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民國投機者 作者:有時糊塗 [已完結]

 
jf5385 2009-4-19 19:16: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4 836653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4:51
第四節 謀殺(六)

    對于暗殺,莊繼華打內心排斥這種做法,在他受的教育中暗殺除了制造麻煩外,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因此莊繼華完從來沒有想過采取這種手段對付明處的或者暗處的敵人。此刻猛然听說自己居然成為別人的目標,他不僅有些目瞪口呆,他在這才意識到自己所處的時代暗殺是一種重要的非常有效的手段。

    了解情況後莊繼華匆匆與錢大均告別,他幾乎是沖進情報科辦公室,甚至來不及對有些驚訝的賀衷寒打招呼就抓起辦公室的電話,拔通蔣先雲的電話。

    “巫山,那些人你動了沒有?”莊繼華急促的問。

    “還沒有,我打算等他們派出去的人回來後動手。”電話的聲音不是很清晰,蔣先雲的聲音听上去有些沙啞。

    “暫時不要動他們,暗中監視,收集證據,記住一定要充分,無可分辯。等我回來後再作處理。”莊繼華說道。

    “為什麼?”蔣先雲問。

    “整編剛開始,川軍上下的疑慮還存在,這個時候動手抓人不但會引起下級士兵的思想波動,也會引起喻培棣這樣原本支持我們的人的反感,對以後的工作不利。”莊繼華簡單的解釋了下。

    “嗯,好,先不動他們。”蔣先雲答道。

    “外松內緊,他們殺我不成,有可能會把目標轉到你們身上,你們一定要加強警衛,千萬不要單獨行動。”莊繼華臉色凝重的說。

    “明白,你放心吧。我會安排好地。”

    當下電話,莊繼華抬眼看見賀衷寒正憂慮的看著他,他向賀衷寒笑笑︰“沒什麼,自古以來暗殺都只能造成一些恐慌,成不了大事。”

    賀衷寒搖搖頭︰“是成不了大事,不過我擔心的是你的安全,兩萬川軍,幾百名軍官。若有十分之一要殺你。那就是兩千士兵。幾十名軍官,文革,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出意外。”

    看著賀衷寒的樣子,莊繼華心里有些感動︰“沒事,君山,暗殺搞成明殺。還能成嗎?放心吧。”

    賀衷寒想想又說︰“你外出還是只帶宋雲飛和伍子牛兩人?”見莊繼華點頭,賀衷寒勸到︰“太少了,雖然他們身手很好,不過好漢難當狼多,以後出門多帶幾個衛士。”

    莊繼華哈哈笑道︰“嗯,放心吧,我不會拿自己小命開玩笑的,既然老天爺讓老子到這個世界來了。那老子就要活得精彩。想黑我,沒門。”

    賀衷寒這番話讓莊繼華一直記在心里,西安事變後。賀衷寒不听莊繼華勸解,一意發動武力平亂,待蔣介石回南京後,本想重處賀衷寒,莊繼華一力擔保,方才保住他的性命。

    天色已黑,莊繼華走進蔣介石地辦公室時卻發現辦公室里卻集中了司令部地幾大重將,黨軍師長何應欽、司令部參謀長張治中,衛戍司令部政治部主任兼黨軍黨代表周主任,蔣介石秘書長邵力子,軍校政委廖仲愷。

    見莊繼華進來,蔣介石憤怒地臉上出現幾分欣慰,莊繼華仍然按照軍隊條例向各位長官敬禮,然後才對蔣介石說︰

    “學生剛回來,听說校長遇險,特來請示方略。”

    “晤,你坐,我沒什麼,蔣先雲報告說有人要對你下手嗎,路上還順利嗎?”蔣介石問。

    “報告校長,剛才在樓下听錢團長說了,我在情報科打電話問了巫山,情況了解些,…,不過我沒遇上殺手,我在中途換乘船了,可能因此錯過。”莊繼華把從蔣先雲那里了解的情況,和自己的處置以及采取這樣處置的理由都向蔣介石報告了。

    蔣介石挺滿意,放長線釣大魚,一網打盡;關鍵是這樣不會影響整編大局,莊繼華的處置沒錯。

    “文革,你以後還是要小心點,安全第一。”廖仲愷關切的說。

    “多謝政委關心,學生記住了。”莊繼華答道。

    “你的衛士呢?叫進來,我見見。”蔣介石問。

    “是。”莊繼華把宋雲飛和伍子牛叫進來,兩人也沒緊張,在司令部這麼多月,這些人多多少少接觸過。

    “莊中校擔負重大使命,現在川軍中有人要暗殺他,你們地責任就是保護好他,不能出絲毫意外,你們記住他若有失,你們提頭來見。”蔣介石嚴肅的對宋雲飛和伍子牛說。

    “是,司令,絕不會讓長官出現任何意外,除非我們死了。”宋雲飛和伍子牛齊聲答道。

    “校長,沒事,那些人腦子銹逗了,殺我有什麼用,殺了我,國民政府不過換一個人去主持整編而已。”莊繼華想不通這些人怎麼那麼蠢,殺了他整編還是要搞,那殺他有什麼用。

    周主任不由搖頭,莊繼華不知道自從他的那篇《對策》流傳出去後,而後發生的事實證明,《對策》的眼光極其準確,蔣介石和廖仲愷先後提出的整軍和整頓財務,說明黃埔系正一不一步的按照《對策》中指明的方略行動,于是他被一些人看作蔣介石手中最鋒利地刀,是黃埔系地重要人物、核心人物之一,殺他等于折斷蔣介石的翅膀和刀尖,甚至有人已經在宣稱,莊繼華比何應欽更厲害。現在莊繼華居然沒有身為核心的覺悟,還把自己看作剛出校門地學生,不過想想看,他也確實出校門還不到一年。

    “這話說錯了,文革,殺掉你可以達到很多目的,首先可以破壞整編;其次可以打擊校長;再次可以警告政委。”周主任提醒莊繼華他忽略了部分東西︰“不過你的處置還是對的,這究竟只是川軍中部分軍官的行為,還是另外有人插手,這些都還需要調查。”

    “周主任說得對,別人這是一箭雙雕,你還警惕點好。不過文革,你也挺機靈的,怎麼想起中途換船了呢?是否事前有所感?”張治中問。

    莊繼華有些尷尬的看看站在屋中央的宋雲飛和伍子牛,又要把“責任”推到伍子牛身上,宋雲飛突然開口說︰“司令,沒有其他事,我們就到外面等候長官。”

    “嗯。”蔣介石點點頭讓他們出去了。等他們出去後,莊繼華才把那個理由又拿出去搪塞一番。

    “真是這樣?”周主任感到其中有詐,張治中和蔣介石隨後一想也感到不對,坐船不但舒服而且下水也要快很多,莊繼華怎麼會騎馬呢?

    廖仲愷是個老實人,沒想這麼多︰“多虧伍子牛騎術不精,否則……。”

    何應欽笑道︰“政委,恐怕騎術不精的不是伍子牛吧。”

    廖仲愷有些愕然的看看何應欽,又看看扭扭捏捏的莊繼華,恍然大悟,不由笑了,繼而眾人都爆發出一陣大笑,莊繼華求饒的說︰“諸位長官,諸位老師,我承認是我騎術不精,是我想耍威風,我錯了,好不。”

    這一通大笑將屋里本很緊張的氣氛緩和下來,蔣介石收住笑容,憐惜的說︰“你呀,總是出人意料,連躲暗殺也出人意料。”

    蔣介石的話在屋里又掀起一陣狂笑,莊繼華想想也不由感到好笑。

    “文革,你對這件事怎麼看?”廖仲愷大致向莊繼華介紹了蔣介石遇刺的情況後問道。

    廖仲愷介紹的情況與錢大均所說基本一致,莊繼華想想後說︰“學生以為此時宜靜不宜動。”

    何應欽問︰“這話怎麼說?”

    “這次暗殺到底是粵軍中下級軍官自作主張還是高層授意,學生更屬意前者;不過學生也認為粵軍高層是知道這件事的,高層的目的是如果能殺死校長是最好,如果不能,就當給校長一個警告。所以這件事情的處理必須慎重。”莊繼華立刻說出自己的判斷,他不認為立刻反擊是好辦法,可這話不能直說。

    剛才在情報科莊繼華快速瀏覽了這段時間的粵軍情報。粵軍上下對整軍和整頓稅收非常不滿,認為這是針對他們來的,在粵軍中低級軍官中流傳倒蔣傳言,不能讓一個外省人佔據廣州衛戍司令的位置。只是現在情報科還沒有查到這個傳言的出處。

    “你的意思是就這樣算了?”雖然莊繼華沒直說,可眾人還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何應欽冷冷的問。

    剛才他們就這個問題爭論了許久,何應欽和周主任認為應該立刻解除楊錦龍旅的武裝,追查主使者,廖仲愷和邵力子建議由軍事委員會對這件事進行調查,張治中主張讓許崇智出面查清真相。蔣介石則猶豫不定。可誰都沒想到莊繼華居然會提出算了。何應欽真想告訴他這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可以重來的。

    面對這個問題,莊繼華為難的看看蔣介石,見蔣介石面如寒霜,只是盯著桌面,誰也不看。

    “學生建議,校長可以把這次事件交給梁鴻楷,讓他去調查,然後再與許部長談談,消除誤會。”莊繼華咬咬牙,繼續堅持自己的看法。

    “交給梁鴻楷?哼,那還能查出來嗎?”邵力子輕輕哼了聲,對莊繼華企圖大事化了的做法表示不滿。

    “楊錦龍就是梁鴻楷的部下,他會去認真查?”周主任也認為不可能,他認為這是擴大革命力量的好機會,暗殺事件已經使黃埔系在政治獲得主動,既然如此,那就應該趁機出擊,擊潰敵人。

    “他當然不會認真查,他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張治中說。

    “校長,各位老師,交給梁鴻楷查就是讓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莊繼華這話一出口,蔣介石臉上的怒氣更盛。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4:53
第四節 謀殺(七)

    莊繼華顧不得蔣介石生氣,在他看來此刻局勢非常危險,如果蔣介石不顧一切追查主使者,整個黃埔系統將不可避免的陷入危險之中︰“校長遇刺,學生也深感憤怒,不過仔細思考後,學生認為目前我們沒有實力追查這一事件。”莊繼華在說道實力兩字時加重了語氣。

    “我們現在不清楚粵軍高級將領卷入的程度有多深,如果是他們直接指使的,那麼我們要對抗的是整個粵軍,我們目前沒有那個實力,相反,我們不查這件事情,那麼有人會認為警告校長的目的已經達到,後續手段恐怕會暫時放棄,于是我們就贏得了時間。三個月,只需要三個月,兩個月也行,只要川軍整編完成,我們就足夠的實力對抗整個粵軍,而且,”說到這里莊繼華拿眼看看蔣介石︰“其他工作也更有把握。我們準備好了,在以國民政府的名義整頓稅收,到時粵軍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莊繼華的話讓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他們從莊繼華的話里嗅到一絲危險,察覺他們忽略的的東西,他們只看到梁鴻楷,忽略了許崇智。

    許崇智是粵軍總司令,梁鴻楷是他的部下,楊錦龍的行為他知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授意,如果是他的授意…,蔣介石不敢再想下去了。軍現在號稱十萬,實際兵力六萬有余加上東江陳炯明余部,接受許崇智指揮的部隊達到八萬人。黨軍只有萬余人,實力對比差距太大。莊繼華說地其他工作,蔣介石也听懂了,策反衛立煌和譚曙卿還沒有成功。

    看到蔣介石的臉色陰轉晴,莊繼華發出了的最後一擊︰“校長遇刺迄今已有三個多小時了,許司令有沒有來過電話,或者其他什麼方式,對校長進行慰問。梁鴻楷呢?”

    蔣介石烏雲滿面頹然地靠在高背椅上。張治中、何應欽、周主任等人也明白了。屋里的空頓時沉重起來。

    “你的意思是許崇智要對付我?”蔣介石沙啞著聲音沉重的問。

    “不能確定。許司令是個胸無大志的人。”莊繼華毫不含糊的給許崇智作了結論,此刻卻沒有人反對這個結論︰“我更傾向于許司令事先不知道這事,可到現在為止他也沒表態,說明他也受到粵軍內部地壓力,正左右為難。因此我軍地態度就至關重要了,我們退一步,許崇智就有理由壓住粵軍中地反對者。反之,他可能被迫于我軍作對。梁鴻楷也一樣。”

    “你憑什麼作出這樣的判斷?”何應欽問,雖然他開始傾向于贊同莊繼華的判斷,可是還是拿不準,這事實在太大,稍有失誤,就是滅頂之災。

    “所有政變都要有軍事行動為後著,暗殺校長也一樣。”莊繼華冷靜而嚴厲的說︰“不管成不成功。都必然受到黨軍凶狠報復。可大家看看軍直到現在還沒有大規模調動跡象,說明許崇智和梁鴻楷都在猶豫。”

    政治是相互的,衛戍司令部***通明。粵軍各部何嘗不會枕戈待旦,沒有人會束手就擒。只抓楊錦龍這樣的小角色,根本沒有意義;可追查一旦越過楊錦龍,那麼發生大規模武裝沖突的危險就會大增。明白這點,蔣介石自然知道該怎麼辦了。

    “梁軍長嗎?”蔣介石抓起電話打給梁鴻楷,听到對方肯定答復︰“我是蔣介石,今天下午我地汽車在東坡樓遭到當地駐軍楊錦龍部的攻擊,有三個同志犧牲,只逃出來一個排長,我要你調查一下,明天給我答復。”

    等蔣介石放下電話,莊繼華又說︰“校長,以後你的安全保衛工作要更加細致,行車路線要隨時改變,最好是臨時決定,每天走的路線不要重復,盡量少在公眾場合出現。”

    “嗯。”蔣介石點頭表示接受。

    “黨代表也一樣,黨代表的衛士要增加,也要盡量減少在公眾場合露面。”莊繼華又對廖仲愷說。

    “那怎麼行,我每天都要去工會,農會開會,不行,不行。”廖仲愷搖頭說︰“如果那樣,我還怎麼工作,不行,絕對不行。”

    莊繼華有點著急了,他始終沒有想起廖仲愷是怎麼死的,在他的記憶中,中山艦時,好像就沒提廖仲愷,那麼說那時他就死了,可中山艦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呢?廖仲愷會不會就是死于暗殺呢?

    莊繼華再三苦勸,周主任、蔣介石和張治中也紛紛相勸,廖仲愷堅決不干︰“害怕暗殺就不革命了?不,他們要殺我,防是防不住地,只要你們把軍隊掌握好,我就是安全地。”

    梁鴻楷放下電話,擦擦額頭上的汗,長長地舒了口氣,然後看看屋里的十幾個軍官︰“好了,沒事了。”隨後又指著楊錦龍罵道︰“楊錦龍,你他媽地以後要做這種事,先打個招呼,別讓老子給你擦屁股。”

    軍官們面面相窺,不知道電話里都說了什麼,讓梁鴻楷既如釋重負又火冒三丈。

    “軍長,誰的電話?”參謀長問。

    “還有誰,蔣介石。”梁鴻楷沒好氣的說。

    軍官們一驚,他們沒想到蔣介石居然在這個時候給梁鴻楷打電話,按照他們的設想,蔣介石應該調軍進攻了。

    “他怎麼說?”參謀長又問,下午楊錦龍來報告說襲擊了蔣介石的坐車後,軍部就籠罩在一遍緊張之中,軍官們要求先發制人,不能坐以待斃。梁鴻楷把情況報告許崇智後,許崇智先是大罵,最後才命令他們外松內緊,等待命令。

    “他讓我調查這件事,然後給他匯報。”梁鴻楷說,既然把事情交給他查,說明蔣介石不想大動干戈。先前的緊張不過是一場虛驚。

    “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參謀長也長吐一口氣,這些年青軍官呀,只知道粵軍人比黨軍多,可真要打起來,誰勝誰負還很難說。粵軍雖然人多,可是太分散,廣州、東莞、佛山、東江到處都是。廣州城內並沒有絕對優勢。黨軍人少戰斗力卻很強。一旦僵持起來,軍和湘軍地態度就至關重要,可畢竟自己這方暗殺在前,道理上就站不住腳,更主要的是湘軍和軍早眼紅廣州的稅收了,如果能把粵軍趕出廣州,他們肯定願意。

    “那還能怎樣。”梁鴻楷不置可否。然後站起來對屋里的軍官們高聲說道︰“這次人家給了面子,以後誰在亂來,背著我搞這些動作,不用人家查,我先槍斃他,听清楚沒有。”

    “是。”眾人齊聲答道。梁鴻楷揮揮手讓他們趕緊走,沒走兩步,參謀長又叫住大家。

    “軍長。還是謹慎點。暫時不要解除戰備狀態。”

    梁鴻楷點點頭說︰“你安排吧。”,然後拿起電話︰“接許司令家。”

    第二天的廣州市依然艷陽高照,市民們依舊踏著往日的節奏出門。街上依舊車水馬龍,商店依舊照常營業,絲毫沒有意識到廣州昨日與戰爭擦肩而過,其實稍稍留心一下還是可以發現些許蛛絲馬跡,街上的士兵的神情雖然輕松些,可數量依然很多,各政府機關卻官跡疏少,到正午之時才有不少人從家里匆匆趕來。

    林樹巍急匆匆走進東山區麥欄街地一個別墅式小院,別墅是棟英式建築,外圍樹著一圈木柵欄,拱形正門上有蒼勁地隸書寫就︰慰廬,柵欄與別墅正門中有塊小草坪,中間由青石鋪出條小路,草坪中種有幾株白蘭。小樓前有幾株高大地紫薇樹,濃密的樹葉遮擋了強烈的陽光,夏日下庭院中一遍綠意,讓人踏入小院即有一股涼意撲面而來。

    林樹巍卻顧不得品味院中涼意,幾步跨過小院,到門口用力摁響門鈴,很快有人打開門,林樹巍閃身而入。

    “完了,蔣介石沒有動。”林樹巍進門即叫道。

    听到他的話,正在客廳里打麻將的幾個人都不由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蔣介石沒動?他沒有追查?”朱卓文不相信的大聲叫道。

    “林師長,你先喝口水,慢慢說。”林直勉趕緊給林樹巍倒上一杯茶,林樹巍接過一口喝干,喘了口氣才說︰“蔣介石讓梁鴻楷追查這事,梁鴻楷把責任歸到東坡樓駐防的連長身上了。”

    “蔣介石接受了?”朱卓文不相信地問。

    林樹巍點點頭︰“媽的,我們白費心思了,蔣介石只要求把楊錦龍部調出廣州城,梁軍長沒有理由反對,我們已經解除戰備。黨軍也開始回城外的營地了。”

    眾人不由跌坐椅中,他們完全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怎麼都不會失敗的計劃,怎麼會就這樣無聲無息的結束了。

    過了好久,林直勉才勉強笑道︰“這次算蔣介石運氣好,諸位,不用灰心,我們並沒什麼損失,以後還有機會。”

    “啪”朱卓文憤怒的將手中的杯子甩在地上,在與地板的踫撞中,茶杯發出一聲清脆地響聲後,四分五裂。

    一直冷眼旁觀地伍朝樞卻感到一股寒意從頭頂直滲腳底,看看左右的人,他不由在心底暗罵還在白日做夢,蔣介石以後再不會給你們機會了。不過就他本人而言是不贊成暗殺蔣介石的,在他看來蔣介石整頓稅收雖然說得大義凜然,實則是為他地黨軍尋找軍費,如果許崇智稍微讓點給蔣介石,未嘗不能把蔣介石拉過來,可惜粵軍上下一毛不拔,居然想出這麼冒險的計劃,蔣介石現在放過他們,安知不會秋後算賬。想到這些,伍朝樞決定以後少來慰廬,與他們保持距離。

    在慰廬諸人正在失望沮喪的時,莊繼華正在汪精衛的辦公室里拉著廖仲愷狂笑,因為汪精衛剛告訴他一個消息︰廣東海關宣布閉關。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4:59
第五節 海關(一)

    自辛丑條約之後,中國海關就掌握在外國人手中,廣東海關也是如此,海關關長一直掌握在英國人手中。省港大罷工後,罷工工人組織了糾察隊負責封鎖香港,凡是駛往香港的船只均要接受檢查,一旦查出違禁物品,如糧食、布匹、藥品等一慨扣押。如此連續扣押了七八艘船,廣州海關宣布糾察隊的搜查干擾了海關的正常秩序,海關不能接受這樣的干擾,因此宣布停關。

    蔣介石決定采納莊繼華的意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後,莊繼華就當著黨軍全體巨頭的面匯報了川軍整編的情況,以及下一步工作設想。蔣介石听後又詢問了一些情況,他問得很細,不但有士兵的思想生活,甚至連講課講那些,士兵幾天吃一次肉都問;周主任和廖仲愷也不時插話,幸虧莊繼華幾乎每天都在下面跑,每次事件都親自處理,對部隊的情況非常熟悉,要不然還真被蔣介石問著了,不過他也有些納悶,蔣介石怎麼對部隊的情況了解這麼多。

    最後莊繼華鄭重提出個要求,他希望蔣介石、廖仲愷和周主任抽時間去清新一趟,他把自己對青軍會和孫學會的憂慮告訴了他們,也講了自己采取的預防措施,可是他擔心無論蔣先雲還是曾擴情都可能壓不住他們,因此他只能寄希望高層的支持。

    “你希望我們怎麼支持你?”周主任眉頭緊鎖,兩會沖突在區委受到很多批評。黨軍里面被他壓制住了,可是軍校里面卻愈演愈烈,梅縣那樣的打架暗地里已發生好幾起了。

    “嗯,你連這個都考慮到了,我可以放心了。”通過剛才對莊繼華地盤問,蔣介石對自己當初破格使用莊繼華的決定更感正確︰“說吧,需要我們作什麼。”

    蔣介石心里窩著火,盡管他同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這種明顯針對自己的暗殺卻不能追查。主使者不會受到任何懲罰,這讓他感到一種屈辱,也讓他更深切的希望能盡快增強自己的實力,而川軍整編是快速提高實力的捷徑,他瞬間就決定不容許任何人破壞這個整編。

    “我想請校長和黨代表向國民黨員宣布,凡是整編期間挑動國共矛盾,致使發生梅縣斗毆那樣嚴重事情的人。一律開除黨籍軍籍。”莊繼華鄭重的向蔣介石和廖仲愷提出了他地想法。

    “亂世用重典,好,我贊成。”蔣介石當即表態支持,廖仲愷看看蔣介石,有些疑惑地問︰“文革,有必要處這麼重嗎?應該允許爭論。”

    何應欽也插話道︰“是呀,文革,你剛才還說缺少干部。現在就規定這麼重地處罰。那不是干部更少了嗎?”

    “黨代表,總,…。師長,為將之道,先正己後正人,整編川軍主要是思想整編,就更要求先正己後正人,如果讓士兵們看見數百教官打群架,以後那些教官還再教士兵嗎。”

    “這事我看就這樣,仲愷兄,敬之,我看沒什麼,當初成立的目的就是讓他們團結同學,現在不但沒能團結同學,反而在分裂同學,況且,先把處罰公布出來,也算是一個警告。整編是頭等大事,其他任何事都要讓路。”蔣介石堅決的說,他連追查凶手都放棄了,還有其他什麼事不能放棄的。

    廖仲愷想想也對,整編是目前的頭等大事,無論如何不能出意外,于是他也點頭表示贊成。何應欽目光閃爍,又是妒忌又是羨慕,莊繼華起得太快了,出校門不到一年,居然就督率兩萬人整編,這整編一結束,那他不就是師長,軍長了,超越許多黃埔教官,和自己平起平坐了,再過上幾年,恐怕自己都要屈居其下了。

    “周主任,我也想請您對貴黨同學宣布同樣的決定。”莊繼華轉頭又對周主任說。

    周主任想想後才說︰“我沒有權力宣布這樣地處罰,只有區委才有這個權力,不過我贊成你的主張,我去和區委的同志交涉,由區委發布這樣一個決定。”

    蔣介石堅決的態度讓周主任無法推辭,如果周主任在這時有任何反對或退縮的意思,那麼將來發生什麼事,蔣介石必定歸罪于共產黨的挑釁。不過周主任也有把握推動廣東區委作出這樣的決定,共產國際已經作出決定,要大力增強蔣介石的力量,推動蔣介石繼續堅持反帝。

    第二天莊繼華就到國民政府向汪精衛匯報工作,沒想到汪精衛正在召開緊急會議,莊繼華在辦公室外等了兩個多鐘頭,汪精衛才與廖仲愷從會議室出來,兩人邊說邊向辦公室走去。

    在辦公室門外,汪精衛看見莊繼華等在那里,匆匆向他打個招呼,推開門就進去,廖仲愷跟在後面,正要進去,卻忽然側身,招呼莊繼華一同進去,莊繼華也沒在意,便跟著廖仲愷走近汪精衛地辦公室。

    “仲愷兄,財政方面還有那些難處,你與子文再談談,一年就要少百多萬,那些地方可以省,就先省省,那些可以緩辦地,就先緩緩。”汪精衛背對著廖仲愷,自顧自的邊走邊說。等他轉過身來,才發現莊繼華也進了辦公室,不由愣了下,隨即就笑著說︰“文革,你也來了,坐,坐下說。”

    廖仲愷沒有坐,站在汪精衛辦公室桌前︰“支持省港罷工(作者注,由于沙面租界加入罷工,因此不在只是香港罷工了。)工人的費用,修路地費用,擴建石井兵工廠的費用,這些都不能省,黨軍擴建是甦俄提供的經費,政府倒用不著出多少錢,要省只能從其他方面省。”

    “仲愷兄,剛才同志們也提了,修路就真的不能緩緩?”汪精衛提起水瓶為廖仲愷倒了一杯水。隨後又向莊繼華走來,莊繼華趕緊站起來,要從汪精衛手中接過水瓶,汪精衛輕輕擺手,示意他別動。

    “這個不能省,伍朝樞、鄒魯只看到修路費錢,卻沒看到它更是為罷工工人提供就業機會,讓他們有個掙錢養家地工作。省下這個對罷工會造成極大的影響。”廖仲愷堅決不同意。

    “唉。吵了幾個小時。什麼結果也沒有。省教育費,皺海濱(即鄒魯)要跟我拼命,省軍費吧,各軍都在叫苦,借錢吧,宋子文卻說銀根緊張,無錢可借。你這里又省不下來。你讓我怎麼辦。”汪精衛哀嘆道。

    “還是只有統一稅收。只有稅收統一了,政府收入才能增加,才有錢。兆銘,你應該下決心了,沒有其他辦法。”廖仲愷堅持他的觀點。

    莊繼華听了半天,除了知道國民政府財政困難沒錢外,其他一點摸不著頭腦。于是他老老實實的坐在那里听兩個大佬在那里爭論。

    “仲愷兄,你是知道的。我是支持統一稅收的。可這事急不得,你得容汝為(即許崇智)想想。”汪精衛勸到,可他英俊的臉上也流露出無可奈何。

    “唉。你呀,就是優柔寡斷。”廖仲愷急了,他雙眉緊皺,語氣急促︰“現在是政府沒錢,就算不修路,也維持不了幾個月。英國人就是看準了這個,所以才停關,他們這是在逼我們向他們投降。”

    汪精衛靠在椅子上,哀嘆道︰“統一稅收又能怎麼樣,你是財政部長,應該知道,罷工之後,商稅也減少很多,你看看外面,還有多少船來廣州,他們停不停關其實都一樣。”

    “那怎麼會一樣,關余還有上千萬,足夠我們維持一年了。”看著汪精衛的樣子,廖仲愷有些無可奈何,走到莊繼華對面地沙發上坐下,有些喪氣地靠在靠背上,用手按住兩側地太陽穴,隨意的說︰“文革,你說不是。”

    汪精衛似乎這才想起莊繼華也在這里,他挺起身問道︰“文革,你有什麼事嗎?”

    莊繼華站起來說︰“報告汪主席,卑職是來匯報川軍整編工作的。”

    “哦,”汪精衛這才想起,整編川軍是由軍事委員會負責,莊繼華只是負責執行。想起川軍整編,他不由又哀嘆一聲︰“還有川軍,這個整編費也不能省。”

    “是呀。兩萬人,一個月就要幾十萬,我上那去找這筆錢。”廖仲愷的手依然在太陽穴上柔動。

    “汪主席,黨代表,究竟是發生什麼事?讓你們這樣為難?”莊繼華試探的問道。

    “沒什麼,就是沒錢了。”廖仲愷咕噥道。

    “你給他說說吧,年青人腦子活,也許有辦法。我的牙好像又疼起來了。”汪精衛說著吸了口氣,他感到牙疼是不是又要發作了。

    廖仲愷嘆口氣把海關宣布停關的事情告訴了莊繼華,莊繼華不解地問海關不在我們手上,他宣布停關與我們有什麼關系。廖仲愷搖頭說︰“關系大了,海關關稅扣除每年規定要償還辛丑條約規定的賠款外,剩下的稱為關余,這些關余由廣州海關移交國民政府,現在他宣布停關,這些關余就不會在移交國民政府了。而關余佔國民政府財政收入的五成左右。”

    莊繼華這才明白,少了近五成財政收入,恐怕哪國的財政部長都要頭疼。他想想後問︰“我們可不可以現在就收回海關?”

    “難度很大,省港罷工只針對英國,收回海關就是針對整個列強,總理當初就想強行收回海關,結果各國列強紛紛干涉,到最後總理也只好放棄了。”廖仲愷說的是23年24年孫中山因關余事件強行收回海關結果列強派來幾十艘軍艦,孫中山最後被不得不放棄。

    莊繼華沉思片刻後笑了,他的笑聲越來越大,廖仲愷和汪精衛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何突然發笑。

    “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兒童給英國人出地這個主意,國民政府應該給他發一個一頓重地獎章。”

    汪精衛和廖仲愷不由愕然。

    作者注︰真實歷史中,廣東海關停關是在26年2,不過由于蝴蝶翅膀的原因,提前了。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5:00
第五節 海關(二)

    在莊繼華看來海關的基本作用是收稅,其他什麼管理出入境,保護民族工商業等等,都只有在主權國家中才有效,現在的中國主權淪喪,出入境管理等同虛設,至于保護民族工商業更無從談起。

    既然不曾擁有,那就不怕失去。

    莊繼華見汪精衛和廖仲愷瞪眼看著自己,才感到自己太放肆,他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失態了。”

    汪精衛俊臉嚴峻正要開口,廖仲愷卻搶先說道︰“是不是有好主意了,有就快說,沒有就出去領罰。”

    莊繼華差點被噎住,廖仲愷什麼時候變風趣了,汪精衛卻來了興趣了︰“快說,什麼主意。”

    莊繼華先整理一下思路,然後又清清嗓子︰“汪主席,黨代表,海關不就是個收錢的機關嗎,既然他停了,我們再立一個就行了。”

    汪精衛和廖仲愷本熱切的盼望莊繼華能出個好主意,沒想到居然是這個,不僅大為失望。要是能立一個,那還不如收回海關來得便當。廖仲愷當時就又開在沙發上了,汪精衛的俊臉再度陰沉。

    “我們立一個並不是立海關,”莊繼華不管兩人的神情怎麼變化,依舊按照自己的思路說下去︰“鑒于海關停關,為了….”說到這里莊繼華不由停住,想了想,最後干脆蠻橫的說︰“反正隨便找個理由,防止壞人打劫也好,或為便于洋人治病也罷;反正我們成立一個公司。這個公司為外來商品服務,提供各種服務,至于服務項目可以參考海關檢查項目,既然提供了服務,那麼自然要收取費用,這個費用是多少,也請參考海關關稅收費。如此我們名義上沒有收回海關,實際上收回了海關。至少我們把錢收到腰包里了。列強還無話可說。誰讓他們擅自宣布停關的。”

    本已經不抱希望地汪精衛和廖仲愷漸漸被他的設想所吸引,等莊繼華說完之後,汪精衛皺眉說︰“這恐怕騙不過列強吧。”

    “本來就沒指望騙過他們,”莊繼華笑道︰“這是一個悖論,說我們是海關,可我們沒有完全履行海關的職責,也不是政府行為;要說我們不是海關。可我們的收費與海關一樣,而且沒有我們同意,他還進不來。于是這中間就存在一個認定。列強肯定說是海關,可我們可以說不是海關,比如我們沒有檢查入境人員的護照,我們也沒使用海關的工作場所。這只是一種商業服務,他們享受了服務,當然就應該付錢。天經地義。”

    這種方式收錢。二十一世紀的地痞流氓都會。

    “這不是掩耳盜鈴嗎?”居然可以這樣,汪精衛有點傻了。

    “啊,算是吧。”莊繼華實話實說。非常誠實。

    廖仲愷看著莊繼華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哈哈哈,文革,你呀!你….”說著用手指著莊繼華。

    汪精衛感到太匪夷所思,國家大事怎能如此兒戲。

    “不過這之前,我們還要耍點流氓。”雖然說耍流氓地事,可面子上莊繼華還是一本正經。

    廖仲愷好不容易止住笑,听見莊繼華要耍流氓,忍不住又想笑,這可是國民政府主席辦公室。

    “文…革,你也太直白了吧,要文明。”廖仲愷“責備”道。

    “是,黨代表,學生知錯,我換種說法吧,之前我們還要發動群眾抗議海關擅自停關,不過抗議中,可能有什麼磚頭,瓦片、匕首之類危險物品飛進他們地家里,發生這種事國民政府當然很遺憾,所以保證追查鬧事者,不過由于群眾情緒不好控制,萬一造成他們人身傷害就太遺憾了,所以請他們最近一段時間最好不要到廣東境內來。至于什麼時候來,那就看汪主席和廖部長什麼時候不缺錢了,或者大家談判有結果了,他們再來。”

    莊繼華說完之後,廖仲愷也不笑了,而是若有所思地問︰“文革,這法子怎麼地痞味那麼濃。”

    “您看出來了?”莊繼華笑著說︰“本來就是跟地痞學的,美國黑幫就曾玩過這一手。對付列強這些流氓就要用流氓的手段,與談什麼國際法,什麼道理,沒用。憑什麼一個外國人可以掌握中國的海關,憑什麼一個外國人可以宣布中國海關停關,海關是什麼?”莊繼華本來還挺高興的,可現在他越說越激動︰“是一個國家主權的象征,憑什麼由他們掌控,在我們的國家任意踐踏我們地主權,殺戮我們的人民,人家流氓拿了錢,還要保護你的安全,我看他們比流氓還不如。既然他們流氓,我們為什麼不流氓一次給他們看!”

    “可要引來列強干涉怎麼辦?”汪精衛還是不敢決定,他神情凝重的問。

    “不就是派幾艘軍艦來嗎?其實,我們還可以分化列強。”莊繼華又說︰“粵南為英國人的勢力範圍,可是美國、日本等國早就想進入這塊地區,只是英國人防範很嚴,他們才沒機會,現在全國反英,對他們來說正是一個機會。而且還可以拋根骨頭給他們。”

    “什麼骨頭?”廖仲愷精神一振,如果能分化列強,只剩下英國,那麼這個策略就可行。當然這主要還是沙基事件給了他信心。

    “廣九鐵路和粵漢鐵路。”莊繼華穩穩的拋出自己的設想的骨頭︰“把這兩條鐵路連起來,不僅有利于廣東經濟開發,也有利于軍事調度。我們公開招標,明說拒絕英國公司投標,您說來地回事那些人?不管是那些人,來地肯定是大財團,在國外,這些大財團對政府都有很大的影響,我們要求他們向他們國家的政府施加影響,要求他們不要與英國人攪合到一起。有這兩條,我估計服務公司有八成把握可以辦下去而不引來列強地干涉。”

    汪精衛忽然拿起桌上的電話說道︰“接外交部胡部長。”

    莊繼華一驚,立刻說道︰“千萬別。”

    汪精衛納悶的問︰“什麼?”

    “胡部長身邊的人可能泄密,如果英國人知道了,公司就沒有了。”莊繼華說道。

    “兆銘,文革說得對,這事還真不能讓胡展堂知道,不是他的問題,是他身邊的人的問題。”廖仲愷站起來走到汪精衛桌前。

    “可是我必須找外交部商議,不能就這樣輕率作出決定。而且也讓外交部有所準備。”汪精衛辯解道。

    莊繼華在心中直搖頭,這個汪精衛難怪斗不過蔣介石,白面書生呀,做事優柔寡斷,相比蔣介石一旦發現對有利,立刻就斷然決策,老汪啊,你還是當你的漢奸吧。

    “把陳友仁找來,他精通外交事務。”廖仲愷建議道。

    汪精衛恍然醒悟,胡漢民當外交部部長本就是安慰性的,真正精通外交事務的是陳友仁。

    他又拿起電話,想想又放下了,過了會,他抓起電話︰“白秘書,你過來下。”

    廖仲愷和莊繼華在旁邊莫名其妙的看著汪精衛拿起又放下,不知道他想做什麼,現在他又把白斯同叫進來,兩人更有些糊涂了。

    白斯同很快進來,汪精衛對他說︰“你去外交部,讓陳次長立刻到我這里來。如果胡部長問,你就說我決定先向公使團抗議,讓陳次長過來商議。”

    白斯同走後,汪精衛還是憂心仲仲的,莊繼華有點不耐煩了,他極力控制自己,廖仲愷發現莊繼華的情緒,便故意轉換話題,讓莊繼華先匯報整編的情況。

    莊繼華于是就把昨天在蔣介石那里說的話掐頭去尾重新說了遍,汪精衛听得還挺滿意,可廖仲愷昨天是听過的,他立刻發覺莊繼華是敷衍汪精衛,但沒有立刻點破,只拿眼瞪著莊繼華,莊繼華假裝沒看到,這讓廖仲愷有些生氣,決定事後找機會與找機會談談,不能對國民政府主席這樣不尊重。

    對于下一步工作,汪精衛也不知道該怎麼作,他說了些在莊繼華看來今世些虛的大話套話;不過莊繼華掩飾得很好,莊繼華講話時他一直畢恭畢敬,滿臉虔誠,時不時還捧汪精衛兩句,廖仲愷在一旁直納悶,這莊繼華什麼時候學會演戲的,以後得小心點,不要被他騙了。

    陳友仁年近五十歲看上去象只有四十來歲,留有這個時代很有流行的小胡子,西裝革履風度翩翩。

    莊繼華把他的計劃又向陳友仁陳述一遍後,陳友仁很是驚訝,他從1918年就追隨孫中山,參加過巴黎和會~未听說過,如此處理外交糾紛的,在他看來停關事件是個外交事件,應該通過外交途徑解決,莊繼華的手段無疑是在耍無賴,其中更有些手段稱得上是流氓手段了,一旦揭穿,必然導致國民政府威信大跌。

    “不行,這是無賴,絕對不行,政府不能把自己的身份降低到流氓無賴的程度。”陳友仁情緒激動,堅決反對。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5:02
第五節 海關(三)

    面對激動的陳友仁,莊繼華只有無奈的笑笑,外交還講道德,天真,前世老美為了出兵伊拉克,什麼招數沒使,造謠,抹黑,強詞奪理,地痞流氓的招全用上了。可沒想到他的笑又引來陳友仁的憤怒。

    剛見到莊繼華時,陳友仁對他還是很有好感的,他對這個敢于還擊英國軍隊的青年軍官很是欣賞,特別是看了他對英國的分析後就更賞識了,一度找到汪精衛和蔣介石要求把莊繼華調到外交部,當然這個要求被蔣介石堅決拒絕了,沒有絲毫商量余地。

    “莊繼華中校,你知道嗎?你這是在拿國家的命運開玩笑,這是兒戲,是胡鬧。”陳友仁怒斥道,他現在越看莊繼華越別扭。

    莊繼華還沒生氣,廖仲愷卻不高興了,廖仲愷認為找你陳友仁來是為了商議列強的反應,不是討論方案時候合符道德,同時又擔心莊繼華受不了,因此他立刻插話道︰“友仁你這就不對了,文革的策略我們還在討論,兒戲還是妙招,現在還不好說。”

    “仲愷,你……。”陳友仁指著廖仲愷氣得說不出話來。

    “陳次長請不要激動,”莊繼華站起來,他作了個手勢︰“在上海,英國人說他們巡捕受到學生的威脅,所以開槍;在漢口,英國人說他們的水兵受到工人和市民的威脅,所以才開槍,在沙基,他們說游行群眾先開槍;在九江,在青島。他們裝備精良的軍隊都受到中國和平市民地威脅;再遠點,辛丑年,八國聯軍入侵中國,可他們的歷史書上記載卻是,西方幫助中國走進文明,類似的還有1840的鴉片戰爭,這世界還有比這更無賴更流氓的嗎?沒有,陳先生。外交家就是要用最華麗的詞藻。為最卑劣的手段辯解。達到最有利的目地。如果所有國家都守道德,這個世界就不會有戰爭。”

    說道這里,莊繼華直視陳友仁︰“沒有我們地同意他們憑什麼他們說停關就停關,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天下沒這麼好地事,”然後又換種口氣說道︰“其實我也考慮了,規避列強共同干預的風險。我認為只要我們對列強區別對待。列強中的日本、美國是很樂意看到英國在粵南吃癟的。現在汪主席需要你從專業角度分析此事發生後列強可能采取的對策。”

    “對,友仁,收回海關也是總理的願望。”廖仲愷也勸到,他走到陳友仁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國家貧弱,我們無法用武力收回,變通一下,手段雖然不夠光明正大。可只要能收回海關。下三爛也無妨。”

    “嗯,我看沒什麼,文革說得對。我們地目的是高尚的,是為國家民族,被點惡名也算不得什麼。”汪精衛面帶微笑大義凜然的說。

    陳友仁嘆息一聲,知道廖仲愷決心已下,汪精衛已經動搖,自己再反對也無用,他開始仔細分析列強將來的反應,卻發現對莊繼華的無賴,英國人好像還真沒什麼好辦法,以公司名義接收海關的部分權力,固然是掩耳盜鈴,可關鍵是停關是你自行宣布的,停關之後商業還在繼續,原本由海關提供地服務現在被公司代替,收費理所當然,國民政府又沒出面。想到這些他不由苦笑了,總理爭了數載沒有爭到地海關很可能就這樣被這個下三爛招數給弄回來了,真是一大諷刺。

    想清楚後,陳友仁抬頭看看廖仲愷和汪精衛︰“列強會提出抗議,也可能派兵艦威脅,如果能區別對待列強,威脅不會大,也就是說外交上風險有,但不大。”

    陳友仁的判斷無疑宣布莊繼華此策可行,莊繼華心中石頭總算落地了,汪精衛也倍感興奮,廖仲愷高興的笑了,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還有件麻煩事。”廖仲愷面帶愁容地,莊繼華和汪精衛聞言不解的看著他,廖仲愷嘆息道︰“省港罷工委員會宣布,封鎖香港,所有洋貨均不得輸入。”

    莊繼華奇道︰“所有洋貨均不得輸入?為什麼?”

    廖仲愷正色的說︰“反對一切帝國主義,洋貨是帝國主義侵略中的工具,因此要禁止一切洋貨,而且洋貨主要是從香港進來的。”

    看著廖仲愷的樣子,莊繼華哭笑不得,他完全沒想到以廖仲愷的閱歷見識居然也贊同這種幼稚的行為,沒辦法只好再費一番口舌。

    “黨代表,我的好老師,我們是封鎖香港不是封鎖自己。封鎖一切洋貨等于斷絕國家外貿,這對商業是不利的,廣東的農產品也要往外輸出,所以對農民也是不利的,這兩不利必然引起農民和商人對罷工的不滿,進而導致反對罷工,缺了他們的支持罷工還能堅持多久?”

    “其次,禁止一切洋貨輸入對廣東發展更不利,香港本身沒什麼工廠,也沒什麼農業,他的收入主要來自轉口貿易,我們現在封鎖香港,外商必然從香港搬到廣州,廣州外貿必然繁榮,外貿繁榮了,政府的稅收自然水漲船高。”

    “最後是政治上不利,不利于分化瓦解列強,這我就不多說了,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黨代表,現在您必須說服罷工委員會,規矩改改,只針對英國和香港,其他的不禁止。”

    最後莊繼華小心的提醒道︰“汪主席,黨代表,您們不覺得罷工委員會的權力太大了嗎?”

    廖仲愷正在琢磨如何說服罷工委員會呢,猛然听到莊繼華的話,不覺有些迷惑︰“文革,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罷工有脫離政府控制的可能,”莊繼華諾諾的低聲道︰“群眾運動必須控制,否則很可能會變得偏激。”

    “文革,你不要再說了,群眾的革命熱情應該支持,況且氣可鼓不可泄,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廖仲愷委婉的批評道。

    “對,我們能有目前的局面全是群眾發動之功,即便有些過激,也是可以理解的。”汪精衛也支持廖仲愷,莊繼華卻感到很別扭。

    就在這時,白斯同推門進來報告說︰“汪主席,陳先生來了。”

    “好,請他進來。”

    莊繼華趁機對汪精衛說︰“汪主席如果沒什麼吩咐的話,我就回去了。”

    汪精衛點點頭︰“本來想留你吃頓飯,知道你那里忙,下次吧,”然後親熱走到莊繼華的身前,握住莊繼華的手說︰“川軍整編很多人都盯著,你一定要小心謹慎,事成之後國民政府絕不會辜負你的。”

    莊繼華當然知道這是汪精衛向他示好,他也假作激動的保證︰“請汪主席放心,卑職一定不負重托。”

    廖仲愷本想與他一起走,可汪精衛卻把他留下了︰“仲愷,公博與你也是老熟人了,一起听听他擬定的國民政府組織法。”

    莊繼華出門後就感到一陣疲倦,匯報工作卻沒想到又扯出海關一擋子事,宋雲飛見他臉色不好便問他怎麼啦是不是病了,莊繼華擺手說沒事,就是感到累。想想看,到天下安定還有二十多年,前途凶險萬分,可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為國,那有老前輩們去忙,為己,自己好像沒得到什麼好處,他有時還真感到迷惑,這樣窮忙到底值不值得。

    “我真該去經商。”莊繼華低聲咕噥道,宋雲飛沒有听清他說什麼,只是感到莊繼華心思很重。

    莊繼華正要上馬,卻听到一個驚喜的聲音︰“文革!”

    扭頭一看卻是李之龍,這可太出乎意料了,莊繼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李之龍。

    梅縣之後,李之龍被調回黃埔,從此再沒與莊繼華聯系過,平定劉楊後,莊繼華也打听過李之龍的消息,只听說他去了海軍局,連蔣先雲也不清楚李之龍在海軍局作什麼,莊繼華估計楊其剛知道,可他問楊其剛時,楊其剛卻不願意說,甚至對李之龍三個字都有點反感,這讓莊繼華納悶不已。

    李之龍沖上來就給莊繼華一個熊抱,對這種熱情莊繼華有點吃不消,可他也真切感到朋友的真情。熊抱之後,莊繼華笑罵道︰“在田,你小子不能輕點,我可不是潘小姐,不用這麼熱情吧。”

    李之龍哈哈笑道︰“還是這樣貧嘴。”

    莊繼華這才仔細打量李之龍,分開幾個月,李之龍黑了,強壯了,一身海軍軍裝讓他更顯英武。

    “嗯,不錯,不錯。”莊繼華嘖嘖稱贊︰“更英俊,更瀟灑,更漂亮了,看來潘mm是逃不出你的手心了,我是沒什麼希望了。”說完,臉上掛滿失望。

    “那是.”李之龍順口答道,卻猛地反應過來,作勢欲打︰“好小子,找死呀。”

    莊繼華笑著攔住李之龍︰“走,找個地方聊聊,說說什麼時候喝你的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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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 禍根(一)

    國民政府成立之後就由士敏土廠遷至廣州市區的原兩廣總督署,莊繼華和李之龍都帶著衛士,一群人沿著司後街一路尋來。司後街位于廣州的中心地帶,沿途商店酒樓都是比較講究的,他幾次欲入都被李之龍拉住了。

    “你如今已經是中校了,我也是堂堂上校,怎麼也得去一個符合身份的地方,你跟我走就行了。”

    莊繼華對李之龍的話非常驚訝,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默默的跟著李之龍往前走,走了一段後,在一家外表富麗堂皇的酒樓前李之龍對莊繼華說︰“文革,馥香閣的海鮮是廣州一絕,你恐怕沒嘗過。”

    莊繼華抬頭看看瓖著金邊的馥香閣三字,又看看門邊穿著靚麗旗袍的迎賓小姐,知道這家酒樓肯定不錯,在前世這種迎賓小姐或者女招待很常見,可在這個時代用女招待和女迎賓的很少,非上了一定檔次的酒樓飯店不用。

    “我哪有時間關心這些,在田,這里消費恐怕不低吧。”莊繼華淡淡的問。

    “也不算貴,你操心這個作什麼,今天我請。進去吧。”李之龍豪爽的笑道,說完徑直向里面走。

    對莊繼華來說,富麗堂皇的酒店飯莊他見多了,這個時代的酒樓怎麼可能趕上前世,可他不明白李之龍怎麼學會了這套,身份地位,這才幾個月時間,暗自搖頭下,他跟著李之龍走進馥香閣。

    進門之後,李之龍熟門熟路的徑直上樓上雅間,邊走邊問領路的領班︰“松濤有人沒有。”

    “剛空出來。”領班脆生生的答道,卻用迷惑的眼光瞟了眼宋雲飛他們,別的長官地衛士都在樓外等候的。

    “這里的包房中,松濤雅韻是最好的。”邊向上走李之龍邊向莊繼華介紹道。

    “看來你是這里的常客了?”莊繼華平靜的問。

    “嘿嘿。我也就來過幾次,還是歐陽他們請客,我也是第一次單獨來這里。”李之龍嘿嘿干笑兩聲。

    松濤雅韻果然不錯,包間分前後兩進,中間是竹柵欄隔開,外面是擺放著沙發和衣帽架,應該是給年休息用的,里間正中擺放一張圓桌,屋角還擺放有盆栽,整個房間綠油油的。仔細看才知房間的牆壁包括樓頂都由竹片覆蓋,迎面牆上掛著一幅水墨山水,整個房間活脫脫一家農家小屋。

    “農家樂搬到都市里了,有創意。”莊繼華心中贊道,這個老板看來也是個深懂經商之道的人物。

    “喜歡吃什麼?自己點。”李之龍翻了翻菜單後,就把菜單扔給了莊繼華。

    “客隨主便,這地方是你找地,你點。”莊繼華不知道這里要多少錢,反正打定主意要李之龍請客。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李之龍也不相讓。拿起菜單就向旁邊的招待報菜名。

    “一式兩份,給他們也同樣開一桌。老弟,不夠自己點。”最後李之龍對宋雲飛說,莊繼華眉角一跳。最終沒有說話,只是對宋雲飛點點頭,讓他們去外間吃飯,自己也有些話要與李之龍談談。

    中山艦事件也許是他記得最清楚的這個時代發生的重要事件。就算沒記住時間,也記住了主要人物。因此他本就想找機會與李之龍認真談談,今天看到李之龍的做派之後。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便更想與他談談了。

    “在田。你現在海軍里作什麼工作?”莊繼華等房間力只剩下他和李之龍兩人之後,開口問道。

    “中山艦黨代表。怎麼啦?”李之龍反問道,今天他帶莊繼華來這里也有一絲炫耀的成分,在黃埔時他被稱為三杰之一,可這三杰是莊繼華蔣先雲之下的三杰;入校時全校學生中他的地位可以說是最高的,他是鮑羅廷的翻譯,其他人誰有這樣顯赫地地位;屈居三杰倒罷了,東征之時卻讓他帶宣傳隊,莊繼華和蔣先雲先後立功,先後升職少校,而他呢,帶個宣傳隊勞苦奔波,楊其剛之輩還說三道四,梅縣與賀衷寒打架,周主任還批評他,最後被調離東征軍,這一切都讓他心里充滿失落。不過隨著離開黃埔,他也時來運轉,現在已經是國民政府海軍最重要的軍艦——中山艦的黨代表了,軍餃也躍升上校,活生生高出莊繼華一級。

    “中山艦,”莊繼華心中暗嘆,歷史還是不可避免的把李之龍送到漩渦中間。

    “就是原來地永豐艦。”李之龍見莊繼華在沉默,以為他不知道永豐艦改名中山艦的事情。

    莊繼華點點頭,他忽然發現不知該怎麼與李之龍談,上次在樟木頭時,他已經委婉提醒過他,雖然圈子繞得有些遠,可現在李之龍距離危險又近了一步,該怎麼提醒他呢?總不能說,要是有人讓你把中山艦開到黃埔去時,千萬不要去。莊繼華無計可施。

    “你在哪邊整川軍,過段時間我也要整整海軍。”李之龍見莊繼華有些發呆,便自顧自的打開話題。

    “哦,海軍出什麼事了?”莊繼華心不在焉地問。

    “事情其實上下都知道,只是誰也不去管。”李之龍嘆息道。

    莊繼華正要開口,包間門被推開,幾個招待端著菜進來了。

    “嘗嘗這個,清蒸平魚,還有這個蟹肉卷。”李之龍熱情的給莊繼華添菜。

    “別,別客氣,我自己來。”莊繼華連忙推辭︰“在田,我自己來。嗯,不錯,味道不錯。”

    莊繼華邊吃邊稱贊道,前世吃過很多名菜,這里的菜絲毫不比前世差,甚至還強,看來做菜與時代無關。

    兩人狼吞虎咽毫不顧及形象,只一會就杯盤狼藉,只是沒喝酒,大家待會都還有事。

    酒足飯飽後,莊繼華才問道︰“剛才你說海軍地事上下都知道,只是沒人貫,海軍都有什麼事呀?”

    李之龍看看莊繼華壓低聲音說︰“走私。海軍上下,每艘軍艦,每個炮台,都走私。以中山艦為例,艦長歐陽鉻勾連大副水手長,一齊走私,他們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他們地罪證我已經掌握了,那些人參加我也調查清楚了,到時候一網打盡。”

    “都查清了嗎?”莊繼華皺眉道,他感到李之龍太急了,在一個完全沒有根基地地方,而且一動手打擊面就這樣大…。

    “當然,我打算先動歐陽鉻,然後是陳策,只要打掉這兩只老虎,走私風就能殺滅大半,等軍艦上的走私查辦後,再查各炮台地走私。”李之龍的決心很大。

    “在田,你與我不一樣,我整編川軍有一大幫同學幫我,你在海軍你孤身一人,應當步步小心,有時寧可慢點,也不要急。”莊繼華委婉的提醒道。

    “我才不怕這些蛀蟲,”李之龍毫不在意的說︰“再說有汪主席和斯美洛夫局長為我撐腰,我有尚方寶劍,放心吧。”

    “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嗎?”莊繼華提醒他︰“細節決定成敗。”

    “記得,”是我的朋友,也只有你理解我。我真不明白,我和慧勤的事礙著誰了,誰都來說兩句。”

    “其剛還是巫山?”莊繼華輕聲問。

    李之龍長嘆一聲,眼眶微紅,沒有說話。莊繼華心里明白了,蔣先雲和楊其剛都曾對李之龍提出過批評。

    “巫山不是不知道立在海軍局作什麼嗎?”莊繼華納悶的問,難道蔣先雲對他撒謊了。

    “他是以前,我到海軍局以後,與他聯系少了。”李之龍解釋道︰“我現在在海上跑,上岸的時間越來越少,與慧勤有時一周還見不上一面,可就這樣楊其剛還在說三道四。”

    “唉。”李之龍談到共產黨內的事情,莊繼華不好開口,只好委婉的勸到︰“凡事小心,注意就行。”

    “我不怕他,我行得正坐得直。”李之龍堅決的說。

    “你最近見過校長沒有?”莊繼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又把話題扯回來了。

    “沒有。”李之龍說道

    “我們回廣州後你見過校長沒有?”莊繼華決定從這里尋找突破口。

    “沒有,我先在和校長不是一個系統,沒事見他干什麼。”李之龍不滿的說。他心里對蔣介石有些不滿,當初把他調離黨軍,卻把賀衷寒留下了,他感到不公。

    莊繼華有些愕然,想想後,他才明白李之龍的不滿從哪里來。

    “在田,這我要勸勸你了,不管你對校長有那些怨氣,可他畢竟是我們的校長,于情于理你都該去見見他,與他談談。況且,校長是衛戍司令部司令,長州要塞司令,軍事委員會成員,這些職務對你以後的工作也有幫助。”莊繼華勸到,他感到如果能讓李之龍與蔣介石經常交流,那麼誤會可以化解,如果李之龍能取得蔣介石的信任,至少蔣介石不會拿李之龍開刀。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5:06
第六節 禍根(二)

    聽到莊繼華報出的一連串職務,李之龍有些瞠目結舌,之前他完全沒想到需要借助蔣介石的地方,總認為自己是海軍,與陸軍毫無關系,有汪精衛的支持就足夠了,現在想來與蔣介石還是有些關系的,至少廣州衛戍司令的職務可以管到虎門要塞等炮台。

    “嗯,你說得對,我找時間去看看校長。”李之龍點頭答應。莊繼華看他不情願的樣子,恨不得抽他兩耳光,然後拎著他的耳朵對他大叫。

    “還等什麼,現在就去,校長昨天遇刺,你作為校長的學生難道不應該去看看”莊繼華不耐煩的說。

    李之龍吐出口煙,不情願的說︰“我還有事。”

    “什麼事都沒這事重要,我們一齊去,我也順便向校長道別。”莊繼華決絕的站起來,拉著李之龍就向門外走。

    “文革,文革,我下午真有事。”李之龍求饒式的向莊繼華哀求道,潘慧勤吵著要上軍艦去參觀,今天下午約好去接她。

    “在田,今天你要不去,以後就沒我莊繼華這個朋友了。”莊繼華非常嚴肅的對李之龍說,他下決心今天必須把李之龍拉去,今天去要比以後李之龍有事再去的效果要好上百倍,這在蔣介石看來有雪中送炭的意思。

    看到莊繼華不惜以斷交相威脅,李之龍真有些害怕了,他現在很在乎莊繼華這個朋友︰“好,好,去就去。你別急嘛。”

    蔣介石見到李之龍和莊繼華連裾而回很是高興,特別是李之龍回來,自從離開黨軍後就沒回來看過,沒想到自己昨天才遇刺。今天李之龍就回來了,說明他心里還是有自己的。

    他滿面笑容親自給李之龍倒茶,又噓寒問暖,還特別提到潘慧勤,問李之龍什麼時候結婚,倒把李之龍問了個大紅臉,末了又打趣莊繼華,要他向李之龍學習,最後他才問莊繼華今天汪主席對整編有什麼意見,莊繼華如實向蔣介石匯報了汪精衛的反應。又把自己關余海關的構想向蔣介石和盤托出,蔣介石听後不由哈哈大笑,連聲說好。

    看到蔣介石的樣子,莊繼華知道今天把李之龍拉來是作對了,蔣介石從來沒在學生面前這樣笑過。李之龍見蔣介石很高興,也自己關于整頓海軍禁絕走私的一些構想提出來了。

    “晤,文革,你說說看,在田地想法怎麼樣。”蔣介石笑著問莊繼華。

    “學生以為想法是很不錯,可是執行必須謹慎。海軍中各種勢力盤根錯節。觸一發而動全身,在田孤身入海軍,如孤虎入群狼,稍不留意就會被群狼吞噬。”莊繼華嚴肅的說。

    “我正大光明。查禁走私,天經地義,有什麼可怕的。”李之龍辯解道。

    蔣介石心中暗道,李之龍還是年輕氣盛。遠不如莊繼華穩重。

    “海軍中走私的原因很多,有中飽私囊的,也有補充軍費不足的。要小心查證。區別對待。不要一味打擊。”蔣介石用開導的口氣對李之龍說︰“現在海軍中很多將領在陳炯明背叛時保護過總理,是立過功的人。而且我們缺少海軍人才,所以既要整頓也要保護。”

    莊繼華聞言心中大為佩服,蔣介石這話公平合理,並沒有偏袒,而且還有相當的遠見。沒想到李之龍卻鑽進牛角尖。

    “校長,學生認為,亂世用重典,海軍走私已成泛濫之勢,據學生調查,多數是將領四人走私,何來補充軍費之說,況且汪主席也認為,應該戳力整頓。”

    莊繼華知道壞了,心中暗暗道苦,李之龍你有不同意見就說你的意見吧,干嘛要把汪精衛給扯進來,這不是用汪精衛來壓蔣介石嗎。

    果然蔣介石臉色微變,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他微笑著說︰“那就好,那就好,你放手去做,我支持你。”

    “多謝校長。”李之龍不卑不亢地說道。

    “校長,學生等會就回清新,不知校長還有那些吩咐。”莊繼華無奈的向蔣介石告辭了,他真後悔沒早點走。

    “沒什麼了,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文革,你們做得很好,路上要小心。”蔣介石淡淡的說,卻絲毫沒有提李之龍。

    兩人向蔣介石敬禮後轉身離開辦公室,蔣介石盯著李之龍的背影,陷入沉思,汪精衛的手伸得可真快。

    下樓之後,莊繼華直愣愣的盯著李之龍看,把李之龍看得發毛。李之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傻傻的問︰“怎麼啦?你看什麼?”

    “我今天真不應該把你拉來。”明白,他也不能點破︰“在田,听我一句話,你最好每個月,不,半個月,每半個月,來這里見校長一次,好嗎?”

    李之龍見莊繼華的樣子不象與他開玩笑,可他不知道哪不對了,他感到今天與蔣介石談得不錯,剛才莊繼華是談笑風生,沒想到出門後,莊繼華即判若兩人。

    “那不對嗎?”李之龍納悶的問。

    莊繼華不知該怎麼說,知道歷史結果,卻無法挽救,那種滋味真是讓人痛苦。莊繼華張張嘴,最終長嘆道︰“在田,記住我地話,好自為之。”

    說完,莊繼華轉身向情報科而去,李之龍郁悶的在那站了會,才看看表,見時間已過四點,趕緊帶著兩個衛士,直奔法政學堂。

    趙漢杰看到莊繼華進門,很高興的叫了聲“科長”,花春正埋頭整理文件,听到趙漢杰的叫聲,先以為是賀衷寒,抬眼看卻是莊繼華,正想開口問好,卻見莊繼華臉色陰沉,趕緊低頭悶聲做事,作為莊繼華地老部下,早知道莊繼華的習性,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君山,”莊繼華走進賀衷寒的辦公室︰“我有個想法。”

    “你真嚇我一跳,以後聲音小點行不行。”賀衷寒不滿的說,他正攤開一個卷宗,對著里面地一張寫滿字的紙冥思苦想,莊繼華的聲音打斷了他地思路。

    “哦,對不起。”莊繼華這才注意自己干擾了賀衷寒地工作,忙道歉,口氣卻根本沒有道歉地誠意︰“校長遇刺,說明情報科的工作有重大缺陷,必須要改進。”

    賀衷寒放下手中地卷宗,站起來說︰“是,這是我們的失誤,如何改進,我也正在想這個問題,你說說你的想法。”

    “兩方面,一方面自我防護;另一方面走出去。”莊繼華堅決的說︰“自我防護是加強校長和黨代表的護衛,這個自不待言;走出去,是大力發展情報工作,擴充人員,對要把我們的人派到一些目標周圍,探听他們的動向。”

    賀衷寒迷惑不解的問︰“文革,把我們的人派到一些目標的周圍,什麼意思?”

    “就是那些右派身邊。”莊繼華咬牙切齒的說︰“校長遇刺肯定與他們有關,可下一個他們的目標是誰?校長還是黨代表?所以我們必須把他們監視起來。”

    賀衷寒臉色唰地一下變白了,他連忙把門關上︰“你瘋了,那些是什麼人,不是中央委員,就是軍長師長的,是我們可以隨便監視的?不行,不行。”

    “君山,你知道嗎?校長和黨代表是撐起黃埔這座大廈的兩根柱子,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出了意外,這座大廈還立得起來嗎?”莊繼華嚴肅的說︰“其實我最擔心的還不是校長,校長畢竟是軍人,經常出入的地方不是軍校就是軍營;黨代表就不同了,經常出入的地方三教九流,各種人物都有,萬一發生什麼,你我悔之莫及。”

    這兩天,莊繼華一直在回憶歷史,除了中山艦之外,就是北伐,和4.12,,時應該已死,既然如此,廖仲愷就會死在這半年之內,可廖仲愷既沒有生病的樣子,那麼他的死就應該是非正常死亡,結合對蔣介石的暗殺,他有六分把握廖仲愷死于暗殺。

    賀衷寒想想後說道︰“文革,你說得沒錯,可情報科有多少人你是知道的,我們根本沒有足夠的人手。”

    “我想過了,我們以前一直是在黃埔軍校內尋找人選,這個方法雖然穩妥,可也妨礙了情報科的迅速壯大,因此我認為可以把挑選範圍擴大,擴大到孫學會,只要是孫學會的人都可以接受挑選,不管他是不是軍人。”

    說著,莊繼華從口袋掏出一份名單,這是他昨晚擬就的。

    “你看看這份名單,我認為我們應該把他們都控制起來。”

    賀衷寒接過名單一看,蒼白的臉色變得雪白,嘴里喃喃道︰“瘋了,你完全瘋了。”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5:08
第七節 誤判

    名單上的第一位赫然列著胡漢民,其他孫科、伍朝樞、  如、許崇智、梁鴻楷、鄒魯、林森等不是中央委員就是軍方大將。良久,賀衷寒才苦澀的說︰“不行,沒有校長的同意,我們決不能這樣干。”

    莊繼華冷冷的說︰“不能讓校長知道。”

    面對愕然的賀衷寒,莊繼華進一步解釋道︰“正因為這事犯忌諱,所以要瞞著校長;一旦曝光,可以說是我們擅自行動,與校長無關。簡單的說,這事成,則校長收攻,敗,則我們擔責任。”

    賀衷寒大震,他不可思議的看著莊繼華,他突然明白,莊繼華這是把他拋到了一個危險關口,成則罷了,敗呢?莊繼華不會擔什麼責任,他正在清新整編川軍,情報科是他賀衷寒在主管,他不當替罪羊誰當。

    想通這點,賀衷寒心中充滿苦澀,他沒想到莊繼華會犧牲他。可他不知道的是,莊繼華之所以敢這樣,是因為他知道蔣介石垮不了,這事即便敗了,最多也就是貶斥幾個月,以後蔣介石位置穩了,回報之豐厚,無法想象。這也是看在賀衷寒這個真正的黃埔俊才一直對他言听計從,送給他的禮物。

    不過賀衷寒畢竟也是才思敏捷之輩,他很快找到應對之法。

    “文革,這個計劃雖然很好,可是真要執行恐怕很難。”賀衷寒字斟字酌的說,他不敢直接拒絕,否則一旦傳到蔣介石的耳中,必被看作不忠,至少也是個不敢擔當的評價,為以後的發展留下隱患︰“這些都是我黨元老,他們有長期斗爭經驗。身邊的人無一不是經過考察的,一時之間我們很難進入他們身邊。不過我倒有個想法,你先看看這個。”

    說完賀衷寒回到桌邊,把莊繼華進來時自己在看地那卷宗拿給莊繼華。莊繼華感到賀衷寒說得有些道理,短期內不可能打入到這些人的身邊。

    翻開卷宗,莊繼華看這事一份關于文華堂俱樂部的情報,這份情報介紹了文華堂俱樂部的政治目的,成員,經常舉辦的活動場所,主要刊物等等。

    “文華堂俱樂部公開聲稱反共!”莊繼華感到這個俱樂部有些不同尋常。俱樂部成員包括孫科、伍朝樞、鄒魯等被稱為右派的國民黨中央委員,成員名單中莊繼華甚至沒找到一個左派或者中間派。

    “你的意思是…?”莊繼華問賀衷寒。

    “把人派到他們身邊很難,不過派到他們經常去的俱樂部就要容易多了,而且就算曝光也可以推托。”賀衷寒坦白了他的計劃。

    “如果有下一次暗殺,他們會在俱樂部這樣地地方商議嗎?”莊繼華反問道,他感到不穩妥。

    賀衷寒被問住了,顯然這是不可能的,誰會把暗殺計劃拿到俱樂部這種公眾場合討論,除非他瘋了。

    “至少我們可以發現一些蛛絲馬跡。”良久賀衷寒才爭辯道︰“況且,我們不是一時半會無法打進他們身邊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權益之計。”

    “嗯。也行,兩手抓,一方面派人進俱樂部,一方面設法進入他們的家庭。僕人,廚師,花匠,都行。我就不信他們家里天衣無縫,最好是收買現成的也行。”莊繼華恨恨的說,他有種急迫感。

    “好。就這樣辦。”賀衷寒點頭答應。不過心里卻惶恐不安。

    莊繼華走後。賀衷寒在屋里來回踱步,他實在拿不定主意。干,肯定有風險;不干,校長和黨代表萬一…。左右為難,最後他決定去探探蔣介石的口風。

    想清楚後,賀衷寒整理了一下關于文華堂俱樂部的資料,然後撥通了蔣介石的電話。

    “報告校長,有些東西我想向您單獨匯報。”

    “是什麼?”蔣介石在電話里問。

    “關于情報科工作的一些設想。”賀衷寒不敢在電話里透露半個字,電話不保密,莊繼華曾經再三強調,情報科地保密手冊里也禁止在電話里談論任何工作。

    電話那邊蔣介石明顯在猶豫,過了好一會,蔣介石才有些勉強的說︰“好吧,你過來吧。”

    听完賀衷寒關于文華堂俱樂部的匯報後,蔣介石皺眉問道︰“這個俱樂部憂色特別的嗎?”

    “學生認為,他們與東坡樓事件有關。”賀衷寒嚴肅地答道︰“理由有二,文華堂俱樂部以反共為號召,而校長支持容共政策;其二,文華堂中粵軍軍官很多,他們反對校長提出的整軍整頓財政。他們中很多人都曾搞過民軍,這些人擅長以暗殺對付政敵。”

    蔣介石沉凝片刻後又問︰“那麼你打算怎麼作?”

    “學生打算把他們監視起來。”賀衷寒說。

    “你要怎麼監視?”蔣介石警覺起來,他嗅出一絲異樣味道。

    “監視他們的活動場所,另外…”賀衷寒有些結巴。

    “另外什麼?”蔣介石平靜的問。

    “監視其家庭,這是文革地建議。”賀衷寒沒有信心,把莊繼華拿來充實底氣。

    听到這里,蔣介石冷峻的目光上下打量他︰“莊繼華膽子好大,連中央委員也敢擅自監視,簡直膽大妄為。”說著,蔣介石一掌拍在桌上,滿面怒容的站起來︰“無法無天,膽大包天,目無王法,我要處分他!我要重重地處分他。…。”

    面對憤怒地蔣介石,賀衷寒不敢插話,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此時他感到慶幸,幸虧自己多了個心眼。

    自認為拿到蔣介石的真實想法地賀衷寒心情輕松的回到情報科,開始布置如何潛入俱樂部;他沒告訴莊繼華,因為他感到莊繼華不太可能再回情報科了。可他沒想到的是,蔣介石在他走後卻重重的坐在椅子上,人才呀,象莊繼華這樣的人才何其稀缺。

    此後以後的歲月里,每當賀衷寒回想起今天的事。都在痛罵自己是頭豬。

    與此同時,汪精衛、廖仲愷和陳友仁來到國民政府總顧問鮑羅廷地官邸,先後到達的還有廣東區委書記陳延年和罷工總指揮甦兆征、顧問鄧中夏。

    在听完汪精衛關于公司代替海關的構想後,鮑羅廷沉默良久才感嘆道︰“不可思議,你們東方人真是讓人不可思議,這是個絕妙的主意。”

    本以為鮑羅廷會反對的廖仲愷重重的松了口氣,陳友仁卻明顯有些詫異,他沒想到鮑羅廷會居然如此評價這樣的伎倆,蘇兆征和鄧中夏卻有些不理解,因為罷工委員會提出的反對帝國主義的斗爭方式就是禁絕洋貨。如此一來,禁絕洋貨不就落空了。

    “達瓦力西甦,達瓦力西鄧,反對帝國主義也要講究策略,要有靈活的,智慧地策略,特別是帝國主義力量還很強大時。”鮑羅廷向甦兆征和鄧中夏解釋道︰“分化瓦解敵人就能把強大的敵人變得弱小,區別對待西方列強就能分化帝國主義者,孤立英國,這種策略將使我們的勝利增加幾分保障。”

    鮑羅廷一錘定音。國共兩黨迅速達成共識。幾天後抗議海關停關的風潮迅速在廣東蔓延,廣州、潮、東莞等地海關樓外出現接二連三的游行示威者,打倒帝國主義的口號中不時夾雜一些磚頭飛進海關大樓,海關官員的住所外也被貼滿標語。英籍海關官長迅速帶著家眷住進沙面租界,于是更多的外籍海關人員迅速跟上,三四天里,廣東海關外籍人員一跑而光。聲明對他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在抗議風潮中一家進出口服務公司悄悄成立。這家公司迅速在廣東各地成立了辦事機構,無巧不巧的是,這家公司的辦事機構一般都在海關地附近。有家甚至就在海關對面。

    就在外籍人員逃離廣州後。國民政府宣布區別除英國貨、英國船和在香港停靠過的船只不能來粵外。其他國家的船和貨均可來粵。

    第一批聞訊趕來的是前世地經濟動物——日本。福田丸號貨輪載著幾千件棉布在廣州靠岸,很快就有幾個穿著西裝的人到船上自稱是廣東進出口公司的職員。要幫助他們辦理進出口事務,當然這個要求被船長遠間和貨主拒絕了,他們不需要這樣的幫助,日之滿株式會社地職員早已安排妥當了,可沒想到氣喘吁吁趕來的職員卻很殷勤的接受了進出口公司地幫助,等這些人走後,職員才告訴船長,沒有這家公司地幫助,公司地貨在廣州根本賣不出去,甚至連船都下不了,他們收費多少,商人關心的是成本,是費用,不多,原來海關收多少,他們收多少,職員苦笑著告訴他們。船長貨主這才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地還有英國人,還有他們掌握的海關,于是粵海關關長向北京總關長報告了廣東發生的事情,總關長向列強通報後,向北京政府提出抗議,指責中國政府強行收回海關是對辛丑條約的否認,是對各國在華利益的侵犯,是對國際法的踐踏,是對世界文明的挑戰,是道德的淪喪,是無恥的行徑,是罪惡的行為……,呼吁各國采取行動制止廣東政府的卑劣行為,讓世界回到文明法則之下。

    北京總海關同時命令粵海關外籍人員全部回到廣東準備復關,沒想到這些外籍人員剛踏上廣東的土地,就受到雞蛋,西紅柿的迎接,上萬抗議群眾圍著他們高呼抗議口號,讓他們寸步難行,最後廣東政府出面保護他們再次回到沙面租界。

    北京公使團向廣東發出外交聲明,指出廣東政府強行收回海關的做法違背了辛丑條約的相關規定,要求廣東政府盡快恢復海關的正常作業。

    陳友仁代表國民政府召開了記者招待會,在會上他以公開聲明的方式回答了北京公使團的聲明。

    “首先我要聲明的是,國民政府是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北京政府是非法的,他不能代表中國人民;其次此次停關事件是列強蓄意挑起的,海關在沒有取得國民政府同意的情況下,擅自宣布停關,並很快離開廣東,回到沙面租界或者香港,其事前事後都沒有通報國民政府,故國民政府不能對停關事件負責,同時國民政府對粵海關擅自停關提出抗議。”

    “粵海關停關的目的是想從經濟上打擊我國,民眾抗議理所當然,海關卻擅離職守,這是海關內部之事,與國民政府無關,至于說到強行收回海關,諸位記者只要去看看海關大樓就知道了,海關依然停關,海關大樓依然緊閉。”

    “我要正告某些帝國主義者,我們不怕沒有海關,海關沒有了,各國商人依然可以來華進行貿易,沒有了關稅,貨物的價格還可以下跌不少,這對商人是有好處的,我要告訴各國商人,國民政府歡迎他們來華貿易。”

    “同時我還要提醒諸位的是,由于粵海關擅自停關,給國民政府造成巨大損失,海關必須賠償,否則我們寧為玉粹,不為瓦全,寧可永遠停關。”

    “有人說進出口公司,那是民間的商業活動,市場經濟,政府不便干預,各國商人完全可以不接受他們的服務。”

    當然不接受是不可能的,進出口公司繼續收著他們的費用。很快市面上又出現兩家進出口公司,中外商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他們收費是完一樣的。當然也有人想申請成立一家這樣的公司,可他們的申請根本沒有下文。

    公使團傻眼了,他們是紳士從來遇見過這種事情,當然有人暗暗高興,比如日本、美國、德國等國公使。對于英國要求共同干預廣東的提議,就在公使團進行討論時,國民政府宣布,國民政府重啟粵漢鐵路和廣九鐵路並軌工程,同時有宣布了一個野心勃勃的經濟振興計劃,在這個計劃中,國民政府將投資修建港口,公路,水電站,還將修建廣州到南寧的鐵路。

    “他們那來這麼多錢?”美國公使在接到美國公司要求他幫助奪標的代表時詫異的問。

    “現在廣東海關的關稅全歸他們,他們當然有錢了。”代表苦笑著說。

    “狡詐的東方人,愚蠢的英國人。”公使明白了,低聲咒罵道︰“那點錢能修這麼多工程麼?”

    “恐怕不能,不過他們說了這是計劃,五年計劃。大使先生,照這樣發展下去,我看北京政府維持不了幾年了。”代表彈彈手中的煙灰︰“廣東有一個新的中國正冉冉升起。”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5:10
第八節 刺廖(一)

    五天之後,莊繼華接到周主任的通知,他們近期要來清新視察整編中的川軍,接到電話的當天晚上,莊繼華秘密叫來胡啟儒和鄭介民,然後根據兩人提供的名單,只一天就把川軍中的反對軍官連根拔出,全部三十一名軍官,軍餃最高者中校,最低者少尉,無一漏網。

    隨後莊繼華就把鄭介民從三連提拔出來擔任主審軍法官,胡啟儒擔任副審,專門負責審理這三十一名軍官,為示公正,他請喻培棣任命一名副審,一名監察。喻培震驚之余也敢怠慢,立刻下令川軍第二軍的團長蕭毅肅擔任監察,自己的衛士長張國梁派來擔任副審。

    關在臨時監獄的軍官們,看到參與者全部被捕,無一漏網,心中絕望了,鄭介民和胡啟儒又一一點出他們在哪里聚會,參加的人有哪些,誰這麼說的,最後出示的卻是他們擬定的行動計劃和簽名,面對這樣的證據,大多數人承認,幾個策劃暗殺的陰謀者也絕望的承認。

    拿到證據和口供的喻培棣氣得渾身直哆嗦,這群混蛋,不識大體,喻培在心里罵道,罵歸罵,可他不能不管他們,這些人大都是他的老部下,跟著他們從四川走到廣東,其中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這份情義他不可能丟得下的,熊克武也不可能丟得下的。

    莊繼華這邊一抓人,喻培棣就通知了熊克武,熊克武讓他隨時把進展告訴他,拿到結果他立刻通報了熊克武,熊克武听說證據確鑿,審訊期間也沒屈打成招的事,他沉默了。知道事情難辦了。

    喻培棣放下電話就去找莊繼華,可見到莊繼華後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莊繼華明白他現在的心情,在前世他只在電影里看到過這種情感,當時他很不理解,現在明白了,這是一種血肉交織的感情。

    莊繼華沉重的對喻培棣說︰“這種事情我不可能不管,不過請將軍放心,我莊繼華不是濫殺之輩,我爭取一個不殺。而且盡量給他們找條出路。”

    喻培棣將信將疑,莊繼華見他不信,便把話給他說明了。

    “您也許知道,軍委會將成立工程部隊,這支部隊不拿槍,只搞建設,我可以把他們全部送到這支部隊中。”喻培棣聞言又驚又喜,他沒想到莊繼華居然就這樣輕輕放過。

    “那蔣司令哪里…?”喻培棣猶豫著問。

    “放心,我去說。”莊繼華淡淡的說︰“不過他們要受點苦。”喻培意外地看看莊繼華,不知他是何意。

    “在整編完成以前。他們不可能再出來。”

    “那是自然。”喻培當然明白,如果是他們整編其他部隊,這批人能活出來一半就不錯了。

    喻培棣轉身就把莊繼華的話告訴了熊克武,熊克武也沒想到。莊繼華氣量如此之大,在電話里他只長嘆一聲︰“黃埔當興呀,有這個莊繼華黃埔必興,你與他相交最好以誠相待。”

    隨後莊繼華又開始一個大動作︰重編部隊。他的計劃是先從各軍抽調最優秀的人員,組成一個團,然後把這個團裂變成兩個團。又從各軍抽調次優秀人員補充這兩個團。然後在裂變成四個團。周而復始,最後剩下的就去工程部隊。

    蔣介石和周主任來的時候。第一團已經組建完畢,蔣介石檢閱第一團後,感到很滿意,周主任問莊繼華︰“挑選士兵的首要看軍事還是政治?”

    “政治思想。”莊繼華毫不含糊的答道。

    “哦,我可听說你在七連可只看軍事。”蔣介石淡淡的說。

    “七連不一樣,”莊繼華解釋道︰“七連是從農民轉變成士兵,所以軍事優先;這里是從士兵轉變成革命士兵,因此軍事優先。”

    蔣介石和周主任同時點頭,承認莊繼華說的有理。隨後莊繼華把關于那些密謀軍官地處理想法向蔣介石匯報了。

    “你要全部饒恕他們?”蔣介石非常吃驚,周主任也感到意外,看著莊繼華,蔣介石的眼色漸漸嚴厲起來︰“為什麼?”

    “報告校長,學生是這樣想的。”莊繼華老老實實的答道︰“這些軍官只是舊思想在作怪,這種思想就是幫派思想,軍閥思想;其實我認為他們大都是可以轉變過來的,只是現在沒時間,殺掉他們很簡單,一人一顆子彈,總共才三十一顆,可是這會留下很壞的後遺癥,對以後整編其他部隊不利,而且這些人在川軍多年,從四川到廣東,軍中好友部屬甚多,殺掉,對軍心不利。”

    “那幾個暗殺你的也放掉?”蔣介石疑惑的問。熊克武已經找過他,為這些人求情,希望能放他們回家,蔣介石卻不過熊克武的情面,也答應盡量從輕,但這不包括那幾個下手暗殺莊繼華的。

    “是,殺他們沒意思,要放就全放。不過只此一次,下次我就不抓人了。”莊繼華很平靜地答道,可話里卻包含了強大的信心。

    “好,你既有此豪氣,我看可以。”周主任首先表態支持,看著莊繼華的眼光既有欣賞,又有惋惜。

    周主任如此一說,蔣介石當然不能沒自己的學生地豪氣,他當即笑道︰“哈哈,文革,你現在越來越懂帶兵之道了。好,義釋嚴顏,我們也來此一出。熊克武肯定沒想到,文革會有如此膽色。”

    “我有什麼氣,要有也是狐假虎威,沒有校長、國民政府在後面給我撐腰,這亂世我也只有躲到某個角落喘氣的份。”莊繼華淡淡的說。

    吃過晚飯後,周主任就悄然離去,蔣介石和莊繼華都知道,周主任召集共產黨員開會去了,蔣介石拍拍莊繼華的肩膀︰“文革,這次我和周主任是來給你定軍心地,你放心大膽的干,誰不听話,嚴懲不貸。”

    莊繼華重重的松口氣,蔣介石總算沒有忘記自己地要求,青軍會和孫學會已經開始出現鬧事地苗頭,孫學會指責青軍會趁整編宣傳共產黨主張,青軍會反過來指責孫學會右傾,反對總理地三大政策。公開爭論已經發生幾次,只是由于蔣先雲和鄧文儀早有吩咐在前,才沒釀出更大的事端。莊繼華是整天揣揣不安,他每次下部隊都要對各部強調團結,強調求同存異。

    第二天蔣介石以書面命令形式下令,整編期間暫時停止青軍會和孫學會地活動,打架斗毆事件的當事人,不問情由一律開除軍籍。其中國民黨員報請國民黨黨部開除其黨籍,共產黨員將建議共產黨廣東區委開除其黨籍。

    這道命令一下,參加兩會的軍官無不迥然,而其中的共產黨員更是噤若寒蟬,因為昨天周主任已經向他們宣布了廣東區委的命令,凡共產黨員在整編期間挑起兩會矛盾,對整編造成重大影響的,一律開除黨籍。

    隨後蔣介石發表了嚴厲的講話。

    “親誠團結是我們黃埔校訓,可是自從兩會成立之後,兩會同學吵架打架已成家常便飯,把校訓拋到腦後,成立兩會的目的是團結青年,宣傳革命,可結果卻與之相反,變成分裂青年,分裂革命陣營,如果這樣,兩會還不如取消。你們是我的學生,我沒把你們教好,我很痛心,可亡羊補牢未為晚已,把一些害群之馬趕出革命隊伍,革命隊伍更純潔了,革命照樣能進行下去。…。”

    送走蔣介石周主任一行人,莊繼華總算松口氣,有這道尚方寶劍在,誰也不敢鬧事,這些人即便不怕軍法也怕黨紀。

    不過莊繼華沒想到的是,蔣介石走後沒兩天,汪精衛、廖仲愷和熊克武又來了,與蔣介石不同的是,汪精衛一行人沒有巡查營房,卻看了一團的操演。

    這些士兵本就是老兵,有是各軍中挑出來的政治表現好的,操演自然讓汪精衛感到非常滿意。汪精衛和廖仲愷都是外行,熊克武可是內行,而且他對自己的部隊是非常熟悉的,可他也沒想到,這些士兵經過莊繼華這一訓練,變化居然這麼大。無論是編隊,還是越野戰術,士兵動作矯健敏捷,精神十足,軍營里無論走、站、坐,都與以前大不相同。他悄悄問喻培,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喻培輕輕回答道,其實也沒什麼奇妙的,就是思想教育,用莊繼華的話來說,讓士兵知道是為他們自己打仗。熊克武頓時愕然。

    見熊克武神色有些不對,汪精衛笑著問︰“錦帆,我不懂兵,你看這部隊怎麼樣。”熊克武苦笑著說︰“我帶兵十幾年,從沒練出這樣的軍隊,後生可畏呀,今後就是他們的天下了。”說完神態蕭索。

    就在廖仲愷陪同汪精衛在清新巡查川軍整編之時,廣州的陰謀又在醞釀。
jf5385 發表於 2009-4-23 15:12
第八節 刺廖(二)

    連日里來自南太平洋的季風輕柔的吹拂著廣州城,吹散了酷熱,也吹散了籠罩在消息靈通人士心中的烏雲,慰園又迎來車水馬龍。

    夜色朦朧中,朱卓文快步走進慰園,與往常一樣,他對絲毫沒有留意庭院的匠心獨運,他一進門就大聲叫道︰“媽的,廖仲愷不讓我活,我也不讓他好過。”

    正在打牌的胡毅生,手里拽著一張東風,正思考著要不要打出去,上家門前已經擺著南風和北風了,明顯他是在作大三元,听到朱卓文的話,胡毅生順口說到︰“他又怎麼你了?”

    說著就把手里的牌放在桌上,“踫。”上家立刻叫道。

    “老胡,這個時候還打東風!”坐對家的魏邦平叫道。

    胡毅生這才發覺自己無意中把東風打出了,心知打錯了,嘴里卻不肯服軟︰“不就是大三元嗎,就把你魏師長嚇著了。”

    說著又伸手摸牌,用手輕捏,然後失望的往桌上一扔︰“五條。”

    “吃,”下家笑著說︰“大聲佬,你早該來了”

    “老子想開家進出口公司,狗日的居然不答應。”朱卓文恨恨道。

    胡毅生哈哈大笑︰“我說大聲佬,那進出口公司可不是誰想成立就能成立的。那就是海關收關稅。”

    朱卓文聞言一愣,納悶的問道︰“怎麼是海關啦,明明是公司嘛。”

    胡毅生見朱卓文的樣子,得意的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要是海關。洋人會抗議地。說成公司,洋人想抗議也無從提起,誰讓他們自己宣布停關地呢。九條。”

    “別說是你,就算汪精衛他小舅子也辦不了,只能國民政府辦。踫”下家打出一張二萬,胡毅生連忙叫道。

    “哦,”朱卓文憤恨之色稍去。不過很快他又想起另一樁事情︰“媽的,那中山縣的稅收呢?為什麼不讓我承包。他媽的,還是該死。”

    “我說大聲佬。你別整天喊打喊殺的。上次吳鐵城已經留面子了,你還是稍停一會吧。”林直勉不滿的瞪了眼朱卓文。

    朱卓文聞言低下了頭,他知道林直勉所說何事。上次他們打听到汪精衛、蔣介石、日子里、加侖每天都要去鮑羅廷哪里開會。便計劃在路上伏擊,將他們一網打盡,沒想到這事不知怎麼被吳鐵城知道了,幸虧吳鐵城是太子孫科的人,他不想舉報。也不想他們得逞,便以調查地名義。打電話詢問胡毅生,暗示他們若不停止活動,他將向軍事委員會報告。胡毅生當即就停止了一切活動,甚至連文華堂俱樂部也解散了。

    可到底是誰泄密的呢?胡毅生他們反復思索,最後有人提出個推測,認為是朱卓文大大咧咧的無意間泄密地。這個說法最後連朱卓文自己都感到有可能,因為他一向毫無顧忌,說話嗓門又大。

    “算了,老朱,你來打幾圈。”魏邦平站起來招呼到。

    “你打吧,我現在窮得叮當響。”朱卓文沒好氣地說,然後坐在一邊抽悶煙。

    “我說大聲佬,要錢你就說話,一兩萬我拿不出來,千八百的還沒問題,誰讓我們一起滾了這麼多年。”魏邦平大聲說到,在座的都知道,國民黨改組之後,朱卓文混得一天不如一天,孫中山在時還念著他往日地功勞,給他安排個官職,現在的廖仲愷、汪精衛等人則根本不顧及這些,胡漢民又保不住他,現在他是官也沒了,錢也沒有,生活窘迫。

    朱卓文沒接這個茬,陰沉著臉坐在那一口一口的猛抽,他很快就隱身在繚繞的煙霧中了。眾人見他這副模樣,知道他心情很壞,便不再理他,自顧自的繼續娛樂。

    朱卓文一直坐在那里,臉色陰沉,目光閃爍,一根接一根地抽煙,良久他終于站起來走到麻將桌前,把自己的禮帽往桌上一扔,沉聲說︰“兄弟最近手緊,急需要錢,請諸位援手,千八百不嫌多,十塊八塊不嫌少。”

    “沒有問題。”魏邦平把身前地錢全放進禮帽中,又從兜里掏出一疊鈔票,也扔進禮帽中。

    “老兄,你要做什麼?”胡毅生有點意外的問。

    “你別問,是兄弟,給錢就行。”朱卓文不耐煩的說。

    胡毅生見他眼露凶光,心中就有些猶豫,但隨著其他人陸續把錢放進帽中,他也就不再猶豫。

    朱卓文把帽里的錢揣進兜里,向眾人打個拱說︰“多謝。”然後轉身就走。

    “他這是要做什麼?”胡毅生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管他的,打牌吧。”林直勉拍拍胡毅生的肩膀,從內心來說他看不起這些搞民軍出身的將領,這些人舉止言談粗俗不堪,做事只憑熱情義氣。只是現在這些人多少還有點兵權,他們這些文人,手下無一兵一卒。

    在一股不安的氣氛客廳中人暫時停止了喧嘩,只剩下單調的骨牌踫撞聲,隨著不時響起的“吃”“踫”“和”聲,那絲不安逐漸消散。

    一個傳言在廣州街頭巷尾流傳,香港有人出資幾十萬買廖仲愷的人頭,這個消息讓賀衷寒感到萬分緊張,可從各方面傳來的消息表明,手握軍權的梁鴻楷、魏邦平、林樹巍很安靜,胡毅生、林直勉等人整日在慰園打牌,除了朱卓文前幾天慰園募集了一些錢外,其他就是幾句牢騷,沒有什麼異常。

    可無風不起浪,謠言從何而來呢?賀衷寒派人追查了幾天,都沒查到源頭,猶豫再三,他決定采取最後一個措施,向蔣介石報告要求增加蔣介石和廖仲愷的衛士,減少在公眾場合露面。

    “上個月是胡漢民對汪精衛不滿,前幾天是許崇智要對汪精衛下手;這種每月都有的謠言,值得大驚小怪嗎?”蔣介石懷疑的問。他不是沒有听到這個謠言,可這樣的謠言太多,也就沒往心里去。

    “校長,學生認為,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謹慎一些好些。”賀衷寒解釋道,他沒有提莊繼華關于黃埔兩根支柱的話。

    “嗯,小心總無錯,這樣也好,你去找黨代表,與他商量一下。我就不用了,我這里的警衛已經夠多了。”蔣介石點點頭,回到廣州後,他又一次遇刺,不過兩個刺客一死一傷,被捕的刺客供認,是前商團首領陳廉伯指使。

    但賀衷寒在廖仲愷那里卻踫了個釘子,廖仲愷不但不同意增加衛士,更不同意減少在公眾場合露面的時間。

    “賀衷寒,你不要被幾句謠言就嚇倒了,幾個月前就有這樣的傳聞了,上次傳聞是什麼?好像是機槍吧,這次是幾十萬,下次估計就是大炮了。”廖仲愷儒雅的面孔上流露出一絲煩惱。上午開會時,汪精衛遞給他一張條子,也是說的這個事,他當時一笑置之,回家後,夫人何香凝也提到這事,也是要他注意安全,現在賀衷寒又來了,他感到不厭其煩。

    “再說,我的安全由警衛部門負責,情報科操什麼心。”不容賀衷寒分辯,廖仲愷又生氣的指責道。

    “黨代表是我們黃埔軍校的黨代表,黨代表的安危黃埔軍校自然要關心。”黃埔學生稱呼廖仲愷就像稱呼蔣介石校長一樣,永遠是黨代表。賀衷寒沒有因此退縮,仍然耐心的勸說道。

    “賀衷寒,流言止于智者,你也是一個聰明人,怎麼就想不通這個道理呢!還有,不要一天到晚黃埔,黃埔的,不要拉小幫派!”很少訓人的廖仲愷真生氣了。

    “黨代表,您的安全不但對黃埔至關重要,對國民政府也一樣至關重要…。”賀衷寒還要繼續勸說,卻被廖仲愷打斷了。

    “如果不能與群眾接觸,我就會變成行尸走肉,我的工作還有什麼意義。”廖仲愷反問道︰“君山,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還要去罷工委員會,我們下次再談吧。”

    說完廖仲愷甩袖就走,留下賀衷寒在辦公室里怔怔發呆。

    莊繼華在營門看到宮繡畫時差點不相信自己的眼楮,這個以往的小姐,大家閨秀,現在一身農家女打扮,寬袖寬褲腳黑布鞋大辮子,除了暴露在外的手臂稍顯白嫩外,其他與田野中的村姑毫無二致。她在營門口來回走動,引得哨兵眼珠子跟著她的身影轉,她卻似乎毫不知情,還不時用手里的小斗笠輕拍胸前,以驅趕夏日的炎熱。

    莊繼華有些納悶,這大小姐是要作什麼呢?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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