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人間仙路 作者:何常在(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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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ygoing1 2009-4-4 19:54:2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7 306922
arin9713 發表於 2009-6-27 17:48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五十九章 一死一生一念間

紫金鈸只一收取張翼軫,便左右一合,嚴密無縫,再無半分光線逸出,猶如尋常的鈸器一般無二。

    傾穎對紫金鈸之威早有耳聞,見張翼軫心神失守之下,眼見便要捱過一個時辰之際,竟是最後關頭被紫金鈸收入其內,當場驚嚇得肝膽欲裂,直欲暈厥過去。

    卻正是張翼軫目睹畫兒突生變故,再難穩定心神,一時心態失衡,心神懈怠之下,紫金鈸頓生感應,猛然加大吸附之力,張翼軫只覺腦中轟然巨響,神智恍惚之間,便被紫金鈸收取。

    一入鈸內,張翼軫反倒感到渾身輕鬆,再無吸附之力,也無束縛之感,竟是格外舒適。再看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戈壁,天色昏沉卻也明亮,無日無月,無草無樹,也無一絲聲息,卻是一處無聲無息的世界。

    張翼軫按捺住心中的慌亂之意,隨意走動幾步,並無一絲異常,心境漸漸恢復平靜,不再如初入之時恐懼莫名,緩步走到一處石頭之上坐定,神思渺渺,一時發愣出神。

    張翼軫愣神半晌,不想如何出離此地,只是呆呆憶起和畫兒自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畫兒自畫卷之中化形而出,與他相伴小妙境上,其後他又前往東海,不想被羅遠公所害,誤入未名天死絕地,一年之後才得出離。再後返回三元宮,卻意外得知畫兒被靈空騙走煉化,不料隨後在極真觀卻是發覺畫兒竟被吳沛掠走,險些被此廝煉化。

    待救回畫兒,回到龍宮之後,畫兒成形而出,從此脫離畫卷所制,自由來往於天地之間,隨他前往海角天涯、海枯石爛、滄海桑田,以及又過南海到南山湖,又經北海而到無天山。一路追隨一路相伴,直至再來東海尋找傾穎,卻又發覺傾穎被人劫走。

    想到此處,張翼軫怦然心驚,若說傾景尾隨他前來是因為在他身上留有紅袖牽之故,畫兒又是從何得知此地。又如何越過一道道關卡,最終來到咫尺天涯。且方才以畫兒只一飛空便近身到常子謹身前之舉來看,咫尺天涯的天地神通對畫兒全然無用,且畫兒星網如此威力非凡,她究竟是何許人也?

    似乎星網之術本是自畫兒成形而出之後,便靈犀大開,自行施出。後來大戰玄冥和燭龍之時,畫兒也是憑借星網之術,一時將玄冥和燭龍也困住片刻。不過當時雖有驚訝,卻並未深思,只當是木石化形天生之能。

    誰料不知畫兒何故來到此處不說。還以星網之術將飛仙常子謹束縛,這還不算,竟是冷酷無情將常子謹打得魂飛魄散,永世沉淪。星網究竟是何驚天法術,竟有如此之威,生生將萬物難傷的飛仙仙體消融殆盡!若說滅掉常子謹大大出乎張翼軫意料,隨後畫兒如同換了一人一般,冷峻如高不可攀的星空,遙遠如高居九天的神明。更是說出他與畫兒緣份已盡之話,飄然而去,直令張翼軫錯愕之餘,萬分震驚,不知畫兒到底是何方神聖,本體又是何人,為何轉瞬之間與以前有天壤之別,非但殺伐果斷,還冷酷絕情。彈指間便讓一名飛仙灰飛煙滅!

    更讓張翼軫感到奇怪的是,常子謹似乎不但知道他親生父母之事,還認出畫兒是誰,難道畫兒急急殺掉常子謹,竟是為了殺人滅口不成?

    這畫兒。與他相識以來。一直當他為至親之人。一心護他周全。一意追隨他左右。卻又轉眼之間變成形成陌路之人。且高深莫測。怎不讓張翼軫心痛難安。既為畫兒地離去而心生無奈留戀。又為畫兒不知因何變成此等模樣而心生後怕。不知畫兒在他身邊埋藏如此之久。究竟是在助他還是別有用心?

    也不知一人呆坐了多久。張翼軫心思飄搖間。癡想了半晌。卻是越想越覺難以弄清其中地來龍去脈。更覺頭疼難安。索性停下不想。起身站起。正要舒展一下筋骨。卻突然覺得身上一動。有幾件事物掉了出來。

    定睛一看。竟是身上所帶地無字天書和《金剛經》。還有其他幾件零碎物品。以及燭龍臨死之時相贈地逆鱗。更有一顆黑紅相間地珠子引起張翼軫注意。撿起一看。正是傾景帶來地珊瑚珠。

    身上物品怎會掉落?張翼軫低頭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身上此時卻是未著寸縷。他卻正赤身站立。身上衣物全數化為縷縷灰塵。飄飄蕩蕩間灑落一地!

    卻原來是時光飛逝。不覺物我兩忘。竟是不知不覺中過去不知多少年地光陰。便連身上衣物全數風化成塵!張翼軫一時心生感歎。環顧四周。但見一片蒼茫。空無一人。不禁啞然失笑。心道幸虧此地無人。否則如此形象倒還真是不雅。

    俯身將遺落之物一一撿起。書還好拿一些。逆鱗大小如同銅鏡。隨手便夾在書中。珊瑚珠小得出奇。拿在手中唯恐滾落。想了一想。張翼軫竟是一張口便將珊瑚珠放入口中。含在嘴裡。

    做完這一切,猛然間心中一凜,恍然驚醒,自言自語說道:「我如今身處紫金鈸之中,也不覺危險,也沒有心生害怕,怎地未見天地輪迴大陣發作?還有我方才迷糊之間,做事彷彿身不由己,又覺心神不定,難道眼前一切是幻境不成?或是我自心生幻……」

    張翼軫細心一想,卻無論如何又無法想起方纔所做之事,更覺奇怪,怎地彷彿前念一起,後念即忘,恍恍惚惚,猶如失魂落魄一般。一念清醒,一念糊塗,生不知死,死不知生,張翼軫怦然心驚,莫非天地輪迴大陣已然發動不成?方才呆坐不過片刻,卻不知過了幾千幾萬年,連身邊衣物也化為塵埃,不正是時光飛逝,天地輪迴演變的跡像麼?

    剛想到此處,張翼軫又猛然想起記得羅遠公所說,天地輪迴大陣發作之前,先是發作一個幻陣。此幻陣變化萬千,直指一人一生之中最為難堪最為難忘或是最追悔莫及之事,正是心劫。為何未見直指心劫的幻陣發作,天地輪迴大陣已然悄然啟動?

    正疑惑時,張翼軫忽見眼前人影一閃,卻是一人平空現身,來到眼前,頓時驚了張翼軫一跳。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來人不是別人,竟是青丘!

    張翼軫頓時又驚又喜,忙問:「青丘,你從何而來,莫非也被紫金鈸吸入不成?」

    青丘一臉從容之色,肅容說道:「張翼軫,我從該來之處而來,要到該去之處而去,不想正好與你相遇,也算巧合。不知你所提紫金鈸為何物,此地乃是海枯石爛之所,哪裡有什麼紫金鈸!」

    海枯石爛?名字怎麼這般熟悉?張翼軫靜心一想,驀然想起海枯石爛不正是燭龍藏身之處麼,不是剛剛被吸入紫金鈸之中,怎地青丘卻說是身在海枯石爛?

    當下定睛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只見四周處處是乾裂的土地和風乾地石頭,地面鴻溝寬約數丈,石頭爛如碎泥,不是海枯石爛又是哪裡!

    再看身上,完好如初,衣物全在,不再是赤身的尷尬形象,心中稍安,微一愣神,不及思索為何突然之間又置身海枯石爛,又問眼前的青丘說道:「青丘,當日在南山湖一別,甚是擔憂你的安危,如今見你安然無事,我也大為心安。不知你可否將化身收服,可是又想起了什麼?」

    青丘不冷不熱地笑了一笑,說道:「張翼軫,你倒會裝腔作勢,明明一心想要置我於死地,卻還裝得如此關心我,也難得你有心,竟還記得我的化身之事……也不怕讓你知道,哪裡有真身化身的區別,真身便是化身,化身則又是真身,本是一分為二,源自同體,不過是人心之中正面與反面的對照罷了,哈哈,哪裡能分得清清楚楚!」

    說完,青丘臉色一冷,卻又說道:「還不快快將我神識之中的禁制去除,否則今日我饒你不得,定將你一杖擊殺於此。」一揚手,死生綠玉杖拿在手中,不是一端翠綠一端枯死,而是通體漆黑,籠罩一層如黑煙一般的輕霧。

    張翼軫一時震驚,忙後退一步,驚道:「你是化身青丘?」

    青丘聽了卻大怒,喝道:「早就說了,哪有真身化身之分,你這蠢笨之人,怎麼如此呆笨?活在世間也是浪費,不如一死百了地好。」

    緊接著,青丘身形一晃,「呼」的一聲綠玉杖便當頭打下。

    若無真身化身之分,便無真相幻境之分。方才明明身在紫金鈸中,卻轉瞬之間來到海枯石爛,定是自心生幻。眼前青丘說不得也是虛幻,當不得真。若是與他對打,便是與自己內心爭鬥,打來打去不管是自己打傷青丘,還是青丘擊傷自己,實際上都是傷及自身。

    張翼軫想通此節,見青丘綠玉杖已然離頭頂不足一尺之遙,也不躲閃,閉目待死。

    果不出所料,等了半天卻也不見綠玉杖落下,正暗自慶幸之時,猛然耳邊聽得一人狂笑出聲:「張翼軫,好手段,竟能識破擬幻,了不起。不過你也已經被我困在此地數十年,直到今日才識破眼前幻景,未免也太無能了一些。」

    張翼軫尚未睜開眼睛,卻已經聽出此人是誰,不由心神大震,幾乎要驚叫出聲:

    燭龍!
arin9713 發表於 2009-6-27 17:49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章 自心生幻心劫現

燭龍不是已經被他斬殺於海枯石爛之地,全身自起龍火燒得灰飛煙滅了麼,怎麼可能未死?

    忙睜眼一看,卻見眼前亮如白晝,處處閃爍耀眼光芒,竟是置身一處宏偉壯觀的宮殿之內,再看宮殿正中坐有一人,正是燭龍!

    張翼軫一愣,正要向前問個明白,卻發覺全身被制,低頭一看,卻原來是數道手臂粗細的鐵鏈將他綁了個結結實實,鐵鏈一端牢牢繫在地上,不知通向何處。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燭龍長身而起,一臉得意笑容,說道:「怎麼,張翼軫,你卻不記得發生何事?……也難怪,你身中我的移情同扉術,被我帶入幻境之中,一直到今日才堪破幻境醒來,一時心神恍惚也在所難免。可有興趣聽我細細說來究竟發生何事?」

    張翼軫定神一想,只覺頭疼欲裂,確實想不起為何身在此地,被燭龍所困,方才……好像方才明明和青丘相遇,青丘舉杖來打……不對,應該是在紫金鈸中,為何又到海枯石爛得遇青丘,又怎麼轉眼間來到燭龍宮殿,被燭龍牢牢綁住?

    幻覺,全是幻覺!

    張翼軫再難心境平和,大喝一聲,緊閃雙目,喊道:「朗朗風清,我心分明,疾!」

    竟是動念間打出一個清心咒,隱入額頭之中,旋即再睜眼一看,卻見燭龍一臉促狹笑容站在眼前,得意洋洋地說道:「張翼軫,你在幻境之中停留過久,認幻當真,一時難以接受眼前之事也算正常。不如這樣,你先在此清醒一些時日,待回復清明我再來尋你不遲!」

    「且慢!」

    張翼軫急忙喚住燭龍,說道:「燭龍,你但說無妨。我先聽了再說。」

    燭龍停住身形,側身笑道:「你可是想好了……我倒怕你聽了實情之後,一時無法接受,會走火入魔。」

    張翼軫緩緩搖頭:「如今我被你綁了,生死由你。既然生死也難以做主,其他之事還有何不能接受……但說無妨!」

    燭龍哈哈一笑,讚道:「妙,如此心境,倒也甚合我意……張翼軫,你可記得你與傾穎、畫兒和青丘幾人一起前來海枯石爛尋我晦氣。要救戴嬋兒,後來與我大戰一場,你憑借聲風劍之威將我斬殺。如此等等,可有此事?」

    張翼軫點頭說道:「不錯!」

    「錯了!你幾人一來到海枯石爛之地。便被我發覺,隨後我便施展天地輪迴大陣,將你幾人生生困住,然後一個個吞掉。最後正要將你也吞掉之時,忽然突發奇想。如此輕易將你殺死倒也沒了樂趣,便心生一計。將你引入你自心所生的幻境之中,然後安坐一旁,好生欣賞你如何在幻境之中編織一段世間歷程。」

    「我看你出得海枯石爛之後,又前往西海、滄海桑田、南海以及南山湖,隨後又到北海和無天山……不想你自心生幻所編造的經歷倒也精彩,令我看得津津有味,一時癡迷其中。再後你又到咫尺天涯,被紫金鈸收入其中,我正上愁萬一你再心生幻境,被紫金鈸煉化之時不堪忍受巨痛。意外死去的話。便再沒有了你繼續神遊世間的精彩好戲了,正要將你強行喚醒之時。不料還是你自心生幻,竟是青丘意外出現,一杖擊出將你驚醒,倒也正好省了我再費事了……」

    戴嬋兒、傾穎、畫兒還有青丘,竟然全都……被燭龍所殺?這怎麼可能?隨後種種之事,依燭龍所說全是一場夢境,更是讓張翼軫匪夷所思,斷難生信。

    燭龍也是瞧出張翼軫一臉驚愕之意,不以為然地一笑,說道:「如若不信,你將幾人遺物拿出讓你一觀,一切便知我所說不假。」

    也不管張翼軫是否同意,燭龍轉身入內,片刻返回,手中卻有青丘的綠玉杖,傾穎的元水劍,戴嬋兒的強木髮簪,一一呈現在張翼軫眼前,說道:「如何,信不信?」

    張翼軫一時心潮翻滾,不知此情此景是真是假,更不知為何又從紫金鈸之中突然來到海枯石爛,至於燭龍所說的戴嬋兒等人已然身死之話,張翼軫更是不敢相信,且不說不久之前傾穎還在咫尺天涯之中,伴他左右,但說無天山中,月夜之下,與戴嬋兒兩情相悅,四季漫步,無不歷歷分明,怎能是假?

    紫金鈸一旦心劫發作,便直指一心之中最為難堪或是追悔莫及之事。燭龍雖無殺戴嬋兒之實,卻有殺意,不過沒有得逞而已。且燭龍叛逃天庭,不為天地所容,殺之也是理所應當,何過之有?不過燭龍總歸有贈鱗之誼,倒也不好再怪罪他什麼。

    想通此節,張翼軫淡然一笑,卻道:「燭龍,我雖殺你,誤殺也好,機緣也罷,且不提替天行道的大道理,以你殘年餘力,苟延殘喘活在世間,不時為害一方,還要時時躲避天帝巡查,也是極其難過。你既然身死,便要死得徹底,自此永久消散於天地之間,不再理會天地之間任何糾紛雜亂之事,倒也是永得安寧。且我得你逆鱗,定會記住你地恩惠,或許總有回報的一天……」

    張翼軫一字一句說完,明是對燭龍所說,實則也是對自心所說。隨著張翼軫緩緩說完,眼前的燭龍也是一臉滿足笑意,身形漸漸化為虛無。

    隨著燭龍的身形消失,張翼軫只覺眼前一暗,竟又回到一望無際的戈壁之上。

    好險!

    果然是心劫難度,方才要是相信燭龍所言,再心生悲涼之感,不定會被心劫引向何方,最終恐怕會困在幻境之中,永難出離。

    方才不是天地輪迴大陣已然發作,為何不見天地變色,風起雲湧,卻只是心劫再起?看來羅遠公當時所說也並不全對,這紫金鈸之內情景,或許並不全然相同,因人而宜也未可知。

    只是若是真是千年萬年已過,世間情景又該如何?張翼軫喟歎一聲,不敢再想,唯恐再引動心劫。

    難道紫金鈸就這點威力不成?張翼軫自然不會認定危險已過,四下查看一番,除了石頭便是石頭,一無所有。

    再看身上還是不著寸縷,幸好手中物品還在,猛然想起先前含在嘴中的珊瑚珠,微一感應,卻不知何時早已吞了下去。反正日後也可作法取出,索性不管。

    這一次卻是心中一切歷歷分明,並未有絲毫恍惚錯亂之意,反正此人無人,張翼軫光著身子也不覺如何,心意一動,施展控風之術,將方圓百里之內感應得一清二楚。

    自然如他所料一般,空空蕩蕩。張翼軫又不甘心,又感應空中的水氣,卻覺得水氣雖然不多,卻也和外界相差無幾,不由心中奇道,紫金鈸倒也稀奇,看似尋常鈸器大小,不但其內自成天地,且還有令人自心生幻之能,果然是不可多得的法寶。

    猛然間一時又想起傾穎,張翼軫不免暗暗擔心不知傾穎見他被吸入紫金鈸中,不知會如何傷心欲絕。又想到先前傾穎對常子謹語帶笑嫣,應是假裝無疑。

    不過若是傾穎真的一時動心,心儀常子謹飛仙風采,又該如何?

    此念一起,張翼軫不免立時自責,不該疑心傾穎之心,怎會做出此等設想,當真愧對傾穎深情!不料剛一動念,忽聽耳連傳來一聲輕歎,一個幽怨的聲音響起:「我本對你一往情深,你卻疑我不忠,翼軫,你讓傾穎將何以自處?」

    張翼軫怦然而驚,扭頭一看,眼前站立之人正是一臉哀怨滿腹情思地傾穎!

    「傾穎……我,我不過是無意一想,實在也是覺得與常子謹相比,卻也有些自慚形穢之感,一時想到或許傾穎也是仰慕飛仙風姿,若是真有心借此常居天庭,倒也有情可原。」

    張翼軫一時嚅嚅而言,不敢看傾穎一眼。

    傾穎卻「噗哧」一樂,輕笑說道:「翼軫,你怎麼未穿衣服?」

    啊……張翼軫頓時驚醒,低頭一看,不禁面紅耳赤,頓時動念間施展風匿術護住全身,這才說道:「傾穎勿怪,我一時慌亂,忘了此事……咦,你怎麼也來到紫金鈸之中?」

    猛地想起關鍵之處,張翼軫頓時驚呆。傾穎展顏一笑,嬌羞無限,掩嘴輕笑,說道:「我知你定會怪我怨我與常子謹說笑,便捨命前來紫金鈸中,以死明志,你可滿意?」

    說完,傾穎向前幾步,離張翼軫近在咫尺,雙眼迷離,眼若秋水,竟是意亂情迷,癡癡說道:「翼軫,既然你我都難逃一死,不如趁此良機,成就了好事,也不枉費我二人相戀一場!」

    傾穎說話間,身上衣服竟是一件件自行脫落,不多時便露出貼身褻衣,不管不顧就要伸手去抱張翼軫。

    張翼軫駭然大驚,急忙後退一步,說道:「傾穎不可!」

    「狗男女,你二人此時此刻還有心情做此等事情,當真是厚顏無恥之極。張翼軫,你身為道門中人,竟是如此不守禮儀不知廉恥,怪不得會到東海截殺靈動掌門!」

    猛然間一人從斜刺裡殺出,手中長劍一挺,竟是一劍刺穿傾穎身體,緊接著又是一劍直取張翼軫咽喉。

    竟是吳沛
arin9713 發表於 2009-6-27 17:51
小重山 第六十一章 天地輪迴陰風寒

驚見吳沛一劍竟將傾穎刺死,張翼軫怒火攻心,頓時不管不顧身形一晃,聲風劍躍然手上,看也未看吳沛一眼,刷刷刷連刺三劍。

    吳沛卻是並無一招還手之力,被張翼軫三劍刺中,當即化為灰燼消散於天地之間。張翼軫顧不上細想,急忙閃身到傾穎身前,卻頓時愣住:明明方才傾穎被一劍刺中,倒在此處,為何地上並無傾穎屍身,也無一絲血跡?

    不管如何,吳沛確實是殺了傾穎無疑,張翼軫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直欲沖天而起,長嘯雲天。手中聲風劍狂亂揮舞,胡刺亂砍,猛然間心火大起,還未來靜心細思一二,陡見四週一暗,平地起風,風聲嗚咽,猶如萬鬼齊哭,攝人心魄,令人一聽之下便不寒而慄!

    陰風!

    見識過滅仙海的陰風的張翼軫對陰風卻是再熟悉不過,只聽聲響便知是陰風突起。陰風一起,張翼軫也是恍然驚醒,再想方纔之事,不由苦笑搖頭,竟然又是一次心劫,且並未度過,是以才引發了天地輪迴陣中的陰風。

    如此看來,天地輪迴陣現今才算正式發動。

    若是尋常飛仙,見到陰風也會怕上一二,畢竟仙力雖強,但陰風乃是天地之力,無窮無盡,若無法寶護身,飛仙身陷天地陰風之中,也會撓頭。

    張翼軫卻是不同,畢竟他一身控風之術已然運用純熟,雖然遠未達到大成之境,不過陰風再強也同屬天地風力。如今修為又與當初在滅仙海之時不可同日而語,所以見陰風來襲,張翼軫也並不慌張。

    此處陰風相比滅仙海陰風。威力小了許多,畢竟紫金鈸只是天仙法寶,並非天地法寶,遠不能與滅仙海的天地之威相比。

    陰風分成四道。從四個方向向張翼軫襲來。張翼軫心意一動,控風之術施展開來。先將其中兩道陰風撥到一邊,又將剩餘兩道牽引到一起,手中聲風劍火光一閃,便生生合在一起的兩道陰風化解。

    被撥到一邊的兩股陰風只一轉向,又惡狠狠朝張翼軫撲來。張翼軫將聲風劍收回體內。有意一試控土之術,化出一把瀰漫黃氣地元土劍。長臂輕舒,左右兩劍,竟將兩道陰風全數斬滅,再無一絲聲息。

    陰風舉手間便被消滅,張翼軫大為寬心,一時也覺天地輪迴陣不過爾爾,心生鬆懈之感。

    不料陰風剛滅,卻猛然間聽到天地之間傳來嘩嘩的水響,定睛一看,只看四周地面之上。平空湧出無數水流。水流漲勢極快。轉眼之間便以水漫金山之勢,漫延整個天地之間。

    張翼軫不敢怠慢。只見此水看似平常,卻見波濤翻騰間,水氣蒸騰,水氣之中隱含一股極其霸道莫名的消融之力,此力不同於天地元力,不同於靈力,卻是張翼軫見所未見地古怪力道。

    一時不敢沾染此水,張翼軫便要駕雲升空,卻驀然發覺,尋常動念之間便可雲起霧升的駕雲術,竟是意外失靈,任憑他如何動念呼應,卻絲毫不見雲霧隨行。

    大驚之餘,四周水流已經來到腳下,不及多想,忙御風升空,堪堪躲開腳下水流漫延之勢,不由心中一凜,控水之術施展開來,細心感應身下之水水性,不料只一感知,頓時大吃一驚。

    此水看似平常,卻在他控水之術的操縱之下,不起一絲反應,彷彿此水之內全無水性一般,直讓張翼軫大為震驚,隨即轉念一想,恍然而驚:此水定是傳說中的弱水!

    怪不得傳聞所言,弱水地仙不渡,果然,尚須憑借雲霧升空地地仙若在弱水之上,無法呼應雲霧,自然不能駕雲升空。只是這弱水除此之處,不知還有何等威力?

    有關弱水的記載張翼軫也是見過一些,無非弱水水性羸弱萬物不浮,其他之說全是泛泛而談,只因見過弱水之人極少,記載也是聽聞而來,是以空洞無物。

    過了片刻,弱水停止上漲之勢,卻突然間生起狂風大浪,浪高怕有千丈以上,排山倒海一般猛然矗立空中,朝張翼軫捲來。

    好厲害!

    張翼軫無法操控弱水,自然也不敢硬碰,幸好他身具控風之術,否則尋常地仙到此,弱水一生,又無飛空之能,只能落入水中,被弱水消融而死。

    當下施展控風之術,閃念間便要飛身躲過弱水地來襲之勢。不料剛一飛空,卻覺天空一暗,竟是整個天空以鋪天蓋地之勢向下壓來。

    竟有此等怪異大陣,有此等威壓之術,倒還當真是匪夷所思。天空壓頂,讓人逃無可逃,張翼軫暗暗苦笑,此法雖然有些無賴,不過確實有用,讓人無法升空,身下又有弱水逼迫,當真還是讓人頭疼。

    張翼軫既然無法感知弱水水性,在弱水之上便再難施展控水之術,當下心意一動,控風之術一經發動,立時升起元風罩護住身體。

    饒是有元風罩護身,張翼軫見弱水巨浪滔天,自然還是躲為上策,當即疾飛而出,從兩排巨浪的間隙之中一閃而過。

    張翼軫自忖身形夠快,不料還是沒有快過弱水的合攏之勢。兩排巨浪猶如兩雙巨手,猛然一合,竟將張翼軫後背掃中,只聽「砰」的一聲,狠狠擊打在護體的元風罩之上。

    只覺一股沛然難以名狀地巨力傳來,張翼軫差一點把持不住,心意一鬆,元風罩只差一毫便全然破滅,幸好萬分危急時刻,張翼軫又稍稍穩定心神,將搖搖欲墜的元風罩維持成形。也虧了元風罩並未撒去,身後弱水飛濺地浪花嘩啦啦扑打在元風罩之上,激得元風罩一陣晶光亂顫!

    張翼軫飛出不遠,感受到元風罩之上傳來無比駭人的消融腐蝕之力,正與元風之力抗衡,試圖將天地之間至強之力之一元風力消融殆盡。張翼軫不由大為震驚,弱水果然好生了得,傳聞中說水性極弱,難以浮起萬物,不料卻有如此強悍消解之力。

    過不片刻,張翼軫便覺自元風罩之上傳來不堪忍受的腐蝕之意,當下再難堅持,心意一鬆,立時撒去元風罩,同時身形一閃,堪堪躲過弱水四散飛濺的攻勢。

    尚未定神,又見腳下突起無邊雲霧,雲霧瀰漫盤旋不多時,漸漸匯聚成密密麻麻如同雨點一般,這是何物?張翼軫一時驚奇,定睛一看,頓時嚇了一跳:竟是無數只弱水水箭!

    大事不好!

    張翼軫還未來及想好應對之策,便聽到雲霧之中傳來嗡嗡的聲響,猶如弓弦齊拉的聲音。緊接著,卻聽「錚」的一聲,不計其數的弱水水箭自身下萬箭齊發,覆蓋整個天地之間,齊齊朝張翼軫射來。

    前後左右全是弱水水箭,即便飛仙在此,有移形換位的本領也是不成,只因此處天地並不寬廣,水箭一發,佈滿天地之間,竟無一處可躲之處,且天空壓頂,當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張翼軫躲無可躲,情知元風罩根本無法抵擋如此眾多的弱水之箭,危急時刻忽然間想起流光飛舞,立時催動全身靈力,激發流光飛舞地護體之能。

    衣物盡失,張翼軫一時只當自己並著寸縷,卻原來還有流光飛舞束在髮梢,值此生死危急之時才猛然想起,也不算太晚。

    護體仙光剛剛護住全身,只聽不絕於耳地「嗵嗵」聲傳來,張翼軫直被震得氣血翻滾,再也穩定不住身形,身體在空中翻滾不停,猶如被人踢來踢去的圓球,同時感到體內靈力飛速流逝,片刻之功便將一身靈力消耗大半!

    這還不算,水箭擊中護體仙光之後,並不消散,而是形成一層水膜依附在張翼軫周圍,緩慢而堅定地越聚越厚,漸漸地竟是形成一層泡沫,將張翼軫緊緊包裹在內。而張翼軫猶如作繭自縛地蠶,被困在其中不得而出,在忍受萬箭擊打的痛苦之下,還要想方設法如何破開這層弱水膜。

    不多時張翼軫便覺體內靈力瀕臨耗盡的邊緣,但弱水水箭依然連綿不斷,彷彿沒有盡時,只讓張翼軫暗中叫苦不迭。水箭看似輕柔無物,擊打在護體仙光之下,卻也震得胸口一陣巨痛,況且如此之多的水箭一連發射了將近半個時辰,水箭所借天地之威,陣法之勢,張翼軫所憑借的只是一身靈力催動流光飛舞與之抗衡,自然不可相提並論。

    眼見靈力便要消耗殆盡,水箭之勢不減分毫,而外層水膜倒是越附越厚,且從水膜之上傳來的消融化解之力,讓流光飛舞的護體仙光一再黯淡,幾乎無法支撐成形。張翼軫心知只怕不出一時三刻,一旦他靈力全無之時,不用萬箭穿身,便是眼前的水膜便將他這副消融一空。

    怎麼辦?

    張翼軫苦苦思索應對之策,雖然情知被吸入紫金鈸之中,天地輪迴大陣飛仙難逃,話雖如此,他雖然不過是小小地仙,也不能坐以待斃,凡事都要爭上一爭才不後悔。

    對,爭一爭,滅仙海也闖過,無數凶險之地也都去過,紫金鈸再是威力無比,畢竟也是天仙煉製的法寶,並非天地神通,定有破解之法。

    有了,張翼軫腦中靈光閃現,忽然間心生一計。
arin9713 發表於 2009-6-27 17:52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二章 望鄉台下落黃泉

主意既定,張翼軫也不再遲疑,動念間喚出聲風劍,迸發萬火之精,朝水膜一劍斬去。

    萬火之精果然非同凡響,一劍斬出,只聽「滋滋」幾聲,水膜被斬開一道寬約一尺的裂縫。不過不出張翼軫所料,水膜之外萬箭齊飛,且水膜裂縫也是一開即合,連閃身而過的時機都沒有。

    見萬火之精果然可克制弱水一二,張翼軫心中大定,隨即將聲風劍豎在胸前,猛然間全力催動全身僅餘的一絲靈力,大喝一聲:「開!」

    只見護體仙光猛然向外漲開一丈左右,硬生生將外層水膜推到一邊。隨後仙光一閃便全數消失不見,卻是張翼軫靈力全無,再也無力催動流光飛舞。

    流光飛舞防護之能一失,水膜及水箭立時又洶湧而來,正等此時時機,張翼軫豎在胸前的聲風劍在被他心意大開,全力激發之下,轟然一聲散發出無邊火焰,以張翼軫為中心,忽然向外擴展一丈方圓,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球!

    火球剛一成形,密如螞蝗的水箭便全數射在火球之上,只聽「滋滋」之聲不絕於耳,萬火之精果然威力巨大,將所有水箭一一燒化湮滅。因張翼軫竭盡全力催動,萬火之精也是火力迸發到極致,火箭只一接近一尺之內,便瞬間消失不見,連一絲水氣也不曾留下!

    僵持片刻,張翼軫便覺頭疼欲裂。心神恍惚,情知是耗費心力過度之故,心中叫苦不迭,火箭無始無終,人力總有盡時,兩相比較,凡是被困於此間的人即便修為通天。也總會力竭而死,煉製此法寶之人,當真也是天縱之才。

    不對,張翼軫猛然一驚。紫金鈸雖然威力不凡,不過也終歸只是一件天仙法寶。並非天地法寶,也非天地所成地自成天地之處,即便可借助寶物之威,在紫金鈸內強行創造一處天地,也終究是人力所為。並非天成,待所留仙力一盡或是時機一到。也定有結束之時。

    這般一想,張翼軫心念一動,迎著火箭直直壓下,帶動巨大火球猛然間撲入弱水之中。只聽轟隆一聲驚天巨響過後,眼前一片飛沙走石,頓時狂風大作,直刮得天地都陰暗一片。

    張翼軫儘管有萬火之精護體,也被一撞之力震得七葷八素,差點心意一鬆無法再支撐起聲風劍。好在定睛一看,卻發覺自己站立之處是一個深約數十丈的大坑。仔細一看。四周石壁光潔如鏡,猶有熱氣。竟是被萬火之精迸發的巨大火球瞬間燒融而成。

    再看周圍,乾燥異常,哪裡還有半點弱水的影子。

    張翼軫長舒一口氣,當即心意鬆懈,萬火之精隨即收回,只覺渾身身心俱疲,再也站立不住,頹然倒在地上,半晌無法動彈一毫。

    或許過了片刻,或許又過了百年,張翼軫緩緩站起,經歷方才弱水一戰,心境重又回復一片平和。

    好在此處靈氣倒是格外濃郁,張翼軫暗中調息,漸漸恢復了七八成功力,心神也一時安好,縱身間躍出大坑,舉目四望,卻見眼前一片青翠之色,竟是置身於一處寧靜和美的小山村。

    山村不過十幾戶人家,散落在山谷之中,炊煙升起,倦鳥回巢,夕陽晚照,河水閃爍金光,好一個清靜和諧的世外桃源。

    這是何地?

    張翼軫一時驚訝,不像太平村,也不像所有見過的村莊,眼前之景雖然也是小橋流水人家,不過處處閃動五彩光華,直讓人疑心即便此地是人間盛景,也是天上人間。

    不知為何,張翼軫不假思索便信步前行,彷彿此處山村有某種不可思議之力將他牢牢吸引。走了小半會兒,來到一條小河邊,見河水波光粼粼,煞是好看。不過河水顏色甚是怪異,非黑非灰,非白非綠,說不出來究竟何等色澤,且隱隱散發一股令人望之生寒地陰冷之意。

    張翼軫微一愣神,卻又無法凝神細想為何此水會如此詭異,便不由自主地一步邁上河水之上的一座小橋。小橋也好生奇怪,通體白色,發出熒熒毫光,並不明亮,卻如無邊黑暗之中的一縷螢火,令人心生孤苦無依之感。小橋看似不寬,不過一丈有餘,也不長,最多十丈開外。張翼軫一腳踏上,卻突然心生恍惚之感,驀然感覺腳下小橋寬廣無限,竟是伸出無限遠的遠方,彷彿通向一條……不歸路!

    明明心生警覺,有意不想前行,卻腳步不聽使喚,一步步向前邁進。不經意間右手觸摸到小橋地欄杆,入手生溫,猶如白玉所成,卻又別有一絲冰冷之意傳入手中,冷暖之間,若有若無有一縷離愁別緒縈繞心間,令張翼軫心生無奈蕭索之意,只覺天地雖廣,卻形影相吊,孤獨一人,竟無可依靠之人,也無可停留之處。

    此念一起,猛然間腳下一震,定睛一看,不知何時卻是來到一處高台之上。高台不知其高幾許,直入雲端,張翼軫置身其上,極目遠眺,見四下雲霧瀰漫,看不分明,更有勁風撲面,獵獵如刀,令人頓生高處不勝寒的蒼涼之感。

    呆立片刻,張翼軫驀然想起方才明明看到一處充滿人間溫情地小山村,為何轉眼來到此處?也不知剛才的山村之中,有著什麼樣的人間親情和天倫之樂。

    一念及此,卻見遠處的雲霧之中,突然雲開霧散,露出一個方圓數十丈的洞口出來。洞口波光一閃,頓時映現出一家人正聚在一起吃晚飯地溫馨情景。

    一對夫婦坐在上位,另有一名男子和一名老者坐在下位。四人笑聲不斷,正其樂融融共進晚餐。

    見此四人張翼軫頓時一愣,呆了半天,一時猶豫,此四人似乎格外眼熟,卻一下想不起究竟何人。尤其是正中的一對中年夫婦,應該是與他極為親近之人。只是為何總是無法想起是誰?

    山村?太平村?張翼軫猛然驚醒,那中年夫婦不是遠在太平村地爹娘又是何人?那名男子正是假扮他的玉成,而老者,卻是被他自極真觀救下的張柏子!

    為何會在此處高台之處。可以遠遠看見太平村的爹娘?

    正疑惑時,耳邊卻聽到說話聲傳來。

    「翼軫。你多吃一點青菜,不要總知道吃肉!」

    「爹、娘,我都娶妻生子了,怎麼還當我小孩子一樣?」

    「呵呵,翼軫。在二老眼中,你再大也是他們的孩子。就不要計較了,聽二老的話就是了……」張柏子也在一旁打著圓場。

    幾人一同大笑,笑聲充滿小屋,說不盡的溫情流露,直讓遠在高台之上地張翼軫熱淚盈眶,一時感慨萬千,心生無限留戀。

    此處高台可遠望故鄉,怎地這般神奇?張翼軫悚然心驚,高台可望鄉,莫不是傳說中的陰間的望鄉台?

    傳聞中記載。人死之後。先過黃泉河,再過奈何橋。最後還要登上望鄉台,最後一次回望故鄉,親見陽間地親人,然後便會再次輪迴轉世,忘記前世所有一切。

    黃泉河?奈何橋?

    難道方纔所過小河和河上之橋,便是傳聞中地黃泉河和奈何橋不成?

    莫非我已經身死?

    張翼軫驀然心驚,回身一望,來時之路早已不見,再轉身去看雲霧之中閃現的情景,只見蒼茫一片,哪裡還見什麼洞口,哪裡還有太平村地爹娘!

    怎麼會這樣?張翼軫四顧茫然,正不知所措之時,忽覺身下猛然一墜,身子猶如流星一般急劇向下墜落。大駭之下,忙御風飛空,卻無風可御。又要駕雲,也無雲可得。身上靈力運轉,催動流光飛舞,卻赫然發覺流光飛舞的飛空之能竟也無法阻止下墜之勢!

    不及多想,張翼軫立時將流光飛舞的飛空之能轉化為護體仙光,將將轉化完成,只覺週身一涼,眼前一黑,竟是跌入水中。

    剛一入水,張翼軫頓覺寒冷刺骨,猶如置身於萬年寒冰之中,不,比萬年寒冰還要陰冷無數倍以上。饒是有流光飛舞護體,張翼軫也只凍得頓時全身僵硬,寒徹骨髓,連五臟六腑都凍得如同結了一層厚冰。

    冷!

    張翼軫腦中只有一個感覺,前所未有的冰冷、陰冷、寒冷,用盡世間所有詞語都不足以形容此水究竟冷到何等程度。入水只有瞬間,張翼軫卻覺如同過了千年萬年一般漫長,不過片刻之功,流光飛舞的護體仙光竟也被凍得黯淡了數分,只差一絲便要熄滅。

    不能就此被凍死此處!

    張翼軫心下明白,此水定是傳聞中地黃泉水,據傳黃泉水乃是天地之間至陰之水,其水內蘊含至陰至強的陰柔之力,也是天地之間至強地力道之一,堪與仙力抗衡。張翼軫的護體仙光本是由靈力催動流光飛舞轉化而成,並非純粹仙力,是以難以匹敵黃泉水的陰寒之力。

    怎麼辦?張翼軫心思電閃間,正在喚出聲風劍,以萬火之精與黃泉水抗衡,不料心意一動,聲風劍卻全無反應,不由大吃一驚,難道聲風劍也會懼怕黃泉之水?

    當下不及多想,又施展控水之術,試圖將黃泉水推到身邊一丈之外,卻不出所料,控水之術如先前對弱水一樣,對黃泉水也是全然無效。

    張翼軫不由大駭,心神俱疲之下,更覺寒氣直逼神識之中,只差一步便要將神識也要生生凍住。只怕神識若被凍結,不但當場身死,且神識永被封閉於黃泉水中,永世不得超生!

    只一遲疑,張翼軫感覺全身失去知覺,同時腳下一頓,雙腳落到實處,竟是落到河底。

    河底?
arin9713 發表於 2009-6-27 17:53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三章 一飛沖天難了斷

既有河底,自然便有泥土,張翼軫心中一喜,頓時心意一動,控土之術施展開來,生生從河底的泥土之中提取出天地元土,須臾間自腳底之處漫延向上,一點點推進,由腳至膝,由膝蓋到腰間,再到覆蓋全身,形成一層元土罩,竟是土進水退,緩緩將黃泉水擋在身外。

    土以其厚德承載萬物,又以其厚重生長萬物,更以其凝固抵擋萬物,尤其有止水之能。既然此地泥土能夠承載天下至陰之物的黃泉水,其內的元土之力也定能將黃泉水阻隔開來,是以張翼軫一試之下竟然成功,頓時大喜過望。

    不過雖然黃泉水被元土罩推開,但陰寒之力仍在,竟是穿過元土之力,絲絲縷縷侵襲到張翼軫身上,儘管只有一絲,仍是將張翼軫凍得難以忍受,連腳步都無法邁動。

    微一思忖,再次運轉靈力催動流光飛舞的飛空之能,無奈發覺仍是無法飛身。奇怪,莫非黃泉水有吸附之能,讓人無法飛空而逃?

    不過轉念一想,既然黃泉之水位於九幽之下陰寒之地,自然會有下墜之能,或許天生便可克制尋常的飛空神通。想通此節,張翼軫不由暗暗發愁,以方才下落之勢來看,此地少說也有數千丈之深,若無飛空之能,想要出離卻是萬萬不能。若不能逃離此地,即便有元土罩護體,也硬撐不了一時三刻。

    片刻之間腦中便閃過無數想法。卻又一一被自己否決。駕雲、御風或是憑借流光飛舞,全然無用,不想以他身具三種飛空之能竟然還無法出離黃泉河,若是尋常地仙,即便靈力再是充沛,法寶再是強悍,只怕也難捱到此時此刻。

    抱著一試地心理,張翼軫再次呼喚聲風劍,不想聲風劍立刻應聲現身。躍然手中,且劍身湛藍如碧,甚是喜人。微一思忖,張翼軫立時明白過來。方才黃泉水的至陰之力將聲風劍克制在體內,如今他又施展控土之術。以土擋水,聲風劍本是木性,木助土威,所以聲風劍才應念而出。

    只是不知此地泥土有何不同之處,聲風劍竟是如得神助。自行現出碧藍劍身,倒是出乎張翼軫意外。

    三種飛空之能皆無法施展。不如一試御劍!

    張翼軫猛然間想到此節,當下毫不遲疑,心意一動,聲風劍輕吟一聲,倏忽間飛至腳下。一腳踏上劍身,感應到聲風劍上傳來的高昂之意,張翼軫也是一時大受鼓舞,催動聲風劍劃破黃泉水的陰冷,頃刻間飛空而起。

    原以為定會一飛沖天,轉眼之間便可脫離黃泉之水的包圍。不料聲風劍剛剛飛出不及數百丈。便猛然一滯。立時飛行減緩,先是飛勢減半。隨後卻越來越慢,待飛到數里之外,竟是慢如步行!

    張翼軫哪肯放棄,好不容易尋到飛空之法,且還是他最後一招,若再不奏效,定會困死在黃泉河底,怎能甘心等死?當下全身靈力全力運轉,催動聲風劍拚命飛空,又強行飛出數里,又生生被黃泉水的吸附之力拉住!

    難道真的無計可施,就此被困死此地不成?張翼軫幾乎再難抵擋黃泉水中的陰寒之力的侵蝕,只覺神識越加恍惚,且難以靜心凝神。

    催動聲風劍飛空需要靈力支撐,張翼軫只一定神,才發覺原來倉促之中,一直還在用靈力支撐著流光飛舞地護體之能,怪不得方才御劍飛空感到格外吃力,卻原來流光飛舞也一直在暗中耗費靈力。眼下有元土罩護體,撒去流光飛舞的防護之能也應該無事。

    張翼軫動念間收回靈力,將全數靈力注入到聲風劍之中,得靈力相助,聲風劍驀然氣勢大漲,艱難地一挺,竟是一下突破黃泉之水的吸附之力,瞬息之間快如閃電,一飛沖天。

    一飛之下張翼軫才得知,微一推算黃泉河水竟深有數百里,聲風劍全力飛空之下,小半會兒才猛然衝出黃泉之水,輕吟一聲,來到河外。

    張翼軫大喜之下,卻並未發覺,就在他全身破水而出之時,護體的元土罩終於不堪忍受黃泉水地侵襲之力,竟是裂開一個手指粗細的小口。雖然微小,一股黃泉水卻乘虛而入,一閃而沒入張翼軫腳面之上。

    此時張翼軫正沉浸在逃出生天地喜悅之中,對黃泉水入體卻渾然不覺!

    一出黃泉河,張翼軫頓覺全身輕鬆,哪裡顧上思慮其他,縱身落到地上,收回聲風劍,撒去元土罩,盤膝而坐,急急調息一番,好恢復靈力,驅趕體內寒氣。

    好在體內有風土水火四種靈性,張翼軫風性一轉,又水性流轉,便將寒氣驅出體內大半。然後又微微調動聲風劍之內的萬火之精,緩緩將剩餘的一絲寒氣化解。張翼軫情知若是冒然以萬火之精對抗黃泉之水的至陰之力,一陰一陽若是強行融合,說不定會有何事發生,是以他才不敢以身試險,穩妥為上。

    做完這一切,張翼軫微一感應,感覺身體漸漸恢復活力,靈力運轉正常,除了右腳之處微有涼麻之意外,一切安好。張翼軫也並未放在心上,右腳之處只當是身在河底之時,腳上接觸河底的積寒而致,或許一時片刻便會自行緩解。

    稍事休息片刻,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在張翼軫感覺之中,此地並無歲月流失之感。或許片刻便是百年,又或是時間停止不前,總之一切不可以尋常度之,眼下最重要之事還是保命要緊,至於其他,稍後再想不遲。

    再看四周。卻又和來時情景大不相同,黃泉河,奈何橋以及望鄉台都消失不見,他卻是一人靜坐於一處鬱鬱蔥蔥地樹林之中。林中鳥語花香,目光所及之處,芳草萋萋,林深葉茂,好一派繁榮景象。

    剛從黃泉河中逃生出來,猛然間置身此間。恍如仙境,直讓張翼軫難以相信眼前情景,前後反差如此巨大,讓人心生恍惚之感。

    不過此間是在紫金鈸內。不管黃泉河也好,戈壁也罷。還是眼前的如畫樹林,都不過是幻境,當不得真。好在即便情知眼前全是虛假,如此美景非但可以賞心悅目,更為重要之處在於。一處花團錦簇地樹林應該沒有什麼危險潛藏。

    張翼軫也是被紫金鈸的威力驚嚇不輕,儘管心中明白。紫金鈸之威恐怕尚未全部發作,不過能躲一時是一時,面對如此美景,若不靜心休養一番,豈非愧對自己!

    漸漸凝神靜思,準備好生調息半天,好恢復氣力,不料還未入定,卻覺右腳之上的麻涼之感越來越嚴重,且漸漸有蔓延之勢。由腳跟緩緩向腿上延伸。

    怎會這樣?張翼軫忙定神查看。只見右腳完好無損,並無絲毫異常。不過腳上的酥癢感卻是真實不虛。究竟哪裡不對?張翼軫體內四種靈性一起調動,頓時雙目之中數道細線閃現。

    細線一現,張翼軫頓覺眼前一變,一眼便看透腿上血肉,驚見右腿之內,一股細若手指的水流正在沿腿而上,眼見便要逼迫腹部。

    竟是黃泉水!

    也不知黃泉水有何等驚人神通,竟是隱匿了陰寒之氣,悄無聲息地侵入體內,以目前趨勢來看,定是直奔全身經脈而來。

    張翼軫大驚失色,一驚之下急忙跳起,不料剛一站起,卻覺右腿全然失去知覺,身子一歪,又「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人一倒地,卻發覺右腿全然不聽使喚,已經僵硬猶如冰塊。

    倒地之後,張翼軫感應不到右腿存在,伸手一摸,卻是赫然發覺右腿已然碎成無數大小不等的冰粒,竟是與身體齊根而斷!

    這一驚,直讓張翼軫嚇得背後直冒冷汗,大驚失色!

    竟被黃泉水生生凍掉一條右

    饒是張翼軫再是性子淡然,再是經歷無數磨難,驚見活生生斷掉一條右腿,也是一時心神大亂,狂呼一聲,幾乎狂亂!

    一時精神有些失常,張翼軫只用一條腿支撐,在林間狂奔不止,竟也跑得飛快。在林中亂跑一通,不知撞爛多少花草,撞斷多少樹木,他也渾然不覺疼痛,只知一頓狂奔亂跳,發洩心中的不安和慌亂之意。

    也不知跑了多久,張翼軫終於精疲力竭,不知不覺又跑到原位,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又倒在地上。

    後背著地,卻覺有東西墊在身上,用手一摸,竟是一直隨身攜帶地《金剛經》和無字天書。張翼軫一時驚奇,拿過一看,兩本書都全然無好,絲毫沒有被黃泉水所損壞。再一細想,方才一直疲於奔命,不管是應對弱水還是黃泉水,都不記得將兩本書放在了哪裡,不料現今卻又意外出現,當下也是無比神奇。

    莫非寶物自有靈性,也要追隨其主不成?

    忽然想起一事,翻看書頁一看,果見燭龍的逆鱗還在書頁之中,心中恍然而悟,怕是逆鱗認主,一直不離他左右,竟也帶動兩本書緊隨不離,倒也是令人稱奇!

    略過此事,張翼軫又一眼看到右腿之處空空蕩蕩,頓時心中莫名煩惱陡生,不由想起先前畫兒舉手將常子謹徹底毀去,當時還有些於心不忍,而如今落得這般下場,卻全是拜常子謹所賜,不由恨得咬牙切齒,只恨畫兒出手過快,沒有好生折磨常子謹一番便讓他神魂俱滅,忒是便宜了他!

    剛想到此處,猛見眼前人影一閃,卻是常子謹一臉淡笑現身眼前,輕蔑地說道:「怎的,張翼軫,難道你還想再殺我一次不成?」
arin9713 發表於 2009-6-27 17:54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四章 真陽之火不生還

驚見常子謹現身,張翼軫怒火沖天,當下也不多說,心意一動,聲風劍現在手上,一揚手便迸發出萬火之精。

    令張翼軫大吃一驚的是,萬火之精並非火劍形狀,卻是形如火球,亮如太陽,閃耀刺眼光芒直朝常子謹以鋪天蓋地之勢撲去。

    怎麼聲風劍竟有如此威力麼?

    一時連張翼軫也不敢相信,方才一劍竟是由他發出。微一愣神,卻見火球所撲之處空空如也,哪裡有什麼常子謹!

    不好,張翼軫恍然驚醒,又是心劫,竟是引發了心火。正暗自懊悔之際,忽見撲了一空的火球在空中只一轉彎,竟是徑直朝張翼軫反撲而來,其勢驚人,離張翼軫尚有數丈之遙,便覺其上火力滔天,直讓他感到渾身炙熱難耐,只想遠遠逃離。

    張翼軫本來不慌不忙,以為以他的控火之術定然可以操縱火球,隨即聲風劍一挺,心意一動,便要將火球收回劍身之內。不料意到劍到,火球卻絲毫不受控制,別說將火球收回,便連鎖定火球的具體所在也是不能!

    怎麼可能?

    張翼軫心中明白,雖說他的控火之術只是初入門徑,遠不能操控真陽之火,也無法自虛空之中喚出天地元火出來,只可感應到聲風劍其內蘊含的萬火之精,不過即便如此,尋常的世間萬火想要傷他也是不能,就算不能如控風控水一般憑空化出天地元火出來,不過除去真陽之火外,便是天火也難脫張翼軫控火之術的操縱,眼前火球明明是聲風劍所發,為何竟是感應不到?

    不容張翼軫多想,火球已經近身眼前。感應到火球其上蘊含的無邊火力,張翼軫情知絕非火球之敵,有心躲閃,卻只餘一腿行動不便。當下不敢怠慢。清風一卷,便要騰空飛起,閃到一邊。

    不料身形剛剛升起數丈,卻見火球猛然漲大成數百里大小,猶如太陽當空,威勢籠蓋整個樹林。火焰吞吐之間,瞬間將此地化為灰燼。

    張翼軫駭然而驚,感受到無邊熱浪帶來的威壓,心中大震:真陽之火!

    明明只是他聲風劍迸發地一道火劍。不知何故竟是變成火球。更為奇怪地是。聲風劍其內火力不過是萬火之精。怎會轉變為真陽之火?

    真陽之火。張翼軫心中卻是無比明白。他遠遠無法抗衡真陽之火地威力。只因真陽之火乃是天上地下最強地火力。遠高於天地元火、天火和三昧真火。

    只是即便無法操控真陽之火。也理應可以感知得到。為何方方以堯娃所傳地控火之術施展。卻毫無回應。

    轉念一想卻是清楚。只怕是剛才心劫一起。心火突發。由心火引發真陽之火。而紫金鈸之內地真陽之火並非純正地真陽之火。乃是由心火引發。是以心火與真陽之火合二為一。直指人心。人心最為難度。也最為深不可測。是以也無法感知。

    想到此處。張翼軫再難鎮定。心意大開。急急催動腳下清風。即便打不過。跑總是要跑得快一些才好。所以也不回頭。雖然只有一隻腿。好在清風激盪間倒也飛得飛快。絲毫不受影響。

    只是少了一腿。元氣大傷。靈力受損。再難催動流光飛舞飛空。倒也令人沮喪。

    飛了半晌,張翼軫只累得氣喘吁吁,靜心感應,卻感覺身後空無一物。忙回頭一看,果然身後一片清明。一眼望去。天高雲淡,哪裡有什麼真陽之火。更沒有一個太陽在身後緊追不捨!

    張翼軫急忙止住身形,長舒一口氣,再一看,身後正有一物急飛而至。伸手抓住,正是兩書一鱗。不想燭龍逆鱗倒是忠心,始終追隨不離,張翼軫無奈笑笑,伸手間打開書頁,從裡面取出逆鱗,看看此物究竟有何神奇之處。

    燭龍真身長約千里,逆鱗卻如巴掌大小,握在手中,入手柔軟溫熱,猶如活物。其上光華閃動,隱隱流轉,似水非水,似霧非霧,感應到其內不可壓抑的一股蓬勃之力,張翼軫暗道,先前並未仔細端詳燭龍逆鱗,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靈氣沛然,只是不知為何,一見此鱗,總覺猶如親見燭龍之面?

    記得以前也曾無意中看過幾眼,當時並無異常神奇之處,不知今日身處紫金鈸中,為何逆鱗突生變化?

    正不解之時,驀然發覺逆鱗正中有一朵幾乎不可察覺的火苗,先是一愣,此為何物?定睛一看,只覺此火苗小如針尖,呈暗紅之色正位於逆鱗正中,似乎還微微閃動。

    張翼軫更覺驚奇,凝神細看,只見火苗微弱跳動不停,似小還大,明明小如針尖,卻凝視之下又覺大如天地,只看了片刻便讓人心生恍惚之感,張翼軫不敢再看,正要收回神思,猛然間只見火苗平空一躍,竟是自逆鱗之中疾飛而出,其速極快,張翼軫又是離得極近,猝不及防之下被火苗一閃便沒入額頭之中。

    張翼軫頓覺全身一緊,心意一鬆,身下清風一散,便要從空中跌落。

    而火苗一沒入額頭,便迅疾化為一片火海,由裡至外遍滿全身。火力異常強大,張翼軫尚未來及抵擋,便被熱力貫穿全身,只覺不過瞬息之間,體內靈力便被消散一空!

    真陽之火!

    定是原先大如太陽的真陽之火,不知用了何法,竟是化為針尖大小,躲在逆鱗之上,乘張翼軫不備,偷襲成功!煉製紫金鈸之人,當真也是絕世之才,竟有如此奇思妙想之計,令人防不勝防,奪人心魄!

    只是張翼軫卻是再也顧不上感慨一番,身子眼見便要跌落塵埃,卻忽覺猛然一定停在空中,隨即由體內逸出無邊大火,將他包裹在內,形成一個方圓數丈的巨大火球。

    火球熊熊燃燒,只憑火焰的上升之勢便將張翼軫生生托在空中!

    張翼軫被真陽之火包裹其中,只覺五內俱焚。真陽之火地威力無可匹敵,所有靈性只與真陽之火剛一接觸便節節敗退,再無一絲抵擋之力。全身靈力早在火苗入體之時便全數消散,如今身無絲毫靈力,體內靈性又非真陽之火之敵,張翼軫叫苦不迭,卻又無計可施,只能任由真陽之火灼燒每一寸皮膚、每一片肌肉每一塊骨骼。

    真陽之火火力極為暴烈霸道,蘊含狂亂消融之意。張翼軫只覺全身無一處不燒灼巨痛,饒是他一直以來操縱萬火之精,一向自詡用火純熟,從來都是以火對敵,不想現今被真陽之火生生燒化,將他全身血肉燒為灰燼,巨痛萬分,卻又痛不可言!

    先是僅有的一條腿被燒為灰燼,隨後又將雙臂燒化,最後是全身,張翼軫只來及得閃過一個念頭:「我命休矣!」便再無知覺,陷入無邊的沉淪之中。

    隨著張翼軫全身被真陽之火化為烏有,突然,一團靈氣充沛的光團自張翼軫滅身之處平空出現,光團只一生成,便幻化成人形,雖然只有一尺大小,不過五官歷歷分明,身形無不具備,正是張翼軫!

    飛仙失去飛仙仙體之後,是為靈體。而地仙身死之後,只可稱為神識,或是魂魄。張翼軫魂魄只一現身真陽之火之中,便一臉迷茫之色,顯是遺忘前事,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剛一遲疑,真陽之火卻又感應到魂魄之上隱含的陰力,立時氣勢大變,猛然間朝張翼軫魂魄撲去。

    以真陽之火之威,一擊之力,定會立時讓張翼軫魂飛魄散,永久消散於天地之間,連投胎轉世的機會也沒有可能!

    而此時,張翼軫的魂魄猶自四顧茫然,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自己是誰,更不知如何應對即將近身的真陽之火!

    眼見張翼軫轉眼便要神魂俱滅、萬劫不復之時,忽然從他魂魄生成之處,突兀出現一顆黑紅相間的珠子。此珠生得頗為詭異,雖然不大,卻猶如無底黑洞一般,無視真陽之火威力,竟是猛然一跳迎著真陽之火正面相撞。

    真陽之力哪裡會懼怕一顆小如指甲地珠子,立時火力大盛,呼嘯一聲將珠子包裹在內,也不再理會在一旁呆立發愣的張翼軫的魂魄,竟是與珠子糾纏在一起,拼了全力也要將珠子煉化。

    此珠也不甘示弱,立時發出黑紅兩道光芒。黑紅兩光互相交錯在一起,竟將真陽之力地前行之勢微微阻擋一二。

    不過真陽之力畢竟非凡,絕非由地火所產的珊瑚珠所可比擬的,只不過僵持瞬間,真陽之火便一下將珊瑚珠吞沒。

    卻未料到珊瑚珠也不知何等天材地寶,被真陽之力燒融之後,並未化解,而是化為一滴乳液,浮在空中。真陽之火卻不肯放過,正要再加大威力將其最終化為烏有之時,忽然又有一物又橫空殺出。

    此物巴掌大小,閃耀五彩光華,雖是死物,卻也猶如活人一般威風凜凜當空一站,擋住真陽之火去路。

    正是燭龍的逆鱗!

    紫金鈸其內的真陽之火乃是當初煉製此寶的天仙,自九天之上取來並加了煉製,且注入了少許靈性,是以方才暗中附在逆鱗身上,乘機將張翼軫肉身燒燬。此次又見逆鱗擋住去路,也不遲疑,積蓄全部火力,微一停頓,便又惡狠狠朝逆鱗席捲而來。
arin9713 發表於 2009-6-27 17:55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五章 如夢如幻已忘言

見真陽之火來襲,逆鱗卻是不躲不閃,五彩光華一閃,便與真陽之火合在一處。

    真陽之力火力可須臾之間融化萬物,與逆鱗相交在一起,火力滔天,一連燒了半晌,逆鱗卻是絲毫不被所傷,非但沒有燒化,反而更加晶瑩閃亮,再看逆鱗其內光華流轉更快,猶如一片蘊含無數靈氣的美玉,竟是越燒越靈氣充沛!

    真陽之火卻是不甘,猛然間調動此間所有的靈氣用來與逆鱗抗衡,頓時四週一片昏暗,天地之間全數靈氣仙氣被真陽之火吸收,從而再轉化為無邊火力,熱力提升不下百倍!

    如此一來,逆鱗頓時再難抵擋,立時由晶瑩之色被燒成紅色,隨後變白髮藍,堅持不久,便漸漸被真陽之火融化,化為一團拳頭大小的紅色霧團,飄浮在空中,靜止不動。

    真陽之火經此一戰,也是後繼無力,同時紫金鈸之內的靈氣被幾乎消耗殆盡,再難積蓄新力發動攻擊,慢慢縮小成一團藍色火焰,如手指大小,圍繞紅色霧團轉個不停。

    紅色霧團一直一動不動,不過若是細看,隱約可見其內卻有紅光閃爍,不停流轉孕育,彷彿在醞釀什麼,卻對真陽之火在一旁虎視眈眈伺機而噬理也不理。

    而在紅絕霧團後面,便是被真陽之火化為乳液的珊瑚珠,仍然飄浮在空中,滴溜溜自行轉個不停。再後卻是張翼軫的魂魄猶如初生小兒,懵懂無知的表情,飄蕩不安,在空中飄來蕩去,卻總無法脫離一丈之外,彷彿此處有一股莫名吸力將他圍困在內。

    過了片刻,真陽之力似乎重新恢復熱力,竟由手指大小擴大至一尺大小,藍光大盛,微一停頓。便又朝紅色霧團猛然撲去。

    紅色霧團彷彿早有防備,不慌不忙向後一退,無巧不巧正好將珊瑚珠的乳滴包裹在內。兩者只一接觸,便氣勢大漲,散發出萬道紅光,無邊氣息瀰漫開來。映照得四下一片祥和之意。

    仙氣!

    真陽之火卻不管仙氣魔氣,依然不顧一切席捲而來,卻見驀然從紅色霧團之中突起大片雲霧,雲霧籠罩天地之間,便將真陽之火也全數包含在內。隨後雲霧吞吐之間,竟如長虹吞日一般將真陽之火全數淹沒其中。

    真陽之火被雲霧掩蓋之後。只是閃了幾閃。隨即便如大霧瀰漫之中地一縷幽火。雖不甘心。卻也只好無奈地最終慢慢熄滅!

    再看雲霧猛然一收。倏忽間全數退回到紅色霧團之中。紅色霧團得了真陽之火。其內隱有藍光閃現。不過更多卻是紅光越來越亮。漸漸亮遍整個天地。將一旁驚惶失措地張翼軫地魂魄也照得近乎透明一般。只差一絲便要將魂魄消散於天地之間!

    ……再說當時張翼軫只一被收入紫金鈸之中。傾穎驚見此等變故。直嚇得魂飛天外。渾身酸軟。只差一點便癱軟在地。再也無法站立。

    不過傾穎緊咬牙關。揚手間撥出東海龍宮鎮宮之寶元水劍。對準仍在半空飄浮地紫金鈸狠狠一劍斬去。帶動東海沛然之力地元水劍一劍斬去。被傾穎全力催動之下。尋常一座小山也會立時土崩瓦解。不料斬在紫金鈸上。只聽「噹」地一聲。便如擊打世間尋常鈸器一般一聲輕響。莫說將合在一起地紫金鈸打開。便是一絲痕跡也不見出現。

    紫金鈸安然無事。傾穎卻覺一股猶如四海之水地沛然巨力反彈而回。元水劍再也把持不住。脫手而飛。同時又覺直震得幾乎五臟移位。一張口噴出一口鮮血。隨即心神一暗。頓時昏死過去。

    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傾穎自行幽幽醒來。睜眼一看。卻發現原來還是身在咫尺天涯之內。周圍一切景物依舊。未有絲毫變化。抬頭一看。紫金鈸仍然懸浮於半空之中。便和先前一樣。通體紫紅之色。不見一絲光亮透出。也一動不動。也不知張翼軫在其中是何等情景。

    傾穎情知以她的法力,絕無打開紫金鈸的神通,憂心張翼軫的生死,卻又只能望之興歎。儘管與張翼軫不過咫尺之遙,卻遠隔天涯之遠。傾穎不免一時暗自垂淚,想起與張翼軫交往的種種前塵往事,以為只須不顧仙凡界限,便可與他長相廝守,不想歷經無數風波,經歷數次生死,最終還是落得這般下場!

    天可憐見!

    天又何時在意過世間地興衰和常人的死活?便是常子謹現身東海,開口提親,不管東海龍王是否願意,只提無根海之名,以憑飛仙身份,便要強行帶走傾穎,若非天道不公,便是上天無眼。

    傾穎自知以東海之力,別說與無根海抗衡,連常子謹一人也無法敵過。且常子謹以張翼軫性命相威脅,傾穎無奈,東海安危與張翼軫生死,全然繫於她一人之身,即便拼了身死,也要保東海周全,保張翼軫平安。是以傾穎強顏歡笑,假裝仰慕上仙風姿,又恰好張翼軫與戴嬋兒定親之事傳到東海,傾穎便假借此事與張翼軫恩斷情絕,毅然跟隨常子謹來到咫尺天涯。

    誰知張翼軫卻是癡心一片,不遠萬里不畏萬險追至咫尺天涯。傾穎情知此地頗多古怪之處,便有意借常子謹之口說出出入之法,好叫張翼軫乘機逃走。好在張翼軫倒也看出傾穎心意,與她配合演戲,直至常子謹將傾景送出咫尺天涯。傾穎以為先前擠兌之話可令張翼軫心生退意,不想張翼軫倒也傻得可以,情知不敵常子謹,卻還要勉力為之。

    其後之事,件件出人意料,事事詭異莫測,甚至畫兒意外現身,非但與先前判若兩人,且法力高深莫測,舉手間便將常子謹殺死,還飛天而去,不知所蹤。傾穎震驚之餘,更是心中忐忑不安。一直想不通先前單純如同孩童的畫兒,為何轉眼之間性子大變,冷峻如九天雲霞,絕然無情。且畫兒出手之時,正是常子謹要開口說出張翼軫親生父母之事,以及畫兒來歷之謎之際。以此來看,畫兒本是有意阻止常子謹說出事實,究竟是何緣故?

    再後張翼軫心神失守,被紫金鈸吸入其中。對紫金鈸之名素有耳聞的傾穎自是知道,一入紫金鈸,飛仙難活。張翼軫不過是地仙之體,雖然有流光飛舞護體,只是地仙身負靈力,遠不如仙力純粹精純。且紫金鈸本是天仙法寶,可將飛仙煉化,張翼軫再有寶物。也是九死一生,恐怕此次再難活命!

    傾穎一人呆立紫金鈸下方,紋絲不動,也不知站立了多久,若以世間時候推算,怕是數月已過,她卻仍是一癡迷之色,凝望紫金鈸,淚痕已干。芳心已死,只等紫金鈸何時一開,待看到裡面情景之後,再自殺而死,追隨張翼軫前往九幽黃泉。

    咫尺天涯無日無月,不覺時光流逝。即便傾穎身為神人,一身神力修為也不亞於地仙,不過畢竟也是血肉之軀,數月站立不動。也是心神俱疲,若有一絲風吹草動,恐怕便會倒地不起,就此長辭人世。

    若是有人此時看到傾穎定會大吃一驚,只因傾穎這位向來高貴的龍宮公主,如今卻是形容憔悴,雲鬢不整,花顏不再,生生消瘦了一圈有餘!

    又不知過了多久。彷彿自天邊傳來一絲隱隱雷聲。又似乎是近在眼前的一聲開裂的輕響,「卡嗒」一聲。輕微如同行人踩斷樹枝,若不細聽,斷然不會聽到。

    聽到傾穎耳中,卻如九天驚雷,直令傾穎驚叫一聲,正要跳到一邊,卻「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卻原來是站立過久,雙腳早已不聽使喚!

    傾穎伏在地上,想要站起卻是雙腳無力,情急之下只好雙手支撐而起,抬頭仰望空中的紫金鈸。

    本來靜止不動的紫金鈸忽然開始了輕微地轉動,極其緩慢,若不細看還無法看出紫金鈸竟是由在空中豎立慢慢翻轉過來,變為平躺。同時嚴密合擾的兩片之間,突然裂開了一道細如髮絲地縫隙!

    傾穎心中大驚,不知發生何事,只是睜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緊盯紫金鈸還會有何變化。不料又等了半晌,卻見紫金鈸再無動靜,微露髮絲地開合之處既無光芒射出,也無靈氣逸出。

    傾穎心中不免失望,微一思忖,心中死意已決,以紫金鈸之威力,只憑張翼軫之修為,又過了這麼多時日,張翼軫斷無倖存之理。既然癡守如此之久,或許紫金鈸打開之時,裡面空無一物,又或許若無法術催動,紫金鈸過上千年萬年也只是這般模樣,她又何必非要死等下去?

    不如就此死去,也好早些到陰間與張翼軫相會,不讓他一個人孤單走過黃泉路,寂寞地等候在奈何橋上。想通此處,傾穎感到體力稍微恢復少許,又調息片刻,將神力運轉一番,隨後微一感應,探知到元水劍所在,右手一伸,元水劍自行飛到手中。

    隨即將劍一橫,放到頸下,便要自刎……正在此時,卻見眼前忽現一道耀眼紅光,紅光剛起,便聽空中的紫金鈸之中發出一聲猶如來自九天之上的吟唱:

    「天聽寂無聲,蒼蒼何處尋?非高亦非遠,都只在人

    聲音一落,猛見一個人影自紅光之中閃出,如夢如幻,亦真亦假,一閃,便近身到傾穎身前!
arin9713 發表於 2009-6-27 17:56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六十六章 生死兩難人不見

是自心生幻,還是已然身死?眼前之人朦朧之間看不分明,只覺既格外熟悉,又非常陌生,傾穎模糊中忽覺手上一輕,元水劍被來人一把奪去,耳邊傳來一個令人心潮澎湃卻又難以置信的聲音:

    「傾穎,翼軫未死,你怎敢輕生?」

    真是翼軫?

    傾穎想要睜大眼睛看清來人,卻覺全身無比疲憊,再難提起絲毫力氣。翼軫未死,真的未死!傾穎聞此驚天喜訊,心意大松,強自支撐許久的精神終於轟然倒塌,兩眼一閉,隨即暈死過去。

    昏迷了不知多久,傾穎感覺猶如做了一個百年長夢一般,渾身酸疼無比,想要醒來卻是眼皮無比沉重,努力睜眼,竟覺兩眼其重如山。也不知掙扎了幾十次,終於拼了全力睜開眼睛,眼前現出一個熟悉且無比親切的面容,正是東海龍王傾東!

    「穎兒,你終於醒了,叫父王好生擔心……」

    傾東驚喜交加,止不住老淚縱橫,緊握傾穎雙手,一刻也不願鬆開。

    傾穎先是一愣,隨即環顧四周,卻見傾長、傾洛和傾蜃皆在身邊圍繞,人人都是喜極而泣,一副無比欣喜的表情。傾蜃更是向前撲到傾穎懷中,痛哭失聲:「姐姐,可是嚇死蜃兒了……」

    傾長語帶哽咽地說道:「穎妹,你總算醒了,這一睡,竟是昏迷了半年有餘!」

    傾洛也是難得的一臉正容,低低的聲音說道:「姐姐,你可是覺得好了些?切莫再要傷心,節哀順變,一切要看得長久一些……」

    傾穎頓時愣住,急急問道:「節哀順變?出了何事?翼軫又在哪裡?」

    傾東一臉愕然,問道:「穎兒,翼軫被收入紫金鈸中。早已神魂俱滅。你昏迷的這些時日,翻來覆去總是夢話連篇,無一例外全是提及此事,且此事也已被上仙商鶴羽證實。翼軫他……」

    什麼?怎麼可能?

    傾穎大驚失色,不顧傷勢未好。從床上一躍而起,剛一落地便覺天旋地轉。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傾蜃手快,忙將傾穎扶住,坐回床上。

    「明明我親眼所見翼軫自紫金鈸中逃生而出,還親口對我說話。他怎會死去?這……絕無可能!父王,你們為何騙我。為什麼?」

    傾東見傾穎失魂落魄的模樣,搖頭歎息一聲,說道:「穎兒,你昏迷時日過久,恐怕心生幻覺也是正常。翼軫他……確實已不在人世,本想等你傷好再詳細說來此事……」說著,微一停頓,回頭狠狠瞪了傾洛一眼,傾洛嚇得一縮脖子,急忙藏到傾長身後。

    「也罷。既然提起。早晚也要讓你知曉,且說也無妨……半年多前。巡海使右惑在東海偏南之地,意外發現你飄浮水中,隨波逐流,忙將你救回龍宮,同時在你身旁撿到一物,正是紫金鈸!」

    「一年前你被常子謹掠走,其後翼軫來到東海龍宮,我一是擔心常子謹所留法術可以探測到龍宮之內一切動向,二是也是不想讓翼軫以身試險,前去追你。以他修為,若是窮追不捨,惹惱了常子謹焉有命在?所以藉故想要將他趕走,讓他死心,不料翼軫倒也生得倔強,不肯離去。後來恰好傾景來此,我唯恐事情鬧大,便讓傾蜃假裝你的模樣,與傾景相會。誰知傾蜃稍後送傾景出海,竟被翼軫一眼識破化擬之術,在翼軫追問之下,傾蜃說出了實情。」

    「其後之事你也應該知曉,翼軫追你到咫尺天涯。翼軫去後不久,戴嬋兒及上仙商鶴羽便來到東海,一路追到咫尺天涯,卻不知進入之法,盤恆數日,最終無奈離去。幾人離去不久,南海卻派人前來問詢傾景下落。一問之下才知,原來傾景私自跑出南海,來到東海之後,卻並未回去,不知所蹤。我自是不知傾景下落,只是猜測傾景可能也追隨翼軫去了咫尺天涯,未敢對南海來人說出,只因咫尺天涯乃是四海所有水族的禁地之一,若是說出,不定會惹出何等事端。

    「好不容易說走南海來人,上仙商鶴羽卻又再次來此,一連在咫尺天涯盤旋了一月有餘,最後返回龍宮,說是他到了一處陰間之城,在其中查找一番,卻一無所獲,只好再次返回無天山,並說一旦有任何異動便可立時通知他,定會前來相助。只是此後雖然無天山和南海相繼派人來過數次,卻是再無絲毫音訊。東海也曾派人前往咫尺天涯之地查看,一無所得,無奈只好放棄。」

    傾景未回南海?飛仙無法進入咫尺天涯?翼軫已死?傾穎只一醒來,卻聽到如此眾多雜亂之事,件件離奇,若說其他之事再是奇特也是說得過去,明明她記得張翼軫自紫金鈸中逃出,從紅光之中閃身,且近身眼前,對她輕言細語,為何卻被眾人認定已然身死!

    傾穎不顧身子依然虛弱不堪,搖晃站起,說道:「翼軫未死,我不相信!我在咫尺天涯之中一時昏迷,醒來之後親眼所見翼軫自紫金鈸中化形而出……「

    傾東忙扶傾穎坐下,一臉惋惜之意,卻道:「當時將你救回龍宮,我便令人立時前往無天山通知上仙前來。上仙來後,微一查看便說你是心神耗費過度,別無他法,只有好生休養,同時又以仙力為你療傷,否則說不定你還捱不過來……上仙見到紫金鈸,只一探查便已得知,紫金鈸內靈氣全無,便如尋常寶物一般,再無煉化飛仙之能。據上仙推測,應該是翼軫情急之下與紫金鈸力拼而死,而翼軫體內怪異的幾種靈性恐怕被紫金鈸激發無邊戰意,最終兩相融合,竟也將紫金鈸毀於一旦!」

    「不,絕無可能!翼軫未死,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翼軫他……一定尚在人世。」傾穎難以接受如此結果。只是轉念一想。若是當真翼軫未死,他又為何不辭而別,將她扔到東海之上棄之不顧,如今又身在哪裡?

    難道當時所見,真是心生幻覺不成?想到此處。傾穎一時急火攻心,卻又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傾東無奈,吩咐侍女好生服侍傾穎,又訓斥傾洛幾句,這才和傾長等人來到大殿之上議事。

    傾長一臉凝重之色,說道:「父王。如今半年已過,難道以你看來。翼軫當真並無可能尚在人世不成?」

    傾東愣了片刻,忽然之間眼眶濕潤,仰天長歎,說道:「莫非真是天妒英才?翼軫此子,生性淳厚,為人坦然,且又有天縱之質,為何天不遂人願,我寧願讓穎兒一人以身涉險也不願告訴他實情,卻偏偏被他探聽了去……翼軫因傾穎而死。令我心中總是難以心安!」

    說完。卻是再難壓抑心中地悲傷之意,唏噓不止。受傾東感染。傾蜃頓時張嘴大哭,哽咽說道:「都怪我,父王,都怪蜃兒多嘴!」

    傾長想起當年張翼軫初出滅仙海之時,英姿勃發,力戰天無山眾人,是何等風采!不想如今卻是陰陽相隔,不,卻是神魂俱滅,怎不令傾長心痛不止,一時也潸然淚下。

    傾洛卻是緊咬牙關,一臉堅決之色,一掌將身下椅子打個粉碎,鏗鏘說道:「我傾洛在此立誓,日後定當精進修行,一心保護龍宮周全,若再行無端之事,再不思進取,只知尋歡作樂,如同此椅!」

    傾東見此,心中更是悲喜交集。先前一心引領傾洛走上正途,傾洛卻是積習難改,總是今日推脫明日,明日卻又不知溜到何處遊玩,一時讓傾東幾乎對傾洛心死。不料今日傾洛卻是毅然立誓,雖是幸事,卻是因張翼軫身死之事所激,傾東心裡哪裡還提得起半點高興!

    將事情前後對照一下,傾東越想越覺張翼軫絕無生還之理,當下說道:「當時傾穎飄浮海上,手中卻緊握紫金鈸。後來上仙商鶴羽也親自以仙力打開紫金鈸,其內空空如也,空無一物,且也失去寶物靈氣。以此等情形判斷,翼軫定是被那傳聞中地天地輪迴大陣化為烏有,連一絲血水都不曾留下……」

    想到此處,傾東又覺心口疼痛,只好強壓心中悲傷之意,伸手間拿出一物,卻是一本藍皮大書,書上寫有三個大字:金剛經!

    「若說翼軫被全部煉化,可見紫金鈸威力非凡,只是不知此書為何物,卻絲毫不見損壞,當真也是咄咄怪事。且此書中間夾有紙灰,似乎另有一書夾在其中。不過此書雖被燒化,卻也並非凡品,還能留下紙灰……不過只以此推測,便說翼軫並非身死,倒也是牽強得很!」

    傾長几人也是皆無奈搖頭,又商議一番,總覺翼軫凶多吉少,便在心中漸漸不再心存念想。

    按下東海龍宮之事不提,再說無天山無事宮中,戴嬋兒正焦躁不安地等候什麼。過了大半兒,才見商鶴羽自外面姍姍來遲,一進門便開口相問:「嬋兒,何事找我?」

    戴嬋兒一見商鶴羽之面,立時急步向前,急急問道:「商兄,紫金鈸可是再有異常發現?」

    商鶴羽微一搖頭,卻道:「我知你心思,嬋兒,不過翼軫此次恐怕絕無一絲生還的可能!雖說這紫金鈸之上曾有一縷木之靈性被我察覺,不過極其微弱,一閃而過之後,再無絲毫回應。這些時日,我一得了空閒便會細細查看一番,這紫金鈸已然靈性全無,非但沒有煉化飛仙之能,如今比起尋常寶物也是有所不如,直如世間尋常鈸器一般。」

    戴嬋兒聽了卻是一臉黯然,低頭半晌,再抬頭時雙目通紅,仍不甘心:「當日東海非要留下那本《金剛經》,為何不從他們手中要來,也好讓商兄以仙力好好感應一番,或許還有另有發現也說不定。」

    商鶴羽連連搖頭,答道:「一是翼軫畢竟是為救傾穎而死,東海留下《金剛經》也算有個念想,不好強人所難非要取回。二來此書之上留有禁制,以我的神通無法探查,更是不敢輕易試探,否則觸動其上法術。雖說反彈之力將我擊傷卻是不能。但定會驚動此寶的主人,以眼下情景,不宜多生事端,所以……將此書留在龍宮倒也安全,神人神力無法觸動其上禁制。也正好給龍宮等人,尤其是傾穎一個寄托思念之物。也是一件幸事!」

    倒也難得商鶴羽經張翼軫一事,在人情世故之上,竟是多了幾分圓潤,懂得顧及他人感受,對於他這名成道千年以上的飛仙來說。卻是極為難得之事。

    戴嬋兒自是明白傾穎之心,與傾穎正有感同身受地切膚之痛。儘管半年以來。戴嬋兒並未去東海看望傾穎,倒也並非她絕情無義,而是不願再赴東海傷心地,只因如今戴嬋兒一聽東海之名,一入東海之地,便週身難受,一想起張翼軫竟會被紫金鈸煉化,化為烏有,更是渾身戰慄,幾乎無法站立。更是痛不欲生!

    傾穎自東海偏南之地被救之後。戴風與傾東相商一番,各自打算上報天庭。靜候天命回應,要上天面見天帝,痛訴無明島和無根海地飛仙私下凡間,強搶神女地無恥行徑。先前無天山被白鳳公子所制,東海龍宮被常子謹恐嚇,戴風和傾東都存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念,如今白鳳公子被神秘的灰袍人禁錮,又從傾穎地夢話之中聽到,常子謹又被畫兒所殺,既然事已至此,再瞻前顧後也是無濟於事,索性撕破臉皮,不信飛仙真敢冒犯天威,將無天山和東海龍宮殺個片甲不留不成?

    不料二人各自上傳了天書,卻久無天帝回訊,更無天命下降,令二人上天面聖。四海龍王也好,無天山金王也罷,若想上得天庭,須得天帝親自下令,才可天降瑞光,乘此瑞光才可飛臨天庭之上。否則以二人神人修為,並無踏破虛空之神通。

    天庭不降瑞光,天帝不回音訊,二人無奈,只好各自令手下加強戒備,雖然情知無用,不過略勝於無。好在無明島和無根海卻對兩大飛仙消失不見,不聞不問,更無人下凡前來無天山或是龍宮質問,倒也讓二人稍稍安

    不過經此一事,戴風與傾東才是真正盡釋前嫌,不敢說能做到坦誠相待,至少無天山金翅鳥再也無人將龍宮當成對手,卻與東海一眾水族一起同仇敵愾,一心聯手對抗強大地飛仙敵人。

    只是不管戴風也好,傾東也好,二人卻皆是暗暗擔心,兩大飛仙一死一傷,眼下看似風平浪靜,不定如何潛流暗湧,暗藏波瀾。且天帝也無音訊,更讓二人心中惴惴,不知天威浩渺,究竟是何用心。

    不知何故,除了戴風和傾東認定張翼軫必死之外,龍宮眾人以及無天山神將,皆無人相信張翼軫真地從此神魂俱滅,永久消散於天地之間。尤其是戴蛸子,一臉堅定,大搖其頭,無比自信地說道:「張道長神通蓋世,吉人天相,絕對不會年紀輕輕就此死去,打死我戴蛸子也不會相信!」

    龍宮傾蜃也是時常突然說出驚人之語:「翼軫哥哥定是一個人藏到了哪裡,想和我們捉迷藏玩。不過翼軫哥哥卻不知道,他地神通廣大,一旦隱身我們都找不到他地,害得我們一頓好找……」

    略過這些小事不提,卻說商鶴羽雖然見張翼軫身死,卻也遵守當初所許承諾,一直滯留在無天山,守護無天山上下數千人周全。戴風自然感激不盡,戴嬋兒也是感念商鶴羽大德,時常與商鶴羽談及張翼軫往事,又或是向他請教修行功法等等,倒也多少減少一絲相思之苦。

    忽一日,東海龍宮來人,說是傾穎醒來,想見商鶴羽一面。商鶴羽也不遲疑,當即取上紫金鈸,即刻趕向東海。一日後返回無天山,卻是對戴嬋兒說道:「嬋兒,若你無事可以到龍宮小住數日,陪傾穎一些時日,也好安慰她一番。傾穎所受之傷比你更深,畢竟翼軫是因她而死。」

    戴嬋兒雖然心中不大情願,多少也有些記恨傾穎,不過設身處地一想,若是換了是她,翼軫也會捨身相救,她與傾穎,實際都是苦命之人。是以微一思忖,便點頭應下。

    戴嬋兒一人遠赴東海龍宮不提,她一走,商鶴羽在無天山中更是深居簡出,輕易不見外人,便連戴風想要見商鶴羽一面,也需要提前請示。

    商鶴羽一人也不知忙些什麼,房間之中總是仙氣繚繞,更有禁制將房間籠罩,外人莫說踏入一步,連裡面發生什麼都無法得知。

    此等情景一連持續了半月有餘,這一日一早,商鶴羽大開房門,請戴風前來議事。戴風急急趕到,卻見商鶴羽一臉嚴肅,也不客套,直接開口說道:「小重山突起變故,我要前去查看一二。身為飛仙雖然並無天職,不過小重山事關重大,既然我人在凡間,若遇到人間有重大劫難而袖手旁觀,也有損仙家風範。」

    其實商鶴羽有話未說,他身為飛仙,若能在凡間做出令凡間萬民敬仰,造福於世間地大功德之事,即可得天福,有助於日後成就天仙。

    戴風自然不敢阻攔,卻是不解地問:「小重山在哪裡?我怎麼從未聽說凡間有此山?」

    商鶴羽一怔,隨即一笑,說道:「世間皆稱小重山為鐵圍山,而小重山一說,是天庭地叫法!」

    隨後商鶴羽辭別戴風,前往小重山而去。而隨著商鶴羽一步踏入小重山也就是世人所說的鐵圍山,卻是發現了一個隱藏了千年地秘密。

    正是:

    北海萬里波浪猛,

    驚見俏芳影,露風情。

    無邊風光任我行,

    玄洲地,無風也無明。

    花前月下行,

    一山有四季,情義濃。

    咫尺天涯人心遠,

    小重山,重重複重重。
arin9713 發表於 2009-6-27 17:57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一章 量天尺

話說中土世間,天下道門被魔心仙體的羅遠公假冒上仙之名,暗中控制之後,暗藏激流,看似波濤洶湧,風急浪高,實則在尋常百姓眼中,天下依然平安無事,一切一如既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茶餘飯後多一些奇聞軼事之外,日子便如從前一般淡然如水流過,不見絲毫改變。

    這一日正是初夏時分,鐵圍鎮細雨紛飛,眾人三三兩兩來到酒店茶樓,享受一下難得的休閒時光。或聚在一起吆五喝六,或談天說地,或各自吹噓道聽途說來的離奇古怪之事。

    鐵圍鎮因位於鐵圍山不足百里之遙,故命名為鐵圍鎮。本來鐵圍山怪獸凶鳥眾多,百里之遙對於奔走如飛的怪獸和凶鳥來說,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不過一是因為鐵圍山的怪獸凶鳥從不跨出鐵圍山一步,二來也是因為鐵圍鎮所在之處地產豐富,土地肥沃,是以久而久之,眾人貪圖此地的物產和年年豐收的莊稼而不肯遷移他鄉。

    雖然夜間寂靜之時,時常可以聽到鐵圍山之中的怪獸凶鳥所發出的凜厲滲人的叫聲,不過時日已久,眾人卻是習慣成自然,只當怪獸凶鳥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從來不敢出得鐵圍山一步。

    至於怪獸凶鳥為何不敢出得鐵圍山,尋常百姓卻並無人知道確切原因,不過鄉里坊間傳來傳去,無非是神仙有命,怪獸凶鳥不敢不聽。又或是鐵圍山自有古怪之處,可以限制怪獸凶鳥,令它們無法自由出入。如是等等,鄉間傳聞各說紛壇,不過並沒有人較真哪種說法更來得真實可信,只是大家當做消遣的談資罷了。

    鐵圍鎮上最出名地茶樓名望海潮,也不知是何人所起的名字。此地離鐵圍山尚有百里之遙。鐵圍山之外的大海,只是傳說中地所在。普通人若無飛空之能,斷難親眼一見大海真容,眾人只能從偶而路過的修道之士口中聽聽在大山的另一面,一片浩瀚無邊的大海是如何的波濤翻滾,潮聲陣陣。是以此家茶樓名為望海潮。也是不無望海興歎之意。

    正午時分,正當眾人圍坐在一起。談天說地無所不說之時,茶樓之中來了兩個陌生地客人。此二人一老一少,老者七十開外,乾瘦如柴,穿一身灰衣,長臉瘦眉,一眼望去倒也慈眉善目。年輕人約十歲年紀,生得文弱雅氣,一身長衫,淡然出塵。二人自外面細雨之中走入茶樓。未見打傘。卻身上滴雨未沾。不過除此之外倒也並未太多出奇之處,是以眾人只是淡淡掃了二人幾眼。便不再理會。

    不過若是有人細心一瞧,便會發覺二人從外面進來,雖是步行,鞋上卻不染一絲泥土,且走路之時,看似雙腳踏實,實則卻是凌空一寸左右,纖塵不染地離地而行。

    老者坐定,要了茶水,微有不解不耐之意,對年輕人說道:「以我二人眼下境界,還用得著喝茶麼?」

    年輕人卻是不以為然地笑笑,說道:「此言差矣,喝茶只是喝茶,與境界無關。再說細雨紛飛,天氣清爽,臨窗喝茶,倒也是一件無比愜意之事。」

    老者搖搖頭,卻道:「我卻沒有這份閒心!」

    「心若閒時,還是閒一些的好。以我目前處境,還有喝茶地雅興,閣下為何不可?」

    「你我不能相比,你不過是一時錯亂,總有大好之時。而我卻是性命攸關,來不得半點馬虎,要緊程度不同,不能相提並論。」老者臨窗而坐,目光直視遠處的鐵圍山,眼露擔憂之意。

    年輕人坐在老者對面,順著老者的目光望去,不解地問道:「鐵圍山中,真有你所說的那個寶物不成?」

    談到寶物,老者頓時眼睛一亮,點頭應道:「應該不差。鐵圍山並非天然形成,世人都以為乃是天仙以無上法力而成,實為以訛傳訛。天仙有移仙填海的神通倒也不假,不過要是說方圓千里大小還說得過去,如鐵圍山這般長不下上百萬里,將整個中土世間團團圍住地浩然群山,即便天庭所有天仙下凡,怕是也要耗費千年之功。先不說天庭天仙全數下凡是絕無可能之事,便是所有天仙真能下凡來到世間,一起動手建造這鐵圍山,千年之功,也是需要一段接一段慢慢成形,而不是千年以前,鐵圍山猶如從天而降一般,一夜之間便將中土世間圍了個水洩不通。」

    老者侃侃而談,猶如親眼所見一般,頓時令年輕人眼露疑惑之意,問道:「莫非閣下曾親見此事?」

    老者臉色一緊,自嘲地一笑,說道:「不說了,不說了,此事稍後再議。先說你,為何非要跟我前來鐵圍山尋寶?」

    年輕人歎息一聲,半晌不語,呆呆看了一會兒窗外細雨,忽然說道:「不知何故,我一見你就心生親切之感,便如久別重逢的親人。且我總是心神恍惚間,不知自己究竟是誰,時而清醒,時而迷茫,不過心中卻總想早日來到中土世間,正好閣下也要前來中土世間,也便就隨你來到了此處。」

    老者默然一笑,想說什麼,想了一想,卻又按下心中之話,搖頭說道:「你我有緣,小子,可還記得我是何人?」

    年輕人先是一怔,忽然又目露迷茫之色,靜心想了半晌,雙眼漸漸露出清晰之意,正要開口道破眼前之人來歷,卻是猛然間腦中一陣刺疼,隨即前事皆忘,只好沮喪地搖頭說道:「還是不太想起,只差一點。為何次次都是如此?不知何時我才能心神穩固,可以隨意記起前事!」

    「若是我在鐵圍山尋得了寶物,到時我可保性命無憂,你也可神識清明,此為一舉兩得之事。」

    「閣下所找寶物,究竟何物?」

    「又忘了?我先前早已對你說過,此寶名為量天尺!」

    「二位請了,在下西門月夜,乃是鐵圍鎮人士,無意中聽到二位說到要尋找一把尺子……二位所找之物,我也有所耳聞!」

    一老一少說話間,忽有一人來到近前,抱拳施禮,插話說道。此人書生打扮,手持一把折扇,說話時搖頭晃腦,好一副風流文士作派。

    其實以二人之能,此人只一邁步便已然知道他有意前來搭話,只是此處全是凡人,全無絲毫修為,是以也並未放在心上。見此人毫不識趣,近身向前,主動問起絕密之事,老者臉色一寒,正要發作,卻見年輕人站起,沖西門月夜一拱手,說道:

    「西門兄請了,聽兄台所言,似乎對尺子一事略知一二,可否詳細說來聽聽?」

    西門月夜見年輕人頗感興趣,頓時一臉得意之色,正要炫耀一二,卻聽老者不滿地說道:「怎地與他囉嗦什麼?趕走便是!」

    年輕人卻是淡淡看了老者一眼,輕聲說道:「西門兄熱情好客,我二人豈可拂他好意?來,西門兄落座便是,趁此細雨,神清氣爽,也好暢談一番。」

    年輕人眼光只是一掃而過,老者卻心中一頓,只覺他地目光看似輕淡無意,竟也蘊含一絲不可抗拒的威嚴之力,不由暗暗吃驚,心道好怪異的眼神。此子修為不高,眼神卻隱含無比純粹的天地元力,當真也是了得。

    當下也不再多說,卻是瞥了西門月夜一眼,察覺此人體內全無半分靈力,全是世間渾濁之氣,也懶得理睬此人,將頭扭到一邊。

    西門月夜卻是看出老者對他的厭惡之意,也不惱,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自顧自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隨即一臉驚訝之色,問道:「同為高山雲霧茶,為何二位之茶多了一絲清爽之意。我一杯喝下,頓時感到全身舒暢……」

    「兄台,此茶但喝無妨,不過不必多說,眼下尺子之事,還請如實說來!」年輕人也是有些不耐煩西門月夜的做作之態,開口打斷他的賣弄之話。

    西門月夜臉色一曬,拱手說道:「未請教二位高姓大名?」

    年輕人倒也不失了禮數,微一回禮,答道:「在下飛羽,此老名千應……西門兄不必客套,速速說來為好。」

    說是無須客套,西門月夜卻又站起,與二人正式見禮。飛羽回了一禮,千應卻只是微一點頭,並不起身。西門月夜也不以為忤,重新入座之後,又連喝了三杯茶,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大約半年前,一向冷清的鐵圍鎮突然熱鬧起來,不知為何忽然之間多了不少奇裝異服之人。這些人也不知來自何處,不吃飯,不住店,只向鐵圍山中亂跑。也不聽人勸,似乎並不懼怕鐵圍山中的怪獸凶鳥一般……」

    「東扯西扯,忒也囉嗦,有話直說,不說就滾!」老者猛然開口打斷西門月夜的話,一臉不耐地說道。

    西門月夜臉色一紅,嘟囔說道:「說就說,凶什麼?年紀一大把,也不懂得止怒息火之道……」

    見老者對他怒目而視,目光之中彷彿隱含莫名之威,西門月夜心頭一涼,急忙又說道:「莫怪,莫怪,在下生來就是這個脾性,一時難改,不過倒也正是因為這個性子,才無意中從先前那些怪人之中聽到,原來他們也是奉命前來尋找一把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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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章 鐵圍山

老者本來對西門月夜不以為然,認定他不過是世間喜好多事之人,不過一聽此話,微微一愣,隨口問道:「他們是誰?要找什麼尺子?」

    「在下對這些人來自何處,有何目的倒是格外留意,不過這些人行事分外小心,任我如何小心相問,卻無人回答。不過畢竟在下身為鐵圍鎮人士,對鐵圍山所知甚多,所以那些人也不得不向我求助一二,一來二去,我便無意中打聽出來,原來他們來此,竟是要在鐵圍山中找一把尺子,名叫量天尺的。」

    此話一出,老者頓時動容,忙問:「可是知道他們究竟何人?」

    見老者一臉迫切之意,西門月夜不免暗自得意,正打算再故弄玄虛一番,卻見老者目光如炬,猶如一眼便可將他全部心思看穿,直嚇得他臉色慘白,再也不敢多說半句,忙不迭點頭說道:「在下向來多事……想必閣下也能看出,不過那些人口風甚嚴,我暗中相問多次,也不清楚他們究竟是何許人也。後來為首的老婦人起了疑心,要將我殺死,幸好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將我救下。那女子,美若天仙,走路如風擺楊柳,我只看了一眼便差點沉醉不醒……」

    「可知那女子姓甚名誰?」飛羽見西門月夜又扯到一邊,急忙插話打斷,心中卻閃過一絲感悟,彷彿西門月夜所說的二人他曾經認識一樣,不過到底是誰,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起。

    西門月夜一聽飛羽問起女子芳名,昂然說道:「君子愛美,愛之有道,怎可輕易開口問女子芳名,是為大大的失禮!」

    飛羽不免啞然失笑。微微一愣。看了老者一眼。見老者若有所思,靜坐不語,知道此事觸動他的要緊之處,也不驚動他,又問西門月夜道:「既然兄台不知這些人來歷。可知他們尋找量天尺有何用處?」

    西門月夜果然也是積習難改,被張翼軫一問,又不免喜形於色,得意洋洋地說道:「幸好在下也非笨蛋,見旁敲側擊無法打探出來這些人來自哪裡,都是些什麼人,不過卻在我的精心算計之下,一個名叫薄夢尋的人卻說漏了嘴。說是量天尺可當大用,可以助他們主上成就不滅之身,可天上地下任意遨遊……我聽了自然不信。中土世間修道之士何止千萬,可是卻從未見過神仙從天而降,在我看來,神仙一說,也不過是哄騙三歲小兒的戲言罷了!」

    老者聽到此處,臉露愕然之色。飛羽與老者對視一眼,也是心中疑惑連連,不說為首的老婦人和年輕貌美地女子總覺與他有些關連之外,便連西門月夜方纔所說地薄夢尋彷彿也曾經在哪裡聽到過,若是再用心一想。卻又覺無比遙遠。渺渺不可得。細想半晌也所無得,無奈只好作罷。不再去想。

    「這些人來此大約已有三五日光景,說來也怪,他們不住店,也不在飯店用餐,餐風露宿,也是頗能吃苦,只怕眼下還在鐵圍山中轉來轉去,也不知有沒有被怪獸凶鳥吃掉。若真是吃了,倒是可惜了那位如花似玉地小娘子了……」

    西門月夜見無人問他,一時心癢,仍是滔滔不絕地說道。

    老者微一沉吟,卻是沖西門月夜一點頭,說道:「有勞閣下相告,此間事情已了,閣下可自行離去便是!」

    西門月夜本想再暢談一番,正要開口扯些話常,忽覺心意一沉,對諸事提不起興趣,只想早早離開此地,回家大睡一覺才好,忙起身站起,沖眼前二人微一拱手,便二話不說,一陣風一般下樓而去。

    西門月夜一走,老者嘿嘿一笑,說道:「不想還有人和我一樣打量天尺的主意,看這些人來勢不小,飛羽,稍後我二人再返回鐵圍山中,大開殺戒,你意下如何?」

    飛羽雖然心中隱隱覺得如此輕易殺人卻也不好,不過另有一個念頭卻是熱血沸騰,只覺天下蒼生猶如螻蛄,仙人也好,魔人也罷,不問萬民生死,不理世間疾苦,想殺便殺,殺便殺了,天帝高高在上,自是不會理會。天魔本性為魔,更不會大發善心。是以天地之間,一切唯以實力至上。

    「好,我二人這便重返鐵圍山,若是遇到那些人,便將他們殺得一個不留,哈哈,倒也是一件快慰生平之事。」飛羽心中一股無邊殺意猛然生起,豪氣頓生,仰天大笑。

    老者微瞇雙眼,笑而不語,顯然對飛羽如此表現頗為滿意,心中卻閃過一絲不解,這少年,若有一日神識清明之後,不知是否會對他有意將他上入歧途而心生不滿?

    二人又臨窗小坐片刻,一時相對無語,聽窗外細雨紛飛,看遠山如黛如霧,各自心思渺渺,卻是都陷入深思之中。

    是夜無月,夜色如墨,無邊漆黑,二人行走於黑暗之中,卻絲毫不受黑暗影響。不多時來到鐵圍山腳下,老者低聲說道:「飛羽,先前我二人在鐵圍山外圍尋找了數日,並未深入山中。稍後一步踏入鐵圍山,我二人隱去身形即可,切莫驚動怪獸凶鳥,以免被那些人察覺。」

    飛羽輕聲一笑,說道:「千應,量天尺當真可助你永久解除天地限制不成?再者量天尺既然身為天地法寶,怎會被棄置於鐵圍山中,而不是被天帝所有?」

    無邊黑暗卻絲毫擋不住飛羽眼中的星光點點,竟是隱隱閃爍七彩光華,更如寶珠內斂,令人嘖嘖稀奇。老者顯是對飛羽的怪眼見怪不怪,抬頭看天,說道:「鐵圍山本體便是量天尺所化,若能尋到鐵圍山的陣眼之處,便可從中取出量天尺。至於天帝為何將量天尺化為鐵圍山鎮守凡間,此為天庭之秘,我也不得而知。」

    飛羽奇道:「如此說來,若是將量天尺取走,鐵圍山豈非就此消散?那山中地怪獸凶鳥紛紛逃到世間,不知要殘殺多少無辜之人?」

    老者朗朗一笑,說道:「大道無情,天道無言,凡事若是斤斤計較,又如何最終成就無上大道,永久逍遙?我只取尺,至於量天尺出世之後情景,與我無關,也非我之想。」

    飛羽呆愣片刻,一臉凝重,忽又恍然一笑,卻道:「有理,這般一說倒也說得過去,便如我只管放火燒山,不管大火燒死何人,只是那人的不幸,並非是我刻意將他燒死!」

    老者頓時一怔,隨即悄然一笑,點頭讚道:「妙極,此話甚合我心!」

    二人說話間,卻是已經一腳踏入令世人談之色變的鐵圍山!

    鐵圍山千年以來在中土世間尋常百姓眼中,乃是不詳之地,不說山內兇猛無比的怪獸凶鳥,且鐵圍山山石堅硬如鐵,樹木高聳入雲,更有瘴氣瀰漫,凶險重重。普通凡人別說踏入山中,便是離近鐵圍山十里之內,先是會被鐵圍山陡峭筆直的山峰以及漆黑如鐵的山體所震憾,不敢近前一步,若有膽大者再前行一里,便會聽到怪獸凶鳥的雷鳴吼聲,也會嚇得魂飛魄散,不敢再向前邁出一步。

    即便是修行有成的修道之士,可以御劍飛空,飛臨鐵圍山上空,若想落到鐵圍山中也是不能。一來此山頗多怪異之處,猶如一層若有若無地波動覆蓋其上,御劍飛空之人一觸動波動,便會頓時與飛劍失去感應,曾有數名修道之士因此而慘遭摔死的下場。二來鐵圍山似乎有天生剋制飛空之能的神通,曾有一名人仙修為頂峰地高人,倚仗法寶穿過鐵圍山的波動,降落到鐵圍山的一處山峰之上,正暗自得意之時,卻見怪獸凶鳥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人仙見怪獸凶鳥來勢洶洶知道不可力敵,正要御劍而逃,卻赫然發覺竟是無法飛身空中。無奈之下與怪獸凶鳥大戰一場,最後力竭而死。

    再說一老一少二人一步邁入鐵圍山中,只覺遍體生寒,猶如置身數九寒天。雖然四周樹木林立,枝繁葉茂,並非寒冬季節,不過山間清涼如冬,陰冷無比,倒讓二人為之一愣。

    不過鐵圍山由來奇異已久,不可以尋常度之,二人當下認定方向,沿鐵圍山走向,一路緩緩向東南步行,行進在崎嶇山路之上。但見夜空星光黯淡,四下各種古怪聲音此起彼伏,猶如竊竊私語,又如有人在暗夜深處悄聲哭泣,令人聽聞之下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二人自然不會懼怕這些,不過也是腳步輕邁,施展法術隱去了身形,唯恐被人發覺。畢竟鐵圍山之地乃是天造之處,量天尺也是傳聞中僅有的幾件天地法寶之一,不定有何驚人的神通,二人自認再法力高強,也有自知之明,不敢與天地法寶相抗衡。

    走了半晌,四下並無怪獸凶鳥的恐怖叫聲,一時令二人心中稀奇。只因先前聽說鐵圍山中怪獸凶鳥日夜吼叫,從不停息,不知今日為何這般安靜,莫非也是心生感應,潛藏不出不成?

    老者在前,少年在後,二人擔心觸動鐵圍山禁制,也怕萬一驚動怪獸凶鳥也是不好,是以一直小心翼翼前行了數十里,一直平安無事。

    走到一處平地,老者止住腳步,抬頭望天半晌,又低頭用腳在地上虛劃一個圓圈,隨後又打出幾個怪異的手勢,小聲說道:「飛羽,按照推算,量天尺應該就在附近方圓十里之內,不知何故我卻沒有一絲感應,難道我的法術失靈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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