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化工大唐 作者:殷揚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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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4-2 13:34: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1 902353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9-17 18:40
第二二八 要命的黑手



    吐蕃大捷是唐朝繼高宗滅西突厥之後的最大喜事,這份喜悅不是一兩天就能平息,長安的老百姓一連鬧了三天。

    這三天裏,朝中除了緊急大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會處理,官員大多數休假,陳晚榮也落得清閒,與家人在一起商量成親的事情,做好各種準備。更重要的是,三天裏,鄭晴加倍溫柔,讓他開心不已。

    到了第四天,陳晚榮先是趕去龍武軍兵營,炮兵在哥舒翰的指揮下開始了正常的訓練。陳晚榮巡查一番,很是滿意,和哥舒翰商量一陣炮兵休假的事情後,這才趕去軍器監。

    今天雖是正式復工的日子,不過,軍器監的喜悅仍在,人人臉上洋溢著喜氣,見了面就得說上幾句吉利話語。

    陳晚榮雖是軍器監的頭,他也只是把握大方向,具體事宜有寇義兵和劉懷德安排,根本就不需他操心,復工這事陳晚榮只是下了個命令,在寇劉二人的安排下,軍器監很快就運轉起來了。

    到了吃午飯時,陳晚榮抱著厚厚一摞喜帖進來,放在桌上,拍拍道:“你們都說說,這是什麼好東西?”

    眾人正在吃午飯,聞言抬起頭來,打量著喜帖,不由得齊聲大笑:“這是喜帖,有何難猜的?喜帖與別的東西不一樣,一眼就認出了。”

    葉天衡眼睛一翻,搖頭道:“你們就知道喜帖,你們可知道這是誰的喜帖?小友,你要成親了?我的喜帖呢?”

    一句話提醒了所有人,眾人恍然大悟,陳晚榮成親他們肯定高興,一窩蜂般湧了過來,把陳晚榮團團圍住,七嘴八舌的問道:“陳將軍,我的喜帖呢?”

    寇義兵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一份喜帖一瞧,叫聲:“葉大師的!”順手遞給葉天衡,再拿起一份,說聲“我的”,揣進懷裏。

    他一份接一份地拿起喜帖。看上一眼。遞給相應地人。接到喜帖地人笑呵呵地。沒有接到。眼巴巴地望著。生怕沒有他地似地。

    陳晚榮調侃一句:“寇師傅。這喜帖是我地。又不是你地。你什麼呀?”

    寇義兵一副老氣橫秋:“陳將軍。這喜帖有竅門。我這過來人熟之極矣。你不熟悉就不要來摻和了。”

    喜帖有竅門?天大地笑話!眾人轟然大笑。

    陳晚榮樂得清閒。在葉天衡肩頭拍拍道:“葉大師。我成親了。你給我送什麼禮物?”

    “嘿!你們瞧瞧。他還真不知臉厚。趁這時機討禮物。還想財了!”葉天衡不滿地搖頭。臉上卻滿是笑意。

    這是調侃話,眾人轟然大笑,齊聲附和道:“陳將軍,哪有你這樣成親的,好事還沒到,就先討要禮物了!我們呐,不給,就來白吃白喝!”

    “那成什麼樣?”葉天衡臉一沉:“好歹也是陳將軍成親,禮物還是要的。”

    張德銘點頭贊成道:“我和陳將軍都是來自羅家甸,我們是老鄉親了,你成親,我一定得送禮,三尺紅綾就行了,這是羅家甸的規矩。”

    “我也三尺紅綾!”眾人齊聲附和。

    葉天衡搖頭道:“你們都送紅綾,我不能再送了,我得給小友準備一件特別的禮物。”

    “哦!葉大師,你給陳將軍準備什麼禮物呢?”劉懷德很感興奮。

    葉天衡想了想道:“我想來想去,還是買一個漂亮來事的丫頭送給陳將軍,平時給揉揉肩,捏捏腿什麼的,要是夫人不在家,還可以暖暖床,免得陳將軍一個人寂寞!”

    這話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他是在調侃,又是一片笑聲。

    陳晚榮一把抓住葉天衡,作出一副狠掐脖子的模樣:“葉大師,你這不是在害我嗎?”

    “陳將軍,你也怕老婆?”寇義兵拍手大笑,好象現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一般。

    陳晚榮臉一板,糾正道:“那不叫怕,那叫恩愛!恩愛,你懂嗎?”

    “恩愛?恩愛不敢要丫頭!”葉天衡擺脫陳晚榮的控制,拄著拐杖,飛也似的去了。

    “恩愛!”張德銘他們起轟,笑成一團。

    “這個葉大師,還真會開玩笑!”陳晚榮把他們那副嬉笑模樣看在眼裏,還真沒辦法。

    XXXXXXXXX

    曲池坊有一家騰氏魚莊,生意特別火爆,天還沒有亮,門前就排起了長隊,來買魚買蝦的人絡繹不絕。

    這騰氏魚莊是長安的老字型大小魚莊,快有一百年的歷史了。騰氏魚莊做買賣有兩個秘訣,一是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二信譽一定要好。這兩條秘訣,騰氏魚莊傳承百年,這是他們經久不衰的原因。

    來這裏買魚的人都會豎大拇指,無論你是頭一次來,還是老熟客,騰氏魚莊都熱承服務,更不會因為大主顧與小老百姓之不同而區別對待。

    長安的大酒樓如望江樓都是騰氏魚莊的老熟客,一些王公大臣家裏的海鮮也是他們供應,可以說是長安第一大海鮮“供應商”了。

    “小夥計,你快點,我家那口子還等著呢。”一個大媽沖忙得團團轉的夥計催促起來。

    “哎!大娘,您老請稍等,馬上就好,馬上就好!”小夥計的態度絕對夠好,忙著給買魚人稱魚,再過兩人就輪到這位大媽了。

    騰氏魚莊除了零賣以外,還有大酒樓,富商大賈、王公大臣家的僕人們前來提貨,十幾個夥計個個忙得額頭上見汗,真是一番熱鬧景象。

    騰宇民是騰氏魚莊的東家,四十來歲的一個漢子,個頭稍小,下一部不長不短的鬍鬚,為人精明,站在一邊看著忙來忙去的夥計,臉上很平靜。挽起袖子,加入忙活的行列,稱好魚,遞給适才說話的大媽:“大娘,這是您的魚。”

    “謝騰掌櫃!”大媽接過魚,付了錢,歡天喜地的去了。

    在騰宇民的帶領下,夥計們正忙活著。就在這時,過來兩個大漢,手裏提著一條白的死魚,嘴裏罵罵咧咧:“騰宇民,你他娘的,狗屁!這就是你賣的魚,你自己看,都成什麼樣了?你一個勁的說賣好魚給我們,你卻賣的是死魚!”

    “客官,這魚不是敝店所賣,你找錯地方了。”騰宇民眼光老到,一眼就看出這魚死的時間不短了。

    一個漢子抬頭望望道:“沒錯,就是你們騰氏魚莊賣的!”

    騰宇民安撫道:“客官,你先別火,把事情說清楚了,是敝店的過錯,敝店絕不推諉,一賠十,一條魚賠你十條,絕不賴賬。”

    “剛剛買回去的魚,就死了,你說,你做了什麼手腳?”漢子不依不饒,情緒很激動。

    騰宇民賠著笑臉:“客官,你是明眼人,你也看出來了,這魚已經白了,死去的時間不短了。要是今早賣出去的魚,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呈白色。大家說,是不是?”

    魚死時間一長,就會泛白,這是常理,是個人都知道的理,買魚的人齊聲附和起來。

    可是,那個漢子卻不聽這些,劈手抓住騰宇民,一個大巴掌扇在他臉上,喝斥起來:“你這雜碎,明明是你賣死魚,還敢賴賬。”右手連揮,劈哩啪啦又是幾個響亮的耳光,騰宇民的臉紅通通的,腫了起來。

    買賣人,和氣生財,可也不能低聲下氣,騰宇民一下子火了,喝道:“來啊,給我拿下了!送官!”

    十幾個夥計給這人的粗暴舉動嚇得愣住了,聽了這話,抄起傢伙就圍上來,準備制住他,再送官府。

    可是,兩個漢子冷笑一聲,手中的死魚一扔:“找死!”拳腳齊出,對著夥計們就打了過去,拳落處,必有人慘叫,腳起處定有人受傷。只幾個起落,夥計就躺下七八個了,人人重傷。

    騰宇民明白過來,這兩人是來找碴的,要不然以他們這麼好的身手怎麼可能為了一條死魚來問個明白。一條死魚不值幾個錢,就是尋常百姓也不會專門跑一趟,更何況是如此好身手的人了,忙賠著笑臉道:“兩位爺,請停手。敢問兩們爺,騰宇民哪里得罪二位好漢?”

    回答他的卻是一陣拳腳,這兩個漢子拳大力沉,只幾下,騰宇民就趴在地上吐血了。

    兩個漢子兀自不洩氣,抓起棍棒,照著裝魚的簍子,養蝦的缸子就砸了下去,一陣亂砸下來,地上的魚兒歡蹦亂跳,肥大的蝦子到處都是。

    原本好好的魚莊,經兩人這一折騰,完全不成樣子了。那些買魚的人驚奔四躥,眼睜睜的望著兩個漢子行兇,就是沒有人敢站出來說一句話。

    騰宇民嘴裏吐血,一字一頓的道:“敢問好漢貴姓大名?”

    “怎麼了?不服氣?”一個漢子又是一腳重重跺在他背上,冷笑道:“老子叫張三,這位叫李四!”

    這是化名,騰宇民原本想問出二人的姓名,好去報官,二人不說,只得拿出最後一招:“敝店給東宮送海鮮,二位要是沒膽,趕緊走,還來得及!”

    話裏的威脅之意誰都明白,兩人根本就不理:“你別搬出太子壓人,太子也是講理的。你賣死魚給我們,我們生氣,揍你一頓,沒什麼大不了的。”

    “對呀!騰東家是給東宮送海鮮的,快抓住他們,讓太子討回公道。”那些買魚的老百姓想起騰氏魚莊與東宮的關係,勇氣也來了。

    就在這時,人群裏一個中等個頭漢子喝道:“住手!朗郎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豈容你們倡狂。”

    “喲,朋友,你不服氣?瞧你這人模狗樣,也敢來打抱不平!”一個漢子很是不屑,嘴角一裂。

    打抱不平的漢子冷笑道:“不要以為會點拳腳就來欺負百姓,今天,我要你們見識一下,什麼才叫拳腳!”

    “就你?也不拉泡稀屎照照!”一個漢子譏嘲一句。

    打抱不平的漢子冷喝一聲:“看打!”出手似電,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一個漢子臉上,出啪的一聲響,清脆悅耳,特別動聽,這漢子臉上立時出現一個掌印。

    好快的速度!兩個行兇漢子嚇了一大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一腳飛屆,正喝中一個漢子胸口,這個漢子好象紙片一般飛起來,重重摔在地上,出砰的一聲響。

    “好!打得好!”圍觀的老百姓齊聲喝采。

    打抱不平漢子行動如風,拳起腳落,又是一陣拳腳過來,打得這兩人嘴裏吐血,狼狽不堪,惶惶然如喪家之犬一般,連滾帶爬的逃走了。

    身後傳來老百姓轟然叫好聲!

    跑到沒人的僻靜處,兩人這才停下來,一個漢子咬牙切齒的罵起來:“不是說要我們來鬧事,見到有人出來打抱不平就閃人麼?這人是誰呀

    真夠狠的!娘的,好象老子身上不是肉長的,不要命TT喲,好疼!”

    另一個漢子也是不滿:“老爺說是有人出來打抱不平,可他沒說是誰。要是早知道是這麼狠的人,老子無論如何不幹了!娘的,疼死我了!”

    “這人是不是老爺說的打抱不平的人?下手這麼狠,應該不是。

    ”最早說話的漢子有些拿捏不准:“要不是那人,我們這頓打不是白挨了?”

    “不管是不是那人,我們的差使已經完成了。走,回去領賞。”另一個漢子很是興奮的說。賞金是一百兩黃金,那是一千兩白銀,這輩子夠花了,挨頓打也值了。

    兩人興沖沖的去了,趕到竇懷貞府上,徑直進去。府裏的家丁望著狼狽不堪的二人,大是好奇,不住在二人身上溜來溜去,馬上就有黃金拿了,二人也不以為意。

    “你們回來了?老爺在等著你們,快去。”管家迎上來。

    二人心想這賞來得真是快,興高采烈的進去了,仿佛身上的傷也不疼了,走起路來格外輕鬆。

    竇懷貞坐在椅子上,正悠閒的喝著茶,打量一眼二人,贊道:“瞧你們這副模樣,就知道你們事情辦得不錯。來啊,打賞。”

    “謝老爺,謝老爺!”兩人忙道謝。

    竇懷貞拿起黃金,親自遞到二人手裏,笑著安慰道:“現在,你們有了錢了,老爺我為你們高興。不過呢,老爺也得提醒你們一句,不得亂花銷,更不能拿去賭。置點田產,買幾個丫頭,這樣,才能過一輩子好日子。”

    “謝老爺提醒!”二人握著沉甸甸的黃金,眼睛都移不開。

    竇懷貞笑呵呵的端起兩杯熱茶,遞給二人道:“瞧你們這樣,吃了不少苦。來,把這杯熱茶喝了,趕緊去歇會。”

    “謝老爺!謝老爺!”二人絕對想不到高高在上的竇懷貞會親手給他們遞茶,興奮得眼珠子都掉出來了,手忙腳亂的接過,一陣牛飲,喝得精光。

    “去歇著吧!”竇懷貞擺擺手。

    二人應一聲,歡天喜地的去了,今天回來有黃金不說,還給竇懷貞親手遞茶,這是何等的榮幸,這頓打很值了。

    只是,二人沒有看見竇懷貞陰冷的目光,望著二人的背影,竇懷貞冷笑道:“豈能容你們活在世上?”

    再說騰氏魚莊。騰宇民掙扎著爬起來,忍著疼痛向這人施禮道:“好漢施以援手,騰宇民感激不盡,這裏有禮了!騰宇民斗膽,敢問好漢高姓大名。”

    “騰宇民?”這個漢子頗有點高興:“巧了,我也姓騰,叫我騰沖好了。”

    騰宇民對騰沖感激涕零,沒想到他也姓騰。在中國人的觀念裏,同姓五百年前一家人,自有一股親切感,騰宇民聽了這話,高興不已,連聲道:“原來是騰壯士!騰宇民這裏有禮了。”恭恭敬敬的施禮。

    “掌櫃言重了,壯士不不敢當。”騰沖抱拳回禮:“騰掌櫃,告辭了。”

    騰宇民哪會放他走路,忙攔住道:“壯士請留步!壯士施以援手,騰宇民無以為敬,還請壯士移駕敝府,略備水酒,感謝壯士援手之德!”

    騰沖擺手,親切得緊,笑道:“騰掌櫃,你太客氣了!騰沖適逢其事,不敢當。”

    “騰壯士,一筆難寫兩個騰字,五百年前我們是一家。騰壯士施恩不圖報,如此美德,騰宇民自然不敢違拗。只是,我們都姓騰,還請看在一個騰字上,賞光一次。”騰宇民竭誠相邀。

    “我姓騰麼?”騰沖在心裏冷笑,臉上卻是一副遲疑之態,想了想道:“既如此,那就叨擾了。”

    騰宇民大喜過望,連道不敢,吩咐夥計收拾魚莊治傷,帶著騰宇民回家去了。他的家離這裏不遠,是一個不算太大,也不算小的院落,一到家,騰宇民吩咐下人燒菜備酒。把騰沖請進客廳,叫上送上茶水,然後告聲罪,準備去換衣衫。

    騰沖喚住他道:“騰掌櫃,這些人下手夠狠的,把你打成這樣。我這裏有點傷藥,還有點效力,要是你信得過的話,不妨一試。”

    對這個騰沖,騰宇民是信之不疑,連聲道謝,接過瓷瓶,回到屋裏去換衣衫。趁這功夫,把藥塗在傷口上,感覺清涼一片,格外舒暢,原本火燒火燎的感覺蕩然無存,對這個騰沖大是感激。

    換好衣衫回來,下人已經準備好酒菜,騰宇民邀請騰沖就坐,斟上酒,二人對飲起來。這個騰沖為人豪爽,快言快語,兩人一邊喝酒一邊閒談,騰宇民對他是越談越欽佩,生出相見恨晚之意。

    一通酒喝到一半,兩人好得跟哥倆似的,稱兄道弟起來了。

    “騰大哥,你的魚莊今天受到損害,你給東宮送魚怎麼辦?”騰沖放下酒杯,很是好心的道:“騰大哥,別處無所謂,可東宮耽擱不得呀。”

    騰宇民有些犯難道:“要是夥計們沒有受傷,這事還好辦。只是,這兩人也太狠了,居然把夥計也給打傷了。實在不行,就給東宮回話,說要停幾天。太子講理之人,不會不准。”

    “騰大哥,小弟有一策,可解你這燃眉之急。”騰沖很是熱情的給騰宇民出主意,心裏暗道:“魚兒上鉤了!”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9-18 18:47
本帖最後由 teasu0587 於 2009-9-18 18:58 編輯

第二二九 李隆基中毒

      怎麼這麼餓?高力士,拿點吃的來!”李隆基抬起頭搖搖脖子,伸個懶腰,頗為愜意。

    “太子,你都快一天沒吃東西了,能不餓麼?”高力士笑呵呵的送上一杯茶:“太子,你先喝口茶,我這就去叫廚下把蝦做了。”

    “隨便拿點吃的來,哪有那麼鋪排的。”李隆基有些不耐煩,聲音調得有些高:“不就一餐飯麼!”

    高力士給呵斥了,笑容卻不減:“太子,您有所不知,今天送魚的騰氏魚莊送來的蝦又大又肥,肉也嫩,太子愛吃蝦,一定喜歡。”

    李隆基對蝦比較愛好,一聽這話,不由得來了興趣:“真的?”

    “太子,這能有假麼?”高力士一拍腦門,自怨一句:“哎喲!瞧我這記性,騰氏魚莊還送來一大袋鮮棗。太子,你吃點鮮棗墊墊底。”

    李隆基有些不信:“鮮棗?現在哪來的鮮棗?都什麼時節了。

    ”

    高力士一本正經的道:“太子,這是真的呀!我哪敢騙太子。太子,您等著。”也不管李隆基的反應,快步離去。

    現在已經快到年關了,居然有鮮棗吃,李隆基還真有些難以置信。不一會兒,高力士回轉,手裏捧著一個銀盤,上面堆著誘人的鮮棗,個頭大,一見就讓人食欲大動,李隆基有些難以置信,問道:“這是怎麼保存下來的?”

    高力士放在案頭上道:“太子,據騰氏魚莊說,這鮮棗經過挑選,再用罎子封好,埋在土裏,就能保鮮了。”

    “還真有些辦法!”李隆基欣賞地點點頭。拿起一顆扔進嘴裏。略一咀嚼。贊道:“不錯!挺甜地。高力士。你也嘗嘗。”隨手拿起幾顆。遞給高力士。

    高力士謝一聲。放進嘴裏一陣咀嚼。不住點頭:“好吃!很甜。跟吃蜜水似地。”

    李隆基只吃了幾顆就沒有再動手道:“大冷地天。弄到鮮棗很不容易。你把這個送到宮裏去。給父皇。”

    高力士笑道:“太子。這大可不必。騰氏魚莊說了。這鮮棗他們有好些。這點是送來給太子嘗嘗。要是太子喜歡。就再給太子送來。”

    李隆基大是開心。一邊吃著棗。一邊問道:“騰氏魚莊是給我們送海鮮地。為何送起棗來了?”

    他不問還好。他一問之下。高力士大是開心。笑得眼睛只剩一條縫了:“太子。這是騰氏魚莊孝敬您地。吐蕃大捷。太子功高蓋世。老百姓很是振奮。對太子很是欽慕。這騰氏魚莊有一房親戚。家裏有幾顆棗樹。他們把棗藏好。等到了冬天才吃鮮棗。騰氏魚莊地東家聽說這事後。特地去買來。送給太子嘗嘗鮮地。”

    吐蕃這一仗之後,李隆基的威望急劇提升,老百姓交口稱讚。不論是誰,對這讚譽還是認可的,李隆基心情大好道:“叫他們全部送來。不過,錢得照付。”

    高力士點頭道:“太子請放心,一定辦好!”

    李隆基坐下來,靠在椅子上,抓起棗子吃起來。這棗子個頭大,肉厚,味道甜,很耐嚼,越吃越有味。李隆基忙裏偷閒,難得有如此清閒享受的時候,不時點頭,心情不錯。

    高力士看在眼裏,喜在心頭,小心的侍候著。

    不一會兒功夫,李隆基就把一大盤鮮棗吃得所剩不多了。就在這時,一陣香氣飄進來,李隆基的鼻子不由得一抽動,問道:“什麼東西這麼香?”

    “太子,當然是蝦嘍!”高力士難得見到李隆基嘴饞一次,心裏也是高興,說起話來,聲調都提高了許多。

    正說間,內侍端著一盤蝦進來,色澤金黃,個頭大,發出誘人的香氣,李隆基不由得眼睛一亮:“光瞧這個頭,應該不錯。放下來,放下來。”

    內侍應一聲,把蝦放了下來,轉身出去了。

    李隆基著實有些餓了,有點急不可耐,右手一伸,抓起一隻又肥又大的蝦,兩下把殼剝掉,露出雪白的蝦仁,打量一眼,放到鼻端一嗅:“好香!”放進嘴裏一嚼,眼睛瞪大了,指著蝦道:“高力士,你也嘗嘗,好吃!”

    高力士追隨李隆基日久,關係非同一般,也不客氣,抓起一隻蝦,剝掉殼,放進嘴裏一嚼,眼睛陡的明亮起來,大贊不已:“這麼好吃!東宮裏的蝦,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就不如這蝦好吃。太子,您餓了,多吃點!”

    “如此美味,怎能無酒,去拿酒來!”李隆基一邊吩咐,一邊抓起蝦開始吃起來。

    高力士應一聲,跑去拿來一壺酒,給李隆基斟上,李隆基端起酒杯一口飲幹,大是愜意:“再來!”

    在高力士的照顧下,李隆基一邊喝酒,一邊大啖蝦肉,不一會功夫,一大般蝦就給他吃得只剩下少許。

    “整了個肚兒圓!”在肚子上摸摸,李隆基非常滿足:“好久沒有吃得這麼痛快了!”

    “太子,您放心,這蝦騰氏魚莊可以長期給東宮,以後,您就可以天天吃到了。”李隆基忙於國事,對吃喝沒什麼要求,難得有一種食物讓他如此開心,高力士很是興奮。

    李隆基說出的話卻是讓人想不到:“給騰氏魚莊說以後就不要送這種蝦了。  ”

    “太子,這是為何?”高力士有些意外。

    李隆基精明的一面就表現出來了:“這蝦以前沒有送過,這說明得來不易。偶一送之還可,若是長期送,必是勞民傷財之事,還是不要的好!”

    開元年間的李隆基抑止奢侈,崇尚節儉,自然是不會為了口腹之欲而勞民傷財了,高力士忙應道:“太子,您請放心,就今天這一回。”

    “好!”李隆基擺擺手道:“高力士,收拾一下,我公幹了。”回到案頭,坐了下來,埋頭處理起公務。

    高力士應一聲,叫人把杯盤撤走,輕手輕腳的出了屋,把門關上。

    李隆基埋頭處理公務,過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眉頭擰在一起,臉上頗有些痛苦。咬咬牙,李隆基又處理起公文了。

    又過一會,李隆基再次抬起頭來:“高力士,拿水來!”

    高力士忙推開門進來,送上茶水。李隆基接過,三兩口就喝光了,把茶杯一放,抓起筆就要批示公文,可是,筆懸在半空中,又放下來。左右一打量:“水,快給我水!今天這廚子是誰?放這麼多鹽,我口好渴。喉頭火燒火燎的,都快冒煙了。”

    “渴!”高力士很是奇怪,嘴上應道:“是。”服侍李隆基一連喝了三大杯茶,李隆基這才滿足。

    “高力士,你去給他們說說,以後少放點鹽。”李隆基吩咐一句。

    高力士應一聲,轉身就走,沒走幾步就停下來:“太子,不咸呀!鹽剛好!”

    “不鹹?不鹹我怎麼口渴。再給我水!”李隆基也回憶起來了,适才吃了那麼多的蝦,都沒有感到鹹,可是,他品渴異常,嘴裏都快冒煙了,這不是鹽放多了,還能是什麼?

    高力士萬分想不通:“太子,我也嘗過蝦了,一點也不鹹。太子,你是不是吃了別的,才這麼想喝水。”

    李隆基口渴難耐,抓起茶杯,一個牛飲,喝得精光,把玩著茶杯,很是驚奇:“我吃什麼了?我就吃過鮮棗和蝦,還喝了點酒。鮮棗和酒裏面會有鹽?我胃裏好難受,我想吐。”

    一陣噁心上來,李隆基想吐,拼命忍住。

    李隆基的身體非常好,一年到頭連個傷寒都沒有,一下子病了,高力士很是詫異,驚奇得眼珠都快掉下來了:“太子,我這就去傳太醫!”

    “不必了!等會就好了!”李隆基擺手阻止他道:“你出去,別影響我公幹。”

    高力士應一聲,輕手輕腳的出了屋,帶上門,李隆基又開始公幹了。高力士很是不放心,過了一陣,推開門一瞧,只見李隆基趴在桌子上,好象是睡著了。

    “太子太勞累了,居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這種情景高力士見得多了,也不以為意,拿來一件狐裘,給李隆基披在身上。

    高力士退了出去,照往常一樣,站在門口守著。他卻沒有看見李隆基額頭上的汗水。

    XXXXXXXXXX

    “大師,你就歇會兒,看把你累的,頭上都出汗了。”陳晚榮大步過來,有些不忍心,勸慰葉天衡。

    葉天衡抹抹額頭上的汗水,笑道:“小友啊,忙是好事,這說明老朽還有些用處。要是老朽不忙了,那就說明老朽一無是處了。”

    陳晚榮遞上一杯茶水:“大師,你坐下喝杯茶,擔誤不了多少時間。”

    葉天衡笑呵呵的放下手中的活兒,接過茶杯,坐了下來:“還是小友心疼老朽,稱你為小友,還真沒錯。”

    “大師,你年紀不小了,在一邊看看,指點一下就行了,不必親自動手。”陳晚榮對葉天衡的忙碌都有些心疼。

    葉天衡擺手道:“那怎麼成?我也想輕鬆,可是沒人啊。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嘛。小友,你瞧瞧,我們軍器監現在的人是多了,就是沒有閒人啊。哦,對了,小友,太子答應給我們的縣館生員呢?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到?”

    陳晚榮笑著坐下來:“大師,你也太心急了。縣館散佈各處,光這趕路就需要老長一段時間,也得為他們考慮一下。”

    葉天衡捋著鬍鬚,搖頭道:“小友,你就不要做好人了。這叫濫好人!水泥的事情馬上就要鋪開,這需要人手吧?渾天儀也快結束了,要做望遠鏡,要做蒸汽機,這需要人手吧?火炮更是催得緊,這也需要人手吧?哪一個方面都需要人手,這人手是越多越好!小友,你去給太子說說,要太子早點把人手給我們。”

    “是呀,是該去說說了!”寇義兵老遠就附和起來了:“陳將軍,太子那裏你最熟,你去最好。這人呀,你得催著,你要是不催的話,還不知道甚時間能到呢。”

    “對,去催催!”葉天衡一臉嚴肅:“這事,非小友去不可。”

    陳晚榮想想,現在軍器監最缺的就是人手,雖然從國子監弄來一批,仍是不夠,還得加,是該去催催了,點頭道:“那好,我找個時間去東宮一趟。”

    “還找什麼時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就現在去!”劉懷德也跑過來,額頭上正滲著汗水呢:陳將軍,你瞧瞧我這樣子,你不去,你忍心麼?”

    實在是缺人手,葉天衡、寇義兵、劉懷德還有陳晚榮都親自動手了,陳晚榮略一沉吟道:“那好,我現在就去!”

    “這就對了嘛!”葉天衡他們齊聲贊同。

    陳晚榮站起身道:“那我再在就去。”快步離去,騎上青花,朝東宮趕去。

    來到東宮,兵士見是他,急忙行禮,問也不問就把陳晚榮放了進去。迎接將士們時,太子給陳晚榮牽馬,他們兩人的關係那還用說麼?不必再問陳晚榮了。

    進了東宮,陳晚榮把馬交給兵士,快步向裏面走去。遠遠望見李隆基處理公務的房前,高力士站得筆直,看見陳晚榮,忙迎了上來,老遠就笑起來:“陳將軍,你來了?將軍可是來找太子的?你來得真不巧,太子睡著了。”

    “睡著了?”陳晚榮心想還真是不巧,問道:“太子什麼時間能醒?”

    反正這事不是那麼急,要是時間不長的話,不妨等等。

    高力士搖頭道:“這我哪知道呢!不過,太子打盹歷來不會太長,一俟睡醒,我就給將軍稟報。”

    陳晚榮笑道:“謝公公!太子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

    李隆基處理國事,廢寢忘食,熬夜是很正常的。高力士笑道:“那倒不是。昨晚上太子並沒有熬多久。哎呀,這事可怪了,象昨晚上那麼早歇著,太子是不可能睡著的,今兒怎麼就睡著了?”

    睡得早就未必不累,陳晚榮也沒往心裏去。高力士接著道:“陳將軍,你到那邊屋子歇著,我給你上杯茶。”

    “不必了!我就在這裏等。”陳晚榮對高力士的德操很是欣賞,笑道:“在那邊一個人悶坐,也沒甚意思,不如在這裏和公公說說話。”

    高力士對陳晚榮也是看重,聽了這話,很是暢快:“將軍,你高看我了。”

    說著話,高力士把門推開一條小縫,朝裏張望,笑道:“太子還在睡。

    ”

    高力士就要把門關上,陳晚榮閑著無聊,擺擺手示意他別關,湊在門縫裏瞅了一眼,發現李隆基身體在抽動,張大了嘴在嘔吐,不由得一驚:“高公公,太子病了,不是睡著了。”

    高力士也看見了李隆基在嘔吐,嚇了一大跳,忙推開門,快步趕到李隆基跟前,只見案頭上已經吐了不少食物,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來人啊!快傳太醫!”

    東宮裏的太醫隨時待命的,一得消息,飛也似的趕來,把李隆基一打量,笑道:“沒事,應該是風寒,服兩劑藥就行了。”

    陳晚榮把桌上李隆基吐出來的食物殘渣一陣打量,問道:“高公公,太子吃的什麼?”

    “管他什麼?風寒和吃的有多大關係?”太醫把陳晚榮那副認真勁頭看在眼裏,心想治病我是行家,你懂啥,很是不屑。

    高力士很是贊成太醫的話,不過,仍是回答:“适才,太子吃了些蝦,喝了點酒。”

    “我瞧,怎麼有棗呢?”陳晚榮眉頭一皺。

    高力士忙點頭道:“對,還吃了些棗。”

    “一些棗?高公公,說實話,太子吃了多少蝦,吃了多少棗?”陳晚榮一臉凝重的問道。

    “陳將軍,你問這做什麼?請陳將軍讓讓,我要給太子把脈了。”在太醫眼裏,陳晚榮這不過是假模假式,不值一提。

    要不是礙於陳晚榮是將軍的話,他說得肯定難聽,如此說,已經很客氣了。

    陳晚榮眼睛一瞪道:“太子應該是中毒了,是砒霜中毒!”

    “呵呵!”太醫和高力士都笑起來了。

    “陳將軍,東宮裏的人都是信得過的,怎麼可能中毒呢?”高力士不以為然:“陳將軍,蝦和棗,我也吃過,一點事也沒有。要是有人下毒的話,我也該有問題,那可是砒霜呀!”

    “是呀!砒霜可是劇毒,食者必死。”太醫附和一句。

    不能怪他們,實在是砒霜的毒性非常大,食中必死無疑,要他們相信李隆基中毒,還是中了砒霜的毒,不是一般的難,是很難,很難。

    現在情況危急,來不及多說,陳晚榮非常簡單,也很不客氣的道:“太醫,你別以為你是太醫,你就明曉此事了。你瞧見沒有,這是棗,這是蝦,這兩樣東西單獨吃,不會有任何問題。若是一起吃,就會變成劇毒,就會是砒霜。

    “太子是不是一開始口渴,喉頭快冒煙了?後來就是昏厥,噁心嘔吐,要是再捱下去,等到七竅流血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太醫哪會相信這話,不住搖頭,一臉的笑容,當聽笑話:“將軍,你說話真逗……”

    陳晚榮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住嘴,誰跟你說笑了!棗和蝦遇到一起,有沒有毒,我自會證明給你看。現在,你聽我的,馬上給太子解毒,照砒霜解。高公公,馬上派人去宮裏,把太子中毒一事稟報皇上。記住,這事要保密,越少人知道越來。”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9-19 18:53
本帖最後由 teasu0587 於 2009-9-19 18:57 編輯

  第二三0 妙手回春

  再榮,過來!”陳晚榮沖門外喝一聲。

    陳再榮正好要屋外,聽聞陳晚榮叫他,忙進來,笑呵呵的道:“哥,你來了。”

    陳晚榮臉一板道:“高公公,這蝦與棗誰送來的?”

    “騰氏魚莊。”高力士心裏暗怪陳晚榮小題大做,仍是不得不答。

    陳晚榮接著道:“再榮,你馬上趕到龍武軍大營,給哥舒兄說,要他馬上派出一批精明的兄弟,在騰氏魚莊附近設伏,凡有可疑人等一律摸清楚。記住,不要打草驚蛇!”

    “哥,你這是何意呀?怎麼關注魚莊來了?”陳再榮很是奇怪。

    這話說到高力士和太醫心裏去了,不住點頭。

    陳晚榮喝斥起來:“太子危在旦夕,不必多說,馬上去辦,越快越好!”

    “太子的身子那麼好,結實得跟鐵疙瘩似的,連傷風都難,還危在旦夕?哥,你真會說笑!”要不是陳晚榮臉上擰得出水了,陳再榮這話肯定說出來了,愣了愣道:“哥,我這就去。”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給太子解毒!”陳晚榮沖一臉不以為然的太醫喝斥起來。

    太醫站著不動:“將軍,你小題大做了。就一點傷寒,哪來的毒!”

    這是危急時刻。不給他點狠地。他肯定還會磨蹭。陳晚榮抬手給了他一響亮地耳光。喝道:“我說有。就有!你要是再敢延誤。我就砍下你地腦袋。”

    東宮地太醫高人一等。給陳晚榮一個耳光打得火起。就要喝問。陳晚榮眼睛一翻。臉上罩著一層青霜。太醫不由得怕了:“將軍。砒霜怎麼解呀?”

    砒霜是劇毒。無藥可解。太醫不束手都不行。

    “啪!”陳晚榮重重一下拍在額頭上。這才想起砒霜無藥可解。真是急糊塗了。想了想。陳晚榮靈光一閃。忙道:“趁現在才吃下去不久。中毒未深之際。得讓太子把吃地食物吐出來。你配一碗反胃地藥。給太子服下去。記住。吐得越乾淨。太子地危險越小。”

    砒霜是劇毒。光是中毒地話。劑量不需要太大0005~005就可以了。致死量01~0。那是在趁腸胃吸收前吐出來了。李隆基吃了這麼多地棗和蝦。完全可以把他毒死。

    要想救李隆基。只有採取這一辦法了。讓他把吃地食物全吐出來。蝦和鮮棗碰到一起。是會發生讓人意想不到地變化。會生成劇毒地砒霜。不過。這需要時間。

    要是動作夠快的話,應該來得及。

    “這有用麼?”太醫嘀咕一句。

    陳晚榮喝道:“多嘴!你要是再磨蹭,我就砍你腦袋了。”眼睛如欲噴出火來,死盯著太醫。太醫只覺陳晚榮的雙睛似劍,要剜心似的,惟惟喏喏的去忙了。

    王毛仲大步進來,見禮道:“見過陳將軍。陳將軍,太子真的有危險?”

    蝦和鮮棗都是可口的美味,不要說唐人,就是現代人也不一定會相信二者同時吃會生成劇毒的砒霜,儘管陳晚榮語氣很嚴厲,他們仍是有些不信。

    陳晚榮點頭,以不容置疑的口氣道:“王大人,你這什麼話?要是太子不危險,我會這麼說話麼?這可是砍頭的大罪!”

    王毛仲一想是這理,一下子犯急了:“陳將軍,那怎麼辦?陳將軍,你一定要施以援手,一定要救救太子!”

    他追隨李隆基日久,深知李隆基的英明,打從心裏服氣,卟嗵一下跪在陳晚榮面前。高力士也信了,心中發急,跟著他跪了下來。

    陳晚榮忙把二人扶起來道:“王將軍,這事我責無旁貸,我會盡力。不過,你來得正好,還有事要請你去辦理。”

    “陳將軍,你說。無論何事,我一定辦到!”王毛仲忍著心急。

    陳晚榮吩咐起來:“用蝦和鮮棗來毒殺人這事,要是不明究裏的人,就是神仙也查不出來。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有預謀的,有人要置太子于死地,所以,我們應該把幕後黑手揪出來。”

    “陳將軍言之有理,只是,誰會對太子下毒手呢?”高力士皺著眉頭道:“騰氏魚莊為東宮送海鮮不是一天兩天,是長年累月,都沒有出過這種事。”

    陳晚榮接著道:“要置太子于死地的人是明擺著的,只是,我們還要抓住把柄。此事關係重大,所以,我想請王大人派人密切監視那邊的人。”

    沒有明說,王毛仲也知道陳晚榮說的是哪邊,點頭道:“有道理。除了那邊,不會有人置太子于死地!陳將軍請放心,我這就去辦理。”

    “記住,一定要暗中進行,不能打草驚蛇!還有,一定要抓住實實在在的把柄!”陳晚榮深知這事的幹係有多大,鄭重叮囑。

    即使陳晚榮不叮囑,王毛仲也掂量得清楚,應一聲,大步離去。

    在陳晚榮的威壓下,太醫的動作很快,端來一碗反胃的藥物,高力士忙著給李隆基灌了下去。把李隆基抬到床上,叫來幾個內侍守著。

    太醫這反胃的藥還真靈,沒多久,李隆基就開始大吐特吐了,一陣嘔吐,直到連黃膽水都吐出來,肚子沒有一點食物,還在吐,這藥的效力還真厲害。

    陳晚榮把吐出的穢物一陣打量,發現還沒有完全消化,應該是吸收的不算多,中毒不可避免,致死還不敢肯定,提著的心不由得放了下來。

    太醫又給李隆基服了一種止嘔吐的藥,李隆基才安定下來。只不過,李隆基昏迷不醒。到現在,太醫也有些相信李隆基中毒了,至少不是傷寒了。

    傷寒可以讓人噁心,想吐,卻不會讓人昏迷。太醫暗中慶倖,陳晚榮來得及時,要不然的話,他不明究裏,照傷寒來治,李隆基出了問題,他的小命也難保。

    “晚榮,三郎真的中毒了?”睿宗快步沖進來,額頭上見汗,一臉的惶急。

    陳晚榮略一見禮道:“皇上,太子的確是中毒了。”

    太醫過來見完禮,跟著道:“皇上,陳將軍所見有理,臣以為是傷寒,臣錯了。太子應該是中毒了。”

    “何以見得?”睿宗抹著額頭上的冷汗問道。

    太醫剖析道:“若是傷寒,經過這陣折騰,太子應該早就醒過來了。可是,太子不見醒。”

    李隆基趴在桌上,可以誤認為他睡著了。可是,經過這樣的折騰,他還沒有醒過來,肯定不是睡著了,是昏迷過去了,長著一雙眼睛就能明白過來。

    睿宗急得不行,打量著床上的李隆基,眼裏的淚水一下子湧出來:“三郎,三郎……”

    對這個自小就聰明過人的兒子,睿宗最是喜歡。更別說,他於去年發動政變,讓睿宗復位,再次當上皇帝,睿宗在心裏很是感激這個兒子,李隆基有危險,他能不急麼?

    “晚榮,你快想辦法救救三郎!一定要救三郎!”睿宗雙膝一軟,嗵一下跪在陳晚榮面前,一把鼻,一把淚的哭了起來,悲傷之極,讓人鼻頭發酸。

    陳晚榮絕對想不到睿宗會給自己跪下來,嚇了一大跳,忙閃到一邊,和高力士一道把睿宗扶起來:“皇上,太子吃下去的食物已經吐出來了,暫時沒有危險。不過,太子是不是平安無事,還需要靜觀,臣也說不準。”

    砒霜毒性太強,雖然大部分食物吐出來了,究竟能不能救活,還有待觀察,陳晚榮也沒有多大的把握。

    要是在現代社會,還有藥物可用,可這是唐朝,除了等待以外,什麼事也做不了。

    睿宗略一鎮定心神,有些奇怪的問道:“晚榮,三郎是怎麼中毒的?是不是有人下毒?是誰?你說出來,朕一定滅了他的九族!”

    如此狠辣之語,自打陳晚榮認識他以來,就沒有聽他說過,他真的是怒到極點了。

    “皇上,的確是有人要置太子于死地,臣已經叫人去查了。臣以為,這事先不要打草驚蛇,等掌握到確實的證據以後,再來處置也不遲。”陳晚榮如實回答。

    要是真的是那邊的人下手的話,這事不是朝野震動能說明得了其影響,必然是鬧得舉國皆知,會引起巨大的震盪,唐朝是否穩定都成問題,沒有確鑿的證據,不能下手。

    睿宗想了想,牙齒咬得格格響,他也想到了是誰會置李隆基於死地,如此骨肉相殘之事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如今卻發生了,這太傷他的心了,身體打顫,隨時可能摔倒,慌得高力士忙扶著。

    “晚榮,蝦和棗真能置人於死地?若是真能,晚榮能不能證明給朕看?此事關係重大,朕得親眼見證。”睿宗雖然氣怒到極點,卻沒有失去理智,決心查個究竟。

    這是必要的,陳晚榮點頭道:“能!高公公,送來的蝦和棗還有麼?”

    “有!”高力士馬上回答。

    陳晚榮點點頭道:“高公公,煩請你去吩咐一聲,叫他們送一盤蝦,一盤鮮棗來。要和給太子吃的一模一樣。順便牽一條狗來,我們用狗來試試就知道了。”

    高力士應一聲,忙去處理。不一會兒,他就回轉,牽著一條大黃狗,這狗威猛高大,是難得一見的好狗。

    等到把蝦送上來,高力士給狗喂完。可是,到了給狗吃棗的時候就犯難了,因為狗不吃棗。陳晚榮叫人把棗核去掉,碾碎,再加些水,拌成糊狀,給黃狗強行灌進去。

    黃狗慘叫不絕,一點用處也沒有,硬是給灌了棗粒。

    睿宗靜靜的打量著這一切,沒有說話。

    過了一陣,開口問道:“晚榮,這狗好端端的,沒有一點異樣,會不會弄錯了?”

    陳晚榮搖頭道:“皇上請放心,不會錯。時間還短,還沒有發作。”

    “可是,要是砒霜的話,早就七竅流血了。”睿宗一臉的不解。

    陳晚榮解釋道:“皇上有所不知,光是砒霜的話,中毒很快。用鮮棗和蝦來下毒,法子固然高明,只是這時間有些長。因為,蝦和棗都沒有害處,只是兩樣同時吃了,就會有砒霜,需要的時間要長些。”

    也不知道睿宗有沒有聽懂,一連哦了幾聲,靜靜的打量起來。果然,沒過多久,就見黃狗有些狂躁起來了,不時吠叫,亂蹦亂跳起來了,要不是拴得結實,早就跑得沒影了。

    “應該是口渴了,給它點水喝。”陳晚榮知道這是砒霜發作的第一症狀,口渴。

    高力士忙把一盆水放到黃狗面前,黃狗歡快的叫一聲,撲過去,猛喝起來。不一會兒功夫,一大盆清水給它喝得剩下不多了。

    黃狗喝了清水,安靜下來了,好象啃了肉骨頭一般興奮。

    睿宗有些難以置信:“晚榮,你有沒有弄錯?黃狗好端端的。”

    這話說到高力士他們的心裏去了,不住點頭。

    陳晚榮非常肯定的道:“皇上,您放心好了,不會出錯的。再等等,應該要吐了。”

    砒霜對胃有強烈的刺激作用,會引起噁心,嘔吐。果然,陳晚榮的話音剛落,黃狗就不安靜了,又狂躁起來,張大了嘴巴開始嘔吐,在刺耳的吠叫聲中,吐出一些食物殘渣。

    這反應和李隆基的反應如出一轍,高力士驚訝得睜大了眼睛,要不是有所顧忌,肯定會說“這狗咋和太子一樣呢?”

    要是真說出來的話,那就是犯忌了。

    “這這這……”睿宗臉上變色。

    一開始,黃狗只是狂躁難安,不時吠叫幾聲。到後來,就不是狂躁了,是狂怒,眼睛發火,吐著火紅的舌頭,張大了嘴喘氣。火紅的眼睛盯著睿宗,不住吠叫,牙齒呲出來,一副凶相,好象隨時會撲上來把睿宗撕碎似的。

    這是對睿宗的不敬,段輝右手按在刀柄上,準備殺了它。睿宗揮手阻止他:“看下去。”

    又過一陣,黃狗開始痙攣,不住抽搐。雖是拼命掙紮,卻是站立不穩,搖搖晃晃的,隨時可能摔倒。

    到現在,誰都看得出來,黃狗是真的中毒了。

    誰也想不到,蝦與鮮棗這兩種美食居然有這可怕的作用,能要人命,無不是驚訝得睜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特別是那個太醫,現在,他終於相信陳晚榮說的是真的了,眼睛睜得老大,卟嗵一聲跪在陳晚榮腳邊:“陳將軍,小的适才不信將軍之言,多有延誤,還請將軍治罪!”

    “起來吧!這事,以後再說。現在不是談這事的時候。”陳晚榮冷冷的道。

    以後再說,那是秋後算賬。真要追究起來,他的罪責不小,太醫額頭上的冷汗象水一樣滲出來,還待再說,睿宗發話:“起來!晚榮說得對,追究責任一事,以後再說,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太醫只得站起來,渾身發抖,好象篩糠似的。

    看著黃狗那難受勁,睿宗心有不忍,道:“晚榮,能不能給解了?放它一條生路。”

    陳晚榮無奈的道:“皇上,已經晚了!您瞧,眼裏,鼻裏,耳朵裏,還有嘴裏,都在滲血了。”

    睿宗一瞧,果如陳晚榮所言,黃狗的口鼻耳眼裏滲出鮮血,雖然不多,畢竟是血。這是七竊流血,砒霜中毒的最後關頭了。

    歎息一聲,睿宗沒有再說話。

    黃狗摔倒在地上,慘叫幾聲就沒有了聲息。唯有四肢不住抽動,過了一會,四肢也不動了,已經氣絕。

    一條好端端的狗,就給美味的蝦和鮮棗要了狗命,這事太也驚人,也太荒謬,要不是睿宗他們親眼所見,誰也不會相信。

    望著氣絕的黃狗,沒有人說話,唯餘寂靜,靜得針落可聞。

    睿宗他們臉上寫著驚訝與不信,可是事實當前,不信也得信!

    過了老一陣子,睿宗守這才反應過來,脫口問道:“晚榮,道理安在?”

    “是呀!陳將軍,這是什麼道理?”段輝、高力士他們忙附和。

    陳晚榮略一沉吟道:“皇上,這事要說清楚也不難,只是,涉及到化學,說起來可能有些讓人難以理解。”

    “沒事,你說,你說。”睿宗太想弄明白原委了,一個勁的催起來。

    陳晚榮應一聲,解釋道:“皇上,蝦與棗本身沒毒,兩樣東西遇到一起就會發生化反應,生成劇毒的砒霜。鮮棗含有一種對身子很有好處的成份,叫維C,這是身體很需要的營養。蝦裏含有五氧化,這對人也沒有害處。問題是,這兩種成份遇到一起,五氧化就變成了三氧化。三氧化,就是劇毒砒霜。”

    蝦與維C同時吃,會致命,這點已經證實。臺灣有個人先是吃了大量的蝦,然後又喝了維C,最終卻送了命。這事在網上流傳一時,引起轟動,是以陳晚榮知道這事。鮮棗富含維C,與蝦同時吃,那是在服劇毒砒霜,陳晚榮一看見蝦與棗,就知道李隆基給人算計了。

    順便提醒朋友們一句:千萬不要把蝦與維C同時吃,還有富含維C的水果。

    尤其是喜歡吃海鮮的朋友,請記住這點!

    陳晚榮不管睿宗明不明白,按照他的理解來解釋。

    睿宗他們於這些化學術語哪里會懂,聽得半明白半糊塗。不過,有一點睿宗是明白的,那就是蝦與鮮棗同時吃會要命,猛然記起李隆基,飛也似的沖進屋,只見李隆基靜靜的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反應,悲從中來,撲在李隆基身上,聲嘶力竭的哭喊起來:“三郎!”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9-20 18:54
第二三一 臨危受命

    皇上,您放心,太子不會有事。”陳晚榮安慰起來

    睿宗只是點點頭,仍是悲傷不已,抹著眼淚,哭個不住。陳晚榮接著寬慰他道:“皇上,太子中毒時間已經不短了,太子安然無恙,應該不會有事了。”

    現在的李隆基除了沒有醒過來以外,並無異狀。

    這話提醒了睿宗,心想連一隻歡蹦亂跳的狗都翹了,李隆基中毒在先,到現在還活著,這說明不會有事,不由得大喜,一迭連聲的道:“晚榮,謝謝你!謝謝你!”

    “皇上言重了!皇上,這是臣該做的。”陳晚榮謙遜一句,進入正題:“皇上,臣以為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查出黑手。”

    李隆基沒事,睿宗也就放心了,心思也靈活起來:“晚榮說得是。晚榮,你立即調集炮兵,一定要把這惡人揪出來。”

    “皇上,臣以為現在不應該打草驚蛇,這事應該暗中進行!”陳晚榮說出想法:“太子中毒這事應該嚴密封鎖,不得洩露出去。海鮮是從騰氏魚莊送來的,臣想可以從這裏著手。只要東宮一切如常,騰氏魚莊必有舉動,或再送蝦和棗也未可知。”

    睿宗眉頭擰在一起道:“晚榮所言極是,只是,騰氏魚莊不僅給東宮送海鮮,有時還給宮裏送。幾十年了,都沒有出過問題,這騰氏魚莊為何下這種黑手?”

    “是呀!我也這麼想!”高力士附和一句。

    陳晚榮略一沉吟道:“或許,他們給人利用了也未可知。皇上,臣這就去騰氏魚莊走一趟,說不定能有所現。”

    睿宗想了想道:“晚榮,這事就你負責,不管是什麼人,你都可以便宜行事。等一下,朕這就給你一道便宜行事的詔書。”

    高力士忙準備好紙筆。睿宗抓起筆。寫就一道詔書。交與陳晚榮。

    陳晚榮謝過恩。接過納入懷裏。匆匆離了東宮。剛到門口。就見哥舒翰飛馬趕來。額頭上見汗。陳晚榮知道他必有大事。忙問道:“哥舒兄。你來得正是時候。可有發現?”

    哥舒翰飛身下馬。也不見禮。也不客套。直接說正事:“陳兄。我剛剛去了一趟騰氏魚莊。這騰氏魚莊前幾天生過一件事。有人前來鬧事。把魚莊裏賣魚地夥計。還有掌櫃都給打傷了。一個叫騰沖地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把這兩個打抱不平地歹人給打走了。騰氏魚莊地掌櫃騰宇民很是感激這個騰沖。兩人大有相見恨晚之勢。送往東宮地棗和蝦。就是這騰沖給的。”

    “必是他無疑!”陳晚榮非常肯定:“哥舒兄。你有沒有查到這騰沖是什麼人?”

    哥舒翰有些不好意思:“陳兄。這人見不見尾。自打在魚莊露過兩次面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要找他。有些難度。”

    陳晚榮皺著眉頭想了想道:“不難!要找到他很簡單。”

    “哦!陳兄,你可有妙計。”哥舒翰大感興趣。

    陳晚榮在哥舒翰耳邊嘀咕一陣,哥舒翰大拇指一豎,在陳晚榮肩頭一拍,笑道:“陳兄,還是你高明。”

    謙遜一句,陳晚榮接著道:“這事要成功,哥舒兄的俠客也得請出來了,要他們暗中行動,切不可打草驚蛇。”

    “沒問題!陳兄,我這就去辦!”哥舒翰轉身就要走,陳晚榮叫住他:“哥舒兄,還有一件事,要弟兄們做好準備,我一聲令下,就立即進城。”

    “知道了!”哥舒翰也不多說,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陳晚榮轉身進入東宮,快步去見睿宗。來到屋裏,只見睿宗仍是守在李隆基床前,李隆基仍是沒有醒轉,也沒有再惡化。

    “晚榮,你是不是有主意了?”睿宗精明的一面體現出來了。

    陳晚榮點點頭,把主意一說:“這事,還需要高公公幫忙了。”

    睿宗點頭贊同道:“就這麼辦了!高力士,你這就去吧。”

    高力士應一聲,忙出屋而去。高力士趕到騰氏魚莊,只見騰宇民正帶領夥計在忙活。騰宇民認識高力士,忙迎了上來,笑呵呵的道:“見過高公公!”

    “不用拘禮了。”高力士一如平時那般,笑得特別親切,信手從懷裏掏出一串珍珠:“騰宇民,你送的蝦和棗,很不錯,太子愛吃。這是太子賞你的。”

    望著珠光閃閃的珍珠,騰宇民激動不已,倒不是貪圖錢財,實在是這事太榮耀了,不由得大喜過望,一個勁的道:“謝太子!謝公公!”

    把珍珠遞在騰宇民手裏,高力士接著道:“你收好了!太子愛吃蝦,你送去的蝦,太子吃了一大盤,連聲贊好,要你再給送些,送個百八十斤吧!哦,對了,還有鮮棗,還有麼?”

    “這個……”騰宇民遲疑了一下,道:“公公請放心,我一定盡力。”

    “那就有勞騰掌櫃了。”高力士喜滋滋的催促一句:“騰掌櫃,你得早點把東西送來,我也好交差。”

    騰宇民忙點頭道:“公公請放心,我一定辦好!”

    “那我就不多留了。”高力士一抱拳,轉身而去。

    望著高力士的背影,騰宇民不住拍額頭:“我在哪里去找啊?騰沖兄弟,你在哪里?你快來解我危局!”

    高力士回到東宮,把經過一說,陳晚榮點頭道:“騰宇民語焉不詳,應該他手頭沒有棗和蝦,等等就有結果了。”

    睿宗也贊成這分析:“要是騰宇民手頭有現貨,就不會這麼說話了,一定是一口答應。只要我們穩住這頭,這個叫騰沖的人自會現身。晚榮,你得準備好,到時,一定要擒住他。”

    “皇上請放心,只要他敢現身,他一定跑不了。”陳晚榮信心十足。

    沒過多久,李隆基醒過來,除了身體有些不適,精神不振以外,倒也沒有大的問題,陳晚榮大是放心。

    睿宗是喜極而泣,抱著李隆基老淚縱橫,哭成了淚人。

    李隆基有些愕然,睿宗一邊哭泣,一邊把事情經過說了。李隆基萬未想到他居然中毒了,驚訝不置。

    竇懷貞府上,一間屋子裏傳出讓人心醉的呻吟聲,雲相抱著一個全身赤裸的女人正在翻雲覆雨。

    門吱呀一聲就開了,雲相扭頭一瞧,見是竇懷貞,笑道:“竇大人,還想學功夫?也得帶個美人進來。竇大人,來,我們比比,看你的功夫長進多少?”

    “你出去!我有話要跟大師說。”竇懷貞手一揮,雲相只好不懷願的放開胯下女人。女人應一聲,下了床,披上衣衫,扭著水蛇腰,風風騷騷的出去了。

    雲相把下體處理一下,披上衣衫,坐了下來:“竇大人,你老是來攪我的興,要我是秦二世的話,你就是李斯,十足該殺!”

    趙高為了除掉李斯,就設定了一條毒計。每每在胡亥尋歡作樂時去通告李斯,要李斯來商議國事。一次撞破,胡亥不過是不爽;兩次撞破,胡亥不高興了。次數一多,胡非常惱火,最後把李斯給殺了。

    “閉嘴!我不是李斯,你也不是胡亥,別在這裏瞎說!”竇懷貞臉一沉,喝斥起來。

    兩人相識以來,竇懷貞歷來是笑臉相向,就沒有如此嚴厲過,雲相一愣,問道:“大人,出了什麼事?”

    “你的事進行得怎麼樣了?”竇懷貞反問一句。

    雲相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本正經的道:“竇大人,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正在進行中。”

    竇懷貞一臉嚴肅:“大師,這是非常時期,若有一個差錯,那就是狂風驟起,朝野震恐,你還有心情玩女人?這事,你已下手,也該去問個究竟。”

    雲相一笑:“竇大人,我們說好了的,我只管下手,你管打探消息。

    我已經出手了,你的消息打探得怎麼樣了?”

    “我能打探到消息,還用得著來找你麼?”竇懷貞有些不安了:“大師,給你明說了吧,東宮一切如常,沒有任何異動。”

    雲相想了想,道:“竇大人,連你都打探不到消息,我又能怎麼樣呢?”

    “大師,我的意思是你去騰氏魚莊看看,有沒有音信。要是有的話,我們再做計較。”竇懷貞說出想法。

    “他們只管送東西,又能有什麼消息?”雲相不同意他的話。

    竇懷貞有些不爽:“高力士去了一趟魚莊,大師,你可得趁這機會去魚莊問個明白。”

    “高力士去魚莊做什麼?”雲相有些驚奇:“難道太子沒有吃?大人,我這就去。”穿戴好,快步離去。

    出了竇府,雲相直去騰氏魚莊。一到魚莊,就給騰宇民看見了,笑呵呵的迎上來:“哎呀,騰沖兄弟,你終於來了!我正愁找不到你呢。”

    “哦!”雲相有些驚奇,問道:“騰大哥,你找我何事?”

    騰宇民笑呵呵的領著雲相去屋裏:“屋裏談,屋裏談!”兩人進屋,騰宇民奉上茶水,坐了下來:“騰沖兄弟,你給我的蝦和鮮棗可是好東西呢,太子愛吃,派高公公來催了,要我再送些去。你要是再不來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騰沖兄弟,你那些寶貝還有沒有?”

    雲相還沒有說話,騰宇民取出一串珍珠,在手裏晃晃道:“騰沖兄弟,你瞧,這是太子賞的。這些東西都是騰沖兄弟的,這珍珠也應該歸兄弟。兄弟,你請收著。”

    雲相愛財色不假,不過並非貪得無厭之人,把珍珠推回去道:“騰大哥,這珍珠是太子賞你的,你就收著好了。東西嘛,我給你準備,等會就送來。騰大哥,東宮還有什麼消息麼?”

    “沒有了!”騰宇民回答得很乾脆。

    雲相提醒一句:“再想想,想仔細點!”

    騰宇民想也沒有想道:“高公公呆的時間很短,給了我一串珍珠,要我再送些蝦和棗以外,再也沒有了。”

    “真沒有了?”騰沖兀自有些不甘心。

    騰宇民非常肯定的點頭,騰沖站起身道:“騰大哥,我這就去給你準備東西,告辭!”大步離去。

    “騰沖兄弟,請等等,這個你帶上。”騰宇民拿著珍珠追上來,可是騰沖去得很快,已經拉開老大一段距離了。

    雲相非常機警的四下裏一打量,見無異狀,這才快步而去。

    不遠處一個觀賞風景的漢子從尾碼了上去。

   
    “去了竇懷貞的府上?”儘管陳晚榮知道對李隆基下黑手和太平公主有關係,乍聞稟報仍是有些吃驚。

    “千真萬確!”哥舒翰非常肯定的道:“這是我的一個朋友跟蹤的,絕對不會錯!”

    陳晚榮忙問

    “有沒有驚動他?”

    哥舒翰很有信心的道:“陳兄,這你就放心好了。我這朋友最善長的就是跟蹤,他要是想綴人,絕對不會給現。這個騰沖為人機警,不過,遇到我這朋友,他也現不了。”

    “那就好!我們立即行動!”陳晚榮很是振奮。

    哥舒翰問道:“陳兄,我們要怎麼行動?依我之見,他還會去騰氏魚莊,我們在那時再下手也不遲。”

    “沒必要!我們就闖入竇懷貞府上去拿人!”陳晚榮臉上罩著嚴霜。

    哥舒翰嚇了一大跳:“陳兄,這事關係太大,以我之見,還是不必興師動眾。狡兔三窟,萬一他府裏有秘道什麼的,這人走掉,我們就沒有了證據。到時,竇懷貞和公主再反咬一口,我們可是難脫干係。”

    陳晚榮笑道:“哥舒兄,這你就不要擔心了,皇上有特旨給我,我有權去查。有了這道特旨,即使竇懷貞要反咬一口,我也不用怕。再說了,竇懷貞他就清清白白?”

    哥舒翰大笑不已,大拇指一豎:“陳兄,高明!釜底抽薪!這一次,不論這事是真是假,竇懷貞都完了。”

    陳晚榮點頭道:“翦除她的羽翼,才能把她連根拔起,這事就從現在開始吧。哥舒兄,你馬上去調兄弟們進城。”

    “好!”對太子下手的人除了太平公主,不會有別人,這事,兩方已經是勢成水火,在短時間內就要分出勝負。現在開始翦除太平公主的羽翼再好也不過了,哥舒翰非常贊成,應一聲,去調炮兵了。


    雲相飛快的收拾行李,竇懷貞進屋一打量,很是驚訝的道:“大師,你這是做什麼?”

    “我得走,得趕緊走!”雲相忙個不停。

    “走?往裏走?為何要走?”竇懷貞很是想不明白。

    雲相停下來,道:“竇大人,這次的事情我可能失手了。”當下把去騰氏魚莊的經過一說。

    竇懷貞笑呵呵的道:“大師,你多慮了吧?這不是挺好的麼?”

    雲相卻搖頭道:“竇大人,以我想來,太子愛吃蝦,那麼好的蝦,他不吃也不行。還有一點,太子處理國事,經常顧不得吃飯。要是有一盤鮮棗往案頭一放,太子一邊吃棗,一邊處理國事,兩不誤的事情,不會不做。吃了棗,再去吃蝦,他必死無疑。

    “這事,我早就推敲了很多次,即使有些出入,也不會太大。可是,太子居然派高力士去騰氏魚莊要蝦要棗,你不覺得這裏面有文章麼?”

    竇懷貞點頭道:“大師,你的猜測也許有道理。不過,竇某卻以為,萬事皆變,沒有不變的東西。大師設想雖好,變化也在所難免,也許太子只吃了蝦,或只吃了棗,沒有同時吃呢?”

    雲相皺著眉頭想了想,反問一句:“竇大人,要是這事生在你府上。有人給你送來那麼好的蝦,還有鮮棗,他們能不給你吃麼?”

    “會,一定會!”竇懷貞略一沉吟,點頭承認雲相的分析。

    雲相思索道:“問題就在這裏。大人請想,就是大人處理國事忙起來了,下面的人就會給你送一盤點心,你一邊吃一邊處理。等到你餓了,他們就會送上好吃的。你正餓著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吃了再說。大人,你說,太子會不中招?”

    竇懷貞深知處理國事人的反應,不由得結舌。

    雲相接著道:“我懷疑太子已經中毒了。”

    “那大師更不能走了!”竇懷貞大是高興。

    雲相搖頭道:“很可能給人解了。”

    “砒霜也能解?”竇懷貞很是詫異。

    雲相不去理他,接著往下說:“砒霜是劇毒,中必死無疑。不過,這只是常人認為罷了,砒霜還有妙用,可以用來養生。孫思邈吸食砒霜,卻是高齡過百。我想過很多辦法,無法解砒霜,不過,我不能解,未必就沒人能解。大人要知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能人異士很多,或許給他們現了,解掉也不是問題。”

    這話很有道理,竇懷貞不上得額頭上冒出冷汗:“大師,要真如此,這事可怎麼辦?給太子現了,他會放過我們麼?大師,你得想個辦法,一定得把太子除了,要不然,你我死無葬身之地。”

    “大人請放心,只要我不在,他們就拿大人沒辦法。”雲相說出想法:“是以,我得趕緊離開。”

    竇懷貞仍是有些難以相信:“大師,萬一不是你想的那樣呢?”

    雲相點頭道:“我想過了。在高力士出東宮之前,陳晚榮去了東宮。陳晚榮的化工確實奇妙,我是自歎不如。能解我之法,必是陳晚榮無疑。若真是他出手的話,此次事情已經敗露,他們這是在設圈套,為的就是抓住我,找到證據。”

    “哎呀!大師……”竇懷貞埋怨一句。

    雲相知道他的想法道:“無論如何,我都得出去躲上一段時間,要是真沒事,我再回來幫大人把這事給辦了。”

    “如此也好!”竇懷貞點頭同意。

    “大人,那我就走了。”雲相把包裹往肩上一放,轉身出門而去。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9-21 18:20
第二三二 敢不說?

    走路也不長眼睛!”雲相給人撞個正著,額頭上生疼斥責起來。

    撞他的正是管家,一臉的張惶,也顧不得向雲相致歉:“老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我們給包圍了!”

    “包圍?”竇懷貞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一樣,根本就不信。他雖不是中書令,也是當朝宰相,誰敢包圍他的府邸?

    “老爺,是真的!是龍武軍,哦,不是,是炮兵!”管家深知炮兵的厲害,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炮兵?陳晚榮?”竇懷貞的腦子轉得不慢,很快就把眼前的事情聯繫起來了:“大師,你去魚莊是不是給人跟蹤了?”

    “沒有!絕對不會!”雲相非常肯定的回答:“我雲相別的本事沒有,唯獨對這事還有些辦法。”

    “要是沒有給跟蹤,炮兵怎麼會來呢?”竇懷貞深知雲相之能,這人不事張揚,卻機警過人,凡事小心,給跟蹤的可能性不大。眉頭緊擰在一起:“難道我府裏有內奸?”

    “內奸?”要真是有內奸的話,他們的計畫早就泄出去了,雲相也是忍不住變色。

    就在這時,只聽一陣喧嘩聲傳來,府裏的丫頭傭人驚呼不已,還有沉重的腳步聲,以及兵士的喝斥聲。

    “大師,你快躲起來!”竇懷貞知道不妙,忙提醒一句。

    雲相應一聲,轉身就跑,找地方躲藏去了。

    竇懷貞吸口氣。鎮定一下心神。沉著一張臉。大步而出。對沖進來地炮兵大喝一聲:“站住!誰給你們地膽子。敢到我地府裏橫衝直撞?”

    炮兵沒有理他。徑直朝府裏沖去。四處搜尋。堂堂宰相居然連兵士都唬不住。竇懷貞心裏還真不是滋味。喝道:“叫你們地將軍出來答話!”

    “竇大人。別在那裏大呼小叫地!”一個爽朗地聲音傳來。陳晚榮地身影出現在視線裏。

    陳晚榮神色平靜。很是悠閒。仿佛閒庭信步一般。

    不見則已。一見之下。竇懷貞再也忍不住了。喝斥起來:“陳晚榮!你好大地膽子。居然敢調兵闖入我地府裏。我們到皇上那裏去說理去!我看你怎麼向皇上交待!”

    他久在上位。自然而然地養成一種威勢。厲聲喝斥之下。頗有些嚇人。府裏地丫頭傭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可是,陳晚榮卻根本不理睬他,打量一眼竇懷貞,笑道:“竇大人,請聽我一聲勸,稍安勿躁。不然,你是自取其辱!”

    “陳晚榮,別以為皇上看重你,你就可以胡來。沒有皇上的旨意,你私自調兵,這可是殺頭的大罪。還有,你竟敢擅闖我的府第,皇上會饒過你麼?”竇懷貞仍是不服氣。

    陳晚榮好整以暇的道:“竇大人,這裏謝過了!謝你為我操心!”

    這是諷刺,竇懷貞的臉色變成了豬肝色,死盯著陳晚榮,右手指著陳晚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晚榮卻走上前去,在竇懷貞肩頭一拍,笑道:“竇大人,你應該想得到,要是我沒有十足的理由,我會到你府上來麼?就連你都知道私自調兵是殺頭的重罪,難道我就不知道?你想想,就會明白的。哦,對了,竇大人,想明白了,等會我們也少費點口舌。”

    “難道說事情敗露了?這不太可能吧?”竇懷貞給陳晚榮一提醒,不由得擔心起來。事情就算要敗露,也不會如此之快吧。雲相才回到府裏不久,炮兵就來了,就算有內奸,也不會這麼快。

    他卻沒有想到,炮兵以行動迅速見稱,一聲令下,趕到城裏不過一會兒功夫。

    陳晚榮接著道:“竇大人,有一點,你一定要做好準備。你這些年幹了不少事吧?你府裏肯定有不少髒證,你呀,得想好說詞,免得到了皇上面前無話可說。”

    仗著太平公主的權勢,竇懷貞這些年做的壞事不少,這可是擊中他的要害了,不由得臉色一變,愣住沒有說話。

    “竇大人,我這次來,並非是為了這事。這事,得由姚相處理,我不會過問。我是為一個化名叫騰沖的人來的,他藏到你的府上,要是你交出此人的話,我保證,你的事情我一概不問!”陳晚榮在竇懷貞肩頭拍拍,走到一邊去了。

    “真的敗露了!真的敗露了!”竇懷貞聽了這話,驚得心都快從胸口蹦出來了。一咬牙,立即有了主意:“無論如何,這事我也得咬定,不知情。”主意一定,臉一板,喝道:“陳晚榮,你敢血口噴人!”

    陳晚榮站在遠處看著竇懷貞,笑道:“竇大人,我血口噴人了麼?你看,他是誰?”

    順著陳晚榮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雲相反剪著雙手,給幾個兵士推搡著押了過來。

    哥舒翰老遠就笑道:“陳兄,這人想逃,可是,他忘了一點,我哥舒翰曾經是俠客,于江湖中事,門兒清,要抓他,太簡單了。”

    不僅熟悉江湖中事,還擁有過人才智,雲相儘管是成精的人物,要想從哥舒翰手裏逃掉,根本不可能。

    “快放人,他是我的表侄兒!”竇懷貞撲上來,卻給王少華一把抓住。

    王少華一臉的笑容:“竇大人,你的表侄兒會幹出於太子不情?”

    陳晚榮接過話頭道:“竇大人,恭喜你,可以夷滅九族了!”

    他還真有些不信陳晚榮他們知道這事,咋聞此言,驚得一身冷汗,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胡說!我表侄兒奉公守法,從不做違反律法之事,何來不利於太子之說?”

    雲相倒也硬氣,冷冷的道:“表叔,你放心,侄兒別的沒有,還有一身硬骨頭,這些事算不得什麼。”

    這是在告訴竇懷貞:“我扛得住,不會把你給供出來。”

    竇懷貞和雲相相交多年,深知他的骨頭有多硬,大是放心,笑道:“好侄兒!”

    只要雲相不認,他竇懷貞就會沒事,不由得大是放心,骨頭都輕鬆了許多,長長的吐口氣:“陳晚榮,看你能奈我何?”

    “好漢,是經過千般折磨檢驗的,不是嘴上說的!”陳晚榮反詰一句:“竇大人,你也請吧,皇上自會給你公道。”

    去與不去,竇懷貞還真拿不定主意,猶豫起來。陳晚榮一揮手,兩個炮兵過去,把竇懷貞夾在中間,推搡著去了。

    “陳兄,這些樂坊的人怎麼處理?”哥舒翰指著那二十名樂坊女子。

    陳晚榮略一沉吟道:“這事,應該由姚相來處理,我們還是去辦正事要緊。”帶著炮兵離了竇懷貞府上。

    哥舒翰走在陳晚榮身邊,提醒一句道:“陳兄,這人深諳江湖道,不是善茬,要撬開他的嘴,恐怕不容易。”

    陳晚榮不當一回事,笑道:“哥舒兄,你放心,我自有辦法。”

    “哦,陳兄,你有何妙法兒?”哥舒翰來興趣了。

    陳晚榮回答道:“用銀針就行了。再硬的硬漢,在銀針面前也會軟下來。”

    “銀針?”哥舒翰恍然大悟:“對了,阮大成不就是這樣招的麼?妙!”

    “哥舒兄,公主那邊要派人看好了,不能出任何差錯。”太平公主參與此事是明擺著的,不過,她是最大的一條魚,對她下手,必得證據確鑿,還得睿宗點頭才行。不過,得先布下人手,免得到時倉促。

    “陳兄放心,早安排好了。”哥舒翰回答。

    帶著人回到東宮,把竇懷貞帶到睿宗面前。一見睿宗之面,竇懷貞仿佛受盡欺負的孩子見到慈父一般,卟嗵一聲就跪在地上,叩頭如搗蒜,聲淚俱下:“皇上,您可得給臣做主!陳晚榮仗著皇上的恩寵,欺負臣,皇上,臣冤枉呐!”

    哭得是天愁地慘,讓人鼻頭酸,好象他真的有天大的冤屈似的。

    睿宗冷冷的打量他一眼:“竇懷貞,堂堂宰相,遇到事情,一點主意也沒有,跟個婦人似的,除了哭,還能有點出息麼?”

    “這……”竇懷貞絕對沒有想到苦肉計居然不成功,不由得愣住了。

    睿宗接下來的話讓他更加吃驚:“到你府上去搜,是朕准了的!”

    竇懷貞一下就傻眼了,連說話都忘了。睿宗冷著一張臉,接著道:“你是不是冤枉的,朕自會還你公道。來啊,把人押上來,給他上刑。”

    哥舒翰推搡著雲相上來,雲相一臉的傲氣,冷笑道:“有什麼招數使出來吧!我要是說出一個字,我就不配稱好漢!”

    睿宗把他打量幾眼,點頭:“看樣子,你是個硬漢。可是,你竟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朕饒你不得。來呀,動大刑。”

    幾個用刑高手過來,把雲相綁在椅上。這幾個用刑高手都是上次參與對阮大成用刑的人,睿宗知道敢做這種事的人,膽大包天,骨頭很硬,一般酷刑對他沒有用,特的命人把這幾人調到東宮來。

    雲相坐在椅子上,冷冷的打量著眼前之人,嘴角一抹冷笑,很是不屑。

    一個用刑高手拿起一根銀針,在雲相面前一晃,道:“你看好了,我要刺進去了。”

    刑罰說到底就是攻心,摧毀人的抵抗意志,挑明瞭效果會好些。不過,這一招對雲相沒有用處,他扯著嘴角冷笑道:“就一根針,想對付你大爺,也太瞧不上你大爺了。換點其他的玩法。”

    “別嘴硬!銀針雖小,作用不小,多少硬漢子在銀針面前低下了高傲的頭顱。”用刑高手很是不屑的回答。

    雲相根本就不信這話,不過,當一根銀針刺入他指端後,他不住抽冷氣。第二根銀針刺入後,他眼睛裏的白眼仁變多了,緊咬著牙,用力過度,牙齒出格格的響聲。

    等到右手五指全給刺上銀針後,雲相只覺疼痛難忍,除了一個勁的吸涼氣,再也不能有其他的表示。

    陳晚榮走上來,左手五指在他右手五指上不住輕輕點動,笑道:“人最薄弱的地方並不是身上,而是這指端。只需要一枚小小的銀針,就可以把硬漢變成軟蛋。你慢慢享受吧!”

    每一點動,好象用針在刺心似的,儘管雲相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仍是忍不住慘叫出聲“啊……”

    叫聲淒厲,聽在耳裏,讓人毛骨悚然。竇懷貞知道他是個硬漢,原本以為他能扛住酷刑,可是,才一會功夫,他就長聲慘叫了,能不能躲過這一劫還真成問

    偏偏這時,睿宗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雖然不淩厲,卻讓他心底顫。

    等到雙手十指都刺入銀針後,雲相身上的冷汗把衣衫都浸濕了,吸著涼氣,不住翻白眼。一個用刑高手雙手十指不住在雲相十指上彈動,指法靈活,好象在彈琴似的。

    雲相實在是禁受不住,腦袋嗡嗡作響,頭一偏,暈了過去。

    竇懷貞非常緊張的打量著雲相,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見他暈過去,心中打鼓:“小小的銀針真有如此大的威力?連他這樣的硬骨頭都挺不住,暈過去了,萬一他說出來,這可如何是好?這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呀!”

    一盆冷水潑過去,雲相醒過來,忍不住呻吟起來。沒有人說話,只是靜靜的打量著他,屋裏只有雲相痛苦的呻吟聲。

    用刑高手根本不去理他,仍是不住在他的手指上點動,沒過多久,雲相又暈過去了。他一暈過去,就是一盆冷水把他潑醒。

    如此反反復複,雲相每一次暈過去,他的抵抗意志就瓦解一分。小半個時辰後,雲相的呻吟聲越來越大,竇懷貞知道這是他的意志即將全面崩潰的徵兆,扯起嗓子道:“表侄兒,千萬不能屈打成招呀!”

    這是在提醒雲相一定要挺住,雲相糊裏糊塗的點頭。

    睿宗冷冷的掃視他一眼:“竇懷貞,朕念著你是朝廷的大臣,朕才沒有對你用刑。要是你再敢多嘴,休怪朕不顧君臣之情了。”

    竇懷貞有自知之明,這刑罰連雲相這般硬骨頭都禁受不住,要是施之他身上,不出盞茶功夫就會求饒,額頭上的冷汗又滲出來了,忙道:“遵旨!”心思轉得飛快:“佛祖保佑!太上老君快顯靈!”

    “我招!我招!皇上,我全招!”雲相的意志終於全面崩潰,大聲慘叫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睿宗身上,睿宗卻是不動聲色:“再用刑。”

    睿宗也是個狠角色,深知要是現在不用刑的話,雲相很可能說謊。

    竇懷貞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捂臉,嘴裏喃喃自語:“完了,完了,全完了!”臉色煞白,跟土裏埋過似的。

    用刑高手繼續用刑,雲相一邊慘叫一邊招認:“皇上,這是他叫我做的……啊!”

    “他是誰?”睿宗冷冷的問道。

    這答案是明擺著的,只是,仍是要從雲相嘴裏說出來方可有效。雲相馬上就回答:“是竇大人,是竇大人要我殺太子!”

    “你胡說!”竇懷貞條件反射似的反駁一句。

    “你用什麼方法對太子不利?”睿宗問道。

    雲相現在沒有一點反抗的念頭,愁數招來:“用蝦和棗。早年,我雲遊西域,無意中得知這一方法可以殺人,竇大人要我除掉太子,我就用了這法子。”

    “你是怎麼把蝦和棗運進東宮的?”睿宗再問一句。

    雲相馬上就回答:“我和竇大人設了一個局,竇大人派兩個人去騰氏魚莊鬧事,把夥計和掌櫃的給打傷了。我適時出面,把這兩人打跑了,騰掌櫃感激我,邀我赴宴,我就趁機結納。他不知道我的意圖,對我的話盡信不疑。我要他把我送的蝦和棗送到東宮,他一切照辦。”

    和陳晚榮他們的推測完全符合,睿宗擺擺手道:“你們先下去。”等用刑高手下去,屋裏只剩下陳晚榮、哥舒翰、王少華三人,睿宗這才沉著臉問道:“竇懷貞為何要你對太子下手?”

    “是因為公主!”雲相是巴不得早點解脫痛苦。

    “哪個公主?”睿宗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太平公主!是太平公主!”雲相忙回答:“前不久,竇大人要和我跟他去太平公主府上,竇大人建議太平公主除掉皇上。太平公主不忍心,竇大人要公主除掉太子。當時,公主勃然大怒,派人把我們亂棍打出來。”

    睿宗長籲一口氣,不住點頭,陰沉的臉上綻出笑容:“小妹,小妹!”

    他一生歷經坎坷,見多了肉骨相殘的事情,對親情格外看重,乍聞此言,欣慰不已。在這一刻,睿宗終於感受到親情的可貴,激動得眼裏噙著熱淚。

    可是,雲相接下來的話讓他萬念俱灰,只聽雲相接著道:“我和竇大人回到府裏,埋怨公主存婦人之仁,不能舉大事。就在這時,公主派武崇訓送來樂坊美女二十名,還有不計其數的珍寶,我們這才明白,公主早就同意了,只是她布了一個障眼法。”

    “小妹!你好狠毒!蛇蠍心腸!”睿宗臉上的笑容消失無蹤,代之而起的是一臉的蒼白,搖搖晃晃,就要摔倒,幸得陳晚榮靠得近,忙扶住他。

    睿宗右手不住在胸口捶動:“朕的心好痛!好痛!跟刀剜似的!”嘴一張,一口鮮血噴出來,濺得老遠。頭一偏,暈了過去。

    “皇上!皇上!”陳晚榮他們忙叫喚,睿宗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9-23 09:51
第二三三 暴風驟雨

    “快。傳太醫!”陳晚榮和哥舒翰忙把睿宗扶到椅子上躺好

    太醫的訊。氣喘噓噓的趕來。一把脈。提著的心放了下來:“急怒攻心。歇歇就好。”

    武則天所生的兒女。就餘下睿宗和太平公主兩人了。睿宗原本以為不會再上演骨肉相殘的慘劇。沒成想。太平公主居然對李隆基下毒手了。對於看重親情的他來說。這是不可容忍之事。

    乍聞雲相之言。睿宗能不急怒攻心?

    李隆基得訊。在高力士的攙扶下趕了來。現在的李隆基。精神不振。走起路來都有些打飄。見睿宗昏了過去。不由的悲從中來。叫聲:“父皇!”撲在睿宗身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睿宗悠悠醒轉。撫著李隆基的腦袋。很是慈祥的道:“三郎。別哭了。爹還好好的!”

    陳晚榮擺擺手。就要和哥舒翰他們一道退出去。睿宗卻叫住他:“晚榮。你過來。”

    只的走上前去。睿宗不等陳晚榮說話。道:“你再問問。這歹人有沒有說謊!肯定是他說謊!”

    他這是不死心。還存有一絲幻想。不能怨睿宗不明事理。實在是他對親情太過珍惜了。

    “皇上聖明!是這歹人誤陷!”竇懷貞仿佛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似的。指著雲相撇清。

    雲相冷笑道:“竇大人。大刑施之於我身。你就熊了?平日裏的威風哪里去了?虧你是做個宰相的人。骨頭這麼不經整。”

    “你經整。你怎麼軟了?你咋不挺住!”竇懷貞病急亂投醫。開始指責雲相了。

    陳晚榮冷哼一聲:“竇大人。你最好閉上你的嘴!要不然的話。銀針可是現成的!”

    望著閃光的銀針。竇懷貞不由的心中發寒。噤聲不語。

    “你說。你有沒有說假話?”陳晚榮右手有意無意的在雲相手指上點動。

    雲相慘叫一聲。聲音發顫:“沒有。句句實言!”

    “要是你敢說謊。誤陷好人。後果你也想的到!”陳晚榮提醒一句。

    後果是明擺著的。雲相會死的很慘。不過。現在的雲相倒是祈求早點死。免的受這無盡的折磨:“陳大人。我句句真話。沒有一丁點假話!”

    “那就好!”陳晚榮點頭。

    “竇懷貞。你說。他說的是不是真話?”睿宗眼裏冷芒四射。盯著懷貞。

    “假……”竇懷貞嘴巴張了老半天。這才道:“是真話!是真話!全是真的!”

    他非常清楚。睿宗已經是震怒到極點。要是他再敢亂說的話。他一定是求生不的。求死不能。只有實話實說。說不定能的到一個痛快。少受些零碎罪。

    睿宗一雙眼睛好象利劍一般。在雲相身上掃過。打量著竇懷貞。突然仰天長歎:“蒼天啊!對我李氏何其不公!娘親掐死女兒。毒死二哥。骨肉相殘。千年以來。未有如此之烈者也!朕原本以為。骨肉相親。未成想到。骨肉相殘的慘事複現於今日!蒼天啊。蒼天!”

    自古以來。為了帝位而骨肉相殘的事情不少。史不絕書。可是。如唐朝。如武則天導演的骨肉相殘。在歷史上非常少見。她親手掐死出生不久的女兒。章懷太子李賢賢明能幹。威脅到她的前途。她就把李賢給毒殺了。

    這還不算。她還把中宗李顯。睿宗李旦當作工具使用。這很傷睿宗之心。自她開始的骨肉相殘之風並沒因為武則天的辭世而結束。相反。還在繼續進行下去。在她之後有後和安樂公主毒殺中宗。一個是“患難夫妻”。一個是親生女兒。兩母女居然聯手毒殺了中宗。

    韋後和安樂公主謝幕。太平公主又來了。再次上演骨肉相殘。從武則天開始。到現在。數十年間。睿宗見過的骨肉相殘一樁樁一件件。讓他難以接受。

    不要說看重親情的睿宗。就是換個人。也會禁受不住。因為。數十年的骨肉相殘何其多!

    心神激蕩之下。睿宗把痛心事全說出來了。摟著李隆基。不住在李隆基背上捶打起來:“三郎。三郎。李氏一門何其不幸也!”

    “父皇。你的節哀。保重身子!”李隆基一邊垂淚。一邊寬慰。

    “不要叫父皇。叫爹!”睿宗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親情的安慰了。李隆基點點頭。叫聲:“爹!”

    父子倆擁作一團。放聲大哭起來。

    這是兩父子發洩的時機。不應該打擾。陳晚榮就要出去。睿宗抬起頭來。道:“晚榮。時至今日。也怪不的朕了!朕付予你的秘詔。可以用了。

    你現在就去。把她拘押起來。若是反抗。格殺勿論!”

    他沒有說名字。陳晚榮也明白是指太平公主。對這個親妹妹。睿宗現在是傷透了心。連名字都不想提。

    “還有。傳旨給葛福順。要他率龍武軍進城。全城戒備。不的出任何差錯!”睿宗雖是傷心。倒也沒有失去理智。安排起來頭頭是道。

    這麼大的事情。必然是朝野震動。長安必須加強控制。這是必然的舉措。

    陳晚榮應一聲。睿宗接著道:“晚榮。你率領炮兵。把蕭王志他們這些她的人。全部看押起來。若有不服者。立即斬

    太平公主樹大根深。動她的話。一旦消息洩露出去。她的人必然會驚恐不堪。很可能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把他們全部看押起來。是必須的。

    “皇上聖明。臣這就去辦!”陳晚榮對睿宗的安排很是贊同。

    “傳旨給姚崇。要他馬上安排人手。審理此案!”睿宗又發佈一道命令。

    如此大事。牽連甚廣。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難以服眾。要辦這事。非政才出眾的姚崇不可。

    “晚榮。去忙吧!”睿宗疲憊的揮揮手。

    陳晚榮應一聲。出屋而去。望著陳榮的背影。睿宗悲從中來。摟著李隆基的脖子。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三郎。爹一心想避免骨肉相殘。可現在是不的不相殘呐!”

    疲憊的靠在椅子上。雙眼慢慢合上。清淚順著腮幫流了下來。李隆基的精神本來就不振。經過這番折騰。委頓不堪。靠在睿宗身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出了屋。陳晚榮馬上行動起來。派人給葛福順傳令。要哥舒翰率領炮兵把太平公主的黨羽看押起來。哥舒翰沒二話。帶著人馬上去辦理。

    安排好了。陳晚榮這才帶上一千炮兵趕去太平公主的府上。太平公主的府第。陳晚榮熟之極矣。帶著炮兵趕過去。一聲令下。把府第圍水泄不通。

    陳晚榮帶著炮兵進府。炮兵的動不小。早就驚動了太平公主。太平公主臉上擰的出水。死盯著陳晚榮。一字一頓的道:“陳晚榮。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派兵包圍我的府第!你不想活了?”

    “見過公主!”陳晚榮施禮相見道:“公主有所不知。臣奉旨辦事。還請公主體諒!”

    “奉旨?胡說!”太平公主根本就不信睿宗會下旨對她下手。喝道:“你假傳聖旨吧?”

    陳晚榮也不多說。從懷裏掏出聖旨。遞給太平公主道:“公主請過目。”

    太平公主一把奪過。展開一閱。不由的臉上變色:“五哥。你這麼狠?就這麼不認親情!”

    陳晚榮歎息一聲道:“公主。你這話就不對了。是你不義在先。怎能怪皇上不仁呢?”

    太平公主喝道:“陳晚榮。這是我們李家的事。不容你多嘴!”

    “公主。你這話就不對了。你們是皇族。皇族的事也就是天下事。是朝廷的事。臣為大唐之臣。自當置評”陳晚榮反詰一句。

    “五哥最疼小妹了。斷不會做這種事。定是有奸人挑撥!”太平公主好象瘋了似的。就要往外沖。陳晚榮一把拉住:“公主。萬萬不可。你現在就是去了。皇上也不會見你。公主。你知道麼?當皇上知道是您指使的。氣的當場吐血。暈了過去。”

    太平公主一把抓住陳晚榮的右手。臉色蒼白。身子發抖:“晚榮。你快告訴我。五哥有沒有危險?”

    對這個僅存的兄長。太平公主還是很關心。

    陳晚榮歎息一聲道:“公主。您別擔心。皇上雖然委頓不堪。並無大慮。只是。以臣之見。恐怕心碎了

    太平公主對睿宗的關心有多深。睿宗對她的愛護就有多深。只是。事情鬧到這種地步。睿宗作為皇帝。不能不處置。在下旨拘拿太平公主的時候。睿宗的心在顫抖!在滴血!要是可能的話。他絕對不會下旨對付太平公主。

    只是。他是皇帝。不的不這麼做!

    心碎一語。是睿宗目前心情的最好解釋了。

    “五哥!”太平公主身子發冷。搖搖晃晃的。站立不住。陳晚榮忙扶著她。叫來丫頭把太平公主扶進去。

    丫頭要把太平公主扶到床上去。太平公主不准。丫頭沒辦法。只好把她安頓在一張軟椅上。太平公主躺在軟椅上。無力的睜開眼。沖陳晚榮招招手道:“晚榮。你過來。”

    陳晚榮走過去。問道:“請問公主。召臣何事?”

    “你們下去!”太平公主吩咐一聲。丫頭們應一聲。退了下去。太平公主這才道:“晚榮。你挪張椅子。坐在這裏來。離我近點。我們說說話。”

    陳晚榮依言而為。太平公主喘息一陣。這才道:“晚榮。你說。我這麼做對麼?”

    按照好事者的說法。“政”字一正一反。合起來就是一個政字。意思是說政治上沒有對與錯。只是看事的角度不同。自打入朝為官以來。陳晚榮越發感覺到這政治事務很難說誰對誰錯了。

    太平公主巾幗不讓鬚眉。有政才。若是她當皇帝的話。也許不如李隆基。至少也不會差到哪里去。會比沒有振作之前的睿宗強。

    陳晚榮想了想道:“公主。您這可把臣給問住了。臣不善評理。不便置評。”

    太平公主歎息一聲道:“晚榮。連你都不直說了。這人呐。真是讓人說不清。沒錯。我是想當皇帝。我所以一再隱忍。就是因為五哥。要不是五哥。我早就動手了。五哥這逼我。要是他不用姚崇為相。我還會忍下去。”

    她久蓄不臣之心。只是因為和睿宗的兄妹之情甚深。才一直忍著。這是實話。這次事件的導火索就是姚崇複相。

    姚崇政才出眾。他複相是眾望所歸。就是太平公主內心裏也不會反對。只是。這對她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她深知姚崇的能幹。姚崇複相對她的威脅有多大。她最是清楚。不的不而走險了。

    陳晚榮搖頭道:“公主。依臣之見。皇上之所以啟用姚崇。是因為皇上要圖大業。舍姚崇其誰?公主是知道的。我們這次遠征吐蕃。之所以沒有把吐蕃給滅了。打的半死不活的。就是因為大唐積弊甚深。做不到。要是大唐沒有這些積弊。這次。們早就把吐蕃給滅了。

    “皇上要複太宗皇上舊業。要還朝廷以清平。必須舉賢任能。公主。你說。還有比姚崇做宰相更合適的人麼?”

    這話。太平公主也認同。不過。她卻道:“可是。也不能以威脅我為理由?”

    要是姚崇不反對她。和陳晚榮這般的話。太平公主也不會發狠。可是姚崇心懷忠義。心向李隆基。他這樣能幹的人複相。太平公主知道難以對付。不的不採取行動。

    陳晚榮也歎息一聲:“公主。世間事。哪有那麼十全十美的。皇上若是不用姚崇。就不能複太宗皇上舊業。用了姚崇。公主又不安。二者相權。我想。皇上會以大業為重。謀國者。不顧家。此之謂也!”

    這道理。太平公主也懂。心自問。使太平公主當上皇帝。她也會重用姚崇。複他的相位。要他來整頓朝政。問題是。現在的立場不同。會威脅到她的利益。她不的不反擊。

    要論對錯。還真沒有人說的清楚。太平公主歎息一聲。緩緩閉上眼睛。不再說話。陳晚榮站起身。就要|出去。太平公主突然問道:“晚榮。你說。五哥會怎麼處置我?五哥會殺我麼?”

    從律法來說。太平公主對李隆基下手。這是大逆不道。她就是有一萬顆腦袋也不夠砍。可是。她畢竟是宗的親妹妹。是睿宗最親近的人之一。要睿宗狠起心來殺她。還真有些難度。這事。結局如何。陳晚榮也不清楚。想了想道:“公主勿用多慮。皇上自有公斷。”

    “廢話!”太平公主睜開眼睛。打量著陳晚榮。很是不滿:“你就不能給我透露一點口風?”

    如何處置太平公主。恐怕睿宗心裏也沒有底。陳晚榮實話實說:“公主。不是臣不願說。實在是臣不清楚。公主。臣把當時的經過說說。公主就明白了。”擇要把睿宗的反應一說。

    “皇兄。你究竟要怎麼處置小妹呢?”太平公主也不明白了。

    “姚相到!”門外有人吆喝一嗓子。

    門開處。只見姚崇偉岸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對姚崇。太平公主既是欣賞。又是痛恨。乍見之下。心情複雜。愣愣的打量著姚崇。

    姚崇大步過來。依照禮節相見:“臣姚崇見過公主!”

    太平公主現在是自身難保了。要是換個人。肯定不把她放在眼裏。姚崇卻沒有這樣做。施禮相見一如平時。太平公主不由的精神一振。眼睛放光。一下子坐起來。盯著姚崇問道:“姚卿。五哥可是有話說?”

    “公主聖明!”姚崇頌揚一句。

    太平公主暗中鬆口氣。心想睿宗顧全兄妹之情。說不定她這一劫就過去了。然而。姚崇接下來的話讓她是洩氣。只聽姚崇道:“公主。臣奉旨勘問。還請公主見諒。”

    勘問不過是審問的委婉說法罷了。太平公主臉上變色。問道:“姚崇。你要審問我?”

    姚崇一抱拳道:“公主言重了。皇上說了。公主身為皇室貴胄。自體有其臉面。不必過堂會審。要臣前來勘問。”

    “你別問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太平公主要耍橫了。

    她若真是耍橫的。還真不好收拾。陳晚榮不由的大是擔心。

    姚崇卻是不動聲色道:“皇上口諭:太平。你巾幗不讓鬚眉!敢作敢當。是我李氏家風!若你真做了有違律法之事。就應當承認。這才不枉姓李。辱沒祖宗的威名。五哥!”

    這是以勸慰的口氣說的。陳晚榮暗中搖頭。對太平公主這般頑固之人。如此說話沒用。然而。讓陳晚榮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太平公主愣怔了半天。站起身來。畢恭畢敬的道:“姚崇。你問吧!我一定實話實說!”

    “謝公主!”姚崇抱拳一禮。

    陳晚榮大感意外。轉念一想。她素有膽識。敢作敢當。對她這種品性。大是讚賞。

    “請問公主。竇懷貞要不利於太子一事。您可知情?”姚崇開始勘問了。

    太平公主想也沒有想。脫口而答:“我不僅知情。還是我授意。下手之人叫雲相。此人不貪權勢。只好財色。我派人去樂坊挑選了二十名年青美貌的女子。和一些珠寶一起送去。”

    她居然沒有一點辯駁的意思。千古以來。審問犯人未如此之奇者也!要不是親耳聽見。打死陳晚榮也不信!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9-23 19:29
第二三四 朝野震動

    太平公主在年青時就參與政治事務,為武則天出謀劃策,武則天能登上帝位,她功不可沒。數十年來經歷過的大風大浪不在少數,心志極堅,即使對她動用大刑也不見得能讓她開口,更不用說,睿宗不見得能狠下心對她用大刑,要想從她嘴裏拷問出東西,說句誇張的話,比登天還要難。

    卻沒有想到,這個天大的難題,卻給睿宗一句話解決了,太平公主不僅供認不諱,還一五一十的全說了,陳晚榮是太意外了。

    同時,對睿宗這份心思,陳晚榮不得不佩服。對太平公主這種敢作敢為的作風,大加讚賞,不住點頭。

    “既如此,姚崇這就向皇上稟報!公主,請歇息,臣告退!”姚崇施禮。

    太平公主揮揮手,平靜的坐了下來。姚崇對陳晚榮使個眼色,兩人相偕出屋,姚崇這才道:“陳將軍,公主府上有刑部負責看管,你可以把炮兵撤走了。”

    睿宗派來炮兵,為的是防萬一。若是太平公主惱羞成怒,不計後果的話,刑部的差役不見得有辦法,能征善戰的派兵才能處理問題。現在,太平公主一切都交待了,由刑沖接管再合適不過了。

    “那好,我這就撤兵。”陳晚榮一聲令下,炮兵開始撤退,非常迅速的離去。

    姚崇很是讚賞炮兵的迅捷:“陳將軍,皇上有旨,要你馬上進宮參與朝會。

    ”

    “朝會?”陳晚榮很是驚訝。這事太大,還沒有處理結果,現在舉行朝會,有些不妥。

    姚崇解釋道:“雖然沒有最後結果,也差不多了。這事,早就宣揚出去了,炮兵進城,龍武軍進城,還能讓人不知道麼?再說了,蕭至忠他們給看管起來,這不是在告訴人,公主那裏出事了麼?”

    大是有理!陳晚榮點頭。姚崇接著道:“再說了。公主已經認了。這事雖然沒有最後結果。也差不多了。現在舉行朝會。就是為商討如何處理此事。”

    說得沒錯。太平公主供認不諱。可以說審問已經結束了。該是商議如何處理地問題。這事太大。非舉行朝會不可。

    陳晚榮和姚崇一道。趕到大明宮。進入宣政殿一瞧。不由得心頭一突。殿裏有不少大臣。個個一臉地驚恐。惶惶不安。

    四下裏一掃。就現。殿裏地大臣雖多。卻是很稀疏。要是在往常。正常地朝會。人很多。而如今。到來地人不過是正常情況下地一半多一點。沒有來地人。絕大部分是太平公主地人。有人說太平公主權傾天下。朝臣大半入其黨。看來。一點也不誇張。

    這事。一旦處理不好。不是朝野震動一詞能說明得了地。要是處理失當。唐朝會因此而蒙受巨大地損失。朝堂一下子這麼多人牽連進去。公務無人處理。積壓下來。那會是什麼結果?光是想想就讓人震驚。

    陳晚榮和姚崇一進來。群臣立時圍過來。七嘴八舌地道:“姚大人。皇上怎麼說?”

    “陳大人,你可知道皇上打算怎麼處置?”

    姚崇是幹才,望重天下,群臣見到他,就有了主心骨。陳晚榮是睿宗跟前的紅人,想必瞭解睿宗的心思,不向他打聽還能向誰打聽?

    這不能怪群臣鑽營,實在是這事太大了,大到讓他們難以想像的程度,這說話做事就得格外慎重,出不得半點差錯。

    “姚某奉旨辦差,其餘不便置喙,一切,自有皇上公斷!”姚崇一句話把群臣的嘴給堵上了。

    都知道姚崇的為人,他不說的話,肯定不會說,再問也是無用,群臣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在陳晚榮身上:“陳大人,你以為呢?”

    吳兢擠到陳晚榮身邊道:“陳先生,無論如何,你也得大家交個底。”

    他一向不關心這事些,只是本著做好自己的事的本意行事,無奈今天這事比天大,他也急了,想早點知道結果。

    睿宗如何處置,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陳晚榮又哪里能明白,笑道:“各位,這事我的看法是大家應當恪盡職守,不要打聽了。該怎麼做就怎麼做,該怎麼說就怎麼說。”

    “哎!”群臣歎息一聲。

    不再有人說話,大殿裏鴉雀無聲,靜悄悄的,針落可聞。

    “皇上駕到!”隨著內侍一聲吆喝,群臣這才驚醒過來,迎接睿宗的皇駕。

    陳晚榮一瞧,只見睿宗特別憔悴,走路都成問題,段輝在他身邊扶著。睿宗之後是李隆基,今天的李隆基不再是原先那般豐神俊秀,臉色蒼白,精神萎,走路都有些打飄,要不是內侍扶著,他肯定一步也走不了。

    砒霜那般劇毒,對身體的害處特別大,李隆基能保住一條性命就不錯了,哪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復原。

    要是在以往上朝,三巨頭連袂而來,虎虎生風,讓人看著就提精神。如今天這般,還真沒有過,群臣看在眼裏,驚在心頭。

    睿宗顫顫微微的坐了下來:“給三郎一個座位。”

    內侍應一聲,忙挪來一張椅子,扶著李隆基坐了下去。李隆基半躺半靠在椅子上,氣色不振,緩緩閉上了眼睛。要是在以往,李隆基往那裏一站,自有一股讓人振奮的氣息,如今,這種氣息蕩然無存。

    “參見皇上!”群臣大禮參見。

    雖是同樣一句話,可如今,早就沒有了以往那般的聲勢,一是人少了許多,這聲勢自然是大為不如了。再如今天這般,睿宗精神恍惚,李隆基萎不振,太平公主缺席的事情就沒有生過,群臣失去了主心骨,沒有了底氣,何來聲勢之說?

    “起來吧!”聲音太微弱,只有前面的大臣能聽見,睿宗不得不揮揮手。

    “謝皇上!”群臣謝過恩,站了起來。

    睿宗眼眸黯淡,掃視一眼群臣,想站起來,只是沒有力氣,只得重新坐定:“今天把你們叫到這裏來,是有大事要和你們商量。”

    聲音太微弱,前面的大臣勉強能聽見,後面的根本就聽不見,大臣們不由自主的豎起了耳朵。

    “你大聲說給他們知曉!”睿宗沖段輝吩咐一聲。

    段輝應一聲,重複道:“皇上說:今天把你們叫到這裏來,是有大事要和你們商量。”

    “太子遭人毒手,幸得上天憐見,給晚榮施展妙手救過來了。只是精神頭不好,沒有性命之虞,你們不用擔心,太子將養幾天就好了。”睿宗的聲音依然不高。

    段輝不得不重複一遍。

    “太子遭人毒手?”群臣儘管早就聽聞這事,從睿宗嘴裏說出來,仍是驚詫不已。先是打量一陣李隆基,睿宗說得沒錯,是精神不好,將養幾天就好了。

    群臣的目光又移到陳晚榮身上,要說陳晚榮救睿宗一事只有為數不多幾個人知曉,那麼救太子這事已經是眾所周知了。久聞陳晚榮的化工神奇,就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妙手,居然能救太子,群臣既是欽佩,又是驚訝。

    要是他們知道,在大唐,能看穿雲相手法的,陳晚榮是極少數中的一個,他們就會更加驚訝了。

    “臣等奏請皇上查明真凶!”群臣齊聲請命。

    “這事是太平指使竇懷貞做的!”睿宗很想把話說得平穩些,可是,依然是有些顫。這可是他最為痛心的事情了,親口說出來,那種痛苦,不是親歷不能感受得到。

    “公主?”段輝轉述的話音一落,群臣大嘩,驚訝得差點跳起來了。

    能對李隆基下手的只有太平公主,除了她,不會有第二人。這點,群臣心裏早就有數了,只是,這消息委實太驚人了,由不得他們不驚詫。

    大殿裏嗡嗡作聲,響成一團,群臣議論紛紛,過了老一陣這才停下來。

    “請問皇上,可有真憑實據?”吳兢相信睿宗沒有說假話,不過,他是史官,得講真實性,沒有證據是不能下結論的。

    睿宗默然半餉,抹抹眼裏的淚水:“太平親口承認了!”

    當段輝轉述完,大殿靜悄悄的,群臣連驚訝的表示都沒有。以他們想來,太平公主心性極堅之人,即使是大刑也未必能撬開她的嘴,這麼快就認了,一時之間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各位同僚:姚崇奉旨勘問,公主內明之人,親口承認了。”姚崇證實一句。

    “這這這……”大殿裏響起一片“這”的聲音,再無二話。

    這事要不是陳晚榮親見,也會如群臣一般,難以相信太平公主這般心性極堅之人會親口承認,而且還沒有動刑,不過是睿宗一句解決問題。

    “各位大人:此事千真萬確!姚大人勘問之時,我就在旁邊!”陳晚榮也來證實。

    群臣這次沒有驚訝,反倒是沒有了聲音,誰也不敢說話了。

    “你們說,此事該如何處置?”睿宗靜默半餉,這才問道。

    如此大事,誰敢率先表看法?群臣採取沉默之策,靜靜的站著,沒有人說話。

    “怎麼?都不說話了!”睿宗眉頭一皺道:“你們據實而言。不管你們說什麼,朕都赦你們無罪。

    ”

    群臣仍是沉默,沒有人說話。睿宗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從群臣身上掃過,在陳晚榮身上停留片刻,最後停在姚崇身上:“姚卿,你說說看。”

    應一聲,姚崇道:“皇上,臣以為此事體大,得慎重處理。若一個處理不當,必將引起軒然大波。”

    睿宗輕輕點頭道:“朕也是這樣想,這才把你們召集起來商議處置之策。姚卿,你說該如何處置?”

    姚崇接著道:“皇上,您看看,如今的朝堂之上,只有昔日一半大臣。其餘的大臣在哪里呢?他們都牽連到這事裏去了。別的不說,就說一樣,要是這些大臣都給處置了,那麼,朝堂將為之一空,公務無人處理,民怨沸騰也有可能。”

    要處理太平公主那些黨羽很簡單,只是,一時間在哪里去找那麼多人手來處理公務呢?即使能找到,他們能在短時間內熟悉公務,處理得很好麼?

    為政,務實也!這利害關係不得不慮。姚崇這話說到要害了!群臣齊聲道:“姚大人所言極是!”

    睿宗不住點頭,只聽姚崇接著道:“皇上,臣有一個兩全之策,還請皇上聖斷。臣以為,當今之計,應當嚴懲惡,至於其他人,不是不懲,是要他們戴罪立功!若是不知悔改,朝廷必將嚴懲!若是洗心革面,廉招奉公,朝廷就不必再追究此事。”

    他的話概括起來就是“抓大魚,放小蝦!”

    這辦法雖好,就是有些讓人震驚,群臣驚詫不已,沒有人贊同,也沒有人反對。

    一直閉著眼睛的李隆基,倏的睜開眼了,努力提高聲音:“父皇,兒臣贊同姚崇的處置。”

    他雖是盡了最大努力,聲音仍是有些顫。

    太平公主的黨羽是李隆基最大的障礙,他應該是最恨這些人的。然而,他卻有如此博大的胸懷,認同了姚崇的提議。姚崇的提議固然是從現實出,不過,太平公主的黨羽卻因此而逃脫應有的懲處,李隆基能贊同,非常難得了。

    睿宗大是感動,輕輕點頭,問道:“你們以為呢?”

    “臣等無異議!”群臣也知道姚崇之策雖是不得已的辦法,卻是目前最好的處置。

    這策議雖是簡單,卻需要極大的魄力。睿宗正在氣頭上,出這主意,很可能忤旨,進而引來無窮之禍,如此之事,非姚崇不能完成!

    睿宗點頭道:“姚卿之議可行!附與太平的四品以上管員一律革職,其餘人等戴罪立功!”

    群臣原本以為睿宗盛怒之下要來一場大清洗,沒想到睿宗居然接受了姚崇的建議,大是放心,齊聲頌揚道:“皇上聖明!”

    “姚卿,你說說,太平該如何處置?”這問題是睿宗最揪心的問題了。按照律法,太平公主死一百次也不為過。只是,太平公主是睿宗僅存的妹妹,兄妹之情甚好,要他下旨殺太平公主,他無論如何也是狠不起心。

    要是有個兩全之策,那就太好了!

    這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姚崇身上,就連李隆基也是睜大了眼睛看著姚崇。

    姚崇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思慮起來。這一刻,大殿裏靜悄悄的,除了一眾人的呼吸聲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響。

    過了老一陣,姚崇這才道:“皇上,臣以為這事既是國事,又是家事,臣也難以斷定,還是請皇上聖斷為宜!”

    並非姚崇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太平公主,只是這事最大的問題在睿宗本人,只能如此說話了。他這話等於是把球又踢回到睿宗跟前,睿宗不由得臉上變色:“姚崇,你是一員能臣,要是朕沒有記錯的話,你入朝為官的第一件事就是辦理冤獄。你辦案公允,朝中稱之,母后才破例提拔你為尚書,怎麼,你現在不會辦案了?”

    “皇上聖明!臣入朝的第一件差事是處理冤獄。臣于大唐律法還能熟知,只是,這事臣不能依律斷。”姚崇不慌不忙的回答,問道:“請問皇上,如此大事,是臣能斷的麼?”

    姚崇說得沒錯,他處理的冤獄是民事,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不會有人指責,更不會有人掣肘。太平公主這件事,牽涉太廣,影響太大。若是依律處置,當然最好,可以根絕後患。只是,睿宗會同意麼?

    睿宗給問得啞口無言。

    “請問皇上,是依律辦理,還是曉之以情呢?”姚崇最後問道。

    能如此問話,朝中大臣裏,舍姚崇其誰?陳晚榮不得不佩服姚崇的膽略。

    群臣心裏大贊姚崇這話問得在理,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睿宗身上,靜等他聖斷。

    睿宗聽了姚崇的話,心如刀絞。姚崇這話雖然有點讓人難受,可是卻問在點子上了,睿宗心裏一個勁的問道:“是處之以法好,還是處之以情呢?處之以法,可以永除後患,不會為三郎留下任何隱患。可是,我狠得起這個心麼?”

    轉念又想:“要是不依法處置,放過小妹,那會是什麼後果呢?數十年來,朝中政局動盪,骨肉相殘一再上演,原因何在?就在於有人有覷之心,有非份之想,若是不殺小妹,無異於是在向人示弱,任由那些有非份之想的人為所欲為,這後患可就大了。朕做為大唐的皇帝,應該防微杜漸,殺一儆百!

    “如此說來,殺小妹是別無選擇!好,朕這就下旨,依律處置。”

    主意一定,睿宗向段輝示意,段輝忙扶著睿宗站起來。睿宗掃視一眼群臣,陳晚榮他們知道是以律辦,還是另有處置,馬上就有分曉了,無不是凝神屏氣,靜候睿宗聖斷。

    過了一會,睿宗這才緩緩開口,努力把聲音提高,讓所有人都能聽見:“數十年來,大唐朝局不穩,動盪不堪,有非份想法之人不在少數,朕每每思之,痛心不已。朕痛定思痛,為了警示後人,朕決定依……”

    應該是依律處置了!群臣知道睿宗邁過這道檻了,就等著睿宗說出“依律處置”四字,然後山呼萬歲,頌揚他聖明。

    然而,讓人想不到的事情生了,睿宗一陣劇烈咳嗽:“小妹,你讓五哥為難啊!”一口鮮血噴得老遠,右手不住在胸膛上捶著:“朕的心好痛!好痛!”頭一偏,又暈了過去。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9-24 18:49
第二三五 特殊使命

      關鍵時刻,睿宗又暈過去了,群臣驚詫、驚訝,眼睜睜著看著段輝他們扶著睿宗離去,不知所措。

    “姚大人,你看……”反應過來的群臣不由自主圍到姚崇跟前,等他拿主意。

    今天這朝議不可能進行得下去了,姚崇安撫群臣:“各位同僚請放心,皇上是急怒攻心,不會有事。都散了吧。”

    現在早就天黑老一陣了,要不是發生如此大事,群臣早就下朝回家了,得到姚崇這話,這才三三兩兩的離去。

    陳晚榮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和哥舒翰商量一陣,現在蕭至忠他們府上有刑部和龍武軍,炮兵沒必要再留在城裏,不如撤回軍營去。對這一提議,哥舒翰沒有異議,一聲令下,炮兵撤出長安,返回龍武軍大營。

    跟著炮兵回到大營,陳晚榮巡視一番,沒有問題,這才和哥舒翰告辭,回鄭府去。一到鄭府,就給鄭建秋他們迎個正著。他們人人一臉的緊張,一副提心吊膽模樣,一見陳晚榮忙迎上來,長籲一口氣。

    “晚榮,你可算回來了!”陳老實大是放心,一把抓住陳晚榮手臂:“晚榮,聽說太子遭了毒手,是真是假?”

    炮兵、龍武軍進城,長安加強了戒備,必然惹得老百姓議論紛紛,他們早就聽到各種謠言了。陳老實接著道:“晚榮,說太子不行了,是真的嗎?”

    陳王氏一碰陳老實:“當家的,你別亂說,這些事由得你胡說?”

    陳老實這才反應過來,如此說話有天大的禍事,唬得直縮舌頭。

    陳晚榮提醒一句:“不論你們聽到何種謠言,都不要信,更不要去說。記住了,這可是大事呀!”

    “晚榮。你是在提醒我吧?爹不說了。不說了!”陳老實也不笨。聽出陳晚榮話裏之意。這些人裏面。就數陳老實地嘴不牢靠。不得不提醒他。

    “你才曉得!”陳王氏白了他一眼。

    鄭建秋忙道:“晚榮。快進屋。

    ”一眾人圍著陳晚榮。把他迎進屋去。鄭晴忙端來茶水奉上。鄭建秋眉頭一皺。問道:“晚榮。朝中發生如此大事。不是數天就能平靜得下來。你看。這親事怎麼辦?要不要推遲?”

    今天忙朝中事。居然把這事給忘了。還沒有想過。聽了鄭建秋地話。陳晚榮不由得思慮起來了“要是尋常百姓。在這時節成親自無不可。只是。我不管怎麼說。是官身。而且是皇上跟前地紅人。要是此時成親地話。地確是不太好。可是。要是不成親地話。喜帖已經發出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心思電轉之下。一時難有結論。眾人盯著陳晚榮。靜等他地主意。

    鄭晴很是理解的道:“不論你作何決定,我都聽你的。”

    成親是一輩子的事情,尤其是女人,更是看重。得到伊人的理解,陳晚榮終於下定決心了:“恐怕不得不推遲了。”

    “那怎麼行呢?”陳老實率先反對:“晚榮,爹可是等著抱孫子呢!”

    鄭建秋大是贊成:“晚榮,不管怎麼說,你在朝中為官,是官身。要是在這時節成親,的確不太好。再說了,要是有人參你一本,說你不顧朝中安危,自顧自的成親,到時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他雖未入朝為官,卻也知道朝中的危險。

    “給人參一本,我倒不在乎,大不了不做官就是了。”陳晚榮對做不做官一點也不在乎:“不做官,過我們的小日子,很不錯。不過,現今朝中風雲變幻,我於這時節成親,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岳父,就推遲吧,等朝中平靜下來再說。晴,對不起你了。”

    “男兒志在四方,你要以大事為重。”鄭晴頗多鼓勵之詞。

    “陳大人在家麼?”段輝的聲音響起,人已經跨了進來。

    “段大哥,有何事?”陳晚榮知道段輝是睿宗身邊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他來必然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段輝也不見禮,直說正事:“陳兄弟,要是你有空,皇上請你進宮一趟。皇上說了,是請,你要是忙不過來,可以不去。”

    皇帝對臣子用請字,古往今來沒幾次,彌足駭人,陳老實摸著臉蛋道:“皇上請晚榮進營?晚榮,皇上如此說,必有大事,你去吧。”

    誰說陳老實笨了?這不是很精明麼!

    鄭建秋忙附和道:“是呀,晚榮,你去吧。大事要緊。”

    睿宗雖是讓陳晚榮選擇,可是,他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陳晚榮能不去麼?點頭道:“那好,段大哥,我們這就走。”

    “好!”段輝應一聲,沖陳老實、鄭建秋他們躬身施禮道:“皇上說了,若是陳大人答應進宮,要我代皇上謝謝你們。”

    “段大人,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陳老實既是高興,又是承受不起,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皇命要緊,快去吧!”陳晚榮能得睿宗如此高看,鄭建秋這個做岳父的倍兒榮耀,忙催促起來。

    陳晚榮也不多說,和段輝大步而去。鄭建秋他們忙送到門口,望著二人的身影,鄭建秋安慰鄭晴:“丫頭,你要體諒晚榮,皇命在身,身不由己呀!”

    鄭晴雖是不舍,畢竟識大體,點頭道:“爹,女兒明白!”

    陳晚榮和段輝策馬而行,問道:“段大哥,皇上召我有何要事?”

    段輝笑道:“陳兄弟,這事,段大哥還真不知道。你也知道的,皇上精神頭不好,說話吃力,我也不能多問呐。”

    “段大哥,你估計是什麼事?”陳晚榮再問一句。

    段輝想了想道:“陳兄弟,你還真把大哥給問住了。我想,可能和今天的事情有關吧。”

    這話說與不說都差不多,陳晚榮知道他也所知不多,只得不問。二人趕到大明宮,來到睿宗歇息之處,只見睿宗躺在床上,他榻前有一張軟椅,李隆基半躺半靠在上面,睜著眼睛。

    只是不知道是睿宗不讓李隆基回東宮,還是李隆基堅持要照顧睿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見過皇上!見過太子!”陳晚榮施禮。

    李隆基沒有睜開眼,只是點點頭,算是知道了。看來,他的身體恢復情況不樂觀。睿宗在宮女的攙扶下坐了起來,打量著陳晚榮,點點頭,在床沿上拍拍道:“晚榮,你坐過來。”

    陳晚榮知道他有話要說,坐過去。睿宗揮揮手,宮女內侍全部退了出去,這才道:“晚榮,這麼晚了,還把你請來,真是對不住呀!”

    “皇上言重了!臣能盡一分力,是臣的榮幸。”陳晚榮謙一句。

    睿宗歎息一聲,情緒有些激動:“晚榮,真是沒有想到,竟然發生這種事情,朕心裏痛呀!晚榮,把你請來,沒別的事,是想請你去她那裏一趟,看看她,不知道她的情況怎麼樣?”

    對太平公主這個親妹妹,睿宗非常關心,他很想親自去看看,瞭解情況。只是,他要是去了的話,又對不住李隆基,只能請陳晚榮跑一趟了。

    “皇上請放心,臣這就去。”陳晚榮瞭解睿宗,知道他是親情割捨不下。

    睿宗拉住陳晚榮道:“本來,朕可以派姚崇去,只是,姚崇的事務太多,只好辛苦晚榮你了。”

    太平公主雖然恨姚崇,她也很賞識姚崇,姚崇去非常合適。只是,姚崇現在忙得團團轉,哪有時間。太平公主對陳晚榮很是賞識,派陳晚榮去也不錯。

    “皇上,臣去了。”陳晚榮站起身,睿宗點點頭,陳晚榮施禮告退。

    李隆基睜開眼道:“陳晚榮,你要安撫好姑姑,不要讓姑姑做傻事。”

    對太平公主這個姑姑,李隆基心裏還是賞識的。雖然她對自己下毒手,李隆基仍是看在親情上,沒有過激的言論。

    聽了這話,睿宗大是感激,輕輕喚道:“三郎,三郎,難為你了!”

    一個是親妹妹,一個是親兒子,睿宗偏向誰都不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是最難做人的。能得李隆基的理解,睿宗大是欣慰。

    陳晚榮應一聲,大步而去。出了大明宮,直去太平公主府上。趕到太平公主府,讓陳晚榮很是意外的是,以往燈火通明的公主府,今天卻是黑燈瞎火,沒有點燈。

    刑部的人忙迎上來,陳晚榮眉頭一皺道:“怎麼不讓點燈?”

    “不是我們不讓,是公主不讓。”刑部差役解釋。

    陳晚榮心頭一跳,知妹莫若兄,怪不得睿宗擔心,原來太宗公主如此消沉了。吩咐一句:“給我一盞燈!”

    差役送上一盞燈,陳晚榮提在手上,進了公主府。要是在以往,這時節的公主府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現在卻是靜悄悄的,沒有人走動,仿佛一座無人居住的宅子。

    正行間,武崇訓迎了上來:“見過陳大人。”

    陳晚榮還禮道:“見過武大人!武大人,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陳大人有話儘管吩咐。”武崇訓的態度比以往好了許多,可以說是恭敬了。

    他是太平公主的親兒子,以往見了陳晚榮雖不如見到別的官員那般高高在上,也有幾分骨子裏的傲氣,如今天這般放下身段的事情,還是頭一遭。

    陳晚榮不去管這些小事,直說道:“武大人,還是把府裏的燈都點上吧。黑燈瞎火的,多不好。”

    武崇訓絕對想不到陳晚榮居然過問這種小事,不由得一愕:“陳大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是娘親吩咐的。”

    陳晚榮解釋道:“人呀,就得見到光明!你放心,公主那裏,我去說。”

    武崇訓知道陳晚榮在太平公主心目裏有些份量,雖然不如姚崇,也是太平公主看重的少數幾人中的一個,心想他去說,說不定能成,點頭道:“謝陳大人。”吩咐一句,府裏的雜役丫頭忙活起來,只片刻功夫,府裏又燈火通明了。

    黑暗對人非常壓抑,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下,黑暗會讓人消沉,有了燈火,這感覺就是不一樣,武崇訓長舒一口氣:“謝陳大人。陳大人,娘親在屋裏,請跟我來!”

    一進屋,太平公主的訓斥聲就響起:“訓兒,是你要人點的燈?娘親的話,你當作耳旁風?”

    不等武崇訓說話,陳晚榮接過話頭道:“公主,是臣要點上的。”

    太平公主盯著陳晚榮,道:“陳晚榮,這是我的家事,不容你來過問。”

    武崇訓深知太平公主發怒的可怕後果,為陳晚榮捏把汗。陳晚榮笑道:

    誤會了,臣哪敢干預公主的家事呢。臣奉皇命前來是知道的,皇命不可在黑暗中示人。”

    “成了,成了!有這句話,娘親絕對不會再過問了!”武崇訓暗中豎大拇指,心裏暗贊陳晚榮會說話。

    果然,太平公主一聽這話,緊皺的眉頭就舒開了,岔開話題:“皇上差你來辦何事?是不是要懲處我?”

    陳晚榮笑道:“公主多慮了,皇上要臣來看看公主。”

    “五哥要你來看我?”太平公主有些難以置信,大是高興,只是,這興奮之情只不過存在極短時間,代之而起的就是黯然:“五哥怎麼不親自來?”

    這也太苛刻睿宗了!不發生這事,睿宗要來就來,要去就去,誰也沒話說。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要是睿宗親自來了,那麼,置李隆基這個親兒子于何地呢?

    妹妹是親,可是,親得過親兒子麼?

    人非聖賢,誰能無情?武則天能親手掐死親骨肉,能毒殺李賢。她對李氏非常忌憚,可以說痛恨。可是,到了傳位時,在侄兒與親兒子之間,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親兒子,把大位傳給了中宗李旦,而不是武姓侄子。

    睿宗能做到這點,非常非常難得了,不能苛求太多。

    要不是看重親情的睿宗,換個人的話,肯定會想“你居然不顧親情,對我兒子下手,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殺你,正當!”

    陳晚榮不會這樣說話,而是道:“公主有所不知,皇上不是不願來,而是龍體不適,行動不便,這才要臣前來。”

    “五哥怎麼了?有沒有危險?”太平公主一下子就急了。

    對這個僅存的兄長,太平公主仍是非常關心,一把抓住陳晚榮,甚是惶急。

    陳晚榮心裏想“怪不得皇上對這個妹妹如此看重,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她都沒忘了關心睿宗。她現在可是自身難保呀!如此可貴的兄妹之情,羨煞多少人!可是,卻因為皇位一事而鬧到這種不可收拾的境地,可歎!要是他們不生在皇室,而是平凡的老百姓,如此親情,必成佳話!”

    轉念之際,陳晚榮道:“公主但請寬心,皇上龍體雖有不適,並無大礙,只是急怒攻心。”

    太平公主仍是不滿足,幾乎以央求的語氣道:“晚榮,你能說得更清楚點麼?五哥身子怎麼樣?”

    本不想讓她過於擔心,見她這副急切模樣,要是不說清楚,她肯定不會死心,反倒是讓她難過了,陳晚榮只得道:“公主,今天皇上已經暈過去兩次。朝會之際,皇上又暈過去,一個勁的說心痛!”

    太平公主仿佛丟了魂似的:“都是我,都是我,是我害苦了五哥!”機械的坐了下來,自言自語:“我們兄妹,大哥、二哥、三哥,都走了,姐姐很小的時候就去了,現在,就剩下我和五哥兩個了。天啊,老夫如此不公,讓我們兄妹倆又走到今天這地步?”

    武則天掐死那個女嬰,比太平公主年長。也許是因為這件事,讓武則天生出了悔意,在太平公主出生後,百倍呵護。為了太平公主,武則天找藉口把據說對太平公主非禮的賀蘭敏之給殺了。這還不算,吐蕃請求和親,吐蕃贊普點名要娶太平公主,武則天不願意,要太平公主假借出家為由推脫過去。

    睿宗說得沒錯,這都是皇位給害的。要是沒有皇位之爭,太平公主和睿宗的兄妹之情必將天長地久,成為佳話。

    陳晚榮和武崇訓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她自言自語。

    過了一會兒,太平公主又問道:“晚榮,五哥還有什麼不適麼?”

    陳晚榮如實回答:“公主請寬心,除此以外,皇上別無不適之處。過些日子,皇上就會好起來。”

    睿宗得的是心病,還得心藥來醫,過段時間,睿宗的心情好了,自然沒事了。

    時間是醫治一切傷疼的良藥!

    “那三郎呢?他還好嗎?他怨恨姑姑麼?”太平公主情不自禁的問起李隆基的情況:“三郎是姑姑看著長大的。小時候,他那聰明勁姑姑還記得呢!就是母后都贊他聰明!”

    李隆基自小就表現出其不凡之處,七歲敢於和橫行的武氏對著幹,憑著過人的機智,博得武則天的喜愛。太平公主與睿宗關係極好,對這個聰明過人的侄子打從心裏喜愛。

    只是有一樣,造化弄人,因為皇位的關係,把原本相互欽佩的李隆基和太平公主推到了對立面,成了冤家。太平公主對李隆基下手,雖是為了大位,心裏也在滴血。

    “公主請放心,太子只是精神不濟,將養些時日就好了。”陳晚榮還是實話實說:“臣臨來之前,太子特的囑臣勸告公主,不要做傻事。”

    太平公主于這話並不關心,問道:“三郎有沒有叫我姑姑?”

    陳晚榮點頭:“公主,太子的原話是‘陳晚榮,你要安撫好姑姑,不要讓姑姑做傻事。’”

    太平公主打量著陳晚榮,突然之間,趴在案頭上,嗚嗚的哭了起來。這是陳晚榮認識她以來,第一次見她哭泣。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9-25 19:03
第二三六 太平公主的結局


  過了一會兒,太平公主抬起頭來,抹抹眼淚:“晚榮,你回去和五哥說,我沒事,我很好!對了,你給三郎說,姑姑對不起他,他還認我這個姑姑,姑姑很高興。

  陳晚榮應一聲,施禮退了出去。

  把陳晚榮送走,武崇訓回到屋裏,關上門,問道:“娘,你是不是後悔了?”

  “後悔?”太平公主臉一肅道:“訓兒呀,你說,娘是後悔的人麼?娘一點也不後悔。要是可能,娘還會這麼做!謀國,不顧家!這是幾千年的古訓。念著親情,不能辦大事,那是婦人之仁!你五舅就有婦人之仁,你娘不是!”

  “娘,可你适才之言……”武崇訓很難把适才的太平公主和現在的太平公主聯繫在一起。

  太平公主眼睛一翻道:“你以你娘是在假哭?訓兒,你錯了!娘是真的傷心,是真哭!不管怎麼說,你五舅是娘最親近的人,現在他傷心透了,娘心裏好受麼?還有三郎,他可是咱李家最聰明的人,若是他當上皇帝,大唐聲威必將振於異域萬里之外。能有三郎這般聰明的人,是我李家之幸,卻是你娘的不幸!三郎若是死了,娘會傷心,會念著他。親情與大業,對於帝王來說,不能兩全。

  “帝王生來就應該承受孤獨!這種孤獨不僅僅是沒有知音,更在於不能感情用事,得以大業為重!你五舅就缺少這點!”

  帝王生來就是孤獨的,堪稱點睛之語,數千年的歷史得出的結論!

  武崇訓似懂非懂,問道:“娘,照你這麼說,娘不就沒事了?”

  “應該是!要是你五舅想殺你娘,早就下旨了,不會等到現在!過些天,娘就沒事了!”太平公主很是高興。

  武崇訓提醒一句:“娘,你算你沒事了。可是,你的那些人都能清除掉了,沒有了羽翼,娘還能做什麼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你娘一息尚存。就會為大業而奮鬥不息!”太平公主信心十足地道:“成大業。必有萬般磨難!訓兒。你一定要記住這點!”

  XXXXXXXXXXX

  陳晚榮回到宮裏。把所見所聞。如實稟報給睿宗知曉。睿宗靜靜地聽完。沒有說一句話。揮揮手。要陳晚榮退下。

  出了皇宮。回到鄭府。已經深夜了。鄭晴他們還在等他。瞧他們地架勢。要是陳晚榮不回來。他們一定會等到天亮。

  閒話一陣。匆匆用過夜宵。陳晚榮就歇著了。今天地事情太多。忙得團團轉。心力大耗。頭一著枕就睡著了。

  現在。朝中風浪正勁。陳晚榮第二天沒有去軍器監。而是直接趕去大明宮。準備參與朝會。如他一般想法地大臣不在少數。等陳晚榮趕到時。只見能來地大臣都來了。站在宣政殿裏。靜候睿宗地到來。

  這事實在是太大了,群臣也不敢相互打探,除了靜等,什麼事也做不了。

  依照陳晚榮他們想來,現在正是緊要關頭,睿宗必然會上朝。然而,讓他們意外的是,睿宗並沒有上朝,過了一陣,一個內侍到來,扯起尖細的嗓子道:“皇上有旨:今天不上朝,列位臣工公幹去吧!”

  “不上朝?”群臣一下子就懵了。

  “今天是什麼時候?皇上太也不知道輕重了,居然不上朝!”有大臣氣憤不已。

  “就是嘛!大唐正處在緊要關頭,若是這事處理不好,生內亂都有可能,皇上就是龍體不適,也應該上朝呀!”

  “姚大人,你說怎麼辦?你是中書令,你拿個主意呀!”姚崇的聲望太高,群臣無奈之下,只有找上他了。

  姚崇並沒有回答他們,而是皺著眉頭,想了一陣,這才道:“各位同僚,你們的心情姚崇能理解,只是,皇上已經有旨了,還是遵照辦理吧!”

  睿宗不上朝,姚崇這個中書令就得負責安撫群臣。

  “姚大人,你可是以勤於政事著稱,皇上不上朝,你一句話,我們這就闖宮見駕,請皇上速下旨意。”有大臣非常激動:“若不趁此機會根除此患,大唐必然無寧日!”

  “對!”現在能上朝的大臣,不是太平公主的人。他們中,不少人恨太平公主,不趁這時機除掉太平公主就太沒眼光了。

  昨天,是因為事情剛剛生,好多事情,他們還沒有想明白。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沒有聯合起來,有了這一晚上,他們中不少人已經取得一致意見,決心除掉太平公主。

  陳晚榮接過話頭道:“各位:請聽我一言。你們現在去見皇上,逼迫皇上下旨,那麼,請問各位,皇上能承受得住麼?昨天,皇上已經兩次昏倒,要是再給你們一逼,萬一有個差錯,誰負得這個責任?”

  “這……?”睿宗昨天在朝堂上昏倒,是他們親眼所見。

  他們都知道睿宗看重親情,要是他們再去一逼的話,睿宗是否還能承受得起,真是個問題。

  “可是,陳大人,你說該怎麼辦?”群臣也不敢真的去逼宮了。

  陳晚榮指點迷津道:“為今之計,我們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只要我們不出錯,皇上就能放心,才有心思考慮這件大事。各位大人,不知道我所言可對?”

  不等他們說話,姚崇接過話頭:“各位:陳大人所言極是,為今之計,我們當做好手頭的事。只有這樣,皇上才會放心!若是我們現在就去逼迫皇上,是不是要君,我們暫且不論,那無異於火上澆油!”

  現在的確是除掉太平公主的最佳時機,只是,現在去進諫,要睿宗早下決心,無異於是在睿宗傷口上撒鹽,他肯定承受不住。

  陳晚榮的話,的確是說到點子上了。

  “那好吧!我們去忙公務!”群臣也贊同陳晚榮的提議,各自散去。

  姚崇抹抹額頭上的冷汗,一抱拳道:“陳大人,幸得你想得周到!姚崇這裏謝過了。”

  要是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群臣不會退去,他這個中書令承受的壓力就大了。陳晚榮笑道:“姚大人過獎了!”

  內侍一進屋,躺在床上的睿宗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他們怎麼說?是不是不願意退去?真要如此的話,朕只有上朝了!”

  “皇上但請寬心,大臣們都已退走了。”內侍回答。

  睿宗想了想道:“有姚崇在,他們不得不退。”

  內侍如實回答:“皇上,大臣們能退走,不是姚相之功,是陳晚榮將軍的功勞。”

  “哦!”睿宗很是意外。

  內侍把詳情一說,睿宗大是高興,不住點頭道:“晚榮,還是你體諒朕!”

  到了第三天,陳晚榮和群臣心想今天睿宗肯定要上朝了,早早趕到宣政殿。讓他們想不到的是,睿宗依然沒有上朝,派內侍來傳話,要他們去公幹。

  群臣雖是不甘心,仍是不得不散去。

  一連四天,睿宗都是這般。群臣再也忍耐不住了,當內侍告知他們睿宗不上朝之後,群臣群情激憤:“皇上這也太過份了!”

  “就是嘛!哪有當皇帝不上朝的?太宗皇上勤於政事,才有貞觀之治,皇上數天不上朝,這還得了?不管了,我們去進諫,要皇上上朝。”

  在古代,皇帝勤不勤於政事,一個重要的指標就是看他是不是按時上朝。若是按時上朝,那麼這個皇帝不錯,是個好皇帝,不管他政才如何,都會受到人們的讚揚。

  沒有特殊事情,皇帝一天不上朝,就會引來物議,大臣就會紛紛上書,要求皇帝按時上朝。睿宗一連四天不上朝,群臣是忍無可忍了,這一爆起來,那還得了。

  “要是皇上不上朝,我們就死諫!”大臣已經有過激的言論了。

  聽著這些話語,姚崇額頭上的冷汗滲了出來,忙安撫群臣道:“各位:皇上四日不朝,固然不對,有違太宗皇上制度。可是,皇上龍體不適,你們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

  “皇上並沒有說龍體不適,只是要我們散去,姚大人,你是聽見的吧?”立即有人反駁。

  睿宗要是明說龍體不適,群臣還能忍受,傳話裏並沒有提,群臣自然是以傳話為准。

  陳晚榮接過話頭道:“皇上雖然沒有說,可是各位就不能多想想麼?皇上的龍體,你們是知道的,這不必多說。多些體諒,再給皇上多點時間。你們是知道的,皇上勤於政事,忙的時候連飯都顧不上吃。”

  自從睿宗決心做大有為之君後,特別勤於政事,若不是身體不適,肯定不會如此做。要說睿宗怠於政事,一年前,陳晚榮會信。現在,陳晚榮是不信的。

  這都是事實,然而,就此離去,群臣心有不甘。正在為難之際,只見段輝大步而來道:“皇上有旨,要姚崇和陳晚榮進見!”

  開始召見大臣了,說明睿宗已有安排,大臣們這才散去。陳晚榮和姚崇跟著段輝去了,這次還是去的睿宗寢宮。幾天不見,現在的睿宗氣色稍好,臉上也有了些血色,心情也該好了些。

  二人見過禮,睿宗要二人坐下來,靠在床頭上道:“姚崇,這幾天幸得你與晚榮一道安撫群臣,才沒有出亂子。”

  “皇上,這是臣等應做的。”姚崇和陳晚榮齊聲道。

  睿宗臉色一變,胸口急劇起伏:“這事也該結束了。你們去給他們說,就說是朕說的,朕的身子好多了,要他們不要擔心。還有,你們也告訴他們,這件事,朕自有交待!”

  姚崇站起身道:“皇上,既然您的龍體無恙,臣就直言了。”

  睿宗點點頭,並沒有說話。姚崇往下說:“依臣之見,這件事應該斷之以法!數十年來,大唐動盪不安,朝局不穩,就是有太多的人懷有非份之想,皇上應該採取斷然措施,杜絕這一後患。”

  “知道了!你們下去吧!”睿宗不置可否,揮揮手。

  “皇上!”姚崇還待再說,陳晚榮一拉姚崇道:“皇上,臣等告退!”

  姚崇極不情願的給陳晚榮拉著出去,奇怪的道:“陳大人,你這是為何?此事關係甚大,姚崇應當直諫。前幾天,姚崇一直不言,是怕皇上承受不住。如今……”

  陳晚榮打斷他的話頭道:“如今,皇上已經有了決斷,我們不必再多言了!”

  姚崇搖頭道:“皇上是有決斷了,萬一皇上決定放過她,那就是後患無窮。 ”

  “皇上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麼?”陳晚榮反問一句。

  姚崇一下子愣住了,對睿宗,他可是比陳晚榮更加瞭解的。在打吐蕃這件事上,睿宗的表現可圈可點,具有大有為之君的雄風,只是這種果斷在太平公主這事上卻蕩然無存,表現得優柔寡斷。

  陳晚榮不去理他,大步而去。姚崇忙趕上來,問道:“陳大人,你知道皇上的決斷?”

  “我也不清楚,到時就知道了。”陳晚榮心裏暗想:“太平公主的人生真的走到盡頭了!”

  只是,這話不能說出來。

  望著陳晚榮二人離去,睿宗臉色數變,一陣劇烈的咳嗽響起。等到平靜下來,翻身下床,在內侍的幫助下,穿戴整齊,大步朝外行去。

  內侍忙跟上去,卻見睿宗直奔禦膳房,不由得大是奇怪:“皇上,您這是去哪兒?這可是禦膳房呀!”

  “就是去禦膳房!”睿宗脫口而答。

  內侍忙攔住:“皇上可是要用膳?我這就吩咐。”

  睿宗一把推開他道:“誰說我要用膳?”徑直去了。內侍忙跟上去。來到禦遙膳房,禦膳房的廚子、雜役忙過來見禮。

  一邊挽袖子,一邊叫眾人平身,睿宗問道:“做東安雞的佐料還有嗎?要活雞馬上宰殺,味道才好。還需蔥薑蒜,麻油。”

  “皇上要吃東安雞,我們這就作。”禦廚們忙討好。

  “給朕做好準備,朕要親自做!”睿宗淡淡的道。

  一眾禦廚房的人等聽得愣,他們絕對想不到睿宗會親自下廚,下巴都砸中腳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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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公主坐在靠窗邊,端著茶水,正悠閒的喝著茶:“訓兒,朝中可有什麼動靜?”

  “娘,說起來也真怪了!”武崇訓很是想不通:“出了這麼大的事,朝中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皇上一連四天沒有上朝了,大臣們群情激憤,要不是姚崇和陳晚榮攔住,早就找皇上進諫去了。”

  “五哥呀五哥,你待小妹不薄呀!你不愧是小妹的好五哥!”太平公主很是高興道:“你五舅重情義,看來是不會對娘下手了。娘呀,這一關算是過去了。只可惜,竇懷貞他們這些人不在了。”

  “娘,你說得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武崇訓笑著道:“娘,你就安心吧。我琢磨著,五舅這是在拖延,得等到大臣們不再議論了,那時,再放娘出去。”

  太平公主于他這判斷大是贊同:“娘也是這麼想!弄點吃的來,娘得好好吃一頓,安安心心的睡上一覺。”

  大劫已過,太平公主心情大好,胃口也好,一提起這個吃字,不由得食欲大動。武崇訓大是開心:“娘,這幾天你吃不好,睡不好,可苦了您了。娘,您等著,我這就去辦。”

  “嗯!”太平公主點頭。

  武崇訓還沒有把門打開,只聽外面有個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有旨!”

  兩步過去,武崇訓把門打開,只見一個內侍提著食盒站在門口。走了進來,向太平公主施禮道:“公主,奉皇上旨意,給公主送禦膳。”

  “太好了!太好了!娘,你正想好好吃一頓,皇上就給您送來了。”武崇訓高興得緊。

  正想睡覺時,有人給你遞枕頭,那可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好!擺上來!”太平公主也沒有往別處想。

  內侍應一聲,把食物拿出來,擺在案頭上。太平公主一見之下,眼睛陡的明亮起來,笑道:“東安雞!好!訓兒呀,娘親就愛吃這東安雞!你聞聞,香,真香!記得小時候,娘就愛吃這東安雞,你五舅呀,為了哄你娘,親手做給你娘吃。娘那時小,那個饞勁,不說了。”

  也不管其他的,伸手抓起一塊,送進嘴裏一嚼,眼睛放光:“訓兒,跟你五舅當年燒的一個味。這些禦廚好本事,居然燒出這等味!肯定是你五舅指點的。”

  內侍道:“公主,皇上口諭。”

  “你說!”太平公主胃口大開,忙著吃喝。

  內侍應一聲,復述睿宗的口諭:“太平,記得小時候,你愛吃這東安雞,五哥那時就燒給你吃。多少年了,五哥未再燒東安雞給你吃,今天,朕就再燒一回給你吃。太平,你好好吃吧!一定要吃飽了!”

  “娘,五舅對您真好!”武崇訓大是高興。

  太平公主臉色一變,道:“你們都出去。我要吃喝,不得來打攪。訓兒,你也出去。”

  應一聲,眾人退了出去。武崇訓關上門。太平公主一屁股坐下來,看著香噴噴的東安雞,不由得眼淚流了下來:“五哥,你這是在要小妹的命呀!五哥,你就這麼絕情?五哥,你還是以前呵護小妹的五哥麼?”

  睿宗這是軟刀子殺人!他雖然沒有數落太平公主,更沒有呵責,連一句重話也沒有。可是,太平公主是明白人,睿宗的話她清楚。

  一切盡在不言中!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9-26 19:19
第二三七 睿宗禪位


  ps:太平公主的結局,我:設想過好幾種,最終我決定還她死。因為,這更符合她的性格。對於這個不服輸的女性,我也挺鼓掌歡,正是因為她不服輸,不得不讓她死!

  “太平那邊有消息麼?”睿宗急躁不安,不住走來走去,一邊問話,一邊抹額頭上的汗水。睿宗額頭上的冷汗象水一樣滲出來,一抹一大把,仿佛這不是寒冷的冬季,而是大熱天似的。

  內侍非常奇怪,就不明白睿宗為何如此冒汗。

  瞧他那模樣,仿佛有天大的事情似的。

  “皇上,公主那邊沒有消息。”內侍忙回答。

  “真沒有?”睿宗忙問一句。

  “皇上,真的沒有!若有,一定稟報!”內侍如是回答。

  睿宗一屁股坐下來,好象針紮了屁股似的,一下子就跳起來,又開始轉圈圈了。一邊轉,一邊解衣衫,這讓內侍們驚奇不已:“這天還熱?”

  “扇子,給朕扇子,快!”睿宗催促起來。

  內侍實在是忍不住了:“皇上,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龍體不適?我這就傳太醫。”

  “誰說朕病了?要什麼太醫?扇子!”睿宗很沒好氣,話語中不乏呵斥。

  內侍不得已。只得把扇子遞給睿宗。睿宗接在手裏。扇起來。這是大冬天。要是在北方。就是撒泡尿都會結冰。長安雖不如北地寒冷。也不致於大冬天用扇子。可是。睿宗不僅用了。還拼命地扇起來。

  這且不說。扇子扇得飛快。老遠都能感覺到涼氣。可是睿宗依然不滿足:“快。再拿一把來。你給朕扇。”

  內侍應一聲。忙拿來一把扇子。給睿宗扇起來。沒扇幾下。睿宗就道:“停。停。別扇了。你跟沒吃飯似地。一點用也沒有。”用手一抹額頭。又是一把汗水。

  睿宗是個非常好照顧地人。無論內侍做什麼都沒關係。只要不是特別出格。睿宗都不會說。象今天這般裏外不是人。內侍還是生平頭一遭遇到。不由得懵了。

  “太平那邊有消息麼?”睿宗又問起了。

  內侍實在是忍不住。問出老大一個疑問:“皇上。您怎麼老問公主呢?這都是第十五遍了呀!”

  “十五遍?”睿宗的話音一落,馬上就道:“快說,有沒有消息?”

  “皇上,哪有呢!”內侍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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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公主哭了一陣,抬起頭來,擦幹眼淚,沖外面喝一聲:“拿酒來!”

  武崇訓應一聲,拿來酒,給太平公主斟上,笑嘻嘻的道:“娘,你得多吃點。這幾天可把娘給苦了。”

  點點頭,太平公主端起酒杯,一口喝幹,點頭道:“訓兒,滿上。”

  武崇訓應一聲,忙給滿上。太平公主端起酒杯,又喝幹了。一連喝了三杯,太平公主這才開始吃東安雞,一邊吃一邊點評:“訓兒,你五舅燒的這東安雞可香了呢,比起當年,有長進,長進了不少!”

  “娘喜歡,就多吃點。”武崇訓盡心盡力的侍候起來。

  在武崇訓的侍候下,太平公主放開了吃喝,她胃口大開,來個風卷殘風。吃飽喝足之後,太平公主站起身,心情很不錯,在屋裏轉悠幾圈,笑道:“訓兒,娘親好久沒這麼痛快過了。你去叫人來,給娘好好梳洗一番。等裝扮好了,娘要去院子裏走走。這幾天沒有出屋,娘親悶壞了。”

  “好嘞!”武崇訓歡快的應一聲,飛也似的去了。等到他回轉,身後跟著一個丫頭,這丫頭是太平公主帖身侍女,負責為太平公主洗漱的。

  “來,給我好好裝扮一番。”太平公主笑呵呵的。

  侍女應一聲,走到太平公主背後,精心為她裝扮起來。太平公主一邊打量鏡中的自己,一邊道:“訓兒,你去給娘拿點白綾來,要長點。”

  武崇訓大是奇怪:“娘,你要白棱做什麼?”

  “娘幾天沒有出去了,要做點裝扮,要不然,出去成什麼體統?”太平公主眉頭一掀。

  武崇訓釋然,出去忙活。等到回轉,手裏捧著白綾,足有兩三丈長:“娘,這行麼?”

  太平公主一打量,點頭道:“行,就它。訓兒,等會娘在屋裏做東西,不要人來打攪娘。記住了!要是惹得娘不高興,別怪娘不講情面。”

  “知道啦!娘!”武崇訓非常高興。

  沒多大一會兒,太平公主就梳洗完畢,對著銅鏡一番打量,笑呵呵的道:“好久沒有裝扮了,一裝扮起來,好象年青了。”

  侍女非常乖巧,笑道:“公主,您本來就年青嘛!”

  “就你會說話。出去吧,把門關上。”太平公主吩咐一聲,侍女收拾好東西,出去,把門帶上。

  望著侍女的背影,太平公主久久沒有說話。過了一陣,長歎一口氣:“五哥,你要小妹自裁,小妹依你。只是,小妹的家人就交給你了。小妹相信,五哥會善待他們的。”

  頓了頓,眼裏的清淚流了下來:“五哥,我們兄妹相親,堪稱楷模,何至於骨肉相殘呀?小妹真的沒有想到,五哥要小妹的命呀!”

  太平公主原本以為存有婦人之仁的睿宗會顧念兄妹之情,放她一條生路。沒成想,睿宗居然是軟刀子殺人,要她自殺。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到現在,她還有些不信。

  她最敬愛的兄長要殺她,她的心早就碎了。

  太平公主坐下來,展開紙,提起筆,給睿宗寫好一封絕筆信,然後拿起白綾,握住一頭,朝梁上拋去。一連拋了幾次,方才從梁上穿過,拉住另一頭,打個結,端來椅子,站到上面,把脖子往白綾上一套,雙腿一蹬,椅子歪倒,太平公主懸空。

  武崇訓還真以為太平公主的心情格外好,想到屋外走走。

  忙叫來一幫子人,吩咐道:“娘親今天要出來走走,你們要陪好了。記住,講故事,說笑話都可以,不論你們用什麼手段,一定要把要娘親逗笑了。逗笑了,我有賞,賞銀五百兩。”

  “謝公子!”一眾人齊聲道謝,準備施展手段,好好逗樂太平公主。

  一切準備好了,武崇訓帶著眾人站在門口等候。一等不見太平公主,二等太平公主沒有說話,三等沒有得到吩咐。

  今天,太平公主要好好樂樂,武崇訓也不敢輕易打擾她的興致,只有在門口等候的份了。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等了老長時間,也不見太平公主的動靜,武崇訓有些不耐煩了,上前敲門道:“娘,您好了麼?大傢伙都在等您呢。”

  沒有動靜,再敲門,問道:“娘,我找人給您講故事,說笑話,您今天一定要開開心心。娘,你喜歡麼?”

  仍是沒動靜,武崇訓眉頭一跳。有個嘴快的下人,提醒一句:“會不會出事了?”

  “胡說!”一片斥責聲響起。

  這個下人也意識到說錯話了,忙道:“公子,小的胡說,死罪,死罪!”

  武崇訓心頭一跳,使勁推開門,朝屋裏一望,只見太平公主懸身半空,不由得大驚失色:“娘!”飛也似的沖上去,抱著太平公主,身子已經涼了,早就氣絕了。

  那些下人也看見了,個個忍著心驚,沖進來幫忙,七手八腳的把太平公主解下來,放到床上。武崇訓很是不甘心,一探鼻息,早就沒了呼吸。

  剛剛還好好的,有說有笑,心情不錯,現在居然懸樑自盡了,武崇訓無論如何也是想不通道理,擁著太平公主的屍身哭泣不已:“娘,您這是為何呀?你為何想不開?”

  “公子,這是公主的絕筆!”一個下人現案頭上的手跡。

  武崇訓二話不說,一步搶過去,抓起來一看,驚得直愣:“皇上,你要娘親自裁?你,你,你好狠的心呐!狗屁!”氣憤之下,把太平公主的絕筆信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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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那邊有沒有動靜?”睿宗額頭上的冷汗直往外滲,急急的問道。

  “皇上,沒有!皇上,您這是問的七十九遍了。”睿宗同一個問題問了近百遍,內侍的耳朵都磨出繭了。

  “太平那邊真沒有動靜?”睿宗問出第八十遍了。

  “皇上,有動靜,我們敢不報麼?”內侍的臉拉得老長。

  就在這時,段輝急急惶惶沖了進來,遠遠就嚷起來:“皇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麼大事?是不是太平的消息?”睿宗緊張得心都差點從胸腔中蹦出來。

  段輝點頭道:“皇上,公主懸樑自盡了!”

  “太平!小妹!”睿宗大呼一聲,嘴一張,一口鮮血噴得老遠,右手不停在胸口捶動:“小妹,五哥的心好痛,好痛呀!跟刀剜似的!”搖搖晃晃摔在地上,又暈了過去,慌得段輝和內侍忙扶住,把睿宗抬到床上去躺好。

  為了太平公主的事情,睿宗這幾天一直心情不好,暈過去的次數不少,段輝他們也不慌張,叫來太醫給把脈。

  太醫一把脈,得出的結論和以前相同,是急怒攻心。

  段輝跟隨睿宗數十年,深知他的為人,他很看重親情,對太平公主這個妹妹,他是加倍呵護,現在,太平公主死了,他心裏的難受非筆墨所能形容。

  段輝感歎之際,內侍急急惶惶的沖進來:“段大人,群臣在宣政殿要求見皇上。皇上沒有醒,這可如何是好呀?”

  想必是太平公主自盡的消息已經傳開了,這可是一件大事,天大的事情,群臣能不趕來見睿宗麼?偏偏睿宗昏倒了,這還真是件棘手事情。

  “沒事,我去安撫他們。”段輝眉頭一軒,立時有了主意。

  “段輝,你不用去,朕這就上朝去!”睿宗適時醒來,掙扎著要下床。

  段輝忙攔住:“皇上,這不行呀!龍體要緊!”

  “有什麼不可以?”睿宗的聲調提得老高,很沒好氣的道:“他們不來,朕還要召他們來。來得正好!”

  數十年,睿宗對段輝格外尊重,待之如兄弟,象今天這般火的事情還從來沒有生過,段輝不由得一愣。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太平公主自盡,睿宗的心早就碎了。

  望著睿宗那副顫顫兢兢的模樣,段輝很不是慈味,忙道:“快,扶著。”

  就是他不說,內侍也知道該怎麼做。要是在以往,睿宗扶著就扶著,然而今天卻大是不一樣,睿宗一把推開內侍,喝道:“你們以為朕就老了?沒用了?”說也奇怪,喝聲一了,睿宗居然龍驤虎步,大步而出。

  望著轉瞬間變了樣的睿宗,段輝和內侍懵了,愣怔了一下,這才忙跟上去。

  來到宣政殿,睿宗往寶座上一坐,群臣施禮相見。

  禮一完,有大臣上前道:“皇上,太平公主自盡,該當如

  ,還請皇上示下。”

  “請皇上聖訓!”群臣忙附和一句。

  然而,睿宗根本沒有回答,而是道:“姚崇,太平一案,你都審理好了?”

  “回皇上,審好了。證據確鑿……”姚崇的話給睿宗打斷了:“傳旨,凡牽連太平一案的官員,四品以上全部斬,夷其族。現在,就在午門外行刑!”

  姚崇忙道:“皇上,有些大臣罪不致死呀。再說了,現在就行刑,也太倉促了。”

  “皇上,姚相所言極是,還請皇上採納。”群臣附和一句。

  睿宗掃視一眼群臣,冷冷的道:“倉不倉促,朕心裏明白!朕意已決,不得再說!立即行刑!若有抗旨,以大逆罪論處!”

  這不叫果斷,這叫蠻橫,群臣多有想諫議,可是在睿宗淩厲眼神的逼視下,想諫又不敢諫,慢慢的低下了頭顱,齊聲道:“遵旨!”

  陳晚榮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心想“今天的睿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有氣勢,自具一股威懾力量。看來,他的心情已經壞到極點了,離爆炸不遠了。”

  氣勢無非來源於心氣,心氣越高,氣勢越盛。

  盛怒之下的氣勢相當駭人,睿宗屬於後。

  一聲令下,給押在牢裏的四品以上官員就給押了來,一隊隊劊子手抱刀肅立。望著這些劊子手,這些平日裏作威作福的官員,嚇得心膽俱裂。

  就在這些大臣驚訝之際,睿宗帶著群臣到來,環視一眼,睿宗冷著一張臉道:“你們平日裏跟隨太平,做出多少不法之事,你們心裏清楚。朕現在殺你們,你們應當死而無怨了!”

  心裏想的是“小妹,這些人平日裏和你走得近,五哥就讓他們到黃泉路上陪著你。你就不用寂寞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臣再也不敢了,不敢了!”一眾臣子跪倒在地上,磕頭求饒。

  睿宗依然冷著一張臉:“有膽做,就沒種承擔,虧你們還是大唐的臣子!大唐有你們這樣的臣子,朕臉上都無光,羞死了!”重重一個巴掌打在自己臉上,出“啪”的一聲脆響。

  慌得內侍忙來攔阻,卻給睿宗一把推開。

  現在的睿宗,心裏極苦,要是有人打他一頓,反而讓他好受些。

  “做大臣,就要有大臣的樣!不要給大唐丟臉了!朕可以不要臉,朝廷不能不要臉!”睿宗聲調提高許多,聲揚全場。

  也不知道是睿宗的數落起了作用,還是另有原因,那些哭哭啼啼如婦人的大臣們默默的站起來,挺起胸,昂起頭,坦然受戮。

  “這才是大唐的臣子!”睿宗於他們的表現很是滿意,點頭贊許,右手一揮:“行刑!”

  劊子手上前一步,手裏的刀過處,刀光閃起,一顆接一顆的人頭滾落在地上。牽連進去的四品以上官員有二十多人,一顆顆人頭滾落,眼珠還在轉動。

  這種血淋淋的場面,陳晚榮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吐蕃一戰,戰場情景比起現在是慘烈得太多了。不過,在場的大多是文官,哪里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聞著空氣中的血腥氣,幾欲作嘔。

  “先殺他們這些不法之臣,至於他們的家人,以後再擇時日行刑。回宣政殿,朕有旨意。”睿宗吩咐一聲,率先往宣政殿行去。

  回到宣政殿,睿宗並沒有就坐,而是站起身,掃視群臣,這才緩緩道:“自從太平一案生以來,朕捫心自問,何至於骨肉相殘,數十年不絕?朕思來索去,問題在於律法不行,總有那麼一些人懷有非份之想,朕不得不狠起心腸,殺了太平。”

  “啊!”群臣絕對想不到太平公主之死是睿宗旨意,還以為她是畏罪自殺。

  眾所周知,睿宗性格寡斷,有優柔之心,尤其是在親情方面,更甚於別人。他看重親情,是個很好的親人,卻不是一合格的帝王。萬未想到,他能殺太平公主,群臣這份驚訝遠非筆墨所能形容。

  就在群臣的驚訝聲中,睿宗的另一道旨意已下:“太平伏法,此事已了。太平的兒子,女兒,削職為民,逐出長安,永不得敘用,三代以內,不得踏入長安一步!”

  “這……”群臣再一次愕然了,睿宗這一招夠狠的,罰及三代,由不得他們不驚訝。

  其實,睿宗還是手下留情了。依太平公主的罪行,應該給滅族,她的兒女不會有一個人能活著。不過,睿宗還是念在兄妹之情的份上,只是把他們削職為民,並處於三代人不得入長安的嚴懲,這比起把他們全殺了要好得多。

  歷史上,太平公主給李隆基抓住,在睿宗沒有來得及干預之前就把她給殺了。她的兒女,只有薛崇簡因為和李隆基關係好,苦勸太平公主不要有非份之想,玄宗饒了他一命,其餘全給處死。

  歷史重來,太平公主雖難逃一死,比起歷史上的結局還是好了許多,至少她的兒女能活得好好的。雖給削為平民,睿宗並沒有剝奪他們的財產,即使為民,也不用為生活愁。

  “最後,朕意已決,傳位於太子!列位臣工,擇吉日,舉行大典!”睿宗最後一道旨意傳下,整個人再也站立不住了,搖搖晃晃摔倒在地上,嘴裏的鮮血象水一樣,一口接一口的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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