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隋末逐鹿記 作者:梧桐疏影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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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dm0216 2009-4-15 13:16: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3 208862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10:17
第四集 第六十五章 生擒徐圓郎


  在聊城被高暢率軍攻克,宇文化及建立的大許王朝覆間,在魯郡方向須昌的戰場上,李靖率領的一萬夏軍和徐圓郎所率的三萬人仍然處在對峙階段。

  兩軍初次對壘時,徐圓郎部將劉滿率領萬余部眾乘李靖的左軍羅士信正在扎營之際突然奔襲而來,想乘羅士信立足未穩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然而,那次會戰,他不僅沒有吃掉羅士信的三千部眾,反倒被對方以少擊多,被羅士信打得丟盔卸甲,狼狽而回。

  羅士信部兵力不足,故而只能擊潰卻無法全殲,隨著劉滿逃回徐圓郎大營的也有五六千人,陣亡和被俘的也只有千余人,其他那些士卒大多逃匿荒野,就此消失無蹤了。

  吃了個虧之后,徐圓郎再也不敢率軍出城和夏軍野戰,只好眼睜睜地瞧著李靖將營寨建在城外不遠的山坡上,在夏軍筑營的時候,他甚至不敢派出輕騎前去騷擾。

  當初想一戰擊敗李靖的雄心壯志就像水面的氣泡一樣消散了,這一刻,他只想固守須昌城,用深溝高壘,以及須昌城那高大的城牆來應付夏軍的進攻,就像上次一樣,迫使夏軍糧草不濟,不得不退兵。

  面對堅城,以及防守嚴密的徐圓郎部,李靖似乎也沒有強攻的打算,每日派出千余士兵來須昌城下挑戰,極盡罵戰之能,城上的守軍卻也不出來,同樣向城下大聲叫罵。侮辱對方地主將,每一日的攻城戰就以口水唾沫開始,再以口水唾沫的告盡而結束。

  李靖為什么不強攻須昌的原因,徐圓郎了然于心。

  須昌城的城牆極其高大,護城河水既深切寬,而且是引自濟水的活水。夏軍要想攻城,要想將攻城車和云梯運到須昌城牆前,就必須先填平須昌城地護城河,城外的夏軍只有區區一萬人,要想完成這個工作可以說根本就不可能,何況,徐圓郎也不會眼睜睜地瞧著對方這樣做而置之不理。

  夏軍即將到達須昌之前,當地的百姓早就四散而去。夏軍就算要強拉民夫來進行填埋護城河的工作,也拉不到多少人來,何況,夏軍自詡為仁義之師,一般情況下,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如此,只靠城外的這一萬夏軍進行填埋護城河的工作,起碼有損失三四千人方能做到這件事情,剩下五六千人再來攻打三萬人防守的須昌城,不管夏軍如何驍勇善戰。也是絕無可能將須昌攻下地。

  李靖之所以沒有強攻,就是這個原因吧?

  只是,他既然知道無法攻克須昌,為什么又流連不走呢?難道他想等城中糧盡,若真是如此,徐圓郎恐怕要讓他失望了。

  須昌的存糧足夠徐圓郎的三萬人食用半年之久。李靖軍的大營中的存糧能否達到一個月都很困難,比消耗,他徐圓郎并不懼李靖。

  如此,也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李靖之所以停留在須昌城下,為的是將徐圓郎的三萬大軍牢牢拖住,讓他們無法北上去濟北郡救援宇文化及,等宇文化及覆滅之后,高暢的主力大軍就會南下來和李靖會和。而這個時候,須昌城就難以守住了。

  知道李靖的計划,徐圓郎也無法破解。

  除非他有勇氣出城去和李靖決戰,將李靖擊敗。然后再北上救援宇文化及,否則,等宇文化及敗亡之后,他同樣擺脫不了那樣的結局。

  然而,現在李靖恐怕正盼望著徐圓郎出城和他會戰,如果,他能在高暢地援軍未到之前就擊潰徐圓郎,占領須昌城,繼而奪得整個魯郡,那功勞自然要大上了許多。

  沒有十足的把握,徐圓郎根本不敢出城和李靖野戰,只能坐困愁城,熬日子吧,多熬一天算一天,或者,宇文化及突然人品大爆發,高暢被他阻擋在聊城城下,無法前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啊!要知道,當初李唐淮安王李神通率領數萬唐軍圍攻聊城,數個月都未能將其攻下啊!

  就在徐圓郎把希望放在聊城的宇文化及身上時,在他的后方,魯郡重鎮,任城,一只數千人的軍隊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城下,當那只軍隊地前鋒輕騎快要沖進任城時,城上的守軍方才將吊橋拉上,將城門緊閉。

  徐圓郎留在任城的守將是他的兄弟徐懷志,他之所以被徐圓郎委任為留守鎮守任城,并非因為他有多么了不起的本事,只

  他對徐圓郎非常忠心,非常可靠而已!

  任城留守的士卒并不多,不過三四千人,而且其中能攻善守的悍卒不多,也就數百人,其他就是強征而來的民壯了,并沒有上過什么戰場。

  當然,城內并不僅僅這三四千人,尚有數萬之眾,可惜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老弱婦孺,乃是徐圓郎帶往須昌前線地那只大軍的家屬,在徐圓郎看來,任城位于戰場的后方,是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故而,他把全軍地家屬都留在了那里,不再像以往采用的那種草寇作戰方法,拖兒帶女的一起行動,那并不是打仗,而是就食。

  可惜,任城雖然處在戰場的后方,卻一點也不安全。

  —

  出現在城外的這只軍隊正是夏軍滕玨部,李靖從歷城率軍南下后,滕玨也沒有閑著,他率領了一只千余人的軍隊離開了齊郡,只是,他這只軍隊所走的路線和李靖部不同,路途要遙遠了許多。

  他從齊郡出發,首先途徑北海郡,在北海郡與當地的一只數千人的軍隊會和,然后,從北海郡南下,進入了高密郡,面對來勢洶洶的夏軍,高密郡并未做什么抵抗,當地的郡守早就做好了一面降旗,當滕玨率軍趕到城下時,郡城的城門早就大開,降旗也高高飄揚在城頭之上。

  奪得高密后,滕玨轉而西進,進襲琅琊郡。

  琅琊郡的郡守有樣學樣,夏軍的前鋒還沒有出現在城下,他就已經率領城內的文武官員,豪族士紳離城十里前來迎接了,事先准備了數百條牛羊用來勞軍,態度極其熱情,很有點王師前來,琅琊郡的天也變成了晴朗的天,人人喜笑顏開,不管貧窮或是富貴,年老或是年幼,都是滿心歡喜。

  如此熱情的態度,到讓滕玨有些過意不去,連說軍情緊急,這才擺脫了那些家伙的糾纏,不至于流連于此大醉不醒。

  進入魯郡地界,就沒有這么順利了,駐守藤縣的乃是徐圓郎手下的一員悍將,他手底下只有數百人,卻敢出城來突襲滕玨的大營,最初,滕玨的前營措不及防,竟然被其攻入了寨中,幸好對方人少,最后還是被夏軍所全殲了,接下來,在鄒縣,滕玨軍又遇見了抵抗,花費了几個時辰才攻下了沒有多少兵力防守,城牆也不高大,甚至沒有護城河的鄒縣。

  滕玨率軍趕到任城城下時,瞧見高大的任城城牆,以及城頭上異常擁擠的敵軍,以為又將經歷一次苦戰,然而,這一次,老天爺給滕玨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就在他絞盡腦汁思索怎樣在損失最小的情況下攻下任城時,城內的留守徐懷志將軍卻派出了使者前來晉見,希望能體面地投降。

  徐懷志提出的條件非常簡單,希望能保住自己以及城內眾人的性命,當然,除此之外,他也想要保住城內自己的財產,這樣的條件,滕玨自然一一答應了。

  于是,在夏五鳳二年,五月十一日,徐圓郎非常信任的弟弟拱手將任城讓給了夏軍滕玨部,至此,他陷入了李靖和滕玨的前后夾擊之中。

  十三日,得知任城被夏軍攻下的消息后,徐圓郎失去了方寸,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的幕僚向他進言,率部向西退卻,卻投靠孟海公,面對夏軍咄咄逼人的攻勢,孟海公當能知道其中利害,必定會讓出一城之地讓徐圓郎駐軍,然后,兩人結盟,共抗高暢。

  有這三萬人在,也不怕孟海公吞并,兩人合力,再西結東都鄭帝王世才為援,方能和高暢的夏軍對抗。

  對幕僚的建議,徐圓郎欣然采納。

  然而,這時任城被夏軍攻克的消息已經走漏了,弄得了滿城皆知,那些士卒挂念還在任城的家人,成群結隊地爬下城牆,向城外的夏軍投降,就算是督戰隊也制止不住。

  十四日,徐圓郎倉促率軍突圍,一路上,逃兵無數,來到一個叫萬家坡的地方時,他被羅士信率領的輕騎部隊追上了,而這時,他身邊只有數百士卒,最后,只能俯首就擒。

  五月,高暢占據了濟北郡,隨后繼續西進,前去進襲李世績駐守的黎陽,同時,李靖和滕玨會合,滕玨留下鎮守魯郡,安撫地方,李靖則繼續率軍南下,直奔東海郡而去。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10:20
第四集 第六十六章 老奸巨猾的裴矩


  沉沉,星星高挂在夜空,月半彎,穿行在云層中,若位于聊城西門外的夏軍大營,在西北處有几個獨立的帳篷,與周圍的軍營隔離開來,在空處,有士兵巡邏,他們的腳步聲不時在帳篷外響起,而帳篷內,居住著的乃是當初決定留下來為高暢效力的大臣們,在這些人中間,以裴矩的地位最高,威望最大,乃是他們的帶頭人。

  裴矩,生于梁太清元年(公元547年),字弘大,河東聞喜(今山西聞喜東北)人。

  楊堅代周,建立隋朝時,裴矩身為他的近臣,為其篡位出謀划策,立下了汗馬功勞,之后,他參與了高穎,楊廣等人策划的平陳之役,平定南陳之后,裴矩繼而經略嶺南,隨后,出使西域,安撫突厥的啟民可汗,使其放下了南侵中原的野心,隋王朝的官制和典禮是由他和牛弘等人所制定的。

  隋煬帝楊廣即位之后,由于在奪嫡之斗中,裴矩并沒有明確表示支持太子楊勇,雖然,他也沒有明確地表態支持當時身為晉王的楊廣,不過,暗中他和楊廣的關系卻還不錯,加上他的確非常有能力,故而,像高穎等人因為站錯隊被削職或處死時,裴矩并沒有受到什么牽連,反倒得到了楊廣的重用,讓他參掌朝政,為楊廣經營西域。

  大業元年(605至九年間,裴矩至少四次來往于甘州、涼州(今甘肅武威)、沙州(今甘肅敦煌)等地。他在當地大力招胡商,安排細作,盡力搜集西域各國山川險易、君長姓族、風土物產等資料,繪畫各國王公庶人服飾儀形,撰成《西域圖記》三卷,并且將西域地山川制造成地圖。注記各地險要,獻于楊廣。

  在這些情報的幫助下,大業五年,楊廣率領大軍親征吐谷渾,擴地五千里,稍后,煬帝又派薛世雄進軍伊吾,在漢時的舊城東面修筑新伊吾。裴矩同往經略,鞏固隋王朝與高昌的聯系。

  因此,裴矩深得楊廣的信任,再加上他做人圓滑,不僅深知楊廣的喜好,且與同僚地關系也處的非常之好,在他身上,最為可貴的一點就是,他眼光毒辣,能看見別人目光所不能看到的地方。善于審時度勢。

  在江都政變之前,裴矩擔任宰相,只是,他卻長期抱病在家,不參與政爭,當時。宇文化及為了權勢和虞世基,裴蘊等人互相詆毀,互相攻擊,裴矩采用了退讓的政策,假意重病,故意將全力讓了出來,因此,當宇文化及發動政變時。將裴蘊,虞世基等人殺了,不但沒有殺裴矩,為了穩定那些大臣的心。反倒恭恭敬敬地將他請了出來,拜為尚書右仆射,也就是丞相一職,繼續向他求計問策。

  后來,宇文化及率軍西歸,一路北上,裴矩就為其處理政事,只是,宇文化及并沒有什么固定的地盤,故而,裴矩也沒有什么政事可處理,只是隨軍而行,顛沛流離。

  裴矩雖然已經七十歲了,身體卻還康健,有些文官忍受不了路途的勞頓,就此染病死去,他卻一直精神奕奕,紅光滿面,一點不為當前地困窘而感到煩惱。

  裴矩非常清楚,宇文化及所走的是死路一條,叛逆殺主的臣子,又沒有絕對強大的實力,只能淪為別人刀頭下的亡魂,成為別人向天下宣告自身正義的工具。

  現在,為了返鄉,那些驍果禁軍方拼死作戰,若是回鄉的道路無法打通,那么,宇文化及的覆滅也就指日可待了,若是能奪得一郡之地尚能芶延殘喘,只是,到頭來,也不過是多活一段時日而已,等周邊的豪雄騰出手來,宇文化及就會成為別人眼中的肥肉。

  事情地發展正如裴矩所料,宇文化及最終在聊城被高暢斬首,被宇文化及所挾持的這些舊隋大臣一個個人心惶惶,根據傳言,以邪教立國的高暢對士大夫極其抗拒,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樣的傳統在他那里不復存在,因此,聊城被高暢攻破之后,高暢很有可能以宇文化及同黨的罪名將他們統統斬首。

  然而,結果卻出乎大家的意料,高暢讓他們自己選擇是留還是走,軍隊地軍紀也非常之好,并沒有大肆燒殺劫掠,他們的家人都得到了善待。

  面對走和留的局面,大部分人都選擇了離開,只有少部分人才和裴矩一起留了下來,在這些人中間,真心想為高暢效力的人并不多,他們只是一向唯裴矩馬首是瞻,這才選擇了留下,他們相信,老得已經成精的裴矩不會帶他們走上一條不歸之路。

  “大人,你為什么要留在夏國呢?以

  名聲,在哪里都會被尊為上賓,拜為丞相,在這里,么學習班學習,領會靈寶神教的教義,邪教的教義,有什么可學地?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說話之人乃是裴矩的一個世交小輩,聽了他的這番話猛點腦殼的還有十來個人,他們齊聚在裴矩地大帳中,睜著或大或小的眼睛,一起望著自顧摸著長須的裴矩,想在他那里聽到滿意的答案。

  “眼光,需放長遠!”

  沉默半晌之后,裴矩說了這短短的一句,隨后,又沉默了下來。

  眾人面面相覷,最后,還是那位裴矩的世交后輩仗著和裴矩親近,上前一步,朝裴矩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聲音異常誠懇地在帳內響起。

  “請老大人明示,解我等之疑。”

  —

  裴矩笑了笑,對那人點點頭,示意他無需如此多禮,然后說道。

  “夏軍攻克聊城后,各位大人有沒有仔細觀察他們的軍容?以及細細了解他們所用的武器鎧甲?”

  眾人互相望了會,參差不齊地搖了搖頭,夏軍進城后,他們都在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危,第二日,又在擔心前途如何?哪里顧得上去看那些。

  “老夫比較清閑,故而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夏軍的裝備不僅不比大隋禁軍差,甚至更有過之,而且,這些裝備全部出自夏國本身,并非大隋的制式鎧甲,三萬大軍都是這樣的裝備,可想而知,夏國的后勤供應有多么厲害,他們必定有許多獨立的軍械所,有大量的匠戶,而他們的財賦錢糧能夠支撐這樣的運作,窺一斑可見全豹,高暢的實力驚人啊!”

  頓了頓,裴矩說道。

  “只身起事,敗楊義臣,誅竇建德,在短短的一年時間,就奪得了平原,清河,信都,河間四郡,王琮,楊善會都成為了他的手下敗將,隨后,殺魏刀兒,逐宋金剛,取博陵,上谷兩郡,接下來就更了不得了,在會戰中擊敗了幽州羅藝,使其亡于敗軍之中,隨后,斬殺高開道,盡得幽燕之地,于是,雄兵良馬盡在其手中,與之相比,積累數代的太原李家乘著關東混戰,關中空虛之際奪得河東,關中等地,就有些揀便宜的意思了,李淵和他那几個兒子的能力和高暢相比,就差得多了!”

  乘裴矩停頓之際,他的那個世侄插話問道。

  “可是,高暢以邪教起家,到處新建神廟,滅佛,毀道,不尊孔孟先聖,站在了士大夫的對立面,他乃逆勢而為,縱然他才華高絕,能力驚人,也不可能和整個天下對抗啊!”

  裴矩笑了笑,反問道。

  “他是一個人嗎?”

  那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沉默不言,讓裴矩繼續說了下去。

  “以邪教立國,的確有著極大的缺陷,然而,人心來得之意,莫若這裝神弄鬼之舉,關鍵的地方在于,你能不能控制住這種狂熱,能不能帶給那些跟隨你的人利益,若是跟隨你的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么,他們就會把你當作真正的神靈,敢問諸公一句,從古自今,有人比高暢做的更好嗎?黃巾軍之類的,不過是蟊賊而已,縱然信徒狂熱,可是,不能讓他們吃飽喝足,這樣的狂熱也不過是虛妄而已,很快就會消散,而高暢所建立的這個華夏王朝,集權有之,平衡有之,運轉良好,效率極高,再加上那高暢或許真是神人轉世,居然懂的那么多的東西,新的印刷所,造紙朮,水車的運用,各種奇思妙想的發明源源不斷,這些發明創造,雖然為士大夫所不恥,然而,它們對華夏王朝卻功不可沒啊!”

  裴矩有些倦了,終于發出了最后的總結。

  “總之,能夠奪得天下的唯有關中李唐和華夏高暢,李唐代表舊的勢力,高暢代表新的集團,在這兩者的交鋒中,我更看好高暢一些,諸位今日跟隨我,尚有些疑惑,日后當對老夫感激不盡啊!”

  話已至此,就算那些人尚有疑慮,不過,既然已經上了這條賊船,也只能義無反顧的走下去了,不過,從裴矩帳中走出來后,他們并沒有就此散去,而是聚在一起說一些閑話,畢竟,明天他們就要各散一方了,有的去清河,有的去平原,有的去高暢新近奪下的北海,齊郡,魯郡等地,他們將在神廟所辦的學習班中學習一陣,畢業了之后才能獲取官職,牧守一方。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10:26
第四集 第六十七章 孟海公抉擇


  月下,亥時。

  曹州,宋義王孟海公治所。

  孟海公,曹州濟陰(今山東定陶三月,孟海公在周橋聚眾起事,短短數月之間,聚眾三萬余人,控制曹、戴二州,即今曹縣、成武、定陶一帶。

  遇見朝廷討賊,若官兵勢大,孟海公就率眾躲入大山深澤,若官兵勢小,孟海公就率軍出擊,占據當地郡縣,因其為人豪爽重義,曹州又是其老家,故而跟隨他起事的那些人大多為曹州本地人,因此,孟海公部并未大肆劫掠鄉里,到是為了保護鄉梓,不但和被打敗的潰敗隋軍作戰,也和那些劫掠四方的流賊火并,深得曹州人擁戴和支持,由于民心所向,不管是哪路豪強,不管他的實力如何強大,進入曹,戴二州,就算暫時將孟海公驅走,最后,也會被其逐出這兩地。

  瓦崗李密氣勢正盛時,瓦崗軍也只是西進東都洛陽,而不是東向進攻曹州,只是派出使者前來曹州與孟海公結盟,孟海公也識得大勢,知道和瓦崗軍硬抗沒有出路,于是,向李密派出使者,言辭卑下,降了瓦崗李密,打上了瓦崗的旗號,然而,實際上控制曹,戴二州的仍然是他孟海公,李密也只是名義上擁有這些地盤而已,與其說孟海公是降了李密,倒不如說他是李密的盟友,并且,這盟友與他還有一些同床異夢。

  在和宇文化及激戰。與東都王世充決一死戰時,李密自以為穩操勝券,并沒有命令孟海公率軍西進前來參戰,當他一敗涂地之后,再發檄文,派出使者命孟海公西進。這時,孟海公卻不再搭理他了。

  孟海公這個宋義王地稱號,乃是楊廣被宇文化及所殺之后才自稱的,通過這個小小的細節,就知道孟海公其人對大隋王朝其實還是抱著些許希望的。

  這和其人的出身環境和所受的教育有關。

  孟家是濟陰地豪族,孟海公從小就受到正統的儒家教育,滿腦子的士大夫思想,是那些變民軍頭領中少有的讀書人。他之所以起兵反隋,一是為了驅逐與他家有仇的當地縣令,二則是為了保境安民。

  天下大亂,流民眾多,變民軍和官兵之間,變民軍和變民軍之間,為了權力,為了金錢,為了美女,為了地盤。打過來,殺過去,民不聊生。

  老百姓若要保護自己,唯有拿起刀槍,所以,在那些朝廷勢力薄弱的地方。當地豪族紛紛發放家財,聚起人馬,組織鄉兵,結寨自守,既抗官兵,也抗流賊,孟海公只是這些人中間一個極具代表性的人物而已!

  對于魯郡的徐圓朗,孟海公一向不屑與其結交。對方在他眼中,只是一賊,一草寇而已,瓦崗李密若非出自名門大族。家世顯貴,孟海公也不會假意投靠旗下,換了翟讓來向他下書,你看他還會不會這樣做?

  雖然瞧不起徐圓朗,然而徐圓朗地敗亡對孟海公來說影響卻極其強大,身邊的鄰居由一個虛張聲勢卻沒有爪牙的家伙變成了一個殺氣凜然的龐然大物,不管是換了哪個人處在孟海公的這個位置上,都會睡不著覺。

  向高暢投降?

  對孟海公來說,這是決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投降高暢?只要有人膽敢在他面前如此建議。那人的脖頸就會成為他腰間佩刀的磨刀石。

  對!高暢并非草寇,他出身也是名門,北海高家,曾經乃山東之主,其祖父高穎公的名聲雖然經過了許多年,在天下士子的心目中,仍然是他們學習和模仿地榜樣,能像高穎公那樣出將入相,協助君王立國,平定敵國,乃是所有士人的理想,當然,后面被君主所誅殺的那一段,就被這些人選擇性地遺忘了。

  只是,這高暢的所作所為卻與其祖父背道而馳,建邪教,抑大族,驅名教,站在了所有士大夫的對立面。

  協助君王治理天下的只能是懂禮知書地士大夫,這乃萬世不移的真理,那些泥腿子,你能指望他們做什么?在朝堂上講怎樣種田?怎樣施肥?怎樣插秧收割嗎?

  要孟海公對這樣一個連低賤的匠戶都能出任官員的政權俯首稱臣,除非黃河干枯,泰山崩塌!

  不投降高暢,與之一戰?

  瓦崗李密敗亡之后,孟海公雖然收留了一些殘兵,實力有所增加,然而,要想憑曹州,戴州這

  錢糧,憑借他手中這雖然久經戰陣,作戰能力和裝備的三萬人和摧枯拉朽一般不費吹灰之力就平定了河北的高暢交鋒,無疑于螳螂擋車啊!

  當高暢攻克聊城,宇文化及覆滅的消息傳到孟海公處,他內心地驚惶更是添了几分,只是,平時仍然假作鎮定,務必讓軍心不亂。

  就在這個時候,黎陽徐世績,也就是現在的李世績派了使者前來曹州與之會面,使者的名字叫魏征,這是一個孟海公如雷貫耳的人物,兩人在書房內交談了兩個時辰,亥時已到之后,魏征才離開了孟海公府,連夜返回黎陽。

  送走魏征之后,孟海公沒有絲毫地睡意,他的心情又是激動,又是緊張,這讓他難以入睡,將左右趕了開去,他獨自走出書房,來到了院落之中,抬頭仰望著曹州上方的夜空,今夜,真是星光燦爛啊!

  —

  向關中李唐稱臣?

  這樣的念頭孟海公一直都有,相比東都那個鄭帝王世充而言,同樣是逆臣,孟海公更看好李淵一些,這也是當初王世充稱帝之后,他拒絕向其稱臣的原因。

  不過,主動向李家搖尾乞憐,自認身具讀書人傲骨的孟海公卻不想這樣做,而這個時候,魏征的到來卻給他這樣的一個機會,現在是李家有求于他。

  曹國公,食邑五百戶,子孫世襲,這樣的條件對沒有希望奪取天下的自己來說,也算是差不多了吧?

  只是,要想獲得這些東西,自己卻需要冒一定的風險,也有可能雞飛蛋打,什么也撈不著,只是,就算不為這些東西,單純的為了自保,自己也要做這樣的事情啊!

  魏征帶來了淮安王李神通的話,希望孟海公能主動向魯郡發起攻擊,魯郡的夏軍才剛剛戰敗徐圓朗,當地人心尚未安定,此時發起進攻,無疑是最佳時機。

  實際上,孟海公也有這樣的打算,當魯郡的夏軍分兵,滕玨留守魯郡,李靖卻率部南下,不攻曹州,而是直奔東海郡而去時,孟海公就在醞釀出兵東進了,等著別人准備停當之后來攻擊自己,倒不如先發制人。

  李神通之所以讓魏征前來招攬孟海公,用高官厚祿來讓其為李唐效力,意圖非常簡單,就是為了減少魏縣以及黎陽方面的唐軍壓力,不然,也不會承諾封孟海公為曹國公,在李唐的陣營中,日后能被封為王的只會是他的皇族子嗣,被封為公侯的當是在立國戰役中立下汗馬功勞的文武大臣,當然,那些為了籠絡別人胡亂分封的官職是算不了數的,就象那個吃人魔王朱粲,當初投靠李唐的時候,李淵封他為楚王,可是,當李淵派出撫慰使段確前去招撫朱粲時,從段確對朱粲的態度,朱知道李淵的許愿封官也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他朱粲的名聲實在是太壞了,等到李淵真的奪取了天下,等待他朱粲的只能是當頭一刀,所以,他先下手為強,將段確和他的一干隨從殺死,將段確碾為肉,讓眾人分食,轉頭投了做出禮賢下士姿態的王世充。

  不過,對孟海公的封賞卻是李唐心甘情愿的,首先,孟海公這人的名聲不錯,家世也不鄙薄,若是他的舉動真的拖住了夏軍的腳步,減緩了正面戰場的壓力,也是當得起這樣的封賞啊!

  現在,孟海公擔心的是魯郡的空虛是高暢故意擺出來的陷阱,因為,按照常情,李靖和滕玨分兵南下朝東海郡進發,這明明不合常理啊!魯郡,琅琊郡,高密郡這三地剛剛納入夏國版圖,要想安撫民心,鎮壓反抗勢力,需要重兵把守這些姑且不論,曹州的孟海公難道高暢真的視其為無物,一點也不防備?

  不過,明知是陷阱孟海公也要去試一試,了不起只發起試探性的進攻,發現不對立刻退兵,反正李神通只是通過他在側翼戰場的攻擊,牽扯高暢主力大軍的注意力,為魏縣的主戰場分擔壓力,并沒有叫他一定要攻下魯郡,所以,他只要擺出進攻的姿態,虛張聲勢地發出几波雷聲大雨點小的攻擊就行了!

  五風二年,六月初。

  高暢率領步騎三萬大軍從聊城出發,進入魏縣,同時,孟海公也率領大軍從曹州出發,向魯郡方向進發。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10:29
第四集 第六十八章 山西攻略


  宋金剛率定楊軍數萬圍攻晉陽,李元吉率領城內城死守,晉陽內的存糧足夠數萬唐軍一年所用,晉陽城牆高大,護城河之水既深又寬,在定楊軍攻打榆次之時,李元吉就在晉陽城外廣挖壕溝,建筑高壘,并于晉陽東門修建了兩座軍營,與晉陽呈犄角之勢,協助城內守軍防守。

  宋金剛率軍來到晉陽城下,為了能夠攻下晉陽,他命令部隊向那兩座唐軍大營發起了猛攻,唐軍大多由晉陽的本地人組成,深知若是晉陽被賊寇一般的定楊軍攻破,家中的一切將無法保全,故而,面對定楊軍的猛攻,他們拼死作戰,絕不后退。

  花費數日的功夫,折損了數千人,就連剛剛投降了定楊軍的原唐軍將領張達也死在了某道營壘之前,定楊軍宋金剛部仍然沒能攻進唐軍這兩座大營,最佳的一次戰果也僅僅是攻到了其中一座大營的寨棚前而已。

  李元吉雖然狂妄無知,性情暴躁,卻也并非無能之輩,何況,李淵也給李元吉留下了不少能人,協助其鎮守晉陽,像宇文這樣不識時務自以為是忠臣的家伙畢竟還是少數,對大多數的人來說,他們為李家賣命,不過也是混口飯吃而已,所謂的忠誠就是食人之祿,忠人之事,他李家的江山,他李家的人愿意折騰,其他人又何必多事呢?

  不過,面對定楊軍地攻擊。他們就不會視若無睹了。

  晉陽是他們這些人家族的立身之地,定楊天子劉武周可不是唐皇那樣寬厚仁慈,知根知底的大人物。

  當初,劉武周在馬邑任鷹揚府校尉,在馬邑太守王仁恭麾下任職,王仁恭對其格外信任。將府邸的安全也交給他看守,不想這家伙卻和王仁恭的小妾勾搭起來,并且,乘天下大亂時,陰謀發動兵變,殺了王仁恭,奪了馬邑。

  如此忘恩負義的家伙,縱然一時得勢。也不會長久,現在,只不過是依仗突厥人之勢才如此猖狂,一旦時局變幻,失去突厥人地支持,他也只能敗亡了事。

  所以,面對來勢洶洶的定楊軍,晉陽城內,卻很難出現投降的意頭,為了保衛家園。為了財富不被城外的豺狼奪去,他們只能團結在以齊王李元吉為核心的并州府文武大員麾下,奮力作戰,與城外的定楊軍進行殊死的搏殺。

  久攻晉陽不下,宋金剛營中缺糧,馬邑。雁門兩郡地處邊塞,土地貧瘠,要想供應數萬定楊軍長期作戰,乃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面對這樣地局面,只有三個解決方法,第一就是率領大軍北返,退回馬邑;另一個解決方法就是盡快攻下晉陽,奪得晉陽的糧草補給;最后一個辦法就是另尋蹊徑。放棄難以攻克的晉陽不打,轉而南下,進取并州,河東之地。切斷晉陽和關中的聯系,使其成為一座孤城,然后再徐圖之。

  五月中,宋金剛突然從晉陽城下撤軍,率領大軍徐徐向南進發,其作戰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了,宋金剛簡直就是大搖大擺遞在李元吉的面前揚長而去。

  李元吉見宋金剛不但沒有知難而退,反倒繼續南下,簡直視晉陽的數萬唐軍如無物,他心中大是惱怒,不顧左右的勸阻,一心要親自率軍出城追擊,最后,在左右,特別是表兄竇誕的苦勸之下,這才放棄了親自帶兵的出城追擊的打算,只是,仍然派遣了一員大將率領一萬精銳出城追擊,攻擊定楊軍地后隊。

  在唐軍的突然襲擊下,定楊軍的后隊很快就崩潰了,然而,就在唐軍追擊想要擴大戰果之時,宋金剛早就潛伏在前方不遠處的精銳鐵騎突然殺了出來,反倒打了唐軍一個措手不及,這一萬人逃回晉陽城的不過區區兩三千人而已。

  遭到這樣的挫敗之后,李元吉甚是憤怒,將逃回晉陽地主將斬首示眾,不過,他到是不再一意孤行,非要再出城去攻擊定楊軍,而是采納了眾人的意見,先近觀其變,確切掌握定楊軍的行蹤之后再來談應對之策。

  五月十九日,宋金剛部前鋒攻陷平遙(今山西省平遙縣)。

  六月十日,定楊軍逼近介州(今山西省

  ),在圍城之時,城內的內應和尚道澄動用信徒,祕門,將定楊軍放入城中,城遂陷落。

  面對定楊軍來勢洶洶的攻勢,李淵甚是驚恐,一連數日都在關心并州方面的消息,連覺也睡不安穩,最喜愛的美人那里也許久未去了。

  劉武周雖然來勢洶洶,李淵其實卻并不是很擔心,他擔心的是劉武周只是突厥人地馬前卒,緊跟在后面的將是突厥的大部人馬。

  當初,突厥的一千輕騎與梁師都地軍隊聯合,進攻延州,卻被延州太守段德操擊退,從這可知,那方向并非突厥人的主力,突厥人的主力應該在馬邑和雁門方向,說不定現在已經南下并州了。

  為了讓突厥人放棄南下的意圖,在突厥汗國的使者來長安通知始畢可汗逝世的消息時,李淵進行了盛大的哀悼祭禮,他停止了朝會三天,命令文武百官按照順序到突厥時節住的國賓館吊喪,自己也親切地會見了突厥使者,在讓其帶回突厥的文書中,言辭顯得格外的卑下。

  隨后,他又派遣內史舍人鄭德挺出使突厥,贈送了葬儀三萬匹,用以賄賂新任的突厥可汗,順便打聽突厥方面的虛實。

  —

  在外交方面,李淵將自己的位置在突厥人面前放得很低,希望能讓突厥人放棄南下的打算了,但是,同時他也沒有指望能憑借這些動作就能化解這次兵災。

  他任命自己最為信任的親信,很久以前就跟隨他的裴寂前往晉州道(今山西省臨汾市),擔任晉州道行軍總管,全面指揮晉州道的各路唐軍,抵御劉武周,衛護河東之地。

  還未到達晉州道,裴寂就讓人快馬前去前線,讓位于第一線的左武衛大將軍姜寶誼,行軍總管李仲文迎戰。

  這兩人都是裴寂的親信,自然對裴寂的命令堅決服從,沒有二話。

  裴寂之所以沒有等到大軍全部集結齊全,就讓這兩人前去迎敵,出于他的一點小小的私心,晉陽起兵,最大的策划功臣是裴寂和劉文靜二人,然而這兩人為了權位現在已經反臉為仇了,其根本原因在于裴寂緊跟著李淵的步伐,乃太子李建成的堅強奧援,而劉文靜卻一直和秦王李世民交好,乃是李世民的支持者。

  第一次淺水原大戰,李世民被薛舉擊敗,劉文靜替李世民背了黑鍋,被李淵革去了官職,甚至差點殺了他的頭,后來,李世民剿滅西秦帝國之后,在李世民的懇求下,李淵讓劉文靜官復了原職,然而,這個時候他的官位已經在裴寂之下。

  劉文靜自認為才干和功勞都在裴寂之上,現在官位卻在裴寂之下,心中大為不滿。

  所以,裴寂為了証明自己的能力,自告奮勇向李淵懇求,希望能讓他出任了晉州道行軍大總管,擔負起抵御劉武周的任務,李淵欣然應許了。

  面對這樣的狀況,姜寶誼,李仲文這兩個裴寂的心腹親信自然要為裴寂拼命效力,討個頭彩。

  故而,兩人在各路大軍還沒有聚齊的情況下,率領本部人馬主動放棄了防區,主動向定楊軍發起了進攻。

  在這只唐軍前面的乃定楊軍黃子英部,黃子英乃是劉武周的心腹,馬邑集團的悍將,和前軍統帥宋金剛相屬于兩個系統,故而,宋金剛讓他獨領一軍,獨當一面。

  黃子英的軍隊駐扎在雀鼠谷(今山西省靈石縣西南汾水河谷),部隊行蹤飄忽,不時有小股部隊朝唐軍發起襲擾性質的攻擊,讓姜寶誼,李仲文這兩人不勝其煩。

  不過,每次交戰,定楊軍總是很快被唐軍擊敗,如此反復再三,姜寶誼,李仲文確認面前的這只定楊軍無力抵御本方的進攻,于是,在又一次接觸戰后,他們率領全軍發起了追擊,這次卻進入了定楊軍的埋伏陣地,唐軍大敗,姜寶誼,李仲文這兩人也被黃子英所俘虜。

  裴寂擔任晉州道行軍大總管的第一次戰斗就以失敗收場了,這仿佛預示著他這次的行動恐怕將所行不順。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10:33
第四集 第六十九章 魏縣告破


  高暢親率大軍從聊城出發,向魏縣進發。

  李神通率領大軍從聊城敗退之后,一直停留在魏縣,一方面收攏殘兵,另一方面修筑營寨,憑借良好的防御工事抵御高暢軍的進攻,順便等待關中援軍的到來。

  黎陽是一個重鎮,若是丟棄,對關中李唐來說將是一個重大的損失,喪失了黃河以北的這個基地,李唐要想進襲河北高暢,日后將變得更為困難,所以,為了天下大局,黎陽斷不能丟。

  但是,要想保住黎陽,憑借李神通率領的這數千關西唐軍,以及李世績據守黎陽的數千原瓦崗精銳,再加上一萬多投靠李唐的烏合之眾抵御三萬精銳夏軍的進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況且,在李神通看來,只是保住黎陽并算不得了什么,保住黎陽,他在和高暢交鋒的過程中依然會處在下風,他想要做的是在黎陽戰役中徹底將高暢擊敗。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李神通決定采用了節節抵抗的戰略,利用深溝高壘,層層防御,拖垮高暢軍的節奏,減緩其進攻的勢頭,讓夏軍的進攻銳氣得到削弱,以地盤換取時間和空間,拉長夏軍的糧道,避其鋒銳,最后乘夏軍疲憊之際,再利用生力軍一戰而下,將其擊潰,甚而全殲。

  所謂的生力軍,來自于關西方向。

  在聊城被高暢打了個措手不及之后。在率軍西返地途中,李神通就向關中派出了信使,希望高坐在長安廟堂之上的李淵能夠向關東派出援軍,爭取能畢其功于一役,在一次大戰之中徹底擊潰河北的高暢集團。

  在李神通看來,高暢所創建的政權就和瓦崗軍差不多。几乎全靠個人的威望在維持,政權的根基遠遠比不上像李唐這樣地世家大族所建立的政權穩固。

  李密當初也被稱之為戰神,百戰百勝,几乎就沒有打過什么敗仗,然而,一個大的敗仗打下來,李密所領導的瓦崗集團頓時就分崩離析,他自己的尸首也不知所蹤。高暢和李密相比,并無什么不同,他自稱是天上的神君轉世,天上的神靈啊!自然不是凡人可以打敗的,可是,要是他真地吃了敗仗,他那些狂熱的信徒們還會相信那個所謂的靈寶神教嗎?就算是那些信徒依舊相信,河北大地那些被他大力打壓的世家豪族恐怕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了吧?

  所以,李神通決定調集重兵在黎陽給高暢重重一擊,徹底粉碎他那個戰無不勝的神話。

  李家雖然進入關中也不過一年的時光。然而,李家本身就是世家豪族,在關中根深蒂固,經營了數十年,關中人心已然盡得,關中的人力物力也盡入其手。所以,對關中能否派出援軍,李神通并不擔心。

  早在年初,李唐集團就有了改變兵制的打算,最新的兵制采用的是府兵制,所謂府兵制,該制度最重要地特點是兵農合一。府兵平時為耕種土地的農民,農隙訓練。戰時從軍打仗。府兵參戰武器和馬匹自備,這樣,朝廷的財政負擔當得到極大的減輕,相當于。把壓力轉交到了府兵身上。

  李唐的地盤內,各個道都有負責府兵選拔訓練的折沖府。

  軍府所在有地團,兵士不能隨便遷徙出界;平時務農,農閑練武,有事出征,其主要任務是番上宿衛和征防。番上宿衛,即輪流到京師宿衛,由十二衛將軍分領。出兵征防則由朝廷命將統率,調遣時必須持兵部所下魚符,經州刺史和折沖府將領勘合后,才得發兵。戰爭結束則兵散于府,將歸于朝。這樣,將帥就不能擁兵自重。這是李淵為了防備擁有重兵地武將造反的一個策略。

  這個制度訓練出來的士卒自然比不上夏國募軍制下的職業化軍人,但是,按照夏國的軍制,以河北諸郡那般廣博的地盤,最多也只能供養八萬人而已,而采用了府兵制的李唐,若是全國動員,就算是數十萬大軍也不難在一個月之內征召起來。

  所以,單是比拼兵力的話,關中李唐遠遠在高暢之上,只是,李神通并不知曉地是夏國還有所謂的預備役兵制,那些預備役的民兵就相當于李唐的府兵,平時在家務農,閑時在那些退伍老兵地帶領下進行軍事訓練,正規軍若是受到了損傷,他們隨時都可以補充進去。

  雖然如此,李神通的盤算也不算錯,夏國的士卒一個人的消耗最起碼也相當于四五個唐軍,不止是武器,馬匹,鎧甲,還有軍餉,傷亡之后的撫恤金,免除的田賦,免費供應的種子,耕牛,這些都需要政府來付出,所以,夏國用來征戰的軍隊最多只

  在八萬人左右,若非萬不得已,高暢不會動用更多的戰,不然,夏國的經濟根本就支撐不起。

  據李神通了解,在他領兵出征之時,兵制的改編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在他率軍圍攻聊城宇文化及之時,新兵制已經初見成效了!

  李唐設立了十二衛,將關內各地征集來的士卒分配到各軍之中,各軍使用的乃是天上星辰的名字,各道的征兵府稱為車騎府,每府設將軍一名,副將一名,由有威望的將領擔任,李神通派出使者到長安求援,并向李淵展示自己的行動計划時,李唐的十二衛已經全部建成,最初每一衛一萬五千人,合計共有十八萬人。

  收到李神通的信件后,李淵決定采納他的建議,向他派出援軍,在黎陽重創高暢,繼而北上進攻夏國,可是,這個時候定楊軍劉武周在山西的攻勢越發強盛,兵鋒已經直指河東,河東一下,關中也就像美麗的宮女一樣赤裸裸地擺在了定楊軍的面前。

  晉陽,河東,關中是李唐立家的根本,不容有失,相比之下,關東的黎陽就沒有這么重要了,畢竟,和定楊軍作戰是在李唐的腹地,和夏軍作戰,卻是在別人的地盤內,孰重孰輕,自然不言而喻。

  —

  因此,就在關中的大軍准備向關東進發之際,一個從皇宮飛馬奔來的信使止住了他們的行動,他們仍然要出兵,目的地卻轉為了河東,就在不久前,定楊軍的黃子英部剛剛擊敗了姜寶誼和李仲文,河東戰事吃緊,前方的裴寂急需援軍。

  最后,魏縣的李神通等來的卻只是李淵的一封信,在信中,李淵向李神通坦承了皇朝所面臨的困難,他希望李神通能發揚李家皇族特有的堅韌性情,利用不多的一點殘兵在黎陽拖住夏軍前進的步伐,保住黎陽倉,保住黃河以北的前進基地,待唐軍主力在河東擊敗定楊軍,定會在第一時間穿越太行,前來救援。

  看了李淵的來信,李神通氣得滿面通紅,很不客氣地將自己這個堂兄的來信撕得粉碎。

  他生氣并非因為李淵沒有向關東派來援軍,他生氣的是,李唐尚未真正統一天下,底下的那些文武大臣們就在為權力展開了爭斗,而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之間的關系也越來越不和睦。

  這次,李淵之所以沒有派擊敗了西秦薛仁果的秦王李世民去迎戰定楊軍,而是讓裴寂帶兵迎戰,就是出于政治上的一種考量,他這樣做是為了維護太子李建成的威權。

  裴寂和劉文靜都是太原起兵的重要功臣,現在,裴寂位在劉文靜之上,一是裴寂和李淵的交情要深厚一些,然而,更重要的是,裴寂支持的是太子李建成,而劉文靜卻和秦王李世民交情甚密,為了日后不致發生骨肉相殘的悲劇,李淵才借著打壓劉文靜警告建立了大功勞的秦王李世民,讓其安分守己。

  所以,在正該派秦王李世民出征河東迎戰定楊軍的時候,李淵沒有讓正在長春宮(今陝西大荔縣)練兵的李世民出戰,而是讓裴寂擔任了前軍統帥。

  在李神通看來,這簡直就是一個昏招,裴寂常年參贊軍機,卻沒有獨自領軍作戰的經驗,讓他和驍勇善戰的定楊軍作戰,凶多吉少啊!

  可是,李神通人在關東,距離關中有千里之遙,也無法當面勸說李淵,生氣雖然生氣,卻也只能徒喚奈何,也只好按照李淵的軍令行事了。

  當高暢率領大軍從聊城出發,氣勢洶洶朝魏縣殺奔而來時,李神通不僅沒有主動迎敵,也沒有憑借事先修好的防御工事抵御,而是采取了退縮的姿態。

  他將元寶藏和他的本部人馬留在了魏縣,讓其抗擊高暢軍的進攻,務必堅守三天,減緩夏軍的行進步伐,他自己則率領主力向西退卻,與黎陽的李世績會師,在黎陽修筑了第二道防線。

  元寶藏并沒有能減緩夏軍的行進步伐,在夏軍抵達魏縣的當天,魏縣守軍就在夏軍大規模的投石車打擊之下士氣盡喪,沒待夏軍展開正式的攻城行動,元寶藏就已開城投降了,不管怎么說,他對李唐的忠心還沒有達到以身殉城的地步啊!

  六月中,夏軍沿永濟渠進抵內黃,同日,孟海公部進入了東平郡,而夏軍李靖部前鋒已然進入了彭城郡,兵鋒直指彭城。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10:43
第四集 第七十章 准備行險的李世績


  月十七日,夏軍攻克內黃。

  十九日,夏軍的前鋒斥候出現在了距離黎陽城外十里的天王山,黎陽李世績部的巡城斥候與之交鋒了一場,仗著人多,將夏軍斥候逐走。

  黎陽大戰一觸即發。

  十九日晚,黎陽城上方的天空,遍布黑云,近日來銀盤般的月亮躲在了黑云之后,月光無影無蹤,大地伸手不見五指,城頭間隔十來步就點燃的火把亮光在晚風中搖動,守夜的士卒目不轉睛地望著城樓下的那一片黑暗,警惕地聆聽著城外的動靜,雖然,他們除了黑暗外什么也看不到,能聽到的也只有河水的嗚咽,以及城外草叢中夏虫的低鳴聲。

  跟隨李世績的這數千人乃是瓦崗軍中少有的精銳,在李密沒有進入瓦崗軍,在蒲山公營沒有建立之前,這只軍隊乃是瓦崗軍中最有戰斗力的部隊,當時還是叫徐世績的李世績在和李密鬧翻之后,就率領這只軍隊駐扎在了黎陽,過著還算平安的日子,除了曾與宇文化及曾經在黎陽倉前惡戰過一場外,就沒有經歷過什么重大的戰事了,而現在,面對咄咄逼人的夏軍,對他們最大的考驗終于降臨了。

  李世績這人擅于帶兵,行軍作戰甚是謹慎,并非憑血氣之勇,他喜歡在一切都處在控制狀態之下才率軍出擊,不愛冒險。

  在原來的那個時空中,唐太宗李世民曾經和衛公李靖論兵。說到麾下地那几員大將,李世民讓李靖點評,李靖就說,李世績和李孝恭等人率軍作戰喜歡未雨綢繆,所以,一般情況下。就算打了敗仗也損失不大,不過,由于不夠行險,有些以弱勝強的戰役卻也難以打成,而薛萬徹,殷開山,史萬寶等人則是敢打敢拼的勇將,勝則是大勝。敗則是大敗。

  這只是李靖的一家之言,不過,他的看法在某些地方還是比較接近事實的。

  在這個時空里,當知曉高暢率領三萬夏軍精銳逼近黎陽時,對此早有准備地李世績心中仍然感到了不安,雖然,在部下面前,他臉上的神色一如以往般鎮定自若。

  魏縣,內黃等城池都是一天之內就被夏軍所攻下,証明這只夏軍准備充分。隨軍攜帶了大量的攻城器械,根本不懼守軍憑借高大的城牆死守,黎陽的城牆雖然比內黃,魏縣堅固和高大一些,這堅固和高大卻也極其的有限,能否守住卻也是個未知數啊!

  在兩日前。李世績對此還是夷然不懼的,可是現在,他的心就難免有些打鼓了。

  在兩日前,李神通率領了本部唐軍退守到了滑縣,與王軌部會師,准備在東郡修筑第二道防線。

  李神通打地如意算盤李世績心知肚明,若是黎陽陷落,他多半會拋棄王軌。率軍西返河內,憑借河內多山的地形來減緩夏軍的進攻,這一切全是為了拖住高暢,讓其無法騰出手去搶占地盤。以便為正在河東和定楊軍血戰的李唐大軍爭取時間。

  為了這個目的,像元寶藏,王軌,以及他李世績這樣的人物都是可以毫不留情地丟棄的。

  被賜姓李又如何?被封為黎陽總管又如何?准許自己建立帷幕,分封民政官員又如何?到頭來,在最危急的時候,這些皇族子弟仍然可以無情地將他們這些人放棄,誰叫他們出身關東,而不是和李家同屬關隴門閥的士族門閥呢?

  像元寶藏一樣投降高暢?

  早在兩三年前,李世績就多方搜尋高暢的資料,對高暢這個人,他自認為還是非常了解地。

  這是一個強勢的主公,遠比魏公李密更加強勢,在他麾下,所有的名臣武將都只是任他擺弄的棋子,唯有聽他號令行事,不敢有絲毫的違逆,就算那些武將獨當一面,率軍出征,戰略的大意圖還是遵循著高暢地指示,只是在具體的戰朮上有著自己的看法而已。

  在高暢麾下,自己想要徐家,嗯,現在是李家成為數一數二的門閥世家的夢想就只能是夢想,高暢所創立的那些匪夷所思,新奇到了極點的政治制度,宗教思想以及眾多的新事物地出現徹底地拒絕了豪門大族的產生,所以,若非情不得已,李世績并不愿意投降高暢。

  按照常理,若是事情到了最后地步,李世績最終還是會選擇保全自己生命!

  然而,現在這條路卻走不通了,李神通在率領大軍離開黎陽的時候,以保護李世績族人安全的名義,將李世績地父親李蓋以及妻子親屬盡數帶走了,如此,為了家人的安全,李世績也只好和高暢決一死戰了。

  只是,這一仗該

  呢

  當初,李世績憑借黎陽堅城,于城外深溝高壘對抗宇文化及的大隋禁軍,之所以得勝,乃是因為在外線有李密的瓦崗精兵牽制,而現在,情況大為不同。

  他皺著眉頭,盯著面前那張粗略的山川圖,每到一地,將當地的山川險要勾勒成圖,這是李世績的習慣,駐守黎陽兩年有余,附近的山川險要就算不用這張圖他也了然于胸了,然而,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子夜,借著幽暗的火把亮光,他仍然死死地盯著那張地圖,在他腦海中,各種各樣的計划魚躍而出,同時,又被他不斷地否定,沉了下去。

  李神通之所以率領唐軍撤到滑縣,他給李世績的理由卻很充分。

  他說,他之所以率領一部分部隊撤離到滑縣,乃是引兵在外,若高暢強攻黎陽,他將采用李密和李世績合擊宇文化及的計策,從滑縣出兵,在外圍牽制夏軍的行動,若高暢攻擊黎陽,他就出兵攻打高暢后方,若高暢來攻打他,李世績就率軍出黎陽出擊,務必使夏軍首尾不相連,顧此失彼。

  —

  可惜,李世績卻不是那么好騙的,他早就看穿了李神通的把戲,說實話,在聊城被高暢擊潰之后,李神通對高暢就有了几分畏懼之心,關中的援軍不至,憑借手中的這點兵馬,他根本沒有信心和高暢決一死戰,故而,只有一退再退,用空間來換取時間。

  上一次,李密之所以能在童山擊敗宇文化及,這個計策之所以能夠成功,那是因為宇文軍缺糧,不得不孤注一擲,現在這只夏軍卻沒有糧草供應不足的困難,才占據了武陽郡,黎陽距離高暢的老巢清河郡,平原郡又不遠,根本就不會有后勤上的困難,因此,他完全可以不在意外圍的唐軍的騷擾,若是他不理會李神通,李神通也不敢主動向高暢的大營發起攻擊,那么,黎陽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陷落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黎陽若是陷落,李神通恐怕就會有多遠跑多遠了。

  李世績認為,一開始李神通就應該抱的是這樣的打算,李神通也是知兵的人,又豈不知他的計划漏洞百出,根本就很難成功,若是他和李世績合在一起,堅守黎陽,仗著兵多,仗著城內糧食充足,說不定還能將黎陽守住,要知道,河東的隋軍在大勢已去的情況,內無糧草,外無援軍的情況下,面對優勢兵力的唐軍的圍攻,仍然堅守河東城足有兩年了啊!

  可惜,隨著李神通本部人馬的撤離,黎陽的守軍就只剩下李世績的本部人馬,大約有五千人,兵力不夠啊,不管怎樣計划,這五千人能夠堅守黎陽的可能性都非常小,若是面對其他勢力集團的三萬兵馬,李世績有信心憑借這五千人就能將黎陽守住,可惜,他面對的是高暢親自率領的精銳夏軍啊!

  魏縣,內黃的攻城戰役,李世績都派了大量斥候前去打探,雖然,有大部分斥候都被夏軍捉住或殺死了,仍然有一些漏網之魚逃了回來,在他們的描述中,夏軍的攻城方法層出不窮,各種各樣的攻城器械都有,還有一些攻城器械那些斥候叫不出名字來,可是卻非常實用,威力無窮。

  元寶藏也不是什么無能之輩,可是,當夏軍的投石車部隊將磨盤大的石頭不間斷地投入城中,雨點一般將城樓附近覆蓋,城牆也几乎被之摧毀后,他徹底失去了堅守魏縣的信心,沒有等高暢的攻城部隊開上來,他就打開了城門選擇了投降。

  黎陽面對魏縣的這種情況,又能支持多久呢?

  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吧?

  憑城死守,在李世績看來只是死路一條,投降的路也走不通,事到如今,不愛冒險的他也只有行險一搏了,置之死地才能后生啊!

  死死地盯著地圖上的那個小黑點,李世績舉起右拳,重重地在張開的左手心上一擊,他仍然低著頭,高聲喊道。

  “來人!”

  守在門外的親兵迅速地跑了進來,躬身站立。

  “拿我的號牌,傳我的話,讓各營總管前來議事廳,召開軍議,此行務必小心,不得大張旗鼓,讓眾將祕密來此即可!”

  “諾!”

  親兵應了聲,迅速地離去了。

  李世績站起身,在几案前來回走動,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時而猶疑,時而堅定,最終,目光還是變得堅毅了起來,是的,唯有行險一擊了,除此之外,再無他途。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10:56
第四集 第七十一章 李世績夜襲高暢營


  黎陽城外東北方向五十里,永濟渠旁,一個名叫鳳凰坡的高地,從高地到河岸綿延著一座大營,夜風將大營上空飄揚的數百面旌旗吹得獵獵作響,黑云仍然如昨夜一樣遮蓋著月光,不過,情況比昨夜要好了許多,偶爾,那銀色的月光還是會從黑云的縫隙鑽出來,將銀輝灑向大地,在嗚咽著流淌的永濟渠河面上添上了一片粼粼的波光,就如銀魚的鱗甲一般。

  這座大營正是夏軍的主營,夏王高暢的王駕所在。

  這次向黎陽進軍,高暢將全軍分為了五隊,薛萬徹率領一千輕騎位居左翼,尉持恭率領本部人馬為前鋒,高雅賢位于高暢右翼,劉雅部則位于后方負責轉運糧草,高暢自率主力部隊位于中間。

  由于大營的前后左右方向都有友軍,因此,一般情況下,高暢的中軍大營可為穩如泰山,故而,這座大營并未完全按照戰時軍營的修筑模式來建造,為了節省時間,像營寨前的壕溝,高壘,這些都并未建成,只是草草地堆了一些鹿,拒馬之類的東西在寨牆之外,所謂寨牆,也只是用削尖了的木頭用繩索相連然后立在地上而已,也不過一人多高,一個孔武有力的人輕易就能翻越。

  為了追求行軍的速度,也只能如此了!

  在平時,也許這算不了什么疏漏,然而。在今夜,對夏軍來說,這個簡陋的營寨卻會要了他們地老命,他們將會為自己的疏懶和大意付出代價。

  十九日晚,李世績征召全軍議事,隨后在凌晨時分集結部隊,打開城門悄無聲息地出了黎陽,在黎陽城內只留下了千余老弱鎮守。他自己則率領著四千精銳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里。不知所蹤。

  李世績并非庸才。在黎陽經營了兩年,自然有著他自己的消息渠道和情報路線,故而,夏軍攻克內黃之后的一舉一動盡在他的視線之中,對于夏軍的軍隊布置,行軍方向他也了然于胸,正因為如此。他才決定行險一擊,夜襲高暢的中軍大營,一戰定乾坤。

  夜襲,并不是一件簡單地事情,然而,只要有三分成功地希望,李世績也不得不去冒這個險,困守黎陽。也只不過是將覆滅地命運往后推了一些日子罷了。

  由于李世績對黎陽方圓百里的地形異常熟悉。故而,他率領的這四千人非常輕易地就躲過了夏軍斥候的偵察,繞過了尉持恭的前營部隊。從一條隱祕的小道來到了距離黎陽城有五十里的鳳凰坡,准確地說,是在鳳凰坡西面五里遠地一處隱祕的山谷里。

  通過推算,李世績算出高暢的中軍大營將會在鳳凰坡一帶筑營,所以,他先率領軍隊等候在此,然后在子夜或凌晨時分向沒有防范的夏軍發起攻擊,昔日,竇建德憑借區區數百人就襲破了三萬大軍的薛世雄大營,今日,他李世績未嘗不能將這奇跡重現一遍。

  就算高暢的中軍大營不會如他所料,筑在鳳凰坡,按照推算,也不會在距離這里很遠的地方,畢竟,大軍筑營必須緊靠水源,所以,夏軍的中軍大營必然會在永濟渠旁,得知對方具體地筑營位置后,再率軍從這山谷出發前去進襲,卻也來得及。

  不過,李世績地一些預備手段并未能用上,高暢果然如他所料,在鳳凰坡安營扎寨了。

  在筑營的時候,高暢也派出了大量的斥候搜尋周邊,然而,這些斥候雖然身手了得,畢竟都是一些外地人,對周遭地地形并不熟悉,隱藏在山谷內的李世績部也躲藏得極好,戰馬的嘴巴都蒙著東西,馬蹄上裹著厚厚的麻布,士兵們所在的地方也沒有水源,飲水用的是自己水袋中自帶的清水,吃的是干糧,不允許點火做飯,就連如廁也是不允許的,害怕臭氣隨風飄到了夏軍斥候的面前,所以,夏軍的斥候雖然從山谷上的山坡經過,卻因為這山谷中沒有水源,也就沒有派人親自下到山谷里來,將李世績這四千人的行蹤忽略了過去。

  這四千人不愧是跟隨李世績多年的精兵,和夏軍一樣,他們對自己的主將充滿了信任,盲目地崇拜,對他的命令絕對遵從,正因為如此,他們才僥幸地躲過了敵軍斥候的偵察,在不安和煎熬之中,一邊痛苦著,一邊忍受著渡過了漫長的白晝。

  入夜之后,李世績仍然沒有命令部隊行動,只是讓他們睡覺,交頭接耳之內的自然更是不會允許,除了傳令兵在小心地走動之外,所有人都臥在原地,逼迫自己入睡。

  到了亥時,李世績命令士兵們醒了過來,隨后,按照既定的順序,士兵們魚貫而出,

  息地出了山谷,在茂密的草叢中摸索,朝五里外的鳳近。

  夜風刮得非常激烈,草叢在風中發出嗚嗚的聲響,這掩蓋了黎陽軍行動時的聲音,即便如此,這五里的距離,黎陽軍還是花了一個時辰的樣子才趕到。

  因為不認為會受到敵軍的襲擊,夏軍的營寨建筑得自然有些簡陋,不過,晚上的警戒卻還是非常嚴密的,一切都按照條例在進行,在營寨的寨牆后面,隔著兩三百步就建有一個瞭望台,有兩個士卒在瞭望台內負責觀察寨外的情況,營寨外一百步的范圍,所有的雜草都已經被割掉了,在空地上,間隔數十步就點燃著一堆篝火,將周遭的環境照得亮如白晝。

  一百多步的距離,騎兵自然很快就能沖過去,但是,在寨牆外還布置著一些鹿和拒馬,何況,黎陽軍也不知道在寨牆外會不會挖了几條專門對付騎兵的暗溝,所以,出于謹慎,李世績并沒有命令士卒馬上發起攻擊,而是在默默地等待著。

  今夜的風刮得真猛啊!

  果然,并沒有出李靖的算計,很快,就有兩堆篝火被夜風所刮熄了,當然,也可能是木柴燃盡了,不過,誰在乎這些呢?

  早就做好准備的黎陽軍猛將邱孝剛率領數十個精銳死士乘著火光熄滅的一瞬間,從藏身的草叢猛地沖了出去,墊著腳尖向前跑去,這些士卒都是軍中猛士,時常進行偷營的練習,所以,他們的腳步聲細不可聞,火光熄滅,四周頓時暗了下來,因此,他們很輕易地就摸到了寨牆下。

  火光熄滅后,與之相對的瞭望台上的士兵站起身來,他們沒有披甲,盾牌也放在地上,并沒有任何戰斗的意識,今天晚上,寨外的篝火已經被風吹熄了好几次了,他們中間的一個將爬下瞭望台,鑽出寨牆,跑到外面去將篝火重新點燃,這是一件讓他們非常討厭的事情。

  就在他們將身子探出來之際,他們瞧見了數十個黑影出現在了寨牆之外,最初,他們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互望了望,在對方的臉上瞧見了同樣的驚恐,這才知道是敵襲。

  慌忙伸手去拿身邊的號角,想要吹醒報警的號角聲,然而,為時已晚。

  就在他們從瞭望台上探出身子之際,寨牆外的敵軍中,早就有几個人舉起了弩機,一排弩箭發出嗚嗚的聲響破空而來,將那兩人射得像刺猬一般,一聲不吭地從瞭望台上摔了下來,重重地落在泥土上。

  鹿,拒馬等物很快就被黎陽軍移開了,數十個猛士列成一排,將繩索套在寨牆的木樁上,隨后,用力拉扯,將一些木樁從泥土內拉了出來,損壞了當前的這一面寨牆。

  這時,另外几處的瞭望台上的夏軍才反應過來,他們吹響了報警的號角,沉悶的號角聲在黑夜中回蕩,夾雜著士兵尖利的喊叫聲。

  “敵襲!”

  李世績抓住馬缰的手滿是汗水,他的心跳聲急促無比,遠遠地聽到寨牆那邊傳來了一聲轟然巨響,他猛地松開戰馬的缰繩,左手用力地在戰馬屁股上一拍,身下的戰馬箭一般地竄了出去,數百精騎緊跟其后,往黑暗中的夏軍大營沖殺過去。

  戰馬的馬蹄上仍然裹著厚厚的麻布,然而,即便如此,數百匹戰馬同時沖陣的蹄聲仍然震天撼地,大地在鐵蹄下顫抖,起伏不定。

  “殺!”

  黎陽軍的喊殺聲同樣驚天動地,跟隨在數百精騎后面的是數千步卒,他們在那個山谷內忍受了一天多,現在,終于可以將那股悶氣發泄出來了,戰斗意志自然無比強烈。

  或許是因為措不及放的緣故吧,營內的夏軍顯得非常的慌亂,他們衣衫不整,甲冑不全,有的甚至手中沒有拿著武器就從營帳內匆匆地跑了出來,就算拿著武器的家伙,也只知道亂砍亂殺,不管身邊的人是敵軍還是同伴,真正拿起武器和入侵的黎陽軍交鋒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數人只知道茫然地四處奔逃。

  火光四起,將黑夜渲染得白晝一般。

  不到一刻鐘,營內的夏軍就徹底崩潰了,李世績的行險一擊獲得了成功,不過,讓他覺得遺憾的是,他并沒有能抓住夏王高暢,也不知道他是死在了亂軍之中,還是已經單身逃跑了,不過不管怎樣都好,經此一役之后,夏軍遭受了重創,短期內是不敢再進襲黎陽了吧?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10:58
第四集 第七十二章 高暢下滑州


  陽從東邊的天際冒出頭來,紅色的霞光絢爛了大半個渠的河水金光蕩漾,鳳凰坡上,原本森嚴的營地已然變為了一片廢墟,有些火堆仍然在燃燒著,火焰的光芒變得蒼白,青煙滾滾,直入云霄,隨風飄散在永濟渠的兩岸。

  昨夜一戰,李世績襲破了夏軍的大營,天亮之后,黎陽軍開始清點昨夜的戰果。

  面上雖然疲憊不堪,眼神中卻流露出激動,黎陽軍的士卒們全身披挂,手持武器站在高崗之上,高崗下面,被俘獲的夏軍在箭矢和利刃的威脅下正忙著挖掘泥土,掩埋昨夜戰死的士兵的尸首。

  “什么?”

  李世績坐在馬扎上,馬扎擺在鳳凰坡的坡頂,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一聲甲冑渲染得金光閃閃,耀眼異常,然而,他臉上神情此刻卻充滿了詫異,不見絲毫得勝者該有的威風。

  “你再說一遍?”

  在他的追問下,邱孝剛將剛才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

  “昨夜一戰,敵軍傷亡計有一千余人,共俘獲三千人,逃亡者不知數目,當在五六千人以上,我軍共陣亡……”

  李世績揮揮手,不耐煩地打斷了邱孝剛的話。

  “這不是重點,我需要聽后面的!”

  “諾!”

  邱孝剛點點頭,然后說道。

  “卑職拷問俘虜,發現這些人的口音并非來自清河,平原。河間等地,大部分都是內黃,魏縣一帶地土話,為此,卑職特意詢問了大量俘虜,發現他們并非來自夏賊高暢的嫡系長河營,而是魏縣,內黃戰役后投降高暢的降兵。他們大多對自己為何出現在此茫然無知。只知道在內黃的時候。他們被趕入了高暢的中軍大營,隨后,出城的時候就一直打著高暢的帥旗,偽裝為高暢的親軍,在這里面,只有區區數百夏軍精銳。”

  “是嗎?”

  李世績有些出神地念叨了一句,不過。沒有等邱孝剛回答,他接著說了下去。

  “果然!我就說,昨夜一戰雖然打了夏軍一個出其不意,但是,戰事也進行得未免過于順利了,營內地敵軍根本就沒有絲毫地反抗,只曉得逃命,若真是高暢地親軍。當不會如此啊!”

  陽光落在李世績的臉上。他那緊緊皺起的眉頭那川字穩顯得格外的清晰。

  高暢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利用降兵來偽裝成自己的親兵,難道他知道自己要乘夜來襲擊他,可是。昨夜自己是臨時起意,就連邱孝剛這樣的心腹愛將也是在出城之后方才得知自己打算的,許多底層地士兵直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襲擊的是夏軍的主營,可惜,這主營卻的敵人偽裝出來的。

  如果不是自己這方面泄露了消息,莫非那高暢真是神靈轉世,能掐會算,事先預知到了自己的行動,那么,在昨夜自己發起襲擊的時候,他的主力兵團就會埋伏在鳳凰坡地周圍,不會任由自己襲破這座大營。

  總之,他利用降兵來偽裝成主力大軍,就是為了掩藏主力大軍地蹤跡,那么,現在他率領著這只主力大軍會在哪里呢?

  莫非,現在已經來到了黎陽城下?

  越想李世績越覺得有這個可能,他覺得不能夠在這里繼續耽擱下去了,就算高暢的主力大軍現在沒有到黎陽城下,此戰誤中副車,自然達不到預定的戰略目地,眼看周遭都是夏軍部隊,劉雅,尉持恭,高雅賢,薛萬徹等人的部隊牢牢地將自己包圍在此,昨夜一戰如此火光沖天,說不定他們已經察覺到了不妥,正向鳳凰坡方向奔來,再也不能在這里停留了,不然,就很有可能被對方包餃子。

  “邱將軍!”

  “卑職在!”

  在李世績沉思的時候,邱孝剛沉默地站立在一側,他知道,自己的主帥每次沉思過后,都會有著新的計划要他去執行,所以,剛才他并未離開。

  “快快集結部隊,我們要馬上離開這里!”

  既然襲擊的不是高暢的主營,高暢也不在這里,再停留在這里多半凶多吉少,為今之計,還是在夏軍合圍之前脫離對方的包圍圈,盡快趕回黎陽,至于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

  只是,高暢率領主力中軍此刻究竟在哪里呢?在歸途之中,李世績仍然緊皺著眉頭,在思索著這個問題。

  同一時辰,黎陽南方,滑州城,城頭飄揚著高暢的中軍大旗,紅色的旗面

  色的夏字在朝陽中閃爍著熠熠的光芒,本該插在城樓旗的旗杆已經被砍斷,那面旗幟鋪在城樓上,眾多的腳印踩在其上,已然使他殘破不堪。

  六月十七日,夏軍攻克內黃,而此次戰役并非由高暢親自指揮,指揮這次作戰的乃是右軍統領高雅賢,就在高雅賢率軍攻打內黃時,高暢已經率領主力大軍一萬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內黃,繞過黎陽,徑自往滑州而來,占據滑州,也就切斷了唐軍的后退之路,奪得滑州,再攻汲郡,黎陽也就徹底變成了一座孤城。

  為了迷惑黎陽方向的唐軍,高暢率軍離開之后,攻克了內黃的高雅賢按照高暢的吩咐,將內黃,魏縣等的降兵偽裝成高暢的親軍,讓他們打著高暢的王旗,大張旗鼓地南下。

  唐軍的斥候被高暢的這個花招騙過了,因此,才有了李世績夜襲高暢大營的這一幕,可惜,高暢沒有想到李世績居然敢冒險出城襲營,并沒能利用這個大好的機會將黎陽軍全殲在城外,那個偽裝的中軍大營也輕易地被襲破了,當薛萬徹,高雅賢,劉雅等部趕來時,李世績部已經不知所蹤。

  不過,這個小損失對高暢來說算不了什么,在滑州,他有著更大的收獲。

  最初,高暢并不知道李神通率部離開了黎陽,進入了滑州和王軌會師,他雖然在唐軍中安排有無間,可是,唐軍也不是什么烏合之眾,和夏軍一般,同樣軍紀嚴明,所以那個無間就算知曉什么情報,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傳遞出來的。

  可是,李神通同樣不知道高暢居然一路疾行南下,繞過了黎陽,兵鋒直指滑州。

  所以,滑州的戒備并不嚴密,仍然保持著平時的樣子,并沒有維持在戰備狀態,大量唐軍入城,和滑州本地部隊之間聯系不明,誤會眾多,對于雙方的防務該如何分攤,也沒有一定的章程,可以說,當高暢悄無聲息地率領大軍靠近滑州的時候,滑州的防務顯得非常的混亂。

  就在李世績率領黎陽軍夜襲高暢那個偽裝的中軍大營時,高暢也率領軍隊向滑州城頭發起了攻擊,所采用的戰法,同樣是夜襲。

  滑州的城牆并不高大,護城河水也算不得寬廣,最主要的是城內守軍的戒備并不嚴密,城樓上負責瞭望的哨兵,子夜一過,十人中起碼有六人進入了夢鄉,那剩下的四人也大多睡眼稀松,哈欠連天,在他們看來,戰場遠在北方的黎陽,暫時和滑州無關。

  高暢命令騎兵部隊聚集在滑州城外兩三里的地方,然后,派出雄闊海讓他領著一批死士乘著夜色摸到了滑州城下,這些人身上并沒有披著沉重的甲冑,只是一身單褲,上身精赤,手里拿著適合劈砍的短斧,也有一部分手中拿著短弩,用做遠程攻擊。

  基本上,一切都按照計划在進行,雄闊海一行很輕易地就涉過了淺淺的護城河,來到了城牆的死角下,在那里,城樓上的火光無法映照得到,他們甩出百工營為他們特做的飛抓,將其勾搭在城樓上,然后拉著繩索慢慢爬上了城頭。

  直到他們爬到城樓上之后,才被守城的士兵發現,然而,現在為時已晚。

  雄闊海一馬當先,很快就殺到了城門口,將城門打開,放下了吊橋,隨后,他率領士兵阻擊前來增援的唐軍,讓唐軍在城門樓道前無法前進一步。

  不一會,高暢就率領輕騎沖入了城中,唐軍大勢已去。

  等夏軍進入城中之后,李神通和王軌才得到了城破的消息,然而,這個時候四門都被夏軍占據了,他們變成了瓮中之鱉,黑夜之中,乍然遇見敵襲的唐軍士氣也算不得高,像一條街,一個坊市,一間屋這樣寸土必爭的巷戰并沒有發生了,很多人面對夏軍的時候,都是很輕易地丟棄了武器,高舉雙手,躲在了牆角,雖然,唐軍中大部分是關西人,不過,“放下武器,投降不殺”這句帶著濃厚關東腔的話他們還是聽得清楚的。

  夏軍的進展非常順利,兩個時辰不到,就徹底控制了滑州,李唐的淮安王李神通,東郡太守王軌,李淵的妹妹同安公主,李世績的老父李蓋盡數落在了高暢手中,成為了他的階下囚。至此,李唐的河北攻略變得爛不堪起來。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11:02
第四集 第七十三章 飛將軍蘇定方


  六月二十日,高暢率一萬精銳繞過黎陽,潛行至滑州,攻破,俘獲李唐淮安王李神通,李淵妹同安公主,滑州太守王軌,李世績之父李蓋,滑州城內一萬五千唐軍盡數被俘,這消息傳奔四方,天下為之震動。

  就在高暢襲破滑州前五天,六月十五日,從恆山郡南下的夏軍蘇定方部,在趙州(也就是趙郡)城外二十里與唐軍趙州總管張志昂部展開了激戰。

  雙方當時的兵力對比,夏軍為一萬,其中有三千精銳戰兵,其余的七千人馬乃是臨時征召的預備役軍人,負責后勤押送,修筑營寨等雜活,一般情況下不會被蘇定方派上戰場;與之對陣的唐軍則有一萬五千人,大部分是臨時征召而來的當地青壯,有三千人是趙州的常備軍,有一千人是隨從張道源前來趙州的關西兵,張道源被高暢的刺客所殺,他們就納入了趙州總管(也就是趙州軍區總司令)張志昂的帳下,歸其指揮。

  兩軍從辰時開始布陣,午時初才開始交戰。

  蘇定方讓七千預備役軍人作為預備隊列于后陣,虛張聲勢,他親率三千精銳上陣迎敵,中路是兩千精銳步卒,一千上谷精騎則分列在兩翼,隱藏在步兵方陣之后。

  張志昂的布陣則與之相反,他把那一萬征召而來的精壯列在前陣,自己則率領能征善戰的四千精銳位于后方,他的計划非常簡單。先用那一萬雜兵去消耗夏軍地戰斗力,畢竟,這一萬人就算不做任何抵抗,將他們放在那里任由夏軍斬殺,也要消耗他們的大量體力,待夏軍疲憊之后,他再率領精兵突擊,當能一舉獲勝。

  為了鼓動那些雜兵的戰斗意志。張志昂將夏軍渲染成了魔鬼一般的角色。說他們都是妖魔高暢的信徒。凡是不信奉靈寶神教的人都會被他們殺光,財產和女人也會被他們盡數搶去,要想保住自己的家人和財產,就必須奮勇殺敵,讓這些家伙沖進身后的城池,那就是一場莫大地災難。

  在這樣地宣傳鼓動下,一開始。那些雜兵地戰斗意志還是非常強烈的,出擊的鼓聲一敲響,他們在長官的驅使下,面部扭曲,神情猙獰,嘴里像野獸一般大呼小叫著,隔著老遠就向對面的夏軍方陣沖去,根本就不講究什么隊形。當然。他們被征召來當兵也不過區區十來天的事情,雖然大部分人也識得拉弓射箭,粗略地懂得一些武藝。只是,要讓他們在短短的十几天內就學會陣型轉換,那是不可能地事情。

  一開始,張志昂就是把他們當作消耗品在使用。

  由于需要自帶武器鎧甲,他們中間的很多人不但沒有鎧甲,只穿著一件單衣,甚至手里面拿著的武器也非常的不像樣,有的只拿著一根削尖了的木棍,有的拿著鐮刀,有的拿著鋤地地鋤頭,或是生鏽地菜刀,真正拿著武器的只是少部分人。

  就是這樣的一群烏合之眾,沒有任何隊形,沒有任何防護地沖向了甲冑鮮明,武器精良,同時又經常進行殺人訓練地夏軍,其下場可想而知。

  蘇定方的戰法中規中距,一切都按照基本戰斗條例在進行,面對一窩蜂沖過來的敵軍,首先發起攻擊的是弓弩手,位于前排的長槍手一律蹲下,將位于第二線的弓弩手的身影讓了出來。

  第一波射擊乃是拋射,箭雨如蝗,黑壓壓地遮蓋著天空,發出“嗖嗖”的驚心動魄的尖叫,落在蜂擁而來的人群之中,在收割生命的同時,也奏響了淒慘到了極點的哀歌。

  一共五波無差別的射擊,最初是拋射,然后是平射,最后是自由射擊,等這五波射擊過去之后,沖陣而來的唐軍雜兵部隊的隊列已經變得稀稀拉拉了,沒有鎧甲護身的他們在大規模的箭矢打擊下,只有死路一條,只是箭矢的遠程攻擊,一萬人中仍然站立的已經不到五千人了,在躺在地上的那些人中間,除了一部分是被箭矢射殺的外,還有大部分人由于恐懼才臥倒在地,他們蜷縮著身子,不停地顫抖,就算是被奔跑的同伴踩在身上,他們也不敢從地上爬起來。

  所有還活著的唐軍這個時候都被夏軍的攻擊嚇呆了,他們呆呆地站在戰場上,停止了向前的奔跑,他們在戰場上茫然行走,有如行尸走肉一般,周遭地獄般的景象讓他們恐懼萬分,勇氣就像被鋼針刺破的氣球,“噴”地一聲,爆炸了,消失了!

  夏軍開始行動了,步

  邁著整齊的步伐踩著鼓點有節奏地向前行去,兩千人像是一個巨人發出來的一般,大地也在這腳步聲中顫抖。

  失去了勇氣的唐軍雜兵們自然喪失了繼續前沖的力量,面對著那座移動的鋼鐵森林,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轉身向后逃跑,一邊淒慘地尖叫著,一邊不顧一起地向前奔跑,只想離這殘酷的地獄更遠一些!

  瞧見這一幕,張志昂目瞪口呆,在他視線中,漫山遍野都是崩潰,逃竄的本方士卒,他們扔下了武器,只顧亡命奔逃,在這些人中間,除了絕望外,他再也看不到別的什么了。

  一刻鐘啊!

  也許一刻鐘都不到!

  一萬人就這樣崩潰了,趙地多豪杰啊!一萬趙地兒郎卻如此輕易地敗下陣來,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原本,他想利用這一萬雜兵去消耗夏軍的力量,結果,還沒有等和夏軍短兵相接,這一萬人就在對方雨點般的箭矢攻擊下敗下陣來,張志昂雖然在第二線布下了督戰隊,然而,面對瘋狂逃命的這數千人,區區的那點督戰隊根本就不管用,很快,就被逃兵的浪潮淹沒,被裹挾在其中,朝他的中軍方陣奔來。

  “穩住!”

  張志昂高聲吼叫,身邊的傳令兵不停地搖動旗幟,轉達著他的命令,中軍的弓弩手紛紛出列,若是逃兵直沖過來,戰事就無法挽回,所以,雖然面對的是自己人,張志昂仍然命令中軍開弓射箭,迫使逃跑的士卒往中軍方陣的兩翼逃去。

  不過,張志昂的反應還是慢了點,嗯,准確地說,應該是蘇定方的行動太快。

  就在步兵方陣發動之際,瞧見對面的唐軍前鋒崩潰,蘇定方當機立斷,讓步兵方陣兩翼的上谷精騎殺了出去,他親率這只騎兵趕著敵方的潰兵朝前掩殺過去,不再保留預備隊。

  騎兵的速度自然比步兵要快,一旦沖起來,就更是如此,潰逃的唐軍就像牧人皮鞭下的羊群一樣,在夏軍騎兵的驅使下,朝張志昂的中軍方陣卷了過去,縱然被箭矢所射殺,仍然前仆后繼地跑過去,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在逃命的時候,這個定律人人知曉。

  蘇定方這一千騎兵全部來自上谷郡,上谷自古就出精騎,不在幽燕騎兵之下,張志昂本身只有數百騎兵,這個時候卻也用不上,眼看潰兵就要沖垮他的中軍大陣,他見大勢已去,只能長嘆一聲,率領身邊的數百輕騎往趙州方向撤去,現在,只能據城死守了。

  六月十五日,蘇定方圍趙州,當天,趙州城破,李唐趙州總管張志昂被俘。

  六月十六日,蘇定方將一部分輜重和預備役軍留在了趙州,自己親率三千精銳步騎突進,一路急行軍直奔刑州(也就是襄國郡)而去。

  六月二十日,就在高暢攻克滑州的當天,蘇定方攻克刑州,生擒刑州太守陳君賓。

  五天之內,連下兩郡,蘇定方之名傳遍了河北,就連關中李淵也知曉了他的名字,河北人皆稱之為飛將軍,在河北人居多的夏國集團,祖籍冀州的蘇定方自然要比來自關西的李靖名頭響亮了許多,雖然,李靖和騰玨聯手,他們打下的地盤比蘇定方要大了許多,現在,李靖甚至向南方打了過去。

  同樣是六月二十日,這一天,孟海公部繞過了巨野澤,進抵任城城下,此時的任城守將乃是投降夏軍不久的劉蘭成,輔助他的神官乃是楊黑子,今年楊黑子才十四歲,卻已經被高暢派遣出去,獨擋一面了。

  任城守軍不多,只有一千多精銳戰兵,其余的都是當地民壯,這些人要他們出城野戰自然不行,不過,要讓他們憑借高大的城牆作戰,還是能發揮一些作用。

  孟海公部并沒有裝備大量攻城器械,只能到了任城,再動員士卒修建,等他做好准備攻城時,河北的戰況已經傳了過來,得知滑州被高暢攻克,李神通被俘獲,孟海公心中大駭,急忙退兵。

  任城的夏軍兵力稀少,也就沒有追擊,劉蘭成和楊黑子只是派出小股輕騎沿途騷擾,給撤軍途中的孟海公平添了一些不痛快而已!

  六月二十二日,尉持恭破汲縣。

  六月二十三日,高暢回師黎陽,數萬大軍齊聚黎陽城下,將黎陽圍了個水泄不通。  
fdm0216 發表於 2009-4-20 11:06
第四集 第七十四章 徐世績降夏


  月亮像一只小船斜斜地挂在了柳樹梢頭,夜空中,星光深藍色的天穹上,夜風輕拂,庭院內,柳樹的樹梢隨風輕搖,寧靜如水一般隨著星月之光平鋪在庭院內。

  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數日遮蓋在夜空中的黑云已經不知被風吹到哪里去了!

  按說,好天氣當使人有一個好心情,只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在這樣的好天氣里,這間庭院的主人李世績的心情不僅談不上好,甚而糟糕透頂。

  不管遇見多么困難的場面,在外人面前,李世績總是會保持著一副鎮定自若的姿態,淡定而不慌亂,當初,李密在席間誅殺翟讓,事出突然,他奮勇向外殺去,被李密的衛士砍傷了腦袋,險些喪命,那時候,他的臉上也沒有出現過現在這樣的表情。

  焦慮,慌亂,不安……

  是的,魏征此刻瞧見的就是交織著這許多情緒的面孔。

  李世績在他面前來回走動,魏征坐在庭院一角,身邊是一石桌,身下是一石凳,身后是一株隨風輕搖的柳樹,在石桌之上,擺著兩碗香茶,魏征的手放在其中的一碗香茶的茶碗上,和李世績比起來,他臉上的神情就要顯得鎮定了許多。

  “玄成兄,此時小弟心思大亂,如何行事,還請玄成兄多多賜教!”

  黎陽城,現在已經被夏軍圍了個水泄不通,雖然城內尚有數千精兵,糧倉內的存糧更是不計其數。只是,要想憑借這些和夏軍對抗,堅守黎陽,李世績并無這樣地信心,更何況,他的老父以及家人全都落在了高暢手中,如今,正在城外夏軍大營中受罪。

  “如今。黎陽已成死地。對功兄來說。眼前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生,一是死!”

  李世績抬起頭,出神地望著頭上方那彎細月,半晌,長嘆了一聲,臉上的神情發生了改變。焦慮不在,卻平添了几分落寞,他在石桌的另一邊坐下,朝魏征拱了拱手,以示多謝。

  要想生,很簡單,開城投降高暢就是,既然李神通。王軌。元寶藏這樣的人高暢都沒有處死,自然也不會處死他李世績,他李世績和高暢之間并無私人恩怨。只是所處的立場不同而已。

  至于死,同樣很簡單,以身殉城即可,李淵賜予國姓給他,待遇不可為不厚,只是,若是為了這些就為李唐盡忠,他李世績這條命也未免太廉價了,更何況,他李世績的父親和家人還在高暢軍中,若是抵死不投降,他的老父和家人恐怕也討不到什么好,若是父親因此被夏軍所殺,就是他李世績地不孝了啊!

  雖然擺在面前地是兩條路,其實,可以走地只有一條路。

  尋思了片刻,他向魏征發問。

  “玄成兄,有何打算?”

  魏征笑了笑,說道。

  “還能有什么打算,只能投降高暢了!”

  說罷,他又笑了笑,笑聲中流露出了一絲自嘲。

  “我魏征家貧,因喜愛讀書,不理家業,走投無路之下只好當了道士,后有幸認識郡丞元寶藏元大人,這才步入仕途,隨后,元大人降了瓦崗,被密公征召,我又成為了密公的文學參軍(祕書),密公事敗后,某投奔懋功兄,勸說了懋功降唐,不料,轉眼間,河北高暢就打了過來,如今,為了保住這條老命,唯有投降高暢了事了!”

  李世績笑了笑,兩人的交情極好,他自然不會為魏征的這番話翻臉,這黎陽城中,起碼有一大半的人都抱著投降的心思吧?

  “老魏我這條命可不想丟在這里,給黎陽這座區區小城陪葬,老魏的命還沒有這么廉價啊!懋功兄若不想擔負不孝之名,也只有投降一途了?”

  “投降?”

  李世績苦笑了一聲,轉移了話題。

  “玄成兄,對于河北高暢,可有什么看法?”

  魏征摸著胡須,嘿嘿笑道。

  “我老魏可沒有什么識人之明,老魏我投靠地主子都沒有什么好下場,元寶藏大人不得已像了瓦崗,密公又被王世充那蠢貨擊敗,最終丟了性命,好不容易在懋功兄帳下效力,現在,黎陽又變成了死地,說不定我投了河北高暢之后,夏國也會跟著倒霉啊!”

  “玄成兄,莫開玩笑了?”

  李世績和魏征相視一笑,然后,正色說道。

  “我觀高暢行事,軍陣戰略的確不同凡響,其人訓練的乃是天下少有的強兵,可以說深得兵法要訣,疾如風,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霆,不過,此人治軍雖然是人才,治理國家就有問題了,對夏國的政權實施,小弟也多少有些了解,在夏國朝堂中,世家雖然存在,其力量卻被神官系統所牽制,為了靈寶神教的發展,他實施一神教,滅佛,毀道,這些措施實施得太早了,畢竟,現在他也只是占據河北一角啊!從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高暢其人妄自尊大,行事急功近利,夏國的朝政基礎全系于他一身,總的說來,和關中李唐相比,根基還是弱了許多啊,所以

  不看好他!”

  頓了頓,李世績繼續說道。

  “就算我現在投降高暢,保住了性命,也不過是多拖延了一些時日而已,日后,高暢戰敗,我徐家同樣死無葬身之地啊!可是,現在我不投降,同樣也是死,找不到兩全齊美之法啊!”

  “呵呵!”

  魏征神祕一笑,理了理自己地寬袍大袖,然后說道。

  “兩全齊美地辦法也不是沒有啊?”

  “哦!”

  李世績疑惑地望著魏征,朝魏征拱手作揖。

  “玄成兄。若有良法,還請賜教!”

  魏征朝李世績招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李世績依言而行,魏征在李世績耳邊輕聲耳語,李世績臉上的神情隨著他地低語而改變,聽得最后一句,他眼睛一亮。神情變得愉悅起來。

  “甚好!甚好!多謝玄成兄指點!”

  李世績哈哈笑道。將身子移了回來。端坐在石桌旁,舉起面前地那碗香茶。

  “請!玄成兄,請飲茶!”

  是夜,兩人在這庭院中小聲地談論了許久,魏征方才告辭而去。

  第二日清晨,黎陽城大開城門,放下吊橋。李世績身著白衣率領麾下文武官員列于城門之前,迎接夏王高暢入城,此乃夏五鳳二年,六月二十四日。

  當天下午,夏王高暢召見了黎陽降臣一干人,先是魏征,然后是黎陽的文武眾人,最后。他召見了李世績。

  “罪臣徐世績拜見夏王高暢!”

  來到黎陽總管府。望著坐在原本屬于自己的那個位置上的高暢,李世績(嗯,現在應該叫做徐世績了。再叫李世績就不合時宜了)百感交集,定了定神,俯身向那個遠他還要年輕的人拜了下去。

  男兒膝下有黃金,只因未到落魄時。

  “你就是徐世績?”

  “罪臣正是!”

  徐世績的身子伏得很低,神情顯得格外的恭敬,在徐世績看來,這個時候,高暢多半會顯示出一派明主地風范,從座位上走下來,親自將徐世績扶起來,畢竟,徐世績也是一員名將,要想徐世績為他拼死效力,高暢就應該做出禮賢下士地姿態來。

  然而,高暢卻并未這樣做,在某個時空中,在這個時代地后世,他對徐世績這人有所了解,高暢知道,要想獲得徐世績的效忠,不是簡單地擺几個姿態就可以的。

  當初,竇建德攻破黎陽,俘獲了徐世績的老父,本已經逃跑的徐世績不得已投降了竇建德,竇建德對他不可謂不好,相待甚厚,讓其統領本部人馬,然而,他卻一心想要回歸李唐,竟然想出兵襲擊竇建德,事敗后,孤身逃亡,把老父丟在竇建德處,竇建德也算寬厚,不僅沒有殺他的父親,還把他的老父還給了他,當竇建德被李唐俘獲,押送長安斬首時,那時,也不見得李世績為他說半點好話。

  除了這件事情外,還有一件事情也讓高暢對徐世績沒有什么好感,那件事情仍然發生在歷史沒有改變后地那個時空。

  當初李密誅殺翟讓,放了徐世績一馬,徐世績屯兵黎陽,仍然認李密為主,然而李密被王世充擊敗之后,他卻沒有率軍來主動救援,李密只好率部西進關中,投了李唐,后,魏征代表李唐前來招撫徐世績,他決意投降,將土地人口軍人數目等造冊讓使者送往長安,然而,卻打著魏公李密的旗號,說是獻給李密,然后再讓李密轉交。

  李淵有些奇怪,忙詢問原委。

  那個使者說,徐世績乃魏公部下,今日魏公降唐,所以他所轄的土地人口皆應該由魏公李密親自獻給唐皇為好,他不敢擅自將此獻給唐皇。

  李淵聽了之后,大喜,認為李世績是個純臣,于是,賜徐世績姓李,封為萊國公,黎陽總管,后又封為右武侯大將軍,統率河南山東之兵以拒王世充,竇建德。

  李世績表現了他的純臣之心,李淵卻因此猜忌李密了。

  本來,投降李唐后,受到的待遇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所以,李密頗有怨言,對此,李淵也早有耳聞,現在,李淵發現李密竟然在關東豪杰心目中有這么大的號召力,自然不敢放其東歸,當李密說要出關東為李唐招降舊部時,李淵就知道李密不可留了,于是,后來才發生了李密在熊耳山中伏被殺之事。

  總的說來,在這件事情上,徐世績脫不了干系。

  這樣地一個人,高暢才不會像竇建德那樣放心使用,不管徐世績在他面前表現得如何恭謹,高暢也不會完全放下心來,所以,他地態度才顯得如此的傲慢。

  一炷香功夫不到,高暢就讓徐世績離開了,并沒有如徐世績所猜想的那樣讓他繼續率領本部人馬,而只是叫他在高暢身旁參贊軍機,擔任一個參謀地角色。

  這讓徐世績郁悶無比,看來,昨晚和魏征制定的計划需要稍作調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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