經起來了。”遂又問道:“卻不知大哥這一大早來找小弟,有何要事?”他說罷,已走到座旁,伸手請了蕭峰入座,他便也入座。婢女一見他進廳便去泡了熱茶,他一入座,便即來奉上。

    蕭峰待婢女上了茶退到一旁,才道:“沒什麼要事,只是來向你告辭的。”不待沈醉發問,便接道:“我剛才去靈堂看三弟,三弟與我說要將王姑娘的靈樞運回大理去安葬。我也決定與爹爹同三弟一起上路,回大理去接阿朱他們母子倆。還有阿紫跟靈兒,也都一同回去。我們吃過早飯便走,所以特來向二弟請辭。”

    段譽要將王語嫣拉回大理去下葬,沈醉也沒什麼好理由相留,只是略皺眉道:“這一路往大理,路途遙遠,頗費時日。現下雖說過了中秋,但白天還是有些炎熱,三弟不怕路上王姑娘的尸身腐壞嗎?”

    蕭峰道:“三弟說他以前從書上看過一個藥方子,將藥物置入棺中,三兩個月內可保尸身不腐,當可回得大理。他已寫了方子,著人去采買。”

    沈醉點了點頭,拿起桌上茶杯來喝了口茶。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先歎道:“今日一別,卻不知咱們三兄弟何時能再會!”話鋒一轉,道:“臨別在即,我有一件事卻是要問一問大哥。”

    蕭峰道:“二弟但問便是。”

    沈醉又點了點頭,鄭重問道:“大哥,你可是真心想要做遼國的南院大王嗎?如若遼主讓你帶兵攻宋,你卻又如何?”

    蕭峰歎道:“我哪里想做什麼南院大王,只是當日盛情難卻,這才勉強受了。心想做個一年半載,再行請辭便了。”又道:“我雖是遼人,卻自幼在宋朝長大,身為丐幫幫主之時,也是帶領丐幫弟子護持大宋。遼主若要我帶兵攻宋,我自是堅決不受。他若強逼,我便掛冠封印,一走了之便是,諒他也奈何我不得。”

    沈醉道:“大哥武藝高強,千軍萬馬中也自去得,那遼帝自是奈何你不得。蕭伯父武藝還在你之上,自然更是不懼。只是阿朱母子二人,卻需你們擔心照顧。若那遼帝捉了阿朱母子為質,逼你就范,卻是難辦。因此我勸議大哥,不若回了大理之後,便不要再回大遼去。你既不想做這南院大王,不若就此趁機辭了,一家人定居大理。從此安居樂業,阿朱也能日日探望父母,段伯父他們也能時常親近外孫。”

    蕭峰微皺了下眉,略思一番,道:“二弟所言甚是。只是耶律大哥待我不薄,我這樣一聲不吭便一走不回,心中卻覺有些對不住他。”輕歎了口氣,道:“不過這大官我也確實做不來,寫封書信讓人帶回去便是了。”

    沈醉三言兩語消彌了這一場後禍變化,也自是心下高興,笑道:“大哥助那耶律洪基平亂,不但保住了他帝位,更保住他性命與家人,于他實是莫大恩惠。這一點小小對不住,大哥又何必放在心上,權當兩相抵消了便是。”

    蕭峰聞他一說,便也想通。自己于遼帝實有大恩,這一點對不住卻是不算什麼,心中寬慰,笑道:“正是!”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蕭峰告辭而出。沈醉回屋洗了臉,便出外吩咐人為蕭峰、段譽他們准備車馬。隨後卻也去靈堂看了看段譽,為王語嫣上了柱香。段譽昨日一夜未睡,便在靈堂守靈,瞧來臉色有些憔悴。只是沈醉卻瞧著他比昨日稍好了一些,不再是那般萬念俱灰,了無生氣的樣子。多了些活泛,見沈醉到來,又親自向沈醉請辭了一番,還向他說道要將王語嫣葬在無量山劍湖谷底。

    沈醉心想那里乃是王語嫣外祖父、外祖母生活過的地方,又是她母親出生過的地方,再加那里風光秀麗、景色怡人,除有限幾人外無人知曉,可免人打擾破壞,倒卻是個好地方。

    過不多時,拿著段譽所開方子出去買藥的仆人帶了藥物返回。段譽檢查過後,又命人將藥物混研成細粉。研好之後,他親自將藥粉紛灑在王語嫣棺內,很不舍地看著王語嫣仍自美麗的面容,卻終于令人釘上了棺蓋。

    今日早飯,段譽卻也終于勉強吃了一些。蕭峰、蕭遠山、阿紫、鍾靈四人趁早飯前都已將自己衣物包裹收拾停當,段譽的東西,鍾靈也替他收拾了。眾人吃過早飯,到得靈堂將王語嫣棺木抬上馬車,驅出門外,這便告辭。沈醉、燕千尋、木婉清、阿碧四人也各乘了馬,直將他們送出了洛陽城外,方才依依惜別。

    武松因受了丐幫幫主之位,今日一大早起來,便去丐幫總舵報道學習幫務幫規去了,怕是仍要到得晚上方回,此時卻是尚不知蕭峰他們離去回返大理之事。

    木婉清、阿碧二女與王語嫣,一個是同父異母,血肉之親;一個是自小相熟,關系要好。王語嫣身死,她們兩個都是傷痛。燕千尋雖與王語嫣什麼關系都沒有,卻也被她們連帶的是心情郁郁。見三人俱是面無笑意,心情沉重。沈醉卻也不急著回園子去,返城後便帶著三人游街逛市,讓三人放松心情。

    逛到中午時分,四人在街上尋了家酒樓要了間包廂用飯。三女此時已是心情漸好,開始有說有笑。等著酒菜之際,三女不知怎地便說到了石清露,燕千尋抱怨道:“石姐姐也真是,那日走後便再沒來咱們會隱園一次,還說要每日都來跟咱們相聚呢?尋到她住處,那鬼林子卻怎麼走也走不進去,一走進去就迷路,可邪門得緊。咱們在外面大聲喊叫,也沒人出來吱應一聲。咱們到玉顏堂去問,玉顏堂的人卻說她有急事出遠門去了,不在莊里。”說到此處,轉向沈醉道:“對了相公,石姐姐的莊子就你跟著進去過,那林子你知道怎麼走嗎?”

    沈醉搖頭道:“不知道。我也就跟著她走過一次,哪能記住。就是那日跟在她後面走,我四處看著也是犯暈,根本辨不清方向,四面八方瞧著全是一樣。”心中道:“我若是知道,早就進去了!”聽燕千尋所說,他這才知道原來石清露自大理回到洛陽的那日回莊之後,便再沒來過會隱園。

    “哦!”燕千尋不禁失望地歎了口氣。

    “咳!”沈醉清咳一聲將三人目光吸引過來,轉眼看了三人一眼,笑問道:“三位夫人,我有個問題想請問一下!”

    三女被沈醉稱了聲“夫人”,都不禁臉上羞紅了一下。卻沒低下頭去,只略有奇怪地看著他,不知他這麼正式地“請問”要問什麼問題。木婉清與阿碧沒作聲,燕千尋點了下頭,道:“你問吧!”

    “嗯,我是想問如果我又喜歡上了別的女子,你們會怎麼辦?”沈醉終于決定還是要實話實說,怕越隱瞞越得不到承認與諒解,這樣的例子他可是從小說、電視劇中看過不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他准備爭取寬大處理。

    木婉清一張俏臉立馬冷了下來,面罩寒霜,一拍桌子,盯著沈醉冷哼道:“你竟然又喜歡別的女子了!是誰,我一劍殺了她。”

    燕千尋斜了沈醉一眼,笑道:“我支持婉兒妹妹的意見!”

    阿碧看了木婉清與燕千尋一眼,又看了沈醉一眼,卻是沒說話,不過看起來也是面色不愉,臉上沒了方才的笑意。

    沈醉道:“這個,大男人三妻四妾也是理所應當嗎!”

    燕千尋道:“是。不過你有我們三個妻子還不夠嗎?難不成還要像你那皇帝徒兒一般,娶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才成?”

    沈醉道:“再一個就夠了。我保證!”

    燕千尋對他翻了個白眼,木婉清又冷聲道:“一個也不成,我堅決不同意。”燕千尋又在後跟道:“我支持婉兒妹妹的意見!”

    沈醉看向阿碧,阿碧躲開他的目光,低下了頭去,仍是不說話。又看向燕千尋與木婉清,只見她二人目光炯炯,毫不避讓地與他對視。沈醉心頭一轉,“哐”地一聲將手中茶杯摔在桌上,正准備要說幾句態度強硬的話。

    忽然間“當當”房門敲響,小二在門外叫道:“相公、夫人,你們的菜好了!”

    沈醉只好暫時作罷,向小二道:“端進來吧!”

    房門“吱呀”一響,兩名小二端著托盤推門而入。上菜之際,四人誰也沒說話。兩名小二上完菜告退,沈醉也只是點了點頭。聽得兩名小二腳步聲走遠,沈醉又看了三女一眼,正要說話。阿碧抬頭問道:“相公,你喜歡的是不是清露師叔?”

    沈醉不禁心中驚訝,想不到阿碧卻是知道了,也不知她是看出來的還是猜出來的。燕千尋與木婉清也是心中驚訝,卻是沒想到會是石清露。

    木婉清訝道:“怎麼會是石姐姐?”

    燕千尋先是驚訝,後複思索,道:“聽阿碧這麼一說,我也覺著他們兩個之間是有點不對勁。”說罷,又斜了沈醉一眼,道:“你這個大色狼!快說,是不是?”

    被阿碧說中了,沈醉也有些臉羞,不好意思地向阿碧問道:“阿碧,你怎麼知道的?”他也確實好奇阿碧是怎麼知道的。

    阿碧輕聲道:“昨天你回來的時候,我聞到你身上有師叔身上的菊花香味。她用的香粉是自己特制的,味道也很獨特,也從不在她店里售賣。所以,只有她身上才有這種香味,旁人是絕對不會有的。我當時就有些懷疑,只是也沒多想。直到你剛才說了這些,這才猜這個人可能就是師叔。”

    “阿碧果然是心思細密!”沈醉心中歎了一句,承認道:“你猜的沒錯。”

    燕千尋歎道:“既然是石姐姐,那我沒意見。不過……”瞪著沈醉道:“下不為例,你剛才也保證過的。男子漢大丈夫就得說話算數,若是再有下回。哼,就讓你出門遭雷劈!”

    沈醉向燕千尋鄭重地點了下頭,表示一定說話算數,心中卻在想:“不知道再被雷劈的話會被劈到哪兒?”隨即轉眼看向木婉清,看她態度如何。阿碧最好說話,也向來不太悖自己的意,且聽她剛才話中之意也是同意的,自然是沒問題。

    阿碧與燕千尋卻也將目光看向了木婉清,木婉清被他三人看得有些不自在,沖著沈醉“哼”了一聲,道:“算你走運!這回我支持燕姐姐的意見!”隨即卻又酸酸地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好上的,是不是去大理的路上就開始的?瞞我們這麼久!”

    “不是,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我可沒瞞你們那麼久!”沈醉說罷,想了想,便干脆將從石清露去東京開始這幾天的事都原原本本告訴了她們。當然,一些細節自然是要有所保留。

    講述完畢,燕千尋歎道:“石姐姐怎麼這麼傻呀,跟咱們直接說清楚就是了,為什麼要選擇這種方法呢!”

    木婉清道:“是呀,石姐姐真傻!”

    阿碧道:“師叔是覺著對不起咱們,自覺沒臉來見咱們,才會出此下策的,她也是為咱們著想。”

    “唉!”燕千尋又歎了口氣,道:“咱們現在進不了她那莊子,可怎麼告訴她呢?”

    沈醉“嘿嘿”一笑,道:“為夫已有妙計。”

    燕千尋問道:“什麼妙計?”

    沈醉招手叫她三人湊過頭來,自己也將頭湊在中間,將自己計劃告知三人。隨即又低聲密議一番,四人合力,又將計劃完善補充了一些。商量完畢便開始用飯,吃罷了飯,四人不再逛街,直接回了會隱園。沈醉回房去寫信,三女各去布置。

    王語嫣靈樞早上運走後,下人自作主張已將門前掛的白幡摘了。三女又命重新掛上,靈堂撤了也讓重新布置起來,男仆頭上的白色額巾,婢女發上的白色絲帶也都讓重新紮了起來。

    沈醉寫好了信封裝起來,便交由一名男仆,吩咐送到洛陽的玉顏堂總店,告訴店中主事,讓其盡快送交百花莊石清露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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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5-1 07:29 編輯

正文 第200章 重陽佳節

      石清露正在自己房中,倚窗而坐,趴在窗口望著窗外秋日午後的美麗風光想著心事。

    忽然間房門“吱呀”一響,貼身婢女紫絹推門而入,叫道:“小姐!”見石清露回身轉過頭來,她揚起右手中拿著的一封信,道:“這是沈相公托玉顏堂轉交給您的信。”一邊說一邊走上前來,走到石清露身前,雙手平握著信,恭恭敬敬遞到了石清露面前。

    明明已做了決定,打算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了。但此時聞得沈醉的名字,看著他給自己寫的信,石清露心中似覺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是何滋味。先前的堅持,在這一刻突然間便崩碎離析了,思念如潮一般止不住地滾滾而來。讓她淚水盈眶,忍不住便要落下淚來。只是當著紫絹的面兒,終于還是忍了下來,伸手接過信,向紫絹道:“你出去吧,不要讓別人進來!”

    “是!”紫絹收手應了一聲,向石清露施了一禮,往後退了幾步便轉身走了出去。

    紫絹方一轉身,石清露眼角兩串淚珠便即滑了下來。怕紫絹忽然轉身看見,她又低下了頭去。直到紫絹走了出去,拉上了房門,她才抬起頭來輕輕舉袖拭掉了眼角的淚珠。

    轉眼看著手中的信,看著信封上俱款的“沈醉”那兩個小字,石清露卻猶豫了起來,不知看還是不看。她怕自己看過以後,會更加堅持不住,忍不住去找沈醉。猶豫一番,終于還是決定要看。翻轉信封拆開,抽出信紙打開細閱。只見信上寫道:

    “露露: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你昨日留書出走,讓我心中急急五內如焚。驅馬直追,趕到你莊上卻是怎樣也通不過你莊外的竹林陣。林中穿插,林外輾轉,林上奔波,卻終是尋不得進入之法。這一片切切思念之情,不知你可曾看在眼內?

    也不知你心中是怎樣想的,竟會做出如此決定,需知萬事皆有轉機。你若早些說出心中擔憂,咱們好好商議,必能想出兩全之法。現在你這般做法,非但你自己受苦,卻需知我心中也是好生難受。

    唉,現在說這些也是晚了。我現在已是命不久矣,再多說這些也是無用。

    昨日洛陽城外邙山丐幫大會,我回會隱園後也隨蕭大哥他們同去參加。卻不料那鮮卑賊子姑功慕容,早有預謀要趁機奪取丐幫大權。其謀劃已久,事先做了周密安排,山上埋伏了許多弓箭手,人群中也混入了其方許多高手。

    我因識破了慕容父子陰謀,被其懷恨在心,親率諸多高手圍攻。我武藝雖強,卻正是雙拳難敵四手,雖力搏拼殺了慕容父子,卻也是身受不治之傷。如今正命懸一線,將不久與人世。彌留之際,甚盼再能見你一面!

    見字望速來會隱園相見!切盼!切盼!

    沈醉絕”

    這封信寫得七歪八扭,字跡甚是潦草混亂,倒確像是身受重傷後握不穩筆的樣子。石清露看完之後,如遭雷擊。手中一松,信紙與信封皆飄落到地上。她卻已顧不得這些,急忙起身向外大聲叫道:“紫絹,快去叫人給我備馬!”話聲方落人已閃身到了門口,“嘩”地一下將門拉開,用力過大,門板直碰到了旁邊壁上發出兩聲“砰”地大響。

    “哦!”石清露從未在下人們面前如此這樣大聲叫嚷過,剛才那一叫紫絹還一時沒反應過來。房門猛地被拉開,發出“砰”地大響還把她嚇了一跳。直見了石清露出來,這才反應過來,也不敢問她是發生了什麼事,連忙應了一聲,便跑去叫人備馬了。

    剛跑了沒幾步,突聞身後一聲“等等!”石清又叫住了她,道:“不用給我備馬了,你牽了馬快些趕去柳宗鎮請我五師哥到會隱園,讓他多帶些救命良藥。人命關天,遲不得片刻,你需快馬加鞭,路上不要耽擱了!”牽馬出竹林陣卻也是很費一些時間的,她此時半刻也不肯多等。交待了紫絹,便急忙施展輕功往莊外趕去。進得竹林陣中,繞來繞去,此時卻覺著這竹林甚是麻煩,恨不得把這些竹子全都砍了。心中發急,卻還走錯了兩三回。

    出了竹林陣後,將輕功發揮到極至,如一陣風般往洛陽城急趕。她趕的雖急,姿式卻仍是飄逸好看,看上去宛若禦風而行的仙女一般。不得不說,逍遙派的武功乃是集實用性、威力性與美觀性于一體。

    尚不到一刻鍾時間,石清露便已趕至了洛陽城。到得城中,卻也顧不得什麼驚世駭俗,直接上了房頂穿房越瓦而過,徑直往會隱園而去,引得路上行人皆是側目觀之,議論紛紛。有不懂武藝無見識者,甚至把她當作了下凡的仙女。

    她對洛陽城甚是熟稔,又是穿房越瓦選得直線,不過片刻,便已趕到了會隱園。卻也不從正門而入,直接便躍到了會隱園內。左右一瞧,卻見四下並無人影。倒是識得了在什麼地方,忙尋路往沈醉平日所居之處趕去。方轉過了一片竹林,卻見前面正有一名小丫環走來。她曾執掌會隱園多日,園中仆人婢女卻是大多識得。這名小丫環也認得,知道叫秋蘭。卻一眼見得秋蘭雙髻上所系的白色絲帶,不由得心中一顫,忙上前一把抓住了秋蘭叫道:“秋蘭,你家相公此刻在哪里?”

    秋蘭方才正在低頭瞧路,卻還沒瞧見剛從前面竹林拐彎處轉過來的石清露。突然被石清露上前一把抓住,不由得嚇了一跳,叫了一聲,抬頭一瞧,見得是石清露,驚道:“石小姐,怎麼是你?你什麼時候到的?”

    石清露卻不答,只又問:“你家相公在哪里?”

    秋蘭見她面上急切之色,卻也不再多問,忙答道:“在小醉軒!”

    石清露得了答案,便一把甩了秋蘭,急往小醉軒趕去。路上卻又碰到幾名仆人婢女見了她,向她施禮問好,她卻也不理,只急急往小醉軒趕去。

    到得小醉軒,卻見廳門緊閉,雖知此刻燕千尋、木婉清、阿碧三女必定在內,此時卻也顧忌不了那許多。“砰”的一聲,直接闖門而入,只見廳中燕千尋、木婉清、阿碧三女果然在內,卻是沈醉也在。四人卻正圍聚一桌打麻將,這麻將牌自也是沈醉盜的後世的發明,石清露也跟他們一起玩過,自然識得。

    沈醉正面朝廳門而坐,但見他面色紅潤,精氣十足,精神旺盛,卻哪里有半分身受重傷命不久矣的樣子。見得石清露滿面錯愕,當門而立,起身笑道:“露露,你總算來了!”

    “你騙我!”石清露此時卻哪還能不明白怎麼回事,想到自己為他擔心受驚,一路不趕稍停急急趕來,他卻安然坐在這里跟三女說笑打麻將,只覺心中氣憤難當。滿含氣憤地大聲叫了一句,也不與三女見禮,轉身拂袖便走。

    “露露,你聽我說!”沈醉叫了一句,忙閃身追了出去。

    木婉清也想要追出去看看,剛一起身,燕千尋與阿碧卻都拉住了她,阿碧道:“還是讓相公跟師叔去說吧!”燕千尋道:“嗯,咱們在這兒等著就是。”卻又向木婉清笑道:“該不是你輸了想要逃掉賴賬吧?”

    “誰賴了!”木婉清冷哼了一聲,一把甩開燕千尋的手,矮身坐下,道:“再來,我就不信羸不了你!”

    石清露輕功雖好,卻又怎及得上沈醉。剛出了小醉軒的院門,便被沈醉追上,攔身擋在她前面,道:“露露,你聽我解釋!”

    沈醉猛地攔身擋在前面,石清露差點撞在他身上,猛地收勢停住,收力過猛,反撞回來,卻讓她有些氣脈不暢。再加這一路急趕而來,卻也是耗費了不少體力與內力,喘著氣狠狠瞪了沈醉一眼,轉身便要從他身旁繞過。

    沈醉忙又攔住,道:“你先聽我說嗎!我這也是……”

    “我不聽,你讓開!”石清露平常說話都是溫溫柔柔的,便是有時生氣說話也是一樣。現在話聲卻是很冷,看來真的是很生氣。

    沈醉攔著手臂不放,道:“你不聽我就不讓!”

    石清露氣呼呼地瞪著沈醉,終于還是退了一步,道,“好,你說!”

    沈醉這才放下手臂,歎道:“我這還不是左右進不了你莊子去找你,才想出這個辦法騙你出來的!”

    石清露氣道:“那你也不能這樣騙我,你不知道我剛才有多擔心受怕……”想及方才的擔心急切,現在的氣憤委屈,竟忍不住流下淚來,哭道:“你知不知道,你那封信害我擔心的要死!等我急急忙忙趕到了,你卻悠然地坐在這里跟她們打麻將……”說到這里卻只是哭。

    沈醉上前抱住她,舉袖輕擦著她的眼淚安慰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你打我怨我都沒關系,可別哭了。”

    石清露躲開他的手,將頭埋在他肩頭默默流淚,要將心中的委屈與思念都化作淚水流出來。倒是不再哭出聲來。沈醉轉而輕拍著她背部,輕言安慰。說道自己那日如何心急尋她,這一日不見又是如何想她,發起了甜言蜜語攻勢。又說道他向燕千尋三女坦白實說,三女皆表態認可接受了她。

    說到此處,石清露抬起頭來問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麼!”見她臉上掛著淚珠,楚楚可憐之色,沈醉又舉起衣袖為她拭淚。“她們三個就在廳中,不信的話,你這就進廳去問她們。”

    石清露轉頭回望了院中一眼,道:“我也該跟她們好好聊聊!”說罷,輕輕掙脫了沈醉懷抱,道:“你就不用跟著進去了。”又道:“我先時真的以為你受了重傷快死了,派了人去離洛陽不遠的柳宗鎮請我五師哥來你這里。誰知道你卻是騙我,要害我五師哥白跑一趟。他若待會兒來了,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先進去了!”

    沈醉點頭道:“薛神醫若來了,我自是要好生招待,你放心吧!我在花廳等你們,說完了話一起過來。”

    石清露點了點頭,輕“嗯”了一聲。轉過身去,瞧了屋中一眼,深吸了口氣,跨步走進院中。想到以前與燕千尋三女關系極好,現在要去面對她們,自己卻似要如臨大敵一般,心中不禁輕歎了口氣。

    沈醉在院門外直看著石清露走上台階,進了廳中,這才輕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轉身離去。到了花廳後,也只是獨自一人捧著酒葫蘆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悶酒。約摸半個時辰後,四女相攜而來,有說有笑。也不知她們在小醉軒廳中聊了些什麼,看起來關系又恢複了從前那般親密。

    傍晚時分,紫絹終是領著薛慕華急急地趕到了會隱園。得知實情後都松了口氣,才知是白擔心一回。薛慕華見石清露與沈醉兩情相悅,倒也替她高興,先行恭賀了一番。只是見沈醉還有三個,心下倒也替自己這師妹有些擔心。不過不管怎麼說,師妹能找到個心愛的人嫁出去,他還是很高興的。他們師兄弟六人,倒還有些真擔心石清露會終身不嫁。女人嘛,總還是要有個歸宿的!

    ※※※

    九月九日重陽節

    這一日本是少林英雄大會,少林寺邀請天下群雄會聚少林,界時商討對付姑蘇慕容之事。只是還沒到這一天,八月十五的丐幫大會,慕容父子便已雙雙斃命于邙山。因此到得九月初九的重陽少林大會,不少人得到了這消息便干脆不去了。不過,大部分人還是都去了。不管怎麼說,少林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沒事商討,到時大家天南地北地都來聚一聚也是好的。聯絡聯絡感情,切磋切磋武藝,談談江湖上的趣事大事,可做的事情還是很多的。

    不過,這一天沈醉卻是沒有去,因為這天乃是他與石清露、燕千尋、木婉清、阿碧四女的大婚之日。

    沈醉雖不喜歡太過喧華熱鬧,但婚禮乃是人生大事,一生就這一次,為四女考慮。還是大操大辦,搞的很是隆重,親戚朋友,能請到的都請到了。一干朝中大員,沈醉也一並都請了。皇帝雖沒親來,卻是也派人送了份厚禮。

    婚禮仍是在洛陽的會隱園舉行,新娘的迎娶地放在了石清露城外的百花莊。掐著快到了時辰,沈醉帶著一班鑼鼓手喜慶隊伍浩浩浩蕩蕩出城接了四位新娘。

    接回不久,便是吉時良辰。

    司禮在喜堂上高聲喊道:“吉時良辰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沈醉與四女牽著紅綾系的同心結走進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婚禮完畢。

    高堂卻是拜的函谷八友中的老大琴顛康廣陵,他不但是石清露的大師兄,也是阿碧的師父,而且年齡夠大。燕千尋父母、師父都已過逝,木婉清父母卻都遠在大理。派人去請,一來一回卻是已趕不及,便只拜了個康廣陵。

    蕭峰、段譽這兩位結拜兄弟,沈醉卻是也沒派人去請。一是時間上來不及,二是段譽也未必有心情,便干脆作罷。

    沈醉一次娶四位新娘,倒也是開了回大宋先例。什麼于禮不合的,他卻也不在乎。

    將四位新娘一一送入洞房之後,便出來與眾人喝酒。他雖是千杯不醉,萬杯不倒,今日卻也是喝的頭高腳低,卻不知是否應了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

    娶得四位美嬌妻,正是人生得意。
peter8764631 發表於 2009-4-30 12:32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5-1 07:27 編輯

正文 第201章 朝堂爭辨

      九月下旬,大宋太皇太後高氏病逝于大宋皇宮崇慶殿內。這位大宋國的實際掌權者,于神宗駕崩後因新登基的哲宗趙煦年幼,以太皇太後之資垂簾聽政。執政九年間,廉潔自奉,處事公正,朝政清明,有女中堯舜之稱。終年六十二歲,諡號為宣仁聖烈皇後。

    高氏一死,趙煦親政。他其實已做了九年的皇帝,只不過九年來這皇帝卻是有名無實,大權全在太皇太後之手,直到此刻,他才算是真正的皇帝。

    他被高氏壓抑的久了,心中對于這位祖母甚是逆反。凡是高氏堅持的,他必定反對;反是其反對的,他必要堅持。高氏執政期間,“以複祖宗法度為先務,盡行仁宗之政”,起用保守派大臣司馬光、呂公著、文彥博、范純仁等,廢除了神宗和王安石推行的新法。趙煦這一親政,便即要複行新法。

    沈醉還記得原著上寫道趙煦親政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禮部尚書蘇軾貶去做定州知府。果然太皇太後駕崩沒幾日,趙煦與他在內書閣議事之時便提及了貶斥蘇軾之事。

    沈醉與蘇軾的關系雖不算多麼深厚,但平時卻也常有來往。有時去向蘇軾求字之時,人家蘇軾也是答應的爽快。且蘇軾也是他向來比較敬仰的大文豪、大詞人,因此卻是在趙煦面前力保蘇軾。

    趙煦道:“不瞞師父,我就是不愛瞧這蘇大胡子。不過師父你既一力保他,瞧師父面子上,這事便就罷了。”

    沈醉拱手謝過,道:“蘇軾文名滿天下,在天下文人士子中甚有影響。皇上若貶斥了他,卻不免對皇上的聲名有些損傷。此時皇上剛剛親政,需在天下百姓心中豎立一個好的形象。”

    趙煦點頭道:“這倒也是。我有些沒想到,卻是師父想的周全。”稍頓了下,不等沈醉接話,問道:“不知師父對于王安石的新法有何看法?”

    沈醉並不是專修曆史的,關于王安石變法這段只在中學曆史課本上學過,只是中學曆史課本上寫的並不甚詳細,而且到現在他也忘的差不多了,所以知之不多。倒是還隱約記得當時課本上對于王安石的變法是褒獎的,只不過最後失敗了。卻是最近幾日來,有不少朝中官員提及,議論紛紛,他在旁聽到,倒比當時課本上知道的詳細了一些。只是沒想到趙煦會來問他,略皺了皺眉,道:“變法圖強,乃是好事。王安石這人,有學問有才干有抱負,用心也是為國為民。只是臣卻覺得,他有些太理想化了一些,而且推行新法的手段也過于激烈了一些。雖然從新法的條目上和政策上來看是合理的,但他卻妄想在幾年之內便要解決積壓了上百年的弊端,無疑是不切實際的。”

    “正是‘欲速則不達’,而他在實施上又過于強行化、激烈化了一些,再加上用人不當,所以最終導致了失敗。其實除王安石等寥寥幾人外,新黨中大多是些鑽營投機之輩,只是想借著新法之名而謀私。哪里有什麼堅定變法,富國強兵的信念。我知道皇上想要繼承先皇之志,推行新法,但定要吸取王安石的教訓,當徐徐圖之,任人用人也需謹慎選擇。便如久病之人,不可用藥過猛,當緩緩調治。更當選用良藥,不可讓假次充之,良方也需用良藥。”

    趙煦似在咀嚼沈醉的話,好一會兒後方才道:“師父說的是!”

    沈醉今日已教過了趙煦武藝,又與趙煦說了幾句話後,便即告辭退出。

    這時朝中執政,都是太皇太後任用的舊臣,都是反對新法之人。先有翰林學士范祖禹上奏,說道:“先太皇太後以大公至正為心,罷王安石、呂惠卿新法而行祖宗舊政,故社稷危而複安,人心離而複事。乃至遼主亦與宰相方曰:‘南朝遵行仁宗政事,可敕燕京留守,使邊吏約束,無生事。’陛下觀敵國之情如此,則中國人心可知。今陛下親理萬機,小人必欲有所動搖,而懷利者亦皆觀望。臣願陛下念祖宗之艱難,先太皇太後之勤勞,痛心疾首,以聽用小人為刻骨之戒,守天佑之政,當堅如金石,重如山岳,使中外一心,歸于至正,則天下幸甚!”

    趙煦越看越怒,把奏章往案上一拋,說道:“‘痛心疾首,以聽用小人為刻骨之戒’,這兩句話說得不錯。但不知誰是君子,誰是小人?”說著雙目炯炯,凝視范祖禹。

    范祖禹磕頭道:“陛下明察。太皇太後聽政之初,中外臣民上書者以萬數,都說政令不便,害苦百姓。太皇太後順依天下民心,遂改其法,作法之人既有罪則逐,陛下與太皇太後亦順民心而逐之。這些被逐的臣子,便是小人了。”

    趙煦冷笑一聲,大聲道:“那是太皇太後斥逐的,跟我又有什麼干系?”說罷拂袖退朝。

    數日後視朝,范祖禹又上奏章:“煦甯之初,王安石、呂惠卿造立三新法,悉變祖宗之政,多引小人以誤國。勳舊之臣屏棄不用,忠正之士相繼遠引。又用兵開邊,結怨外夷,天下愁苦,百姓流徙。”趙煦看到這里,怒氣漸盛,心道:“你罵的是王安石、呂惠卿,其實還不是在罵我父皇?”又看下去:“蔡確連起大獄,王韶創取煦河,章惇開五溪,沈起擾交管,沈括等興造西事,兵民死傷者不下二十萬。先帝臨朝悼悔,謂朝廷不得不任其咎……”趙煦越看越怒,跳過了幾行,見下面是:“……民皆愁痛,比屋思亂,賴陛下與太皇太後起而救之,天下之民,如解倒懸……”趙煦看到此處,再也難以忍耐,一拍龍案,站起身來。

    趙煦這時年方一十八歲,以皇帝之尊再加一股少年的銳氣,在朝廷上突然大發脾氣,群臣無不失色,只聽他厲聲說道:“范祖禹,你這奏章如此說,那不是惡言誹謗先帝麼?”范祖禹連連磕頭,說道:“陛下明鑒,微臣萬萬不敢。”

    趙煦初操大權,見群臣駭怖,心下甚是得意,怒氣便消,臉上卻仍是裝著一副凶相,大聲道:“先帝以天縱之才,行大有為之志,正要削平蠻夷,統一天下,不幸盛年崩駕,朕紹述先帝遺志,有何不妥?你們卻嘮嘮叨叨的舌噪不休,反來說先帝變法的不是!”

    群臣班中閃出一名大臣,貌相清癯,凜然有威,正是宰相蘇轍。趙煦心下不喜,心道:“這人是蘇大胡子的弟弟,兩兄弟狼狽為奸,狗嘴里定然吐不出象牙。”只聽蘇轍說道:“陛下明察,先帝有眾多設施,遠超前人。例如先帝在位十二年,終身不受尊號。臣下上章歌頌功德,先帝總是謙而不受。至于政事有所失當,卻是哪一朝沒有錯失?父作之于前,子救之于後,此前人之孝也。”

    趙煦哼了一聲,冷冷的道:“什麼叫做‘父作之于前,子救之于後’?”

    蘇轍道:“比方說漢武帝吧。漢武帝外事四夷,內興宮室,財用匱竭,于是修鹽鐵、榷酤、均輸之政。搶奪百姓的利源財物,民不堪命,幾至大亂。武帝崩駕後,昭帝接位,委任霍光,罷去煩苛,漢室乃定。”

    沈醉在現代時正好看過一部專講漢武帝的電視劇,對漢武帝的雄才偉略,北擊匈奴之舉甚是佩服。聽蘇轍說漢武帝“外事四夷”不對,心中甚是不服,出班反駁道:“蘇大人此言差矣。漢武旁雄才偉略,舉傾國之力,擊潰匈奴,安定邊患,這才保得後世子孫平穩之治。若非武帝一舉安定邊患,打得匈奴無還手之力,豈容有昭帝安穩之治。單是匈奴連年犯境,邊患不斷,便會不斷消耗國力。正是武帝一舉定匈奴,漢室乃定。豈是昭帝罷去煩苛之舉,就能安定漢室江山,保後室子孫之安?”…

    又道:“當日漢之匈奴之患,可比今日我宋之遼夏。先帝胸懷大志,立志削平蠻夷,正是要學武帝一般一舉而定,以保我等後代子孫永不受邊患之亂,享受太平盛世。便是舉傾國之力,也在所不惜。先帝此志此心,我等正要心懷感激敬佩。蘇大人卻來言先帝的不是,不知是何道理?”

    趙煦聽得沈醉反駁蘇轍之言,不禁心中大慰,喜形于色,拍案叫道:“說的好!”看了沈醉一眼,心中道:“還是師父知我。”轉眼直視著蘇轍,看他如何做答。

    蘇轍很想要反駁沈醉的這番話,但細細思之,卻覺沈醉這番話也是大有道理。只是他本意並不在此,不是要與沈醉爭論漢武帝如何。而是要借此向趙煦勸諫,不可複行神宗時的變法。偏偏沈醉斷章取義,與他來爭論漢武帝的功過。又說他言神宗的不是,拿話頂他,他若反駁,豈非認了自己就是在說神宗的不是。雖心中當真認為神宗有錯,卻也不敢在趙煦面前照直說出。當下只向趙煦拱手道:“臣心中,並無半點對先帝的不敬,請陛下明鑒!”

    一個白發飄然的大臣越眾而發,卻是范純仁,也替蘇轍說話道:“陛下休怒。蘇轍言語或有失當,卻是一片忠君愛國的美意,還請陛下不要罪責。”

    趙煦擺手讓他二人退下,沈醉也跟著站回原班。神宗是否懷著想要一舉平定遼夏,永結後患的心思,趙煦並不知道,卻是被沈醉一番話說的心懷激蕩。心中想道:“我若是也能一舉而滅遼夏,讓後世子孫能永享太平,豈非是一件大大的功績。怕是太祖太宗,也比不上。”這樣一想,心中更加激蕩,只覺豪氣沖天,起身斜睨了下面群臣一眼,道:“朕當繼承先帝之志,發傾國之力,有生之年,要一舉而滅遼夏,讓後世子孫,得能永享太平!”

    話剛說完,蘇轍卻又不知死地站了出來,叫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呀,陛下!兵凶戰危,戰事一起,生靈塗炭,到時受苦的可是天下黎民百姓。為天下百姓計,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趙煦本待自己說完後,會受到群臣的膜拜稱贊,卻不想蘇轍又偏偏出來反對。心中大怒,冷哼一聲,正要發作。沈醉又適時而出,向蘇轍道:“蘇大人此言又錯了……”

    蘇轍見沈醉又出來反駁,也是惹翻了脾氣,不等沈醉後面再說,便轉眼向沈醉質問道:“蘇某此議何錯之有?”

    沈醉卻是好整以暇道:“蘇大人說兵凶戰危那是沒錯,戰事一起,百姓受苦,那也沒錯。但蘇大人不當只為天下百姓考慮,還當為這天下百姓的後世子子孫孫考慮,為我大宋的未來考慮。遼國、西夏蠻夷之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時時刻刻都在想著侵占我大宋國土,俘我百姓,奪我財富。自我大宋立國以來,邊境之患,便從未斷過。我大宋投入到邊境戰事的財力、人力不知有多少。蠻夷不滅,我大宋代代相傳,代代有此之患,卻不知還要投入多少。”

    “所謂‘長痛不如短痛’,皇上有此大志,我等若能助皇上在有生之年一舉而滅遼夏,我大宋後世便可永不受此患,便可節省下不知多少財力、人力。天下百姓吃苦受累、流血犧牲的是這一代,但受益的卻是下一代下下代的後世子孫。他們不會再為此而吃苦受累、流血犧牲,不會再為永不休止的戰事而擔憂。若想天下永無戰事,便需天下一統,讓整個天下納入一個強有力的政權中。”

    “我們做臣子的不能只想著自己,只想著眼前。但想著沒有戰事,安安穩穩地拿著俸祿過著太平日子。居安思危,我們當將目光放長遠。不但要為自己考慮,還要為自己的後世子孫考慮。我們大宋在發展富強,人家遼國、西夏也不會止步不前。等到他們強大了,不等我們來打,他們便必定會打過來。到時,我們大宋便危矣!”

    “可能有些人會想咱們大宋土地富庶,人丁眾多,遠勝遼國十倍,只要沒有征戰,再過十年、二十年,咱們更加富足。遼人悍勇好斗,只須咱們嚴守邊境,他部落之內必定會自傷殘殺,一次又一次地打下來,自能元氣大傷。我只能說這等固步自封、不思進取的想法大錯特錯,等待著敵人自取滅亡那是毫不現實的,主動權應當永遠掌握在自己手中。且便是遼人自己滅亡了又如何,說不定又會出現一個新的蠻夷之邦取代他們。千百年來便是如此,從秦漢的匈奴,魏晉的五胡,到隋唐時的突厥,再到現時的契丹、黨項。無論哪一個都曾強盛一時,都會眼紅我中國的富饒,騎著戰馬劫掠我們的財富,搶占我們的土地,殺戳我們的子民。不將他們永遠滅絕,我們便會永無甯日。”

    “我泱泱大國,每年卻需向蠻夷遼邦納貢歲幣金帛,但凡還有一絲血性的大宋兒郎便不能忍受此辱。”他說到此處,面向殿上趙煦,重重抱拳一禮,道:“陛下,臣願領一支兵馬,身先士卒,一馬當先,為我大宋百姓千千萬萬的子孫後代,為我大宋的未來,為我大宋能得傳萬世而戰!”
peter8764631 發表於 2009-4-30 12:33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5-1 07:30 編輯

正文 第202章 斬殺遼帝

      沈醉此番話一出,整個大殿上鴉雀無聲。只不過這番話中有多少是他的真實想法,有多少是虛言、大話,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其實若非他知道曆史,他跟朝堂上的這些大臣也是一樣,又能看到多遠,想到多遠。他自己便是一個現實主義者,所顧的還不多是眼前。他說這番話,主要是為了喚起一絲這朝堂上群臣的那一絲戰意。所謂“在其位,謀其事”,他既然站到了這大宋的朝堂之上,他想自己或多或少也應該為這大宋做些什麼,讓它不那麼快滅亡,讓它有機會強盛。

    有一個成語叫做“振聾發聵”,朝堂上很多大臣現在就有這種感覺。沈醉的這番話讓他們很震驚,也讓他們得到了很多啟示。真心為國的大臣們不禁心生慚愧,暗道自己確實有些目光短淺;只為自己謀利的卻也是目瞪口呆,不過想到為了後世子孫,心中卻覺著也當好好考慮考慮。不管是奸臣還是權臣,也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在對待自己的後輩子女上基本都是一樣的。“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句話還是很通用的。再壞的人,也會疼愛自己的子女。

    “好,沈愛卿遠見卓識,當真是我大宋臣子的楷模!”趙煦又拍案叫道。話鋒一轉,道:“卿之大才,朕借用之處甚多,豈可放之去沖鋒陷陣。再說咱們此時只是提議,出兵征戰乃是大事,還需好好議定,到時再說也是不遲。”

    沈醉拱手謙遜道:“陛下謬贊了,臣不敢當。”

    話音方落,群臣中一人出班接道:“沈大人這才是過謙了。沈大人高瞻遠矚,見識卓著,不是我輩目光短淺可比。有沈大人在此,當真是咱們大宋之福。皇上當日欽點沈大人為狀元,又破格提用,也是目光如矩,慧眼識英才!”

    沈醉只聽聲音,便知是蔡京,卻也不必轉頭去看。只是心道這家伙是見自己得了勢,就來巴結拍馬屁。且一拍兩馬,連趙煦的馬屁也一塊拍了。抬頭去看趙煦,果見趙煦瞧著蔡京滿目贊賞之意。蔡京這一開頭,後面卻是立馬便有附議之人,你一言我一語,把沈醉誇的是天上少有,地上絕無。就連四朝元老,現任平章軍國重事、太師之職的文彥博都十分難得地誇了沈醉一句。

    正在此時,蘇轍卻又向沈醉道:“沈大人,蘇某尚有疑問之處,還請沈大人見教!”

    蘇轍這一出聲請問,殿中眾人的誇贊之聲便立馬停了,都瞧怪物一般瞧著蘇轍。便是與蘇轍一路的蘇軾、范純仁、范祖禹等人也都面露奇怪之色。趙煦更是冷哼了一聲,皺了皺眉頭便要發作。沈醉卻已道:“蘇大人但問便是。”

    蘇轍道:“便如沈大人所言,從秦漢時的匈奴,到如今的契丹、黨項,這些化外蠻族都與我中國為敵。一族敗之,另一族便趁勢而起代之。好像殺之不盡一般,又總能趁機發展強盛,威脅我中國統治。今日契丹敗了,不知又有哪一族會趁勢而起,到後世發展強盛,又會與我中國為敵。往複循環,不知何時是終。便是我們將它打敗了打怕了,打得也再無還手之力,可以安定幾十年或上百年,但終有一日他們仍會死灰複燃。沈大人聲稱要將他們永遠滅絕,難道要屠殺盡他們族中的每一人?”

    沈醉道:“這倒也不必,從秦始皇的一戰定匈奴,到漢武帝舉傾國之力打的匈奴分裂西遷,再到唐敗突厥。可以說,咱們中國都是能夠打敗這些游牧民族的。每一次游牧民族的昌盛,都是源于咱們中國的內亂及朝代更替,給予了他們機會。否則咱們一直打壓,他們便會毫無機會。因此咱們更需要變法圖強,不使咱們大宋內部出問題,一直強盛。咱們一舉而定後,他們便會再無翻身之機。同時也可使用教化的手段,將其族民百姓遷徙至中原,改變他們的生活習慣,讓他們學習咱們的文化,並與其通婚。慢慢的同化他們,過上個幾十年上百年,這些人還有他們的後輩便完完全全成了咱們大宋的子民。當然,為了他們不聚眾謀反鬧事,可將其分散遷徙,人數也不宜太多太過集中,需置于咱們的絕對控制下。蘇大人以為如何?”

    蘇轍略皺著眉點頭道:“沈大人此議甚好,蘇某佩服!”卻又歎道:“只是遼國、西夏皆是兵強馬壯,咱們大宋雖兵多將廣,武器精良,這一仗卻也不知要打到多久才能結束。”

    沈醉道:“咱們大宋人多,便是拼人也能拼死他們。勝終是會勝,只不過損傷會大。所以當務之急,咱們變法的第一條便是要強兵。不能再像現在這般將不知兵,兵不知將。打仗還是需要兵將合力,上下一心的。”轉向趙煦拱手問道:“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趙煦點頭道:“沈愛卿所言甚是,咱們首要的第一條需是強兵。”

    作為“強兵”的措施,神宗時王安石變法中,一方面精簡軍隊,裁汰老弱,合並軍營,另一方面實行將兵法。自熙甯七年始,在北方挑選武藝較高、作戰經驗較多的武官專掌訓練統領。將兵法的實行,使兵知其將,將練其兵,提高了軍隊的戰斗力。這一點,還是卓有成效的。趙煦要複行新法,卻也沒必要重新商定個強兵的法則,便以此為基,與群臣在朝堂上討論通過。讓群臣多推薦一些掌兵訓練的武官,選地建軍訓練,精簡軍隊,裁汰老弱這些自然也是必需的。

    沈醉借此機會推薦了自己在京中的好友周侗,作為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周侗在朝中的名聲還是有的。再加又是沈醉推薦,趙煦十分看重。旁人推薦的還需審核呈辦,沈醉推薦的趙煦便當即准允,說道先以京師為例進行。周侗既在東京,又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自有這個方便。眾人都無異議,趙煦便即命人擬旨下詔,然後宣布退朝。

    十月初,樞密院派往遼國的細作傳回密報。說道遼國正在集結大軍,遼帝耶律洪基准備禦駕親征,兵指雁門關。

    趙煦接報後,一面派人傳書邊關,著守將整備防務,積蓄糧草,訓練士卒,預防遼兵寇關。一面又派人往附近各地駐軍下令,准備隨時增援。另一面則准備直接從京師增派援兵,這一次不但要堅決防守,同時打退遼兵後也要趁機反攻。

    早朝中商定以周侗為將,沈醉為監軍,發兵二十萬往雁門關增援。這卻是沈醉私下里一力舉薦的結果,別人或不知道周侗的本事,他卻知道的清楚。宋朝慣于以文領武,雖是開始施行了新法,這一點卻一時也未能改變。沈醉這監軍名義上便比周侗大了一級,而且對于軍隊也有絕對的決斷權。不過沈醉知道自己的本事,雖然以前在現代時看過不少軍事小說及之類的電視節目,理論上知道不少,但他卻也知道自己並無這個能力,自不會隨便指手劃腳地亂指揮。

    退朝後,沈醉照例往內書閣見駕。趙煦又再三叮囑,說道這一戰只許勝不許敗。沈醉信任周侗的本事,卻是也再三立下了保證。

    十日後,二十萬大軍及糧草已全部集結完畢。大軍開拔之日,趙煦率領文武百官親自在城頭送行。石清露、燕千尋、木婉清、阿碧四女自也是親來為沈醉送行,若非軍中不能隨帶家眷,沈醉卻說不得要將她們帶著。

    沈醉並沒穿甲胄,只穿了紫色的常服與盔甲鮮明的周侗並鞍而行。周侗右側略後,是同樣穿了一身盔甲的盧俊義與林沖。沈醉左側略後,卻是跟著時遷。這是沈醉特地向燕千尋借用的,除時遷外還另有精選出來的三十名神偷門好手,欲借用他們高來高去,善于偽裝隱藏、潛伏匿蹤的本領刺探軍情。這三十一人包括時遷在內,都充作他的親兵隨行,此時也都換上了宋兵的軍服。

    自洛陽回到東京後,沈醉便將《神偷秘技》交予了燕千尋,物歸原主交還了神偷門。時遷及這三十人,卻是都有修習《神偷秘技》上的絕技,不過月余,便都自覺提高甚多。

    軍中糧草卻是並未多帶,因趙煦早已下令沿途州縣為大軍提供糧草方便,又給了沈醉一道聖旨,可按所需隨時向各州縣征調糧草。每日行軍紮營自有周侗負責,沈醉每日皆是清閑無事,只領了人沿途打獵,也順帶練習射藝箭法。他本身已屬絕頂高手,又有周侗這騎射高手指點,不過幾日,便已練習得是百發百中。還練就了一次同發三箭的本事,一發三箭也是箭箭皆中,讓一眾軍兵大歎佩服。

    大軍趕到太原府時,已接到雁門關軍報,說道遼兵已至關下,並于當日進行了一次試探性攻擊。周侗接到戰報後,與眾將及沈醉商定,選定了一名先鋒官帶領一萬先頭軍,輕裝簡從,急馳增援雁門關,他帶領大隊及糧草、輜重隨後而行。選定先鋒之後,當日便派了一萬精兵,由其帶領先行馳援。大隊人馬則在太原休息了一日後,第二日隨後上路。

    太原離雁門關雖已不遠,但後邊大隊人馬而行,又帶了糧草、輜重,盡管周侗下令加快行軍,卻還是比先頭軍晚到了四、五日。

    大軍趕到雁門關時,還未進關,遠遠便已聽見那邊關外震天的喊殺聲、慘叫聲及兵刃拼擊聲。雁門關關城卻是並不甚大,容不下這十九萬大軍,守將早接到樞密院文書,知道二十萬大軍要來,卻是早在這邊關外整備了營地。大軍先頭探馬早抵通知了關內守將,此時已派了人在關外等候。

    到得關下,與關中守將派出的將領接了頭,周侗命人到營地紮營,他則親帶了盧俊義、林沖及幾名副將與百來名親兵先行入關,沈醉也帶著時遷及一眾親兵與他隨行入關。還未上得關牆,雁門關守將便早已接到報告下城來迎接,周侗派來的先鋒官卻是在城牆上指揮戰事。互相見過禮,周侗便即向守將詢問戰況,一邊又往城牆上而去。…

    守將一路介紹完畢,眾人上得城牆,便放眼往城下望去,但見城下城牆上遼兵密密麻麻,勇悍異常,不知死地踏著云梯滾滾往城牆上爬來。宋兵則以弩箭、大石、擂木招呼,還有燒的滾燙的油,一勺澆下去遼兵必定是皮開肉綻慘叫著栽倒下去。

    遼兵陣營內遠在射程外的一眾兵馬眾星拱月般地護衛著一跨乘棗紅戰馬身著大紅戰袍的遼將,這人面蓄虯髯,神情威嚴,也正瞧著城牆上的周侗、沈醉等人,還揮著馬鞭指指點點。雁門關守將指著那人向沈醉與周侗道:“沈大人、周將軍,你們看,那便是遼帝耶律洪基。今日卻是遼帝親自督戰,因此遼軍士氣分外高昂,異常勇悍。”

    這時在城頭上指揮戰事的周侗所派先鋒也趕了過來與周侗說話,道:“遼人今日雖攻的凶狠,咱們卻還能守得住。便是將軍援兵不到,現時關內兵力守上月余也是不成問題。現將軍大軍到來,咱們出關決戰,定能戰勝。”

    周侗點頭道:“不忙事,咱們大軍連趕了幾天路,需得養精蓄銳好好休息幾日。現下還是死守關隘,待遼軍久攻不下,失了銳氣,咱們再出關突襲,一鼓作氣擊潰遼軍。”

    沈醉卻道:“耶律洪基今日親自出來督戰,難得這好機會,待我下去一舉殺了他。遼人必定大亂,到時我軍開關出擊,定能獲勝。”他心中卻是想到原書中段譽與虛竹都能于千軍萬馬中擒住耶律洪基,自己如今功力比他二人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要殺這耶律洪基也當不是什麼難事。

    他這般說,周圍人等卻是目瞪口呆瞧著他,直當他作瘋子來看。心道你一個文弱書生,下去還不是送死。周侗軍中雖知他箭藝超凡,卻不知他武藝高強,乃是當世的絕頂高手。就是周侗及盧俊義、林沖、時遷幾人知他武藝超絕,卻也覺此等做法大為不妥。心道雙拳難敵四手,你便是再厲害,也不可能殺盡這千軍萬馬。

    周侗忙勸道:“沈兄,你這法子可不行。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你便是武藝再高強,也不可能殺盡這成千上萬的遼人。”

    沈醉不在意地笑笑,道:“誰說我要把這遼人殺盡了,我只需殺了耶律洪基一人便成。”他抬手拍了拍周侗肩頭,轉眼看著關下遠處的耶律洪基,道:“相信我,我是高手,而且是絕頂高手。便是殺不了耶律洪基,我也必能全身而退,這世上還沒人能攔住我。”他說罷,將頭上官帽脫下交到時遷手中,不待周侗作答便已飛身躍下了城牆。

    “沈兄!”周侗大叫一聲,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沈醉落到了關下的遼兵上空。心中一歎,連忙命人調集弓箭手,專門支援沈醉,為他射殺身旁遼兵。

    一眾不知沈醉底細的雁門關守將及周侗身邊的將領,只能是心中大叫道:“瘋子,瘋子,聽說這位沈大人還是今年的狀元,想不到竟是個瘋人!”不過下一刻,他們便立即推翻了這想法,轉為大驚。但見沈醉躍下城牆去,離地還有兩丈遠時,便“呼呼呼”對著下面的遼兵連劈幾掌。他掌力覆蓋面極大,幾掌下去,但聽“轟轟轟”之聲,底下三四十名遼兵便被他掌力震飛出去,還在空中便口吐鮮血而亡。

    落下地去,沈醉卻並不再出手殺敵。而是抬眼看著耶律洪基所在的方位,將“無影千幻”發揮到極致急馳而去。但見遼軍中一條紫影帶著身後一溜紫色虛影如風一般急掠而過,便如天際的流星一般拖著尾巴一閃而過。遼兵連看都看不清楚沈醉的身影,卻又如何能阻攔得住?有時僥幸兵刃砍中,卻也不過只砍中一條影子而已。

    耶律洪基看到沈醉從城頭躍下,尚在空中便遙擊數掌,底下遼兵紛紛震死。掌力之強,讓他不由得想到了蕭峰。想及此,便又想到了蕭峰當年在陣上千軍萬馬中一人擒殺叛亂的楚王父子之事,心下大驚。一聲令下,三百名盾牌手立時聚攏,三百面盾牌猶如一堵城牆,擋在這大遼皇帝身前。長矛手、刀斧手又密密層層的排在盾牌之前。

    沈醉躍至刀斧手近前,根本不與之接戰。腳尖一點地面,一躍而起,如一只大鳥般騰空向耶律洪基躍去。眨眼即至,眾將領尚反應過來大叫“快放箭射他”之際,他已躍至耶律洪基頭頂。耶律洪基大驚,早已甩了馬鞭抽刀在手,眼見得頭頂紫影一閃,提起寶刀,便疾向身在半空的沈醉砍去。

    沈醉左手一探,已搭住他寶刀刀背,劈手奪過他手中寶刀。往回一收,右手握住刀柄一揮。但聽“哧”地一聲,只見刀光一閃,耶律洪基連慘叫也未來得及發出,便已尸首分家,頭顱被刀勁激得高高躍起。沈醉左手再一探,已將耶律洪基頭上帽子連頭發一並抓在手中。腳尖在耶律洪基跨下馬頭上一點,倒翻而出。這時那耶律洪基失了腦袋的頸間刀口,才如湧泉般噴射出鮮血。

    四下里遼將遼兵眼見皇帝被人砍了頭去,大驚狂呼,一時都沒了主意。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一眾將領都忘了下令追殺沈醉。直到沈醉翻身躍出了長矛、刀斧陣才有人反應過來,指著沈醉身影大叫道:“快放箭,殺了那宋人為皇上報仇!”

    這一喝,眾箭手如夢初醒,紛紛放箭,竟忘了前面都是遼兵。一輪箭放將出去,一支沒挨著沈醉,卻殺傷了不少自己士兵。前面遼兵被射殺,紛紛大怒,轉過頭來正要大罵,卻看見自家皇帝的馬上只剩下了一具無頭的尸體栽倒。

    紫影一閃,如風而過。沈醉右手提著耶律洪基的寶刀,左手提著耶律洪基的人頭已是躍回了雁門關城頭上,一路人頭下不時飛灑著鮮血,寶刀時時映著寒光。

    城頭上周侗等人也才如夢初醒一般,周侗也是武藝高強,眼光敏銳,尚還見得早,反應快。一見沈醉斬殺了耶律洪基,連忙高聲吩咐眾將領下去整備兵馬,出關殺敵。

    沈醉躍回城頭,站在跺上,左手高舉耶律洪基的人頭,氣沉丹田向著關下大聲道:“遼帝耶律洪基已被我斬殺,爾等眾遼人還不快快放下兵刃投降!”

    他這話以內力遠遠送將開去,覆蓋了整個戰場,壓下了所有的聲音,無論遼軍宋軍關內關外,都聽得清清楚楚。他斬殺遼帝,事發突然,不過幾個呼吸間的時間,大多人還不知曉,兀自埋頭苦戰。這一句發出,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尋聲望來,果見他手中提著遼帝耶律洪基的人頭。遼人皆是大驚失措,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宋人卻發出滔天般的歡呼聲。

    正在這時,關門大開,當頭騎兵如猛虎出籠般躍馬而出。盧俊義、林沖二人帶頭沖在最前,兩條長槍有如兩條出水蛟龍,殺得遼兵人仰馬翻。發呆的遼兵這才反應過來,卻哪還有抵擋的勇氣。自家皇帝都被人家斬殺了,自己能算個什麼,心中根本毫無抵抗之念,只知掉頭撒腿大逃。倒還有將領反應過來,想要收攏兵士,雖大聲呼喝,卻哪還能收攏得住。眾遼人心中都是萬念俱灰,提不起絲毫戰意。前面士兵敗逃而回,身後宋軍如潮一般直副而來。刀砍槍刺之下,遼兵鮮血翻飛,如掀起一道紅色的浪潮一般滾滾而來。

    “逃吧,皇上都被人殺了,還能怎樣?”眾遼人皆是這般心思,紛紛撥轉馬頭,往回逃去。兵敗如山倒,遼軍徹底敗退,一路丟盔棄甲,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偏偏雁門關外山道狹隘,鋪展不開,眾人爭先恐後,不知被自己人踏死多少,被擠下峭壁者也是不計其數。

    雁門關中宋兵源源而出,如無止盡一般,這一陣追擊掩殺直殺到天黑方收。在關內休息一夜後,周侗遣了人往京中報捷,便又大軍開拔,浩浩蕩蕩直出雁門關,又派了一萬精騎銜尾追殺昨日敗逃的遼兵。

    一戰而勝,又斬殺遼帝耶律洪基。宋兵眾將士士氣高昂到無以複加,只覺渾身都是精神。反觀遼人,皇帝被殺,失了主心骨,又一敗潰逃,雖有將領漸漸收攏,卻根本做不起有效抵抗,被宋兵追擊之下仍是一路敗退。宋軍高歌凱旋,一路勢如砍竹。沿途周縣,也是連克而過,到十一月上旬直殺到了遼國西京大同府,兵圍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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