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欲。逆天欲 作者:金庸隱徒風笑天(連載中)

逝約 2009-3-12 16:42:1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 27190
逝約 發表於 2009-3-12 16:51
上部 稱霸人間 第十九章 仙女奇緣(1)
   

  轉眼又是大半年過去,又到了初春季節,正是三陽轉運,萬物生輝,梅英落盡,柳眼初開,合州城內外和風拂拂,麥浪翻飛,江草陰陰,漁歌晚唱,附近的山野也多了許多踏青的紅男綠女。
  此時的任天棄已經滿了十七歲,個頭兒也長高了一截,雖然不敢說高大威猛,但比普通人要略高一點兒,喉節大了些,嘴上也多了些淡黑的茸毛,已和成年人沒什麼區別了,只是那紅斑仍舊讓人望而生厭。
  不過任天棄和那蛛兒卻交情日深,他每天最重要的是就是打開彩匣,他要是開心,那蛛兒就跳在他身上爬來爬去,他要是孤苦難遣,便要對著蛛兒傾訴一番,而此時那蛛兒便靜靜的趴在彩匣裡一動不動的聽著,就像是一個最好的知己,天棄一生中從沒有這樣的感覺,越來越離不開蛛兒了。
  這天傍晚,天棄吃過晚飯便與蛛兒到江邊去,白芳芳現在已經不怎麼管他了,只要事情做完,其餘的時間就任他安排。
  向南而行,便是涪江,他找到一處偏僻的地方坐下,靜靜的欣賞著這晚景,但見江邊有些木船還沒有收渡,在載著人轎行李渡過江去。這時斜陽西墜,紅雲當空,江中波濤浩瀚,襯著天際一輪落日,餘輝幻彩,燦若錦霞,紅光反射,倒影入水,若有萬千道金蛇,騰翻跳擲於銀濤碧浪之間,越顯得江容壯闊,晚景奇麗。天棄打開彩匣,迎著江風,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樣的風景,這樣的空氣,總是能讓他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豪情,擺脫在「春滿園」裡的壓抑之感。
  然而天色漸漸暮沉,那渡船也收了渡,一輪明月浮出,天地其白如霜,天棄見到頭上星月交輝,碧空若拭,下面是天水相涵,靜影躍光,兩岸的房舍歷歷若現,萬籟俱寂,唯有江聲入耳,清幽之中,又帶著幾分孤寂,他生性樂觀好強,本不是什麼多愁善感之人,但心緒也被這般的幽景帶動有些傷感起來。
  此時那蛛兒已經跳出了彩匣,趴在他旁邊的綠草之上,似乎也在欣賞這美景,任天棄歎了歎氣,靜靜的望著它,輕聲道:「蛛兒,蛛兒,你有父母沒有,如果有,它們又在那裡,為什麼那天晚上不來救你,想來你和我一樣,都是個沒父沒母的可憐蟲兒,我好恨我的爸爸媽媽,他們生了我,卻又把我狠心扔在『春滿園』不管,他們一定是嫌我長得醜,長大了會拖累他們,你說是不是,我想他們一定不會離得有多遠,或許就是這兩岸點著***的房屋其中一間,或許他們現在一家人正在高高興興的聊天,卻把我早就忘了。」
  任天棄說著說著,忽然流下了淚,一時再也忍不住,就在這無人之地放聲大哭起來,他雖然外表嘻皮笑臉,玩世不恭,但內心之中,卻和普通的孩子一樣希望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只是這一切,他在外面並不能表露出來,他要做一個強者,誰也不能欺負的強者。
  就在天棄傷心之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銀玲般的輕笑聲,雖只有極細一聲,但卻悅耳動聽之極,不由回過頭去,這一望之下,頓時驚得呆了,只見月光之下,在自己數尺遠的地方,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這少女渾身穿著雪練般的白羅輕裳,烏雲堆鬢,肌賽霜雪,眼橫秋波,眉掃春黛,容貌猶如桃萼,絳唇猶如櫻珠,身姿如柳如煙,真是增一分太肥,減一分太瘦,其艷若晚霞澄塘,其神如月射寒江,又有怡人的清香撲鼻而至。這樣的女子,就是那朱絳仙與她比起來,不過一個是地上的雲雀,一個卻是天上的彩凰。
  天棄只覺她的臉上有一道光華射到面前,把自己的眼光都罩住了,一時間人影芬芳,有些模糊起來,不由傻傻的道:「你是誰,是天上的嫦娥仙子麼?」
  那白裳少女先是一愣,然後掩著櫻桃小口「噗哧」一笑,道:「我不是嫦娥仙子,不過是她妹子。」
  任天棄見到這女子的模樣,毫不懷疑她是天仙下凡,便道:「那你是什麼仙子?」
  白裳少女偏頭想了想道:「你就叫我天羅仙子罷。」
  任天棄這時慢慢的回過神來,站起來,又離她近了些,卻見她比自己矮半個頭,美貌難喻,神情嬌羞柔媚,似乎不敢與自己的眼光對視。
  心中一愣,暗道:「原來這仙子也害羞。」膽子就大了一些,說道:「天羅仙子,你是怎麼到這裡來啦?」
  那白裳少女道:「我……我飛過這上空,瞧見下面有個大男人在哇哇的哭,一時好奇,便停下來是什麼人。」
  任天棄一聽,只覺大是丟臉,不禁訕訕的笑道:「誰在哭,沒有啊,我是在唱歌。」
  那白裳少女聞言,又掩著嘴格格的脆笑了起來,空氣中瀰漫著醉人的香氣,她笑了一陣才道:「真沒想到,你唱歌還……真……真不錯,嘻嘻。」
  任天棄「嘿嘿」乾笑兩聲道:「我的嗓門是不怎麼好聽,所以才到這沒人的地方來唱。」
  那白裳少女抿著唇道:「你這人啊,……你這人最會亂說,別忘了我可是仙子,什麼事都可以掐指算到。」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春蔥似的玉手,拉住任天棄右手道:「我知道你有許多不高興的事兒,反正我也閒著,不如咱們坐下來,你全部講給我聽,我來給你開解開解。」
  任天棄被白裳少女一拉,只覺她的手溫軟滑膩,柔若無骨,心中猛的一跳,但轉眼望見這仙子天真爛漫,純潔無邪,眼波清澈得如一漲幽泉,不禁暗罵自己下流無恥。
逝約 發表於 2009-3-12 16:52
上部 稱霸人間 第二十章 仙女奇緣(2)
   

  兩人重新找地方肩並著肩坐下,任天棄緊緊的挨著她,肌膚熨帖,芳香更是鑽鼻而至,忍不住貪婪的多吸了兩口,這漂亮得無法形容的仙子不僅不嫌自己長得醜陋,還和自己這麼親熱的聊天,實在是做夢也想不到的奇遇。
  既然天羅仙子來問,任天棄便把自己的身世講給她聽了,那白裳少女便不時出聲安慰,聲音又輕又柔。
  天棄講罷,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道:「天羅仙子,你不是神仙麼,知道過去未來,能不能給算出來我的父母在那裡?」
  那白裳少女露出了為難之色道:「唉呀,真是……真是對不住,我的仙術實在是膚淺得緊,沒辦法給你算出來,對不住,真的對不住。」
  任天棄見到天羅仙子不停的說著對不住,滿臉抱歉的神態,心想:「這個天羅仙子的心地和她的人一樣的美。」不由笑道:「算了,算了,其實就是我知道了他們的下落,也未必肯去認他們,與其到時候難過,還不如不知道他們的消息。」
  白裳少女知道他是在給自己打圓場,又柔聲道:「你也別氣餒,這事我會給你留心,總有一天會打聽出來的。」天棄點了點頭。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的已過了半夜,那白裳少女抬頭瞧瞧月亮已經到了中天,不禁嬌呼道:「呀,這麼晚了,不行,天棄,你要馬上回去,明天你還得一早起來劈柴哩。」
  任天棄奇道:「你怎麼知道?」
  那白裳少女臉上一紅道:「我……我是遠的算不到,近的還行。」
  任天棄又道:「可是……可是我捨不得離開你。」
  此言一出,白裳少女頓時滿面飛起了紅霞,深深的垂下了細長光膩的玉脖,半天才抬起頭來道:「你想見我,就到這裡來,我自然會出現的。」
  任天棄聽這仙子居然允諾與自己再會,真是喜逐顏開,卻聽她又道:「不過下次來,你不要帶那只蜘蛛來,我挺討厭它的。」
  任天棄這才想起蛛兒還在前面,也不知剛才自己與仙子說話,它爬到那裡去了,不禁為難的道:「蛛兒是我的朋友,它雖然是只蟲子,但絕不會害人,而且非常通人性,不會惹你生氣的。」
  白裳少女聽到「蟲子」一詞,眉宇中飄過一絲黯然哀傷,咬了咬嘴唇道:「我不管,反正我不想見到它。」
  任天棄道:「蛛兒也最喜歡到江邊來玩耍,要是我忽然不帶它來了,它一定不高興,這樣做好像有點兒叫見……什麼忘友的。」他實在不敢說出那個「色」字來褻瀆這天真無邪的仙子。
  白裳少女臉上又露出了無比欣然的神色,笑著道:「瞧不出你這人還挺夠義氣的,這樣吧,你不是說那蛛兒通人性麼,你回去後問問它,要是它答應了,總可以了吧。」
  任天棄點點頭道:「這還差不多,也不知蛛兒它會不會答應。」
  說著去剛才蛛兒呆的那個地方,一回頭,那白裳少女已經消失了,任天棄知道她是仙子,自然能倏來倏往,也不以為異,不過心中還是有幾分惘然,發了陣子愣,這才走到那放彩匣的地方,卻見蛛兒已經好好的趴在了裡面,不由放下心,道:「蛛兒,你也應該見到天羅仙子了吧,算是你的福氣,只可惜她好像不怎麼喜歡你,還說要是我來見她就不能帶上你,你願不願意,別勉強,我還可以求求仙子的,我瞧她心地很好,我多磨一下,她準會改變主意。」
  卻見蛛兒在彩匣裡上下搖了搖,任天棄又確定了一下道:「那你是同意我單獨到這裡來和仙子相會了。」
  那蛛兒又做了個同意的動作,天棄這下鬆了口氣,在它背上點了點,笑道:「算你夠朋友,不過白天我多花一些時間陪你,不會讓你感到無聊的。」
  說了這話,他便關上了那彩匣,帶著蛛兒回「春滿園」去了,不過今晚他無論如何也是睡不著的了。
  在接下的兩個月裡,任天棄果然每晚都要到那江邊去,而那天羅仙子也總是悄然出現,兩人一齊觀賞江景,傾談心事,偶爾也打鬧嘻戲,天棄過去對那些什麼神佛本不以為然,覺得他們是冰冷之物,但見那天羅仙子容貌絕麗,言談舉止之間天真純潔,心無城府,而且最是愛發出「格格」的開心脆笑,便如渾然從沒有什麼煩惱事一般,瑞雪般的雙頰上梨渦深顯,讓人煩惱全無,這種想法倒是消減了許多。
  這一晚,任天棄又到了江邊,還沒等出聲呼喚,背後就有人輕輕一拍拍,跟著就有純靜清脆的笑聲傳來,天棄也不用回頭,便知道是誰,猛的向後伸手道:「瞧我來抓你。」然後卻撈了個空,那天羅仙子已經輕盈的出現到了他的面前,伸出纖纖玉指就在他左臉上輕輕彈了一下,嗔道:「大笨蛋。」
  任天棄大是不服氣的道:「這怎麼能算我笨,我是人你是仙,可以飛來飛去的,我那裡捉得到你。」
  那天羅仙子又嬌笑著道:「好吧,就算你說得對,先前的那句話我收回。」
  任天棄這才去瞧她,卻見她今天又換了一件鮮色的杏黃衣裳,顯得更是人比花艷,嬌憨活潑,不由道:「你們做神仙的衣裳好像也和咱們凡人差不多,質地也一樣。」說著就在她衣裳上摸了摸,道:「就好像咱們合州城『粉衣坊』裡的貨。」
  他說著這話,腦裡裡一直盤旋著的問題便來了,好奇的道:「仙女妹子,你真是住在天上麼?那上面還有些什麼?真的有觀音菩薩麼?你有沒有見過?」
  那天羅仙子聽他一口氣問出這麼多的問題,一時回答不上來,便故意板著臉道:「喂,任天棄,你還真麻煩,問這問那的,你知不知道,這是天機,天機不可洩漏,我要是告訴你了,會遭天譴的。」
逝約 發表於 2009-3-12 16:52
上部 稱霸人間 第二十一章 仙女奇緣(3)
   

  聽說天羅仙子會遭天譴,倒不是任天棄所願,他連忙道:「好好,你別說,千萬別說,讓什麼千里眼,順風眼的知道就糟糕了,唉,你說做神仙的為什麼總是在別人求他們的時候聽不到,而誰要是惹了他們,天譴什麼的就來了。」
  天羅仙子駭了一跳,立即又在他肩上輕打了他一下,薄嗔著道:「瞧你還說,神仙也是胡亂說得的。」
  任天棄只好乖乖閉嘴,道:「不過聽別人說天上的男神仙都長得不怎麼好看,但仙女卻好瞧得緊,要是都像你這樣,那可就美得亂七八糟了。」
  天羅仙子聽他誇讚自己美麗,臉上頓時緋紅,垂下頭道:「什麼叫美得亂七八糟,我說你是胡說八道才對,仙女自然都美了,我是最醜的一個啦。」
  任天棄使勁的搖著頭道:「不對,不對,你一定是天上地下最漂亮的女孩子,不……女仙,冒了尖兒,沒得比啦,誰要說比你漂亮,那一定是醜得難瞧。」
  天羅仙子神態更是羞澀了,但櫻唇微微上揚,又似乎在偷偷的笑,卻道:「呸,呸,我懶得和你說啦,你這叫井底之蛙,鼠目寸光。」
  兩人說著話便併肩子坐在了柔軟的草地上,一時沒有說話,那天羅仙子只顧去欣賞大江上下的美景,卻不知道任天棄卻在欣賞著自己的美色。
  其實天棄開始對這天羅仙子還是甚為尊重的,絲毫不敢冒犯,不過時間一久,他發現這仙子真是毫無架子,就和一名普通少女一樣,而且還要溫柔和順,他先是試著去拉這天羅仙子的玉手,她沒有拒絕,後來有時候又去摟她煙柳般的纖腰,她也含羞領受,膽子就愈發大了起來。
  此時月光明照,大地清朗,天棄側著頭望著那天羅仙子,見她星波如流,玉頰如雪,臉上微露著一絲開心無邪的笑顏,月光送於面上,真是玉艷珠輝,風神鮮妍,他生性膽大,又不是那種害怕唐突佳人的君子,一時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喜歡愛慕之意,伸出嘴去,就在天羅仙子的臉頰親了一下,真是香膩難喻。
  那天羅仙子不及提防,「啊」的一聲輕叫起來,這才發覺是天棄在弄鬼,那紅霞頓時從臉到頸布了個遍,有些手腳無措的道:「你……你……這人,好無賴。」
  任天棄見她雖然低嗔,但目光中卻無絲毫的責怪之意,膽色一壯,便又將手伸去摟住了她柔軟的細腰,真心的道:「仙女妹子,我沒進過學堂,只有二娘教我認了些字,所以不會吟詩作對什麼的,說話沒法子像別人那樣文縐縐的好聽,可我……我喜歡你,想和你永永遠遠的在一齊,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那天羅仙子聆聽任天棄這樣火熱的話,羞得已經將頭掩在了膝蓋之中,天棄想聽見她的回答,有些著急了,便又道:「你到底願不願意?」
  過了好一陣,才聞聽天羅仙子微微的「嗯」了一聲,這聲音極輕極輕,可以說是細若游絲,但傳入天棄的耳中卻不啻於天籟之音,幸福來得太忽然了,他一時不相信自己了耳朵,搖著她的肩道:「你答應了,答應了,是不是?」
  這時天羅仙子卻鼓足了勇氣,抬起頭,深情的凝視著他,又點了點頭,眼神中卻極是堅毅果絕。
  任天棄那裡還有任何懷疑,大叫了一聲,在草地裡就翻出了兩個觔斗,又手舞足蹈的滾了一陣,天羅仙子則含著羞,笑吟吟的望著他。
  過了一陣,任天棄想起一事,到了天羅仙子的身旁道:「難道你就不嫌我長得難瞧麼?」
  那天羅仙子搖了搖頭道:「我不覺得你醜啊,其實……其實我過去比你長得更難瞧。」
  任天棄只以為她在安慰自己,也沒有去深想,便一把握住了她的雙手,不知說什麼才能表達自己此時的激動開心之情。
  天羅仙子只覺他的手又熱又潮,眼神也是炙烈無比,不敢去瞧,便咬著唇側著臉避開。
  任天棄見她如此嬌羞嫵媚的模樣,烏鬢披肩,柔肌如雪,鼻裡更有一股子醉人的甜香,只覺滿腔深情,不由得湊近了去,朝著她的臉頰上又親了一口。
  天羅仙子只是下意識的微微避了避,心中也是動情,然而她這麼一動情,眼角眉梢卻不自覺的露出一種誘人的媚意。
  任天棄見到這樣的媚意,真是血氣賁張,百脈欲沸,一把將她摟緊,雙雙滾倒在了草地之上,只覺身下暖玉溫香,嬌然在抱,雪膚凝滑,吹氣若蘭,不由得心神皆蕩,四肢欲融,嘴唇便向天羅仙子的櫻桃小口吻去。
  任天棄雖然已非童男,當日與朱絳仙交合,對方乃是在昏醉之中,因此是雖得其形,卻未得其神,而這天羅仙子更是開天劈地的頭一遭,因此兩人糾纏了許久,才領會得唇舌相吮的道理,天棄雖感到對方唇畔舌尖其寒如冰,似乎與常人有異,但此時下腹燥熱,也顧不得了,就要去解天羅仙子的衣帶。
  然後就在這神魂顛倒之時,那天羅仙子身軀忽然一震,輕喚了一聲「不,我不能。」就一把推開了趴在身上的任天棄。
  任天棄正在地火天雷的關頭,被她這麼一推,便如身上讓人突然澆了一盆雪水,坐起身子,愣愣的望著天羅仙子。
  天羅仙子這時一臉黯然,伸手整理著自己的髮鬢衣裳,知道任天棄在望著自己,便垂頭低聲的道:「天棄,對不住,對不住,我可以和你永永遠遠的在一起,可是咱們只能做很好很好的朋友,就是不能做真正的夫妻。」
  任天棄一聽就急了,大聲的道:「為什麼不能做夫妻,是不是你是仙女,我是凡人,自然配你不上。」
  天羅仙子死死的咬著嘴唇,搖著頭,眼圈已經紅了,只是不說話。任天棄正待要撲上去問個清楚,眼前一幌,她已經消失在草地上。
  任天棄慌忙四處呼喊,可是寂夜寥寥,唯有江聲相和,哪裡還有天羅仙子的影子,他呼了半個時辰,知道天羅仙子絕不肯再出來,便帶著一腹的疑悶,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就在他的身影隱入夜幕不久,草地上黃影乍現,卻正是那天羅仙子,只見她兩行清淚正順著雪白的臉頰滑落,面對著任天棄消失的方向,喃喃的道:「天棄,天棄,對不住,不是我不想和你做夫妻,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其實是一隻妖,而不是真的仙子,要是和你做了夫妻,只會讓你短壽,我不能害你,不能害你啊。」她一邊說著,淚珠子流得更厲害了,臉上痛苦之極。
  原來,這天羅仙子非是它物,而正是任天棄救下後,又視其為友的蛛兒,她的來歷倒不小,本是大唐之西摩那國盤絲洞主牽雲聖母的小女兒,那牽雲聖母修行千年,在妖界素有聲名,而蛛兒因從小就通體晶瑩純白,乃天地間僅有,最得其母的寵愛,那盤絲洞外有太陽真火所化的濯垢泉,本是仙家靈地,最宜修行,但蛛兒偏偏不喜,總聽姐姐們說起東土大唐是天下最繁盛熱鬧的地方,有一天趁著母親打坐修練,便悄悄的下了山向東而來,一路遊歷,到了這合州,卻被這三江匯合之景吸引,因此便暫時棲身在那樹林之中,藉著這三江靈氣一邊修行,一邊留戀美景,卻不料被一遊方道士察覺,想捉去助自己練功,危急之時,幸好被天棄所救,早就心存感激,天棄又以誠相待,視其為友,更加上時時在它身邊傾訴自己身世與寂寞,讓蛛兒感到又憐又惜,時間一久,便不知不覺的喜歡上他,因此才會現出人形與他相會。今日天棄把持不住,她絕不怪他,要知道蜘蛛之性甚是媚人,她的姐姐之中,多有淫蕩貪歡者,因此她對男女相愛交合之事並不陌生,也並不吝惜自己的軀體,但她聽姐姐們說過,蜘蛛其性極陰,要是與凡間男子歡愛,那男子便要精枯身衰,性命絕難長久,她對天棄是真心相愛,怎麼肯像姐姐們那樣去害人,因此到了緊要關頭制止住了天棄,她與天棄相識已久,自然瞭解他的性格,知道要他與自己相守一生,但又無法人倫,做不成真正的夫妻,天棄或許能做到,但也必定難受得緊,他不開心,自己又怎麼高興得起來。
  流著淚站了許久,蛛兒想起母親一向神通廣大,一咬牙,跺了跺腳,暗道:「好吧,我回家去纏著母親問如何能與天棄像真正的夫妻般在一起生活的法子,大不了她罰我再不准出山,可我不會偷偷溜出來麼。」
  她想到這裡,眼前便有了一絲希望,便朝著任天棄去的方向喃喃的道:「天棄,天棄,你可得好好的在『春滿園』呆著等我回來,可不許出什麼事啊。」
  她決心已定,念動咒訣,一陣清風過後,人影已是不見。
逝約 發表於 2009-3-12 16:52
上部 稱霸人間 第二十二章 無賴救美(1)
   

  
  任天棄回到「春滿園」的小屋中,心中沮喪難禁,他怎麼也想不通,天羅仙子明明是答應了永永遠遠和自己在一起的,但為什麼又要說和自己做不成夫妻,她到底還嫌自己什麼,若說是面容,兩人交往這麼久,從沒見到她眼中露出什麼厭惡之色,若說是因為自己是個窮小子,但天羅仙子是神仙,易形挪物,點石成金,這一點兒想來也難不住她啊。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絞盡腦汁,終於得到一個結論,暗忖:「一定是我瞧起來還不夠真誠,而且又沒耐性,對仙女妹子又那麼急色,自然讓她看不起了。」
  想到這裡,任天棄已經肯定如此,心中頓時好生後悔,猛的搧了自己一個耳光,自言自語的罵道:「媽拉個巴子的任天棄,你這個蠢貨,色鬼,天羅仙子是什麼,那是冰清玉潔的仙女啊,你當和凡間的女人那樣輕易就讓你親熱,豬頭,豬頭,這下子可惹惱她啦。」
  想通這一節,他又開始想如何彌補的法子,不過那天羅仙子純潔善良,想來多說些好話,就會原諒自己的。
  翌日一早,任天棄起了床,照舊去瞧蛛兒,一打開那彩匣,就見到一張信箋,上面似乎寫著墨字,而蛛兒卻不見了,他大吃一驚,拿起那信箋,所幸上面的字全部認得,卻是「天棄,實在對不住,我要到一個地方去修煉一段時間,蛛兒對我有用,就帶去了,放心,我會善待它的,自己好好的保重,要多行善積德,這樣對你的好處。」
  天棄這才知道昨晚天羅仙子居然到這裡來過了,而且還帶走了蛛兒,可惜自己沒能再見她一面,天羅仙子心地純良,蛛兒跟著她應該不會有什麼傷害,還能藉機培養培養感情,免得她不喜歡自己帶著蛛兒一起去與她見面。
  連瞧了那信箋幾遍,好像瞧不出天羅仙子有什麼不高興的意思,而且裡面說「修煉一段時間。」那就是還能相見有期了,任天棄這才放下心來,自己出屋做事去了。
  日子又過去了兩個月,任天棄每日仍然都要到江邊去,他在期盼著天羅仙子能在某一晚帶著蛛兒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這時忽然覺得,就是不能和天羅仙子做夫妻,能夠和她天天晚上這樣在一齊賞景聊天也是一生中最快樂的事情。
  本來這一切都很平靜,但有一天卻發生了件事。
  這天下午,任天棄正坐在「春滿園」的門中懶洋洋的曬太陽,正有些綿綿欲睡的時節,卻遠遠見到那專為「聚艷坊」在各處收購小妓女的老鴇劉婆子又帶著幾個人,跟著一副四人抬的大轎匆匆忙忙的過來,那陣勢就和朱絳仙當初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任天棄一瞧,便知道必然是這劉婆子又找到一名小美女,雖未見容貌,不過至少也和那朱絳仙差不了多少。
  要是在過去,以著任天棄的性格,怎麼也要想法子去瞧瞧這女子到底長得如何,但他自從和那天羅仙子交往之後,可以說是登泰山而小天下,只覺這些凡間的美女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因此只瞧了兩眼,便將眼光移到了別處。
  然而這群人路過「春滿園」之時,一個人影忽然跳下了那四人大轎,任天棄瞧了過去,卻見是個穿著碧綠色夾紗衫,繫著淺紅色長裙的少女,髮鬢凌亂,兩隻纖手被人用繩子向後綁著,嘴巴也給布團塞得死死的,雖然一時瞧不真切具體的容貌,但肌色膩白,瓜子臉兒,眉細眼大,而照那身形估計,大概在十五六歲上下。
  那少女腳小力虛,雙手又被捆住了,自然跑不遠,很快就被那劉婆子身後的一名大漢捉住,當場就給了她一耳光道:「小賤人,這一路上你已經跑了五次了,哪一次能成功,現在到了家門口還要溜,自己找罪受,是不是?」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少女推揉著又塞入轎中,然後一群人加快腳步向著「聚艷坊」的後花園而去。
  少女被拐賣到窯子,這本是很平常的事情,任天棄平時也是司空見慣,倒不以為異,不過此時,他心中忽然一動,暗道:「天羅仙子不是在那封信裡要我多行善積德麼,而且二娘平時也是這麼說的,那馬花嬌打我的仇還沒有報哩,我不如想法子偷偷的去放了這小婆娘,這一可以等到天羅仙子回來給她吹噓吹噓,二也可以氣死馬花嬌這老婆娘,哈哈,可不兩全齊美,皆大歡喜麼。」
  任天棄這人的性格向來就是想到什麼就要去做,當下悄悄的尾隨到了那後花園,輕輕鬆鬆的就爬上牆頭,瞧見那轎子被抬到了北邊的繡樓裡,而一名大漢正帶著馬花嬌走進那繡樓。
  天棄在牆頭上瞧了一陣,知道青光白日的不好動手,只有認準地方,晚上再來了,當下又跳下了牆,回到了「春滿園」。
  到了深夜丑時,任天棄就開始準備起來,他先將匕首插在腰下,又找了一根雞蛋粗的短棍,然後再尋了一根麻繩纏在背上,一切準備完畢,紮緊了衣裳褲腿,就依舊翻牆而出。
  跳進「聚艷坊」的後花園,任天棄彎著身子藉著花木的掩護到了那北邊繡樓,從一簇杜鵑花裡伸頭一瞧,卻見那繡樓門口站著兩名大漢,便又繞到了後面,不想也站著一人,看來這次馬花嬌倒是防範得挺嚴的。
  任天棄自然不會輕易放棄,屏聲靜氣的在花叢中等了足足有一個時辰,腳都開始酸麻了,才見到那人背著自己,解了褲帶,站著在給一株牡丹花施肥,他連忙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舉起木棍就敲在了那人的後腦勺上,那人輕哼了一聲就倒在了那牡丹花下。
  任天棄下手挺重,見這人後腦勺流出了血,也怕他死了,伸手一探,還好鼻吸尚存,暗暗嘀咕:「常聽那些嫖客說什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位大哥,實在對不住,我下手太輕,這風流鬼是沒你的份兒啦。」
  他嘀咕是嘀咕,手腳可沒閒著,「聚艷坊」的繡樓建造都差不多,他來過一次,自然是熟門熟路,很快就爬上了二樓,舔破窗紙向裡面望去,下午瞧見的那綠裳少女果然在裡面,只是雙手雙腳都被綁著放在床上,而一名五十來歲,穿著老藍布輕襖,頭上裹著湘帕,身子白胖,瞧起來有些慈眉慈眼的老嫗正坐在她的旁邊說話。
逝約 發表於 2009-3-12 16:58
上部 稱霸人間 第二十三章 無賴救美(2

  這個老嫗天棄也認得,也是「聚艷坊」裡的鴇子,叫做花婆子,與那劉婆子皆是馬花嬌的得力手下,劉婆子到各地選擇的姿色的妓女,而這花婆子就負責教導這些妓女到了妓院溫順服從,乖乖的賺銀子,是出了名的能言善道,有個綽號叫做「天花亂墜」。
  那綠裳少女此時嘴中的布團已經取出,珠淚盈盈,正在苦苦哀求道:「大娘,寶琴自幼讀習儒理,知道女子當應三從四德,從一而終,清白貞潔乃是第一等大事,死也不會入妓門的,還請你給老闆娘說說,就饒過我吧,就是讓我洗衣、做飯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那花婆子歎了口氣道:「袁姑娘,朝庭正在與契丹打仗,你爹身為鎮北將軍,居然敢與契丹人勾結,還算是皇上開恩,沒有將你家滿門抄斬,只是將男人都殺了頭,你們這些女子就充為官婢,老闆娘可是花了大價錢才把你買了出來,就是想你替她賺回本兒,要是洗衣、做飯的人,咱們這裡可多如牛毛,買你的銀子,足夠買那樣的人一百個了,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那綠裳少女便叫袁寶琴了,雖是將門之女,自己卻只愛琴棋書畫,詩賦女紅,人又長得貌美如花,端莊秀麗,其父被斬,她便降為官奴,馬花嬌花了五百兩銀子才從官府把她賣來,她做雅妓的諸般技藝都有,指望著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掛牌接客,這樣的官宦千金,身價自然又在那朱絳仙之上,本是滿心高興,誰知這袁寶琴外表端順,但生性卻極是貞烈,毫不屈服,倒讓馬花嬌甚是頭痛,著令花婆子務必說服她乖乖聽話。
  那袁寶琴聞聽花婆子的話,連忙大聲的道:「我爹為人剛直,絕不是通番賣國的人,是邊關有人陷害他,他是冤枉的,冤枉的。」
  那花婆子道:「冤不冤枉要朝庭說了算,不管我的事,不過袁姑娘你要是不答應老闆娘掛牌接客,就讓花婆子我為難得緊了。」
  那袁寶琴斬釘截鐵的道:「大娘,你不要再說了,要我接客,只有一個死字。」
  花婆子眼珠轉了轉,又歎了口氣道:「袁姑娘,我知道你是官家的後人,自然與別人不同,可是你想想,到了咱們『聚艷坊』,你這黃花身子是必定保不住的,這千錯萬錯,你不該落於此地。這就是你命了。老闆娘費了一片心機,若不幫他幾年,賺過幾千兩銀子,怎肯放你出門?你想脫了娼門,大娘就教你一個法子,憑你這樣的才貌,等閒的人自然是近不得身,來的無非是達官世家,貴客豪門,也不算辱沒你,這一來你可以風花雪月,趁著自己年少受用,二來也算幫了老闆娘的忙,不負她將你救出了苦海,三來自己也好悄悄的積攢些私房銀子,免得日後求人。過得十年五載,遇著個知心知意的好郎君,大家相親相愛,你來給大娘說,大娘給你做媒,好生生,氣派派的嫁過去,不讓別人瞧輕,而且到時老闆娘一高興,說不定還要加送你一個大禮,姑娘,你說,這不是因禍得福的事麼?」
  她說這話,的確是合情合禮,像是處處替人家著想,到這裡來的女子聽了沒有不動心的,她滿以為這袁寶琴也斷然逃不掉,卻不想瞧著她依然道:「大娘,你真的不用再多費唇舌了,寶琴早就發過誓,這清白身軀只給將來的夫君一人,若是白玉有瑕,實在無顏苛活於人世。」
  這時花婆子又急又氣,變了臉色,冷笑著站了起來道:「好你個袁寶琴,老娘憑著這張嘴走南闖北,能說得嫦娥思春下凡,柳下惠夜闖閨房,彌勒佛尋死上吊,苦羅漢翩翩起舞,還從來沒有撞過牆,沒想到你這麼不進油鹽,好好好,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她說了這話,那神色便從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變成了啖心食肉的東海母夜叉,惡狠狠的道:「袁寶琴,你給老娘聽清楚了,你到了這裡,是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你想知道老闆娘會怎麼對付你這種女人麼?告訴你,她會找男人先來破了你的身子,你若還是不從,便要滴紅燭,挨鞭抽,燒陰戶,讓你生不如死。」
  袁寶琴聽了,一臉淒慘的笑了起來,然後用淡然無畏的眼神望著花婆子道:「生不如死,也不過是個死,自家父被誣通番,我家遭受大難,我已經不想再活了,死了之後,就能在黃泉之下與我爹爹與三個哥哥兩個兄弟見面了。」
  那花婆子見她口口聲聲的一個「死」字,暗道:「這袁寶琴是將門之後,性子自然比普通女子要剛烈一些,我今日要是再強說,反而會適得其反,不如後退一步,用一個拖字訣,先餓她兩天,等到她有氣無力,奄奄一息之時,再來曉以利害,自然事半功倍。」
  她一念至此,覺得身子也很是睏倦,便道:「好吧,袁姑娘,老身今日就先告辭了,我的話你好好想想,明早我再來瞧你。」
  花婆子一邊說著,怕袁寶琴一時想不開嚼舌自殺,便過去依然將她的嘴用布團塞住,用棉被蓋住她的身子,這才下樓而去。
  任天棄在外面聽她囉嗦,心中早就是一陣亂罵,要是下面那個被他敲暈了的漢子有人找他說話,那豈不一切都糟之糕也,因此一見到她離開房間,連忙撬窗進去到了那床前,見到袁寶琴正睜大了眼睛望著自己,害怕她叫出聲來,輕輕道:「別叫,我是來救你的。」
  那袁寶琴連忙點頭,表示知道了,當下任天棄先取出了她口中的布團,然後用匕首挑斷她渾身上下的繩索,也不多說話,快速的取下纏在身上的麻繩,到了窗前找了個粗大的窗梁栓好,然後垂了下去。
  誰知他一回頭,卻見到那袁寶琴居然還在床上瞧著自己的雙腳發呆,不由大氣,一個箭步過去低促的道:「你還不走。」
  這時那袁寶琴抬起頭來,只見她膚白如雪,眉彎如柳,星眸如流,瓊鼻櫻唇,也是個極美的姑娘,容貌絕不會在那朱絳仙之下,而骨子裡透著的那股端莊秀雅之氣,更不是朱絳仙所能相比的。
  任天棄已有天羅仙子在心中,對這樣的美女也只是微微一愣。
  袁寶琴露出淒怨而又焦急的神情望著他道:「我的腿被捆久啦,酸麻無力,根本動不得。」
逝約 發表於 2009-3-12 16:58
上部 稱霸人間 第二十四章 無賴救美(3)
   

  任天棄暗罵一聲「倒霉」,道:「我來背你。」就要去拉她起來,卻不料袁寶琴下意識的向裡面一讓,他居然抓了個空。
  見到任天棄眼中的詫異,袁寶琴雪白的臉上微微泛起一道紅暈,輕聲道:「男……男女授受不親。」
  她說的這句話算是名言一類,任天棄學問雖然不多,倒是知道它的意思,一句「豬頭」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但瞧見這袁寶琴可憐兮兮的樣子,總算在張嘴前又吞了下去,說道:「狗屁的男女授受不親,要是馬花嬌找了人來糟踏了你,你和他親不親,走不走,隨便你,這裡危險得緊,我可不陪你了。」說著作勢要走。
  袁寶琴聽他說話雖然粗俗,但道理卻極是,見他轉身,那自己不免要陷身這火炕了,連忙道:「大俠,大俠,對不住,是我錯啦,我求求你帶我走。」
  任天棄本是少年心性,忽然聽見這麼一個美人兒叫自己「大俠」,身子骨頓時就飄然起來,不再去責罵她,過去一拉,就將她抱到了窗台邊,用繩子栓好她的纖腰,道:「我把你放下去,你怕不怕?」
  這袁寶琴倒是有些膽量,聞言毫不猶豫的便道:「不怕,死就死,有什麼了不起的。」
  任天棄也暗暗叫讚了聲好,就把她抱在了窗外,自己在拉住繩索慢慢將她放下去,總算這袁寶琴身軀嬌細,體格輕盈,也不是很費力。
  感覺繩子一輕,任天棄知道袁寶琴已經著地,連忙一躍而上,雙手抓住繩索,雙腳便不時找地方蹬踏,沒多久便下去了,見到袁寶琴斜躺在地上,便又將她背在身上,幾步躥入花叢,順著牆根,找到一處較低的地方,舉著袁寶琴就向上舉,只聽得她「啊」的輕叫了一聲,原來任天棄根本就沒有考慮她是男是女,一手抱著她的雙腳,一隻手卻正好托在了她柔軟的臀部下面。
  不過她知道事態危急,此刻一切都只有權宜了,因此輕叫了一聲之後什麼也沒說,只是很努力的在向牆頭上爬,她本就嬌弱,此時手上更是酸麻未復,那裡能夠搭著力,但她還是不肯死心,一次又一次的嘗試著,兩隻纖纖玉手已經多處被擦破了皮,鮮血浸濕了衣裳,但她還是沒有放棄。
  就在這時,那繡樓邊忽然有人大聲道:「週六哥,週六哥,你怎麼了?來人啊,有人闖進園子裡來啦。」跟著立即又有人道:「快去樓上瞧瞧,那姑娘還在不在。」
  任天棄知道被自己敲暈的那漢子必定讓人發現,兩人再不翻出牆去就要被馬花嬌來個甕中捉鱉了。
  心急之下,放下了袁寶琴,自己先翻上了牆,然後趴在牆頭向下伸出一隻手道:「你能不能自己站起來,快抓住我的手。」
  袁寶琴連跌了兩次,這才慢慢的扶著牆壁站了起來,抓住了任天棄的手。
  任天棄連忙提著她向上拽,好不容易才拉了上來,正要往牆外放,花叢中忽然***閃爍,有人過來,瞧見前面有人影,連忙高聲呼道:「人在這裡,他們在爬牆,快來人。」說著就跑了過來。
  任天棄不敢稍有耽擱,將袁寶琴一把放到牆外,聽著她痛呼了一聲,知道扭了腳,也不去管,順牆而下,背起她就跑,馬花嬌可不是好惹的,要是落在她手裡,自己的小命就算玩完,再也無法和天羅仙子與蛛兒相見了。
  那袁寶琴被他負在背上,高高低低的跑著,自己的臀部不僅讓此人用雙手托著,椒乳更是緊緊與他的後背相貼,而且還不時碰撞,真是大為羞澀,努力的想保持一段距離,卻那裡能夠,動得一厲害,反而被天棄發覺,忽然大聲道:「你背上搞什麼鬼?」袁寶琴駭了一跳,連忙又乖乖的伏在他的身上不敢亂動。
  沒多久就跑到了「春滿園」之外,那堵矮牆就好翻多了,天棄依舊拉著袁寶琴進了大院,快步的溜進自己的小屋裡。
  到了屋,天棄就將袁寶琴放倒在了小床上躺著,怕白芳芳察覺,不敢點燈,長長的吐了口氣,道:「好險,好險,差點兒就被馬花嬌那老婊子捉住了。」
  袁寶琴早瞧見這少年滿臉紅斑,也不過十六七歲上下,從其談吐與身手,絕不會是那些傳說中的俠客,好像就是市井中那些地痞無賴,心中大是疑竇,但又不好直接相問,便道:「這位大……大哥,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任天棄毫不猶豫的便道:「這也是個妓院。」
  這話一傳入袁寶琴的耳中,當真是駭得魂飛魄散,猛的一下便從床上坐了起來,想不到自己是才出狼窩又進虎穴,這少年救她也沒安什麼好心,怪不得瞧著他人不怎麼對勁兒。
  任天棄藉著微弱的夜光隱隱瞧到了袁寶琴的神情,立即知道她在想什麼,便道:「你放心,這裡雖然是妓院,但我不會逼你當妓女的,等你腳好些了,就送你出城,你願意到那裡就到那裡。」
  那袁寶琴半信半疑道:「真的。」
  任天棄聽她好像信不過自己,心中已有些氣惱,道:「你在這裡要吃我的睡我的,要添許多麻煩,難道我還會留你麼,這樣吧,如果你現在能走,就自己出去,不過要是被馬花嬌的人捉住了,可千萬不要說來過這裡。」
  袁寶琴先前被任天棄匆忙放到牆外時,雙腳已經扭傷,那裡能走,只好咬著嘴唇道:「好吧,我就相信你,等我的腳稍有好轉,我馬上就走,不會給你再添麻煩。」
  任天棄聽到「好吧,我就相信你」一句,不由得又是搖頭,不想和她再說話,便道:「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袁寶琴瞧著他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芳心中又是一跳,失聲道:「你……你睡什麼地方?」
  任天棄沒好氣的道:「這裡只有一間床,我當然睡這裡了。」
  袁寶琴迭聲道:「不行,不行,這怎麼行,咱們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已是逾禮太過,要是同榻而眠,那……那……」
  後面的話她實在說不出來,但聲音已經開始顫抖起來。
逝約 發表於 2009-3-12 16:58
上部 稱霸人間 第二十五章 滅門秘聞(1)
   
  任天棄這時也聽出了她嬌弱害怕的聲音,不由得歎了口氣道:「做件行善積德的事還真難,好,好,算你嬌貴,你睡床,我睡地上,總成了吧,不過你不要鬧,要是被我大娘知道了,她害怕得罪馬花嬌,必然要將你趕出去,『聚艷坊『的人肯定在外面到處找你,到時沒人幫得到你了。」
  袁寶琴點點頭,心中忽然又想到了另一樁更可怕的事情,自己雙腳不便,半夜起來淨手可該怎麼辦,要是當著這少年,那是打死也不能的,可是人有三急,那尿意一但來了可是無論如何忍不住的,一但撒在衣裳裡,那也是羞死人的事。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卻見任天棄忽然開門出去,找了兩根粗大的柴枝進來,靠著床頭而放道:「茅房在左邊,有簾子那間就是,不過出去的時候要瞧清有人沒有。」
  袁寶琴不想這少年竟然猜到了自己的心事,又是害羞,又是感激,不過卻不敢去回答他,黑暗之中,瞧著這少年真的合衣倒在地下,想到這種屋子的地面必定潮濕得緊,心中過意不去,便道:「這位大哥,還沒請教尊姓大名。」
  任天棄道:「尊姓任,大名天棄。」
  袁寶琴此時心中稍安,嬌聲道:「原來是任大哥,今天你救得小妹逃過大難,小妹日後定當厚謝。」
  任天棄道:「算了吧,我在窗外都聽過你的身世了,比我還慘些,先保住命,要是今後真有發跡的那一天,就多給我一些銀子好了,這東西我挺喜歡。」
  袁寶琴答應了一聲,見他好像真的在冰冷潮濕的地上睡了,心中不忍,又道:「任大哥,你在地上那麼冷,不如我把床上的綿被給你罷。」
  任天棄道:「不用,我天生是條賤命,苦慣了,不像你們這些嬌滴滴的小姐,動不動就要生病,快睡吧,不要再打擾我了,要不了多久我就又要起床做事啦。」他真是困了,一邊說著,一邊就沉沉睡去。
  袁寶琴聽著他粗重的鼻吸之聲響起,知道他已經入睡,自己生平第一次離一個男子這麼近,床上的枕頭,被子又有一股臭哄哄的汗味,再加上前途茫茫,不知自己何去何從,諸般心事紛呈雜至而來,那裡能夠入眠。
  就在這時,忽聽大院之外傳來一片嘈雜的聲音,隱隱聽著有人道:「把『春滿園』全部圍住,不要放那小賤人走了。」
  袁寶琴頓時驚駭起來,輕聲呼道:「任大哥,任大哥,不好了,那些人追到這裡來啦。」
  任天棄睡得正熟,被她的呼聲喚醒,仔細聽了一陣,也有些驚慌了,道:「糟糕,真是追上門來了,這下麻煩了。」
  袁寶琴不停的道:「這怎麼辦?這怎麼辦?」
  任天棄知道這小小的「春滿園」可藏不住人,可現在大院被圍,出路已無,當下硬著頭皮道:「你在床上好好的躺著,別出聲,我出去瞧瞧。」
  說著就開門走了出去,仍然把門帶上,卻見白芳芳、鄭寶兒、范麗娟、老王及另外幾個小妓女都衣裳不整的站在外面,院子裡還有三個嫖客,害怕是老婆前來抓奸,躲在屋裡不敢出來。
  白芳芳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便道:「好像是『聚艷坊』裡面走了姑娘,懷疑跑到咱們院子裡來了,老王,你快去開門。」
  那老王答應一聲,就將大門的粗木門栓拿下,將門大開,卻瞧著大門外火光如晝,無數的人持著火把堵在了門口。
  白芳芳帶著人走了出去,將手一叉,瞪著眼睛,直著嗓門大聲道:「幹什麼,幹什麼,深更半夜的這麼多的人到老娘的地盤來,你們想入戶劫財啊,還有王法沒有,老王,馬上到縣衙去給我報官。」
  就在這時,一個婦人穿過人群走到前面來道:「白芳芳,用不著啦,這官我早就報了,你派人深夜闖入我『聚艷坊』來,打傷我的人,搶走我花大價錢買來的姑娘,該當何罪?」說話這婦人衣著華貴,徐娘半老,頗有風韻,正是馬花嬌。
  白芳芳一瞧見她,這氣就不打一處上來,道:「馬花嬌,你這個賤……」那個「人」字沒出嘴,想到馬花嬌來者不善,便又收了回去,又道:「你血口噴人,誰派人打傷了你『聚艷坊』的人,誰派人搶走了你才買的姑娘,你可不要誣陷好人。」
  任天棄見白芳芳平常在門口對馬花嬌「賤人、爛貨」的罵的熱鬧,本以為今晚當著面還要展顯一番風采,卻不料雷霆不動,也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暗忖:「這也是大娘的好漢不吃眼前虧了,馬花嬌在城裡勾結官府,財大氣粗,帶著這麼多人來,明明是來找麻煩的,咱們院子裡有多少人,自然不能對著干啦。」
  馬花嬌這時一付氣焰洶洶的模樣,到了白芳芳三尺遠的地方,道:「白芳芳,你這賤貨,平時總愛在背後指桑罵槐的說我閒話,老娘瞧你也算是行裡的老人,就不給你計較那麼多,卻不想你養了一個小雜種來處處與我作對,那是認為我姓馬的好欺負了,很好,很好,今天我倒要來瞧瞧你究竟有多厲害。」
  白芳芳聽著她話不對,知道一定又是任天棄出去惹禍了,見到他在自己身旁,一把就扭住了他的耳朵道:「小王八蛋,說,今晚你又偷偷溜出去做了什麼了?」
  任天棄那裡肯承認,只道:「沒什麼啊,我在屋裡睡得好好的,那裡也沒去啊。」
  馬花嬌用一雙原本還算美麗的眼眸狠狠的瞧著他,跟著嘴角一挑,冷冷一笑道:「睡得好好的,那裡也沒去,任天棄,你倒是推得乾乾淨淨啊,只可惜你跑得慢了一點兒,我的人跟在你身後,明明見到你背了那賤人翻進了院子,這也叫睡得好好的,莫非是在夢遊。」
  任天棄大聲道:「那一定你的人眼睛花,看走了眼,說不定是撞鬼了。」
  馬花嬌「哼」了一聲道:「不錯,是撞鬼了,是撞著你這個小鬼。」
  她一邊說著,一邊向後一揮手道:「來人啊,給我把這『春滿園』翻個底朝天,把那賤人給我拖出來。」
  馬花嬌身後的打手、龜公站了一大堆,齊聲應著,就要闖入大院。
  任天棄知道他們一衝進去,那袁寶琴立馬就要給搜到,一時也慌了神兒,張著手臂拉攔在門口道:「你們說搜就搜,咱們『春滿園』的臉面往那裡放,日後可不用在合州城混了。」
  馬花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道:「今天要不收拾了你這個小雜種,我馬花嬌日後也不用在合州城混了。」
  指著任天棄道:「來啊,把這小雜種先捉住,等搜到了那小賤人,一齊給我帶走。」
  她話音一落,便有兩名身高體壯的大漢過來去抓任天棄。
逝約 發表於 2009-3-12 16:59
上部 稱霸人間 第二十六章 滅門秘聞(2)
  
  眼瞧著任天棄就要落入那兩名大漢之手,正在這時,那滿臉虯鬚,一直垂著頭的老王忽然走到了任天棄面前,用微駝的身子一隔,恭恭敬敬的向馬花嬌一躬道:「馬老闆,天棄這孩子還小,少不更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高抬貴手放過他一馬吧。」
  馬花嬌那裡會把這麼一個不打眼的小人物瞧在眼裡,喝道:「你這做烏龜的膽子也不小啊,敢來管老娘的閒事,來啊,給我狠狠的打。」
  那兩個大漢當下捨了任天棄,揮拳踢腿便向那老王擊去,但說也奇怪,這兩個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漢的拳腳擊在老王的身上,就好像是花拳繡腿般的,那老王不避不讓,也不叫痛,只是還在向馬花嬌躬身道:「請馬老闆放過天棄。」
  馬花嬌見狀,罵了一聲:「沒用的笨蛋。」向著身後又一揮手道:「你們也上。」跟著便又有幾個大漢撲了過去,對著那老王雨點般的襲去,然而,情況還是一般,老王便如石雕般的紋絲不動,那些大漢卻打得手痛腳疼,紛紛住了手,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馬花嬌自然不蠢,瞧見這個樣子,已知道這老王絕非等閒之人,喝退了手下,走到老王身邊,細細的端凝了他好久,沒看出此人有什麼特異之處,但還是很恭敬的道:「不知這位大爺姓甚名誰,這麼好的本領,卻屈身於一個小小的『春滿園』做龜公,實在讓花嬌想不通,不知能否賜教?」
  那老王臉色不變,仍然躬著身子道:「回馬老闆,我只是一個沒用的人,大家都稱我老王,至於叫什麼,早就忘了。」
  馬花嬌暗忖:「此人雖然什麼也不說,但埋名隱姓的在白芳芳這裡當龜公,不是江湖大盜就是朝庭要犯,我可不能輕舉妄動。」
  當下向身後的一人道:「去請曾老爺子到這裡來。」那人答應著匆匆去了,這曾老爺子綽號叫做「鎮三江」,是少林寺專教武僧的緊那羅堂首座長老空明大師的俗家弟子,早年的時候遊歷江湖,認識不少的武林人士,目前在合州城裡武功最好,輩份也最高。
  白芳芳見「聚艷坊」的人停止了動手,連忙帶著人進了大院,一關上門,但對著老王堆著笑道:「老王啊,想不到你居然還是個高人,白芳芳真是瞧走眼兒啦,這些年得罪之處,還請多多見諒。」言罷又是衽襝一福,這個動作她多年未做了,甚是僵硬彆扭。
  老王連忙還了一禮道:「老闆娘,在下是心甘情願在你這裡做工,就別多客套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卻向旁邊的范麗娟瞥了一眼,瞧著她正用驚異的眼光望著自己,不由微微露出一笑,范麗娟卻慌忙避開他的眼神。
  白芳芳與老王見了禮,便向任天棄的耳朵扭來,罵道:「小王八蛋,這次你把禍給我惹得大了,說,那小賤人在那裡?」
  就在這時,只聽到一個嬌柔怯弱的聲音道:「我在這裡,對不住,給大家添麻煩了。」
  眾人覓聲望去,卻見從任天棄的小屋裡走出了一位美貌少女來,碧綠色夾衫,繫著淺紅色裙裾,明眸皓齒,玉面朱唇,身姿婀娜輕盈,髮鬢間雖然有些狼狽不整,但神態氣度端莊沉凝,有一股子大家閨秀的風韻。
  白芳芳走了過去,細細的瞧了她一陣道:「果然漂亮得緊,在那朱絳仙之上,怪不得馬花嬌那騷婆娘會擺出這麼大的陣勢來抓你,姑娘,我也對不住你,情況你也知道了,咱們『春滿園』可不敢收容你,你還是出去吧。」
  那袁寶琴臉上已經露出了淒然無望的神色,不再與她說話,只是過來向著任天棄衽襝一福,道:「任大哥,天意如此,袁寶琴本當受此一劫,只是大哥你的相救之恩,寶琴今生只怕無以回報,那就等來世再結草啣環報此大恩了。」
  任天棄瞧著這袁寶琴眼含珠淚,言語間又是今生,又是來世的,想到她在「聚艷坊」的繡樓上對那花婆子說的話,料定她回去多半是一死了結此生,到了這時候,任天棄已有些想放棄行善積德的念頭了,但偏偏這袁寶琴長得冰肌玉骨,貌美如花,眼睜睜的瞧著她香消玉殞,實在好生可惜,眼眸一轉,說了聲:「袁姑娘,你先別著急,真正的大俠可還在這裡,怎麼會讓你去受委屈。」
  說著話,便到了老王的面前,道:「老王大俠,瞧來你真有本領啊,好,今天你要是讓袁姑娘不跟著馬花嬌走,咱們的賭賬算是清了。」
  老王淡淡的道:「我不是大俠,大俠又怎麼會欠你這小無賴的賭債。」
  任天棄道:「好,你就算不是大俠,總是個男子漢大丈夫吧,既然管了這事,就要管到底,更何況,你瞧瞧這位姑娘,她爸爸被奸臣冤枉,全家男的都被殺了頭,女的當了奴婢,真的好可憐,我告訴你,這位姑娘早就下了決心,要是再給馬花嬌抓住,讓她當婊子,她一定不會再活了。」
  言罷就將袁寶琴拉過來道:「袁姑娘,你自己說是不是?」
  袁寶琴凜然道:「寶琴雖是婦人,但也知道聖賢之道,女子之范,清白的身子豈能供人玷污,若不是擔心死在貴處多有不便,適才已經自刎了。」手中一揚,寒光閃動,卻正是天棄用的那柄匕首,不知什麼時候落在她的手中了。
  老王凝視著袁寶琴,微微的點了點頭,眼中露出讚許之色,不過又掠過一絲陰霾,發出了一聲輕歎,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就在這時,只聽到門外有人朗聲道:「兄弟『鎮三江』曾鳴,前來拜會高賢,還請一晤。」
  白芳芳自然知道這曾鳴的名聲,聞言臉色大變,驚慌的道:「完了,完了,馬花嬌這賤人把曾老爺子都請來了,這如何是好,快快把人給她們送出去,免不得老娘彎腰陪笑便是,也不知她會不會放過你這個小狗崽子。」
  就在這時,那老王已經開門而出,走了出去,大家這才驚奇的發現,老王的背不僅一點兒也不駝,反而就像一柄槍似的挺得筆直。
  一眾人又到了門外,燈光之中,一眼就見到了一名老者,身材高大,穿著寶藍對襟箭袍,外罩著青色大氅,臉形見方,鼻直口闊,顏色略黑,連鬢絡腮一片花白鬍子飄於胸前,瞧來已年過花甲,但精神矍鑠,毫不見老。而他身後卻跟著十多名身著緊身箭袍的壯漢,想來是這曾老爺子的徒弟。
  馬花嬌就站在曾老爺子的旁邊,正指著出來的老王對著他咐耳輕語。
逝約 發表於 2009-3-12 17:00
上部 稱霸人間 第二十七章 滅門秘聞(2)
   
  那曾老爺子則不停的點著頭,忽然上面幾步,對著老王細細瞧了許久,腦中遍思記憶中的各武林人士,對此人仍然沒什麼印象,然而對方這時腳踩丁八之形,氣定神閒,眼中卻泛現神光,正是武林高手的風度,不敢大意,連忙一拱道:「兄弟乃少林達摩堂空明大師門下曾鳴,不知閣下高姓大名,尊師是誰?」
  他說了這話,口氣中大有自得之意,原來這少林寺建於北魏太和十九年,由天竺僧跋陀(佛陀)所創,三十年後達摩亦東至中國宏揚佛法,數年後北渡長江來到少室山首開禪宗,稱為初祖,少林寺也被稱為禪宗祖庭,達摩晚年感於少林僧眾多有筋衰骨弱者,故創「心意拳」雛形,達摩圓寂之後,少林寺因處在中原四戰之地,兵荒馬亂中為求自保,更加勤練武功,漸漸發展了近百種兵器拳腳的套路,歷代少林高僧中多有武學宗師.到了初唐,因緣際會,曇宗大師率十三棍僧救了當時還是唐王的李世民,並助他攻下王世充之侄駐守的澴州。李世民登基之後,大封少林寺,為這十三人立碑作傳,許養僧兵,贈酒肉。至此少林寺到了全盛之期,聲名遠播,武學上更是在江湖中獨樹一幟,被視為泰山北斗。僧兵設緊那羅堂(即傳言中的達摩堂),由全寺武功最高的長老傳藝率領,專修武學,少參法事,待遇也優於其他僧眾,可說是天下寺院之絕無僅有。而這空明大師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是極高,曾鳴向來愛將他的名頭抬出來,武林人士聽說他是空明大師的弟子,往往會讓他幾分,一生之中倒是無往不利。
  誰知那老王還是沒什麼反應,只道:「原來是曾大爺,我叫老王,是『春滿園』的一名做雜事的奴僕,你別客氣。」
  那曾老爺子瞧老王並不表露身份,自己又認他不出,不由在馬花嬌面前丟臉,便道:「朋友,不管你是誰,但也應該知道江湖上的規矩,那袁寶琴是『聚艷坊』馬老闆花大價錢買下的,卻被白老闆叫人拐走了,這實在於理不合,馬老闆要進去搜人,還請朋友袖手旁觀,不要傷了江湖兄弟間的義氣。」
  那老王仍然淡淡的道:「這裡沒有什麼袁寶琴,大家還是請回吧。」
  曾老爺子還沒有說話,他後面就走出一名三十來歲,虎背熊腰的壯年漢子,喝道:「你這廝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讓我來會會你。」
  曾老爺子見說話的這人是自己的三弟子張之棟,心想讓他來試試這老王的身手也好,只要他一出手,自己就能瞧出他的門派了,當下道:「之棟,千萬不可傷人,知不知道?。」說著便退開了身子。
  那張之棟雖然並沒有得到這曾老爺子的真傳,但向來在合州城橫行霸道慣了,見師父對這個外表普通的龜公客客氣氣的,早就心有不滿,只說了聲「得罪」,便當胸一拳向著老王胸口擊來,倒也是虎虎生風。
  誰知這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也不見那老王如何作勢,張之棟近八尺長的身軀便如斷了線的紙鷂一般飛了出去,落在了人群之中,也不知砸著了誰,傳來數聲「哎喲」的痛叫。
  此刻那曾老爺子也變了臉色,道:「朋友好厲害的武功,那就由曾某來請你賜教。」
  他知道此人並非普通的武林人士,右臂陡伸,就是平生的絕技「碎山拳」,要知道少林武功雖然繁多,但最講究的便是循序漸進,穩健踏實,這「碎山拳」其實雖然簡單,只是要求練功者照著巖壁擊拳,初練每日千次,拳頭出血後就用少林特製的秘藥裹傷,而後隨著拳傷癒多,那老繭就越厚,到了後來變得其硬如鐵,刀劍不傷,這才教習拳招變化,曾老爺子十歲入得師門,到三十五歲才下山,每日練的便只是這「碎山拳」,到現在已經浸淫五十年,端的有碎石裂碑之功。
  那老王當然是武學中的行家,一瞧曾老爺子的出手,頓時不敢輕覦,叫了聲:「好拳。」並不去硬接,側身一避,右手揮掌就向他的手腕斬去,要知「打蛇打七寸」這腕脈處是練拳者最軟弱的地方,一但劈實,這只拳頭就算廢了。
  曾老爺子瞧他一出手就攻向自己的必救,也是暗懼,連忙將右拳向後一收,左拳卻向他的掌背擊去。
  掌展拳揮之間,兩人已交手了十數招,一時不分勝負,而那曾老爺子拳勢越來越急,隱有風雷之聲,將老王的鬢鬚、衣袂全都帶得亂舞起來。
  就在這時,只見那老王身形驟然一變,雙掌迭動,虛中有實,實中套虛,掌影頓時漫天而起,時有陰寒之氣逼來,曾老爺子便如忽然墜入梅花盛開的冰園一般。
  曾老爺子見多識廣,見到這樣的掌招,想起一人來,頓時駭出了一聲冷汗,知道自己萬萬不是此人的對手,連忙高聲道:「這是河北馮家的『千梅手』,閣下可是馮氏三傑中的馮雲海馮大俠,兄弟多有得罪,還請瞧在家師的面上手下留情。」
  他話音剛出,那漫天的掌影與逼人的寒氣頓時消失了,老王雙手已經垂下,但並不說話。
  曾老爺子望著那老王,眼中卻露出了無比驚異之情,原來那河北馮家乃是中原極有名的武學世家,而家傳的『千梅手』變化多端,以陰寒之功傷人,是第一流的武林絕學,而馮氏三傑少年時便遊走江湖,闖下了極大的名聲,但沒想到的是,十年前馮家莊忽然在一夜之間遭到大劫,男女老少三百人全都離奇死亡,而且大莊主馮雲山與馮雲峰死狀極為淒慘,全身的皮膚竟像是被人活活的剝了下來,成了一個血淋淋的肉團,只有老三馮雲海下落不明,這件事不僅驚動了朝庭,更是震動了整個武林,被稱為百年間秘案之一,而當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能繫在那不知所終的馮雲海的身上,武林各大門派都曾經遣人尋找過他,但都無功而返,卻萬萬想不到堂堂馮家莊三莊主居然會屈身在這麼一個小妓院裡做下賤的龜公,這裡面的曲折真相,只怕是匪夷所思,非人所能猜。
逝約 發表於 2009-3-12 17:00
上部 稱霸人間 第二十八章 滅門秘聞(3)
   
  不過這曾老爺子倒真是老江湖,見到馮雲海如此一付模樣,自然是要隱姓埋名,躲避仇家了,自己若是多嘴多舌的去問,只怕就要將一場大麻煩引到自己身上來,這種事還是少沾為妙,當下再不多說,一拱手,便帶著弟子們轉身走了。
  那馬花嬌不是武林中人,對什麼「馮氏三傑」什麼「千梅手」的並沒聽過,但瞧見曾老爺子打著打著的就灰溜溜的走了,心中一陣臭罵,不過知道眼前這個不起眼的老王是惹不起的,只好上前一步,跺著腳道:「好,好,白芳芳,算你請了個好幫手,不過咱們山不轉水轉,後會有期。」也帶著人走了。
  白芳芳望著馬花嬌氣急敗壞的溜走,這可是大出所料,又大解其氣的事情,笑得嘴巴都合不攏,對老王真是須仰視才見了,說道:「老王,真想不到連曾老爺子都怕了你,這合州城那還不是咱們的天下,這樣罷,我出錢你出力,咱們合夥再弄個像樣兒點的園子重新開個『春滿園』,馬花嬌那賤貨敢搶老娘的生意,難道老娘不會搶她的麼,有你在,她也不敢玩出什麼花樣來。」
  就在這時,卻見那老王向著自己一揖道:「老闆娘,多蒙你這些年來的照顧,我要告辭了。」
  他這話一出,人群中卻有三個人「啊」的叫出聲來,大聲的是白芳芳與任天棄,小聲的卻是那范麗娟了。
  老王瞧了范麗娟一眼,一臉的黯然神傷,望著天空,閉著眼長長的一歎,轉身向著屋子裡行去,似乎是想收拾包袱。
  任天棄見到老王與曾老爺子動手時的威風,早就佩服得五體投地,心想要是拜他為師,學習學習那個什麼「千霉手」,把別人霉得流淚喘氣,自己當然可以大吉大利,連忙跟到了他的屋裡,納頭便跪。
  馮雲海果然在收拾行李,見到任天棄跪下,那裡會不懂他的意思,坐了下來道:「天棄,你想拜我為師。」
  任天棄聽那曾老爺子叫他什麼馮雲海,便道:「馮大俠,過去雖然我和你賭錢常常作弊,但你是大人,我是小人,大人不計小人過,那就一筆抹過,現在我是真心實意的來拜你為師,不會再和你賭錢了,就是賭錢也全憑咱們手上過,絕不會再作弊。」
  馮雲海望著他,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天棄,其實你身世很是可憐,我也曾想過要收你為徒,但你心性狡黠,邪多於正,若做一個普通人倒沒什麼關係,但要是學會了武功,日後只怕會走上邪路,為禍一方,我實在不敢收你。」
  任天棄連忙道:「不會不會,我不會走上邪路,只睜大眼睛朝著正路上走,你就放心好啦。」
  馮雲海道:「你年紀還小,又處於偏遠之地,自然不會懂得江湖上的詭詐,你自己就是不想學壞,但武功一高,名頭一響,江湖上的奸邪之徒便會如蟻附膻的到你身邊來,或誘之以錢財,或誘之以美色,別的好人家的弟子或許能夠抵禦,可這兩樣東西卻是你的最愛,只需在你面前一放,只怕你就肯跟他們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了。」
  任天棄知道這馮雲海甚是瞭解自己,便要設法如何打動他,但馮雲海是瞧著他長大的,一瞥見他眼珠子在滴溜溜的亂轉,但知道他又要想什麼花樣兒了,當下道:「天棄,你不用再說什麼了,別說我不能收你為徒,就是能收,我現在也是自身難保,無法傳授你任何技藝。」
  任天棄聽著馮雲海口口聲聲的說不收自己為徒,頓時也是火冒三丈,站了起來道:「好,不收就不收,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不過老馮,有件事你可做得大大不對,也算不得什麼正道,什麼俠客。」對方既然不收自己為徒,大家還是一般齊,這「馮大俠」自然要變成「老馮」了。
  馮雲海素來知他,也不以為杵,道:「哦,什麼事?」
  任天棄道:「就是二娘,你明明喜歡她,為什麼不肯表白,又為什麼不給她贖身,你可不要說沒銀子,你本事那麼好,隨隨便便就可以飛到那些大富人家去劫富濟……自己。」
  馮雲海聽他提起范麗娟,臉色又黯然起來,道:「天棄,你年紀還小,還並不瞭解感情的事,你二娘的確是個可憐的女子,也是個重情重義,心地善良的好女子,但正因為這樣,我不能對她表白,也不能對她好,否則反而會害了她的一身,還不如現在這麼來得平靜習慣。」
  任天棄有些氣乎乎的道:「老馮,那些大道理我是不懂的,你只一句話,二娘你到底要不要?是男人的話就不要說假話。
  馮雲海沉默了好久,似乎在考慮是不是給他說自己的事,良久才道:「天棄,這話我本來不想給你說的,但如果我身遭不測,馮家的慘案就再沒人知道了,就講給你聽罷,你日後也好有些警戒。」
  他頓了頓,臉上又現出了痛苦之色,好半天才道:「我馮家三兄弟過去的確在江湖上有些名氣,然而十幾年前行俠之時,無意中殺死了一名取孕婦腹中胎兒練紫河車的邪人,當時本來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兩年之後,忽然有三個人找上門來,說是那人的同門師弟……」
  任天棄接口道:「那有什麼,你們三兄弟武功高強,師兄都能殺死,還怕師弟麼?」
  這時馮雲海回憶起了當日之情,忽然失去了剛才的鎮定,透出了無比恐怖的眼神,雙手也微微有些顫抖起來,道:「那……那些邪人武功並不高強,根本就沒有和我們交手,只是每一個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布人來,嘴裡不知念著什麼,我只覺胸口奇痛,大叫著倒在地上,渾身忽然變得酸軟無力,而大哥二哥也是一般。那三人見一下子就制住了我們,都得意的大笑起來,跟著嘴中再念,我們三兄弟都痛得在地上打起滾來,這時他們露出了殘忍猙獰的笑容,忽的用手向那小布人撕去,我並沒有什麼感覺,但大哥和二哥身上的皮忽然一片一片的掉了下來,渾身都是血,開始還能嘶叫幾聲,但後來卻怎麼也叫不出來,就像……就像兩條血蟲在地上蠕動……蠕動……」
  他說到這裡,瞳孔瞪大,鼻息變粗,微張著嘴,全然說不下去了,身子抖得更加厲害。
  任天棄聽他說得恐怖,也覺得渾身的毫毛都豎了起來,但還是好奇的道:「那你怎麼沒事?又怎麼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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