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民國投機者 作者:有時糊塗 [已完結]

 
jf5385 2009-4-19 19:16: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4 836606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4:13
第一節 奪軍(十)

    當莊繼華提到偵察隊長時,宋雲飛的神態似乎有那麼些轉變,不過僅僅一會又消失了。

    “你說得沒錯,”宋雲飛慢慢給自己倒上茶,他定了定神後說︰“我本想一走了之,我在廣州的朋友不多,伍子牛算一個,他提醒了我,與你談談。上次你說消滅軍閥就能重建國家,就可以把洋人趕出去;原先我以為粵軍可以實現這個希望,所以我們師兄弟奮勇拼殺,可事實證明我們錯了。他們與桂軍是一丘之貉。”

    位卑未敢忘憂國,莊繼華想起前不久看到的這句詩,宋雲飛師兄弟正是它的真實寫照,看著宋雲飛那張失望的臉,莊繼華在心中嘆息。

    “所以你要逃避,是這樣嗎?”莊繼華問道,宋雲飛沉默著︰“我不是老師,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把洋人趕跑,什麼時候國家才能結束混亂。”

    莊繼華略微停頓後又說“不過,我知道一點,逃避不是辦法,只有戰斗才能找到挽救國家的方法。你想一走了之,可你走得了嗎?你能拋下心中的理想嗎?不能吧。”

    宋雲飛沉默的點頭,莊繼華隨後又說︰“你對粵軍失望,可是粵軍只是廣東軍隊的一部分,我們還有黨軍,還有湘軍,還有軍,更主要的是我們還有總理的三民主義三大政策;你再看看,上海的五事件後全國風起雲涌的抗議浪潮,這說明什麼?說明國人覺醒了,他們不再麻木。不再沉默,他們願意戰斗,願意犧牲。而這一切將匯聚成一股洪流,所有企圖阻擋他前進的人和勢力,都將被碾得粉粹。”

    宋雲飛抬頭奇怪地看著正激情演講的莊繼華,突然問道︰“你認為這些老百姓的抗議會有效?那些洋人可是有槍有炮的。”

    莊繼華嚴肅的說︰“當然有效,這些抗議雖然不可能直接將洋人趕出中國,不過。他們代表了一種力量。一種不屈的力量。五事件後。你別看洋人到處開槍殺人,可是他們也不得不坐下來談判,日本人也不得不賠償死亡勞工的損失;為什麼呢?因為他們害怕,他們害怕這股力量。”

    莊繼華感到自己像個布道者,他有些納悶自己什麼時候有這麼高的覺悟了,媽地,再發展下去。老子就要成為共產黨員了。看著宋雲飛熱誠地樣子,莊繼華首次感到羞愧。他連忙轉換話題,開始直接招攬。

    “雲飛兄,我看這樣吧,你呢,也別回家了,到我們黨軍來干段時間,看看我們是怎麼革命地。”

    提到革命二字時。莊繼華的臉上火辣辣的。他連忙掩飾性的端起茶杯喝茶。宋雲飛想想後說︰“莊兄,我相信你,不過我還有個問題。”

    “你說。你說。”

    “三民主義和共產主義究竟誰好些?”

    莊繼華的頭頓時有些大,這誰能說清楚。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認為不管什麼主義,他必須滿足兩個條件︰實現國家獨立為國民謀求幸福。現在我相信的是三民主義,共產主義嗎,我感到他描繪的世界是很好,可是要實現恐怕很難。”

    既然宋雲飛同意來黨軍,莊繼華就要告訴他一些事情,特別是現在莊繼華還不是很信任他。

    “雲飛兄,有些事情我要先交代清楚。”宋雲飛有些迷惑地看著莊繼華,不知道他要交代什麼。

    “我是情報科科長,我可以招人,但任何人都必須從低層開始干起,你在粵軍是中尉軍餃,過來就只能從少尉開始,不知你有沒有意見。”說完莊繼華有些不安的看著宋雲飛,誰曾想宋雲飛擺擺手說︰“這沒什麼,我本來就不是沖當官來的。”

    莊繼華感到自己佔大便宜了,這麼個人才,還降職降薪投奔過來,太劃算了。

    回到科里,莊繼華就給蔣介石打報告,要求情報科增加人手,蔣介石看都沒看,大筆一揮讓他自己搞定。

    但對宋雲飛的工作安排,李安定提出不同意見,他不同意安排宋雲飛去做粵軍工作,理由是宋雲飛剛過來,是否忠誠還必須接受考核,粵軍工作是目前最核心的機密,不適宜宋雲飛去做。對于李安定的意見莊繼華無法反駁,他想想後決定讓宋雲飛去監視熊克武一行。

    熊克武到廣州後,拜會了廖仲愷,胡漢民,汪精衛,許崇智等目前在廣州的大佬,可是這些人對他提出的防區和十萬大洋,既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只是一說到這個話題就顧左而言他。熊克武心中很是失望,可是他卻不得不忍氣吞聲繼續與他們周旋。

    蔣介石從廖仲愷那里回來後就把賀衷寒、曾擴情、廖斌、莊繼華等人叫道他地辦公室,把他與廖仲愷商議地由孫文主義學會出面發動青年的想法告訴他們,讓他們商量著拿出個辦法來。最後蔣介石特別吩咐,這件事的主要負責人是莊繼華和賀衷寒;這讓莊繼華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還不是孫學會地會員,卻要負責孫學會的行動,蔣校長有點亂點鴛鴦譜的味道。

    按照區委的部署,鄧中夏、甦兆征、楊殷、黃明誠等人組成罷工發動小組到香港發動罷工。到香港之後,他們首先找到香港支部書記黃平,召開黨團員聯席會議,在會上鄧中夏首先介紹了五之後中國國內的抗議浪潮,以及廣東區委的直接打擊英帝國主義的決定。

    “…,廣東區委決定在香港發動大罷工。直接打擊英帝國主義,宣示我們工人的力量。”

    鄧中夏的講話結束之後,香港支部的同志面面相窺,都不作聲,看到這個情況鄧中夏的心中一沉,他笑著問︰“怎麼啦,同志們,有什麼困難嗎?”

    “中夏同志,發動罷工我們沒意見,可是,就我們這十幾個人能鼓動起罷工嗎?要知道這不是一兩個工會,是所有工會都要參加的幾十萬人的大罷工。”黃平的信心明顯不足。

    “是這樣,我們只控制了海員、電車、華洋排字、洋務這幾個工會,其他工會都控制在買辦、黑社會手中,他們會跟我們走?”一個工人裝束的同志也表示懷疑。

    “我看是完全可以的,”那麼多工會參加呢?因為參加罷工那些人能獲得支持工人的、愛國的名,又能得到罷工經費的利,更主要的是香港工人仇恨英帝國主義者,他們有斗爭的傳統,如果這些人不參加罷工,工人們就回跟我們走,那時他們就要落得人財兩空。”

    “對,楊殷同志說得對,五慘案在內地引起的全國性抗議浪潮,對香港工人不可能沒有觸動,他們的心早就隨著國內工人的心而動了,只是現在還沒有人去點燃這堆火,現在我們就是要去點燃這堆火。”黃明誠立刻表示支持。

    “這堆火一旦點燃,就會燃燒起沖天大火,把香港燒成灰燼。我們現在要從兩方面入手,一方面是上層路線,說服各工會組織的頭面人物;另一方面是在工人中宣傳發動罷工。”

    鄧中夏他們的分析說服了參加聯席會議的香港支部黨團員,隨後鄧中夏進行分工,他和甦兆征、楊殷負責聯系工會上層人物;黃平和黃明誠等人負責發動工人。

    黃平和黃明誠帶著幾個學生去買紙,準備開始印刷傳單。鄧中夏、楊殷和甦兆征則去拜會工團總會會長黃金源。

    香港工團總會是由七十多個工會組成的工會總會,工會數量佔香港工會總數的一半,總會長黃金源是社團,也就是黑社會頭子。不過楊殷在香港工作期間曾與他交上朋友,他也比較佩服楊殷,在楊殷的帶領下鄧中夏順利見到黃金源。

    楊殷向黃金源介紹了鄧中夏,黃金源隨意的寒暄兩句,就請倆人坐下,然後問楊殷︰“老弟,恐怕不是來喝茶的,說吧有什麼事要老哥我幫忙。”

    楊殷嘻嘻一笑,沒有開口,而是轉頭看看鄧中夏,他這是向黃金源表示今天談話的主角是鄧中夏。

    “我們今天來是想和黃先生談談組織罷工的事情。”鄧中夏說道。

    “罷工?這可不是小事,老弟。”黃金源不動聲色的說道,楊殷的來意他猜到一些,國內鬧得沸沸揚揚的五事件在香港也早有傳聞,他也猜到國內會有人來香港,不過他開始以為的是捐款。鄧中夏一提罷工他就迅速開始盤算了。

    現在罷工,風險很大,港督司徒拔曾經讓輔政司施勛爵士通過華人機器會會長韓文惠約見他們幾大工會的頭面人物,施勛在見面時曾要求他們保持香港的穩定,上海的事情讓上海去處理,與我們香港無關。他們幾大工會也曾答應盡量穩住工人,不發動罷工,當他們也提出向困難工人發放一筆救濟款,可是這英國人就是一幫守財奴,一毛不拔,前幾天與韓文惠見面,他們幾個還在嘲諷英國人。

    “當然不是小事,所以特地來拜會黃會長,期望與黃會長共襄盛舉,一展我中華工人雄風。”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4:14
第一節 奪軍(十一)

    黃金源能在十幾年時間里由一個小工混到掌控香港一半以上工會的工團總會會長,當然不會被鄧中夏的幾句話就說動,他也在迅速思索參加與不參加的厲害關系。參加吧,這邊剛與港督方面有約,這麼快就反悔,以後見面不好說話。可轉念一想,不參加的後果好像更壞。首先是名聲毀了,孫中山死後,廣東的革命發展更快了,那麼厲害的桂軍說完就完了,廣東政府在香港百姓中的聲望更高了,廣州的一切政治活動都能很快在香港的中國人中獲得共鳴,沒有合適的理由就不參加罷工將肯定被罵作英國人的走狗,人心就散了,隊伍也就不好帶了。再說英國人也不是什麼好玩意,犯不著為他們受累。

    想清楚後,黃金源就問鄧中夏︰“罷工,為工人兄弟謀福利,兄弟當然支持,不過老弟,你的給我說說,你們是怎麼想的,我也好向下面的弟兄交代。”

    鄧中夏與楊殷似乎早知道他會這麼問,倆人交換一下眼色後,鄧中夏沉穩的說︰“黃會長,國內局勢的發展您是知道的,英國人不但在上海進行屠殺,還在漢口、九江、南京進行屠殺,他們把我們中國人視為豬狗,任意宰殺,所以我們罷工的目的一為宣示我們中國人團結一心,不懼列強,把斗爭進行到底的決心;二來,中國人在香港從來沒有政治地位,英國人的居住地從來不準中國人去住,同樣犯法英國人和中國人地處罰就不一樣。所以我們罷工不但是支持國內工人的反抗,也是為我們在香港的中國人爭取民主自由。”

    楊殷接著說︰“我們的想法是發動香港所有工人起來罷工,不但有工團總,還有洋務、電車、機器等,所有工人都參加的大罷工,把香港變成死港、臭港。…。”

    黃金源听完倒吸一口涼氣,這可不是幾萬人的事,而是幾十萬人。他從煙盒里拿出一支香煙點上。重重的吸了口。穩定一下情緒,然後才發現鄧中夏和楊殷正看著他,他把煙盒遞給倆人,鄧中夏和楊殷也各自點上。

    “好大的氣魄。老弟,這恐怕有幾十萬人參加。”

    “對,幾十萬工人都要參加,以此向英帝國主義者宣示我們地決心。”

    “罷工以後工人還是回內地?”

    “對。回廣州,我們將在廣州建立罷工總指揮部,工人分散到各地港口,封鎖香港。”鄧中夏說。

    黃金源隨即意識到,幾十萬工人參加地罷工,每天地伙食費就有幾萬,再加上其他開銷,每天就要有十萬才足以應付。這是一筆龐大的資金。

    “那要多少錢才行。你們有那麼多錢嗎?”

    “資金方面,廣東大本營答應支持部分,其他的。我們可以組織募捐,發動全國工人和華僑支持我們。”楊殷說道。

    “另外部分工人還可以安排上工,廖仲愷先生曾說過,大本營有個築路計劃,需要部分工人。”鄧中夏補充道。

    “總指揮部由那些人組成呢?”黃金源問

    “總指揮部的組成成員由各工會推選。”鄧中夏答道。

    “好,我干。”黃金源這下再沒懷疑,各工會推選,他掌握香港一半工會,罷工委員長自然非他莫屬,每天的十萬資金,到時候他也不多要,1%就足夠了,這種有名有利的事情不干的是傻子。

    听到黃金源答應加入,鄧中夏和楊殷總算松口氣,拿下工團總會事情就成功一半了。

    而在他們與黃金源談判之時,黃明誠則帶著兩個人在工場門口散發傳單,許多看不懂傳單地工人則圍住他們,听他們宣講罷工的意義。

    廣州黃花崗,七十二烈士公墓,十四年前在那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戰斗中陣亡的烈士們安息之地。

    蒼松翠柏環繞,自由女神高舉火炬,燃燒著不屈的靈魂;浩氣長存銘刻,滿園黃花輝映;墓地莊嚴肅穆。

    莊繼華陪著喻培棣向七十二烈士墓獻花,隨後倆人又沿著墓道瞻仰紀功坊刻錄的烈士事跡,喻培棣手上還捧著一束鮮花,倆人都沒說話,待走到一塊墓碑時,喻培棣把手上的鮮花放在碑下,莊繼華見上面刻的名字是喻培倫。

    “你親人?”莊繼華輕聲問。

    喻培棣沉默地三鞠躬,眼眶微微發紅,過了好一會才說︰“我哥哥。”

    熊克武一行到廣州之後,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幾人都是同進同出,這讓莊繼華很難找到機會與他們之中地單獨談談。直到昨天莊繼華才得到報告,喻培棣今天要到黃花崗拜祭七十二烈士,熊克武和張沖則要去軍司令部拜會許崇智,也就是說今天是喻培棣落單之時,這個機會莊繼華一定要抓住。因此今天莊繼華很湊巧的遇上喻培棣,順便就陪他來黃花崗。

    听說是喻培棣的哥哥,莊繼華連忙也補上三鞠躬。

    喻培棣輕聲說︰“謝謝。”

    “不謝,這是我對先輩地敬意,並非因為他是您的哥哥。”莊繼華說。

    出了紀功坊,倆人就在墓地散布,七十二烈士墓的維護顯然很好,青松翠柏下,灼熱的陽光也不那麼灼人。

    莊繼華還是第一次來七十二烈士墓,黃花崗起義他在前世就知道,只不過與其他民國的事件一樣,只知道個名詞,更詳細的就不明所以了。

    “真沒想到,令兄還參加了黃花崗起義。”莊繼華嘆息道,他對自己的情報工作太失望了,這麼重要的信息居然才知道,要早知道,完全可以打打感情牌,雖然不可能將喻培棣就這樣拉過來,但感情分是肯定可以拿幾分的。

    “不但我哥哥,還有我,錦公(熊克武,作者注)、怒剛兄(即但辛)。我們都參加了。”喻培淡淡的看了眼莊繼華說。

    “錦公今天為何沒來?”莊繼華明知故問。但他的心卻在下沉,喻培與熊克武居然還有這層關系,那他還能拉過來嗎?莊繼華首次感到自己的計劃有可能失敗。

    “錦公太忙,川軍數萬弟兄都壓在他身上,他不輕松呀。”喻培棣嘆息道。

    莊繼華一時沉默了,喻培棣這時卻打開了話匣子,會議起當年黃花崗起義的情形。

    “當年河口起義失敗後,我就要隨黃興將軍去日本,沒想到我在新加坡病倒了,當時窮呀,連治病的錢都沒有,又不敢寫信回家,只好寫給樹人兄(即中共元老吳玉章),想讓他找我家里要點錢,沒想到樹人兄擔心我家里人著急,就在四川同盟會的同仁那里募集了三百元給我寄來,我就靠這三百元救了條命。”

    喻培棣淡淡的訴說著往事。

    “我十六隨跟著哥哥去日本,我哥哥比我老實,他一心想走工業救國的路,我呢喜歡湊熱鬧,很快就由黃興將軍介紹參加了同盟會,後來我哥哥也由樹人兄介紹參加同盟會,他是讀工業的,技術很好,會里同仁稱他為炸彈大王,汪精衛去北京刺殺攝政王載灃用的炸彈就是我哥哥制造的。廣州起義的時候他帶著一筐炸彈,我就在他身邊,負責給他遞炸彈,我們兩兄弟都參加起義,他總讓我跟著他,總擋在我前面。”

    ……。

    ……。

    莊繼華听著喻培棣親口訴說當時的情形,心中有股怪異的感覺,前世他從不關心這些,歷史如過眼雲煙,活在歷史中不如活在現實中,做一個快樂的豬,遠比做一個痛苦的哲學家強。沒想到世事不公,現在他必須要參與歷史了,後世的人會怎麼評價他呢?

    “沒有黃花崗起義就沒有武昌起義,就沒有民國,先輩的努力沒有白費。”莊繼華抬眼看著記功坊上高舉火炬的自由女神像。

    “自由引導人民,說得真好。可回過頭來看,我們為之拼殺,為之流血的共和、民國,現在還不是軍閥肆虐,人民流離失所,帝國主義依然在中國橫行。午夜回首,當年我們流的血值得嗎?”喻培棣眼神中透露出寂寞。

    莊繼華立刻感到喻培棣的思想在發生變化,可他馬上又想到他為什麼要這麼說,只是一時的苦悶還是真的有新想法。

    “喻師長,您錯了,您哥哥和這里躺著的烈士,以及躺在其他地方的烈士,他們的血都沒白流。不錯你們千辛萬苦、流血犧牲拼殺出來的民國現在還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但這決不是辛亥革命本身的錯,而是革命以後的錯。嚴格的說這個錯誤,也包括您。”

    喻培棣有些詫異的看著莊繼華,不知道他為何這樣說。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4:15
第一節 奪軍(十二)

    聽到莊繼華的話,喻培棣雖然不願承認卻也沒生氣。自從到廣州後喻培對廣州產生了很大的困惑。這座古老的城市在市容市貌上是有變化,可也決沒有想象的大,而且沿街的乞丐、鴉片煙館依然如舊,沙面租界里的印度警察依然拿著警棒對國人耀武揚威,街上幾乎每天都有人游行示威,社會秩序混亂。但你深入後又會發現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這里的人對未來比其他地方的人更有信心,大多數人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的笑容,而不是那種麻木呆滯。街上經常能看到對市民演講的學生,沿途也看到收稅的軍人,可青年軍官關心的卻是北伐,談論的是如何消滅軍閥;他們厭惡鴉片,視之為革命大敵。

    他們真像當初的自己,喻培棣有時這樣想到,當初自己何嘗不是熱血沸騰,認為推翻清廷,實現共和就能使國家強大,就能趕走洋人,就能讓人民安居樂業,可共和已經十四年了,國家四分五裂,連年戰爭,國家人民的狀況比之滿清時期還不如。

    世事無常,當初自己指斥康梁一黨與今天的青年指斥自己是何其相似,喻培棣沒有分辨,也沒有要求說明,只是輕聲嘆口氣。

    “我說也有您的原因並非是對前輩的不尊重,只是我個人對當今中國的局面形成的一些看法。”莊繼華冷眼旁邊,見喻培棣無動于衷,便繼續說道︰“我所說的有您地錯誤,其實不是專指您個人。而是指很多人,包括一些參加辛亥革命的老同盟會員,國家今天四分五裂的局面就是由他們造成的。在辛革命之後,很多國民黨員認為推翻帝制革命就完成了,于是他們轉向爭權奪利,他們逐步淪落為打著革命旗幟的軍閥、政客,為小團體的利益爭斗,把國家和民族的利益拋到腦後。”

    “以川軍為例。”莊繼華見喻培棣始終不動聲色。也不由佩服其沉得住氣。便決定加大打擊力度,果然,莊繼華說道川軍時,喻培棣的神情嚴肅起來︰“18年在四川,錦公任四川督軍,楊庶堪先他們都是國民黨人。四川當時為全國少有地幾個我黨掌握政權地省份,可是隨後發生什麼呢?錦公與楊庶堪反目,隨後我黨失去四川,再後來,22年時,錦公幾乎獨掌四川,可我認為此時地錦公已經革命者了。”

    喻培棣的神色終于變了,他有些憤怒的對莊繼華說︰“年青人說話不要太狂。你知道多少。革命不革命非你所能判斷。”

    “喻將軍稍安勿躁,您听我把話說完。”喻培棣生氣了,莊繼華卻沉靜下來︰“革命不革命不能光靠我說。也不能靠你自己說,我以為觀其言,還要察其行。錦公在18年後就提倡聯省自知,他為何要提倡聯省自知?還不是因為他與廣州大元帥府反目,所以他要在政治尋找到一個支持,所以他要提倡聯省自治,進一步分析錦公為何與大元帥府反目,其中我們就能看到利益的爭奪,主要是楊庶堪與錦公在四川的內部權力爭奪;可惜他們在爭奪的時候都忘記了自己是國民黨員,一個黨員不管你居于何種地位,都必須遵守黨的紀律,執行黨地決定,但錦公沒有,在中央作出對他不利的決定時,他走上了利用手中實力對抗的道路,這無疑是他走上軍閥道路的第一步。”

    莊繼華說到這里,喻培棣感到心中陣陣發冷,他沒有想到莊繼華對川軍的了解如此之多,剖析精深,鞭闢入骨三分。

    “從此之後錦公就脫離了我黨的隊伍,直到22年時,他于困境,才于重新回到總理麾下,錦公唯一沒做的是投靠北洋政府,其他趙恆惕做過的他全做過。這一時期地錦公無論如何不能算作革命者吧。”

    喻培棣停下腳步,稍後才嘆息道︰“哪能全怪錦公嗎?你還年輕不知道這事地淵源。這事說起來長了。在同盟會時就有黃興派和孫文派之別;我們四川軍人大部分是黃興將軍的追隨者,二次革命失敗後,黃興將軍反對組建革命黨,從那時起,黃興派在黨內就受到排擠,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這是借口,很多人都是用這樣的借口,都是不得已,所以今天地中國四分五裂都是源以不得已三字。”莊繼華尖刻的說。

    面對莊繼華的諷刺,喻培棣無言以對。但莊繼華還沒完,他接著說︰“在西方列強的歷史上,也有很多諸侯遇上這種不得已,可是看看人家怎麼作的。我們的這種不得已說穿了還是小團體利益,更主要的是辛過後,很多掌握權力的同盟會員開始變質,由熱血青年轉變為為向往權力的官僚。”

    “這是一種墮落。”莊繼華最後說到。喻培完全找不出理由為自己和川軍辯護,她只好沉默,不過打擊他不是莊繼華今天來的目的。

    “喻將軍,到廣州已經好多天了,不知對今日的廣州有何觀感?”莊繼華轉換一個話題。

    喻培棣還沒從沮喪中恢復過來,他沉默半響才說︰“廣州讓我迷惑,有些熟悉,有些陌生。”

    “哦,”莊繼華頗感興趣的問︰“不知那些熟悉,那些陌生呢?”

    “不知文革你對目前國共合作怎麼看?”喻培棣沒有回答莊繼華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莊繼華微微沉凝一下就說︰“要想盡快結束中國目前混亂的情況,國共合作是一條捷徑。”

    “可我卻听說國共合作是甦俄的一個陰謀,共產黨要從內部顛覆國民黨。”喻培說到。

    “呵呵,我也听說了,我對這種謠言一向不放在心上。”莊繼華聞言笑笑。

    “謠言?你就一點不擔心?”喻培棣問。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黨力量比共產黨力量的十倍以上,我黨掌握政權,掌握軍隊,國民對國民黨的認同遠遠強于共產黨,如果這樣都輸給共產黨,那只能是我黨執行了錯誤的政策方針,失去民心。”莊繼華輕松的說︰“如果國民不要我們國民黨了,那麼擊敗我們的不是共產黨,就是共和黨,或者其他什麼黨。關鍵還是在于我們自己,自己不爭氣就怨不得別人。”

    隨後莊繼華又加重語氣說︰“但就總理實行國共合作以後來看,革命事業的發展有目共睹,因此我認為國共合作是革命成功的最快捷徑。”

    喻培棣沒想到莊繼華會這樣說,不過仔細想想莊繼華也沒說錯,哪有天生的領導者。

    “我听說就要成立國民政府了,你認為誰能當上國民政府的主席?”喻培棣又問。

    “這我不知道,不過要我選的話,我當然選廖仲愷先生,不過我沒有投票權。”莊繼華笑道。隨後他就問道。

    “喻師長對川軍以後怎麼看?”

    喻培棣心里有些警惕,對今天與莊繼華的巧遇,他本來就心存懷疑,因此他一直與莊繼華兜***,想摸清莊繼華的來意。

    大本營軍政兩界的人對他們的要求既不答應也不拒絕,熊克武與他們私下商議幾次,一直不清楚大本營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他們也提出過幾種設想,不過他們的想法都是從大本營對他們的安排的角度出發的,絕對沒想到是要完全改編川軍,而且改編計劃就是眼前這個年青人提出的。

    之所以沒想到完全改編是因為民國以來,完全改編的例子還沒有,而且廣東境內還有湘軍、軍、福軍、粵軍等等,這些軍隊的組織狀況與川軍完全相同。

    “川軍今後自然是遵照大本營的命令,參加革命,不過川軍長途行軍,疊經苦戰,急需休整。可這幾天我們與胡展堂、汪精衛、廖仲愷、許崇智諸位先生相商,休整地一直沒有確定,而且軍餉也沒有確定。錦公為此你也憂心。文革你可知道大本營諸公究竟是怎麼想的?”

    莊繼華心說我當然知道,不過不能告訴你,而且還需要你配合。

    “其實不用急,現在大本營正在謀求成立國民政府,川軍之事自然壓後。”

    “為何?”喻培棣不解的問。

    “據我所知,成立國民政府之後,就要整頓全省財政和部隊,所有軍隊都不準再私截稅收,您說現在給你們防區和稅權,過兩天再收回去,這合適嗎?”莊繼華開導的說道。

    喻培棣完全沒想到莊繼華立刻給他透露了這麼大個秘密,而且看莊繼華的樣子這個消息十拿九穩,他們一行人到廣州後,也聯系了在廣州的川籍中央委員,從他們口里也只了解了成立國民政府的消息,可這個莊繼華不但直到成立國民政府而且還知道成立國民政府之後要采取的動作,他不僅對莊繼華的身份大為懷疑。

    莊繼華沒料到他的幾句話讓喻培棣對他起了疑心,他依然在繼續說︰“新政府自然要有新氣象,收回財政是必然的,喻師長你們來得不巧呀,正趕上這當口。”

    “收回財稅,那以後軍隊給養的怎麼辦?”喻培棣問。

    “自然由國民政府拔給。”莊繼華說。

    “國民政府能負擔這麼多軍隊?”喻培棣懷疑的問。加上川軍目前廣東有軍隊近十萬,這還僅僅是支持大本營的軍隊,其他還有鄧本殷的八屬軍隊,陳炯明余部等,更主要的是這兩支軍隊防區的財政是收不回來的。“當然不行,所以要整軍。”莊繼華篤定的說。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4:16
第一節 奪軍(十三)

    “整軍?”

    “對整軍,”莊繼華說道︰“整軍是必須的,一來養不活這麼多軍隊,二來軍隊必須革命化。總理曾經總結說十余年來革命之所以處處遭遇挫折,皆因沒有一支革命的軍隊。這是用血總結出來的教訓,總理曾經寄希望于陸榮庭,又寄希望于陳炯明,可結果呢。以軍閥打軍閥無疑緣木求魚。所以我認為廣東的所有軍隊都要整頓。”

    “難道黨軍也要整頓?”喻培棣有些詫異的問,這個時代整軍可是個危險系數極高的動作,當初熊克武走下坡路的起因也是整軍,結果導致鄧錫侯、田頌堯等人的叛亂,最終使本已失敗的劉湘東山再起。現在廣州政府也要整軍,弄不好也是混亂混戰。

    “黨軍恐怕是個例外。原因很簡單,黨軍本身的建立就是仿造甦俄軍隊的方式建立的,整軍就是要按照甦俄方式整頓軍隊,建立黨代表制,從連級開始委任黨代表,黨代表有最後決定權。”這時莊繼華心里有種別扭,他是來摸喻培棣的底的,可現在他感到變成喻培棣在利用他探听消息。老狐狸,莊繼華心中暗罵道。

    “喻師長,不知你對整軍有什麼看法?”莊繼華決定主動出擊,逼喻培表態。

    “如果真是這樣,整軍就是一大好事。也是件很繁雜的事,事先必須規劃好。條件不成熟的話最好先放放。”喻培想想說。

    “嗯,還請喻師長多多指點。”莊繼華很誠懇的說。

    “怎麼文革也要…。”喻培有些意外地問。一個小小的中校還能過問整軍這樣的大事。他不僅對莊繼華更感興趣了。

    “這麼大的事那能到我這小小的中校插嘴的。不過我估計校長恐怕會參加,若校長征詢我也可以借花獻佛。”

    喻培棣卻沒有這樣想,借花獻佛,廣州要員這麼多,學識淵博的不知多少,要征詢策略蔣介石身邊、汪精衛身邊、廖仲愷身邊豈會無人,輪得到你莊繼華,除非你莊繼華一開始就參與進去。可他一個小小的中校。能參與這樣地大事。喻培不由又懷疑。

    可隨即喻培棣又想,要是莊繼華還暗地里擔任著更重要地工作,那麼對他也許是個好事,畢竟從自己與他地交往來看,這個年青人還是個熱血青年,還沒有那麼陰險。

    于是喻培棣說道︰“整軍最大的問題是士兵出路問題,這個問題不解決好。整頓出去的士兵就會淪落為盜匪,反留下隱患;其實這還不是最差的,最差的是士兵知道沒有出路,他們會在有心人的挑撥下起來作亂。”

    “作亂估計不會,喻師長可能不知道,受革命形勢發展的影響,廣東軍隊地革命覺悟普遍高于外省軍隊。特別是最近的反帝抗議運動高漲,廣東無論軍人還是平民都熱情參與。都受到一次思想教育。”

    喻培棣點點頭。他同意這個說法,廣州參加游行的人中有各種身份,但他對思想覺悟就能阻止動亂。不太認同。

    “思想覺悟還能有這種作用?”喻培棣懷疑的問。

    “當然,您看,”莊繼華指指矗立的墓碑︰“當初你們自由幾百人就敢于向清政府發起進攻,人人沖鋒在前,不懼犧牲,給敵人造成重大損傷,從軍事角度上可以說是戰斗力驚人,可你們的戰斗力是從那來的呢?你們的武器比敵人好,還是人數比敵人多?都不是,而是你們地思想比他們強大,如果現在廣東軍隊能有當初烈士們地覺悟,這支軍隊就能橫掃天下。”

    喻培棣靜靜的看著墓碑,七十二烈士之墓,不僅思緒聯翩。當年那些年青的、熱血地、音容笑貌,又在眼前浮現。二十年的血雨腥風,換來的是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為什麼會這樣,午夜回首,愁緒萬分。或許這個年青人說得沒錯,多點公心,少點私利,國家或許就不是這個樣子。

    莊繼華假裝沒注意喻培棣的神態,專注的看著記功坊上的自由女神像,女神左手挾書,右手舉槌,裙袂飄飄。莊繼華有些納悶,法國的自由女神是手拿鋼槍,引導人民;美國的女神是手持火炬,這個怎麼拿根棒槌。莊繼華有些好笑,卻沒時間去細想。

    “剛才我說貴軍來得不巧,其實這是一方面,還有另一方面,政府新立,必然牽扯眾多的人事變更,以熊錦公的資歷能力,恐怕政府不會讓他僅僅擔任川軍司令。”

    喻培棣听到莊繼華的話,心中不由泛起一絲異樣,這一年多的顛沛流離,對川軍上下的打擊非常大,不但在低級軍官,就算高級軍官中失敗傾向也很嚴重,熊克武賴以起家的九人團成員現在也不過就剩下他、但辛、張沖、余際唐,川軍的支柱之一原參謀長李蔚如都因絕望而離開了部隊。

    也許這也是一條路,只要能給兩萬多川軍將士找到條生路,整編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真的這樣,川軍整編也是件好事。”喻培棣想清楚後,決定通過莊繼華向大本營高層透個信,表示自己支持整編,他認為熊克武也會贊成的。

    “如果?喻師長這是何意?”莊繼華听到喻培棣表態並沒有立刻接受,而是敏銳感到喻培棣話里的異味。

    “我們從四川到廣東,沿途吃了多少苦,目的就是想繼續革命,文革,即便依照你的條件,我們川軍將士的覺悟也不低,願意繼續革命的都留在這,不願意的早走了。”喻培棣落寂的說。

    莊繼華這下總算把握到喻培棣的心思了,喻培棣現在是左右為難,繼續干下去,前途看不見。走吧,川軍數萬人是他們從四川帶出來的,跟隨他們多年,把他們扔下自己逃了,以後恐怕都不敢回四川。更深層地因素恐怕還有躺在這里的喻培倫,七十二烈士中最有名的就是他和林覺民。沖著喻培倫的名聲,喻培就算不想干也要硬撐下去。看來名人的親屬也不好干呀,莊繼華看看喻培棣。眼光中隱藏了一絲憐憫。

    回到司令部。莊繼華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賀衷寒就沖進他的辦公室。

    “文革,你可算回來了。”賀衷寒把手里的資料遞給莊繼華︰“有兩件事需要立刻決定;第一,範漢杰是留在粵軍還是回黨軍;第二、發展青年的章程要定下來交給校長。”

    桂軍覆滅,範漢杰地使命就算結束了,他本人已經幾次提出回黨軍,可莊繼華就是不答復,把範漢杰憋得難受。現在陳銘樞找到範漢杰。表示希望他能去他地部隊,而且一去就給個團長地職務,範漢杰立刻就報告了,但表示自己不想去,而是想回來。可由于不知道莊繼華的想法,他也沒拒絕陳銘樞,可陳銘樞希望他能盡快決定。

    “呵,還有這樣的好事。這可是天上掉餡餅。”莊繼華笑了。範漢杰的事他一直在猶豫,黨軍擴編需要人才,把他調回來也是個辦法。不過就這樣調回來,莊繼華又有些不甘心,他認為範漢杰還可以有更大的作用,現在陳銘樞送上了機會,莊繼華立刻決定讓範漢杰繼續在粵軍中潛伏。

    “告訴範漢杰,接受陳銘樞的邀請,繼續留在粵軍中。”莊繼華對賀衷寒說道。賀衷寒點頭答應,其實他也是這個意思。

    “你早知道陳銘樞會要範漢杰?”賀衷寒問。在陳銘樞邀請之前,他認為範漢杰的任務已經完成,建議把他調回來,他不明白莊繼華為什麼要猶豫,但現在看來,莊繼華地猶豫是有道理的。

    “不知道。”莊繼華搖頭說道︰“不過範大哥的經歷特殊,在其他軍隊中有很好的人脈關系。應該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一旦調回來,所有變化都沒有。這才是我猶豫的原因。”

    “陳銘樞為什麼還要老範?”這對陳銘樞的動作不理解,要知道範漢杰在桂軍叛亂時,帶領桂軍學校的學生旗幟鮮明地支持大本營,黃埔色彩很濃了。

    “這里就要問陳銘樞了。”莊繼華笑笑說︰“大慨他認為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範大哥還留在軍校中,沒有回黨軍,說明範大哥只是基于覺悟自發地行動。想想看,這也合理,如果在黃埔軍校受訓這麼久,劉震寰一叛,範大哥就參加,那才不正常。”

    “告訴範大哥,讓他作好長期潛伏的準備,他這顆棋子,恐怕要過很多年才能起作用。”莊繼華想想又補充道。

    “好,老範的事就這樣,發展青年地章程怎麼作?”賀衷寒問。

    說道這事,莊繼華心里挺煩,發展青年入黨是他的建議,可他萬萬沒想到,會讓孫學會主持,而且還讓他這個不是孫學會的成員主持。

    “校長不知怎麼想的,我都不是學會成員,”莊繼華說到這里,又停下來,看看賀衷寒,心里有了主意。

    “君山,這樣好不好,我們分分工,校長的命令也說是我們倆負責,你知道我現在多少事要做,沒有那麼多精力,你幫我好不好。”莊繼華見賀衷寒要開口推辭,便趕緊堵上他的嘴。

    賀衷寒心里其實求之不得,不過他不敢先提出來,而且莊繼華提出來他還要推遲一番。孫學會是在他手里發展起來的,現在僅廣州就有上萬會員,不但有黃埔軍校學員,還有海軍、粵軍講武堂,中山大學、師範學校等軍內外成員,發展速度遠遠超過青年軍人聯合會。

    賀衷寒組織孫學會當然希望能依靠這個組織使仕途更平坦,現在組織發展了,就要發揮作用了,可沒想到蔣介石居然塞進個莊繼華,而且讓莊繼華負責,這讓他有些不甘心,但卻根本不敢表示出來。莊繼華的眼光和手段,他也見識過,自認遠遠不足。

    現在莊繼華主動提出分工,讓他獨當一面,這正中他的下懷,不過面子上他還是要表示一下。

    “分工我沒意見,不過校長那里?”

    “校長那里我去說,”莊繼華毫不在乎的說︰“君山,以你的才干,這件事完全可以交給你做,校長讓我參加進來,我想他的意思恐怕是讓我在一旁提醒你們一下,並不是要我插手具體工作。”

    听到這話賀衷寒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莊繼華也感到這話說得太白,有傷賀衷寒自尊心,便補充說︰“君山,其實這事是我惹起的…。”說著便把自己的那份報告的部分內容告訴了賀衷寒。

    “不過我不知道的是校長居然會讓孫學會來做發展青年入黨的事,這也許是支奇兵。”賀衷寒對莊繼華話沒有絲毫懷疑,前幾天莊繼華夜以繼日的在寫文件,他沒想到莊繼華居然在設計這麼大的動作,但這已經不能讓他驚訝了,莊繼華讓他驚訝的地方已經太多發。不過他也總算明白蔣介石讓莊繼華參加進來的目的,那就是讓莊繼華來保證工作方向不發生偏差。

    “好,既然這樣,文革,你說說怎麼分工吧。”明白過來的賀衷寒也不再謙虛了。

    “你負責具體工作,我呢只管政策方向,你看怎麼樣。”莊繼華說。

    “好,我沒意見。”

    “那好我先說說我的想法。”莊繼華說︰“首先不能為入黨而入黨,因此先挑選孫學會中的積極分子入黨;其次,要解決入黨後的工作,不能讓他們有那種入黨就什麼都有的感覺;還記得我們梅縣時談過的問題嗎?”

    賀衷寒在腦子里仔細回憶,當初在梅縣莊繼華與他們的談話,他想起那天晚上莊繼華拿著一篇文章走進他和曾擴情的辦公室,後來跟他們說工廠農村。

    “工廠和農村,工人和農民,有人說共產黨組織工會,把工人都網絡過去了;組織農會,把農民都網絡過去了。這是廢話,你不組織,人家組織,人當然跟著人家跑了。所以工會農會是我黨工作空白,我們必須把它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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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奪軍(十四)

    “文革,工會和農會一直都是共產黨在干,我們沒什麼經驗,爭的過他們嗎?”賀衷寒感到有些為難。

    “爭不爭得過另說,不去爭怎麼…。”莊繼華說到這里,“一肚子壞水。”陳的話吐納起來蹦進腦子里,突然之間他想明白了,蔣介石這是逼他與共產黨對抗,什麼情報科長孫學會負責,都是一個目的,讓他走上前台,與共產黨公開對抗。

    “蔣校長呀蔣校長,你這想法不可謂不毒呀。”明白歸明白,可具體怎麼辦,這計劃還沒想明白。

    “君山,你們和青軍會的協調會還開嗎?”莊繼華問。

    “回廣州後就沒開過。”賀衷寒嘆息一聲說︰“不過據我所知,軍校里我們的人與青軍會的關系緊張,兩方見面不是吵就是打。難辦呀。”

    “唉,這些人怎麼啦?吵架打架,這事潑婦、地痞干的事,有哪些精力,不如搞點社會調查。”莊繼華郁悶的說。言者無意,聞者有心,賀衷寒立刻表示了興趣。

    “社會調查?好主意,讓他們去作,可以由學會出面組織,到北江、西江、佛山等地去調查農村,工廠。”賀衷寒越說越興奮︰“每個人都寫調查報告,在《革命青年》上發表。”

    “《革命青年》上發表?”莊繼華有些疑惑,《革命青年》是孫文學會的機關刊物不假,可是他是一份針對軍隊的刊物,而且是手工印刷。每期不過過百多份,就這軍校總務還在叫太多,這要搞到社會上去…。

    賀衷寒也立刻感到不妥,皺眉想了會說︰“要不這樣,我們找《民國日報》,讓他們幫我們印,我們出部分錢。”

    “不好,”莊繼華搖頭︰“最好是自己有一家印刷廠。免得受制于人。”

    賀衷寒明白地點點頭︰“說的對。宣傳部對《民國日報》的控制比以前嚴格多了。現在的周佛海就是原來的共產黨,據說還要來個共產黨,還是我的老鄉,在湖南很有名的,叫毛…ZE東。

    莊繼華一听就明白老毛要來了,不過他不明白,老毛是搞農民運動的高手。怎麼到宣傳部來了,想想也沒抓住頭緒,只好接著賀衷寒地話說︰

    “倒不是擔心宣傳部,別人有別人地事,主要是我們自己有地話,有些時候出個增刊什麼的,方便。”

    賀衷寒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可是沒錢。想買也買不起呀。

    “這樣吧。先讓人打听一下,看看需要多少錢,其他的以後再說。君山。你把我們討論的東西整理一下,然後召集大家開會。”隨後抬手做個擴胸,邊動邊說︰“這兩天真把我累死了,這川軍的事,情報科的工作部署,這些都還沒ok,,,才能睡到自然醒,那可是人生最大享受呀。”

    賀衷寒略一轉念就明白了,他笑道︰“最高享受,你這要求也太低了。”

    “這棵不是低了,而是搞了。”莊繼華正色的說︰“你想想,能睡到自然醒地人,必須具備幾個條件,第一不愁明天的生活,第二不愁後天的生活,第三不愁大後天的生活,第四,不愁大大後天的生活。”

    說著莊繼華與賀衷寒哈哈大笑。

    喻培棣回到珠江大酒店時,熊克武他們已經回來了,從他們的臉上喻培就知道今天又是沒有結果的一天。

    熊克武他們見他回來,也都上前安慰幾句,隨後幾人就在客廳里閑聊,沒幾句話題就扯到防區上了。

    “錦公,他們究竟什麼啥子意思嘛?既不拒絕又不答應,你要翻臉他還很熱情,搞得老子不曉得郎個辦。”余際唐郁悶的說。

    “我看干脆把弟兄們拉走得了,狗日地瓜娃子狗眼看人低。”張沖想起這些天地情形,便有些憤憤不平。

    喻培棣看看倆人不由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原來都是斯文人,十來年軍旅下來,就變得粗話滿口了。

    熊克武嘆息一聲說到︰“能到哪里去?有地方去,我們來這里作啥看這些人的臉色?”

    要說最不是滋味地是就算他了,當年他當四川督軍,黨內就連孫中山都要讓他三分,汪精衛、胡漢民誰不得恭恭敬敬的,至于廖仲愷、許崇智、蔣介石這些晚輩,連話都說不上。特別是那個蔣介石,當年大洋就把他打法出川了,現在也人五人六的在他面前擺譜。唉,世道變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熊克武這些天算是看明白了,可是為了給部隊找條出路,他也不得不低頭。

    “錦公,我今天到得到個消息。”喻培棣看看四周,見沒有外人,便把從莊繼華那里得來的消息告訴眾人。熊克武听完後想想便問︰“這消息是從哪來的?”

    “莊文革,就是那個到連山迎接我們的大本營代表。”喻培棣說。

    “他一個小少校能郎個曉得愣個多?格老子的是不是騙老子的喲。”張沖有些不信。

    “對頭,你郎個遇到他的?”余際唐也問。

    于是喻培棣又把倆人巧遇的情形說給大家,並說出自己的判斷︰“我認為他是有意找我的,不過我認為他的消息可能是真的目的是探探我們的底,也可能是順便透露些消息給我們,讓我們不要太急。”

    “恐怕還有一個可能,”熊克武一臉嚴肅,語氣冰冷的說︰“那就是軍隊整編第一刀就砍在川軍身上。”

    莊繼華的話能騙過喻培棣,卻沒有瞞過熊克武這樣的老油子,喻培就恍然大悟,難怪莊繼華今天陪了他這麼久,目的就是想知道如果整編川軍。他們高層將領地態度。

    熊克武的話讓客廳里所有人都沉默了,整編軍隊意味著什麼,他們都知道。

    “他一個小小的少校,能知道這麼多?”張沖還是不信。

    “人家這是扮豬吃虎,當初他來連山,我們都沒把他放在眼里,可人家在那個時候就把咱們上上下下摸了個一清二楚,咱們還都蒙在鼓里。恐怕那個時候他們就有意識要整編川軍。這個莊文革不簡單呀。”熊克武嘆息的說。

    “這就應了那句老話。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後浪推前浪。我們老了。”喻培心頭涌出一些無名的傷感。

    “你還不到四十歲就老了!”熊克武淡淡一笑︰“既然知道了,我們就可以好好合計合計,看看該怎麼整編。”

    文德樓,工作一整天的陳延年還在辦公室里看文件,這份文件剛送來不久,他濃密的眉頭緊緊地皺著。周主任在一邊的沙發上坐著悠閑地喝著茶,他知道那份文件上寫了些什麼。因為這份文件本就是他帶來地。

    “EN來,你對這份文件怎麼看?”陳延年看完後問道。

    “是非常有遠見和魄力地計劃,國民黨如果真能按照這個計劃進行改革,國民黨必然強大起來。”周主任好整以暇的說。

    “嗯,你說說看。”陳延年感到有些有趣了。

    “拖延五解決時間,由國民黨接管談判。我以為他們是可以辦到的;國民黨對上海工商界有較強的影響力,虞洽卿與蔣介石和張靜江的關系極為密切。這個計劃更高明的地方在于他所有目的都是對內地,以外制內。讓運動進一步發展。從而形成廣泛的政治壓力,以這種壓力逼軍隊將領讓步,以達到和平整頓軍隊和財政的目的。這個拖延。一箭數雕,真是難為他想得出來。”周主任平靜的說出的自己的觀點。

    “是呀,真是難為他了,這個計劃是誰擬定的?”陳延年地語氣中飽含一絲惋惜。

    “莊繼華。”

    “莊繼華?”陳延年感到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在那里听到過。

    “就是那個改之,黃埔一期,寫《國民革命和國民政府》地那個。”周主任提醒他說。

    “是他!”陳延年想起來了,隨後又有些可惜的說︰“人才難得呀,可惜國民黨是不會執行這個計劃的。”

    “對,五運動地發展已經讓他們有些害怕了,否則上海工商界也不會提出什麼十三條了。不過我認為整軍和整頓財政,他們還是要做的,不過沒有了五的助力,效果沒這麼好。”周主任說。

    陳延年苦笑一下︰“世事難料呀,EN來,你不知道中夏同志、楊殷同志,他們去香港發動大罷工了,昨天來信說,發展順利,這幾天就要發動了,到時候廣東面臨的威脅恐怕更大,更直接。”

    周主任聞言不由愣了下,他沒想到,上海的五事件正在逐步平息,香港又要起來了,這下計劃中的外部威脅就更強了。

    “國民黨沒有這份魄力,特別是接管海關,雖然莊繼華在計劃中說明英國人的威脅沒有想象的那麼大,但國民黨還是不敢的。”

    陳延年點點頭,算是承認周主任說得有道理,然後又問︰“你對他所說的改革黨務怎麼看?”

    “行不通,從這個計劃中可以看出,莊文革對老牌國民黨人很是失望,所以他寄希望于發展青年入黨,然後用青年來逐步代替老人,可是那些老人干嗎?失去權力和地位,那些人不拼死相爭才怪。退一步說,就算青年入黨了,可是整個國民黨傳統上就沒做過工人和農民運動,因此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工人農民打交道。而且國民黨畢竟是個資產階級政黨,他的主要成員不是地主就是城市里的中小資本家,搞工人運動或農民運動,豈不是要損害他們自身的利益,到時候恐怕他們自己黨內就有人起來反對。說實話我還真希望他們這樣干,真這樣干,則必然是由左派出面執行,那麼左派的實力就會大增,這對我黨也是有好處的。所以這一條反而是最不用擔心的。”周主任用結論性的口氣說道。

    “嗯,這一點我們看法相同。”陳延年點頭稱是,沉默的思考片刻後,他用緩慢的語氣問︰“這個莊繼華的很多觀點與我黨相近,你看能不能把他發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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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奪軍(十五)

    周主任沒有回答,到黃埔軍校後,周主任就在觀察莊繼,可是直到現在他也沒看明白。要說他反對共產黨吧,可莊繼華很多做法與黨的主張相同,比如這份計劃中的深入工農,要說贊成共產黨的主張吧,可他的言語中卻透露出對甦俄的不信任和反對黨的某些政策。

    “我看很難,莊繼華對共產主義理論了解很深,甚至比我黨絕大多數黨員的了解還深,蔣先雲曾經與他關系很好,私底下蔣先雲曾經做過試探,不過被他拒絕了,據蔣先雲的匯報,他的理由是他不想跨黨。不過我不這樣看,我認為他是因為不贊同我黨的某些政策才拒絕的,而這些政策很可能涉及我黨的很多根本策略。”

    “這是蔣先雲的說的?”陳延年驚訝的問。

    “不是,是我的判斷。”周主任說。

    “你能不能說得具體點。”陳延年想想後問。

    “比如,他對甦俄非常警惕,曾經說過中國共產黨應該盡快獨立,脫離第三國際;還有馬列主義應該與中國的具體實踐相結合,走甦俄的道路是不能在中國取得成功的。還有,他認為我黨應該加強軍事工作,最好能獨立掌握軍隊,還有兩黨合作應該采取黨外合作而不是黨內合作。等等,這些主張與我黨現行的政策是矛盾的。”

    “原這樣,他的思想不能轉變嗎?”陳延年明白了。

    “放在其他人身上轉變是可能的,莊繼華嘛恐怕就很難。因為他地世界觀和方法論已經成型。轉變…,我不抱希望。”周主任十分惋惜的說。

    陳延年思考片刻後點頭稱是。思想教育對世界觀沒成型的人是有效的,對成型的人效果極其微小,莊繼華理論上既然有一套,那麼空洞的鼓動對他是沒有什麼作用的,而且你提出的一般地計劃或者方法與他地理論不吻合地話,也不會得到他的贊同,作這樣人的思想工作幾乎對牛彈琴。

    “中央決定我黨不參加這屆國民政府。”陳延年放開這個話題。開始談今天找周主任來的主要問題。

    周主任聞言不由皺起眉頭。不解的問︰“為什麼?”

    “中央認為我們基礎太薄。現在不應該急于加入政府,而應該把更多精力放在發動工農上。”陳延年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周主任,周主任接過來,快速翻看。文件列舉了五以來各地發生的種種事情,指出現在運動已經脫離了黨的控制,黨現在被民眾推著往前走,究其原因還是我黨力量太弱。因此現階段地工作還是應該發展組織,而不是急于參加政府…。

    “中央只看到一面,參加政府不是可以更好的發展組織嗎?”周主任對中央的決定有些不理解。

    “我也是這樣想,老頭子有些糊涂了。”陳延年嘆息的說。因為力量小就不參加政府,這真是滑稽。

    “彭分田對我說,現在老百姓正統觀念很強,不是政府的人開展工作非常困難;我們在廣東各地組建農會,說共產黨老百姓根本不懂。說是大本營、國民黨。人家立刻就能明白。這說明什麼,名不正言不順,老百姓認這個。”陳延年想想就感到生氣。中央遠在上海,可中共革命的重心已經南移到廣州,這種脫離中心的做法已經引起很多問題,他向上面報告時提到過這個問題,可中央就是不肯遷到廣州來,真不是他們是怎麼想的。

    “延年同志,中央地決定我們必須執行。”周主任提醒他說。

    “我知道,我只是生氣,不理解,我們為什麼要做這樣地退讓。”陳延年氣惱的說,周主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過了會,他才又說︰“EN來,今天找你來,是因為我有個想法,我想你們在政府中的人要發揮更大作用。”

    “那當然好,不過怎麼作呢?”周主任問。

    “你現在是黨軍第一師政委,你要充分利用這個身份,多組織黨軍官兵參加政治活動,在軍中地我黨同志要放手支持工農運動,同時還要盡量擴大我黨在軍隊中的影響。”陳延年說。

    “好,這沒問題。”周主任不假思索的滿口答應。隨即他想到當初莊繼華所說木棍,便趁機提議到︰“延年同志,我想我黨也應該掌握一支軍隊。”

    “你說說你的想法。”陳延年猶豫了下問道,當初孫中山不願意中共掌握武裝,中央同意不掌握武裝,陳延年剛開始也贊同中央的建議,不過周en來一直在鼓動組建一支完全由我黨控制的武裝部隊,並且正式向中央打了報告,而中央卻一直沒有回話。新調來的黃明誠同志也贊同成立一支這樣的部隊,在他們的影響下陳延年的態度有些松動了。

    見陳延年的態度松動,周主任有些興奮的說︰“現在黃埔學生中我黨黨員不少,這樣部隊就有了基層軍官,听說葉挺同志將要回國,他曾經擔任過孫中山的警衛營營長,由他出任指揮官,想來國民黨那邊也不會反對,如此我黨就有了一支完全由我黨控制的軍隊。”

    “如果能行,我們就試試吧。”陳延年想想感到周主任說得不錯,這事很可能能成。

    “說了這麼多國民政府,這國民政府什麼時候能成立?”周主任問見陳延年同意了,神情有些興奮,感到不參加政府也沒什麼。

    “應該快了,上次去見鮑顧問,他透露說人事問題已經解決了,只要人事問題解決了,其他都好辦。”陳延年說。

    “主席是汪精衛吧。”周主任問。

    “估計如此。廖先生不肯當就只有他了。”陳延年惋惜的說,有資格當主席的只有汪精衛、胡漢民、廖仲愷三人。不過廖仲愷和胡漢民反對者比較多,反對了廖仲愷的是伍朝樞、孫科那幫人;反對胡漢民的是鮑羅廷、譚平山等人。因此為了避免最壞結果,雙方都可能推舉汪精衛,在伍朝樞、孫科看來汪精衛長期跟隨孫中山,是國民黨的元老,不可能跟共產黨走,在鮑羅廷等人看來,汪精衛是國民黨左派,雖然他對共產黨不如廖仲愷那樣支持,卻是個完全可以接受的人選。因此汪精衛當選幾乎是板上定釘。

    “你們司令可能要高升,”陳延年笑著說。

    “升到那里?”周主任問。

    “軍事委員會,兼任廣州衛戍司令部司令。”陳延年答道。

    “嗯,我看很好,蔣校長是革命的左派,應該給他更重要的工作。”周主任點頭稱是。

    “這份計劃就留在我這里,過兩天我去鮑顧問那里,拿給他看看。”陳延年指指桌上的計劃說。

    “好。听他怎麼說。”

    莊繼華感到這幾天運氣不是一般的好,川軍將領接二連三的到衛戍司令部辦事,更主要的是都是單獨來的,于是他幾乎和每個將領都單獨交流了思想,盡管這些人都極力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卻還是被他發現了些東西。

    除喻培棣外,張沖、龍光、余際唐都或多或少的流露出贊成改編的意思,卻也同時含蓄的表示希望改編後自己的環境能有所變化。剛開始莊繼華還有點高興,雖然他出于謹慎只是含蓄的表示,他只是听到傳聞,究竟有沒有這事還要等上面作出決定,自己只是衛戍司令部一個小中校。

    可接觸的多了,莊繼華開始警惕了,兩天之內除熊克武外其他人都有機會單獨與他談,而這些事全部發生在與喻培棣交談之後,這句不是偶然的,莊繼華斷定肯定是喻培棣回去後與熊克武商議的結果,目的是什麼暫時還不能肯定,但這些人說的肯定不是真話。想到這些,他心里埋怨自己太急,與喻培棣說得太多,讓他們警覺起來了。

    沒有辦法,莊繼華只好把自己的失誤報告給蔣介石。

    “現在你知道天外有天了吧,小狐狸遇上老狐狸,到底被老狐狸蒙了。”蔣介石笑道,最近他的心情不錯,許崇智和廖仲愷都告訴他,國民政府成立後,他就進軍事委員會,排名在汪精衛、胡漢民、廖仲愷之後,位列許崇智之前,考慮前三個其實都是文人,廣東的軍事將領中他已經排第一。

    “校長,對不起,我沒把事情作好。”莊繼華有些慚愧。

    “沒什麼,吃一塹長一智,你主要是太輕敵了,這些人在政界軍界呼風喚雨時,你還是學校念書呢。不過也沒什麼,這事最壞就是他們扯旗造反,他們那點人馬想扯旗造反也不可能,所以,最壞就是離開廣東。”蔣介石淡淡的安慰他。蔣介石對改編川軍所抱的態度始終是清除隱患,所以只要隱患消除,究竟是武力改編還是和平改編都行,要不然武力驅逐也行。

    莊繼華想想這幾天來自己對他們的說的話,他感到這些人沒有拿到超過喻培棣以外的內容,相反張沖和龍光被他掏出了一些東西。

    “校長,學生認為還是和平改編為好,學生的想法是,隨著革命發展,以後這樣來投靠的軍閥部隊會越來越多,如果我們能創造出一個和平改編的例子,或者為以後和平改編那些軍閥部隊積累一些經驗,那麼這次也應該嘗試下去。”

    蔣介石听到莊繼華的這話,有些動容,他沒想到莊繼華之所以堅持要進行和平改編,目的居然是這個。

    “嗯,不愧是我的好學生,你想得很遠,也很對,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不管出什麼事,我都替你作主,你大膽工作,不要有什麼顧忌。”“謝謝校長。”莊繼華向蔣介石敬禮後轉身離開。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4:20
第二節 沙基(一)

    香港總督司徒拔很快就收到大罷工的消息,英國人慣有的傲慢讓他派出輔政司施勛出面與工會領袖協商,而不是親自出面,他認為這已經很給這些中國人面子了。

    可惜中國人沒給施勛面子,工會代表拒絕了施勛提出的要求,反而提出了六項條件,並要求總督府在兩天內答復。

    這些低賤的黃皮豬、東亞病夫居然想取得與高貴的白種人同樣的權力,簡直是異想天開,“這是對大英帝國權威的挑戰,是侮辱,”司徒拔怒吼道︰“應該把這些亂民都送到監獄里去。”

    “閣下,白廳有指示,目前我們應該克制,不宜擴大事端。”施勛趕緊勸阻。他對司徒拔的舉動很是不以為然,帝國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帝國了,歐戰讓大英帝國疲憊不堪,歐戰之後各殖民地的反抗加劇,大英帝國已經不堪重負,急需時間喘息。而在這個時候上海工部局居然把本是日本商人與中國人的沖突引到自己身上,這不能不說愚蠢之極,現在中國國內抗議浪潮持續擴大,矛頭直指英國,這已經嚴重影響帝國的在華日益。

    “愚蠢的命令,白廳的老爺們的愚蠢的命令,他們不知道對這些地痞流氓就應該狠狠的教訓,不讓他就會爬到你頭上來的。”司徒拔憤怒的把條件撕得粉粹。大喊到︰“我決不向地痞流氓讓步,決不。大英帝國的威嚴決不能在我地手里丟掉。決不。”

    619日香港海員、印刷、電車工會首先舉行罷工,隨後香港各工會群起響應。司徒拔下令戒嚴。宣布禁止糧食出口令,宣布禁止金銀圓塊紙幣出口令,海軍陸戰隊全體登陸,軍艦升火往來海面巡邏,香港頓時陷入戰時狀態。

    按照事先的計劃,參加罷工的工人紛紛返回國內,前後即達二十余萬,隨後沙面租界洋務工人也宣布罷工。香港沙面頓時癱瘓。數百艘船只滯留港口。街上垃圾成堆。在夏日烈日的暴曬下發出陣陣惡臭。

    在充斥罷工消息的報紙中,夾雜了一篇標題為《從川軍失敗看軍隊國家化的必要》的文章,在這篇文章中作者伍人分析了國民黨在四川失敗的原因,指出正是由于川軍領導人地墮落,致使川軍由一支革命軍隊轉變為軍閥軍隊,喪失革命立場,並最終丟失四川。因此國民黨在四川地失敗軍事失敗致使外在原因。深層次地原因在于政治失敗,其領導人熊克武在1918年提出聯省自治時,就為>:|

    這篇文章在國民黨高層和軍界引起相當大的震動,不但在于文章點了川軍總司令熊克武的名,還在于其及其大膽的斷言熊克武為軍閥。

    熊克武雖然剛到廣東,可是作為川軍總司令,黃花崗起義的參加者,國民黨元老。他在黨內的威望還是比較高地。雖然在以前與大本營有嫌隙,可大多數人還是把那看成黨內的派系斗爭,並沒有把他劃入反革命的軍閥陣營中。現在伍人公開宣稱熊克武名為革命者。實為軍閥,這無疑是在廣東軍界扔下一枚重磅炸彈。軍中將領紛紛打听伍人是何人。

    別人不知道伍人是何人,喻培棣卻是知道的,因為這篇文章中的某些觀點與莊繼華在烈士墓前的談話完全相同,但喻培棣不清楚為何莊繼華要在此時發表這樣的文章,這不是明擺著要逼反熊克武嗎?帶著這個問題,他走進聚賢德的三樓包房。

    今天廣州各界在東校場舉行援助滬案示威運動大會,大多數商店飯館都沒有開門,聚賢德地部分伙計也去參加大會了,雖然是飯點時間了,飯店里客人很少,店內顯得空蕩蕩地,三樓包房也只有莊繼華定的一間有客人。

    “文革,你這是什麼意思?”喻培棣把報紙放在莊繼華面前問。

    莊繼華接過報紙,掃了眼上面的標題,順手丟在旁邊,然後朝喻培淡淡地說︰“這才一篇熊將軍就坐不住了,後面還有,今天的報紙上還有兩篇,後面民國日報,新青年都要就革命者的蛻變這個問題發表文章。”

    喻培棣當即有點傻了,他不由有些惱怒的問︰“為什麼?”

    為什麼呢?莊繼華這兩天一直在檢討自己的工作,他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對喻培棣的“覺悟”寄予了過高的希望,幻想單純的依靠說服來策反他,違反自己當初制定的政治圍攻為主的策略。因此他召集賀衷寒蔣先雲等人,把圍攻熊克武的計劃和具體部署告訴了他們。賀衷寒和蔣先雲自然支持,于是由莊繼華領頭,青軍會孫學會隨後,形成聲勢浩大的輿論攻勢,以此震懾熊克武集團。

    “沒什麼,只討論一下,軍閥與革命者的區別。”莊繼華冷淡的說。

    “革命者,”喻培棣冷笑一聲︰“錦公和我參加革命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里呢?你有什麼資格與我談論革命?”

    “我承認你們參加革命的時間很早,”莊繼華毫不動氣,他只是冷靜的看著憤怒的喻培棣︰“可是你們變質了,錦公,還有你,你們被權力腐蝕了。正如我說過的那樣,無論是川人治川,還是聯省自治,都是你們為了保住手中權力玩的把戲,你們分裂了黨。”

    “哪能全怪我們嗎?謝持聯合楊庶勘、呂青陽他們先對我們下手,總理卻不管。”喻培想起當年的事就感到委屈。

    “所以你們就造反了。”莊繼華問。

    “我們不自保,能怎麼辦?任人宰割?”喻培棣反問道。

    “那最近幾天是怎麼回事?也是別人迫害你們?”莊繼華語氣冰冷,直刺喻培棣的內心。

    喻培棣霎時明白,莊繼華已經察覺他們的目的了。那天他們商議後認定莊繼華是了解大本營核心機密的人,于是他們輪流去套莊繼華的話,然後根據莊繼華透露出來的消息決定今後的行止。沒想到莊繼華如此機警,竟然很快發現他們的目的,轉而采取更凶狠的進攻方式。

    “我知道你要說那也是自保,但沒人迫害你們。”莊繼華沒有給喻培辯解的時間,而是繼續說︰“整編軍隊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軍隊國家化,而不是私人化,小集團化。只有軍隊國家化才能消滅舊軍閥,避免誕生新軍閥。”

    這時窗外傳來一陣陣口號聲,莊繼華站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游行隊伍,正從樓外經過。

    “看看,上海、南京、漢口;洋人在到處殺人,殺中國人,我們卻無能為力,這是我們軍人的恥辱,是國家領導者的恥辱。”

    從樓上往下看,長長的游行隊伍絡繹不絕的從樓外的馬路上經過,莊繼華看見周主任和一些黃埔學生走在前面,後面是工人、農民、學生、軍人,兩側有部分軍人持槍維護秩序。喻培棣默默的走到窗前看著樓下走過的人群,五在川軍中也引起很大反響,部分青年軍官更激進的提出收回沙面租界的建議。

    “民國建立十四年了,國家還是這樣四分五裂,整編軍隊是統一國家的必須步驟,要是整編過程中,你們被調級,或者被安排到其他部門工作,你們是不是也要造反?”莊繼華問。

    喻培棣無言回答,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整編軍隊必然要觸及某些人的利益,就算他們這些上層將領也避免不了。如果真的讓他們離開軍隊或者其他,熊克武會不會帶領部隊出走,答案幾乎是肯定的,否則也沒必要三番五次的照莊繼華探听消息了。

    “劉楊叛亂時,你與楊希閔都談了些什麼?”莊繼華突然問道。

    然而這話無疑在喻培棣耳邊引爆了一枚炸彈,震得喻培棣腦子里嗡嗡直響,在盛夏的酷熱中,他感到心里的陣陣涼意。難怪大本營對他們始終不冷不熱,原來自己與楊希閔的聯系早已經被他們知道,所以才會派人來試探他們,所以才會首先整編川軍。

    “我們….,”喻培棣諾諾的說。

    “多條路,是嗎?只要多條路就行。”莊繼華淡淡的幫他解釋說︰“所以你們可以不管他是不是軍閥,所以你們不管什麼革命與反革命,所以你們不管大本營是總理創建的,對嗎?”莊繼華連珠炮似的發問。

    “我們能怎麼辦呢?”喻培棣軟弱的辯解道。部隊從四川走到廣東,光減員就達到6000,金錢損失更大[:+往回走了。

    莊繼華沒有絲毫憐憫的看看喻培棣︰“您的哥哥喻培倫烈士,為了推翻帝制建立民國,流血犧牲。如今這幅樣子,不知他在九泉之下是否安心。”

    游行隊伍已經過去,向沙面方向前進,街面上又恢復那空蕩蕩的一幕。莊繼華沒有關窗,走到桌前,給自己和喻培棣各倒上一杯女兒紅。莊繼華的話卻讓喻培棣的眼淚差點流出來,當初那個身挎炸彈,誓死奮戰的身影又出現在眼前,他默默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喻培棣紅著眼楮就要說話,這時窗外傳來一陣猛烈的槍聲,間或夾雜炮彈的爆炸聲。莊繼華臉色大變。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4:21
第二節 沙基(二)

    百靈鳥阿英沒有和工廠的姐妹們走在一起,而是和阿水在一起,他們把婚期定在7月1日,與黨的生日一起慶祝。雖然錢不多,不過他們相信隨著革命的發展,他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周主任與一些黃埔軍校的同學走在最前面,出于安全考慮,負責維持秩序的蔣先雲曾經要求他不要參加或者走在後面,但被周主任拒絕了,于是蔣先雲安排曹石泉帶幾個人走在他的身邊以便保護他的安全。

    游行隊伍經過西濠口到達沙基,沙基對岸就是沙面租界,站在江邊可以清楚的看到租界內的域多利酒店的大門,連接沙面與沙基的兩座橋已經關閉,租界警察和英軍在橋的對面築起工事,警惕的看著從對面橋頭經過的游行隊伍。

    域多利酒店樓頂上的英軍士兵居高臨下的看著對岸的人群,他們舉著橫幅,拿著小旗,高呼口號,不過這些士兵卻不是很緊張,因為這些人沒有沖過大橋的企圖。可就在他們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時,耳邊傳來命令。

    “ready!”

    士兵們本能的抓起武器相對岸瞄準。

    “fire!”

    域多利酒店樓頂的噴出十幾道火焰,江岸邊、橋頭,也同時響起清脆的槍聲。對岸的人群霎時倒下一遍,人群立刻如驚弓之鳥,四散奔逃。

    驚恐的人本能的向後面逃去,可是游行的人太多。後面地人還不清楚前面發生什麼事情,仍然繼續向前走來,前面的人轉身要跑,兩邊立刻在街道中間擁堵起來。

    混亂的人群將阿英和阿水分開了,阿水在人群中拼命的叫喊阿英的名字,他心急如焚,顧不得對面射來的子彈,向阿英的方向奮力擠過去。慌張中阿英想起東征前受訓時教官告訴她們的。听到槍響要立刻臥倒。她趴在地上。驚恐萬分。兩個人就倒在她地旁邊,鮮血從他們地身上流出,灰塵小溪迅速逼近阿英,濃烈地味道,讓她幾乎嘔吐,這時她听到阿水的叫聲,她抬頭看見阿水在緊張的找他。

    “我在這。阿水,我在這。”阿英叫道,可是阿水在混亂中沒有听到她的叫聲,她從地上爬起來,向阿水跑去。她看見阿水也看見她了,阿水在向她跑來。一個熱騰騰的東西鑽進她的身體,她繼續向前跑了兩步,腳下一軟就要栽倒。阿水抱住了她。

    “阿水。我有點……。”

    美麗的眼楮無神地望著純淨的天空。

    “阿英!”

    阿水快要瘋了,他抱起阿英轉身就跑,兩顆子彈追上了他。他雙腳一軟,跪在地上,雙手仍然死死的抱住阿英。

    “阿英,…。”

    從嘴里冒出的血,順著下頜滴在阿英的肩上。

    還差七天,七天,生命終止于幸福來領前的七天。

    六月的太陽冷漠的看著大地上地罪惡。

    屠殺還在繼續。

    “打倒帝國主義!”一個青年學生憤怒地沖到江邊,向對岸揮舞起拳頭。很快他就被對岸的子彈射倒,鮮血染紅了珠江河水。

    也許是上帝的意思,第一波子彈射中了周主任身邊地曹石泉,周主任立刻臥倒。隨後他迅速轉進旁邊的小巷。躲在小巷邊,他看著混亂的人群,焦急的對人群喊道︰“趴下!趴下!快趴下!”身邊的衛士也焦急的沖他喊道︰“快走,這里太危險!快走!”

    “群眾!快點。”周主任焦急的指著街上的人群︰“你們和我一起喊。”

    “沒時間了,敵人的軍艦就要開炮了,這里太危險,周主任,您快撤退。我去。”文起代沖過來對周主任喊道︰“你們把周主任架走。”

    說完文起代沖出小巷,向人群沖過去。衛士架起周主任就向後街跑。

    文起代跑到街邊,躲在一個柱子後面,向街面上亂跑的群眾大聲喊道︰“趴下,趴下!”

    一個學生茫然的站在街面,文起代猛地從柱子後面沖出來,撲到學生身上,把他按倒在地,當他再度起身時,兩粒子彈打進他的背心。

    槍響之時,蔣先雲正在隊伍後面,他听到槍聲,迅速帶部隊向前運動,邊走邊疏散人群,等他沖到沙基江岸邊時,沿江堤岸已經是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憤怒的士兵舉槍就要向對面射擊,蔣先雲連忙下令︰“不準開槍,不準開槍。”

    對岸的子彈依然瘋狂肆虐,不是打在士兵隱蔽的木柱上,發出噗噗的響聲。

    “營長,怎麼辦?”士兵們大聲問蔣先雲。

    “隱蔽,不許開槍。”蔣先雲堅決的說。

    “放你媽的屁,還擊!”

    蔣先雲猛地回頭,卻是莊繼華紅著眼楮在罵。

    莊繼華听到槍聲就判斷是從沙基方向傳來的,他立刻意識到這是沙面租界的英軍向游行隊伍開槍了。他的腦子當即嗡的一下,向游行隊伍開槍,那是多少人呀,幾十萬,要死多少人?那種場面他簡直不敢想。

    匆忙中他沖出包房,只來得及喊了聲︰“跟我來。”宋雲飛和伍子牛從旁邊的房間沖出來,跟著他向沙基方向跑去。他們倆人的任務是在旁邊的房間招待喻培棣的副官和衛士。

    讓莊繼華意外的是喻培棣也跟著他沖到沙基,看著倒在江岸街道上群眾,莊繼華的眼都紅了。這是屠殺,是對手無寸鐵的平民的屠殺,是明目張膽的屠殺,是肆無忌憚的屠殺。血淋淋的事實讓莊繼華拋棄了對西方的那絲幻想;前世的教育,今生的現實,極端的矛盾。

    莊繼華看著身後的喻培棣,他指著血流成河的街面大聲叫道︰“看看吧,他們是怎麼殺我們的,他們為什麼敢一再進行這樣的屠殺。為什麼敢這樣肆無忌憚!”

    莊繼華凶狠的盯著喻培棣︰“沒有國家,誰來保護人民?沒有國家,這就是洋人給我們的回答。”

    “你還認為整編軍隊是沒有必要?你還要為你們那點利益,讓這樣的事情重演幾次?”

    血,染紅了街面;子彈,還在肆虐;珠江水依然在靜靜的流淌,他心中的那點堅持卻已經崩潰。

    這時莊繼華听到蔣先雲的命令,他不由大怒,張嘴就罵。

    蔣先雲見是莊繼華,也來不急細想他為何到這里來了。趁敵人射擊的間歇,沖到莊繼華的身邊。

    “不能莽撞。”蔣先雲對莊繼華說。

    “莽撞?我們是軍人,不能保衛人民是我們的恥辱。”莊繼華沖著蔣先雲咆哮道。

    “文革,”蔣先雲急了,大聲叫道︰“你知道,白鵝潭停著十幾艘外國軍艦,我們要是一打,就會給他們提供借口。”

    “放屁,他們還需要借口嗎?你看看,”莊繼華指著街上的尸體︰“他們什麼時候找了借口?”

    “不行,文革,你冷靜點,廣州可有上百萬人。敵人要是炮擊,那要死更多的人。”蔣先雲著急的說。

    “出事我擔著,與你無關。”莊繼華堅決的說。

    “你,你擔得起嗎?你這是蠻干。”蔣先雲也非常堅決的說。

    “我的軍餃是中校,你只是少校,你必須听我的指揮。”莊繼華怒吼道。

    “不行,我是一團的營長,你是情報科長,要指揮我你必須取得上級的同意。”蔣先雲毫不讓步。

    “現在找不到上級,按照條例上級不在的情況下,軍餃最高的擔任指揮官。”莊繼華堅持要蔣先雲听他的。

    蔣先雲這下沒辦法了,轉眼看見喻培棣,他立刻說道︰“這里軍餃最高的是喻師長,他是中將,我們應該服從他的指揮。”

    “他的軍餃是北洋政府給的,我們暫時還沒承認,所以這里軍餃最高的還是我,你必須服從我的指揮。”莊繼華的那支反應也很快。

    喻培棣看著倆人爭論,他再次感到黃埔軍校的這群年青人的出色,前者能迅速分析大勢局面,堅決忍住;否則卻堅決要求還擊。更厲害的是,倆人爭奪指揮權,卻絕不是什麼我的部隊,你的部隊,而是根據軍隊的規章制度在爭。

    “文革,我認為,少校同志說得沒錯,我們要還擊敵人軍艦肯定開炮,我們的損失會更大。”喻培勸莊繼華,他也認為莊繼華被鮮血蒙蔽了理智。

    “我知道,所以才要開槍還擊,”莊繼華不耐煩的回答了喻培棣後,語氣嚴厲的對蔣先雲說︰“蔣先雲少校,根據條例,如果你不服從命令,我有權解除你的指揮權,你現在立刻回答我,你是否執行命令。”

    蔣先雲看看莊繼華,想想後神色堅決的說︰“我不能執行這個命令。”

    他的話還沒說完,莊繼華就叫道︰“雲飛,下了他的搶。”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4:24
第二節 沙基(三)

    宋雲飛上前就要下蔣先雲的槍,蔣先雲的兩個部下立刻攔在宋雲飛的面前,也沒見宋雲飛作什麼動作,兩個士兵就被他扔在身後,沖到蔣先雲身前,立刻他的面前就幾個黑洞洞的槍口,莊繼華身後的伍子牛也立即拔槍指著蔣先雲,隨後更多的士兵則瞄準了莊繼華。場中空氣立刻匆忙火藥味。

    喻培棣大驚,連忙叫道︰“諸位,諸位,千萬別,大敵當前,應該一致對外,千萬別…。”

    莊繼華拔開擋在身前的伍子牛,聲音略有點嘶啞的吼道︰“把槍收起來。”然後對蔣先雲說︰“蔣先雲少校,你可以保留你的看法,但命令必須執行,否則就只好送你上軍事法庭。”

    蔣先雲生氣的看看左右︰“你們要做什麼!混蛋,把槍收起來,我們不是軍閥,收起來。”

    槍口緩緩下垂,士兵們依然警惕的看著宋雲飛和伍子牛。宋雲飛毫不在意的站在蔣先雲面前︰“少校,交出你的武器。”

    蔣先雲瞪眼看看他,無奈的伸手取下手槍…。

    “等等,”對岸機槍的間歇中,莊繼華快步上前,一腳踹開旁邊的店鋪,隨後沖進商店中,蔣先雲和喻培棣等人隨後蜂擁而入。

    “文革,我可以交槍,但你必須清楚,你在做什麼。”蔣先雲進門後大聲對莊繼華說。

    “我可以不下你的槍,但必須服從命令。”莊繼華也不解釋,只要求蔣先雲立刻還擊。

    “好吧。我服從,可是我保留意見。”莊繼華強硬之下,蔣先雲也只好服從。

    “雲飛,伍子牛,你們槍法好,去,干掉對方的機槍和指揮官。”

    “巫山,你立刻聯系海軍。海防各炮台。嚴密監視白鵝潭敵艦。特別注意那些沒有開炮地都是那些國家的軍艦。”

    “其他人立刻組織起來,準備還擊,注意,沒有明確命令,絕對禁止進入租界。”

    蔣先雲答應服從指揮後,莊繼華立刻下達了一連串命令。听到禁止進入租界的命令後,蔣先雲算松了口氣。“文革總算還沒喪失理智。”他在門邊瞅瞅外面的情況,立刻竄出店鋪,向街後的酒店沖去。

    喻培棣等莊繼華說完之後,有些擔心又有些痛快的說︰“文革,我的這幾個副官和衛士槍法也很好,你也給他們派點任務吧。”

    莊繼華看看喻培棣,便對副官和衛士說︰“那好你們和我們一齊上樓,喻師長。你就留在這里。”說完就向樓上走去。

    副官和衛士從士兵手上接過步槍。跟著莊繼華就向樓上走去。

    莊繼華帶人上了樓頂,伍子牛帶人進入旁邊的一棟小樓。莊繼華在樓頂向對案觀察,英軍士兵現在放肆。大多數士兵都沒有掩蔽地向這邊射擊,指揮官地大半個身體暴露在外,正抓著望遠鏡向這邊觀察。

    “第一槍就要打掉那個軍官。”莊繼華冷冷地說。

    “沒問題。”宋雲飛的語氣涼颼颼的,沒有一絲感情。

    “打。”

    隨著幾聲槍響,英軍指揮官仰身栽倒,英軍機槍立刻啞了。沒有想到會受到還擊的英軍士兵亂作一團,紛紛尋找掩體躲避,一時之間忘記還擊。

    中國軍隊槍聲大作,子彈在英軍掩體上激起道道煙塵,隨後中國軍隊的機槍也開始向對岸猛烈掃射。

    經過最初的慌亂,英軍開始組織起一些還擊,在新機槍手的操作下,機槍又開始向這邊掃射,不過沒兩槍,機槍手再度被宋雲飛射殺。在宋雲飛這樣地特等射手的狙擊下,英軍士兵的傷亡很快上升。

    “轉移陣地。”莊繼華說完轉身就走。

    趁著英軍火力弱小的時候,莊繼華他們穿過小巷又轉移到另一座樓房,這所房子靠近橫跨兩岸的東橋,橋的這邊有一隊黨軍士兵正在向對岸射擊,莊繼華命令宋雲飛上房頂,自己卻跑向正在射擊的士兵。

    “萌國,情況怎麼樣?”莊繼華跑近了才發現這是二團三營七連。

    胡宗南升任三營營長之後,七連連長就由宋希廉擔任。

    “不好,***工事比我們好。”宋希廉看見莊繼華心里雖然高興,可說出地卻在抱怨︰“文革,我們沖過去吧,他們地人數也不多,一個沖鋒就能拿下來。”

    莊繼華看看各自分散在江岸邊的士兵,由于沒有掩體,已經有七八個士兵犧牲了。

    “撤退。”

    “撤退?”宋希廉無法理解,他當即就要發火。

    莊繼華抬手制止,大聲喊道︰“這里地形太差,立刻撤退。”

    宋希廉沒有反應,莊繼華急了,直接下令︰“所有人撤退,退進小巷中。宋希廉,你***在干什麼?”

    “你怕了,是不是?”宋希廉火冒三丈,指著街上死傷地群眾,大聲質問︰“撤退?他們就白死了?”說著是那些就要站起來。

    莊繼華猛地撲倒宋希廉,一粒子彈擦著莊繼華的後背飛過。

    他用胳膊死死壓住宋希廉,臉色鐵青的說︰“不用你教我怎麼打仗。我沒有要你們退出戰斗,而是轉換到地形更好的位置。听明白沒有,不能讓弟兄們在這里白白犧牲。”

    宋希廉聞言艱難的“晤”了兩聲,莊繼華的手稍微松了些,宋希廉猛地把莊繼華掀翻,然後大口大口的喘息。

    “你***差點把我憋死。***。”宋希廉恨恨的怒罵一聲,然後對部下大聲叫道︰“撤退,三二一,交替掩護撤進小港。動作快點。”

    白鵝潭的英國軍艦開始向這邊開炮,中國炮台也不甘示弱的開炮還擊,戰況急劇升溫。白鵝潭上停泊的美日等國軍艦卻駛離白鵝潭,只剩下三艘英國軍艦還在與中國炮台激烈對戰。

    海上的戰斗激烈起來,沙基的槍聲卻逐漸平息。在中國軍隊的還擊下,英軍傷亡增大,已經力不能支,英國沙面租界領事杰彌遜擔心中國軍隊趁機攻入租界,急忙與廣東政府聯系,要求雙方停火,進行談判。廣東政府正擔心這起由下級軍官引起的戰火蔓延,造成廣州城更大的損失,立刻忙不迭的答應停火。于是沙基的槍聲在交火兩小時後平息下來,不久海上的炮聲也平息下來。

    戰火平息後雙方均開始清點損失,中國方面陣亡軍民六十多人,傷一百八十多人,車歪炮台被擊毀大炮兩座;其中普通百姓死亡三十七人,傷一百四十三人;軍人,包括黃埔學生在內陣亡二十四人,傷四十六人。

    英軍陣亡二十三人,傷三十一人,其中包括中尉指揮官兩人陣亡,少尉三人陣亡;英艦中彈三發,陣亡水兵一人,傷三人。

    戰火剛結束,杰彌遜的抗議照會交到廣東大本營,英國在照會中憤怒譴責中國方面首先開槍襲擊英軍,致使英軍招收重大傷亡,要求廣東方面嚴懲肇事的中方指揮官,向英軍賠禮道歉,並賠償損失,否則大英帝國決不坐視。

    隨後香港報紙報道港督司徒拔電請倫敦發兵平定廣州的過激政府。駐港英軍司令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聲稱將堅決還擊來自廣州的任何挑釁。沙面香港全島戒嚴,英國新加坡、印度等地總督紛紛發表評論稱這是親甦俄的廣州政府在甦俄的指揮向自由世界發起的挑戰,呼吁西方國家團結起來共同對付甦俄在中國的代理人。英國人開始從印度向香港增調部隊。英國公使向北京政府遞交正式的外交抗議,要求北京政府制止廣東政府的反英行為。

    然而中國民眾卻如久旱逢甘霖,沙基槍聲的第二天,全國各大報均以頭版報道廣東軍民奮起抵抗英軍。

    “6月23,英軍再次對廣州無辜民眾開槍,致使大量民眾傷亡,英人以為廣州亦入上海、漢口等地一樣,我軍隊不會反擊,不料我廣東軍隊為英軍暴行激憤,奮起抵抗,予英軍大量殺傷……。”

    北京京報︰《廣東軍民奮勇抗英》

    “…….,據外電報道,此次沙基交戰,黃埔黨軍奮勇抗擊,英人傷亡慘重,被迫要求停火……。”

    上海申報︰《予英軍大量殺傷,黃埔黨軍痛擊英夷》

    “前有林則徐君虎門硝煙,今有黨軍沙基拒敵,再展我國民士氣……。”

    北京晨報︰《洗百年國恥,再現虎門雄風》

    “五以來,洋人在我中華任意射殺我國人,各地軍隊均束手旁觀,唯廣東反擊,以此可知何人為國,何人為民……。”

    上海民報︰《五以來唯廣東還擊》

    “政府若不能保護其國民則政府應該下台,廣東政府的行為當為北京政府鑒,若執政府不敢得罪洋人,則可讓賢黨人…。”政治上一向支持北京政府的北京日報如此報道。

    ……

    ……

    ……

    北京、天津、南京、武漢等地相繼發生大規模群眾游行,支持廣東政府,要求北京政府拒絕英國抗議,為廣東提供切實的支援。

    各地表示支持的電報紛紛飛向廣州,飛向大本營,其中各地實力派也紛紛表態。湖南趙恆惕通電表示如果英人攻擊廣東,則湖南以全省軍政支持;雲南唐繼堯也表示若英人攻擊,他願服從廣東大本營指揮;

    浙江孫傳芳通電表示若廣東戰起,他願帥閩浙健兒為廣東後盾。

    北京馮玉祥呼吁,若英人攻擊廣東,則舉國上下一體應戰,北京應與英國斷交,沒收英人在華資產,上海、漢口、九江等地則收回租界…。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4:27
第二節 沙基(四)

   “沙基事件雖然在廣東掀起了新的反英高潮,但英國政府的反應卻令人憂慮,如果英國政府真的決定派兵進攻廣州,廣東政府的軍事實力還不足以對抗這種侵略,廣州會很快失守。並且進而導致廣東軍事力量的分裂,廣東政府的失敗。如果坐視廣東政府失敗會對我們正在中國的事業產生嚴重的影響,將使中國人不再相信我們,因此我們必須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要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就必須增強廣州的軍事實力,更確切的說增強支持我們事業的軍方領導人的實力。目前可以絕對相信的軍事力量只有蔣介石將軍率領的黨軍,其他軍隊都有變節的可能,因此我建議立即增強蔣介石將軍的實力,擴大他率領的軍隊的數量,使他統帥的軍隊達到五萬到十萬人,要達到這個數量,必須將五到十萬支步槍,兩百到三百挺機槍,一百到兩百門大炮,以及相應的彈藥盡快運抵廣州。另外還需要大約五百萬盧布的資金。考慮到英國一旦作出對廣東政府開戰的決定就必然封鎖廣東各港口,因此這批物資必須盡快從海參威啟運……。”

    鮑羅廷在沙基事件之後很快對事件的發展作出判斷,並立刻向莫斯科發出警報,廣州政府有可能被英國推翻。

    蔣介石接到莊繼華和蔣先雲在沙基反擊英國人的報告後,頓時呆若木雞,反應過來的他立刻命令各炮台進入戰時狀態,同時命令黨軍一團增援沙基。不過他地命令下晚了。車歪炮台已經自主開炮還擊了,但接到命令虎門、獵德、長州等炮台立刻轉入戰時狀態。

    不過等莊繼華和蔣先雲回到司令部時,蔣介石的雷霆之怒立刻爆發,莊繼華和蔣先雲均被停職,他們的職務由賀衷寒和惠東升代替。蔣先雲沒有分辨,莊繼華卻替蔣先雲抱不平,認為命令是自己下的,蔣先雲只是執行了自己的命令。因此事情與蔣先雲無關。要撤職就撤他的。蔣介石一听莊繼華居然還在打抱不平。更生氣了,一怒之下把他們轟出了辦公室。

    幾天後各方面傳來的消息有喜有憂,國內一遍支持,廣東政府威望空前高漲;國外則是戰雲密布,英國人磨刀赫赫。大本營各派領袖也彷徨不安,爭奪即將成立的國民政府位置地斗爭卻也平息下來,大家都把注意力轉到英國人是否派兵地問題上了。

    廣州市面上一夕三驚。各種流言紛紛流傳。大本營緊急命令各軍作好戰爭準備,進入廣西地李濟深部主力被調回西江,川軍被調到清遠、清新,譚延愷湘軍主力調至英德;粵軍主力調到東莞;廣西李宗仁黃紹弘所部迅速攻佔南寧,陸榮庭通電下野,隨後李黃二部不待休整立刻分兵掃蕩韓彩鳳、蒙仁潛、陸福祥等陸部殘兵,廣西形成李、黃與沈鴻英兩雄對峙的局面。

    大本營對黨軍擅自挑起戰端非常震怒,胡漢民、伍朝樞、鄧澤如等人紛紛要求懲辦挑起擅自行動的莊繼華和蔣先雲。廖仲愷堅決反對。

    “如果懲辦莊繼華和蔣先雲那麼就承認錯在我方。就會被英國人抓住小辮,不利于外交交涉。”廖仲愷在會上大聲疾呼。

    廖仲愷的意見得到陳友仁、譚平山等人的支持,許崇智對莊繼華也有好感。因此也反對懲辦莊繼華。汪精衛借機調停,作出視事件的發展再作處理的決定。

    不過廖仲愷雖然反對懲辦莊繼華卻也對他不識大體地舉動非常生氣,會議結束後,他就到衛戍司令部,與蔣介石共同“審理”莊繼華和蔣先雲,他想問問莊繼華為什麼要這麼沖動。

    “你說說吧,為什麼不顧蔣先雲的反對要堅持開槍?”蔣介石這兩天查清了事情的全過程,知道事先蔣先雲堅決勸阻過莊繼華。

    “無關,你不是一個沖動的人?為什麼會作出這種沖動的事呢?”為了避嫌,廖仲愷也邀請了政治部周主任來參加詢問。

    “校長、政委,不能全怪文革,這事我也有責任。”蔣先雲不願讓莊繼華一個人承擔責任。因此搶在莊繼華前面說話。

    這些天司令部上下議論紛紛,年輕軍官多半興奮,視莊繼華和蔣先雲為楷模;年長點的軍官卻為他們捏把漢,還有部分對莊繼華不滿的人則興高采烈,認為他肯定要倒大霉了,其中尤以王柏齡為甚,他四處宣揚,說他早看出莊繼華遲早要闖大禍,這下應了他的話了。

    不過面對三大巨頭地“審查”,莊繼華卻沒有絲毫擔心,他一開口就讓三人吃驚︰

    “我沒有沖動,我是故意地。”

    故意的,三巨頭面面相窺,蔣介石臉色唰地一下通紅,廖仲愷也失去平靜的心態,有些惱怒地站起來問︰“故意的,那你為什麼要故意引起這起事端?”

    莊繼華雙眼平視前方,聲音洪亮的說︰“因為我們至少能打成平手。要不是大本營下的命令太早,我可能就打進沙面租界了。”

    蔣介石怒極而笑︰“呵呵,了不起呀,了不起。看來大本營還阻礙你建立豐功偉業了。”

    周主任皺眉想想,感到事情不是這樣簡單,這個莊繼華絕對不是沖動的人,那麼之所以這樣,必定是有所發現,說不定情報科掌握了什麼情報︰“你是不是掌握有什麼情報?”

    周主任的話一出口,蔣介石立刻警覺起來,如果莊繼華掌握什麼情報,沒有報告就擅自行動,那絕對是不能容忍的,因此他死死盯住莊繼華,看他怎麼回答。

    “沒有,情報科成立的時間太短,情報工作才剛剛開始,還沒有來得及展開對英國的情報搜集。”莊繼華老老實實的說。

    周主任這下也不知道莊繼華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了。

    “我說我是故意的,是因為我對當時的局勢有個基本判斷,就是即便我們還擊,英國人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來。”莊繼華說。

    “為什麼?你怎麼得出這樣的判斷的?”廖仲愷有些意外,即便是他也不敢下這樣的判斷。

    “英國自從歐戰之後,國力大幅下降,已經不再是世界第一強國,美國接替了它;英國的國力下降,對殖民地的控制能力就減弱了,殖民地人民的反抗增強了,比如印度,自從印度國大黨成立之後,印度人民要求獨立的願望越來越強,英國被迫在印度駐扎重兵,中東的埃及,伊拉克等國的獨立運動也十分強烈,他們與印度的不同在于,印度是采取和平的不合作方式,這些國家采取的卻是武裝斗爭方式,英國必須在這些國家又駐扎重兵,維持這些兵力的經費會象海綿那樣慢慢吸干英國政府的血。”

    “歐戰之後,美國、日本等新興帝國主義國家興起,他們對英國獨霸殖民地的資源和市場非常不滿,英國在世界範圍內受到他們的挑戰,因此世界戰略格局由英國主導轉變為美國甦聯主導,其次才是英國法國日本等國。”

    “歐戰中,英國的經濟受到嚴重打擊,歐戰結束才七年,它的經濟還遠未恢復,我估計他連派兵來的軍費都沒有。別看他在中國四處殺人,其實他害怕得很,屬于那種…紙老虎,一戳就破,只是那些軍閥害怕洋人不敢去戳而已。”莊繼華侃侃而談,說到紙老虎時,一臉不肖。

    “你就那麼有把握?”廖仲愷驚訝片刻後問。

    莊繼華與這個時代的人的最大的不同在于他的信心。他是前世來的,前世的中國人民族自信心比現在的中國人強大太多,英國根本沒放在眼里。不信讀者可以自行在大街上做個調查,題目就是與中英單獨交戰的結果,我相信包括英國人在內,選擇中國勝的佔80%。沒有這種實力,沒有這種信心,撒切爾夫人就那麼容易答應讓香港回歸?

    “百分之百的把握沒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還是有的。”莊繼華說。

    “百分之八十?你好大的口氣,要是英國人派兵進攻廣州呢?”蔣介石問,不過他的口氣已經緩和下來了。

    “那就把廣州讓給他們。”莊繼華滿不在乎的說。

    “讓給他們?你說得真輕巧。”蔣介石這下已經生氣不起來了。

    “讓給他們不等于他們就打贏了戰爭。”莊繼華解釋道︰“把廣州讓給他們,是因為如果選擇廣州城為戰場,他們能得到海軍火力的支持,而我們沒有海軍,不能壓制敵人的海軍火力,我們的損失會非常大,所以我們向北撤退,誘敵深入,等他們脫離了海軍火力支持的範圍,再與他們交戰。其實我現在很希望他們派兵來,看看地圖,英國人的運輸線有幾萬公里,來回一趟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只消拖上一年,英國的財政就得破產,那個時候他就是想撤也要經過我們同意。”

    莊繼華的話讓三巨頭再次陷入沉默,過了好一會,廖仲愷才問︰“如果英國政府堅持發兵,你認為他們能派出多少部隊?”

    “不會超過十萬。”莊繼華在心里計算一下說道。英國能派多少部隊來,其實他也不知道,不過為了增強自己上面那番話,他才故意說了這麼個數字。“十萬。”蔣介石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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