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隋末逐鹿記 作者:梧桐疏影 (已完成)

 關閉
fdm0216 2009-4-15 13:16: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3 208860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08:56
第四集 第四十五章 三個姓李的人


  李軌派尚書左丞鄧到長安晉見唐皇李淵,呈

  在國書的落款上,李軌自稱皇堂弟大涼皇帝李軌,拒絕了李淵最初對他的官職爵位,實際上,相當于李軌撕毀了當初與李唐簽訂的協議,拒絕為臣。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情況,和涼州現今的局勢有關。

  當初,李軌據涼州,起兵反隋,多得當地名士梁碩的支持,梁碩飽讀史書,有智慧,多謀略,李軌一直依靠他,把他當作自己的智囊。

  李軌的臣下,除了梁碩這樣的漢人謀士,還有不少胡人,涼州地處邊塞,本就是胡漢雜居之地,李軌手下也有不少胡人騎兵,故而,文臣武將中,胡人占了大多數。

  以梁碩為首的漢人士子與以安修仁為首的胡人集團互相之間多有敵視,并不和睦,而這是李軌所樂意看見的,方便于他掌控政權,維護權力的平衡。

  當初,李軌之所以愿意降唐,乃是聽取了梁碩的意見,畢竟,以涼州這樣的偏僻之地,守地自保,割據一方尚可,要想圖謀更進一步,進入中原爭奪天下,難度系數未免過高,當時,李軌對此也有清醒的認識,所以,認可了梁碩的建議,這才有了遣派使者進入長安向李淵稱臣一事。

  畢竟,根據當時的情況,最有機會奪取天下的唯有李唐,李淵不僅得到了關隴門閥的支持,且占有河東,關中。太原。巴蜀等富饒之地,兵多將廣,家世顯貴。無論是河北的高暢,瓦崗地李密與之相比,實力和名聲不免都遜色了許多。

  既然,無心也無力奪取天下,自然要找棵大樹來投靠,而李唐就是李軌想要投靠地大樹。故而,當李唐和薛舉交鋒時,李軌也有派兵襲擾薛舉的后方,雖然,沒有打什么大戰和勝仗,那意思卻也是盡到了。

  然而,天下風云變換,大勢一夕几變。

  李軌在涼王這個位置坐了許久之后。漸漸地產生了惟我獨尊的念頭,一想到而今高高在上地自己日后要向別人磕頭,低三下四,他就有些難以忍受。再加上安修仁等人投其所好,以巫師神女獻之。說這是上天對他的警示,務必聽從。

  隨后,在安修仁的引見之下,李軌與突厥使臣暗中相會,見面時,突厥人告訴李軌,始畢可汗將率領數十萬突厥精騎聯合梁帝梁師都,定楊天子劉武周分兩路進攻長安,可汗希望李軌能認清形勢,莫要執迷不悟,當李唐覆滅之后,成為它的殉葬品。

  于是,李軌改弦易張,決定撕毀先前和李唐簽訂的盟約,拒絕承認李淵的皇帝地位。

  梁碩自然是反對李軌這樣做地,他苦口婆心地勸諫李軌,說是安修仁等胡人包藏禍心,應將其逐出朝堂,然而,李軌對此并不理會。

  由于梁碩和李軌的兒子關系不好,安修仁于是和李軌的兒子聯合,共同向李軌打小報告,說梁碩是李唐的奸細,不日將引李唐大軍進入西涼。

  李軌遂毒死梁碩。

  梁碩一死,李軌和李唐的決裂自然就難避免,于是,這就有了二月鄧入長安時的那一幕。

  李軌的反復讓李淵甚是憤怒,他將鄧關押了起來,決定派兵去攻打李軌,而就在這時,梁帝梁師都率領大軍攻擊靈州,隨后,李淵也得到了突厥大軍不日將大舉南下的消息,心中大恐,將派出去地部隊叫了回來。

  他一邊嚴陣以待,一邊派遣使者高靜攜帶大量金銀財寶,前往東突厥汗國敬獻,想要打消始畢可汗進軍中原的念頭,走到丰州(現內蒙古五原縣)時,得到了始畢可汗去世的消息,于是,李淵命令部隊停止前進,把金銀財帛交給州庫房庫存。

  原本,阿史那矣利弗初登汗位,為了穩定王公貴族,大小部落之心,也是為了對付東方的始畢可汗之子阿史那什缽苾,他停止了南下地步伐,只是讓隨同的突厥將軍率領兩三千騎兵前去相助梁師都和劉武周,突厥地主力部隊暫時沒有南下的意圖。

  得到李淵的使臣停止前來覲見的消息后,阿史那矣利弗頓時大為光火,立刻率軍南下,丰州總管張長遜忙讓高靜繼續攜帶金銀財帛出塞,當作是唐政府致送的奠禮,阿史那矣利弗保全了面子,這才停止了南下的腳步。

  李淵并不是不想派兵去攻打自稱涼帝的

  然而,在當前的局勢下,他不敢隨意妄動。

  雖然,各地都有郡守向長安派遣使臣,愿意投降唐政府,然而,這些郡縣中有許多都和李唐實際控制的地盤并不相連,要想將他們連成一片,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現在,秦王李世民率領大量精銳士卒駐守在長春宮(今陝西大荔縣東),提防北方的豪強;他的四兒子齊王李元吉則在殿內監竇誕,右衛將軍宇文的輔助下,鎮守晉陽;他的堂侄李孝恭則率領大軍正在經略巴蜀,准備順流而下攻擊江陵的蕭銑;他的族弟李神通則率領萬余悍卒東出潼關,准備幫助東郡的王軌抵御瓦崗軍的進攻;他的女兒平陽公主李秀寧正率領數千精兵駐守葦澤關,防止河北高暢的進襲。

  李唐雖然兵多將廣,然而,處處用兵,卻也有了捉襟見肘之感,故而,李淵不敢再擅自妄動刀兵,反正,李軌所占據的西涼不過是荒涼之地,就算任其扑騰,他也跳不了多高,暫時可以置之不理,待穩定天下大局之后,隨時都可以收拾他。

  —

  現在,李淵几乎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北方,只要高靜能說服突厥人,讓他們不要在背后支持梁師都和劉武周,這樣,只要能讓熬過這几個月的時間,一切就好辦了!

  李淵雖然現在焦頭爛額,他的那個同姓的梟雄李密的日子同樣不好過。

  現在,他只是占據了河陽,河內兩地,這兩地雖然地處要沖,乃是兵家必爭之地,然而,其出產并不丰,再加上戰亂頻頻,田地大多荒蕪,以這兩郡之地,是無法供養一只數萬人的大軍的,李密要想重新恢復霸業,就必須擊敗背叛瓦崗轉而投了李唐的王軌,占據汲郡,東郡兩地,與黎陽的徐世績連成一片,有了黎陽倉的糧食支持,他方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王軌的實力雖然不強大,士卒不過萬人左右,然而,仍然跟隨李密的瓦崗軍的士氣卻也非常低落,雖然,占據河內后,李密征召了不少流民精壯入伍,就算不斷有逃兵離營逃走,軍隊的人數卻也沒有下降,然而,現在這只瓦崗軍的戰斗力和以前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在王軌的頑強抵抗下,李密軍的進展并不順利,雖然,拿下了汲縣,卻在朝歌這座小城面前停下了腳步,無力再進。

  李密唯有等候黎陽的徐世績率軍前來會合,方能繼續行軍。

  然而,約定的時間到了,徐世績的大軍卻仍然未見蹤影,李密不由心急如焚,要是沒有黎陽方面的糧草支持,李密唯有率軍退出汲郡,不然,軍中一旦缺糧,這一萬多的烏合之眾恐怕會四散無遺。

  難道,真如賈甫所說的那樣,徐世績想要為翟讓報仇,故意設了這個圈套來引自己上當?

  現在的李密早就沒有往日的自信滿滿,一個人若是不自信,自然會疑神疑鬼,何況,他所猜想的也并非沒有一點可能。

  當初,在密謀殺翟讓的時候,徐世績也險些被殺,李密雖然饒了徐世績的性命,表面上仍然對徐世績恩寵有加,信任有加,然而,他們兩個人心里都明白,要想再像從前那樣合作無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徐世績一直駐兵黎陽倉,不與李密的大軍合營,李密為了籠絡瓦崗舊將的人心,也對其聽之任之,并沒有強行讓對方做什么。

  而現在,昔日的魏公已經變成了喪家之犬,實力與之相當的徐世績還會聽從他的命令嗎?雖然,在李密的使者面前,徐世績表示仍然會聽從李密的號令,同時,在去年年末的時候,也曾配合李密出兵,前往攻打汲郡,只不過最后因為天氣原因退兵了,總的說來,也算是表明了一種態度。

  這一次聯合出兵,雙方約定在朝歌會師,再聯軍攻打王軌的本部滑縣,李密的大軍已經到達朝歌了,徐世績的黎陽軍卻不見蹤影,要說這其中沒有問題,李密是斷然不相信的!

  怎么辦?

  繼續等?還是立刻率軍撤退?

  李密內心惶惶,難以決斷,他覺得自己又像回到了數年之前,那時,楊玄感兵敗,他逃匿四方,心情也不過如是而已!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08:59
第四集 第四十六章 梟雄末路(上)


  五鳳二年,(公元619年),二月,初五。

  申時三刻。

  太陽像一個紅色的圓盤斜斜地挂在空中,陽光淡淡地灑下來,驅散了春日的微寒,永濟渠北岸的馳道上,行進著一只萬余人的軍隊,隊伍拖著長長的隊列像一條長蛇一樣沿著永濟渠從東向西疾行。

  旌旗依舊如林,隨風高高飛揚,然而,從遠處望來,這只軍隊卻缺乏了一絲殺氣,隊列微微有些散亂,按照軍中大旗的指令,現在應該是在依循著戰斗序列行軍,不過,將士們卻沒有保持著戰斗序列,他們大多目光茫然,只顧低著頭向前行進。

  李密騎在一匹黑色的烏馬上,那張毀了一半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他木然地望著行進的隊伍,心情和這只軍隊的大多數人一般,低落到了極點。

  在朝歌與王軌對峙時,他決定等候徐世績軍兩日,若兩日之內徐世績軍沒有按照約定趕到朝歌戰場,他就會立刻率領瓦崗軍撤退,回師河內。

  就在當日,他安排在徐世績身邊的人回來了,將一個不幸的消息帶給了他。

  徐世績的確已經率領大軍出了黎陽倉,然而,他卻并未按照約定出現在朝歌戰場,而是緩緩率軍前行,行軍速度之慢,不像是來作戰,倒像是來郊游一般。

  任命徐世績為黎陽總管時,李密也不是全然對徐世績沒有防備,他在徐世績身邊,分明暗兩條線安排了不少人監視。徐世績若有不妥。李密就會對其暗下殺手,然而,在徐世績擔任黎陽總管時。做事井井有條,平時謹慎異常,看不出有任何不二之心,李密找不到徐世績的錯處,唯有隱忍不發。

  而現在,徐世績已經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李密卻失去了制裁對方地手段。

  他安排在徐世績身邊地人,要不是見風使舵,投靠了徐世績,要不就已經被徐世績清洗干淨,那個逃回大營的細作就向李密匯報了徐世績清洗異己的過程,到了這步田地,李密若還不知道徐世績背叛了他,他就是一個十足地蠢蛋了!

  在李密看來。徐世績多半已經投降了李唐,要知道,徐世績的夢想就是讓自己的家族成為像趙郡李,范陽盧。博陵崔這樣的世家大族,使其源遠流長地傳承下去。在這樣的亂世之中,一介寒門要想成為高門大族,唯有依靠武勇軍功了。

  正因為徐世績有著高門大閥的夢想,所以,他才不會投靠以草寇為班底起家地河北高暢,以及西域胡兒王世充,他多半會選擇有著關隴門閥支持的太原李家,想要躋身成為那些門閥世家中的一員。

  那么,所謂聯軍攻打王軌就是一個針對他李密的圈套了,的確是聯軍,不過不是他李密和徐世績聯軍,而是徐世績和王軌聯軍,在李密和王軌激戰正酣之際,徐世績再從李密背后殺出,這一招,是他李密已經用爛了的招數,又怎會不知?

  或許是受挫太多,對于勝利實在是太渴望了,自己當初才沒有發現徐世績的小花招吧?要不是有心腹死士冒死從徐世績大營逃出,當徐世績的大軍出現時,自己恐怕還會滿心歡喜吧?或許,要等到對方真地在背后插了自己一刀,方才會醒悟過來吧?

  對于徐世績的背叛,李密并沒有什么憤恨之心,或許是因為他已經看穿了的原因吧?其實,說是看穿,倒不如說他現在已經完全心灰意冷了!

  徐世績若是背叛,東山再起就斷無可能了,雖然,占據著河陽,河內兩郡之地,卻也只是芶延殘喘而已,天下至尊那個寶座,與他李密再也無緣了,縱然割據一方,最后終究會成為別人口中之食,就如現在的宇文化及一樣,困守濟北郡,雖然自稱皇帝,卻不過是像台上地戲子一般,博眾人一笑而已!

  后悔嗎?

  是有些后悔!不過,李密不是后悔當初沒有殺徐世績,反而讓他據守黎陽倉,也不是后悔當初不該殺翟讓,一旦戰敗,就落了個眾叛親離,他后悔的是,不該在童山大戰擊敗宇文化及之后就變得狂妄自大起來,不顧本方地具體情況,非要好大喜功與王世充會戰,若是聽從了裴仁基,魏征等人的建議,此時,他多半已經在東都洛陽接受群雄的覲見了吧?

  或許,當初兵敗退回河陽的時候,就不該聽從那個萬戶侯高月的建議,若是那個時候率領大軍西進潼關投靠李唐,現在最起碼也是一個公侯之位了吧?又怎會像現在這樣落得如此困窘啊!

  若是高月這個時候在李密身旁,李密或許會殺了他來泄憤,可惜,在李密率

  汲郡的時候,那個高月就向他領命,要去各地聯絡其領,讓他們重新聚在瓦崗的戰旗下,當初,李密還害怕對方會像房彥藻一樣死在那些狗屁義軍的手中,不過,卻也為高月的忠心所感動,答允了高月,此時,也不知道那個萬戶侯身處何地?

  —

  望著雜亂無章的隊列,李密也沒有呵斥麾下將領的意思,他知道,眼前的這些人直到現在都還跟隨著他,沒有四散而去,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他又怎舍得訓斥呢?除非他真想落得個眾叛親離。

  看來,就算是為了到了目前這個山窮水盡的地步仍然跟隨自己的這幫手下,也只有投降李唐一途了,聽說,那個吃人的惡賊朱粲降了李唐,李淵也任命其為楚王,自己率領這兩郡之地,以及兩三萬士卒投靠,名位當不在那個吃人惡賊之下吧?

  罷了!罷了!

  也只能如此了!

  外表上,李密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內心中,卻也下了一個極大的決定,只是,他這個決定能夠實施嗎?卻也還是個未知數啊?

  時間倒退到一天前,朝歌城外二十余里的一個廢棄的土堡內,徐世績與王軌在此會面。

  “懋功兄,你真的不率領大軍追擊?”

  王軌與徐世績并肩站在土堡的殘存的城牆上,遙望著遠方,在土堡的左側數里外,駐扎著徐世績的大軍,在土堡的右側,則是王軌軍的軍營。

  此時,王軌的大軍已經做好了開拔的准備,想要追擊撤退的瓦崗軍,而徐世績的大軍卻按兵不動,王軌之所以和徐世績在這里會面,就是想讓徐世績也一起出兵。

  徐世績望著西南方,神情顯得頗為憂慮。

  他搖頭說道。

  “翟公乃是我的舊主,也是李密的恩人,李密權欲熏心,陰謀害了翟公,徐某人也險些死在他的刀下,但是,不可否認,李密這人比翟公有才,對待屬下也比翟公要好,是一個能成大事的人,在他的率領下,瓦崗軍還真有可能奪取天下,解民之倒懸,讓百姓不再流離失所,所以,我傷好之后,為了大局作想,并未起兵反抗李密,但是,這并不表示我會對李密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有好感,之所以尊他為主,聽他號令,不過是為了瓦崗不會因此內亂,丟了這大好局面,使得百姓繼續在戰火中顛沛流離!”

  “哦!”

  王軌應了一聲。

  為了東郡父老,他投降了宇文化及,同樣,也是為了東郡父老,他背叛了宇文化及,降了瓦崗李密,然后,還是為了東郡父老,他叛了李密,投降了關中李唐。

  這不過是表面的說辭而已,實際上,他王軌之所以降了又叛,叛了又降,無非是為了他王氏家族的延續而已,在亂世之中,若是沒有爭奪天下的野心和實力,那么,一定要站好隊,千萬不要押錯注,宇文化及被李密擊敗,他的選擇也就是理所當然的,同理,李密被王世充擊敗,勢力大減,他王軌也不會甘心當李密的忠臣,投降李唐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所以,在王軌看來,徐世績剛才說的那一番話,不過是婊子門前立的那塊牌坊而已!

  “現在,我之所以拒絕密公的命令,同樣也是為了天下的大局,既然密公已經失敗,就不該繼續多生戰端,讓士卒和百姓死在無意義的戰爭中,長安唐皇家世顯貴,心胸寬廣,手下兵多將廣,乃是真正的英主,密公與之相抗,無疑是逆勢而為,無非多添死傷而已,乃是我不忍目睹之事也,故而,拒絕了密公的號令,轉投唐皇,可是,我徐世績率領的軍隊原本出自瓦崗,密公所率領的軍隊也是瓦崗子弟,實不忍同室操戈,因此,不愿尾隨追擊,我想,密公經此一役后,也該明白事不可為的道理,他也會如你我一般,投奔唐皇,到時將同殿為層,眼下,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對于徐世績的這番話,王軌是一個字也不信的,他王軌之所以率軍追擊李密,無非是為了戰功而已,雖然,已經投降了李唐,要想榮華富貴,還需自己努力拼搏啊!

  既然,徐世績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他王軌就不奉陪了。

  于是,他與徐世績再寒暄了兩句,就匆匆告辭,率領大軍沿著永濟渠朝李密逃跑的方向追去,追得上,追不上無所謂,反正自己已經表現出了應有的態度,這就足夠了!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09:04
第四集 第四十七章 梟雄末路(下)


  嗖!嗖!”

  遮天蔽日的黑色箭雨發出一波一波刺耳的尖嘯,破空而來,像旱后的飛蝗落入田野中一般落在行進的隊伍之中,隨著一聲聲慘烈的呼喊,人叢中不時有人中箭倒地,中箭并不可怕,箭矢從一側的高坡射下來,若是沒有正中要害之處,倒也無性命之虞,但是,就算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一旦倒地,這條命多半就不保了,行進的隊列早已經散亂不堪,在箭雨的打擊下,惶恐不安的士卒四處奔逃,卻因為沒有絲毫的規律,也沒有任何的組織,故而顯得凌亂不已,倒在地上,唯有被四處瞎跑的士卒踐踏致死。

  “哼,哼!”

  李神通站在一處高坡上,視野的遠處,永濟渠像一條黃色的帶子沿著山腳蜿蜒流淌,稍近一些的馳道上,被襲擊的瓦崗軍已然亂做了一團,將是將,兵是兵,都只顧奪路向前狂奔,想要擺脫箭雨的襲擊,卻沒有人想到組織起士兵來向一側的高坡發起沖擊。

  “這就是名震天下的瓦崗軍?”

  李神通發出了一聲長嘆,縱然是在退兵的途中,李密仍然在前方派了不少斥候,在隊伍的前面偵探,李神通率領的這只伏兵共有萬余人,李神通見到瓦崗軍的斥候,心頓時提了起來,他的部隊因為人數眾多,永濟渠一側的高坡又是埋伏部隊的好地方,那些斥候從此地經過,斷無不上來查尋的道理,若是部隊的埋伏地點被瓦崗斥候發現。便只能由伏擊改為正面強攻了。面對士氣低落地瓦崗軍,就算是強攻,李神通也認為自己地軍隊能夠取勝。不過,損傷恐怕就會變得大一些了,這是他不想看到的結果。

  然而,那些瓦崗斥候的巡查就像例行公事一般,他們大搖大擺地從馳道經過,偶爾有人抬頭往一側地高坡望了一眼。卻沒有人驅馬上來仔細查探,或許是因為前方不遠處就是汲縣的原因吧?他們認為在這里不會受到伏擊,可是,這些斥候又怎知道,就在李密率領軍隊出汲縣前往朝歌攻打王軌后不久,汲縣就已經被李神通率領唐軍所襲擊了,由于唐軍切斷了馳道通信,故而。李密到現在仍然沒有得到汲縣陷落的消息。

  由于斥候的大意和不作為,李密一行也就鑽進了李神通為他布下的口袋陣中,也就出現了剛才的那一幕!

  就在徐世績,元寶藏。王軌等人向李唐稱臣之后,李神通就奉李淵之命率領萬余精銳唐軍從長平郡越太行。從太行進入河內,然后,一路隱藏蹤跡,晝伏夜行,穿越河內山川,奇襲汲縣,斷了李密地后路。

  由于王軌率軍在后方緊追不舍,李密一行的行軍速度非常之快,一心想奔回汲縣,主力回師河內,以圖日后,只留一偏師據城固守。

  李密沒有想到的是,居然在距離汲縣如此之近的地方遇見了敵人的伏擊,這么看來,汲縣多半也落入了敵手,如此前有阻敵,后有追兵,除了上天入地,几乎無路可走,難道是天真要滅他李密?

  數十個心腹親衛死死地衛護著李密,在亂兵之中朝前疾奔,中軍大旗并未倒下,仍然按照李密的命令在向全軍發出號令,可惜,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理會中軍的命令了,大家都在舍命往前奔跑,想要躲過箭雨的侵襲,想要在敵軍殺到之前逃出生天,狹小地馳道上,人擠人,人踩人,人推人,擁擠不堪,有的將帥甚至開始命令親兵砍殺那些擋在他前方的士卒,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李密其實并不想像手下人那樣奪路狂奔,他算得上是一個南征北戰的驍將了,自然明白,敵人既然再次伏擊,那么就必定在前方埋伏有阻擊地部隊,就算你逃過了一側高坡射下的箭雨,也絕不會逃過前面地那一關,汲縣既然已經陷落,再繼續向前,也不過是死路一條而已!

  往后退?

  也是絕路,王軌部一直在后緊追不舍,兩軍的距離也不過是三四十里而已。

  在李密看來,現在唯有的出路就是一側的永濟渠,只有跳入永濟渠,游到對岸,或許才能保住性命,若敵人在永濟渠對岸都安排有伏兵,那就是老天真的有滅他李密了,既然天命如此,他李密也只能認命了!

  昔日高高在上,享受各路豪雄的覲見,此刻兵敗如山倒,惶惶如喪家之犬,亂世之中,興盛其勃,潰敗也其速也!

  “脫!”

  李密向衛護在身旁的親衛們高聲吼道,然而,周遭盡是人們臨時前的慘叫和哀號,他的聲音顯得是那樣的無力,見眾人并未明白過來,李密搶先一

  掉了肩上披著的赤紅色大氅,然后,解下腰間的佩刀華麗的鎧甲。

  親衛們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不知道他為什么這樣做。

  一個自以為聰明的家伙飛快地脫掉了自身的鎧甲,然后,從地上撿起李密的鎧甲,想要穿在他身上,他以為李密是要尋找一個替身。

  “啪!”

  李密拍掉了他手中的衣甲,神情焦慮地朝永濟渠一指,几乎是嘶吼一般地說道。

  “下河!”

  親衛們的視線投了過去,馳道太過擁擠,又沒有人敢于靠近箭雨射來的高坡,故而,有不少士卒都被擠下了河岸,掉入永濟渠中,身上依然穿著沉重甲冑的自然像鐵秤砣一般掉入了水中,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激起,那些穿著單衣,或是簡單的皮甲,穿戴不起沉重鐵甲的雜兵們則比較幸運,若是會水,則奮力扑騰著,朝永濟渠對岸游去,就算不會水,也扑打起了几朵浪花,方才沉入水底。

  瓦崗軍并沒有什么水師,僅有的几條破船現在都在王伯當處,讓他用來防御黃河南岸的王世充,抵御段達的進攻,在下水的那一刻,李密心中又滋生了一絲懊悔,早知道弄几條船來,現在就不會在初春之際進入冰涼的河水之中了。

  不過為了逃命,他也顧不得河水的寒冷了!

  在李密的帶領下,大量的瓦崗士卒紛紛脫下鎧甲,冒著高坡上的箭雨奮力跳入永濟渠,朝對岸游去,當然,也有不少人還沒有來得及脫下沉重的鎧甲,就已經被同伴擠入了水中,瞬間變為了河中水晶宮的來客。

  —

  那些不會水的家伙一臉煞白,但是,仍然尖叫著不管不顧地跳入永濟渠之中,恐懼在這一刻徹底籠罩在他們身上,讓他們根本來不及思考。

  瞧見越來越多的瓦崗軍脫下衣甲,跳入初春冰冷的河水之中,高坡上的李神通嘴邊浮現出一絲冷笑,他向傳令兵揮了揮手。

  過了一會,一面紅旗出現在了高坡上,左三下,右四下地搖了起來。

  隨后,嘹亮的戰鼓聲在高坡上響起,在永濟渠兩岸回蕩,接下來,另一陣戰鼓聲從永濟渠對面響起,與這邊交相輝映。

  一只船隊從對面的河灣飛快地鑽了出來,几只大船,在大船的四周,密布著許多烏篷小船,船上的唐軍士卒有的拿著長長的勾杆,有的拿著弓弩,拿著勾杆的將落水的瓦崗軍勾了過來,拿著弓弩的則射殺那些仍然在反抗的瓦崗軍將士。

  “活捉李密!投降不死!”

  高坡上的唐軍開始向馳道上的瓦崗軍發起了最后的沖擊,他們從高坡上呼嘯而下,宛如春天山谷內的洪水傾瀉下來,無可阻擋。

  同時,在船上的唐軍同樣喊著這樣的口號,浮在水面上的瓦崗軍已經絕望到了極點,隨著河水乍浮乍沉,停止了反抗。

  怎么辦?

  在這個時候投降,只能像薛仁果一般被李淵拉到長安斬首,或許為了安撫自己的舊部,李淵會封自己一個閑職,軟禁起來,然后在自己的威信在舊部的心中喪失了之后,毒殺自己,對外只需一句暴病而亡就可以搪塞過去。

  逃命吧!

  希望能逃過唐軍的追殺,在河陽,還有王伯當的一萬人支持自己,在襄城郡,張善相手里也有一萬余人,以及一郡之地,他仍然愿意聽從自己的命令,在其他地方,還是有些豪強打著瓦崗的旗號,對,只要逃出去,我李密一定能東山再起!

  各種各樣的念頭在李密心中輪番出現,形形色色的畫面在他腦海中交替閃過,他奮力地划動著冰涼的河水,朝著上游拼命游去,下游的水面上,已經被唐軍的小船徹底封鎖了!

  累!

  很累!

  真的很累!

  但是,我一定要活下去,我李密天命所歸,誰也殺不死我!

  一只弩箭破空而來,穿過河面,正好從李密的后背射了進去,水面上,泛起一絲雪花,李密的身影沉了下去,過了一會,重新出現在水面。

  奮力地向前划著,李密口中念念有詞。

  當初,漢高祖屢敗屢戰,最后,還不是打敗了項羽,當上了皇帝,我李密也是能行的!

  那張金碧輝煌的椅子在李密的眼中閃耀著,它在云端之上飄啊飄,是那樣的炫目耀眼,李密覺得自己正踏著青云所鋪就的階梯,一步一步地走上它,滿心歡喜!隨后,黑暗降臨!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09:07
第四集 第四十八章 亂,亂,亂


  五鳳二年(公元619年),二月,初五。

  李密率瓦崗殘部回師汲縣途中,與汲縣城外二十余里,永濟渠北岸的馳道上遭遇唐軍李神通部伏擊,全軍潰滅,死傷無數,被俘者數千,几無人逃脫,李密也亡與亂軍之中,只因河水喘急,尸體遍尋無著,以失蹤論處,一段時間后,仍然有一些變民軍打著瓦崗李密的旗號肆虐鄉里,劫掠四方。

  李密敗亡,關東震動。

  河內,河陽兩地的瓦崗軍殘余大為驚恐,唐軍尚未抵達,就紛紛改換門庭,棄掉瓦崗戰旗,在城樓上改為李唐的赤紅色戰旗,除了王伯當鎮守的河陽外,其余的大小城池都盡入李唐版圖。

  李神通與王軌率軍會合,進襲河陽,另一方面,唐軍主力由長平越太行,進入河陽郡,同樣直奔河陽而來。

  有人勸說王世充獻出河陽,投降李唐,王伯當大聲斥責其人,說是自己身受李密大恩,無以為報,又怎會以個人的生死和富貴為念,投降殺害李密的李唐。

  王伯當遂將河陽城獻給黃河南岸的王世充段達部,以拒唐軍。

  段達率軍進抵河陽,隨后北上,以濟水為界,將唐軍擋在濟水對岸,唐軍主帥李神通曾命令大軍越過濟水向對岸的東都隋軍發起攻擊,卻被段達和王伯當多次擊退,最終,只好撤軍返回濟源。

  就在段達和王伯當在河陽郡和唐軍作戰之時,王世充親率大軍出東都,攻擊唐王朝的榖州。唐王朝秦王李世民親率大軍出潼關。迎擊東都隋軍。

  秦叔寶和程咬金因為家族落入王世充手中,不得不投降了王世充,但是。這兩個人打心眼瞧不起王世充,他們認為王世充為人氣量狹窄,見識膚淺,又喜歡信口胡說,說話不算話,動不動就向屬下賭咒發誓。不是一個值得投靠的英雄,當初,李密與其說是敗在王世充手中,倒不如說是敗在單雄信等現在地東都新貴手中。

  單雄信投降王世充后,王世充對其非常看重,還將自己地妹妹嫁給了他,這更讓秦叔寶和程咬金對其不滿。

  雖然,王世充命秦叔寶為龍驤大將軍。程咬金為將軍,這兩人卻也不愿為其效命。

  后來,魏征從徐世績處化裝為道士潛入東都洛陽,祕密和兩人取得了聯系。就在王世充率領大軍出征之際,魏征動用了李唐在東都的密諜。將秦叔寶和程咬金的家人偷偷運出了東都,送往關中。

  當王世充和李世民在九曲(河南省宜陽縣北)列陣會戰時,秦叔寶和程咬金率領親信騎兵衛士共百余人,突然離開陣地,向西狂奔數百步,下馬向王世充叩拜。

  “我們受鄭公禮遇,非常感激,然而鄭公你并非能夠安定天下地那個人物,不是我們托身的地方,故而,我們不能繼續為你效命,請准許我們就此告辭!”

  說罷,兩人翻身上馬,直奔唐軍陣地而去。

  王世充氣得几乎口吐鮮血,見軍心為之渙散,不得不徐徐后退撤軍,被唐軍乘勢掩殺一番,后軍損失千余人,方擺脫了唐軍的追擊。

  就在李世民擊退王世充的進攻時,黃河北岸的李神通讓任城王李道宗鎮守濟源,抵抗段達的東都隋軍,自己則率領萬余唐軍精銳和王軌部東進,進駐黎陽,徐世績打開黎陽城城門,迎李神通入城,李神通帶來了李淵對徐世績地最新任命,賜姓為李,為右武衛大將軍,黎陽總管,讓他率軍進攻虎牢以東的東都隋軍,所得的土地城池,大小官吏皆由其任免。

  隨后,李神通在黎陽得到糧草支援后,繼續北上,與武陽郡元寶藏會師,計划攻打仍然盤踞武陽郡大部的宇文化及軍。

  當李神通率領大軍趕到武陽和元寶藏會師時,三月已經過去一大半了,李神通到達魏縣后,與元寶藏以及其他投降李唐的大小勢力聯軍,向武陽郡以東的宇文軍發起了猛烈的進攻,在武陽郡駐守的乃是宇文智及,他地兵力單薄,無法抵御唐軍的進攻,忙一邊后退,一邊向聊城求援。

  然而,位于聊城的宇文化及卻不敢向他發出援軍,前段時間,劉黑率領三千輕騎襲擾聊城,雖然被宇文成都擊退,可是,這并不能擔保高暢不會發起進一步的攻勢,在宇文化及看來,劉黑地進攻只是試探性攻擊而已,接下

  是高暢的主力來襲。

  高暢境內雖然對各方細作地查探極其嚴密,不過,宇文家在河北也算經營了不少時間,情報系統雖然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卻也有些殘存了下來,從那邊傳出來的消息中,宇文化及得知高暢現在正在清河郡,清河的夏軍達到了數萬之多,而宇文化及不管怎樣搜刮兵源,強征精壯,以濟北一地,也不過征集了三萬多人而已,兵力和夏軍相比,無疑處在了下風,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自然不敢抽調兵力去幫助宇文智及。

  沒有援軍,宇文智及也就抵擋不住李神通的進攻,不得不放棄武陽郡的地盤,退回了濟北,而李神通并沒有因此而心慈手軟,他率領大軍繼續進攻,進入了濟北郡,反正在他身后有徐世績,嗯,現在應該叫做李世績在進行糧草供應,不擔心糧草的問題,故而,他一路高歌猛進。

  李神通的如意算盤非常簡單,擊敗宇文軍,奪取濟北郡,然后再與北方的高暢一較長短,經過一系列的勝仗之后,其中手下敗將甚至有大名鼎鼎的李密,李神通覺得關東的軍隊戰力也不過如此,他相信,自己憑借萬余關西精銳就能橫掃關東,為大唐的一統天下立下莫大的戰功。

  北面的夏軍還未南下,西面的唐軍就攻了過來,宇文化及不由慌了手腳,他一面用金銀財帛吸引王薄等變民軍與他一起共拒唐軍,奮勇作戰,一方面,派出使者前往魯郡,希望徐圓朗能率軍北上渡河,與宇文軍會合,共同擊敗唐軍,再伺機北上,攻打夏國。

  然而,他所期待的徐圓朗現在同他一般也處在敵人的攻擊之中,根本無法抽出兵力北上。

  三月初,李靖率領步騎一萬余人從齊郡南下,左路為劉黑的三千輕騎,右路由新近投靠高暢的瓦崗舊將羅士信率領,同樣為三千人,李靖則率領五千中軍,沿著濟水,從齊郡郡城歷城西進,奪濟北城,占平陰城,兵鋒直抵須昌,徹底截斷了魯郡和濟北郡之間的聯系。

  得到了夏軍南下的消息,徐圓朗卻并不慌張,他有信心能像上次一樣將夏軍拒之門外,當時,他的實力還遠沒有現在這般強大,都可以將李績逼退,現在實力已經達到了歷史的最高峰,他不但要將夏軍擊敗,同時,還要乘勢北上,奪取齊郡,北海,平原等地,攻打到夏國的腹地去。

  是什么讓徐圓朗有如此的信心呢?

  瓦崗覆滅之后,那些打著瓦崗旗號的變民軍無所附依,就像沒娘的孩子一樣,惶惶不可終日,他們為了生存下去,不至于成為打家劫舍的流寇,唯有投靠那些名聲響亮實力強大的勢力,像魯郡的徐圓朗,濟陰郡的孟海公都是這些人投靠的對象,故而,在短短的數月之間,徐圓朗的兵力膨脹了兩倍之多,幸好魯郡的土地肥沃,出產丰富,方才勉強能供應這么多人。

  以往,徐圓朗盤踞任城,只知道盤剝和索取,他手下的將士完全不事生產,糧食吃光了,就向地方索要,若是不從,就派兵去搶掠,郡守府和山寨的聚義廳并無任何區別,烏煙瘴氣,軍隊也沒有章法,如同流寇一般,瓦崗覆滅后,一些謀臣沒有投靠東都,而是來到了徐圓朗的身旁,徐圓朗也有自知之明,遂把地方政務交托給了這些人,也按照瓦崗的練兵方法重新整軍,讓軍中的老弱皆去墾荒種地,只留下精銳青壯,一時之間,倒也有些欣欣向榮的氣象,徐圓朗并非眼盲之人,自然看得出來其中的變化。

  這也是他有信心能擊敗夏軍的原因。

  夏軍不過區區一萬余人,而他徐圓朗現在有大軍數萬,能夠作戰的精銳也在三萬之上,兵力占盡了優勢,何愁不勝。

  在李靖部奪得平陰城之后,徐圓朗率領三萬大軍從任城誓師出發,進抵須昌,與須昌城北扎下大營,與須昌城互為犄角,嚴陣以待夏軍的到來。

  三月二十一日,就在李神通率領唐軍進入濟北郡,往聊城高歌猛進之時,李靖率領大軍抵達須昌城下,扎下營寨,與徐圓朗部在須昌形成了對峙。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09:12
第四集 第四十九章 云龍將軍羅士信的初戰(上)


  天很藍,白云朵朵,低矮地挂在藍色的穹蒼,以肉眼難速度緩慢移動著,站在山丘上的羅士信有一個錯覺,仿佛只要他一伸手,就能觸及到那白色的云朵。

  偶爾一陣風吹來,山丘下的雜草草尖隨風輕擺,漾起了一層綠浪。

  在山丘的后面,士兵們正熱火朝天地忙碌著,他們將地里的雜草連根拔起,搭好帳篷,豎起木樁,在木樁外挖掘壕溝,于一旁流淌的小河引水進入營盤之中,時不時,從那群干活的士卒中傳來一陣歌聲,那是齊郡的小調,羅士信所熟悉的家鄉歌聲,這樣的歌聲入耳,讓他覺得分外的親切。

  好久都沒有聽到這樣的小調了,自從張須陀將軍兵敗身亡,他投靠瓦崗軍,隨著李密轉戰四方之后,就難得聽見家鄉小調了,這歌聲讓羅士信想起了在齊郡郡兵中隨著張須陀征戰的那些歲月,那時,他應該是單純而快樂的吧?張須陀如父如師,教導他兵書戰略,如何行軍打仗,如何為人處世,當他敗亡之后,自己究竟是出于一種什么目的,方才投入殺死他的瓦崗軍中呢?

  回想往事,羅士信不由感到了一陣面熱,由衷地覺得慚愧。

  他猛地甩了甩頭,深呼了一口氣,朝著須昌的方向眺望。

  這個山丘雖然在方圓數里內,算是最高了,但是,站在上面,也無法瞧見十余里外的須昌城,同樣,也不可能望見敵軍大營上空飄揚的旌旗。然而。羅士信仍然朝那個方向遠眺,目光許久凝滯不動。

  投靠高暢后,羅士信還未去清河郡覲見高暢。就得到了高暢地任命,命他為云龍將軍,率三千人,在東路行軍總管李靖麾下聽令,這三千人除了少部分老兵外,大部分是齊郡人。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歷城地郡兵,在這些人中間,羅士信甚至看見了許多熟面孔,當初,張須陀敗亡之后,有不少齊郡兵隨秦叔寶,羅士信投入了瓦崗軍中。也有不少人逃脫之后,脫下軍裝,逃回了歷城。

  可惜,他們最終還是沒有擺脫當兵的命運。當王薄進駐歷城之后,為了補充兵力。他們這些打過仗的老兵自然成為了上上之選,被王薄強行征入了軍中。

  然后,夏軍在李靖地率領下打了過來,王薄戰敗,帶著嫡系人馬逃奔濟北郡,投入了宇文化及帳下,這些人又成為了夏軍的俘虜。

  高暢對俘虜的政策比較寬大,很少像從前的官兵剿賊一樣,俘虜之后,由于缺糧,無法供應俘虜,但是,又因為害怕將俘虜放回去后,他們會繼續當賊,于是,只好全部殺光。

  由于夏國的農庄政策,流民得以安頓,進行耕種和生產,再加上,田地里的耕種之法在神廟那些神官地幫助下得到了大大的改進,水車,農家肥等的運用,使得土地里的生成不再像以往那般完全靠天吃飯,所以,夏國雖然并未占據什么大的糧倉,夏國的地盤在兩三年前也几乎全被戰火所爛,現在,卻依然有相當數量的糧食儲備,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地糧食儲備還將增多,當今年的春耕結束,春糧入庫之后,就完全能支持高暢軍展開整個夏季攻勢了,多路作戰也沒有什么問題,當然,如果沒有什么意外情況出現的話。

  正因為糧食供應充足,高暢對俘虜的政策就比較寬大,老弱病殘一律趕出軍營,進入軍屯農庄干活,這所謂地軍屯農庄乃是夏國正規軍的軍人農庄,由于士卒們經常出外作戰,分發給他們地土地也不能因為沒有人耕種而荒蕪,俘虜們自然也就派上了用場,他們也會因為獲得了一份口糧而得以活下去,一兩年后方得以放回,進入正式的農庄,分得土地耕種,分得房屋居住,對這些人來說,這結果已經非常只好了!

  不過,俘虜中的精壯所得的待遇又不同,他們在經過神官的洗腦教育之后,又會重新從軍,投入戰場。

  所謂洗腦教育,手段無非就是那些,什么憶苦思甜之類的!

  找一個和那些俘虜都是一個家鄉的夏軍到高台上演講,說說自己的經歷,如何不得不離開土地,如何不得不流浪四方,如何不得不當上了盜賊,引起台下觀眾的共鳴,隨后,在調動了那些俘虜的情緒之后,再談談現在自己的好日子,有田,有房,有家,而這一切都是神君大人所賜予的,只要立下軍功,日后的賞賜更不會少,并且,當兵打仗,每月還有軍餉,不要說是盜賊,就算那些大隋的郡兵,也不可能會有這么好的待遇啊!

  基本上,那些接受了洗腦教育的俘虜都會心甘情愿地投入軍中,為高暢賣命,他們被先行者所描繪的美好前景所吸引了,何況,就算自己戰死,家中的親眷也會得到供養,他們的家庭地址,親族的多少,都已被隨軍神官一一登記

  當然,就算他們愿意從軍作戰,一時間,高暢也不會將他們派上戰場,他們必須經過訓練才行,夏軍的作戰方式與其他那些勢力集團的作戰方式大不一樣。

  首先,這些俘虜會被刻意打散,分入各個營之中,高暢不會讓他們抱成一團,在軍中的訓練,高暢講究的是一老帶一新,也就是一個老兵帶一個新兵,手把手地做示范,教會他們如何聽取口令,如何識別旗語,軍規如何,平時行軍該如何,作戰時又該如何?

  同時,新兵也會像老兵一樣,必須進行識字認識,他們在軍裝上貼一些小紙片,上面寫著各種各樣的字,然后,每當士兵們相遇時,就必須認對方身上的字,若是認識的字沒有對方多,就必須向對方行軍禮,算是一個小小的懲罰吧?

  夏軍軍中流行的字并非繁體字,而是高暢直接從后世那里學來的簡體字,畢竟,繁體字過于復雜,要想弄懂,對這些農夫來說,委實太困難了,簡體字就要好認了許多。

  這簡體字在夏國的名稱為神文,意思是這是神創造的文字,高暢遍布河北的稚虎營,以及那些孤兒院中,所教的文字全是簡體字,為此,他刻意強化培訓了不少神官,現在,簡體字還只是在軍中,以及神廟運用,不過,高暢相信,如果自己能統一天下,那么十余年的光景,他就可以讓簡體字代替繁體字。

  他掌握著精良的造紙朮,他有著速度極快的印刷朮,他有龐大的神官集團,向世人宣傳,他有無比強悍的軍隊,也有一些識時務跟隨他的世家大族,當他真正統一天下后,他的意志絕不容別人所違逆,那些世家大族之所以一直高居廟堂,任何人登上皇位,要想保持統治,都離不開他們,正因為他們掌握這話語權,他們是這個時代的精英,高暢之所以推行簡化字的目的,就是想讓文化在更大范圍的人群中傳播,剝奪那些世家大族的話語權,人才,是可以慢慢培養的,雖然時間有些緩慢。

  —

  擔任云龍將軍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雖然沒有深入到平原,清河等夏國重地,然而,在齊郡,羅士信仍然目睹到了許多變化,農庄的建立,神廟的出現,新式的耕種方法,新式的練軍方法,每天都在進行著日新月異的變化,這些變化几乎讓羅士信有些目不暇給。

  為了讓羅士信能更好地適應夏軍的作戰方式,李靖把大部分齊郡兵交給了羅士信率領,然后,高暢也派了一個會大戰的神官來輔助他,這人就是黃晟。

  在黃晟的幫助下,羅士信很快就熟悉了夏軍的訓練方式,然而,夏軍的作戰方式,因為他還沒有率領士卒上過戰場,故而,仍然覺得陌生。

  不管是在瓦崗軍,還是在原來的齊郡兵中作戰,羅士信總是率領精銳的士卒一馬當先,沖在隊伍的最前頭,當他沖亂敵人的陣腳后,他身后的部隊再順勢掩殺上來,擴大戰果。

  夏軍的作戰方式卻絕非如此。

  他手下的三千人,分為戰兵和輔兵,戰兵為一千五百人,他們負責作戰,輔兵也為一千五百人,其中有兩三百技朮兵種,他們大部分乃是工匠出身,負責組裝攻城器械,生產箭矢,修補甲冑,武器等工作,他們的待遇和戰兵相同,剩下的輔兵則多為預備役軍人,也就是夏國境內俗稱的民兵,他們也受過訓練,也能作戰,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上戰場,基本上做一些修建營寨,運送物資等工作,就像其他勢力集團征召的民夫一樣,夏軍是不允許強征民夫入伍的,除非深入敵后作戰,出于戰朮上的考量,萬不得已方才能如此,做這樣的事情,必須帶兵的主官和神官都同意才行。

  夏軍的正規軍作戰非常講究陣型的轉化,而對夏軍的作戰陣型,羅士信還不是很熟悉,他只能勉強識別旗語和鼓令而已,這一次攻打徐圓朗,他雖然是主官,真正指揮部隊的卻是神官黃晟,他暫時還處在觀摩的階段,這一路下來,攻打濟北城,平陰城,他說率領的左軍都沒有派上用場,這一次打須昌,終于成為了前鋒,通過這一仗,羅士信認為,下一次戰役他就可以真正指揮部隊了,是的,只要通過一次觀摩,他相信自己就能學會夏軍的作戰方式!

  只是,希望對面的敵軍能給他這個機會。

  老天仿佛聽到羅士信心中的呼喚一般,須昌方向,某個山坡的后面,突然漾起了一股煙塵,隨后,几個小黑點從山坡后轉了出來,朝這邊疾馳而來,羅士信知道,這是本方派出的斥候,在那些斥候的身后,一大群黑影轉出山腳,煙塵滾滾,遮天蔽日,蜂擁而來。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09:16
第四集 第五十章 云龍將軍羅士信的初戰(下)


  這是一句俗話,指的就是羅士信現在所見的情形,由于面前是一望無垠的平原,雖然瞧見了敵人前來的方向煙塵滾滾,雖然,天邊出現了晚潮一般的黑線,只是,一時之間,敵軍卻無法趕到本方的陣營前。

  “咚!咚!咚!”

  戰鼓聲如雷,不緊不慢地響起,原本在山丘下休息并未參加筑營工作的戰兵們在各自小隊隊正的率領下,就像平時訓練一般,以兩個士兵為一組,相互將甲冑給對方批上,步兵拿起武器按照訓練時的陣型快速地在山坡下列陣,騎兵則將放養的戰馬喚了回來,紛紛騎上戰馬,緩緩馳向一側,位列于步卒方陣的側后方。

  紅色的小令旗隨著中軍大旗的擺動不停地變幻著姿勢,戰鼓聲也隨之改變著節奏,士兵們無聲無息地隨著鼓聲的節奏,在隊正們清晰的吆喝聲中,改變著陣型,邁著腳步,緩慢而堅決地在山丘之上布下陣勢。

  山丘下,輔兵們已經停止了營地作業,他們在低級軍官們的指揮下,放下手中的工具,拿出武器來,利用營地上的那些材料和工具,構筑起了一些簡易的工事,在情況不明之下,他們暫時不會被派到前線上作戰,若是戰局順利,他們將會在適當的時候出現在戰場上,進行收攏潰兵,打掃戰場的任務,若是戰局不利,他們就會利用現在構筑的簡易工事,阻擊敵軍,讓前線敗退下來的戰兵得到重整。以便再次投入戰場。

  也只有夏軍才能做到這一點。若是其他部隊,一旦敗下來,不管是李唐地精兵。還是東都地王世充部隊,又或馬邑的劉武周軍,杜伏威的江淮軍,都很難在極短地時間重整再投入戰場了。

  當初,瓦崗李密聲勢浩大,兵多將廣。然而,一旦戰敗,頓時樹倒猢猻散,其勢力也如雨打風吹的落葉,再無重回枝頭的那一天了!

  因為羅士信并不熟悉夏軍的作戰方式,故而,這次戰斗將由黃晟指揮,當然。黃也不會讓羅士信就此作壁上觀,畢竟,他的武勇是擺在那里的,黃晟曾經和羅士信友情切磋。結果沒有在羅士信地手上走上十招,就被他打下馬來。所以,黃讓羅士信擔任騎兵部隊的指揮,希望能憑借他的武勇沖擊敵軍的陣型。

  這只夏軍雖然大多由齊郡人組成,不過,軍中的骨干力量,那些中低級軍官以及隊卻多由老兵們組成,為了安撫這些齊郡人,那些老兵多從其他部隊抽調而來,大部分也都是齊郡,魯郡之人,為的就是使得將士之間,不會產生大的隔閡。

  故而,雖然成軍之后,這只部隊還未參加過實戰,然而,畢竟,大多是經歷過戰陣的老兵,一般地場面并不能嚇到他們,他們不僅不怯戰,在心中反倒充滿了上陣殺敵的渴望,軍功這東西,關系著他們的軍職升遷,財物賞賜,分封的田地多寡等實際地東西。

  只不過,沒得上官允許,士兵們不允許隨便說話的,在戰斗中,這是一條死命令,乃是東路行軍總管李靖頒布地軍規。

  之所以如此,是避免有些士兵驚恐喧嘩,影響士氣軍心。

  所以,他們只能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將心中的嘶喊強行壓制下去,沉默地,就像平時訓練一般完成各自的戰朮動作,在山丘上扎下陣型,靜靜地望著遠方,瞧著那條黑線緩緩變大,最終,如黑云一般在距離山丘前方三里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只敵軍的頭領是劉滿,他是徐圓郎手下的大將,麾下有五千士卒,皆是身強力壯的精銳,那些老弱都被留在任城。

  這一次,徐圓郎駐軍須昌迎戰夏軍,由于兵力強壯,他改變了上次堅守不出的戰略,決定和夏軍展開會戰,把李靖趕出魯郡,甚至准備反攻到齊郡去。

  當李靖軍停下筑營時,他決定派遣一只軍隊向李靖的前軍發起突襲,給李靖一個下馬威,讓他的前軍無法扎下營盤,負責這次攻擊的就是劉滿和他的五千兒郎。

  領受任務之后,劉滿立刻率軍離開了軍營,原本,他想要突襲羅士信部,然而,羅士信部扎營的地方靠近水源,面向須昌方向乃是一望無涯的原野,五千大軍的蹤跡根本無法隱藏。

  后來,從斥候處得知對方只有三千人不到,正在筑營后,劉滿決定采取正面進攻,依照他的經驗,三千人,其中,恐怕有一千多民夫,真正能作戰的夏軍只有一千人而已,他麾下有五千能作戰的兒郎,就算是采取堂堂正正的會戰,也能輕易擊潰對方。

  瞧見夏軍扎

  ,准備迎戰后,他命令全軍減緩行進的速度,在三里來,然后,派出一只游騎前去騷擾,士兵們則在軍官們的叱喝之下緩緩改變陣型。

  由行軍隊列變為戰斗陣型并非一件簡單的事情,若是平常訓練的時間不多的話,數千人的部隊要想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陣型的變化,一般的軍隊很難做到。

  劉滿的士卒雖然凶悍,單兵作戰的能力不弱,可是,對于團體配合,陣型變化這方面的東西,就顯得有些遲鈍了,劉滿之所以派出一只游騎先向夏軍發起攻擊,一方面是想試探夏軍的陣型,想尋找其中的薄弱處,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讓夏軍無法乘本方列陣,陣型因此顯得散亂之時,突然向本方發起攻擊。

  在一般情況下,劉滿的計划并沒有什么差錯,然而,他沒有和高暢的正規軍打過仗,如果,他和夏軍作戰過,就不會如此托大了,居然在夏軍前方三里方才進行陣型的變化。

  瞧見對方的軍陣變得散亂,山丘上的黃晟立刻搖動了小紅旗,命令全軍放棄對防守非常有幫助的山丘,列陣朝敵軍進逼。

  旌旗搖動,緩緩前移,慢慢地,從山丘上來到了原野上。

  踏著鼓點,士兵們邁著整齊的步伐,保持著陣型,不緊不慢,非常堅決地朝劉滿正在列陣的軍隊逼近。

  劉滿的眼睛在瞬間睜得極大,隨后,興奮之情籠罩在他心上,聽說對方的主將是瓦崗名將羅士信,看來,還真是名不副實啊!難道他就不知道行進中的步兵若是遇見了騎兵的沖擊,那將是一場災難嗎?

  負責襲擾夏軍防線的游騎共有三百人,領軍之人乃是劉滿的親信,本家侄子劉大眼,他也是個膽大的家伙,見夏軍的步兵改防守為進攻,頓時心中大喜,于是,率領游騎從夏軍陣前馳過,從側翼猛地沖殺過去,將襲擾改為了側翼沖陣。

  —

  前方的長槍兵兩人一組,長槍斜斜向上,邁著緊湊的步點向前推進,敵人的騎兵氣勢洶洶地沖殺過來,大地在鐵蹄下顫抖,有些士卒面色變得蒼白,身體也在微微顫抖,然而,他們仍然按照號令堅定不移地向前行去,對即將沖到自己面前的敵方騎兵視若無睹。

  “咚!咚!”

  在敵方騎兵距離本方還有一百五十米時,戰鼓聲突然改變了節奏,在軍官的命令下,側翼的夏軍突然停止了前進,他們齊齊改變了方向,面向沖陣的騎兵,位于前排的長槍兵猛地蹲下身來,將長槍扎在地上,組成了一片槍林,露出了后方已經蓄勢待發的弓弩手。

  連弩,騎兵的天敵!

  “嗖!嗖!嗖!”

  箭矢如蝗,密密麻麻往沖陣的敵軍騎兵落去,在陣前,仿佛下了一場黑雨,景色分外撩人,只是,這卻是一幕致命的風景。

  將射光了箭矢的弓弩遞給后方,后面的人接過之后,將早就上好弦的弓弩送了上去,隨后,又是一陣致命的黑雨降臨在沖陣的敵軍騎兵身上。

  三發過后,哀鴻遍野。

  三百騎,只有極少數的騎兵方才沖到了夏軍陣前,然而,面對明晃晃的槍尖,那些戰馬選擇了畏縮不前,馬上的騎士由于驚惶過度,尚未回過神來,就被刺落馬下。

  瞧見這一幕,劉滿面色蒼白,覺得全身發冷,區區三千人的部隊,哪來的這么多連弩?恐怕,徐圓朗全軍的連弩也不過如此數目而已?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不是真的吧?

  然而,對他來說,更大的打擊還在后頭。

  就在夏軍的弓弩手將劉滿的騎兵挨個點名之時,從另一側翼,羅士信率領兩百騎從閃開的步兵方陣中突然殺了出來,朝前方疾馳而去。

  這個時候,敵我雙方的距離已在兩里之內,對精力充沛的戰馬來說,這點距離,不過是瞬息即到。

  由于羅士信的騎兵部隊一直位于步兵方陣之后,劉滿對此一無所知,當他還在為自己的騎兵部隊心疼時,羅士信率領兩百騎已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而這時,他的軍隊還未完成陣型的轉換,還沒有等他想好對策應對,羅士信已經沖入了他的本陣。

  慌亂之中,他的士卒根本沒有一絲還手之力,面對騎兵的沖擊,紛紛閃避,甚而有人開始往后撤退,轉瞬之間,就被羅士信殺了個前后貫穿。

  這時,黃晟指揮的步兵集團也一路小跑著奔了過來,劉滿部頓時崩潰,分崩離析。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09:20
第四集 第五十一章 狂妄的李神通


  “喝!”

  宇文成都大喝一聲,手持巨盾猛地撞了過去,前方數名敵卒武器齊出,橫刀,短槊,全都落在那面蒙著牛皮的巨盾上,發出數聲悶響。

  “啊!”

  宇文成都再次高喝一聲,腳下猛地發力,城樓上的青磚几乎被他踩得凹陷了下去。

  “蹬!蹬!蹬!”

  隨著几下急促的腳步聲,宇文成都猛地屈肘用力,肩膀的一側頂著巨盾,頂著盾牌往前推去,前面那几員敵軍雖然在拼命用力,卻也無從抵擋,身不由己地朝后方退去,在他們身后,一個同伴正從云梯爬到牆垛上,想要跳到城樓上來,卻被后退的他們不小心擠下了城牆,慘叫聲在半空中響起,淒厲異常,隨即戛然而止,可見是不活了!

  那几個敵卒背靠牆垛,已然退無可退。

  這時,宇文成都突然松開了巨盾,從腰間猛地抽出橫刀,雪亮的刀鋒在陽光下閃著冰冷的寒光。

  那几人沒有料到宇文成都會突然放下巨盾,只覺前方一松,那巨盾被他們齊齊推了出去,同時,他們也由于用力過猛,力道落到空處,身不由己地朝前踉蹌了兩步,而這兩步就是生死之間的距離。

  刀光橫飛,宛若白虹,血光隨之高高飛濺。

  橫斬,斜劈,輕削,直刺!

  一瞬間的功夫,宇文成都踏著精妙的步伐,刀光隨身游走,在敵人中間走了個來回,待他沖到牆垛旁。那几名敵卒已然中刀。橫七豎八地倒在城樓上,就算不死,也是重傷。難以再戰。

  沖到牆垛旁的宇文成都舉起雙臂,搭在云梯上,吐氣開聲,用力將那具沉重的云梯推離了牆垛,云梯上,仍然挂著三四名攻城地敵軍士卒。位于最前方地那位面色蒼白,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望著宇文成都,像他容身的這種云梯,守城地士卒需利用推杆等工具,兩三個人合力方才能將其從城牆上推開,像宇文成都這樣只憑一己之力,不需要任何工具就將它推開的,無疑于天神下凡。

  “嘣!”

  那具云梯離開了牆垛。在半空中慢悠悠地蕩了一下,隨后,直直地向后倒去,撞在身后的一輛攻城車上。將其壓得稀巴爛,云梯上的士卒。攻城車中的士卒,皆死傷大半,只有非常幸運的几個人才逃脫了這一劫。

  宇文成都站在城樓上,將橫刀柱在地上,背靠牆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縱然他天生神力,經過一番激斗之后,再用力將一具沉重地云梯推離城樓,一時之間,也需要緩口氣,方能再戰。

  他轉動腦袋,往左右望去。

  他負責的那面城牆,由于他的勇武,先前爬上城樓的敵卒皆被其趕了下去,然而,在另一側的城樓,距離他大概有兩百多步的地方,已經有不少唐軍沖了上來,并且取得了立足點,再慢慢地將守城的士卒往兩旁趕,不時有生力軍從云梯上爬上來,加入戰團。

  聊城的護城河早就被唐軍所填平了,攻城車非常容易就靠近了城樓,車中地弓弩手不斷地用弓弩朝城樓上拋灑箭矢,壓制守軍從城牆后對城樓的支援。

  要完了嗎?

  宇文成都的心情極其低落,由于心情的影響,他地身體似乎也變得沒有力氣起來,戰斗的欲望在這一刻從他身上遠去了,他機會想要放棄了。

  還是在敵軍沒有完全占據城樓前,離開吧?

  只要騎上愛馬,拿起鳳翅鎏金鐺,打開城門,沖殺出去,那時,絕沒有人能夠擋住自己地突圍,只是,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那樣做的時刻了嗎?

  就在宇文成都猶豫不決的時候,城下的唐軍本陣鑼聲齊鳴,吹響了鳴金收兵的號令,讓宇文成都不需要再為是否逃跑而心煩了!

  “為什么?為什么退兵!”

  半個時辰后,唐軍主將李神通的大帳內,先前登上城樓的趙君德面色赤紅,他站在堂下,指著堂上高座的李神通大聲吼道。

  眼看他就要率領本部人馬占據城樓,攻下聊城了,主將李神通卻敲響了鳴金收兵的號令,讓他不得不放棄大好機會,率領原本占領一段城樓的士卒撤了下來,在剛才那次攻城中,千余士卒的犧牲頓時變得毫無意義,這自然讓他怒不可遏,一時間,忘了李神通乃大唐親王,乃軍中主將,向他發出了憤怒的吼叫。

  他身旁的副將趙天順一把拉

  把憤怒不已的趙君德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對陰沉的李神通抱拳說道。

  “淮安王,趙將軍只是對沒能攻下聊城,擒殺宇文化及這個逆賊感到憤怒,情緒一時有些失控,并非可以針對淮安王,還請淮安王恕罪!”

  “嗯!”

  李神通擺了擺手,示意趙天順退下,目光故意對仍然忿忿不平的趙君德視而不見。

  趙君德乃清河郡人,曾經做過清河郡郡守,高暢攻占清河時,他并未在郡城中,而是在清泉城征召青壯練兵,高暢奪取清河后,他并未投降高暢,而是堅守清泉,當時,竇建德對高暢甚是忌憚,為了和竇建德爭斗,高暢并未繼續南下,于是,清泉城依然打著大隋的旗號。

  —

  元寶藏降唐以后,趙君德以清河郡守的名義率領數千清河兵南下,和李神通會合,共同來攻打聊城的宇文化及,他被李神通代李淵任命為貝州(也就是清河郡)州長。

  李神通圍困宇文化及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宇文軍位于聊城下的兩座大營被他前后攻破,聊城的護城河也被填平了,然而,要想攻下被宇文化及加固了城防的聊城,卻并非一件簡單的事情。

  今日,李神通讓趙君德率領清河軍去進行第一波攻擊,原本是想利用清河軍消耗城中守軍的實力,在清河軍無法支撐時,他再命令嫡系人馬進行第二輪進攻,獲得攻陷聊城的大功,然而,他沒有料到的是,原本是讓他作為消耗品的清河軍居然勇猛無比,攻上了聊城的城樓,甚至很有可能就此攻陷聊城,他自然不愿這么大的一件功勞落在他看不起的關東雜牌軍身上,故而,在最關鍵的時刻鳴金收兵,讓趙君德撤了下來。

  趙君德對李神通的打算一無所知,故而,才如此暴跳如雷,而他的副將趙天順卻明白李神通心中所想,害怕趙君德被李神通借故殺害,故而,慌忙將趙君德拉回座位,然后向李神通道歉。

  趙天順之所以明白李神通心中所想,乃是因為在圍攻聊城的這段時間內,發生了許多事情,讓他看清楚了這些天潢貴冑的嘴臉。

  當初,聊城城下的兩座大營被唐軍攻破后,城內的宇文化及派出使者面見李神通,請求投降。

  然而,李神通拒絕了宇文化及的投降,他的副手安撫副使崔民幹勸說李神通接受宇文化及的投降,畢竟,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啊!

  李神通沒有接受崔民幹的勸說,他說。

  “宇文化及之所以投降,乃是因為城中糧盡,他已經走投無路了,很快,我軍就能將其攻克,如果,我接受了他的投降,那么,就不能再奪取他們的財物,沒有城中的金銀財帛,我又拿什么來賞賜麾下勇猛的將士呢?又怎能向天下宣揚唐軍的聲威呢?”

  崔民幹聽了李神通的解釋,仍然苦苦相勸,他說。

  “河北高暢在一側虎視眈眈,坐山觀虎斗,隨時都會南下來攻打我們,如果那時宇文化及仍然沒有平定,我軍就會受到內外攻擊,一定會失敗,現在既然用不作作戰就能招降宇文化及,士兵無須為此喪命,功勞來的如此容易,何樂而不為呢?何苦為了區區的一點金銀財帛,而不接受啊!”

  李神通非常憤怒,他說高暢不過是跳梁小丑,若高暢不南下尚好,到可以多活一段時間,若高暢南下,當成為他的階下囚。

  崔民幹失望地說。

  “淮安王,你若一意孤行,日后當后悔今日鼠目寸光之舉!”

  李神通惱羞成怒,以擾亂軍心的罪名將崔民幹囚禁在大營之中。

  連堂堂的安撫副使都被李神通說囚禁就囚禁,像趙君德這樣的無名小卒更是想殺就殺了,所以,趙天順的言辭才如此卑下。

  見得趙天順如此識趣,李神通也就大度地忘卻了趙君德的不敬之罪,其實,他也明白,自己的所為的確有些過分了,但是,要他李神通向這些卑下的人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既然趙君德的清河軍都能攻上聊城的城頭,他李神通的關西健兒就不會做不到,接下來,他發布了一系列號令,讓他從關西帶來的唐軍嫡系替代趙君德的部隊負責接下來的攻城行動。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09:23
第四集 第五十二章 劉武周南下

  四月初。

  “嗚嗚!”

  沉悶的牛角聲在原野的上空回蕩,一股殺氣沖天而起,隨后,天邊出現了一條黑線,如晚潮一般朝黃蛇嶺涌了過來,如雷般的鐵蹄聲攝人心魄,大地在微微顫抖,黃蛇嶺上不多的几株樹木的樹葉也在不停地抖動。

  黃蛇嶺下,大約有四五千唐軍步卒在列陣迎戰,這只軍隊的統領乃是車騎將軍張達,此刻,他的面色陰沉異常,雙目中隱隱可見一絲驚恐,然而,在他的眼神中,更多的還是憤怒。

  張達的憤怒并非針對鋪天蓋地沖殺而來的敵軍,而是針對某個不在戰場的家伙,那個現在身處在晉陽城中受到高大城牆保護的齊王李元吉。

  李淵在長安登基之后,把自己的第四個兒子李元吉封為了齊王,讓他在他的表哥殿內監竇誕,以及右衛將軍宇文的輔佐下鎮守晉陽。

  李元吉是個非常驕傲自大的人,由于父親是唐皇,在晉陽,又沒有人的位置在他之上,故而,他做起事情來毫無顧忌,再加上他性情暴虐,心情稍有不好,就會大發脾氣,因此,也沒有人敢站出來指責和勸諫。

  李元吉喜好舞槍弄棒,常自以為是萬人敵,他把自己的奴仆,賓客,婢女,侍妾們招在一起,讓他們身披甲冑,用真刀真槍來做戰斗演戲,使得有些人死的死,傷的傷,李元吉本人也曾經受過誤傷。然而,他并不以為意,依然對這樣地游戲樂此不彼。

  李元吉還喜歡打獵,他的捕獸工具居然有三十車那么多,他曾經說過,他寧愿三天不吃飯。也不能一天不打獵,打獵時鷹飛狗逐,縱馬疾馳時的大場面,格外地吸引李元吉,他時常和竇誕一起出去游逛狩獵,踐踏農家的田園和庄稼,放縱左右親信掠奪百姓的財產。

  宇文多次勸告李元吉,由于他位高權重。李元吉把他沒有辦法,然而,轉過身他就將怒氣發泄到別人身上,所作所為更是變本加厲。

  于是,宇文向長安上疏彈劾李元吉。

  在二月二十二日時,李淵向晉陽派遣了使者,宣布免除李元吉的官職,讓他在家閉門思過。

  然而,到了三月,李元吉在竇誕地幫助下。威逼利誘,迫使晉陽的士紳父老,前往長安宮門,挽留李元吉繼任,數十名所謂的晉州名士在長安的宮門前,上演了一處好戲。

  李淵本來就沒有罷免李元吉的意思。畢竟,李元吉是他的兒子,再是不肖,卻也是值得信任,不會背叛他的,太原郡乃是李唐起家的根本,斷不容有失,讓自己地兒子負責。總比交給外人鎮守為好,故而,他順水推舟,答允了那些名士的請求。命令李元吉重新擔任并州總管,負責晉陽的軍政大事。

  就在李元吉重新擔任并州總管后不久,定楊天子劉武周以宋王宋金剛為前鋒,在數千突厥騎兵的幫助下,從雁門興兵,南下攻打唐王朝的并州。

  宋金剛作為前鋒,率有步騎兩萬,騎兵達到了驚人的一萬騎,聲勢極為浩大,沿途打著李唐旗號的城池皆不敢迎戰,要不是據城死守,要不就改換門庭,投降了劉武周。

  秀容,汾陽,孟縣,壽陽等城在宋金剛的兵鋒迫使之下,皆是旦夕而下。

  到了四月,宋金剛部就逼近了晉陽城,兵鋒抵達了榆次。

  榆次乃是晉陽的屏藩,不容有失,于是,李元吉命令張達率領本部人馬離開榆次城,于黃蛇嶺一線阻擊宋金剛軍,務必使其不得前進一步。

  上次,李元吉被李淵罷免了軍職,雖然得以起復,然而,驕傲自大的他卻認為自己丟了老大地面子,心中分外不忿,當然,他不敢仇恨解除他職務的老爹,只是,上疏告狀在背后插了他一刀的宇文卻被他恨在了骨子里,只是,由于李淵的警告,使得他暫時不敢動宇文而已。

  這一次,劉武周入寇,在李元吉看來,是一個整治宇文的好機會。

  李元吉狂妄自大,在他的心目中,唐軍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地,劉武周不過是沐猴而冠的邊塞蠻夷,要不是突厥人支持,李唐的大軍早就將其滅了,所以,對劉武周的入侵,李元吉并

  心上,晉陽存糧丰富,城牆高大,內又有數萬精兵,有他李元吉坐鎮,要想攻下晉陽,他劉武周只能是妄想,這次入寇,不過是成全他李元吉的赫赫威名而已!

  不過,為了能夠指揮千軍萬馬實地作戰,他必須先把一直和他作對的宇文趕出權力中樞,當宋金剛率軍逼近榆次時,他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首先,他以行軍總管地名義命令駐守榆次的車騎將軍張達率領本部人馬前往黃蛇嶺阻擊宋金剛軍,隨后,他再讓宇文率領數千人馬離開晉陽,抵達榆次鎮守。

  張達乃是宇文的心腹,就算他全軍覆滅,李元吉也不會有絲毫的心疼,把宇文調離晉陽,在指揮作戰地時候,就不會有討厭的人在耳邊唧唧歪歪了,在李元吉看來,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至于戰局會變成怎么樣,就不在他李元吉的考慮范圍了,反正只要他親自出馬,敵寇只能望風而逃,既然,他的二哥可以做到戰無不勝,他李元吉又怎會辦不到?

  對于李元吉的作戰計划,宇文認為極其不妥,他對李元吉說,宋金剛軍一路前來,氣勢洶洶,沿途沒有一座城池能夠抵擋一天以上,從這點來看,他的兵力一定極其雄厚,張達部只有區區三四千人,還全是步卒,讓他離開堅城,到野地去阻擊以騎兵為主的賊軍,實乃不智之舉。

  宇文認為,敵人勞師遠征,一路的輜重給養,全靠搜刮和劫掠,對氣勢洶洶一路殺來的賊軍來說,糧草供應困難是其的軟肋,我軍只要背靠堅城,深溝高壘,使其不得前進即可,待對方氣勢耗盡之后,再尋機進攻,這才是上上之策啊!

  對于宇文的建議,李元吉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

  他以并州總管的名義,命令宇文必須按照他的布置出戰,無奈之下,宇文只好長嘆一聲,率領數千人馬離開了晉陽,進抵榆次。

  宇文進抵榆次后,張達已經率領他的本部人馬趕赴到了黃蛇嶺,准備居高臨下,抵御宋金剛部的進攻。

  最初,張達還存留著一絲完成任務的希望,他命令士卒在黃蛇嶺下列下陣型,于坡地上擺下了眾多鹿和拒馬,同時,也挖掘了不少壕溝,裝有絆馬索,要憑借這些工事抵御敵軍的進攻,迫使其知難而退。

  然而,當宋金剛的主力大軍出現在他面前時,張達就知道,自己的那點希望不過是妄想而已,敵軍兵鋒之盛,士氣之高,根本就不是他這區區三千多人就可以抵擋的。

  瞧見了黑壓壓一片的旌旗,連綿足有兩里多的散兵線,張達估計,宋金剛部的兵力布下兩萬人,如此強大的兵力,自己的這三千人就算是依靠榆次的城牆防守,也不見得能熬過一天,更別說是在曠野之中了。

  他匆匆地往四周掃了一眼,就連那些隨他一起身經百戰的親衛老兵們此刻也有不少人面如土色,至于那些初次上陣的新兵,他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抖動著,連武器也握不住,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想激勵起他們的戰斗意志來,談何容易。

  面對必死之戰,又有多少人能夠坦然呢?

  至少他張達就做不到,那個齊王李元吉的意圖非常明顯,就是想借宋金剛的這把刀,來殺他張達這個人,原因很簡單,誰叫他是宇文的嫡系,一向并不賣齊王的帳,齊王府中的奴仆在外作惡,被他一刀砍了!

  就是這小小的一點怨隙,他齊王李元吉就不顧整個大局,非要致自己于死地,為此不惜搭上三千大唐健兒,其心是何其之毒啊!

  既然,他李元吉把自家的江山不當一回事,他張達又何必為李家賣命呢?

  夏五鳳二年(公元619年),四月初,唐王朝車騎將軍張達率領本部人馬三千和定楊天子劉武周麾下前鋒宋王宋金剛部于黃蛇嶺展開會戰。

  一刻鐘不到,唐軍的陣型就被宋金剛的輕騎沖垮,全軍潰散,無法收攏。

  車騎將軍張達并未死戰,眼見事不可為,他降了宋金剛。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09:26
第四集 第五十三章 宋金剛克榆次


  外,漆黑如墨,風過樹梢,發出嗚嗚的聲響,宛如百內,一燈如豆,風從門窗間的縫隙鑽了進來,昏黃的油燈燈光在風中閃爍,屋內的氣氛顯得分外地淒清。

  宇文盤腿坐在軟榻之上,神情顯得淡漠,沉默無語,在他身前,一個身著小兵服飾的中年人正屈膝跪在他的面前。

  “大人,請三思啊!”

  那個中年人拉長了聲調,神情懇切。

  宇文將目光從那人身上移開,落在一旁的油燈上,目光隨著跳躍的火苗而閃動,依然沉默不語。

  “張將軍讓我告訴大人,若非萬不得已,他也不會投降定楊軍,他希望大人能原諒他所做的一切,以大人的睿智,當可明白李元吉那厮之所以如此安排,并非處于攻心,純粹出于一己之私,想利用定楊軍這把刀來鏟除大人,先是讓張將軍率領數千步卒出城野戰,對抗宋金剛的兩萬大軍,然后,再讓大人率領數千老弱駐守榆次這座孤城,不僅沒有援兵,甚至連該有的守城器械也不從晉陽發來,其狼子野心,可見一斑,既然如此,大人又何必對李唐拼死效力呢?”

  宇文的神情略微有了些變化,他挪動了一下雙腿,不過,終究還是不發一言。

  那人繼續說道。

  “大人乃是宇文家的旁系,如今,宇文家已經成為了當朝第一叛逆。李淵從楊隋那里奪來江山,為了轉移罪責,將叛逆大罪推到了宇文化及頭上,好像若是沒有宇文化及地背主行為,他李淵就不會篡位一般,當然。這一點對大人來說或許關系不大,畢竟,大人是宇文家的旁系,和宇文化及關系也不是多好,只是大人您得罪了齊王李元吉,按照他心高氣傲的性格,絕對不會放過大人,就算大人逃過了此劫。也絕技逃不過他的下一次暗算,他和李淵畢竟是父子,疏不間親,大人總有一天會落在他的手中,那時,再后悔就來不及了!”

  停頓片刻,那人繼續慷慨陳詞。

  “何況,榆次城小兵少,城外有數萬能征善戰的定楊軍,大人是不可能守住榆次地。丟失了榆次,對大人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的罪責,到時,李元吉乘機報復,斬了大人。大人您也無話可說,無理可辨啊!”

  一縷疾風吹了進來,油燈的燈光突然黯淡下來,險些熄滅,好一會,方恢復了光亮。

  “倒不如和張將軍一樣,投了定楊天子算了,現在。李唐四面受敵,定楊天子背后又有突厥人支持,李元吉這樣的鼠輩,又怎能守得住晉陽。丟失了太原郡,河東自然指日可下,丟失了河東這樣的富庶之地,光憑關中一地,李唐又怎能抵擋得住定楊天子的邊塞精騎啊!”

  “哎!”

  宇文長嘆了一口氣,盯著跳躍的燈光,半晌,他重重地搖了搖頭。

  “你們張達將軍投降定楊軍,我并不怪責他,他的苦衷我也明白,只是,我和張達將軍不同,他可以投降定楊天子,我宇文卻不能啊!”

  “大人何出此言?”

  那人訝異道。

  “張達將軍至今尚無家室,留在晉陽地不過是几個小妾和一些下人,因此,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投降,而我宇文不同,我宇文家乃是關中豪門,雖然出了宇文化及這個叛逆,然而,宇文家在關中一地根深葉茂,李淵也不能因此翻臉,對宇文家痛下殺手,何況,宇文士及和李淵關系良好,兩家以前雖然敵對,暗中卻也有著許多扯不開理還亂的關系,若我宇文不戰而降,宇文家也許不會受到牽連,但是,我的家眷,親人恐怕都會被我連累,被下到大獄之中,拉到街市上斬首示眾,我宇文縱然抱住了姓名,然而,長安的親人和小兒則何其無辜啊!所以,投降一事斷不可為,你也無需多說,不妨回去直言告訴張達,就說我宇文乘他的這個情,但是,上了戰場,生死但憑本事,到時,我宇文絕不手下留情!”

  “大人!”

  那人站起身,大聲說道。

  “成大事者自然會有所犧牲,大人的家人若是知道大人此刻的處境,知道大人投降,也是會諒解大人的,大人梟雄之資,又怎能如此兒女情長啊!當初,吳起殺妻求將,方成為一代軍神,前人既然已經作出了表率,大人又何苦自毀前程呢?”

  宇文猛地站起身,臉色變得鐵青。

  “人若無情,和禽獸又有何區別呢?爾無須多說,自去告知張達,某家和他各

  ,戰場上見真章即是,日后,無須再顧昔日情義,念過我,今日就饒你一命,快快出城去吧,若爾再嘮叨不休,莫非我宇文的刀不利否?”

  “忠言逆耳啊!”

  那人長嘆一聲,起身離去,大開的門后,傳來了他最后地一句話。

  “明日,大人就會后悔今日之誤了!”

  —

  聽得此言,宇文冷笑了一聲,不以為意。

  剛才裝扮為小兵前來勸他投降的人乃是張達的副將,曾經做過他宇文的親兵,和張達一樣都是他宇文一手帶出來的嫡系,他也知道,對方之所以冒險進城勸說他投降,除了想立下大功之外,也是為了他宇文作想。

  明白人都知道,他宇文已經陷入了死地。

  城外有虎視眈眈的數萬定楊軍包圍,后面卻沒有援軍支持,反倒有個不懷好意,恨不得他死去地齊王李元吉。

  那人走后,宇文有些后悔了,并非是后悔沒有投降,而是后悔當初不該自以為忠直,向長安遞交彈劾李元吉的奏章,這奏章不僅沒有傷害到李元吉分毫,反倒給自己惹下了殺身之禍,畢竟,李淵和李元吉是父子,在父親的眼中,兒子縱有千般不是,還是比外人好,或許,上了那道奏章后,李淵會認為是他宇文心懷不軌,因為想要奪取晉陽的軍權,方才上的那道彈劾奏章吧?不然,又怎么解釋他在短短的數天時間,就改變主意,讓李元吉恢復原職,再次擔任并州總管的行為呢?晉陽的父老鄉親在宮門外挽留他李元吉留任,他李淵只是順應民情,這樣地舉動,也只能騙一騙那些無知婦孺和小孩。

  眉頭緊鎖,無論怎么思索,也找不到出路。

  是的,在宇文看來,擺在自己面前的無論如何都是一條死路!

  哎!

  微死而已,只希望自己死后,李淵會看在自己為國盡忠的份上,善待自己地子女!

  事到如今,宇文也只能這般想了。

  現在接近三更了,連日來,一直為榆次的防務操心,宇文根本就沒有睡過一次好覺,經過剛才一番激烈的思想斗陣后,他也感到了疲憊了,于是,吹滅了油燈,躺在軟榻上,沉睡了過去。

  到了凌晨時分,也就是天未破曉之時,宇文被親衛搖醒了過來。

  睜開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透窗而入的火光,就像太陽剛剛從窗前升起一般,最開始,他還以為是天亮了。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不是天亮了。

  “大人,快走,定楊軍入城了!”

  他的侍衛頭子不容宇文細想,就匆忙把宇文的甲冑給他披上,几個親衛簇擁著他匆匆奔出房門,在房門前的院子里,几匹戰馬早就准備在那里了!

  “發生什么事情了?”

  上了戰馬,宇文方才清醒了一些。

  “東門的守將于大寶背叛了將軍,他和張達里應外合,打開了城門,把定楊軍放進了榆次,如今,西門還控制在我軍手中,大人,這個時候沖出西門還來得及逃生!”

  他的侍衛頭子高聲喊道,火光中,周遭充滿了雜音,聲調若不提高,除非就在耳側,不然很難聽清楚對方的講話。

  “逃生?”

  宇文慘然一笑。

  “丟了榆次,作為守將的我也難逃一死,你們就不用管我,自顧逃命去吧!”

  “大人,留在青山在,哪怕沒柴燒啊!只要大人留的性命,日后總會報了此仇!”

  沒有理會侍衛頭子的勸說,瞧著熊熊燃燒的榆次城,聽得此起彼伏的喊殺聲,再想到回到晉陽即將瞧見的李元吉那猙獰的笑容,宇文長嘆了一聲,抽出腰間的橫刀,就要往脖子上抹去。

  他的侍衛頭子早把他的舉動瞧得分明,宇文剛將橫刀拔出,那人眼疾手快,豎起手掌,斜劈在宇文后頸,將其劈得昏了過去,隨后,解下一條腰帶,把宇文綁在馬背上,穿過燃燒中的榆次城,朝西門的方向沖了過去。

  夏五鳳二年四月初,唐軍叛將張達與榆次的東城守將密謀,引定楊軍宋金剛部進入了榆次城,守將宇文率領數十親衛狼狽逃回晉陽,被并州總管齊王李元吉下入了大獄,斬監侯!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09:29
第四集 第五十四章 偷笑的溫彥博


  月中,信都郡,冀縣。

  從南門出城,大約行上十里左右,乃是一片連綿的小山坡,還沒有走到山腳,就能聽見嘈雜的人聲,轉過山腳,人聲更是鼎沸,就像在海岸觀潮一般。

  大概有一千多民夫正在山坡上熱火朝天地干活,他們的任務非常緊急,務必要在這個月之前在山上修筑好一個九層的高台,在這些干活的民夫身邊,并不像從前修筑運河或長城一般,站著許多手持皮鞭,或是戰刀的監工,若是他們稍有偷懶,那皮鞭就會落在他們身上,甚而丟掉性命。

  還是有一些士卒在現場,不過,他們在這里并不是來監視那些民夫有沒有賣力干活,至少,那并不是他們的主要工作。

  修筑這座高台,高暢動員了千余民夫和數百工匠,如果在月底前能夠將這座祭祀蒼天的天壇建好,每個工匠和民夫都能得到工錢,若是不能,那么他們的工錢就會減半,在利益的驅動下,這些民夫自然要拼命干活,從前,楊廣征召民夫修建大運河,之所以會派軍隊去監工,無非是因為那些民夫都是白做工,沒有報酬,又擔心家里的田地無人耕種,自然不會盡心做事,若是沒有軍隊在一旁監視和督促,早就跑了個精光。

  像高暢這樣,每個為國家做事的人都會得到報酬,不會做白工,自然無須軍隊在一旁監工。

  這些士卒之所以出現在這里。為地是保護建造這座天壇的文官大臣們。

  這座天壇由戶部出錢,工部監工,負責這件事情的官員乃是戶部尚書孔德紹,以及侍郎新近從幽州投降高暢的溫彥博。

  今日天氣良好,几絲白云飄在藍天之上,陽光也還沒有毒辣到無法忍受的地步。東南風從山嵐拂過,微微有些涼意,對站在山頭上觀察工地的溫彥博來說,這是一個難得地踏青日子。

  這樣好的天氣,他心中一股詩意上涌,忍不住就想開聲做起詩來,然而,他剛一張嘴。那滿腹的靈感卻蕩然無存,不知溜去了哪里,最終,化為了一聲嘆息消失在了徐徐吹來的山風之中。

  之所以建造這座天壇,乃是為五月初的大典做准備。

  亂世之中,王侯將軍多如野草,自稱為帝的更是數不勝數,像李淵這樣皇帝也算不得名不副實,更不要說那些草寇盜賊了,有的只占據區區一城。又或是占據一個小小的山頭,打上皇帝旗號,接受屬下拜見地也大有人在,就在十來天前,東都的王世充在楊的禪讓下,取代隋楊。建立了大鄭帝國,登基為帝。

  在東都敵情司探子的打探下,王世充登基為帝的跡象在三月的時候就非常明顯了。

  三月中的時候,有一個在東都非常有名望的道士叫恆法嗣,他向王世充呈獻了一本書,那書叫孔子閉房記,書的內容荒誕不羈,中心思想則只有一個。那就是上天zhishi4世充當代替楊隋,成立政權,當上天子。

  隨后,在恆法嗣的操作下。王世充命人捉來許多飛鳥,用綢緞綁在飛鳥地脖子上,上面寫著各種祥瑞,為他登基為帝造勢,他把飛鳥放了出去,凡是捉到這些飛鳥來進獻的人,一律賞官封爵。

  隨后,王世充命令韋節,楊續,孔穎達等人制定禪讓的儀式,讓段達,云定興等武將帶兵入宮逼迫楊禪讓帝位,理由非常之充分,上天改變了心意,所以,現在理當鄭王位居大寶,希望楊能像唐堯,虞舜那樣將天下禪讓給有德之人王世充。

  楊雖然年幼,卻無懼眾人,大聲向那些無恥之徒喝罵。

  “如果大隋還不會覆滅,那么這些話不該出自你們這些大臣之口,如果,上天注定大隋覆滅,那么,又需要什么禪讓呢?”

  楊雖然一針見血地揭露了王世充的狼子野心,然而,面對掌握了大權的王世充,他無法可施,最后,被段達命令士卒將他和自己的母親囚禁在了含涼殿,讓旁人用楊地名義,寫詔書將皇位禪讓給了自己,隨后,他假模假式地拒絕了三次,方才顯得極其勉強地接受了。

  隨后,他派遣軍隊進入皇宮,整頓清掃,讓巫師和道士在皇宮內做法,驅散邪氣,在四月七日那一天,他乘坐著皇帝的法駕儀仗入宮,登基為帝,國號鄭,改年號為開明。

  在登基為帝前,王世充讓人去見楊,告訴他說,現在天下大亂,四海還沒有平定,帝王需要年富力強的人才能擔當,所以,我這才勉為其難登基為帝,實在是眾人所迫

  得已,.發誓,若是天下平定,一定會將皇你!

  這樣的話,恐怕連豬也不相信。

  當初,王世充發動兵變,誅殺元文都,段楚等人時,也曾經向楊發誓,一定盡心保衛大隋,絕不背叛,一年的時間不到,他就忘記了自己的諾言,這一次立下的誓言,誰還會相信?

  人能夠無恥到什么樣的地步,王世充做出了最好地詮釋。

  王世充登基為帝,建國為鄭后,天下各地那些隋王朝殘余的郡縣,以及許多變民軍首領,前后相繼,爭先恐后地向關中李唐投降,占據江都的留守將軍陳棱也派人向長安遞出了降表,至此,李唐的版圖擴大到了四面八方,雖然,它們被眾多豪強勢力分割得有些七零八落,李唐地中央政府并不能真正在這些地方行使行政權,不過,李淵還是向那些大一點的勢力集團派出了安撫使。

  連王世充都登基為帝,那么,高暢若是繼續為王,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除非他沒有爭霸天下的念頭,那么還可以如杜伏威那樣自任總管,或是繼續當他的王爺,若是高暢要想和群雄一起逐鹿天下,就必須名正言順,和對方處在同一個高度才行。

  登基為帝,雖然是一個名義上的東西,卻勢在必行!

  —

  就算高暢沒有這個意思,他手下的那些文武百官也會勸進,這表明大臣們已經決定和高暢綁在一起了,進則生,退則死!

  何況,高暢若是登基為帝,他們也會水漲船高,官位,爵位,賞賜什么的都會應有盡有。

  在冀縣城外建造的這座天壇就是為高暢的登基大典做准備的,在下個月的一個黃道吉日,高暢將率領文武百官在此祭祀蒼天,登基為帝。

  國號為華夏,高暢將為神皇帝,意思很明顯,只有他的那個皇位才是至高無上的,其余的那些皇帝不過是跳梁小丑而已,和他不在一個級別上。

  溫彥博之所以負責協助孔德紹來監工這天壇的建筑,這天壇對大典的重要性可見一斑,對夏國的這些官員來說,必須把這事情當作政治性的任務來抓,稍有差池,必定萬劫不復。

  溫彥博知道,高暢對自己還不會完全放心,畢竟,他的兩個兄弟在李唐那里擔任著高官,若高暢對他能放得下心,把他當作心腹使用,他就不會憑借一己之力爬到這個位置上來了。

  之所以被安排到這里來負責監工,無非是把自己從重要的位置上調開,不然他參與機密,這個,溫彥博非常了解,他也表現得非常恭順,無論高暢叫他做什么,他都沒有異議,總是非常漂亮,干淨地將交付給他的事情辦成。

  接觸夏國政務的時間越長,溫彥博對這政權就越發反感,他非常清楚,若是讓高暢奪得天下,按照他那套旁門左道治理天下,世家大族和王共治天下的最佳治世之道當蕩然無存,以后家族的繁衍將難以為繼,若是讓那些賤民都掌握了知識,登上了朝堂,那時,也就國將不國了!

  果然是亂世天下,必出妖孽!

  為了天下大義,為了捍衛聖人學說,他必須不顧個人安危,挺身而出,務必要鏟除高暢這個國之妖孽,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這一次,高暢之所以登基為帝,溫彥博在背后也很做了一番功夫,雖然,是乘勢而為,卻也起了不小的作用,當然,他這樣做并不是為現在自己正在效力的夏國政權作想。

  現在,淮安王李神通正率領大軍在猛攻宇文化及駐守的聊城,李唐方面通過細作傳來消息,讓溫彥博把高暢的最新動向及時傳遞到濟北郡,如有可能,能夠拖延高暢南下的步伐更好,本來,溫彥博還在擔心無法完成任務,后來,王世充篡位為帝的消息傳來,這給了他一個極好的拖延高暢南下步伐的機會。

  高暢若是在冀州(也就是信都郡)登基為帝,那么,大軍南下的步伐自然就會往后拖,這是一件極其自然的事情,溫彥博不費吹灰之力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他當然會盡力推進這件事情。

  也的確如他所想,高暢決定在冀州舉行登基大典,大典后方才揮師南下。

  有了這么多充裕的時間,淮安王此時恐怕已經攻下聊城了吧?瞧著熱火朝天的建筑工地,溫彥博忍不住如此想,下頜的胡須隨風輕搖,他面帶微笑。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