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欲。逆天欲 作者:金庸隱徒風笑天(連載中)

逝約 2009-3-12 16:42:1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 27192
逝約 發表於 2009-3-13 19:29
上部 稱霸人間 第七十八章
   

  任天棄這時已經走入了陸玉嫣的繡樓,取下插在腰間的一柄浸過油的火把,用火折子點燃,然後掏出了身上所攜的匕首,火光閃爍之中,卻見裡面諸般物具皆無零亂之感,只是全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垢。
  到了二樓的主房,就應該是陸玉嫣的臥室了,任天棄只輕輕一推,那門就「嚘嘰」一聲開了。
  走進屋去,卻見屋內的擺設極是幽雅,東牆邊擺著一台古琴,窗下有案桌一張,上面文房四寶俱全,北邊則是一張繡榻,芙蓉帳深深垂著,瞧不清裡面的物具,而整個房子內盆景,書畫更是不計其數,可見這位陸小姐的確是位斯文多才的姑娘。
  任天棄用火把仔細照過去,用手在一根靠椅上一摸,頓時駭然大驚,原來這屋子竟與樓下不同,不僅歷歷如舊,而且還一塵不染,竟像每天都有人住過一般。
  儘管他去過冥界,但遇到如此怪異之事還是有些頭皮發麻,想到也許是有不信邪的流浪漢偷偷溜到這陸小姐的閨房裡安了家,便壯著膽子走到那垂下的芙蓉帳邊,猛的一把掀開,然後跳到一邊,免得床上真藏著什麼人冷不防的給自己一刀捅來。
  就在這一掀一跳之間,任天棄已瞧清了繡榻之上的情景,但見軟枕紅衾,那裡有什麼人。
  他這時走了過去,剛近那繡榻,就聞見了一種清香,竟似那種少女才能發出的芬芳,心中是又驚又奇,便在那繡榻上仔細摸索起來,想要找到新近有人居住過的痕跡,就在這時,忽然一陣冷風吹過,他手中的火把竟然熄滅了。
  任天棄開始還以為只是遇巧,便用火折子點燃,可一靠近那繡榻,又有冷風拂來,將火弄熄。
  任天棄還不死心,又一連點了兩次,但每次都是如此。
  他此時已隱隱猜到了幾分,眼珠子一動,忽然自言自語道:「哈哈,沒有光算了,這陸小姐的床可香得緊,我不如到她床上去躺一躺,也能感受感受她身上的味道。」
  說著就當真一躍躺在了床上,果然是香軟無比。
  就在這時,就感覺有人推了推,任天棄頓時滾落在地,剛一爬起,就見到一個白影,披頭散髮,兩眼血紅,伸出長長的舌頭,作勢要向他掐來。
  任天棄哈哈大笑,不僅不害怕,反而將手中的匕首重新插在了腰間,道:「這樣子的鬼我可見過,沒什麼可怕的,不如你換一個駭人一點的樣子。」
  那白影果然聽話,身子一幌,頓時變成了一個無頭鬼來,一邊伸著手,一邊厲叫著道:「我死得好慘啊,還我命來,還我命來。」眼瞧著就逼近了任天棄。
  任天棄搖著頭道:「陸小姐,我知道你一定死得很冤枉,但你明明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就是做了鬼,也差不到那裡去。還不快快現身,我還有話問你。」
  那白影並不答話,任天棄只覺一股吸力讓自己離地面起,竟移到了門邊才放下,那厲叫聲又道:「你還不走,難道要下來陪我。」
  任天棄臉皮倒也真厚,哈哈大笑道:「陸小姐,聽說你長得很漂亮,要是讓我這個醜八怪下去陪你,你可不是吃大虧了麼。」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牛頭給自己的那塊黑色令牌來,照著他教自己的,咬破手指,在上面塗了一滴鮮血,念道:「冥界雙使,牛頭奪命,馬面索魂,敕。」
  說也玄奧,就在他這咒語念動不久,只覺得刺骨的冷風撲面而來,屋子裡忽然現出兩個身影,正是闊別不久的牛頭馬面兩位兄弟。
  那牛頭馬面二鬼可也不傻,自從認了任天棄當大哥送他還魂之後,就在地府多方面打聽他的前世來歷,然而整個地府竟毫無記載,兩人聯想起連王倪如此身份尊貴的上仙也肯為他到閻羅王那裡說情,這人弄不好就是什麼大羅金仙被貶下凡的轉世之人,他自己還未必知道,這層關係可是先搭著,日後定然少不了好處。
  馬面最是機靈,見到任天棄,便道:「大哥,你招喚咱們出來有什麼要緊事麼?」
  任天棄一聽馬面叫自己大哥,就知道他們還要賣當日結義的帳,一指那白影道:「有個女鬼,我想問她一些事,可她又偏偏不聽話,只好請你們出來了,瞧瞧能不能擺平。」
  而那白影一見到牛頭馬面就已經跪下了,聽著任天棄的話,連忙道:「不不,我對這位公子毫無惡意,只是想讓他離開這裡,實在不知他是兩位尊使的熟識,得罪之處,還請公子與兩位尊使恕罪。」
  任天棄聽她此時說話嬌如黃鶯,又軟又糯,甚是好聽,便道:「你抬起頭來,讓我瞧瞧。」
  那白影聞言,但緩緩的抬起了頭,任天棄走近了些,藉著穿窗而入的月光一瞧,只見這女鬼柳眉杏臉,櫻桃小口,愁眉嬌蹙,淡若冬山,雅態幽閉,光凝秋水,當真是個美貌無比的姑娘,便道:「你就是那陸玉嫣。」
  那女鬼連忙點頭道:「回大人,賤妾就是含冤之魂陸玉嫣。」
  任天棄早就猜到了,又道:「你是怎麼死的?」
  陸玉嫣道:「回大人,賤妾實死於家兄陸冠傑之手,因在地府投訴無門,才成了遊魂野鬼,徘徊於陰陽兩界,不想得罪了大人,還望恕罪。」
  他這話一出,任天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萬萬沒想到那外表俊俏的陸冠傑竟是個人面獸心之輩,連自己的親妹子都要害死。「
  連忙道:「這是怎麼回事,還有那些道士和尚又為什麼到這裡就會失蹤?」
  陸玉嫣道:「是,這兩件事其實都有關係。」
  任天棄是個急性子,心中充滿好奇,促道:「那你快說,快說。不過不要賤妾賤妾的,你那裡賤了,我瞧挺高貴的。」
  那陸玉嫣又一躬身,臉帶悲傷的道:「是,這事還要從賤……我的父母說起,他們雖然都亡故得早,但見到家兄愛慕虛榮,不思上進,已留下了遺命,我陸府中的所有財物都可以歸他支配,但這陸府大宅卻已指定是我的嫁妝,日後招郎入贅,以長子為陸姓,教以學業,重振我家的聲威……」
  任天棄聽到這裡,不停的點頭道:「你父母倒是有先見之明,那個陸冠傑,的確不是個東西。」
  陸玉嫣又道:「家兄自父母仙駕之後,就開始揮霍無度,家中財物已所剩無幾,就開始打起了老宅的主意,多次讓我把宅子賣了,換一筆銀子,然後找一個小宅子安生,這陸府是我家祖傳之宅,父母臨終前又有遺命,我怎肯答應,家兄見我死死不肯,地契給我藏著,只好作罷……」
  任天棄搖搖頭道:「你那位家兄沒銀子用,那出去不是很沒面子麼,只怕要狗急跳牆。
  陸玉嫣點點頭道:「不錯,家兄也勸我不成,便生出一計,拿了我的畫像去找本州刺史,說是讓我滿了十六歲就進宮選秀。……」
  任天棄道:「哈,這個叫調虎離山,是不是?」
  陸玉嫣聽他成語用得不是很準確,但意思卻接近,又點頭道:「家兄就是這個意思,如果我進宮能夠做得妃嬪,他自然就成了國舅爺,立時就可以平步青雲,而我要是只當了宮女,他也可以霸佔陸府,為所欲為。我知道他的心思,便寧死不願進宮,家兄也惱怒了,還打了我一頓。」
  任天棄想到這個美貌溫柔的姑娘被陸冠傑毒打的情形,頓時心潮澎湃,火氣不打一處來,衝口就罵道:「狗肏出來的陸冠傑,心腸倒黑得緊啊。」
  剛一出口,瞧見陸玉嫣的臉上有異色,忽然想到他們是親兄妹,這話可傷及了她的父母,連忙道:「哎呀,對不住,我可不是有心的,你繼續說,繼續說。」
  陸玉嫣此時已知道眼前這少年是市井中人,並沒什麼學問,自然也沒往心頭去,又道:「但家兄真正對我下毒手卻在一年前,有一天忽然有個道士到了咱們陸府,對家兄說他夜觀天象,見到咱們後花園這裡有寶氣直衝雲霄,讓家兄與他聯手掘寶,之後各有好處。家兄不知怎的,就信了他的話,就和他一道封閉了後花園,趕走了所有的下人,在各處挖掘,我多次勸阻,他都不聽。」
  她頓了頓,臉上又露出悲哀之色,道:「直到有一天,家兄忽然叫我到一個地方去,我跟著他走了很久,才到了後花園一處非常偏僻的地方,見到了一個新挖的土坑,坑裡面立著一個黑色的石碑,這時家兄才告訴我,寶物就在這石碑之下,但被人施了仙法,下面的泥土竟堅硬如鐵,只有用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少女鮮血才能打開它,而那道士說,我就是這個人,還說這寶物有些機緣,該當出世。我聽著不對,轉身就想跑,但被家兄抓住,掏出匕首,先逼我說出藏地契的地方,我當然不會告訴他,他就惱羞成怒,一刀插在了我的胸口上,我就倒在地上了。」
  任天棄可是有死過的經驗,道:「那你靈魂出竅,也應該知道當時的情形啊。」一眼望見牛頭馬面正在聆聽,又道:「還有你們,當時也在場吧。」
  這時牛頭馬面都搖起頭來,牛頭道:「大哥,若非是特殊之輩,咱們和黑白無常是不會親自去拘魂的,他們都自行會到冥府報道轉世,而陸姑娘遲遲不願投生,到枉死城面見地藏王菩薩也要秦廣王爺的批文,因此她只有遊蕩陰陽兩界做孤魂野鬼了。」
  任天棄是見過那地藏王菩薩在枉死城裡只顧唸經,不聞不問的樣子的,哼了一聲道:「那陸冠傑如此惡毒,難道還能留他在世上麼?」
  牛頭道:「世上惡毒之輩,又何止陸冠傑一人,冥府豈能個個理得,只要他壽年未到,按照天規冥律,那是不能隨便拘魂的,只有等他油盡燈枯之後,到了地府再按罪論罰。」
  任天棄道:「這是什麼天規冥律,這樣的壞人留在世上只會害更多的好人,難道他活一百歲,就可以讓他做一百年的壞事,那麼他害了一千一萬個好人,他就是受了罰,又有什麼用,又有什麼用。」
  馬面見到任天棄頗是激憤,連忙道:「大哥息怒,這些規矩是早就定下的,萬萬不能更改,就中若有不妥之處,你看開些就是,何必這麼認真。這人一認真起來,看不慣的東西就多了。」
  任天棄氣是氣,也知道胳膊扭不過大腿,當下不去再想這些規矩,只道:「陸小姐,那後來的事你瞧見了麼?」
  陸玉嫣點了點頭,臉上忽然露出驚駭恐懼之色,道:「瞧見了,我看到那道士忽然很可怕的狂笑起來,說這寶物該他獨有,家兄見著也不對,便要逃走,卻被那道士施了個咒語,動彈不得。那道士定住了他,暫時也不去管,用一張符紙沾著我的血,然後貼在了那石碑上的怪字上,那個石碑就忽然就不見了,只露出了一個黑深深的洞,那個道士笑著跑了過去,但剛到洞口,一下子就被那個黑洞吸了進去,從此再也沒有出來,而家兄過了一天一夜身子才能動彈,不敢靠近那黑洞,駭得連滾帶爬的逃了出來。」
  任天棄道:「那你的屍體啦,難道就放在那裡,你自己不是會用力麼,有沒有移動?」
  陸玉嫣搖頭道:「那時我才靈魂出竅,根本就不能移動任何物體。」
  任天棄有些黯然道:「那不是有些腐……不對勁兒了。」想到這麼美貌的姑娘屍體變得腐爛不堪,真是不願想像。
  陸玉嫣又道:「那個地方很奇怪,不僅沒有任何鼠蟻靠近,而且我的身……身子也沒有一點兒改變,直到現在也和才出事一模一樣,而且後來又不停的有拿著禪杖和寶劍的和尚道士趕到那裡,只要稍一走近,便會被吸入黑洞,我現在雖然有了力氣,但只敢遠遠的瞧著那裡,根本不敢近去。」
  任天棄想起一事,不由道:「不是說官府到這後花園搜過好幾次麼,難道沒發現那裡?」
  陸玉嫣道:「那是一個很隱密的山洞,如果不是那個道士,就連我們陸家的人都不知道這個地方,而且祖輩們記載我陸府事跡的書典裡也從未提過,一定非常古老,也不知那個道士是從那裡知道的。」
  任天棄是越聽越神秘,越聽越有興趣,見到牛頭和馬面也站在屋裡聆聽著,心想有這兩個萬事通在,還有什麼解不開的迷,當下轉過身道:「二弟、三弟,這個黑洞是怎麼回事,不要告訴我是通往十八層地獄的路吧。」
  牛頭與馬面對望了一眼,由馬面將任天棄拉到一邊悄聲道:「大哥,不瞞你說,陸府這黑洞的事我們冥府早就知道了,派了好幾名鬼將去探看究竟,都一樣的失了蹤,閻羅王奏上了天庭,聽說玉帝派的幾名上仙也一般的被吸了進去,連觀照四方各界的昊天鏡也照不到他們的下落,這個黑洞竟不在神凡鬼三界之中,實是厲害無比,你還是少問為妙。」
  任天棄聽到這個世上居然還有玉皇大帝都管不到,鬼神統統害怕的地方,忽然湧動了一種強烈的渴望,好想去瞧上一瞧,嘴上卻道:「好吧,不問就不問,三弟,我托一件事,不知你能不能辦成?」
  馬面連忙道:「大哥有事儘管吩咐就是?」任天棄自然知道這兩名鬼官對自己尊敬是有所目的,但這個大哥是能當多久當多久了,當下也不客氣道:「你們在冥間出入方便,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親生父母的下落,還有,這個人的下落你們也打聽一下。」說著就將武瓊兒交給自己那張紙拿出來遞到了馬面的毛手中。
  馬面心想這小子還不知道自己可能是仙人轉世,也不點穿,只道:「好吧,我盡力而為,不過你知道,我和牛頭如今在冥界混得也不十分如意,也沒有十成的把握的。」
  任天棄正在點頭,卻聽見牛頭道:「大哥,我和馬面不能在外面呆久了,你自己保重。」
  剛一說完,冷風又起,身形便不見了,當下馬面也消失在屋中。
  任天棄不由罵道:「媽拉個巴子,這個牛頭,做事果然莽撞,話沒說兩句就跑了。」
  他一邊罵著,一邊轉身去瞧那陸玉嫣,卻見她仍然跪著,便道:「陸小姐,你快起來說話。」
  陸玉嫣道:「大人在上問話,我豈敢失禮。」
  任天棄笑著道:「嗨,我算什麼大人,我只是一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快起來,快起來。」
  陸玉嫣聽他迭聲催促,這才敢起,嬌怯怯的道:「我聽見兩位尊使剛才也叫你做大哥,你自然很了不起啦。」
  任天棄聽陸玉嫣說話極是溫柔,又覺得她死得可憐,好感大起,有心和她交個朋友,哈哈大笑道:「什麼大哥,我和他們是這個……這個酒肉朋友,當不得真的。」
  他說到這裡,又道:「陸小姐,你放心,你的冤屈閻羅王不理,我任天棄會給你作主的,准饒不了你那個沒心肝的家兄。」
逝約 發表於 2009-3-13 19:30
上部 稱霸人間 第七十九章
   

  聽到任天棄要為自己作主,陸玉嫣雖然心地純潔善良,但陸冠傑為權毒打在先,為財奪命在後,心也早就死了,聞言襝衽一福道:「玉嫣多謝公子。」
  任天棄道:「什麼大人公子的我都不愛聽,你就叫我天棄好了,我也不叫你陸姑娘,玉嫣就挺好,咱們先個朋友好了。」
  陸玉嫣從小便居於這陸府的後花園之中,只有兩名粗使丫環為伴,縱有滿腔心曲,也無人可訴,自從被親兄長毒打殺害,心裡更是冷如冰霜,對人是越來越害怕,而每晚睡在這繡榻之上,更是只有月光為伴,當真是清苦無比,而今天,第一次從人的嘴裡吐出「朋友」二字,頓時讓她愣住了,好半天才喃喃的道:「任公子,你……你是說要和我做朋友,和我這個鬼做朋友。」
  任天棄微笑著走了過去,伸出手來道:「叫我天棄。」
  陸玉嫣忽然哭泣起來,她雖是鬼魂,只有哭聲,而無淚珠,但那聲音傳出,真是慘婉轉惻,天棄外表雖然玩世不恭,不肯吃虧,然而內心卻是個充滿著激情的至情至性的少年,主動的將手觸到了她的肩上,只覺手指處仍有實形,只是冰冷如雪,僵硬無比。
  若是生前,陸玉嫣被這樣的男人肌膚相觸,必然是要義正嚴辭的喝叱一番,但如今已是一名遊魂,這少年不僅不嫌棄害怕,反而還要與之相交,這更是萬萬想不到的事情,心中的感激已可說起,抬起頭來,蒼白的臉上閃出了一種異樣的神采,使勁的點著頭,但又說不出話來。
  任天棄也是聰明孤獨之人,陸玉嫣越是這樣感激難言,他越能體會到這位可憐的姑娘內心之中的那種孤苦無依,一時憐惜衝動,一把就把她擁在了自己的懷裡,雖然感到抱著了一團冰雪,他卻想用自己的體溫讓她感受到一點點兒的溫暖。
  陸玉嫣沒想到任天棄會這樣衝動逾禮,先是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但發現他是越抱越緊,傳遞給自己的是一種從未遇見過的關愛,是一種真正的人性光芒,而這種關愛與光芒是可以讓自己忘記現在這種鬼魂的身份的,便很順從很溫柔的依偎在了這個陌生而又充滿激情的少年懷裡,體會著父母去世以來,自己唯一可以感受到的愛。
  過了很久,陸玉嫣忽然感到這少年的身體顫抖起來,牙齒也在格格作響,這才想到自己的體溫終歸與常人有異,這尋常的少年怎麼會受得了,連忙推開他道:「天棄,對不住,是我不好,陰氣太重,你和我相處是會短壽的。」
  任天棄強自忍住僵凍的感覺,哈哈一笑道:「我的命太長了,就是短上一年半載也沒有關係,我還怕你嫌我長得醜哩。」
  陸玉嫣仔細的瞧了瞧他,輕輕的搖頭道:「不,你長得不醜,家兄外表雖然英俊瀟灑,但誰會想到他毒如蛇蠍,行如禽獸,可知一個人的外表是不重要的,那只是父母所賜,好不好看,只在於人的內心,這才是自己的東西啊。」
  任天棄聽著這樣的話,不禁大有知音之感,道:「好,我內心雖然也不怎麼好看,但至少比臉上好些。」
  說到這裡,又笑起來道:「你是女鬼,但別人總說我面醜如鬼,咱們都差不多,自然能做朋友啦。」
  陸玉嫣知道他是想讓自己心頭好受些,不由感激道:「天棄,你真……真好。」
  任天棄搖搖頭道:「什麼好不好的,當我是朋友就行了,對了,玉嫣,我也曾經到地府去過,自己感覺好像是輕飄飄的和人完全不一樣,你摸起來雖然冷冷的,但卻和人的感覺差不多,而且不用手就可以把我提在空中,是怎樣做到的?」
  陸玉嫣這時也輕鬆起來,微笑著道:「其實也沒什麼,陰陽界之間有許多的不願轉世的遊魂,有的其實挺厲害的,我這重聚人形,隔空攝物的本領是一位老婆婆見我可憐,傳給我的,還沒學多久。」
  任天棄聽了,不由大是羨慕,道:「這法術不錯,你能不能教我。」
  陸玉嫣一臉抱歉的道:「哎呀,天棄,對不住,我是鬼魂,學的自然是鬼術,你是人類,要想幻化攝物,就只有去學仙術。」
  任天棄只好作罷,想起一事,又道:「玉嫣,你既然學會了鬼術,為什麼不去找陸冠傑報仇。」
  陸玉嫣搖了搖頭道:「陸冠傑雖然那樣對我,可他終是我的兄長,我不能……不能親手殺他的。」
  任天棄暗罵她心軟,只得道:「玉嫣,你知不知道,我這次到你們陸府來,就是以為這裡面有神仙……」
  正說到這裡,忽然聽到樓下有了響動,一個男人的壓低著嗓門道:「老大,老大,你在哪裡,可不要駭我,快說話。」正是豬肉強的聲音。
  陸玉嫣聽見人聲,臉上駭然變色,就要隱身消失,任天棄一把拉住她道:「別怕,那是我的好兄弟,也會成為你的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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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玉嫣不知怎的,此時已非常相信這個長相醜陋的少年,果然不再迴避。
  任天棄便道:「豬肉強,我在上面,武瓊兒有沒有跟你有一起。」
  樓下立刻傳來豬肉強又驚又喜的聲音道:「在在,老大,咱們上來啦。」
  接著傳來一陣腳步聲,火光閃爍,一名高大粗壯的少年和一名婀娜苗條的少女便走了進來。
  見到美麗的陸玉嫣,而且又和任天棄甚是親近的站著,豬肉強與武瓊兒雖然都大是意外,但都沒想到她會是個女鬼,武瓊兒最先說話,嬌聲道:「好你一個任小賊,害得咱……豬肉強在外面擔心,自己卻在這裡和美貌姑娘說話,要死了啊你。」
  說著向陸玉嫣不住的打量,道:「喂,你是不是也到這後花園來瞧有沒有神仙。」
  陸玉嫣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是微微垂下了頭,任天棄連忙接過話道:「我先給你們引見引見,不過你們不要害怕。」
  武瓊兒大聲道:「呸,我有什麼好怕的,她是不是什麼江湖俠女之類,我倒要聽聽她有多大的名頭,會讓我害怕。」
  任天棄便道:「她不是什麼江湖俠女,告訴你們,她就是陸府的二小姐,陸玉嫣姑娘。」
  他這話一出,武瓊兒和豬肉強果然大吃一驚,武瓊兒反應敏捷,一下子便道:「哦,我知道了,原來陸家二小姐根本沒有失蹤,仍然躲在這後花園裡,不過到底有什麼居心。」
  想到那些和尚道士在這裡也失了蹤,立刻道:「我又知道了,是你們陸家沒錢了,弄些傳聞出去哄人進來謀財害命。」
  她這麼一說,豬肉強頓時緊張起來,拔出了隨身攜帶的匕首戒備著,道:「老大,是不是?」
  任天棄沒好氣的道:「是個屁,自作聰明,告訴你,陸家二小姐已經被人害死啦。」
  武瓊兒立刻嬌笑起來道:「好笑,好笑,任小賊你倒是越來越會吹牛麼,她要是被人害死了,怎麼會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難道她是……」那個「鬼」字還沒出口,火光中卻見陸玉嫣披頭散髮,面色蒼白,與常人有異,頓時跳了起來,尖叫道:「啊,鬼,難道她是鬼。」猛的就鑽到了豬肉強的背後,渾身都發起抖來道:「你……你們可別駭我。」
  豬肉強聽到這個「鬼」字,也是心膽俱裂,手腳一軟,匕首已經落在了地上,自己卻還不知道,只知道顫聲道:「老……老……老大……這……這……」
  任天棄早就料到兩人會有這樣的反應,也不想再駭他們了,便三言兩語,言簡意賅的將陸冠傑如何害死陸玉嫣,而自己又怎樣在這裡碰上了她,並成為朋友的事說了一遍,只是那招喚牛頭馬面的事太過驚世駭俗,便不提起。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豬肉強與武瓊兒聽到陸玉嫣死得如此淒慘,而且任天棄一邊講她又在一旁低泣,溫婉柔弱之狀可見一斑,瞧起來真的不會害人,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武瓊兒最先發言,道:「那……那陸冠傑真是個禽獸,可不能……饒了他。」
  豬肉強道:「是是,這樣的人活在世上真他***讓人噁心。」
  既然知道陸玉嫣是個冤死鬼了,豬肉強與武瓊兒也慢慢的不再害怕,武瓊兒還好奇的用手指點了點陸玉嫣的手,而陸玉嫣為了不讓她畏懼自己,只是含笑點頭。
  就在這時,忽然又聽見陸玉嫣又嬌叫了一聲,捂著胸口,柳眉緊蹙,瞧來痛苦之極。
  任天棄對她甚是關心,連忙扶住道:「玉嫣,你怎麼啦?」
  陸玉嫣低聲道:「那把……那把匕首還插在我的肉身上,不取出來,我胸口永遠都會痛。」
  任天棄道:「那你怎麼不把它拔出來?」
  陸玉嫣道:「那把匕首是殺死我的凶器,與我五行相剋,我自己是無法拔出來的。」
  任天棄本來就想到那個神秘的地方瞧一瞧,便道:「這容易,我去幫你拔就是。」
  陸玉嫣感激的道:「天棄,多謝你啦,只是要小心些,別靠近那黑洞,它會吸人的。」
  任天棄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武瓊兒也很是好奇,道:「那我也去。」豬肉強聽著有些恐怖,倒是不想去的,但見到武瓊兒一個女孩子也敢前往,不想讓她小瞧,便道:「去,大家都去,不過……不過可要離得遠點兒。」
  當下由陸玉嫣領路,大家下了繡樓,繼續向後花園深處走去,觸目之處,漫無邊際,這時候任天棄他們才能體會到陸府過去曾經是多麼的財大勢雄,興旺昌盛,怪不得陸冠傑會那般的虛榮,也怪不得他會打得老宅的主意,這裡要是賣了,可夠他隨意揮霍了。
  武瓊兒見到陸玉嫣走路果然如傳說中那樣飄行的,也大是好奇,想起一事,對任天棄道:「喂,任小賊,你忘了我給你的那個紙條了麼,不如找陸姑娘問問我娘在下面的消息。」
  任天棄道:「剛才你沒聽我說麼,玉嫣還是個孤魂野鬼,你娘的事我自會找人打聽,放心,誤不了你的事。」
  武瓊兒哼了一聲,撅了撅櫻唇道:「呸,你以為這事像吃飯那樣簡單,自會找人打聽,任小賊,瞧不出你倒是好大的面子,吹牛鬼。」
  任天棄這事和她解釋不通,只得哈哈的笑了一笑。
  走了半個時辰左右,便到了陸府背靠的一座峰高壁峭的山前,四處都種遍了濃密寬大的芭蕉,陸玉嫣掀開其中幾株,頓時露出一個只可供一人鑽入的山洞,如此隱密的地方,難怪官府會搜不到。
  任天棄等舉著火把走了進去,卻見是個天然的山洞,曲曲折折,但乾燥暖和,不見有任何水跡,走得一陣,山洞漸漸開闊起來,只聽見陸玉嫣說了一聲:「到了,就是這裡,天棄,你們要小心些。」
  任天棄走上前去,將火把高舉,見到前面七八丈遠的地方,一個少女穿著白色的衣裳,靜靜的躺在那裡,而就在離她一丈遠的地方,果然有一個三尺來大的洞穴,黑森森的,但瞧不出有什麼奇異之處。
  三人一鬼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陸玉嫣的屍體之旁,見她除了胸前插著一柄匕首,衣裳上的血跡已干,整個容貌卻是和常人無異,栩栩如生,合著眼,露著長長的睫毛,烏雲細發,瓊鼻櫻唇,臉上還帶著些暈紅,其楚楚動人之處,比她如今的樣子還要美麗好幾分,怪不得陸冠傑會送她入宮,想來只要是皇帝見著,必定是要寵愛有加的。
  陸玉嫣見到那匕首,頓時害怕起來,縮在一邊不敢上前。
逝約 發表於 2009-3-13 19:30
上部 稱霸人間 第八十章
   

  任天棄伸手就拔下了那匕首,站了起來,對著那黑洞的旁邊,遠遠的扔了過去,落在了黑洞邊沿數寸遠的地方,但沒有出現陸玉嫣的說的那種吸力。
  這時只聽陸玉嫣道:「天棄,咱們快走,這裡危險得很。」武瓊兒與豬肉強也趕緊站了起來,轉身回走。
  但大家走了幾步,卻發現任天棄沒有跟過來,都回過了頭去,卻見他呆呆的站在那裡,跟著竟向那黑洞走了幾步。
  豬肉強、武瓊兒、陸玉嫣都駭了一跳,紛紛道:「老大,你別去。」「任小賊,你找死啊。」「天棄,快回來。」
  任天棄此時思緒如潮,心中不停的在掙扎鬥爭,這個黑洞,對他有著無比的誘惑,這裡面雖然極端危險,但潛藏著連閻羅王與玉皇大帝都無法查知的秘密,也說不定真有讓人脫胎換骨的法寶,那些和尚道士從另一個出口回到了外邊,他要去瞧瞧這裡面到底有什麼玄奧,他要強大,他要強大得讓蛛兒後悔說了那些話,任天棄絕不是平凡的人,絕不是,人總是要死,與其這樣碌碌無為的活著,那還不如賭一賭。
  他決心已定,什麼也沒說,又向前走了幾步,離那黑洞只有數尺了。
  這時豬肉強、武瓊兒、陸玉嫣都瞧著不對,不約而同的奔了過來,想要把任天棄拉離那黑洞。
  大家幾乎同時抓住了任天棄,然而為時已晚,大家只覺得身子一輕,眼前就是一黑,只覺被什麼東西在急速的吸入,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全都漸漸的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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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什麼時候,任天棄悠悠醒了過來,只覺得渾身發熱,便坐了起來,卻見天空並無烈日,卻罩著一層如水如雲,流光溢彩的天幕,但比平常的白晝要明亮許多,而自己的身下是一塊岩石,似乎在一座山峰之上,便站起身來,走到了一邊岩石邊緣,頓時見到了一付做夢也想像不到場境。
  只見這裡是一座嶙峋陡峭的山峰,而就在山峰之下,竟全是洪流滔滔,無邊無際的汪洋,驚濤駭浪,如吼如嘯。任天棄心頭猛的一跳,記起豬肉強、武瓊兒與那陸玉嫣好像也是跟著被吸進來的,連忙向自己周圍望去,卻見是一片灰白的岩石,這些石頭之上長著極少一些枯黃的雜草。
  便向著裡面走去,剛繞過幾塊大的岩石,就聽見有個女子的輕哼之聲傳來。
  聽到這樣的聲音,任天棄無異於如聞天籟,急忙覓聲趕了過去,卻見在兩塊大石之間,躺著一個白衣少女,正在慢慢的爬起,任天棄瞧那模樣,似乎有些像陸玉嫣,幾步走了過去一瞧,可不正是她。
  誰知陸玉嫣見到了任天棄,竟是一臉的驚慌,顫聲道:「你,你站住,你是什麼人?這裡是什麼地方?」
  任天棄一愣,以為她忽然失去了記憶,忙道:「玉嫣,我是天棄啊,任天棄啊,你難道記不起了麼?」
  陸玉嫣也聽出了任天棄的聲音,眼睛頓時睜大了,又驚又喜道:「天棄,你的臉……你的臉,怎麼變得好好看,真的是你麼?」
  任天棄聞言一愣,在自己的臉上一摸,果然覺得細膩光滑,再無凹凸不平之感,他一向對自己的這張醜臉深以為憾,雖不知到底變得如何,但至少要比過去光淨多了,而陸玉嫣也說出了「好好看」這幾個字,想來真的不錯,這一喜之下便和碰上了神仙差不多,跳著吼了起來道:「真的?真的?」
  陸玉嫣望著面前的這位少年,目如朗星,雙眉斜飛,面如冠玉,白裡透潤,玉樹臨風,俊俏無雙,當真是便是書上所說的「亭亭宛然,階前玉樹,矯矯恰爾,雲際孤鴻」,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真難以想像世上有這樣的男子。頓時不由得雙頰暈紅,瞧得癡了。
  任天棄走了近前,瞧到她的臉也有些不對,頓時叫了起來,道:「玉嫣,你的臉……。」
  陸玉嫣見他眼色有異,也吃了一驚,在自己的臉上摸了摸,道:「天棄,我的臉怎麼啦?」
  這話一出,她這才發覺自己的臉竟不再僵硬,就像生前一樣有了彈性,試著再一按,果然如此,不由顫抖的道:「天……天棄,我的臉到底怎麼啦,到底怎麼啦,你快說。」
  任天棄道:「你的臉紅紅的,像抹了脂胭,不像是……鬼啊。」他一邊說著,一邊伸臂去拉陸玉嫣的手,只覺入手溫膩柔軟,和平常的人並無區別,那裡還有先前冰冷陰寒的感覺。
  陸玉嫣身子之中也有了酸痛之感,這是自己做鬼魂以來從所未有,暗念心訣,無論是飄浮還是攝物一樣都不能夠,驚喜交集之中,忽然覺得眼角有些濕潤,用手一摸,竟是一滴淚珠,這一下子才明白過來,一邊跳著,一邊嬌聲尖叫道:「天棄,天棄,你瞧,你瞧,這是眼淚,這是我的眼淚啊,我又變成人了。」
  說著說著,一時芳心激盪,竟撲在了任天棄的懷裡,嚶嚶的痛哭起來,白裡透紅的臉上淚水縱橫,但這種做人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任天棄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事,陸玉嫣居然能重新變成人,這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這柔弱的姑娘如此依賴自己,當然不會拒絕,也緊緊的抱著她,不住的撫著她的背,什麼話也不說。
  過了一陣,陸玉嫣聞到了任天棄身上的男子氣息,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失禮,輕輕的推開了他,臉飛紅霞,垂著玉頸,半天不說話。
  任天棄知道這些千金小姐臉皮極薄,便道:「玉嫣,你說這裡是什麼地方,真是好奇怪啊,你看這天,發著七種不同的顏色,也沒有太陽,但卻這麼的亮,還有,到處都是洪水,也不知道豬肉強與武瓊兒兩個在那裡,真是急死人了。」
  陸玉嫣聞言,忍不住又望了他俊俏的玉面一眼,才抬起頭來望著天空,再瞧瞧周圍的枯草,岩石,心中一跳,道:「天棄,你扶我到山邊去瞧瞧」
  任天棄答應一聲,便扶著她到了剛才那山崖邊,陸玉嫣瞧了瞧那飛湍的急流,也是心驚膽戰,微閉眼眸,過了一會兒才睜開道:「天棄,這裡洪水氾濫,草木黃枯,好像是古書上記載的洪荒世界, 可是這天空不對啊,怎麼會沒有太陽又這麼亮,還有我的身子,居然能重新變成了人?」
  任天棄這時已鎮定下來,想到馬面曾經給自己說過這裡連什麼天庭上觀照四方各界的昊天鏡也沒辦法瞧到,心中好奇心又起,道:「不管這裡是什麼地方,反正咱們還活著,不過要快點找到豬肉強和武瓊兒他們兩個。」
  陸玉嫣望著那洪水,一臉的擔憂道:「天棄,你說他們會不會……會不會……」
  任天棄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也有些害怕,臉上卻笑著道:「哈哈,那個武瓊兒我不知道,不過豬肉強這小子臉圓耳大,那是福大命大,咱們再找找,他們一定就在附近。」
  陸玉嫣點了點頭,由任天棄扶著,向山巔的周圍尋去,但不料這山巔甚是寬闊,兩人足足找了一個兩三個時辰,也沒有見到豬肉強與武瓊兒的影子。不過此時他們已瞧清了這裡另外還有許多的高山,而山下除了洪流之外,還有沼澤陸地相連,完全無法猜到這整個地方有多大。
  兩人商量了一下,便決定找路下山,或許豬肉強與武瓊兒在其它地方也未可知。
  但在這蠻荒之地,根本是沒有路的,而陸玉嫣鬼術已經失靈,變成了一個嬌弱的女子,要向下攀爬自然艱難無比,所幸這山峰的一側並不算陡峭,任天棄又自小做慣了力氣活兒,腰臂甚是健壯,竟牽帶著陸玉嫣慢慢爬下了山。
  說也奇怪,從任天棄甦醒到下山,估算起來也有五六個時辰,但整個天色竟沒有一絲的變化,仍然是明亮無比,彷彿是沒有白晝一般。
  然而就在這時,任天棄已經暗暗叫起苦來,原來他這麼長的時間沒有進食,已是飢餓難忍,手腳發軟,斜眸去瞧陸玉嫣,見她微微咬著嘴唇,想來一般的在忍饑捱餓,而這裡瞧來無邊無際,除了那渾濁的洪水,就是石頭與枯草,沒有一樣可以食用。
  任天棄自然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攙扶著陸玉嫣,強自向前行去,然而,這一次任天棄才知道此地真正的厲害,他和陸玉嫣沿著沼澤地走了很久很久,其間竟餓昏了四次,然後每一次都能甦醒過來,但那種飢渴感飢餓感疼痛感無力感竟無時無刻無窮無盡的向兩人襲來,這樣的苦楚還要遠比當日任天棄在合州城的衙門上被杖打還要難受得多,把他剛恢復容貌的喜悅已沖蕩得無影無蹤,在這種地方,長得好不好看,俊不俊俏,又有個屁用。
逝約 發表於 2009-3-13 19:30
上部 稱霸人間 第八十一章
   

  任天棄此刻已經明白,在這裡是不會死的,但這實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如果永遠這樣下去,永遠受這樣的折磨,那將是一件多麼恐怖可怕的事。
  由於沒有白晝,也不知有多少天,任天棄嘴唇已經開裂,實在渴得受不了,便爬到一個沼澤邊,捧著那渾濁的水喝了起來,覺得果然好受了些,便又去捧給已無力再爬的陸玉嫣喝,陸玉嫣此時還有些神智,她生性愛潔,見到那水如此渾濁,那裡喝得下去。
  任天棄覺得陸玉嫣遭遇甚慘,倒對她極是憐惜,見到前邊一塊石頭上有個凹洞,靈機一動,強打精神,便把那水分作七次捧了過去,等到泥沙沉底,那水略略清亮了些,便又去捧給她喝。
  陸玉嫣喝了幾口,忽然又哭泣起來,流著珠淚道:「天棄,天棄,你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我真是不知道怎麼來報答你。」
  任天棄哈哈一笑道:「我對你好,自然是為了我自己,我這個人最喜歡熱鬧,你要是渴得沒了精神,誰來陪我說話。」
  陸玉嫣知道他在寬慰自己,仍然哭個不停,任天棄忙道:「別哭,別哭,你剛喝了些水,又給哭出來了,那我不是白費力氣麼?」
  陸玉嫣聽他說得有道理,怕他再為自己受累,便止住了眼淚。
  喝了些水,便又有了些力氣,任天棄牽掛著豬肉強與武瓊兒,便扶著陸玉嫣繼續前行,然而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他們不知不覺的漸漸偏離了沼澤,竟到了一塊乾涸的土地上,等到任天棄發現,已經晚了,這裡沒有太陽,沒有樹林,根本就找不到回去的方向,於是乾渴與飢餓的雙重痛苦向降臨在二人的頭上,這種反覆的折磨,就連任天棄這種堅強樂觀的人也感到快要瘋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再也爬不動了,也根本說不出話來,牽著手仰面躺在地上,望著天空上那流動的七彩光幕,只想自己要是能夠死去再無知覺,那倒是件無比痛快的事情。
  就在這時,任天棄忽然見到有個黑影過來,強自睜大眼睛望去,頓時嚇了一跳,卻見來的一頭怪獸,有些像馬,但比馬又要略小些,然而額頭之上又長著一根刺角,嘴上也長著兩根老虎一般的獠牙,一雙眼睛又如餓狼一般綠幽幽的閃著凶殘的光芒。
  任天棄見那怪獸慢慢向自己身邊的陸玉嫣走去,忽然張開了嘴,就要咬向她的喉嚨,而這時陸玉嫣也感到不對,睜眼見到了這頭怪獸,頓時尖叫起來。
  這怪異的地方雖然可以讓人重生不死,但要是被怪獸吞入肚子裡,只怕是不死也不成了,任天棄見勢不對,拔出了隨身攜帶的匕首,在霎那間聚集了身上所有的力道,猛的站起來,衝了過去,一刀紮在了那怪獸的身上,頓時濺出了一股鮮血。
  那怪獸吃痛,大吼一聲,丟開陸玉嫣,張著那獠牙就向任天棄咬來,任天棄左閃右避,又捅了那怪獸幾刀,那怪獸雖然流著血,但毫無力衰之狀,連撲數次,那額頭上的尖刺也插在了任天棄的左肩上,任天棄吃痛,身形一慢,頓時被那怪獸撲倒在身下,張嘴就向他的頸部咬來。陸玉嫣瞧得真切,發出了哀聲的尖叫,掙扎著想過來幫任天棄,但被那怪獸用後蹄一蹬,便跌得遠遠的暈倒在地。
  任天棄在此時仍然沒有驚惶失措,見捅這怪獸的身上沒什麼用處,在那獠牙刺入自己頸部的一瞬間,想到它的眼睛才是身上最薄弱的地方,先弄瞎了它,就算它不死,瞧不著東西,也沒這麼厲害了。
  當下忍著被撕咬的劇痛,右手握住匕首照著那怪獸的左眼狠狠插去,一股鮮血頓時飛濺在了他的臉上,那怪獸吃痛,離開他的身子揚蹄厲吼起來,任天棄見時機難得,一躍而起,對著它的右眼又刺了進去,跟著身子一滾,閃在了一邊。
  那怪獸兩目盡瞎,在原地咆哮了好一陣,似乎也痛得沒力了,忽然側翻在地上,但身子還在微微的動著。
  任天棄知道它還不會死,但腹中之饑正在難忍,豈能放過到嘴的食物,又悄悄走了過去,用匕首的刀刃對著怪獸並不算粗大的後蹄,聚起全身力道砍了下去,頓時將那後蹄下部跺了下來,那怪獸叫了一聲,想要爬起,但少了一蹄,那裡能夠站得起來,竟成了任天棄可以隨意宰割的食物。
  任天棄此時不去管它,走到昏迷的陸玉嫣跟前,見她雙眼緊緊閉著,但嘴唇卻在微微的嚅動張闔著,似乎是想喝水的模樣,便將那怪獸後蹄的血滴在了她的嘴上,陸玉嫣一點點的嚥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陸玉嫣睜開眼來,印入眼簾的是任天棄一張血糊糊的臉,頓時起身一把抓住他道:「天棄,你怎麼了,要不要緊?」
  任天棄笑道:「沒關係,都是它的血。」說著向那怪獸指了指,陸玉嫣見到那怪獸少了一條後蹄,在地上淒慘掙扎的樣子,不由得閉了一陣子眼,再去瞧天棄,卻見他左肩和頸部都在流血,「啊」的尖叫一聲道:「天棄,你自己也受傷了。」
  任天棄道:「沒事,這地方怪得很,這樣的傷是要不了命的。」
  陸玉嫣那裡肯聽,便要過任天棄的匕首,割破自己的衣裳下擺,用乾淨的一面給他包紮,任天棄也由得她做。
  包紮好後,任天棄拿著那獸蹄道:「玉嫣,你咬一口,這樣肚子也好受些。」
  陸玉嫣見那怪獸猶自在慘叫,這獸蹄又血淋淋的,那裡吃下去,一陣噁心,偏著頭推開道:「不,我不吃。」
  任天棄道:「這裡既然有這怪獸,就一定還有什麼別的東西,豬肉強和武瓊兒,還有那些失蹤的和尚道士我們都要找到,咱們不吃東西就沒力氣,沒力氣就沒有希望,難道就躺在這裡要死不死,要活不活麼?」
  見到陸玉嫣還是沒有什麼反應,便道:「來,我吃給你瞧。」說著就狠狠的咬了一口,只覺這肉居然入口鮮嫩,還有些水分,不由一喜,又連著吃了好幾大口,肚子頓時沒有飢餓感了。
  忙道:「玉嫣,這肉真的不錯,你試試就知道了。」
  陸玉嫣這時忽然想到「茹毛飲血」這句成語來,感到一陣害怕,只道:「天棄,我求求你,不要叫我吃這東西,我真的嚥不下啊。」
  任天棄見她左右不肯,便閃出了一個念頭,咬下一大塊獸肉來,在嘴裡嚼爛,忽然一把摟住陸玉嫣,一隻手捏住她的鼻子,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等到她的嘴張開,便吐了進去。
  陸玉嫣無法動彈,「唔唔」的叫著,又想吐出來,任天棄也別無它法,只好伸頭一下子吻在了她的嘴唇上,舌頭探出,將那食物猛的頂進了她的咽喉。
  陸玉嫣叫了起來,就想把那肉重新吐出,任天棄瞪著眼道:「你要是再吐,我就再喂,反正你的力氣沒多大,你吐得越多,我喂的次數越多,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自己吃,還是我來喂。」說著將那獸蹄遞到了她的嘴邊。
  陸玉嫣知道他是為自己好,也知道他一定會說到做到,只好點了點頭,張嘴在那獸蹄上咬了一口,一時腥氣逼人,噁心無比,但強自忍住,一邊流著淚,一邊輕輕的咬著,但是不敢咀嚼,生生的吞入腹中。
  任天棄見她吃得差不多了,臉上也微微泛出了些紅潤,而那獸蹄上的肉也所剩無幾,便遠遠的拋開,走到那怪獸身邊,又砍下兩隻獸蹄來,只是這次是連著後腿砍的,沉甸甸的兩大條,陸玉嫣聽著那怪獸不停的厲叫著,閉著眼不敢去瞧。
  任天棄一邊脫下衣服將那兩隻獸蹄包好,然後背在身上,一邊道:「玉嫣,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是剛才你也瞧著了,要是咱們不吃它,它一樣會吃了咱們,而咱們現在最重要是要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找到豬肉強與武瓊兒,豬肉強身上的肉挺多,這些怪獸必定喜歡得緊,武瓊兒又瘦不拉嘰的,幾口就會被吃光,這裡雖然神秘得緊,可以讓人不死,但被咬成碎片吞入腹中,自然也活不成。」
  陸玉嫣也不是那種怯弱太過的女子,面臨此景,漸漸也想通了,點點頭,站了起來道:「天棄,我明白了,咱們走吧。」
  任天棄道:「先別忙。」跑過去在那怪獸身上又紮了兩刀,將它的血喝了個夠,讓陸玉嫣也來,陸玉嫣還是有些害怕,只推說口已經不渴了。
  兩人重新上路,這次走的卻是怪獸過來的方向,想來前方還有些什麼說不清的東西,任天棄手中握著匕首,暗暗的戒備著。
逝約 發表於 2009-3-13 19:30
上部 稱霸人間 第八十二章
   

  一直前行,途中休息了幾次,陸玉嫣自從在繡樓見到天棄不嫌自己身為遊魂,甘願相交,對他已大有好感,而到了此處後他又處處的照顧,便起了依賴之心,經過了那獸肉之事後,少女珍貴的嘴唇已被他觸碰過,雖然當時事有特殊,但無論出不出這個地方,已不再作侍奉他人之想,而此時的任天棄又變得如此俊美,已是意亂情迷,因此每每歇息,便很自然的與天棄相偎相依,相擁入眠,一顆芳心緊緊的繞在了心上人的身上,竟不覺這裡有多苦多累了。
  任天棄倒是沒想這麼多,只以為陸玉嫣喜歡躺在自己的懷中是因為膽小害怕,他現在最擔心的是豬肉強與武瓊兒,既怕他們掉進了洪流裡,不知被衝到什麼地方去了,又怕他們遇到怪獸,被吞進了肚子裡。
  繞過了幾座大山,那怪獸肉已經吃光了,眼瞧著兩人又要沒力氣前行了,任天棄忽然見到前方好像有東西閃了一閃,連忙走了過去,卻見是一根禪杖,然後是一具還算完整的白骨,外面裹著已完全破爛的紅色袈裟,看來是一個和尚被什麼東西分食了。
  陸玉嫣見了,尖叫一聲鑽在了任天棄的懷裡,而任天棄一邊摟著他,一邊去翻開那白骨,卻見到還有些佛珠法鈴之類的東西,應該是前面失蹤的那些人其中之一。
  這人發現讓任天棄又開始振奮起來,他相信一定還會有人像自己和陸玉嫣一樣還沒被怪獸吃掉,而且很有可能就在前面了,便扶著陸玉嫣打著精神向前行去。
  沒走多久,就見到前面是一個極大的山凹,任天棄與陸玉嫣趕過去,這一瞧之下,頓時抱在一起尖叫歡笑起來。
  原來就在這山凹之下,竟出現了一大片罕見的森林,而在那森林之中,又有一個湖泊,不僅不見渾濁,居然清淨如鏡,這樣的地方,此時對兩人來說,當真是如同到了仙境了。
  找到一處平順些的地方,兩人攀越了下去,任天棄想起那具和尚的白骨,知道這森林裡必定有許多凶險,兩隻手扶著陸玉嫣,嘴裡咬著匕首,不停的四下張望,絲毫不敢大意。
  就在這時,任天棄忽然見到下面森林中有人影一幌,青衣寬袖,手拿著一柄長劍,心頭大喜,一指道:「玉嫣,那好像是個道士。」
  陸玉嫣也瞧見了,連連道:「是是,是個道長,天棄,快把他叫住。」
  任天棄但大叫道:「道長,道長,請等一等。」
  那道士聽見了任天棄的喊聲,果然在那裡站住不動了。
  任天棄拉著陸玉嫣順著山坡溜了下去,過了好一陣才靠近那道士,只見他穿著一件被掛得破破爛爛,露臂露屁股的寶藍道袍,一雙雲鞋也亮出了十根黑黝黝的腳指頭,頭髮蓬鬆,鬍鬚長得滿臉都是,瞧不出具體年紀,竟如同野人一樣。
  陸玉嫣瞧他衣裳不整,便羞得側過頭不敢去瞧,任天棄知道他被吸入那黑洞必然有好長一段時間了,抱拳一拱道:「道長,請問這是什麼地方?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人?」
  那道士先望了望任天棄,然後就去瞧陸玉嫣,眼晴中頓時閃出了異樣的光芒,好一陣才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過這裡的人倒不少,我帶你們去吧,大家在一起也多個照應。」
  任天棄何等聰明,到了這樣的地方更是處處設防,見到這道士如此好說話,便笑嘻嘻的道:「多謝道長,就請前面帶路了。」
  那道士點點頭,便在前面走著。
  三人走進了這片森林裡,隨著那道士東拐西拐的走了半個時辰,任天棄見他每到一個地方,都要去瞧瞧某一棵大樹,那大樹上刻著一個箭頭,知道那是出入森林的記號,便暗暗的記憶著。
  又走了一陣,那道士向前面一棵不知名的大樹上一指道:「這位小施主,你去瞧瞧那上面有沒有刻著什麼,我的腳有些痛,要揉一揉。」
  任天棄點點頭道:「好吧,那你歇歇,我上去瞧瞧。」說著就越過了那道士。
  那道士彎著腰,見到任天棄走過自己身邊,臉上忽然現出了猙獰的笑容,慢慢的站起身來,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就要向任天棄的頭顱砍去。
  然而就在這時,卻不防正在向前行走的任天棄猛然轉過身來,舉著匕首就向他拿劍的右手跺去,頓時將這道士的右手腕連著長劍整個削斷在地。
  那道士那裡能料到任天棄居然會先下手為強,給自己來這一手,一時血流如注,捂著右腕痛得亂叫。
  任天棄見這道士不敢與自己正面交手,便料到他的身手有限得緊,現在受了傷,又手無寸鐵,那是更不用怕了,將那長劍撿到手中,一揮手,已對準了他的咽喉。
  陸玉嫣見狀,驚駭的道:「天棄,道長好心好意的給咱們帶路去找大家,你怎麼把他傷成這樣?」
  任天棄哈哈大笑道:「好心,只怕未必,玉嫣,剛才見面的時候,這道士瞧你的眼神就不對,我從小在妓院長大,這種色鬼我可見得多,你知不知道,他剛才讓我上前,就想在背後殺了我,多虧我聰明,出手夠快,否則腦袋就給他砍掉了。」
  陸玉嫣有些半信半疑道:「真的,天棄,你確定,千萬不要傷了好人。」
  任天棄道:「玉嫣,你別傻了,在這樣的地方,你什麼都能當,就是千萬當不得好人,你別忘了那和尚的下場,我一直就覺得奇怪,要是被什麼怪獸吃的,那骨頭應該全是碎的才是,怎麼還會穿著衣服,又那麼齊全,我猜得不錯的話,多半是被這些人用刀割了肉吃。」
  說著用劍又向那道士一逼道:「說,我猜得對與不對,要敢說假話,我馬上把你宰了當肉吃。」
  那道士臉色大變,但忍著劇痛,強打精神道:「無量壽佛,貧道乃杭州望月觀主持靜塵,豈是小施主所說的那種人,小施主實在是誤會貧道了。」
  陸玉嫣一聽,頓時也吃了一驚,搖了搖任天棄的胳膊道:「天棄,你真的是錯傷好人了,靜塵道長可是咱們杭州城有名的法師,驅妖除魔,濟世救人,杭州的百姓人人都知道,怎麼會在背後害你,快,快放下劍向法師陪罪。」
  任天棄笑著搖著頭道:「玉嫣,這人過去如何我不知道,但現在他有害咱們的心思,這是千真萬確,你先別管,瞧我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上前一步,走到那靜塵面前道:「說,你剛才是不是想對我下手。」
  靜塵忍痛乾笑了兩聲,道:「小施主,你真是誤……」誰知他這個「會」字還沒有說出口,任天棄忽然舉劍向下一揮,血光再現,竟將他的整個右臂都砍了下來,什麼也沒說,只是瞧著那劍笑嘻嘻的道:「這劍倒挺鋒利啊,不知道用來砍腦袋,是不是也這麼一下就掉了,想來好玩得緊。」
  靜塵這小子居然如此心狠,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動起手來,又是痛得一陣亂叫之後,迭聲道:「不好……不好玩,一點兒也不好玩。」
  任天棄又道:「說,你剛才是不是想對我下手。」
  靜塵剛吃過虧,知道若再否認,這小子的劍就多半照著自己的腦袋來了,只得道:「是是,我剛才是想小施主下手,可,可我也是餓得沒法子了啊。」
  陸玉嫣聽他親口承認,心中也是大恨,完然想不到在杭州城鼎鼎大名的靜塵道長竟然會是如此的無恥之徒。
  任天棄倒是他的知己,一邊晃動著長劍,一邊瞪著他道:「這裡沒什麼食物,那些怪獸又厲害得緊,你要殺了老子吃掉,倒沒什麼,但老子要殺了你吃掉,也很正常,不過你若是乖乖的回答幾個問題,或許老子還能放過你。」
  那靜塵過去雖有些法術,但自進入此地後,已和普通人無異,再者經歷了種種的恐怖之事,性情已經大變,聽說任天棄語氣不善,一臉駭懼,連連的點著頭道:「是是,小施主儘管問,貧道一定知無不言,知無不言。」
  任天棄道:「我問你,瞧見一個二十來歲,高高胖胖的,穿著青色衣裳的人到這裡來沒有,還有一個年輕的姑娘,長得挺美,就和她差不多。」說著向陸玉嫣一指。
  靜塵又瞧了陸玉嫣一眼,目光中又散發出一種野獸般的光芒,但很快就隱沒了,點點頭道:「小施主,你說的那個高高胖胖的人我沒瞧見,不過不久前咱們這裡的確有人從外面抓了一位長得很美的姑娘回來,那姑娘可是牙尖嘴利,挺會罵人的。」
  任天棄聞言,頓時一喜,他說的這位牙尖嘴利的姑娘,八成就是武瓊兒了,但跟著心中又是一沉,武瓊兒在這裡,那豬肉強呢,他千萬不要被人當作美味給吞食了啊。
逝約 發表於 2009-3-13 19:30
上部 稱霸人間 第八十三章
   

  豬肉強沒有下落,此時只有先找到武瓊兒了,任天棄道:「那位姑娘現在在那裡,她被誰抓去了?」
  靜塵道:「是被龍陷山玉虛觀的玄心道人,不過現在可不知道了,現在好多人正在爭奪哩,咱們這個地方的人太少了,常常被怪獸襲擊,這樣年輕的姑娘正好可以用來生兒育女,暫時可不會被吃。」
  任天棄想到武瓊兒此時可能正在被那些心性大變的和尚道士糟蹋,心中也是大急,用長劍對著他道:「那些人都在什麼地方,快給我帶路。」
  靜塵連忙點頭,將那斷了的手腕放在懷中,然後向前走去。
  任天棄見到他這個動作,忽然想到他會不會餓極了時把自己的這個手腕也吞食了,頓時好一陣噁心。
  依然按著森林裡的樹木的記號前進,任天棄瞧那靜塵目光閃爍,似乎很不死心,怕他再弄什麼花樣,便一把摟在了他剩下的那只左肩上,然後將長劍橫著他的脖子。
  那靜塵見到他緊緊與自己相貼,果然洩了氣,不時的指出那裡設有捕獸的陷阱,然後繞道而行,任天棄暗自記憶著。
  過了好一陣,就聽見巨大的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好像是有不少人在拚鬥廝殺,那靜塵道:「小施主,到了,就是這裡,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那位姑娘應該還沒人得到,你聽,還在打哩。」
  任天棄隨著他又走了一截,卻見前面許多的樹木都被砍掉了,眼前一空,見到了一大塊開闊的平地,在這平地之上,立著五個軍寨模樣的建築,四周皆圍著被削成尖刺的木樁,每個軍寨都隔著三四十來丈的距離。
  而在五個山寨的中間,是一片極為開闊的空地,而就在這空地之上,正在進行著一場極為罕見的廝殺,數百名衣裳破爛的人正交戰在一起,這些人之中,既有和尚,也有道士,還有青面獠牙的,龍頭人身的,臉如塗金的等等奇形怪狀之異人,手中的兵器也各種各樣,有戒刀,有禪杖,有長劍,有長槍,有板斧,有拐子,還有許多兵器天棄根本就叫不出名字。
  任天棄與陸玉嫣那裡想到這兒居然如此熱鬧,不由面面相覷,心中驚駭。
  陸玉嫣道:「哎約,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人,好多的我可沒見過進來啊,有些長得好奇怪?」
  任天棄記起了馬面告訴自己的話,又想起此地的種種奇異之狀,已經猜到幾分,道:「這裡面只怕不僅是人,還有閻羅王派來的鬼將,玉皇大帝派來的仙人,玉嫣,你那時候還是個遊魂,只能晚上出來,而那些鬼將仙人你又未必看得見,自然不知道了。」
  陸玉嫣點點頭,見到前面的空地上廝殺不斷,血肉橫飛,真是心驚膽戰,道:「靜塵道長,大家到了這種地方應該同舟共濟,守望相助才是,他們為什麼要自相殘殺。」
  那靜塵道:「姑娘,我是不告訴過你們了麼,他們正在爭奪你們那位長得挺美的朋友哩,她可是這裡的稀奇貨,要用來傳播人種的種母。」
  陸玉嫣自然知道「傳播人種的種母」是什麼意思,頓時羞紅了雙頰,說不出話來。
  任天棄見到此景,心中也有許多的疑團不能解,便道:「在這裡人都可以不死不滅,要姑娘來生孩子有什麼用?」
  靜塵歎了口氣道:「兩位可知道為什麼會有這五個寨子麼?」
  任天棄對此也覺奇怪,道:「少囉嗦,快說。」
  那靜塵道:「兩位自然也知道,到這裡來的都不是什麼普通人,三山五嶽,天庭凡間,冥界龍宮,妖精鬼怪,什麼樣的都有,大家到了這裡,單打獨鬥是不成的,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五派。」
  任天棄道:「那五派?」
  靜塵道:「道為國教,佛自西來,本來還相安無事的,但佛教中人近些年來四建寺廟,廣納門徒,更不尊三清祖師,詆毀道門,漸有將我道門在大唐的國教之位取而代之的野心,咱們自然要奮起衛道,與這些禿驢誓不兩立了。」
  任天棄點點頭道:「那就是說和尚一派,道士一派,那另外還有三派呢?」
  靜塵道:「要說道教本是國教,修道之士本是最多的,但一直以來,派系不同,分支甚多,但總體分為闡教、截教、人道三教,三教雖皆以大法無邊的鴻鈞老袓為老祖師爺,但又各有掌教,闡教以元始天尊為掌教真人,截教以通天教主為掌教真人,而人道則全是散仙,尚無掌教真人。」
  任天棄聽明白了,道:「這就是說咱們中國的道士本來應該勢力最大的,但愛窩裡鬥,就四分五裂了,各自認老大拉幫會,結果還弄不過人家從西方來的和尚。」
  靜塵又一歎道:「是這個意思。」
  任天棄也搖了搖頭,又道:「和尚一派,道士三派,那還有一派呢?」
  靜塵道:「就是那些妖精與鬼將了,他們都是以陰氣修道,氣味相投,自然能走到一起。」
  任天棄點著頭表示明白,猛然又想起一事,道:「我常聽別人說什麼妖魔鬼怪,妖魔鬼怪的,那魔又是什麼,這裡有沒有?」
  靜塵道:「這魔麼,與鬼妖又有些不同,吐納之法有陰有陽,倒與修仙差不多,只是生性凶殘,為著自己的修行,多有害人之舉,無法上得天庭,因此自成一界,不過說也奇怪,咱們這些人中,有的是貪慕那黑洞中衝出的寶氣才被吸入此處,有的是奉仙旨前來,但偏偏沒有魔界中人。」
  任天棄聽到「生性凶殘」一句,心道:「媽的,你這樣的道士卻也不是什麼好人啊。」又道:「你說的那人種什麼的是怎麼回事?」
  靜塵道:「小施主,現在的情況你也瞧著了,這五派的人要不了多久就要拚殺一次,而且不時還有怪獸來襲,這裡的人雖然正常情況下可以長生不死,然而一但肢體分離,身首異處,也是沒得救的,而且並無魂魄可以轉世,實則比凡間要可怕許多,各派的人越來越少,就想到一個主意,把來到這裡的女人用來繁殖,好增添新丁,興旺本派,只是到這裡的不是道婆就是尼姑,年紀枯老不說,而且人數有限得緊,每一派只搶得一兩人,而過去那些和尚本來自恃人最多,從來不參與爭奪的,沒想到這次也上了,唉,這也難怪,前些日子他們的人被怪獸吃去不少,那小姑娘又長得水靈白嫩,我見猶憐,他們也忍不住了。」
  任天棄道:「那他們就這樣一直打下去麼?」
  靜塵道:「也不是,前些日子大家為了爭奪食物與種母死了不少的人,也都怕這樣拼到最後,還沒等自己一邊的人種長大,大家全部死光光了,便相互約定,凡是食物或者新到的種母那一方發現,只要能夠運到各自的營寨,其餘的寨子就不能再去爭奪,目前各邊都還有些食物,沒到緊要關頭,這個約定還是能遵守的。」
  任天棄聽他講完這裡的大體情形,陸玉嫣在側,這可又是個大好的種母,只要一露面,不知有多少的和尚道士神仙妖鬼要撲過來,自己可萬萬的護不住,還是在這裡遠遠的瞧著,見機行事的好。
  他想到這裡,便去瞧那靜塵,暗忖這道士陰險得緊,自己要是稍一疏忽,被他逃走叫了幫手來,那就大大糟糕。
  那靜塵法力雖失,但頭腦還算靈光,見著任天棄瞧自己的眼神不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道:「小施主,不不,小爺爺,你千萬要饒了小人一命,小人膽子是最小的,本領也是最低的,所以一開戰就要溜走,你儘管放心,小人就在這裡乖乖的趴著,絕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趴在地上,果然是一動都不動,就像具屍體一樣。
  任天棄果然正準備砍下他的腦袋,見靜塵這樣,也大是佩服他的聰明,心中那股殺氣便也消了,拉著陸玉嫣,躲在了一株大樹之後,凝神向前面望著,想要瞧清武瓊兒是否在這戰場中。
  過得一陣,任天棄聽到陸玉嫣叫了一聲道:「天棄,你瞧,武姑娘在那裡。」
  任天棄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一個身長九尺,怪眼金瞳,赤眉如焰,身穿連環鎧,腰繫虎皮袍的花臉妖精將一名身著婢女服的女子搭在肩上,一隻手拿著柄黑黝黝的大錘,在人群中一陣衝殺,旁邊又有些長得怪異的妖精給他護著,就要向一個寨子跑去,然而沒多久,一隊道士就殺將出來,砍翻了他旁邊的幾個妖精,那花臉妖精用大錘打倒了幾個,但寡不敵眾,被一柄長劍削斷一隻大腿,頓時倒在地上,那女子又被一名長著滿臉鬍鬚的高大道士搶走了。可沒過一會兒,一群穿著和尚衣服,但已長著頭髮鬍鬚的男子又截在了他的面前,戒刀禪杖月牙鏟齊齊而下,那高大的道士抵擋了一陣,但先被一柄禪杖擊在頭上,跟著又被一柄月牙鏟攔腰削成兩段,內臟和著血水流了一地,那女子被拋在地上,立刻便有一名胖大的和尚抱起了她,但沒走幾步,又有些道士大呼小叫的提劍追了過來。
  那女子雖然一直昏迷著,而且披著散發的遮住了臉,但任天棄認得那女子的衣服,可不正是武瓊兒是誰,這武瓊兒的確也算是一名罕見的小美人兒,但若非親眼所見,任天棄打死也不相信會有這麼多的人仙鬼妖為了爭奪她廝殺得如此慘烈。
  然而就在這時,任天棄只覺眼前一暗,跟著天空中發出無數尖厲的鳴叫,抬頭望去,頓時駭了一大跳,原來就在天空之上,不知從何處忽然飛來了上百隻似龍非龍,似鳥非鳥,長像兇惡的怪獸,碧眼尖嘴,利爪鐵勾,每一隻都有普通人四五個這麼大,一隻隻的翅膀張開扇動著,黑壓壓的一片,已經遮住了大半個天空。
  就在這時,剛才還拼得你死我活的人仙鬼妖們忽然全部停止了廝殺,臉上露出了恐怖的神情,也顧不得再爭奪武瓊兒了,不約而同的向著各自所居的寨子跑去,原來這些人仙鬼妖被巨鳥所食不少,早就在寨子裡挖好了防備藏身的土坑。
  那些巨鳥早就瞧準了食物,微作盤旋,此時全部猛的俯衝下來,每一次張口,都會叼住一名食物,然後仰著脖子就吞入腹中,場中的數百名人仙鬼妖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任由巨鳥們叼食著。
  任天棄一直留意著武瓊兒,見抱著她的那個胖大和尚此時也顧不得什麼種母不種母了,一把將武瓊兒丟在地上,然後沒命的向左邊的寨子裡跑去,但只跑了十數丈,就被一隻巨鳥盯上,張開翅膀,向下一衝,已把他叼在了嘴裡,一口吞了下去。
  這時武瓊兒聽到天空中巨鳥的怪叫聲,竟悠悠的醒轉過來,頓時見到巨鳥們不住叼人吞食的場面,頓時駭得月慘花蔫,坐在地上尖叫個不停。
  任天棄瞧著武瓊兒已經驚惶失措,而那些巨鳥又在她頭上飛來飛去,心中甚是擔憂,將心一橫,站了起來,就要過去將武瓊兒救到這森林裡來,那些巨鳥身形龐大,是鑽不入這濃密的森林的。
  陸玉嫣瞧著任天棄站立,知道他要做什麼,心中一緊,大聲道:「天棄,你別去,別去,那裡好危險的。」
  任天棄聽到她的呼喊,這才想起那靜塵在此,自己若是去救人,此人可不會放過陸玉嫣。
  他做事向來是當機立斷,從不拖泥帶水,見那靜塵雖然趴在地上,但正抬頭頭,緊張的瞧著天上,任天棄什麼話也沒說,走過去雙手舉起劍,照著他的脖子就是一揮,那靜塵的一顆頭就滾落在地,這也算他倒霉,任天棄本來不想殺他的,但事出突然,那是非殺不可的,否則多半會被他要挾,就算他不去動陸玉嫣,也必定會藉機逃走,找來同伴對付自己,那事情就不妙了。
  武瓊兒命懸一線,任天棄殺掉靜塵,也顧不得去瞧陸玉嫣驚恐的臉色,大叫了聲:「玉嫣,你自己躲好。」便提著長劍,彎著腰對著武瓊兒坐著的方向衝了出去。
逝約 發表於 2009-3-13 19:31
上部 稱霸人間 第八十四章
   

  跑得一陣,他終於靠近了武瓊兒,然而就在這時,一隻巨鳥也發現了尖叫著的武瓊兒,向著她俯衝而來,眼瞧著武瓊兒就要被那巨鳥叼住吞入腹中,任天棄猛的向她一撲,兩人雙雙倒在地上,那巨鳥一擊扑空,又升在了空中,就要再次俯衝而來。
  任天棄這時想也沒想,毫不猶豫的就撲過去將武瓊兒緊緊壓在了自己的身下,然後揮舞著長劍向那再次襲來的巨鳥砍去。
  那巨鳥那裡會把他放在眼裡,任他砍在頭上,卻是毫不損傷,瞧準他的身子,伸嘴一下子就把他叼住了,很快就升在空中。
  武瓊兒見到一名陌生而又絕美的少年為救自己被巨鳥所叼,眼瞧著就要被吞食,只知道望著他越來越高身影尖叫著,腦中轟然一響,又昏暈了過去。
  陸玉嫣遠遠的見到了此景,心膽俱裂,全身劇烈發抖,頭腦一陣眩暈,已是欲叫不能。
  然則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巨鳥正準備在空中仰脖將任天棄吞下之時,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打中了似的,猛的一下子從空中落下來,倒栽在地,再無聲息,任天棄頓時從它的嘴中滾落出來。
  就在這只巨鳥斃命之後,天空上所有的巨鳥都像是感覺到什麼危險的訊息似的,齊聲怪叫著,全部高高的升在了天空,向西而去。
  陸玉嫣見到任天棄死裡逃生,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大叫道:「天棄,天棄。」欣喜若狂的奔跑了過來,見他站起身子,便一頭撲在了他的懷裡哭個不停。
  任天棄見到自己的生死這個姑娘居然如此關心,便是在蛛兒那裡也沒有體會到過,心裡大是感動,緊緊的抱著她,忍不住就在陸玉嫣雪白的臉頰上親了一親。
  陸玉嫣此時整顆心已經全部歸附於他,被他這麼一親,心裡又是羞澀又是甜蜜,只覺整個臉兒都在發燙,一時不敢抬頭望他。
  任天棄是個理性多於感性之人,與陸玉嫣卿卿我我了一會兒,心中猛的想到一事,叫了聲:「不好。」推開陸玉嫣,便向著四周望去。
  果然不出所料,那些本已經逃進寨子的人仙鬼妖們,見到場中忽然又多了一名俊朗絕倫的少年與一名美貌如花的少女,交頭接耳著,紛紛走了出來,瞧來又有一番血戰廝殺。
  任天棄帶著一暈一醒的兩名姑娘,見此情景,知道已經無法再逃入森林,在一霎那之間,他忽然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將武瓊兒背在身上,一拉陸玉嫣道:「快跟我走。」說著就朝著那些和尚所建的寨子走去。
  陸玉嫣一驚,道:「天棄,你怎麼往那邊走,太危險了。」
  任天棄道:「現在無論怎麼做都危險,咱們逃是逃不掉了,只有想法子怎樣安全一些。這些寨子之中,妖精鬼怪那裡是萬萬去不得的,而那些什麼闡教、截教、還有人道散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比較起來,這些和尚的人數最多,而且那靜塵也說過,和尚是最後來搶女人的,看來還是他們最忍得住,咱們別無它法,就只有賭一賭了。」
  陸玉嫣聽他說得有理,便不再多問,一邊跟著他急急而行,一邊露出端莊肅然的表情道:「天棄,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任天棄瞧她說得認真,道:「什麼事?」
  陸玉嫣道:「你把劍拿好,離我近些,要是見到事情不對,就舉著劍把我的頭砍下來,我寧願……寧願被他們吃掉,也不會讓他們碰我的身子的。」
  任天棄一陣黯然,陸玉嫣見他不說話,又道:「天棄,我求求你,一定要這麼做,要是我被他們糟蹋了,也只有一死,那不如讓我能夠清清白白的死去,你……你只要還記得曾經有個叫陸玉嫣的女子與你相識一場就行了。」
  任天棄聞她口口聲聲的提到「死」字,心中反而忽然間起了求生的慾望,道:「玉嫣,別怕,有我在,沒那麼容易死的,我一定要讓你和我都活著。」
  陸玉嫣聽他說得斬釘截鐵,信心十足,心中頓時也覺得事情好像沒那麼嚴重了,這個英雄機智的少年,一定會好好的保護自己的。
  兩人說話之間,腳步可沒有閒著,沒多久就離那些和尚的寨子很近了,而其它幾個寨子的道士鬼妖見到此景,果然就像那靜塵所說的,紛紛停住了腳,不再過來爭奪,而是派出人來,去收拾剛才那場大戰,各自一邊陣亡之士的屍體,而那只巨鳥離此最近,二十多個和尚搶先跑出,像螞蟻一樣,連拉帶推,將那巨鳥向自己的營寨弄去。
  任天棄帶著兩名姑娘過去,那些已經長出頭髮鬍鬚的和尚早就在營寨外面圍著了,任天棄略數了數,大約在二百來人左右,靜塵說和尚的人數最多,那麼其它的幾個營寨的人數想來不過百多人了。
  任天棄剛一走近,就見到這些和尚望著自己不僅沒有那種凶殘的眼神,竟然都露出畏懼害怕的樣子,心中驀地一動,立即想到:「剛才那只巨鳥沒能吃了我,反而莫名其妙的死了,然後所有的巨鳥都匆匆飛走了,他們一定以為是我做的手腳。好啊,要是這樣,那我倒可以唬唬他們。」
  當下乾咳兩聲,將武瓊兒放在地上,然後抬首挺胸,大聲道:「喂,你們這些和尚,好沒有禮數,將要帶你們從這裡出去的大恩人就在這兒站著,還不好好的招呼,你們這些人中誰是領頭的,我有話要對他吩咐。」
  那些和尚見到他如此神氣,口吻也甚是托大,果然都偏著頭,紛紛議論起來,不多時,就閃出一條道,一名身披著破爛紅色袈裟,長著數寸頭髮,滿臉鬍鬚的和尚走了出來,面對著任天棄,雙掌合什道:「敢問這位小施主尊姓大名,對我等有何吩咐。」
  任天棄知道此時牛皮吹小了就震不住這些和尚,說不定立即就有性命之憂,一臉不滿的大聲道:「放肆,放肆,你這小和尚,能有多大的年紀,敢叫我小施主,無禮,無禮之極,虧得本尊知道你們這些小和尚有場大劫,甘冒著危險,眼巴巴的進來,想來救你們出去。」
  他這話一出,所有的和尚都露出了激動的神色,有的道:「啊,真的,這裡還有路可以出去。」「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要是能夠出去,讓我做什麼都願意。」「這位……前輩剛才能殺死惡鳥,或許真有些本事也說不定。」
  任天棄瞧著這些和尚的反應,就知道事情成功了一半,這也是他的聰明之處,知道凡是進來這裡的所有人,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出去,自己吹的牛無論他們信與不信,但只要說出有辦法帶他們脫離這個苦海,這就會是一根救命的稻草,這些和尚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沒有興趣了,更何況那惡鳥之事在先,更能增加自己說話的威力。
  當先那和尚倒比其他人要沉穩得多,臉上只微微露出一絲喜色,便一閃而過,道:「貧僧有眼不識法駕,還望仙尊恕罪,不知仙尊是何名號,也好讓貧僧等膜拜。」
  任天棄道:「我的名號麼,叫做『法力無邊救苦救難普渡眾生天尊』,向來不怎麼出世,量你這些小娃娃也沒聽說過,你先報上自己的名號來本尊聽聽。」
  那和尚也是天界有名之人,聽著他的名號,竟是一無所知,也是一愣,但想道天地廣妙,九天之上隱居的上古之仙極多,自己不知道也不足為奇,而且此人瞧來雖然年少,但昴美俊絕,清朗照人,實是大有仙氣,當下也不敢怠慢,道:「貧僧文殊師利,因奉我佛如來法旨前來此處,不想法力盡失,淪落成如此模樣,實在慚愧,慚愧,失禮之處,天尊不要見笑。」
  任天棄有范麗娟的影響,對這些菩薩可不陌生,聽了不由心中猛的一跳,暗叫道:「媽啊,這莫非就是那個騎著青獅子經常和觀音菩薩在一起的文殊菩薩,我跟著二娘平時可沒給他少磕頭。」
  他心裡雖然驚駭,但嘴上可不能流露出來,點頭道:「你這小和尚還算有些名氣,不過這裡古怪得緊,以本天尊的法力,到了此地雖然沒有全部失去,但也差不多啦,剛才好不容易才制死那只惡鳥,並將其它的鳥嚇走,不過現在已經用盡,要恢復過來,又不知要多久了。」
  他這話一出,所有的和尚都露出了驚異佩服之色,要知道凡是到這裡的,無論是佛是仙是妖是鬼,法力都會莫名其妙的消失得無影無蹤,變得和凡人一模一樣,沒想到這位什麼「法力無邊救苦救難普渡眾生天尊」居然還能保留些法力,不過大家親眼所見,也不由得不信了。
逝約 發表於 2009-3-13 19:31
部 稱霸人間 第八十五章
   

  任天棄又道:「小和尚,你不是還有頭獅子麼,現在到那裡去了?」
  這文殊菩薩成佛已久,乃釋迦牟尼的左侍,與佛陀,普賢合稱華嚴三聖,被認為是佛界中的智慧,辨才第一,在眾菩薩中佔了首位,法力自然是厲害的,但沒想到到了這裡,數千年的修行竟無濟於事,還算眾和尚都有些來歷,好些都認得他,推他做了頭領,不過在此處,法力既失,智慧蒙塵,辨才更無處可施,已是大覺沮喪,如今這位不知名的天尊瞧來還有些本領,或許真是讓大家脫離苦難的救星,當下一歎道:「回天尊,貧僧的確是有一頭獅子,不過前些日子大家餓得太厲害,只好將它分食了。」
  任天棄道:「哎呀,連那頭青獅子都給吃了,真是可憐,可憐得緊啊。」
  文殊菩薩也大感慚愧,只得雙掌合什喃喃著,不知道在念些什麼經。
  任天棄眼睛一轉,故意道:「我一到這裡,就見到你們這些和尚道士神仙妖精的在拼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到底是為什麼啊。」
  文殊菩薩望了在地上的武瓊兒一眼,覺得說出此事更是大為丟臉,便不說話,正是辯才無邊,以無聲而勝有聲。
  就在這時,人群中又站出一名拿著九環禪杖的大鬍子和尚來,向著任天棄一合什道:「天尊,這事說來話長,容弟子日後再稟,不過弟子想代大家問你一句,咱們用什麼法子出去,又什麼時候能夠出去,還望天尊指點一二。」
  任天棄見到眾和尚都露出了又是期望又是懷疑的眼神,就連那文殊菩薩也不例外,知道無論自己的如何吹牛,這些人都是不會全信的,要是想不出脫身的法子,那就處境堪危,不過現在只能是能拖則拖,見機行事了。
  便道:「要不了多久,只要本尊恢復些法力,就能探測出這裡的秘密,相信大家是能夠出去的。」
  那和尚道:「好,如果天尊能夠盡快恢復法力帶我等出去,這兩位姑娘就沒什麼用處,咱們也不動她們,而且天尊凡有吩咐,我等也無有不從,只是天尊不要讓大家失望才好。」
  任天棄見這和尚似乎很不相信自己,話中有話,明著是捧自己,實際上在暗中威脅,不由道:「你這小和尚又是什麼人?」
  那和尚道:「小僧廣濟,乃普賢菩薩的記名弟子,乃黃山大德寺的主持。」
  任天棄點著頭道:「嗯,還算有點兒小來歷,好,好,本尊自然不會讓你們失望就是。」
  這時那文殊菩薩合什道:「天尊剛施過大法,站著說話未免疲倦,還請移步寨內,由我等好生供奉,助天尊早早恢復,好帶領大家脫離苦海。」
  任天棄點點頭,彎腰抱起武瓊兒,見到陸玉嫣在那裡望著自己發愣,怕她說話露出什麼破綻,遞過去一個眼神,讓她緊緊跟著自己前行。
  留下一些和尚手持兵器在外面監視其餘各寨的動靜,任天棄隨著文殊菩薩走了進去,卻見裡面倒無木屋,全部挖著大大小小的土坑,上面入口並不大,裡面卻似乎挺深,怪不得剛才那些巨鳥一來大家都往寨子裡鑽,果然是早有防範。
  文殊菩薩帶著任天棄走進了一個大土坑,裡面還算寬敞,地上鋪著一層樹葉,可以容得下五六人歇息,另有還有兩個用樹樁做成的木具,一個盛著一大塊燒過的獸肉,一個卻盛著清水。
  文殊菩薩道:「天尊,這裡便是貧僧所居,你就在這裡慢慢恢復法力,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便是。」
  任天棄想起一事,道:「小和尚,以你的想法,這裡是怎麼回事,說出來聽聽,看和本天尊是否想到一塊兒了。」
  文殊菩薩道:「天尊,這事貧僧已經想過許多次了,如果沒有料錯的話,這裡是一個被施了法咒的幻景,修法之人若是到了這裡,便與普通人無異。」
  任天棄裝模作樣的點頭道:「嗯,這事倒和我想的差不多,不過你說說到底是什麼神仙弄的這個幻景。」
  文殊菩薩皺眉道:「這貧僧根本猜不到,要施法做這麼厲害的幻景,便是我佛如來也未必能夠做到,除非是……除非是……」
  任天棄也著起急來道:「你這小和尚真是囉哩囉嗦,除非是什麼?」
  文殊菩薩道:「除非是伏羲天帝與女媧娘娘,只是他們自創建天庭之後,便交於玉帝管理三界,自此再無影蹤,此境若是兩位神祖所為,又斷然不會以寶氣衝霄相誘,來引得我等前來受困,貧僧枉稱智慧第一,對這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難,難啊,天尊,你既然有法子讓大家出去,難道就一點兒不清楚麼?」
  任天棄打了個哈哈道:「這事我也猜到幾分,只是現在還沒到時機,等我全部弄明白了,再給你說吧。」
  文殊菩薩也不再多問,雙掌合什,便走了出去。
  任天棄望著他的背影,心中真是不敢相信這就是那個在無數的寺廟裡都供奉著的那個高高在上,神氣活現,據說法力無邊的文殊菩薩。
  這時候才聽到陸玉嫣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出來,捂著自己的胸口道:「天棄,剛才真的快把我嚇死了,什麼『法力無邊救苦救難普渡眾生天尊』,你還真敢吹,不過這些和尚居然都還相信。
  任天棄接過她的話道:「玉嫣,其實這些和尚未必相信我的話,只是要是不相信的話,那麼能夠出去的唯一希望就算沒有了,自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啦。」
  陸玉嫣點點頭道:「不錯,要是我,我也會選擇相信你的話的,天棄,我真是沒想到,連文殊菩薩也到這裡來了,而且會變成這付樣子。」
  任天棄卻不以為然的道:「這有什麼,這文殊菩薩沒成佛之前還不是一個凡人,現在沒有了法力,只是恢復了本來面目罷了,要是那一天我成了仙,別人統統來拜,誰又會在乎我過去是什麼樣子。」
  陸玉嫣又點著頭道:「天棄,你說話還挺有道理,過去我也拜佛求佛,心中對他們尊敬仰慕,可沒想這麼多。」
  正說著話,陸玉嫣一下子見到了被任天棄放在地上的武瓊兒,連忙道:「啊,武姑娘還昏迷著哩。」
  任天棄搖著手道:「沒關係,我瞧她一定是和咱們先前一樣,又餓又渴才暈過去的,反正死不了,餵她些肉和清水便是。倒是豬肉強,我現在好生擔心。」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武瓊兒扶了起來,道:「玉嫣,先去拿些清水過來。」
  陸玉嫣在室內找到一個木碗,便舀了水過來,放在武瓊兒的唇邊,一點點的倒入,武瓊兒喝了些水,漸漸有了些反應,嘴唇慢慢的張啟開來,沒多久,就連著喝了三碗水下去。
  等到三碗水下肚,武瓊兒長長的睫毛動了一動,然後就慢慢睜開了雙眼,首先見到的便是一個絕美的少年在抱著自己瞧,認出此人就是剛才捨生來救自己的人,好生羞澀推開他道:「你,你原來沒被那怪鳥吃了?這又是什麼地方?」
  任天棄見她居然不認識自己,先是一愣,跟著才思起自己容貌已復,有心捉弄捉弄她,哈哈一笑道:「我救了你,你自己就是我的媳婦,這裡便是咱們的洞房了。」說著就向她抱去。
  武瓊兒匆忙間沒聽出任天棄的聲音,不想這個看似正直俊美的少年竟是如此輕浮無賴的抱自己,不由一把推開他道:「你……你雖然救了我,但若是想對我無禮,那是……那是萬萬不成的。」
  陸玉嫣見狀,連忙去拉住任天棄,扶著武瓊兒,道:「武姑娘,你別害怕,這是天棄,任天棄啊。」
  武瓊兒仔細打量了任天棄兩眼,見他眉目俊秀,玉潤朱輝,風采照人,這樣的容貌,別說男子,就是女子也罕有超得過的,不由打起精神笑了兩聲道:「哈哈,陸姑娘,你說什麼,他會是那醜八怪任小賊,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任小賊就是那有這麼……這麼好看,陸姑娘,你是不是中了魔啦。」
  任天棄站在一旁大叫了一聲道:「好好,那我就來把你打死瞧瞧,看你相不相信。」
  武瓊兒聽到這聲音,身子頓時一震,在任天棄的前後左右連轉了兩圈,無意間瞧到他的眼睛,忽然發現了那種自己熟悉的眼神,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瞪著大大的杏眸道:「你……你真的是任小賊,怎麼變得這麼好看了。」
逝約 發表於 2009-3-13 19:31
上部 稱霸人間 第八十六章
   
  任天棄只知道自己臉上的紅斑去掉了,倒不知究竟長得如何,不過聽到一向尖酸利齒的武瓊兒也說自己長得好看,那一定算是很不錯了,不由又是興奮又是得意,道:「我本來長得就英俊瀟灑,好像那個潘什麼宋什麼的,過去那樣子只是我化的裝。」
  武瓊兒道:「呸,我才不相信,你長得這個樣子會不拿出來現寶,哼哼,這裡古怪得很,你是不是吃了什麼可以改變容貌的藥啦。」
  陸玉嫣見兩人鬥嘴,便微笑著道:「武姑娘,不是這樣的,天棄過去一定得了什麼病,才變成了那付樣子,到了這裡,就恢復了原貌,就連我,也有了真正的血肉了哩,武姑娘,你如果不信的話,來摸摸我。」
  說著就拉著武瓊兒的手向自己的身上摸去。
  武瓊兒的手觸到陸玉嫣的肌膚,只覺滑膩溫和,極有彈性,果然和自己的肌膚差不多,頓時信了,笑著道:「陸姑娘,那我可要恭喜你還魂重生啦。」
  任天棄一直牽掛著豬肉強,便道:「小瓊瓊,你看見豬肉強沒有?」
  武瓊兒搖著頭道:「沒有,我自被那個黑洞吸進來,就躺在一片沼澤地上,天南地北的也不知這是什麼鬼地方,就隨便找了個方向走,可是走了不知有多遠,就是又饑又渴,連著暈了幾次,最後一次,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任天棄聽她說的和自己差不多,看來豬肉強真是沒有消息了,想起那些怪獸、巨鳥、還有裡面五個寨子的仙人妖鬼,他要是碰上了多半要倒霉,心中暗自害怕,不禁深深的歎了口氣。
  武瓊兒又瞧了任天棄兩眼,無意中撞見他的眼神,覺得自己心中好像「撲通」一聲跳了一下,連忙不敢去正眼相視,故作輕鬆的道:「喂,任小賊,這是什麼地方,咱們怎麼又在一起了,我記得自己是在一塊乾涸的地上啊,你們是不是路過那裡碰巧遇上我啦?」
  任天棄道:「我還想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哩,至於你麼,算是我撿的好了。」
  陸玉嫣心裡對任天棄是又愛又敬,見武瓊兒明明是任天棄所救,還對他一直「任小賊,任小賊」的呼來喚去,心裡也替他覺得委屈,忍不住道:「武姑娘,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兒被人抓去當了……當了種母。」
  武瓊兒茫然道:「什麼種母?」
  陸玉嫣臉上一紅,便把她拉到一邊,把到這裡的一切給她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陣,武瓊兒頓時叫了起來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些人也太下……下流無恥了,那個文殊還能叫菩薩麼。」
  陸玉嫣道:「武姑娘,你生氣也沒有用,這裡就這樣,咱們的處境還很危險,只有全靠天棄想辦法了。」
  武瓊兒望著任天棄,想起剛才此人冒死來救自己的事,心中忽然湧出了說不出的滋味,對任天棄道:「喂,任小賊,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今後會還給你。」
  任天棄哈哈一笑道:「不用不用,我來救你,只是心血來潮,又不是你求我的,這個人情當然用不著還。」
  他一邊說著,一邊取來了那塊燒好的獸肉,咬了一口,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在空中晃了晃,果然能用,道:「還好到了這裡火折子沒壞,這肉比生的好吃多啦。」說著就取出匕首把肉分成三份,武瓊兒好久沒吃東西了,自然要給她多些。
  三人吃完東西,任天棄又去喝了幾大口水,拍拍肚子就在鋪著樹葉的地上懶洋洋的睡了下來。
  陸玉嫣與武瓊兒正在焦急如何脫身,見他倒像沒事兒似的,武瓊兒便咬著嘴唇狠狠的踢了他一腳道:「任小賊,你平時不是辦法挺多的麼,快想想辦法怎麼出去啊,陸姑娘說你冒充什麼什麼天尊,多半就要露餡了。」
  任天棄並不站起,只是含了一片樹葉在嘴上吹了吹,道:「就連文殊菩薩這樣的人也沒法子,我一時半會能想到什麼好主意,只能拖多久算多久了,不過做什麼事都需要精神,我先睡一覺再說。」
  他說著這話,忽然下腹有些發脹,便站了起來,見到左角又有一個木桶,自然平時文殊菩薩所用,不過想這菩薩不食人間煙火已久,自然也無穢物排出,如今再用這玩意兒,只怕已經隔了幾千年了,心中也有些感歎,解開褲帶道:「我要噓噓了,你們可不許偷看啊。」
  二女見他如此隨便,這土炕之內又避無可避,頓時都羞得面紅耳赤,武瓊兒道:「呸呸,誰偷看你,你這樣很好看麼,下流,不要臉。」
  任天棄解決完畢,還打了個顫,這才道:「什麼叫下流不要臉,這叫做逼得無奈,只有這樣了,你們如果要噓噓,最好給我先說一聲,免得我不小心瞧到了,又要嘰嘰的尖叫。」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躺在地上,而二女則面面相覷,女孩子家,要和這少年同居一室,真是說不出的不方便,陸玉嫣被任天棄親過,心中又已決定從此跟隨任天棄,雖然羞澀,但還能接受,而那武瓊兒想到要在這無遮無擋的土炕裡當著任天棄的面方便,當真是心驚膽戰,就算是有陸玉嫣可以掩護,但那聲音也足以讓自己無地自容了。
  不過一會兒就傳來任天棄的鼾聲,武瓊兒罵了句:「死豬,這時候還睡得著。」也無可奈何,與陸玉嫣背靠背的坐在地上閒聊,而文殊等人倒也沒來打撓。
  不知過了多久,才見到任天棄翻了翻身,又閉了一會眸,這才起來道:「好啦,現在可要想想法子把我的命和你們兩個的清白身子保住再說了。」
  陸玉嫣聞言一笑道:「天棄,你想到辦法了麼。」
  武瓊兒也是一喜道:「任小賊,快快說來聽聽。」
  任天棄道:「好吧,你們也知道這裡面的人餓急了是要吃人的,所以要是我的牛皮被他們撕破了,這些和尚自然要拿我開葷,而且你們兩個也會被……」
  他還沒說出來,武瓊兒就「呸呸」兩聲。
  任天棄道:「這事我想過了,其實這裡有水有樹,怪獸也不算少,個頭更不小,大家要是和和氣氣,團團結結,我想並不缺少食物,那裡還用得著吃人,這裡的人想要搶女人做什麼種母,也是怕自己這邊的人越死越多,到時候和別的寨子拚鬥就要吃大虧,所以才有了這麼一個笨主意,好給自己這邊增加些援手……」
  陸玉嫣與武瓊兒都是冰雪聰明的女子,陸玉嫣先道:「天棄,你的意思是不是說要是讓這些人不再相互拚鬥,一起合作獵取食物,那什麼事都沒有了,而咱們也安全了。」
  武瓊兒卻道:「既然人家都打了這麼久了,任小賊,你又沒什麼本領,就算這些和尚暫時聽你的,其餘的幾邊又怎麼辦?」
  任天棄哈哈笑著,伸了伸舌頭道:「我雖然沒什麼本事,可有這個,就好辦多了。」
  正說著,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激烈的兵器交擊與慘叫之聲,陸玉嫣和武瓊兒臉上頓時一片驚駭。
  任天棄知道情況有變,說了聲:「你們兩個先在這裡呆著,那兒也不要去,等我回來。」就鑽出那土坑。
  剛到坑外,就見到前面一片紛亂,竟是有不少人的人攻了進來,而那文殊菩薩由幾名和尚護著匆匆趕了過來道:「天尊,其它幾個寨子的人見咱們得了兩個種母和一隻巨鳥,就聯合起來襲擊我們了,你的法力恢復了沒有,快想想辦法,這樣下去咱們可要吃大虧啊。」
  任天棄向外瞧去,果然見到無數的道士與長相怪異的妖精湧了進來,將和尚們紛紛砍倒在地。
  任天棄知道此時再不出聲,等到和尚們全部被殺,自己也難免一死,腦中微作思索,便衝了出去,站在一處土堆之上,大聲道:「住手,不想永遠呆在這裡的就快快住手。」
  他這句話,果然是對誰都有魔力,所有的道士妖精都停下的手,紛紛向他望來,畢竟這俊美少年莫名其妙的弄死那惡鳥的情景大家都瞧得清清楚楚,對他皆有神秘之感。
  任天棄大模大樣的道:「想出去統統給本天尊舉起手來。」
  頓時間,所有的人都舉起了手。
  任天棄點點頭道:「很好,大家既然都想出去,這事自然就好辦了,文殊小和尚,你把本天尊的名頭報給他們聽聽。」他知道這文殊菩薩雖然法力盡失,和眾人一樣,但過去的名號還是挺響亮,由他來說比自己親口講出又要有份量多了。
  文殊菩薩雖然對他的身份也大有懷疑,但強敵當前,自然要讓敵人有所畏懼才能解得一眾佛門子弟的這場大難,便道:「這位就是上古大仙『『法力無邊救苦救難普渡眾生天尊』,適才你們也瞧見了,他一出手就制死了惡鳥,有他老人家在此,誰還敢逞強,難道就不怕和那惡鳥同樣結果。」
  那些道士妖精雖然沒聽過這「法力無邊救苦救難普渡眾生天尊」的大名,但剛才見過他的本領,而且堂堂的文殊菩薩也不會亂說,眼中頓時都露出了敬畏之色。
逝約 發表於 2009-3-13 19:34
上部 稱霸人間 八十七章
   

    任天棄見到眾人的神情,知道還有戲可做,搖了搖頭道:「小文殊啊,也不用嚇著這些小輩,本天尊此次前來,本就是想救你等出去,豈會輕易開得殺戒,不過瞧見你們小輩到了這裡不能結成一條心想法子出去,反而你殺過來我砍過去的弄得人越來越少,心裡就非常生氣,唉,罷了,罷了,你們這麼不爭氣,這事又太傷我的元氣,還是撒手不管落得個輕鬆。」
    他這戲越演越像,又有文殊菩薩給他做陪襯,其它幾個寨子的道士妖精也不由得信了七八分,紛紛放下武器,也不知誰領的頭,跪下來道:「晚輩們再也不敢了,還請天尊設法搭救我們出去。」
    別的人見到有人跪下,誰不想立馬脫離這個恐怖的洪荒幻境,面前站著的這個容似俊美少年的上古仙人或許就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頓時不約而同的跪了一地,紛紛向任天棄磕起頭來,正巧武瓊兒偷偷從那土坑裡探頭出來瞧外面的形勢,卻見到所有的和尚道士還有那些長相兇惡的妖精都給任天棄磕起頭來,實在沒想到他還真有辦法,一時也是目瞪口呆,對任天棄佩服得五體投地。
    任天棄雖然知道這樣騙不了多久的時間就要露餡,但他做事向來是先解過眼前之危,然後再隨機應變,想其它的法子,當下哈哈大笑,就要吩咐大家從此不得再行拚鬥,齊心合力的渡過此難。
    然而就在此時,寨子裡忽然狂風大作,天空驀地伸出一隻毛茸茸的巨手來,就像捉螞蟻似的將任天棄一把抓在手心,然後又消失不見,在場所有的仙人妖鬼都駭得呆住了,完全想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任天棄被那巨手所擒,眼前完全是一片漆黑,等到眼前一亮,卻是到了一處雲霧輕繞的地方,正茫茫然的摸不著頭腦,無意中向天空中望去,饒他膽子極大,也是駭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原來就在他的周圍,正站著四名頂天立地的巨人,每一個都有百丈來高,長像更是奇形怪狀,東邊一個巨人是赤面紅須,南邊一個巨人渾身黑上下如焦炭,西邊一個巨人長得銅頭鐵額,而最是兇惡猙獰的,還是北邊的一個巨人,完全瞧不到他的頭顱,竟是以雙乳為眼,肚臍為嘴。
    任天棄面對這四大巨人,心中只道:「糟糕,大大糟糕,這些巨人抓了我來,不知是不是要吃我,不過以他們的身形,吃下我就是塞牙縫也是不夠,剛才在場的那麼多人,為什麼單單抓了我來,真是倒了大霉了。」
    這時只聽西方的那銅頭鐵額的巨人道:「大哥,你說得不錯,這小子果然生得有逆命反骨,而且夠聰明,我很喜歡。」他不說話則罷,一說話便如打雷一樣,震得任天棄兩耳轟然作響。
    那東方的赤面巨人也道:「這小子天生的異稟,絕不在你我兄弟之下,他能到這裡來,總算咱們沒有白費一番苦心,咱們兄弟的冤氣與恥辱,終於可以昭雪了。」
    北方那名長得最怪,以身子為頭的巨人也叫了起來道:「哼,伏羲與女媧也太小瞧了咱們四兄弟,以為用太虛玄夢大法設下這個洪荒幻景來拘住咱們四兄弟的魂魄,咱們就想不到辦法對付他們,有了這小子,這口氣可得痛痛快快的出一出了。」
    任天棄聽來聽去,卻是越聽越糊塗,不過這些巨人似乎並無吃自己的意思,還是說說好話才對,當下站起來向四方拱手道:「各位大仙好。」他這話雖然粗著嗓門在喊,但與這些巨人的聲音比起來,真是比蚊子之聲還小。
    這時只聽南邊那黑如焦炭的巨人道:「放屁,什麼大仙,狗屁大仙,咱們兄弟最恨就是這些大仙。」
    任天棄沒想到拍馬屁卻拍在了馬蹄子上,想著他們先前說的話,心中立刻猜測到這四名巨人必定是吃了神仙的虧。
    這時只聽東邊的那赤面巨人道:「小娃兒,你可知道咱們兄弟是誰麼?」
    任天棄搖搖頭道:「不知道,還請這位……」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喊,只得道:「請這位老前輩指點。」
    那赤面巨人道:「你可聽過共工顓頊蚩尤刑天這幾個名字麼。」
    任天棄如何不知這幾個大名鼎鼎的名字,看著這四個巨人,又駭了一跳,道:「我聽二娘講過,許久許久以前,共工和顓頊為了爭奪九州,便打起來了,結果把撐天的柱子不周山給撞斷了,女媧娘娘一氣之下,就把他們抓住給……那個了,還去找了一隻很大很大的烏龜,把它的腳砍下來當了四根天柱……」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南方的黑炭巨人暴跳如雷起來道:「放屁,放屁,誰說我和大哥爭奪九州了,想這天地乃陰陽二氣所創,又那來的什麼天柱,哈,還砍了大烏龜的腳當天柱,這都是在騙人,騙人。」
    任天棄聽著這話,已經確定這四個巨人的來歷了,心中好生害怕,不過馬屁卻不能不拍,道:「是極,是極,我聽二娘說這個故事也不相信,天底下哪來那麼大的烏龜,一定是有人瞎編的。」
    這時那銅頭鐵額的巨人又道:「那你聽到蚩尤和刑天的故事又是如何?」
    任天棄的記憶力極好,范麗娟的故事只講一遍他就不會忘記,當下道:「我聽說蚩尤可了不起,帶著一幫兄弟想造黃帝老爺子的反,結果打得黃帝老爺子是屁滾尿流,但後來不知怎的,卻被打敗了,還被肢解成好多塊……」
    只聽那銅頭鐵額的巨人恨聲道:「這也是伏羲與女媧搞的鬼,暗中幫助黃帝的軍隊,又施法暗算了我,黃帝那老兒才擒住我,哼,卑鄙,真是卑鄙。」
    任天棄轉眼見到那沒頭的巨人,又道:「還有刑天,更是個大英雄大好漢,聽說他是炎帝的大將軍,黃帝和炎帝打仗,結果輸了,這位英雄可不服氣,一手拿著盾牌,一手拿著板斧去單挑黃帝,結果黃帝派了許多人與神圍攻他,而自己拿著劍在背後偷襲,砍下了他的腦袋,刑天可了不起,用自己的胸乳當眼,肚臍當嘴,舞著兵器猛劈猛砍,繼續戰鬥,可惜後來終於寡不敵眾,還是讓黃帝殺掉了。」
    他說到這裡向著刑天的一拱手道:「刑天老前輩,剛才我瞧見你這樣子就有些覺得熟悉,可是太害怕了,一是沒有認出你來,可別見怪。」
    只見那刑天的肚臍動了動,發出聲音來道:「你這小娃娃,還算有些見識。」
    任天棄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這四位傳說中無比厲害的魔王,想著他們剛才說的話,東面那人應該就是共工了,也是這四位魔王的老大,便又轉身去對他一拱手道:「共工老前輩,你們找我來有什麼事麼?」
    那赤面的共工道:「小娃娃,你既然知道咱們,那就好辦了,我問你,願不願意替咱們幾人報仇?」
    任天棄聽了,嚇了一跳,這幾個的仇人,那就是伏羲女媧黃帝這些超級大神了,別說他們本人,就是他們的徒子徒孫徒曾孫自己也不是一指之敵,連忙搖頭道:「各位老前輩,我這人什麼本事都沒有,這事我可幫不上忙。」
    共工道:「咱們兄弟辛辛苦苦施法衝破太虛玄夢雲障,透出七彩寶氣,就是要引你前來,誰說你什麼本領都沒有了,這個咱們兄弟自會想辦法,你這小娃娃真陽亢盛,最難得的有和咱們一樣的逆命反骨,將來的魔性絕不在我等兄弟之下,你能到這裡,便是我等兄弟的機緣,這也是那些神仙們活該的大劫。這就是你的天命,可由不得你了。」
    說著叫了一聲,仰首從腹中吐出了一顆赤色的大珠來,而另幾名魔王見狀,也紛紛吐出了珠子,卻各是紫、青、黃這三種顏色,那耀目的光彩,已經將任天棄照得睜不開眼睛了。
    那四顆巨大的珠子在空中慢慢交匯,忽然光芒一閃,頓時變成了一枚小小的白珠子,直向任天棄的嘴裡飛去,而任天棄根本就毫無反應,那珠子就鑽入了他的腹中,除了覺得渾身有些暖洋洋的,倒無其它特別的感覺。
    卻聽那共工道:「小娃娃,你剛才吃下去的乃是我等四兄弟合力修煉的魔神元丹,若是全部吸為已用,就是我等,也猜不到你將會有怎樣的神力,但絕不會在諸神之下。」
    任天棄聽他說得這麼厲害,揮手就在地上打了一下,但與平素並無兩樣,不由瞪著眼睛望著共工。
    共工知道他在想什麼,道:「小娃娃,這洪荒幻境乃伏羲與女媧用畢身大法所施,極是玄妙,帶著魔氣之人,萬萬是衝不出去的,你所吃下去的魔神元丹已經被我們暫時封錮,只要你逆命反骨發作,狂性大發數次,這魔神元丹才會盡為你所用的。」
    任天棄還不體會到此事對自己一生關係之大,聽得似懂非懂,點點頭道:「各位老前輩,我還有個朋友叫豬肉強,也是一齊進來的,你們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只聽得西邊的蚩尤道:「是不是這個人?」將手一伸,不知從多遠抓起一個人來,放在任天棄的面前,他張眼一瞧,這個人和自己一樣穿著奴僕之服,可不是豬肉強又是誰,只是衣裳破爛,臉也小了整整一圈,已是餓暈了過去。
    任天棄大喜過望,連連向蚩尤道謝。
    這時共工又道:「任天棄,魔神元丹已經給了你,日後你自有你的際遇,多說也是無益,我馬上送你兩人回去,進來那些沒用的東西咱們兄弟瞧著也討厭,待會兒你帶著所有的人到那湖邊,我四人自會施法衝破幻境天幕,這樣你們就可以重回凡塵了。不過你出去以後,我會讓你與咱們兄弟相識的這段記憶消失掉,否則那些天神知道你服下了魔神元丹,必會想盡法子對付你,你的大難就到了。」
    任天棄吃了那魔神元丹並沒有覺得什麼好處,自然也不想傻乎乎的去與滿天諸佛作對,不過能回到外界可是天大的好事,連忙點頭應是,忽然想起一事道:「那回到外面,大家是不是和來的時候一樣,我臉上過去有斑的,會不會又長起來,還有跟我來的那位姑娘,本來是一個女鬼,又要變回去麼?」
    共工道:「這裡只是伏羲與女媧用法力造出的虛幻之地,要是出去了,自然又要恢復原狀。」
    任天棄一聽,頓時垂頭喪氣的大為沮喪,卻聽那並沒有說什麼話的顓頊道:「你既吃了咱們的魔神元丹,只要歸為已用,那就有無上法力,容貌要千變萬化,只在一念之間,至於要那女鬼還陽,也就簡單得緊了。」
    任天棄正半信半疑,那共工已伸出手把他和豬肉強抓在手心道:「去吧,我等兄弟未了的心願,就靠你去完成了,不過你若失敗,必然也要被關進這裡來,到時咱們還可見面。」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將任天棄兩人遠遠的放在了那營寨之中。
    等到把兩人送回,那刑天才從肚臍裡發出聲音道:「大哥,那伏羲與女媧本是人類之祖,也是仙人之源,正是因為瞧不起咱們非其同類,這才對咱們下手,這個叫任天棄的小娃娃身體有異,應該是人仙合體而生,真的會如咱們所願的叛逆天庭麼?」
    那共工道:「這逆命反骨本來只應咱們獸魔才有,但沒想到居然會長在人的身上,但不知狂性究竟如何,不過此子若真的發作了數次,魔神元丹與他本性相合,那麼他的狂性與魔性,就會遠遠的會超過你我兄弟,三位弟兄也在這裡瞧了許久,這小娃娃做事果斷,聰明機智更非我等能及,所作所為連我也無法預測,整個天庭的大劫就會來臨,或許只有伏羲與女媧才能制住他,只是到了那時,只怕天庭已經被鬧得千瘡百孔,哈哈,這事一想起來我就痛快。」
    這時蚩尤也道:「對對,咱們過去就是吃了頭腦不靈光的虧,就讓這古靈精怪的小娃娃替咱們以牙還牙,也該讓那些高高在上的大神們嘗嘗厲害了。」
    其餘三位魔王聽他這麼一說,全都哈哈狂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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