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民國投機者 作者:有時糊塗 [已完結]

 
jf5385 2009-4-19 19:16: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4 836658
jf5385 發表於 2009-4-26 13:11
第十八節 血戰惠州(三)

    軍旗墜落,城下東征軍的士氣似乎也隨之滑落,盡管軍官們竭盡全力鼓動,可是活捉楊坤如的聲音還是漸漸低下去,剩下的只是爆炸聲、槍聲,和士兵們沉重的喘氣聲。

    軍旗從城頭飄落而下,觀察所里同時想起幾聲嘆息,劉堯宸一巴掌拍在牆上,轉身沖門外叫道︰“拿刀來。警衛隊,跟我上。”

    這次錢大均沒有阻止他,現在城下的部隊士氣受挫,急需振作士氣,劉堯宸親臨一線必能振奮軍心。

    “你過來。”錢大均把劉宸叫道身邊,指著城牆上的一段豁口對他說︰“你看那,從那沖進去。”

    劉堯宸點點,正要往外走,蔣先雲叫住他︰“錢旅長,還是讓我去吧,劉團長要指揮全團。”

    錢大均還沒開口,劉堯宸卻搶先開口︰“蔣巫山,你想干什麼,黨代表只負責思想工作,軍事工作我負責,你要想去,等你當了團長以後再說。”

    說完沒等錢大均開口,就如一道旋風般沖出觀察所,屋內只留下他的聲音︰“警衛連,集合。”

    “團長,團長。”蔣先雲正要追出去,錢大均把他叫住︰“巫山,別追了,這劉大刀你要能拉回來,我這旅長讓給你作。”

    蔣先雲不由愕然止步。

    劉堯宸帶著警衛隊在距離城下300的地方受到敵人機槍的阻擊,錢大均大怒︰“梁干喬在干什麼,為什麼不組織掩護。”梁干喬是二團機槍連連長。

    “我去看看。”蔣先雲也很著急。急忙沖到機槍連陣地,卻看見二團的六挺機槍正對著城牆噴射猛烈地火焰,連長梁干喬脫掉上衣,只穿一件褂子,正抱著一挺重機槍打得歡。

    蔣先雲撲到他身邊,指著敵人機槍陣地大叫︰“梁連長,那邊。”梁干喬轉眼見是蔣先雲,然後咪眼看看蔣先雲手指的方向,掉轉槍口就向那射擊。六挺機槍對準一個點狠揍。城牆上碎石亂濺,敵人的火力頓時減弱。

    劉堯宸趁機沖到城牆腳下,牆角下的士兵見團長親臨,頓時士氣大振。錢大均又命令好手加緊吹號,亮的軍號聲中,東征軍的幾十架雲梯又搭上城頭。

    “給我頂住。”楊坤如沒想到東征軍這樣頑強,已經連續猛攻兩個多小時了。城牆上下尸橫遍野。听城外的吼聲,東征軍新一輪攻勢又發起了。

    “殺敵者賞,後退者殺。”楊坤如臉色鐵青,他也親臨一線。見士兵又有動搖,趕緊搶先宣布軍紀,又命令副官搬來兩箱大洋。用大簸箕裝著。就擺在戰線後方。衛士們齊聲叫道︰“總指揮有令,殺敵一人賞大洋十塊。殺敵軍官一人,賞大洋五十。弟兄們,殺敵領賞呀!”

    隨後又把大洋故意弄得叮當亂響,陳軍士兵被大洋的響聲撓得心癢癢,一個胡子拉碴的老兵貪婪地看看大洋,用力朝地吐口唾沫︰“豁出去了,弟兄們上。”一群士兵雙眼血紅的沖上城頭。

    同樣城下的劉堯宸也在大叫︰“弟兄們上。”說完就要爬上雲梯,身邊的衛士一把拉住他︰“團長,我先上。”

    衛士蹬上雲梯,隨後又有兩名衛士搶在劉堯宸前面爬上雲梯,首先蹬上雲梯地衛士,半個身子剛露出城垣,就被刺中,身子斜斜的摔下,後面的衛士沒有再輕易露頭,而是先扔出棵兩顆手榴彈,在手榴彈爆炸的硝煙中跳上城牆。

    待劉堯宸爬上城牆時,城上已經有七八個東征軍士兵了,正躲在沙包後面與敵人對射,劉堯宸朝四周看看,見陸續又有四五個士兵爬上城牆,對面敵人似乎正在集結進行反擊。城下地敵人正在往屋頂上爬,知道這里不能久留,便當機立斷︰“沖,殺下城去,活捉楊坤如。”

    話音未落,從城樓附近也沖出一股陳軍,劉堯宸大吼一聲,提刀就沖向敵人,雙方迎面撞在一起。

    劉堯宸手起刀落迅速闢翻沖在前面的兩個敵人,敵人頓時慌張起來,轉身就跑,劉堯宸一馬當先追著敵人靠近了城門樓機槍陣地。正在城門樓機槍陣地指揮的章效銘見事不妙,慌忙調來兩挺機槍,對著沖來的劉宸和逃跑地士兵開火,劉堯宸猝不及防身中數彈,當即陣亡,激憤的衛士迎著彈雨、悍不畏死的沖鋒,結果均倒在沖鋒地路上,陳軍趁機發起反沖鋒,又將東征軍壓下城牆。

    听到劉堯宸陣亡地消息,蔣介石如遭當頭一棒,他心痛得差點哭出來;周主任在旁默默無語,劉堯宸是中共黨員,二團名義上是國民黨軍,實際上是從上到下90%地軍官都是共產黨員或共青團員,是屬于中共自己的武裝。

    “校長,天色已晚,士氣已泄,暫時停止進攻吧。”陳向蔣介石建議道,蔣介石沉默地點點頭,他心中此時對羅加覺夫充滿怨恨,要不是他堅持進攻惠州,劉堯宸何至于陣亡。

    夜色漸漸降臨,太陽似乎也被這場慘烈的廝殺嚇壞了,它匆忙躲進夜幕中,惠州城上下一遍寧靜,只剩下裊裊硝煙陪伴遍布城內外的尸體。

    晚上總指揮部內召開的作戰會議上氣氛壓抑,蔣介石、羅加覺夫、周主任、何應欽、陳、譚曙卿等都聚集在臨時會議室中。

    蔣介石臉色鐵青壓制著心中的憤怒︰“諸位談談吧,是不是放棄進攻惠州,先消滅紫金方面的黃任寰、練演雄,然後從北方迂回潮。”

    “不,蔣,惠州才是要點,只有拿下惠州才能徹底摧毀敵人。”羅加覺夫首先反對,他還是堅持他那一套,刀尖對刀尖理論。

    “今天的進攻,二團團長劉堯宸陣亡。沖鋒隊副隊長譚鹿鳴陣亡,沖鋒隊總隊長杜從戎重傷、二團三個營長傷兩個,連長傷亡七個,排長以下不計共官兵300人;代價太大。”何應欽慢慢向蔣介石和羅加覺夫匯報傷亡數字,他每說一個名字,蔣介石地臉就抽搐一下,周主任的心就疼痛一下。

    “不,不,我們不要被暫時的傷亡所嚇倒。這是勝利必須付出的代價。”羅加覺夫堅持他的作戰方案,他實在不明白這些中國將軍為什麼才付出這麼一點代價,就要修改作戰方案,這在甦聯紅軍中是決不允許的。這樣的指揮員會被看作失敗主義傾向嚴重的人,會被調離指揮崗位的。

    “現在轉向對士氣地打擊會很嚴重的,我們剛出征正式士氣如虹的時候,如果稍遇挫折就放棄。對士氣的影響將是巨大地。”周主任看出蔣介石不想再打惠州,可是羅加覺夫卻絕不會讓步,如果兩人沖突起來,後果將非常嚴重。但他又知道自己對軍事並不精通。應該說還在學習階段,無法說出攻和不攻的利弊,因此他從思想工作的角度出發解釋不攻的害處。

    果然。周主任地話引起蔣介石和何應欽的深思。這樣就走無疑是自承失敗。這對本是極高的士氣將是極大的打擊,對將來地作戰就更不利。羅加覺夫雖然是甦俄軍事理論培養出來的將領。但卻也明白士氣的含義,他當下高興地說︰

    “周,你說得對,如果以失敗地方式離開惠州,士兵地情緒將會受到打擊,因此我們必須攻克惠州。讓士兵堅信我們是戰無不勝的,沒有什麼城牆可以阻擋我們前進地腳步。”

    蔣介石盡管不想再攻惠州,可他明白周主任的話是對的,不能以失敗的方式離開惠州︰“好吧,我們明天繼續進攻。”

    何應欽點點頭,想想後又說︰“從今天的進攻效果來看,炮火的支持力度不夠,強度也不夠,是不是抽調海軍前來參戰。”

    “好,發報給廣州,讓中山艦連夜趕到惠州,明天你打算怎麼打?”蔣介石問道。

    “二團今天損失比較大,明天我調第三團加入攻城序列,我親臨第一線指揮。”何應欽心中略一思索便答道。

    “好,炮火還要加強,今天敵人的機槍給我們造成很大損失,告訴陳誠要想辦法把敵人的機槍正敲掉!”蔣介石語氣中帶著憤怒。

    第二天陽光明媚,天空湛藍,純淨得如同一幅圖畫,海面上的風依舊帶著絲絲腥味,然而惠州內外的空氣中卻凝聚一種令人窒息的寧靜。

    何應欽與錢大均、胡宗南、蔣先雲等人都在觀察所,冷靜的觀察著對面的惠州。胡宗南今早率部進入沖擊陣地,此刻他面沉似水,心情卻很激動,前兩天錢大均讓二團擔任主攻,他心里就不服氣,可他是團長中的小字輩,根本不敢抱怨,只能待在後面生悶氣。昨天二團血戰受挫,團長陣亡,晚上就接到命令,今天由他們團主攻,二團協助。這下他立刻來精神了,連夜召集營連長開會,商量進攻方案。最終確定由連長陳明仁為沖鋒隊隊長,率部突前,七營隨後跟進,八營在左側,九營在右側。上報旅部後,錢大均卻把方案調整為,右側歸二團,九營為預備隊。

    距北門五百米處的民房內,陳誠也在緊張的等待命令,昨天蔣介石的話傳到他的耳朵里後,他甚感委屈,可是幾個小時的炮擊,沒能打掉敵人的機槍陣地,嚴格的說甚至沒有對城牆造成很大的破壞,這個事實又讓他感到羞愧。他一咬牙找到何應欽提出了個極端冒險的方案,把運到敵人的眼皮底下,實施抵近射擊。具體方案就是利用城外的民房,把大炮運到民房中隱蔽起來,進攻時突然開炮,摧毀敵人的火力點。何應欽對這個方案大為贊賞,當天晚上,五門大炮就悄悄運進北門外的民房中。

    十點隨著飛鵝嶺上一聲炮響,第二次攻擊惠州開始。海面上中山艦和寶壁艦亦向南門轟擊。今天的進攻與昨天如出一轍,長達四個小時的炮擊,讓城內守軍和市民感到窒息,而軍艦的炮火威力更大,一發炮彈即有山崩地裂之感,在震撼守軍意志的同時。也誤導了守軍將領地判斷。楊坤如和莫雄一致認為東征軍的突擊方向轉到南門,隨後決定莫雄率領最後的預備隊增援南門。

    下午兩點,沖鋒號震天,步兵開始向城牆發起沖擊,陳明仁率領沖鋒隊沖鋒在前,他看上去有些文弱,實則性如烈火,剛烈如刀;要不胡宗南也不會讓他率領沖鋒隊了。

    陳明仁躍上戰壕上,完全沒有任何隱蔽。指著惠州城對集合起來的沖鋒隊員大聲吼道︰“弟兄們!要麼死,要麼進城!沖啊!”

    隨後陳明仁頭也不回的向城牆沖去,掌旗兵緊跟在後,獵獵軍旗後。是一道灰色的人潮,凶猛的向惠州猛撲。

    城外的沖鋒號一響,章效銘即登上城樓機槍陣地,故伎重施。在東征軍沖到300左右時實施阻擊,但東征軍氣勢如虹,似乎對側翼的凶猛地火力似乎視而不見,倒下一個。後面即涌上一批,沒有倒下的則繼續向城下猛撲。

    東征軍的氣勢讓章效銘感到今天恐怕難以善了,如果說昨天的攻城部隊還有捍不畏死。今天地敵人卻是不計生死、視死如歸。他看看高厚的城牆。這又給他一點信心,他大聲命令︰“所有人都上城。上城,所有人都上城。”

    短促的尖嘯劃空而至,“團長小心。”衛士猛地撲在他的身上,“轟”,一發炮彈在在他不遠地地方爆炸,強烈的沖擊波從他身上滑過,隨後從空中  啪啪落下些碎石和泥土。“怎麼這麼準?”章效銘推開覆在身上的衛士後腦中閃現的第一個念頭。

    “好,”陳誠看到爆炸地火光後大叫道,他從炮後站起身,叫道︰“標尺xx,xx,

    五門大炮同時噴出火焰,城牆上登時人仰馬翻,亂石崩裂,敵人機槍火力立刻啞火。失去掩護的城牆如同一個裸體女人,完全暴露在東征軍的沖擊下。消滅機槍陣地後,陳誠又掉轉炮火,那里敵人地阻擊激烈,炮彈就飛向那里。

    陳誠地大炮有力地掩護了步兵的沖擊,很快幾十架雲梯架在北門城牆上了,陳明仁一手握著指揮刀,一手舉著駁殼槍,第一個登上惠州城頭,城上地陳軍士兵立刻向他撲過來,他刀砍槍打,瞬息間就消滅沖在前面的幾個敵人,也就是這短短的兩分鐘,又有幾個沖鋒隊員爬上城頭,他們組成戰斗小組,牢牢的守住這段突破口。

    胡宗南在擔任團長後,把在七連的團隊作戰搬到了三團,訓練生活都刻意培養團隊意識,甚至連莊繼華的打架不問理由也照搬不誤,因此三團的作戰方式與七連如出一轍,士兵凶悍頑強,只是訓練時間短,團隊配合還比較生疏。

    “你說什麼,他們沖進來了?”楊坤如不相信的看著前來報信的章效銘副官,大吼到︰“章效銘呢?他為什麼不來?”

    “團…團長被炮彈打死了。”副官結結巴巴的說,楊坤如性格暴躁,來報這種凶信的人的下場一般都不好。

    “王副團長呢?”听到章效銘陣亡,楊坤如稍稍冷靜了點︰“為什麼不把他們打下去。”

    “王副團長中了三槍,弟兄們好不容易才搶下來,總指揮,快派援兵吧,不然北門就守不住了。”副官焦急的請求道。

    “***,蔣介石我跟你沒完!”听到兩個愛將一死一傷,楊坤如暴跳如雷︰“衛士排集合,跟我去北門。”

    他還沒走出指揮部,一個士兵匆忙跑進來︰“北門被打開,學生軍正向城內進攻。”

    指揮部內的軍官們頓時面無人色,他們完全沒想到,號稱固若金湯的惠州,三百年來從沒破城的惠州,僅僅只有兩天就宣告失守。

    楊坤如無論如何不能接受這種結果︰“衛士排集合,跟我去把他們打出去。”

    參謀長連忙抱住他急促的說︰“總指揮,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趁東門還在我們手里,向那邊撤吧,到海豐去,洪司令那里還有人馬,我們還能東山再起。”

    這話換平時恐怕誰都不信,可現在也只能自欺了。失去城防天險,單純的兵力對比,陳軍就差距懸殊,如果再加上作戰意志,差距就更大了。

    楊坤如長嘆一聲,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參謀長見楊坤如沒有開口,于是趕緊命令衛士排架起楊坤如就朝東門跑,臨近東門時上他們又踫上莫雄。原來莫雄收到留在指揮部的親信的通知,他一听說北門是防守,就知道大勢已去,立刻丟下部隊向東門逃跑。
jf5385 發表於 2009-4-26 13:12
第十九節 變計

    攻克惠州在廣州引起轟動,整個廣州彩旗飄揚,各機關學校的工作人員、學生、工人、市民自發走上街頭揮舞旗幟游行慶賀,省港罷工工人糾察隊更是組織多輛汽車攜帶大批鞭炮,環游全市公路,沿途燃放鞭炮。

    新成立的國民政府更是興奮,汪精衛連電嘉獎蔣介石,稱其受命東征,督率將士,立破堅城,該總指揮忠勇激發,成此偉功,至深嘉尚。蔣介石的威望進一步高漲。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只有變了。”雲霧居茶樓二樓的一間雅間中,伍朝樞看著樓下馬路上興高采烈的游行隊伍,放下窗簾轉身笑眯眯的對吳鐵城說。伍朝樞在廖案之後一度離開廣州避居香港,後來見風聲過去,汪精衛也派人請他回來,他也就回到廣州,不過這一回來卻發現已經物是人非,原來的孫科、胡漢民均已經離開廣州,剩下的也都是一些距離中樞很遠的小角色,這些都對目前廣州的局面感到絕望,有些已經打算離開廣州去上海,但伍朝樞卻認為事情還有可為,沒有到最絕望的時刻。

    “嗯,”吳鐵城沒有問怎麼變,他是孫科一派的人,孫科走後,黨內對他的議論漸多,特別是廖案後,抓捕凶手不力,大多數疑凶在逃,受到很多指責,他感到自己在公安局長的位置上可能待不久了。今天伍朝樞突然邀請他喝茶,他一來卻發現除了伍朝樞外還有原民國日報的編輯盧山鳴、廣州群報副主編濟遠和一個不認識地中年人,這個人很少說話。一支雪茄在手上晃來晃去。

    “看來雲老心中已定計,何不說出來讓我等安心。”盧山鳴緩緩的說,他已經辭去了民國日報的編輯,準備去上海民國日報就職。

    “嵩皓,你就不該走,走干什麼,把廣州留給他們?”濟遠說道。

    “留下來還能什麼?倒不如北上與鄒先生他們匯合,另創一番局面。”盧山鳴反問道。濟遠一時語塞,轉首向伍朝樞求助道︰

    “雲公。你說說以後我們怎麼辦?”

    “雲公我勸你也走,我們都走,這個地方我們不要了,讓他們共產去。”盧山鳴賭氣的說。

    “走?去那里?”伍朝樞笑嘻嘻的說︰“打敗陳炯明。消滅鄧本殷,廣東越發興旺了,我才舍不得走呢。”

    “還是雲公厲害,廣東蓬勃向上。正是我等大展宏圖的時刻,怎能輕言離開。”中年人把雪茄從嘴里拿下來,輕輕贊嘆道。

    策動劉楊叛亂後,李彥國本想到廣州來看看。沒想到劉楊只幾天功夫就徹底失敗了,雖然他也判定劉楊必敗,可還是沒料到敗得這樣快。這樣徹底。灰心喪氣之下他就回了上海。他在上海觀望了一段時間。感到段瑞此次重起,再無當年系老大的雄風。而奉系內部矛盾重重,江南反奉呼聲日漸高漲,五事件中北洋政府的無所作為與國民政府的趁時而起相比,讓他斷定今後地天下在南方,于是他刻意結交在上海的國民黨人,經葉楚傖介紹加入國民黨後,就跑廣東來找伍朝樞了。伍朝樞與他幾番交談,認為他是個人才,于是就推薦到中央黨部作宣傳工作。今天他也是第一次認識吳鐵城。

    “每勝利一次甦俄的影響力就增加一分,我都不知道該慶賀還是該沮喪。”吳鐵城苦笑著說,他了解這些人的底細,因此也就沒刻意隱瞞自己地主張。

    “晤,應該祝賀,打垮陳炯明我是堅決支持的。”伍朝樞連忙咽下嘴里的茶水,然後笑著說道。

    “消滅陳炯明是好,可這前門拒虎後門進狼,唉…。”濟遠雖然不肯離開廣州,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濟遠兄太悲觀了,忘記了一句話,強敵去則嫌疑生。”李彥國悠悠的說。

    “哦,此話怎講?”盧山鳴這下有些精神了。吳鐵城也不解地看看他,伍朝樞點點頭︰“強敵去則嫌疑生,彥國說得好,不愧是日本帝國大學的高才生。”

    “哪里,哪里,其實雲公心里早有定計,我等還是听雲公調遣。”李彥國面上謙讓,口氣卻有一絲得意。

    伍朝樞淡淡的撇他一眼,嘴角帶笑的說︰“彥國聰明過人何用我來定計,不過你畢竟來廣州還短,對廣州情況地了解還是不如我等。”

    “雲公說得極是,還請雲公指點。”李彥國知道伍朝樞已經看破自己那點得意,正在提醒自己,要想做大事,必須謙虛。

    伍朝樞不再賣關子,整整精神說︰“廖案之後,我等同志聲勢大衰,甦俄與共黨聲勢大盛,其實福禍無常,焉知不是禍呢?蔣介石、汪精衛畢竟是我黨同志,一時受共黨蒙蔽;消滅陳炯明後,共黨必然肆無忌憚,破壞我黨的綱領主義,彼時黨內醒悟之同志必將越來越多,汪蔣二同志也將醒悟。故我等現在要做的是繼續揭露共黨,為我黨保存一絲元氣,以待將來。”

    “那具體怎麼作呢?”盧山鳴畢竟是文人,對這種政治手段反應較慢。

    “你到上海後,告訴海濱(即鄒魯)和哲生(即孫科),他們負責外面地活動,我們在內部找機會。你別看蔣介石人前一副剛強堅決地模樣,其人內里剛愎多疑,我們可以利用這點做文章。”此刻伍朝樞臉上毫無笑意,眼中透露出一股狡詐和凶狠。

    雖然各方電賀不斷,但攻城部隊地傷亡卻也讓蔣介石心痛不已,特別是在明明可以避免的情況下,這一點尤其讓蔣介石難以釋懷,他對羅加覺夫產生一絲怨恨,懷疑地種子在他心中埋下。

    第二天蔣介石率領總部進駐惠州所辦的第一件事就是追陣亡將士,由東征軍政治部主任周主任宣讀祭詞。然後蔣介石發表演講,雖然心中厭惡羅加覺夫,但蔣介石還是對甦俄進行了高度贊揚,號召中國革命要學習甦俄,走甦俄革命地道路,在結束演說時依然高呼“甦俄革命萬歲”“三大政策萬歲”“打到帝國主義”。

    總指揮部隨後發表兩道布告︰第一,禁止收藏遺械。楊坤如部敗退後,惠州城內遺留大量槍支彈藥,所有拾到者必須在兩日內上繳東征軍。第二拆毀惠州城牆。惠州的戰略位置非常重要,地理環境卻又很險要,不管被誰佔領,東可威脅潮梅。西可為進攻廣州的基地,因此必須置于國民政府的控制之下,拆掉城牆就消滅了任何想以惠州威脅廣州的可能。

    但在晚上的軍事會議上蔣介石堅決要求修改原作戰計劃。按照原計劃,攻克惠州後。程潛將率領左路軍經石公神向河源展開進攻,李濟深率領右路軍向海陸豐發起進攻,中路軍策應左右兩路,出平山墟向三多祝進攻。現在蔣介石要作出修改。他調右路軍李濟深部北上,中路軍南下,左路軍程潛部走中間。不過為了彌補程潛所部兵力不足。又把警衛軍歐陽駒(即吳鐵城所部。吳鐵城兼任廣州公安局長,沒有參加東征。由副師長歐陽駒率領)所部劃歸程潛指揮。

    更主要的是,調整之後右路軍的攻擊路線改變,改為走河源-龍川-五華、興寧直下潮,實現左翼迂回。中路軍出紫金,與左路軍合攻五華,而後一起繞道南下。

    對蔣介石的這個左翼迂回羅加覺夫倒沒有多大意見,一方面他認為打下惠州東征就勝利一多半了,剩下地敵人膽氣已經衰,不敢再正面交鋒;另一方面也感到惠州之戰蔣介石對他有意見,這次得給蔣介石面子。

    可是李濟深反對,按照這個計劃李濟深所部要從右翼調到左翼,又要繞道走五華興寧,五華興寧是林虎老巢,工事堅固雖不如惠州,卻也弱不了多少,如果打下來後歸他駐守倒也罷了,可顯然今後東江是一軍防地,自己四軍損兵折將卻給他人作嫁衣裳,心中有所不甘。

    “敵前作這樣大規模的調動,易引起部隊的混亂,予敵可乘之機,我意還是照原定方案進攻為妥。”待蔣介石介紹完新計劃後,李濟深心中已經打定主意。

    “無妨,惠州兩日即下,敵人心神皆驚,待他們反應過來,我們部署已定。”參軍長何成浚反駁道。何成浚是蔣介石最近從上海挖來的人才,他原是孫科太子派地人物,孫中山改組國民黨後,他回上海了,名曰修養身體,實則對改組不滿。

    “雪竹兄,太冒險了吧。”李濟深冷冷地看了眼何成浚,他對何成浚這麼快就巴結上蔣介石很是反感,因此口氣就有些不客氣。

    听出李濟深口氣中不客氣,何成浚一雙小眼楮一瞪不客氣的說︰“冒險?哼,打仗本來就是冒險,不想冒險,回家抱孩子,那樣穩妥。”

    何成浚1904年就加入同盟會,資歷幕僚,從沒有單獨統軍,與譚延愷、朱培德、孫科都有不錯的交情,因此根本不怵李濟深。

    “你!”李濟深大怒拍案而起,指著何成浚罵道︰“你算什麼東西,敢這樣對我說話。”

    何成浚也不示弱唰地一下站起來,這時周主任見事不妙,立刻站起來打圓場︰“李軍長,何參議長,我們討論下一步作戰計劃,用不著這樣劍拔弩張,傳出去影響不好。”

    蔣介石心里很不高興,但這種情況下也不得也開口︰“雪竹兄,任潮兄,都坐下,這成何體統,你們都是高級將領,你們要打起來,下面的師長旅長怎麼辦?”

    李濟深冷冷哼一聲坐下了,蔣介石既然說話了,他也不得不給面子,何成浚當然更快地坐下了。

    “敬之,你對這個作戰計劃怎麼看?”蔣介石問一旁沒做聲的何應欽。

    “校長的目的是徹底殲滅敵人,我認為這是個很漂亮地計劃。”何應欽說得是實話,不過他的身份是蔣介石的部下,所以說服力就沒那麼強。

    “頌雲兄,你有什麼意見?”蔣介石又問程潛。

    “我只提一點,迂回地距離是不是太遠了。”程潛認真想想後問,他對這個計劃還真沒什麼意見,與原計劃相比他指揮地部隊還多了一個師,而且他地利益也沒受損失,因此單純的從軍事角度考慮問題。

    蔣介石點點頭,讓陳解釋一下。

    陳站起來,拿起指揮棒,指著地圖說︰“惠州戰後,集中在惠州附近地敵軍必然後撤,他們認為下一階段我軍的作戰方向必然如一次東征時一樣,沿南線經海陸豐,進攻潮,而且他們認為我軍的主力是一軍,也就是他們說的學生軍,也就是說他們認為一軍必然走這條路。”他說著,用指揮棒在地圖上沿海陸豐到潮畫了一條線。

    “敵人必然在這條線上聚集主力或者如棉湖戰役那樣,從側後攻擊我軍,而我們就將計就計,以一軍為誘餌,吸引敵人,以四軍為主力迂回興寧五華,程指揮率領的部隊則出紫金,合擊五華,而後分兩路南下,四軍走五華揭陽,程指揮走梅縣取潮州。兩重迂回,徹底殲滅陳軍余逆于潮地區。”
jf5385 發表於 2009-4-26 13:13
第二十節 廣西(一)

    “同時一軍第一師和第三師兵分兩路,第一師出平山走海平,第三師經三多祝,在西枝江右岸為第一師提供側翼掩護,總指揮部率領第二師第一旅和一支隊隨後跟進。當敵人發現我四軍和程指揮部隊的企圖後,敵人有三個選擇,其一主力北上,救援五華興寧;其二集中主力圍攻一軍;其三後撤,退至閩粵邊界,在那里與我們決戰。但是不管他們采取那種策略,都會遭到我軍打擊。第二種應對正是我們希望的;第一種方略,南路的第一軍就變成迂回部隊,北路的四軍和程指揮的部隊就變成了誘敵部隊,因此我們估計最後的決戰會發生在這里。”指揮棒在地圖上停留一會,然後指著揭西、安流一帶說。

    陳說完之後,會場上陷入暫時的沉默,好一會程潛才說︰“好,計劃周密,情況都考慮到了。”

    李濟深心中不快,他再次感到自從胡漢民、許崇智出走後,粵籍將領缺少中樞支持的弱勢。趕走許崇智他沒什麼意見,他與許崇智本就有矛盾,可是胡漢民就不一樣了,胡漢民名義上還是他的老師,要不是胡漢民確實卷入廖案,他是肯定要打抱不平的。燈光下他的臉色陰晴不定。蔣介石等了會見沒人開口,便宣布作戰計劃照此執行,各部將領務必督率本部迅速行動,不得遷延貽誤。

    東征軍迅速調整部署,李濟深率領四軍北上。一軍向平山集結。而惠州兩日即下,楊坤如潰退海豐,陳軍將領深感大難領頭,在頭召開緊急會議,會上亦爆發激烈爭端,帶病出席的李易標提出以主力固守揭陽、惠來、潮陽、普寧;若不能勝則退入福建以保存實力;但黃強、劉志陸反對,主張反攻惠州;洪兆麟主張魚死網破,請陳炯明回來主持大計;最後大家吵作一團,原林虎部將不願受洪兆麟指揮。洪兆麟自持兵多,更不願受三黃指揮,最後面前達成,洪兆麟在南線作戰。若不利則退入福建,原林虎部將在北線作戰,若不利則退入江西,若需配合。雙方再行商議。

    陳炯明在香港听說惠州易手,心急如焚,他知道東江陳軍實力虛弱,萬般無奈之下。求助于原來地部下鄧本殷,他在信中哀求︰“….,廣州赤色政府一統廣東實乃既定策略。先東江後八屬。兄若坐視東江覆滅。則下一步彼必兵加八屬,兄以何拒之。弟之今日及兄之明日,”隨後進一步開價︰“若能擊敗赤軍,兄之力也,粵軍自當听兄之號令,廣州亦應由兄主政…。”

    鄧本殷接到信後召集幕僚商議,眾人認為雖然讓鄧主政廣州有點玄,不過東江覆滅後,國民政府兵加八屬是必然,不如趁國民政府主力陷于東江戰場,進攻廣州,勝了至少可以平分廣東,于是鄧本殷調集部隊向廣州發起進攻,連下恩平、羅定、雲浮、開平、台山等地;逼近廣州南大門江口。

    國民革命軍南路總指揮陳銘樞手中有一個師的兵力,可他的第十師,是由原粵軍第一師第一旅擴充而來,第一旅下屬的兩個團張發奎團和蔣光,張發奎團又被抽調出去單獨編成獨立旅,因此第十師實際是由蔣光團擴編成三個團組成的(這個師後來在蔡廷率領下參加了南昌起義,南下途中脫離起義軍,改編為大名鼎鼎的十九路軍,後駐防淞滬,1.28上海奮起抵抗日寇侵略,從此名垂青史,戰後,調往福建,發起福建事變,失敗後部隊被整編,連級以上軍官全部遣散,十九路軍至此瓦解。英雄的部隊自然應該為國人銘記。——作者書。),其中二十八團蔡廷部還駐防廣西梧州,手上只有二十九團範漢杰部和三十團戴戟部,這兩個團新兵居多,戰斗力弱,因為抵擋不住鄧本殷的進攻,陳銘樞幾乎是不戰而退,把兵力集中在江口,同時接連向廣州告急,請求增援。

    廣州南大門告急,汪精衛召開緊急會議商討南線作戰,譚延愷、朱培德、王懋功、張治中,原大本營幕僚長蔣作賓,甦俄顧問鮑羅廷、財政部長宋子文,讓所有人奇怪的是汪精衛居然讓張治中把莊繼華叫上,讓他也出席這樣高級別地會議。

    莊繼華不明就里,他這段時間忙得要命,每天學校、廣州兩頭跑,每周固定給蔣介石密傳兩份情況通報,今天心不甘情不願的被張治中拉來開會,更重要的是他認為這根本不是什麼危機,朱培德和譚延愷的幾萬人馬還在北邊沒動,說是防守湖南趙恆惕和江西方本仁,實際上江西軍隊都被孫傳芳調到安徽去了,正在徐州與張作霖打得熱鬧,湖南趙恆惕就是一守家之犬,根本無意進攻廣州,反時時刻刻準備防御廣東地進攻,他根本不相信這些人精沒看出來。問張治中究竟叫他去作什麼,可張治中也很納悶的告訴他,他也不知道。因此莊繼華到了會議室就找了個角落坐下,打定主意只帶耳朵,不帶嘴巴;看看大佬們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莊繼華坐下不久,李之龍也來到會議室,他剛升任海軍政治部主任,軍餃也提升為少將,正是志得意滿的的時候,他看到莊繼華坐在會議室地角落,稍稍一愣,隨後過來拉他到前排就坐,莊繼華無論如何也不肯去,他對李之龍也有些不滿,因為上次他拉李之龍去見過蔣介石後,李之龍就再沒去過蔣介石那里了。見他不肯去,李之龍也不便去前排,拉把椅子就坐在他旁邊。然後悄悄對他說︰“待會看戲。”莊繼華會心一笑。

    果然不出所料,會議沒開始時朱培德、譚延愷有說有笑,譚延愷是前清翰林,說話好拽文,有點孔乙己的風範,朱培德倒是赳赳武夫,不過卻能與譚翰林來上幾句,蔣作賓作為前清的公費留學生,他也能之乎者也幾句,一時間會場上你之過去,我也過來,讓三人把氣氛搞得熱鬧,可等汪精衛、鮑羅廷一來,氣氛頓時冷落下來,一談到出兵,朱培德和譚延愷就開始叫苦,一會說部隊裝備太差,一會說湖南、江西軍隊異常,搶先壓力很大。汪精衛多方協調,最後朱培德答應出兵,但要求國民政府拔給步槍2000支,機槍五十挺

    朱培德這樣一說,莊繼華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些人的根本目地還是盯著儲藏在黃埔軍校的那批甦俄援助的武器裝備。沙基之後,甦俄擔心國民政府垮台,送來包括五萬支步槍在內地一批軍械(注前文),原來這批武器是要全部裝備黨軍地,但黨軍擴充速度跟不上,只用了一部分,還有兩萬多支步槍存放在黃埔,這批武器引無數人流口水,蔣介石在時,堅決不給,現在蔣介石不在,這些人趁機要挾,汪精衛呢也就順水推舟。

    槍給了,錢給了;朱培德當然要出兵了,不過他還是只答應出一個師,這樣南部戰線地總兵力也才1萬多人,兵力不佔優勢;蔣作賓提出聯系廣西李宗仁,讓他們也出兵,鄧本殷的防區地跨兩廣,包括了廣西地廉州和欽州,李宗仁黃紹弘統一除了這兩個地區之外的所有廣西地區,自然願意出兵。蔣作賓提出的計劃是廣西部隊分兩路,一路進攻欽州,一路出陸川博白進攻廉江,截斷鄧本殷的退路。

    高,莊繼華心里暗叫,這個蔣作賓看上去胖乎乎的和藹可親,沒想到一出手就是這麼狠辣。就在莊繼華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時,汪精衛卻說起另一件事,也是與關系李宗仁有關。

    在陸榮庭下野後廣西形成李黃與沈鴻英對峙的局面,隨即爆發爭奪廣西的大戰,結果沈鴻英慘敗,僅以身免,隨後李黃又力阻唐繼堯東下,在南寧包圍了唐繼堯的先鋒龍雲,後又在柳州沙埔擊敗唐軍另一支主力唐繼虞部,南寧的龍雲被迫退回雲南,于是李黃統一整個廣西,民國歷史中威名赫赫的新桂系至此形成。

    廣西統一後即面臨如何處理與國民政府的關系,李黃很大度的表示願意接受國民政府的領導,可沒想到國民政府卻不想惹這個麻煩,很干脆的把廣西交給他們了,黨政軍的全力全部交給他們,只要政治上保持一致即可。但李黃似乎不願意這樣,他們希望能與廣東保持更密切的聯系。

    汪精衛的新任秘書曾仲鳴把前前後後的關系都交代清楚後,莊繼華有些傻了,這種好事居然不願干,汪精衛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jf5385 發表於 2009-4-26 13:16
第二十節 廣西(二)

    汪精衛的腦子當然沒有毛病,就算他有毛病,國民政府的其他也沒有毛病。宋子文隨後談了廣西的財政,廣西全年財政收入僅僅大洋,軍隊每月就需要20多萬大洋,財政缺額太大。

    听到這里莊繼華有些明白了,因為不願為廣西提供財政,所以干脆連地方政權也放棄了。短視,莊繼華在心中毫不客氣的給出兩個字的評價。作為中央政權怎麼能放棄地方管制權呢?

    莊繼華悄悄對李之龍說︰“以後其他省份照此辦理,是不是也這樣呢?”

    李之龍低聲說︰“那怎麼能行,這是特例。”

    宋子文一提錢其他人都不說說話了,朱培德和譚延愷都不說話了,國民政府的財政收入只有這麼點,廣西再來分杯羹,其他軍隊就更少了。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回復廣西,李宗仁黃紹弘熱臉貼上來,你給個冷屁股,豈不寒了別人的心,更何況人家也是向往革命的,至少幾萬軍隊是管用的吧。

    會場頓時安靜下來,李之龍不知是不是因為海風催多了的緣故,嗓門比軍校時大多了,即便壓低聲音,可在安靜的會場也顯得較大。

    汪精衛看看李之龍和莊繼華,突然笑道︰“在田,文革,你們也說說,應該怎麼回復廣西。”

    李之龍很多人都認識,畢竟當過鮑羅廷的翻譯,他雖然是少將,可莊繼華卻吸引了會場上所有人的眼光。這個年青人近來風頭甚勁,沙基敢開槍,把熊克武吃得死死地,二十多歲就能接手整訓兩萬川軍,一個公司讓英國人有苦說不出。機謀百變,詭計多端,國民政府現在較好的財政狀況和威信很多都是由于他的努力得來的。

    李之龍站起來說︰“既然財政狀況不允許,我贊成剛才宋部長的提議。”

    “文革,你的意見呢?”

    莊繼華籌措一下才慢慢的站起來。他看看會場上,老大們都盯著他,他有些納悶,這些人怎麼啦。剛才汪精衛講話都沒有這麼專注。

    “卑職認為應該由中央統管,不但應該接管廣西的財政,還應該接管廣西的政權、黨權、軍權。”

    宋子文心說剛才我說了這麼多,感情你沒听見。但看這年青地軍官穿一身軍裝,標準的軍人站姿,威武中帶著一絲儒雅,眉宇間透著勃勃英氣。雖然官職低微,卻不卑不亢,態度從容。心中又有些許好感。便只微微皺眉問道︰“我剛才說了很多。財政狀況不允許,廣西財政差距太大。政府負擔不起。”

    “我沒從財政的角度考慮,”莊繼華沖宋子文微微點頭,便是自己已經知道他的理由︰“國民政府是中央政府,擁有全國地管轄權,若因為廣西貧困就放棄廣西,那麼以後收回福建、山西、山東、河南這些地方是不是也尋此辦理;同樣富裕地方呢?江甦、浙江、上海是不是也尋此舊例;這是其一;”

    這前一個理由已經讓大家感到原意有些不妥,沒想到莊繼華還有第二個理由。

    “其二,作為中央政府,若因貧窮就不管,這有損中央政府的威信。第三,廣西現在窮,安知以後會不會富,若富了,中央政府再要,人家還願意給嗎?”

    莊繼華感到自己的口氣太硬,便又和緩的語氣說︰“我主要是從政治上考慮地,特別是東征結束後,國民政府必然旌旗北指,完成總理的遺願;湖南、江西、福建,這三個省在未來幾年內,必有其一被我們拿下,一旦我們的軍事行動順利,投靠我們的地方軍閥也必然增加,到時他們也要求尋此舊例,我們怎麼解釋?況且,我們地目標是消滅軍閥,地方政權財權獨立,很容易培養出新軍閥,僅從這點考慮,我認為就應該收回廣西的全部權力。”

    雖然談不上一語驚醒夢中人,可莊繼華的話卻也讓會議室里議論紛紛,過了會,譚延愷呵呵笑了兩聲︰“我看莊中校地話有道理,軍閥就是因為控制地方地財權政權,不光是因為軍隊,這個先例不能開,汪主席,我看我們還是應該考慮把廣西收回來。”

    譚延愷地話音剛落,莊繼華就感到自己上當了,譚延愷什麼人,老牌政客,修煉成精的老狐狸,這麼會看不到這點,他只是不想得罪人,現在借莊繼華地話才說出他的真實想法。而且說完之後,還特意以欣賞的眼光看看莊繼華。

    莊繼華那個氣呀,下次打死老子也不開口了,他在心里暗罵道。其實他看錯了,在座的都是從軍閥堆里滾出來的,民國以來,各地財政向來自理,中央基本不管,管也管不了,中央沒錢,因此他們的思維已經固化了,既然財政不允許,那就讓廣西自理,反正以前都是這樣。可莊繼華的話卻打開了另一扇門,讓他們從另一個角度看待這個問題,結果老狐狸們自然很快發現其中的不妥,而且想得比莊繼華更遠更深。不過這些他們卻不輕易說出來,因為說出來畢竟要得罪財神宋子文。

    譚延愷一表態,會議就變成一邊倒,都支持收回廣西,宋子文卻不說話,他也在重新思考,其實他也沒有惡意,只是想著各軍找他要錢時,他能拿出錢來。現在他從財政上考慮,莊繼華從政治上考慮,以他的學識自然知道,政治優先。

    汪精衛見宋子文都不再堅持原意了,知道決斷的時機到了,便以決定的語氣說︰“既然都沒什麼異議,那麼就這樣定了,以全面接管廣西為我們的目的,中央政府派人與李宗仁黃紹弘商議具體辦法。”

    李之龍有些發呆的看著莊繼華,他沒想到莊繼華的一席話居然把會議決定給改了,他看向莊繼華的眼光就有些復雜了,可是莊繼華卻沒有留意。

    汪精衛繼續說︰“我看宋部長是必須要去的,另外公博你也辛苦一趟。”

    汪精衛的話還沒說完,莊繼華就看到一個穿西裝的年青人站起來對汪精衛說︰“汪主席,中山大學霸教剛結束,學校里情況還很不穩定。”

    “你坐,坐下。”汪精衛平靜的說︰“我知道,宋部長去是因為要談財政,你去是因為要談黨務和政權,你搞過黨務,兼管農工廳,政治訓練部主任,黨務政務你都熟悉,是最合適的人選,你就不要推辭了,中山大學我會親自過問,不會有什麼事的。”

    莊繼華悄悄問李之龍︰“這人是誰,你小聲點。”

    “陳公博,從美國回來的。”李之龍將聲音壓了又壓,總算沒有驚動其他人。

    陳公博,好像是漢奸呀,沒想到這麼年青,而且相貌堂堂,風度翩翩。

    “另外,文革也去。”汪精衛邊說邊抬頭看看莊繼華。

    讓我去!突然襲擊下,莊繼華有些傻了,他不明白汪精衛有什麼目的。看看會議室中人,他的職務最低,人最年輕,與李宗仁黃紹弘有沒什麼交情,為什麼要派他去。

    他立刻站起來說︰“汪主席,我去合適嗎?,在座的很多前輩都比我合適。”

    “我看合適,不過你的職位是低了點,所以軍事委員決定,鑒于莊繼華中校在整編建國川軍中的卓越表現,特升任上校。”

    這道命令又讓莊繼華有傻,怎麼說著說著就升官了,中校變上校了。

    “好了,散會。”汪精衛大聲說,莊繼華還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腦子里一遍混亂,他感到事情有蹊蹺,卻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對了。

    正在胡思亂想,忽然有人拍拍他額講透,抬頭看確實譚延愷,成精的老狐狸,就見他笑眯眯的說︰“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難得,難得。”

    沒等莊繼華說話,他就自顧自的走了,莊繼華有些煩悶的想,說些什麼呀,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什麼意思?

    隨後汪精衛又走到他的身邊,滿面笑容的說︰“文革,好好做,國民政府不會虧待任何人。”隨後又對李之龍說︰“在田,海軍的政治工作要抓緊,另外,走私還是要查的,不要怕,有什麼事直接告訴我。”

    說完沖兩人笑笑就走了,莊繼華還在莫名其妙,幾天來了開始也許還算正常,可是後來發生的情況卻讓他摸不著頭腦。
jf5385 發表於 2009-4-26 13:19
第二十一節 沖突

    想了半天,莊繼華也沒想明白,上校、廣西,這里面有什麼關聯嗎?如果說升職上校是為了去廣西,這倒可以解釋,可軍事委員會這麼多老狐狸,卻派一個年青的中校去,這就有點解釋不清了。如果簡單的用拉攏來解釋,這目的也太明顯了,如此手段只能用拙劣二字來形容,汪精衛不會如此差勁吧?

    想不清就暫時放下是他的習慣,他與李之龍一起離開政府大樓後,李之龍問要不要送他一段路,莊繼華不解的看著他,李之龍略有些炫耀的告訴他,他有配車了。看著李之龍有些得意的樣子,莊繼華就想起了中山艦,便問他為什麼沒去見蔣介石?沒想到李之龍卻突然煩躁起來。

    “為什麼一定要去見校長?”李之龍生氣時的嗓門挺大。

    “當初你答應過我的。”莊繼華不知李之龍為何發火,依然很有耐心的解釋道。

    “我是答應過你,可是我也有工作,而且我現在與校長不在一個系統,經常跑校長那里算什麼?校長雖然是我們的老師,可是我們首先是革命的人,不是他的私人部屬。封建!”李之龍有些惱怒,他感到自己以前太順著莊繼華了。

    “封建?”莊繼華有些愕然的反問。

    “對,師長弟子那套就是封建,文革,你要明白,我們是革命者,不是某個人的私人部屬。”李之龍厲聲說道。

    莊繼華徹底無語了,師長弟子?李之龍怎麼想到這上面去了。等他醒悟過來。李之龍已經轉身朝他的坐車走去。

    “在田!”莊繼華追上去,李之龍卻回過頭來對他說︰“文革,你應該把你腦子里地封建思想好好清清。”

    莊繼華不明白今天李之龍是怎麼啦?他攔住李之龍的車門,再次提醒他︰“你要從師長弟子的角度去想我也沒辦法,但我要提醒你,校長不但是衛戍司令,還是虎門炮台,長州炮台的司令,更是軍事委員會常委。對你的工作有很大幫助。”

    “我知道,我依國家法令行事,有什麼要他幫助的。你上不上來。”李之龍不客氣的說。

    “不上。”莊繼華有些窩火又有些憤怒,這個李之龍怎麼不識好人心。他好不容易才想出這麼一條計策,也是唯一可以不露聲色消弭中山艦事件的方法,現在卻有可能因李之龍而流產。

    李之龍也不客氣把車門往內一拉,吩咐司機︰“開車。法政學院。”莊繼華惱怒的沖著車門就是一腳,把車內地李之龍嚇了一跳,他看看車窗外的莊繼華正抖腳止痛,不由一笑。吩咐司機開車。

    兩人在樓下的一番沖突已經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譚延愷看著院子中地莊繼華落寂的身影,不由發出會心的一笑。身邊身材胖胖的張輝瓚說︰“這個莊繼華還是年青。難免沖動。”譚延愷淡淡地搖頭︰“年青是年青。沖動卻未必。我听說黃埔雙雄三杰之間多有不睦,唯有這莊繼華與諸人交好。其他一雄三杰均視其為良友,在黃埔同學中威望甚高。”

    “一個小小的黃埔軍校居然出了這麼人才,難怪蔣介石不肯松手,李之龍未滿三十就封少將已經屬于奇快了,現在莊繼華又升為上校,過不了幾天恐怕又是一位將軍了。”張輝贊說不清是妒忌還是請教。

    譚延愷卻只是嘿嘿一笑,未作任何回答。

    莊繼華回到司令部就向蔣介石發了封密電,把今天的事情和盤托出,並詢問自己能不能去廣西,很快接到蔣介石的電報,上面只有淡淡地三個字︰“知道了。”

    莊繼華心中暗罵這也算是回答,既然你一副讓我自己作主的樣子,我就只有去了,畢竟汪精衛還沒當漢奸,現在還是國民政府主席左派領袖,不是我一個小小中校,不,上校能扛得住的。

    莊繼華榮升上校,情報科地同僚都來祝賀,但他卻興致不高,頃刻更無從談起,臨了他把鄭介民和胡啟儒留下,告訴他們自己最近就要去廣西,情報科地工作他們倆要負責,學校交給鄭介民,科里地日常工作由胡啟儒負責,每周給蔣介石的兩封情況通報決不能少,等等,把科里地事情一一安排好。

    第二天汪精衛又把他叫去,與宋子文、陳公博一起開會,在會上汪精衛向他們交底,國民政府可以同意全面接收廣西的政權、黨權、軍權、財權;但要接就全接,要麼就全不接;同時告訴莊繼華讓他去就是要他觀察廣西的李宗仁,白崇禧、黃紹弘與湖南有沒有聯系,以及廣西各方對國民政府的態度,另外還有廣西軍隊的實力。其他事情就由宋子文和陳公博負責。

    听到汪精衛的話,莊繼華知道自己大特務的帽子是摘不掉了,蔣介石、汪精衛現在都把他當特工用,不過他也提出自己太年輕,最好以宋陳二人隨從的名義;汪精衛略微考慮也就同意了。

    兩天後他踏上輪船與宋子文、陳公博一起西去,巧的是這三人都有美國背景,宋子文就不說了,幾乎就是在美國長大的,看英文比看中文還順當;陳公博21年時是中共創黨大會的12之一,23被開除出黨,同年留學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與他們在一起自然而然的就會談到美國,最後干脆用英語交流,宋子文的秘書元邵華也是留美學生,這些人當中屬宋子文和莊繼華英文最好,連美國人很少用的俚語都了解,都純熟無比,經過這番交流,宋子文陳公博對莊繼華的美國身份算是認同了。

    不過也有讓莊繼華為難的地方,他對二十年代的美國了解不多,因此他說話很謹慎,特別是他的學校,宋子文是什麼人呀,美國朋友一大堆,要找人查他的底,還查不出來?只是含混其詞的說你們上的是名校,我沒錢就是一普通的大學,更何況沒畢業就回國了,然後就拿話岔開了,反正原則就是不說。

    就再他們在船上閑聊e文時,歷史小小的嘲弄了莊繼華一把,作戰計劃變更後,原來的華陽戰敗就沒有了,但歷史卻還給了蔣介石一個新芋大敗,救他的人還是陳。

    李濟深听說江口告急,立刻有了理由,找到蔣介石,要求調回南路,蔣介石開始不準,可李濟深堅決要求,蔣介石最後勉強答應,不過只允許他帶張發奎旅回去,陳濟棠部必須留下來,李濟深只求離開東江,不想在這里生閑氣,也就沒有堅持,不過他此舉卻被蔣介石記下了。

    北線走了一個旅,兵力略顯單薄,蔣介石就讓程潛統一指揮北線,又把第三師的進軍路線略略北移,于是譚曙卿第三師距離南北兩線都比較遠,這個情況被陳軍偵知,于是陳軍集中三黃、劉志陸、李易標等部在新芋向第三師徐庭瑤旅發起進攻,徐旅苦斗整天,最終慘敗,團長柳思變戰死,士兵潰散;蔣介石聞訊急忙帶領警衛連前去督戰,中途踫上敗兵;蔣介石大怒,命令陳代理三師師長,就地組織抵抗,盡管陳下令槍決了幾個逃兵,但仍然無法制止敗兵逃亡,而敵軍的進攻越發凶猛,警衛連裝備雖好,卻無法抵擋陳軍人多勢眾,被迫節節後退,陳見事不妙護著蔣介石就往下撤,跑了幾里路,蔣介石畢竟年紀大了,職位又高缺少訓練,跑不動了,他坐在路邊命令陳將自己打死,陳二話不說,背起蔣介石就跑。這時陳軍指揮劉志陸犯了一個嚴重錯誤,他下令收兵了,如果繼續追下去的話,蔣介石、陳非俘即死,等到晚上衛立煌旅和一支隊趕到後戰線才真正穩定下來。

    隨後的戰局發展就很順利了,錢大均在河婆大敗洪兆麟,在新芋取勝的劉志陸等人擬向與洪兆麟匯合,卻被從五華南下的程潛陳濟棠和北上的何應欽合圍于安流的雙頭、橫流渡,陳軍主力全軍覆滅,三黃、劉志陸等僅以身免。此後東征軍高歌猛進,陳軍不戰而退,到十一月中旬即收復潮在內的全部東江地區。陳炯明余部逃至福建,為福建軍閥周蔭人遣散,從此陳炯明退出中國政壇。

    梧州是廣西的東大門,也是廣西東部的水路交通要道,潯江、桂江匯于此而成西江,奔騰入廣東,成為珠江水系的重要一員。說來廣東廣西的稱呼還與梧州有關,漢武帝時設梧州為廣信縣,該縣以西則為廣西,以東為廣東。

    宋子文、陳公博他們到時收到廣西方面的熱情接待,桂系三巨頭之二黃紹弘和白崇禧親自到梧州迎接。白崇禧舉手投足都充滿自信,黃紹弘卻比較老成,常有倦容,其實說來白崇禧比黃紹弘還大幾歲。

    白崇禧曾經去過廣州,與宋子文有過幾次交往,彼此算是熟人,說話也就沒那麼客氣。
jf5385 發表於 2009-4-26 13:22
第二十二節 選擇題

    白崇禧見面先道歉,告訴宋子文和黃紹弘,他們的老大李宗仁正在南寧整軍,未能趕到梧州,隨後雙方互相介紹隨員,不過介紹到莊繼華時,宋子文開口就是莊繼華上校,黃埔軍校俊杰,莊繼華啪地給白崇禧和黃紹弘敬了個標準的軍禮,黃紹弘對他很是留意,可莊繼華還沒放下手,陳公博接了句,別看莊上校年青,他可負責過川軍兩萬人的整編;莊繼華心里大罵笨蛋,果然陳公博的話一出口,白崇禧和黃紹弘眼楮頓時一亮,對莊繼華更是熱情,黃紹弘的恭維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倒。

    在這些人中莊繼華最關注的是白崇禧,前世他就听說過這個人,莊繼華這點好,他知道自己歷史不夠好,能入他腦子的必定是了不起的人,因此只要記得的,必定重點關注。

    可惜招呼他的是黃紹弘,對這個人莊繼華沒印象,但能與白崇禧稱兄道弟的也肯定是不平凡的人,莊繼華也打點精神對付他。

    “老弟不喜歡?”在梧州升平大戲院的包廂內,黃紹弘今天請宋子文一行人看戲,白崇禧、夏威陪著宋子文和陳公博在里給了一個包廂,黃紹弘卻與莊繼華在投給了一個包廂,不過他很快發現後者對演出興趣索然。

    作為一個現代人,看過的大片太多,對這種傳統的戲劇實在提不起興趣,盡管演員在戲台上賣力的唱跳,莊繼華還是沒有絲毫感覺。人雖坐在這里,心思卻早就不知跑那里去了。

    “哦,不,”莊繼華被驚醒後本能的分辯,旋即感到不妥,便又坦然地說︰“讓季寬兄費心了,不管粵劇還是京劇我都提不起精神。”

    “怪我,怪我,早知如此。就該請你看文明戲。”黃紹弘很是寬和,未責人先責己。

    “那還不如坐這里看戲。”莊繼華想起上次看的半場電影就難受。電影在現在稱為文明戲,閑暇時,莊繼華也去看過一場。準確的說是看了半場,實在受不了。場景很明顯取自攝影棚,銀幕上人不是在走是在跳,沒有對白。電影院就讓一男一女念對白,蒼白沒有絲毫感情色彩的聲音,讓人倒胃口。

    “哦,那不知老弟喜歡什麼?要不我們去滿香園。”黃紹弘這下倒感興趣了。試探的問了句,滿香園是本地的一家有名的妓院。

    喜歡什麼?還真成了莊繼華的一大問題,時代差距太大。被前世的精致調高了口味。到這個時代無論如何也降不下來。

    “那還不如看文明戲。”莊繼華苦笑一下。黃紹弘一愣隨即大笑。

    “季寬兄,德公明天能到吧?”莊繼華忍不住問。想起廣州那麼多事,自己卻在這里整天無所事事,莊繼華心里有點著急。

    “如果不耽誤地話,明後天能到。”黃紹弘心中暗笑,年青人畢竟還是嫩,殊不知他自己也才三十歲。

    “廣西一統之後,季寬兄出任民政長,打算如何施展拳腳?”莊繼華有點不耐煩這種捉迷藏的游戲,便打算試探試探,更何況黃紹弘不陪宋子文卻來陪自己,不就是想從自己嘴里套點東西嗎,既然如此那就給他們點東西。

    黃紹弘苦笑下,長嘆一聲說︰“難啊,廣西窮困,財政困難,若中央不管,要有所作為很難。”

    “中央也有困難,不能全指靠中央。”自從上次上了喻培棣的當後,莊繼華越發小心,雖然打算拋點東西,卻也沒打算讓他輕易得到。

    “我們心向革命,中央總不能不管吧。”黃紹弘語氣有些幽怨。

    “怎麼會?宋部長說廣西每年收入不到300大洋,軍費每月就要20多萬大洋,廣東財政本不寬裕,若加上廣西,財政赤字太大。”莊繼華現學現賣,把宋子文的話原封不動地轉給黃紹竑。

    “這是宋部長說的?”黃紹竑問。

    莊繼華點點頭說︰“我對財政不大懂。”

    黃紹竑沉默會然後才說︰“自清朝以來廣西財政就不足,一向是從湖南、廣東撥款補充,現在湖南是指望不上了,我們只有看中央了。”

    “中央肯定要管,不過怎麼個管法還需要大家坐下來談談。”莊繼華不動聲色輕輕拋出個誘餌。

    “中央打算怎麼管?”黃紹竑精神略微振作。

    “多種管法?就要看你們怎麼選了,”魚兒上鉤,莊繼華繼續拋誘餌︰“第一種,保持廣西半獨立的狀況,除了政治上由中央管以外,其他廣西自理;”

    黃紹竑頓時感到失望,若要采取這種方法,就是保持現狀不變,與他們的希望不同。

    “第二種是全管,政權、財政、黨務、軍事全部管起來,地方官員、黨務均由中央委派,軍隊也一樣。”

    黃紹竑有些猶豫,這種方法等于徹底吞並廣西,他們辛苦血戰數年才打下來地天下轉眼就成別人的,心里也有些不願。

    “第三種只管財政和黨務,每年固定給廣西幾十萬財政補貼,黨務由中央委派。”

    這一種也不是很理想,廣西財政缺額是幾百萬,幾十萬是遠遠不夠的。

    “不知季寬兄選那種?”莊繼華心里暗笑,這道選擇題你只要選了,你的底就出來了。

    黃紹竑心里盤算,怎麼都不夠理想,良久才緩緩問道︰“文革認為我們該選那種呢?”

    莊繼華嘿嘿一笑︰“廣西可不是我打下來地,怎麼選輪不到我說話。”

    “補貼幾十萬太少了,至少需要兩百萬。”黃紹竑猶豫再三,終于忍不住作出了選擇。

    莊繼華心里明白了,他們打的主意是要錢。卻不交其他權利,最多把黨務交出來。明白對方地目地後,他在心里冷笑,這算盤打得也太精。

    “具體多少就需要你和宋部長談了。”既然探到底,莊繼華順勢就要關門。

    他想收兵黃紹竑卻不願意。

    “文革,你們一個軍每月多少軍費?”

    “士兵十塊到十二塊,軍官嘛白長官應該清楚。”其實黃紹竑也清楚,他和白崇禧與李濟深交情非淺,粵軍待遇雖然不如黨軍。差距卻不大,最大地差別在于黨軍軍餉穩定,粵軍不夠穩定。

    黃紹竑知道莊繼華報地是黨軍軍餉,他在心里盤算下。廣西現有軍隊六萬多人,如果按照這個標準,每月軍餉就要七十多萬,財政廳長恐怕誰也干不下來。

    “不知廣西有多少士兵?”莊繼華見黃紹f在思考。不知他在想什麼,便隨口一問。

    “六萬多。”黃紹竑隨口就答,話一出口才醒悟過來,抬頭看看莊繼華。卻見後者略微思索即面露同情。

    “那每月就要七十多萬軍餉,一年光軍餉就要八百多萬,是夠讓你為難的了。”

    黃紹竑心知自己不慎露了底。也就不再遮掩︰“是呀。財政廳長現在是我兼著。為什麼呢?就是因為沒人肯干,也沒人敢干。”

    “六萬軍隊。太多,為什麼不裁點兵呢?”莊繼華問︰“這麼多軍隊中央也拿不出這麼多錢。”

    “我們也在裁,德公在南寧整軍就是裁兵,可是我們也不敢裁太多,畢竟現在還在打仗,國家還沒統一。”黃紹竑顯得很是為難。

    “兵,貴精不貴多;更何況裁兵並非簡單地裁減軍隊數量,必須要有一些相關措施確保軍隊不會因為戰爭消耗降低戰斗力。”莊繼華說道。

    “哦,文革,你有什麼好辦法嗎?”黃紹竑隨意的問,連白崇禧也沒找到好主意,這個年青人能有什麼高招。

    “不知季寬兄听說過後備役沒有?”莊繼華想想決定還是賣點東西給他。

    “當然知道,”黃紹竑不以為然的說,後備役不是什麼新鮮東西︰“可後備役需要在統一的國家實行,還有後備役還必須有完善地政府行政體系,才能發揮功效,現在就要在廣西實行,恐怕很難。”

    “那就一起作。”莊繼華不緊不慢的說。

    “一起做?”黃紹竑瞪大眼楮,不解的問︰“怎麼作?”

    “把裁軍和政權建設一起作了,不就完了。”莊繼華很平靜的說。

    黃紹竑越發迷惑了,裁軍和政權建設一起作了,裁軍和政權建設有什麼關系?要說有關系地話,那就是節約軍費。

    他再問,莊繼華卻不說了,反拿話岔開,已經點過了,能不能醒就看他們自己了。

    送宋子文一行回到旅舍後,黃紹竑和白崇禧卻沒有回家而是打馬出城來到離城十多里的一座歐式別墅,別墅里有不少士兵站崗,兩人進到客廳,客廳里有一人正坐在沙發看報,見兩人進來,放下報紙站起來,卻見他身材矮小卻很結實,膚色黝黑,雙目有神,嘴唇略有些厚,一身軍裝配中將軍餃,端的威風凜凜。

    “德公。”白崇禧老遠就伸出手,李宗仁笑容滿面的上前緊緊握住白崇禧地手,隨後又使勁握握黃紹f的手。

    “我以為你還有兩天才到,沒想到這麼快。”黃紹竑笑著上下打量李宗仁。

    李宗仁呵呵笑道︰“欽察大臣到了,我豈敢讓欽差久候。”

    黃紹竑略微苦笑一下,原本有些高興的白崇禧也收斂笑容,默默無語的坐下。

    “怎麼?不順利?”李宗仁平靜地問。

    “嗯。”白崇禧重重的吐口粗氣︰“看他們的意思還是打算讓我們保持現在這種狀況。”

    “健生,宋子文是個老狐狸,他沒說真話。”黃紹竑也坐下了,李宗仁地衛士隨即為兩人端來茶,然後悄沒聲地離開了。

    “哦,季寬有新發現?”白崇禧訝然地問道,他沒想到黃紹竑居然從莊繼華那里搞到了東西。對莊繼華,白崇禧雖然禮貌,卻也沒怎麼看得上,東江打得正緊,莊繼華作為黃埔學生卻跑到廣西來了,說明這人打仗不怎麼的,蔣介石看不上他,連東征這麼重要地戰斗都沒讓他參加。因此他對黃紹竑留心莊繼華有些不理解。

    “健生,你小看了這個莊繼華,我今天就上他的當,把咱們的底給漏了。”黃紹竑苦笑著說。

    听說黃紹竑上當了,李宗仁和白崇禧沒有生氣卻感到驚奇,三人中黃紹竑與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最多,桂系三巨頭,李宗仁把總,白崇禧負責軍事,黃紹竑管民政和外交,幾年下來沒見他吃什麼虧,今天居然栽在一個年輕人手中。

    “哦!那我可要听听,你是怎麼栽的。”李宗仁聲音洪亮,大笑著問黃紹f。

    黃紹竑也沒隱瞞就把在戲院里的談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兩人,李宗仁和白崇禧有些不解。

    “不就是六萬兵嘛,沒什麼。”白崇禧想了想感到沒什麼了不起。李宗仁卻不這樣看︰“健生,季寬沒說錯,這小子是個小狐狸,把老狐狸給騙了。”

    說完之後又高興的笑起來︰“不過也沒什麼,能看到季寬上當我還是很高興的。”

    “德公,怎麼其中還有玄機?”白崇禧不解的問。

    “那三個選擇,只要季寬選了,他就上當了。”李宗仁嘿嘿笑道,奮戰多年,一舉平定廣西,李宗仁真是意得志滿之時,沒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
jf5385 發表於 2009-4-26 13:24
第二十三節 合並(一)

    在李宗仁看來這些的確是小事,屬于技巧方面的問題,廣西兵權在他們手上,廣西的政局怎麼變也在他們的控制之中;只是他們三人都是國民黨員,黃紹白崇禧更是孫中山的追隨者,在他在十萬大山中徘徊時,黃紹就去了廣州與大本營建立了聯系,只是當時大本營實力極弱,外有陳炯明、鄧本殷虎視眈眈,內有劉楊窺視于旁,實在無力管廣西;可是情況稍好,就對廣西提供了幫助,在平定陸榮庭沈鴻英,抗擊唐繼的戰爭中,大本營和後來的國民政府不但出兵還出錢,因此與廣東統一是當然的選擇。

    當李宗仁說道上當時,白崇禧一愣,隨即明白,然後哈哈大笑,黃紹先是尷尬後也放聲大笑。

    笑聲少歇之後,黃紹才又說道︰“我看他們的目的是想讓我們整軍,淘汰部分部隊,然後在現狀和全面統一之間作出選擇。”

    “全面統一?怎麼全面法?”白崇禧問。

    “政權、財政、黨務、軍權,全面接管。”黃紹扳著手指頭一個一個數給白崇禧听。

    李宗仁和白崇禧都沉默了,畢竟廣西的地盤是他們流血拼命打下來的,就這樣送給中央,心里也有些別扭。

    “這也是莊繼華說的?”良久李宗仁才問。

    “我猜的,我的底也不好拿,三個選擇中必然有他們真正想要的。”黃紹又有些得意。

    李宗仁想想後點點頭算是接受黃紹地判斷。

    “他們為什麼要派這個莊繼華來?莊繼華是干什麼的?”李宗仁突然拋出這麼個問題。

    李宗仁的問題看似簡單其中大有深意,按道理宋子文和陳公博來就行了。為什麼要排莊繼華來?讓他來談整軍,軍事委員會那麼多高級將領,怎麼輪得到一個小小的上校,既然不是,那麼他承擔了什麼使命?

    “我們對這個人了解太少了。”白崇禧語帶遺憾︰“看來這個莊繼華不簡單,還是季寬眼楮毒。”

    “嗯,是的,這個人不簡單,”黃紹又想起莊繼華說的裁軍和政權建設一起作。便把這個建議告訴了李宗仁和白崇禧。

    “怎麼一起作?”白崇禧擅長軍事指揮,對政務不精通,統一廣西後他也曾花了些時間研究後備役,發現要想真正發揮後備役的威力。必須有大量配套的行政機構,因此在目前廣西很難實現,因此便遺憾的放棄了。

    統一之後軍隊數量太多也是他們地共識,因此李宗仁才在南寧整軍。而那些裁下來的士兵的出路也令人頭痛,他們現在只發遣散費,轟走了事,這些人回去之後。要麼淪落為匪,要麼成為地痞,真正重新務農的很少。現在听說有辦法。連李宗仁也忍不住想听听。

    黃紹雙手一攤︰“他說到這里就不肯再說了。我怎麼問他都不說。”

    白崇禧不僅有些氣惱︰“這算什麼。這不等于什麼都沒說,我看季寬又上當了。他也是故弄玄虛。”

    “我看不是,我看他是有辦法地,只是不想說。”李宗仁搖搖頭不認同白崇禧的判斷,只是對莊繼華的身份更感興趣了。

    “為什麼?”白崇禧不解的問。

    “不知道,不過沒什麼,到時候我再與他談一談就明白了。”李宗仁平靜地望著窗外的夜空,他此刻才深刻體會到打天下易坐天下難的道理。

    旅舍中宋子文、陳公博和莊繼華也在閑談,三人雖然都有美國經歷,可喜好卻不一樣,宋子文喜好咖啡,陳公博喜好喝茶,莊繼華喜歡可樂,可惜現在可樂還只有上海那樣的地方才有,大多數中國人都不熟悉,梧州這個小城自然是沒有地,他也就隨意要了杯咖啡端在手里攪動。

    咖啡的味道有些澀,並不純正,沒有山度士的滑潤又沒有南山咖啡地風情,不知道是哪里地,莊繼華喝了兩口後就放下了,只是把玩。

    宋子文顯然看出莊繼華地感受,便笑道︰“這咖啡是地道的古巴水晶咖啡,只是烘過了。”

    听宋子文這麼說,莊繼華又仔細聞聞咖啡地香氣又細細品嘗,發現宋子文說得沒錯,點點頭︰“嗯,還是宋部長見多識廣,我是分辯不出來的。”

    宋子文含笑看看莊繼華,心中卻有些許疑惑,這古巴的水晶咖啡就算在美國也是昂貴的,不是普通人能享受到的,可看莊繼華的樣子分明像是分辯出來了,只是不肯承認,可他原說自己在美國是很窮的。

    得知是水晶咖啡後,莊繼華心中正百感交集,絲毫沒注意危險正在靠近。這水晶咖啡他在前世常喝,因為他母親很喜歡那種味道,到上海工作後才少喝了,這是因為喝咖啡本來是陪母親,而國內的水晶咖啡99都是假的。

    “在美國幾年我還是喝不管咖啡,還是喝茶好,知道嗎?我去美國時帶了一大包茶,幾年下來全靠他了。”陳公博深深吸了下茶杯冒出的裊裊清香,正自我陶醉著。

    陳公博的話挽救了莊繼華,把他從神游中拉回來,莊繼華注意到宋子文疑惑的眼神,心中知道不妙,宋子文已經起疑了。

    他定定神立刻決定與其等他來問,不如先發制人︰“宋部長對咖啡很熟悉?我曾經听人說最好的咖啡是哥倫比亞咖啡,可我卻不知道他好在哪里。”

    “哥倫比亞咖啡?”宋子文笑了︰“那時蒙你的,最好的咖啡是牙買加的藍山咖啡,哥倫比亞的卡布奇諾雖然也不錯,不過比起南山咖啡來說還是差了一等。”

    “這藍山咖啡有什麼奇特的嗎?”莊繼華故意問,其實他豈有不知南山咖啡的。

    “藍山咖啡種植在牙買加海拔1800的山區,在這種山區的土壤、溫度、陽光、降水都很適合咖啡生長,出產的咖啡據有芳香、順滑、醇厚等一切咖啡的優點。”宋子文邊介紹邊打量莊繼華,卻見後者听得津津有味,不免又有些迷惑,難道他說的是真的?是我看錯了?

    莊繼華知道宋子文只是少許疑惑,只要自己保持鎮定就能打消他的懷疑。見宋子文眼中閃過的迷惑,就越發輕松了。

    “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長見識了,”莊繼華笑著說︰“唉,你說這廣西能不能種咖啡?它也有十萬大山,咱們弄些咖啡種子在山里找塊地方試驗一下,如果成功了,不比單純種水稻收入多。”

    “呵呵,”宋子文大笑︰“這不是不可以,不過要想種出藍山咖啡恐怕不行。”

    “那也可以,廣西這麼窮,賣咖啡的錢可比水稻多,你當財政部長還能不知道?”陳公博卻想鑽鑽牛角尖。

    宋子文一愣,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咖啡要比水稻值錢︰“這倒也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要成功了,廣西的財政收入也能提高一大節。”

    “廣西本來不窮,只是沒人用心去建設。花個三五年時間,廣西財政就能自理。”莊繼華可知道前世廣西爆出的貪官都是幾千萬上億的,既然能貪這麼多錢,那說明這個地方不窮,至少不該窮。

    “哦,文革除了打仗外,對經濟也有研究?”宋子文似笑非笑的問,自清以來廣西財政從沒能自理過,三五年就改善廣西財政,這小子所言狂妄。

    “談不上,”莊繼華斟酌的說,這個宋子文太精明,他不得不小心︰“廣西山水極美,有桂林山水甲天下之說,因此發展旅游業是極好的;另外廣西北海是深水良港,在此地建碼頭開口岸對于促進廣西經濟也有好處;還有廣西多山,礦產豐富,若能好好利用也是發展的助力。”

    戰亂時節發展旅游是空話,不過建碼頭和開發礦業卻是實實在在的,宋子文這才感到莊繼華所說用個三五年廣西財政自理不是空話。

    “另外還需要為廣西修兩條鐵路,一條現在可以開始考慮,另一條則需要日後再說。”莊繼華繼續說道。

    陳公博也來興趣了︰“那兩條?”

    “一條是南寧到廣州,一條是到北海。”

    “可是政府沒錢,這還不是空談。”宋子文感到好笑,財政如此緊張,哪里來錢搞基礎設施建設。

    “錢的問題反倒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政策。”莊繼華不緊不慢的品品咖啡,然後才說道。

    “沒錢還說什麼?”陳公博喪氣的端起茶杯,感到莊繼華所言太虛,盡是空的。
jf5385 發表於 2009-6-29 14:19
第二十三節 合併(二)

    沒錢,莊繼華嘴角露出一絲狡詐的微笑,卻沒言聲。  宋子文開口道:「怎麼?文革有主意?」

  「主意是有,不過…….。」莊繼華突然又有些猶豫,這主意可有 點損,更有可能受到一些人的攻擊。

  

  「哦,你先說說。」宋子文有些好笑,自己都沒找出主意,他卻張口就來,卻又吞吞吐吐故作神秘。

  「行,不過先說好,要是你用的話,可不能透露是我說的。」莊繼華先把條件講好,宋子文的性子上來了,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陳公博也充滿好奇的點頭承諾。

  「擴大財源的方法有幾個,第一個是賣彩票,就叫建設彩票,面額不要太大,以一毛錢為宜,每週一次,部分收入用於中獎和支付員工工資,其他用於建設。」這實際上就是變相的賭博,由政府坐莊。不過廣東賭風盛行,陳炯明時代曾經嚴厲禁止過,陳炯明敗走東江之後,孫中山因為需要軍費迫不得已又重新放開。

  「第二個是引進外資,可以成立一個合資公司,政府投入一部分,不足的由外資或者民間資本投入;第三個賭博合法化,賭博不好,可是現在卻沒辦法禁止,既然如此那就乾脆開放,發賭牌,同時規定賭檔的盈利必須拿出部分購買政府發行的公債。」

  除了第二條外,其他兩個怎麼都透出點邪氣,陳公博心說這個莊繼華還真敢想,難怪先要聲明不許說是他說的,但宋子文卻不認為這是壞主意。放開賭博。他也有這種想法,只是沒想到莊繼華走得更遠,居然想到由政府出面賣彩票。彩票也不是什麼新鮮玩藝,清朝就有人干 過,不過卻還沒有政府出面作的,這要讓那些正人君子知道還不把他罵死。 

  「文革,你真敢想。這要讓鄒海濱(即鄒魯)那些人知道了還不戳著你脊樑骨罵。」陳公博搖頭表示不看好。

  

  「我倒認為這是好主意,賭博完全可以合法,彩票也是那個國家都有。有什麼大驚小怪地。」宋子文反駁道。

  「呵呵。又是用卑劣地手段為高尚的目的服務。」陳公博呵呵笑道,莊繼華不由縮了縮脖子,神情有些窘迫。

  宋子文放聲大笑。莊繼華苦笑不已,他沒想到這個話居然傳出去 了,連陳公博和宋子文都知之甚熟。

  不過莊繼華的話卻讓宋子文徹底拋棄原有觀點,堅定全面接管廣西的信心。在第二天於李宗仁見面後雙方展開的會談中,宋子文就提出全面接收廣西的提議。對這個提議廣西方面沒有多大地意見,不過在具體操作上雙方分歧很大。

  「中央對地方的管轄權體現在政治、人事、財政;如果按照三位的意見。人事基本不動,無疑就削弱了中央地管轄權。」李宗仁要求對現有地人事不作改動,至少不要作大的改動。陳公博堅決反對,他認為人事不動根本無法體現中央的管轄權。

  「廣西剛統一,局面還不是很穩定,過大地人事變化會造成地方人心波動。」李宗仁看上去並不焦慮,聲音很平和。

  

  「嗯,這個是要考慮,基層的人事變換可以逐步來,可以先考慮省一級。」陳公博也作了讓步。

  …………..。

  對財政雙方的爭執也很激烈,宋子文強調廣西必須先做預算,中央根據預算,經過全面平衡後再行撥款。李宗仁絲毫不理解什麼預算,他們根據以往廣西的財政開支提出撥款數額。

  這讓宋子文難以接受,他正在中央推動施行財政預算,要求每年都要按照財政預算撥款,在此之前大本營和國民政府是沒有財政預算的,基本是進來多少花多少,特別是軍隊將領,只要聽說財政部有錢了,就跑來要,無論孫中山還是汪精衛胡漢民用錢地隨意性也很大;對這種無計劃的財政,宋子文深惡痛絕,堅決要求在明年按預算撥款,不能隨意要。 

  為了實現這個目地,他今年對廣東的財政支出作了初步估算,現在加上廣西,前期的工作幾乎要全部重做。可李宗仁卻既無計劃又不考慮中央的財政困難,只是一味堅持,這讓他很是生氣,可生氣歸生氣,可他又明白這些軍人不懂財政預算的重要性,於是又耐著性子向他們解釋什麼是財政預算,為什麼要做財政預算以及怎麼作財政預算。

  宋子文就像一個財會學校的老師一樣,耐心細緻的教著桂系三巨 頭,可是他們還是似懂非懂,三個人像護犢子的老牛一樣,懷疑宋子文會虧待廣西。

  正在宋子文的情緒開始激動時,莊繼華插嘴了,他告訴三巨頭財政預算就像作戰計劃一樣,戰前總是先看看自己有多少兵力,算算敵人有多少實力;看看地形,分析敵情,然後分派兵力,那地方多點,那個地方少點,預備隊留多少等等;預算也是這樣,先看看自己可能有多少錢,然後看看那些地方要用錢,那些必須馬上給,那些可以緩緩。莊繼華這樣一說,三巨頭明白了,這和打仗的原則是一樣的。

                             

  

  雙方最沒有爭議的是黨務,對陳公博提出的意見,三巨頭幾乎全盤接受,那一天的談判是最順利的。

  接下來關於軍權,莊繼華出馬了,不過名義上是陳公博主談,但很快李宗仁就發現,他們實際上的對手是莊繼華。

  「廣東的軍隊大部分已經按照蘇俄方式整編,所以廣西也要整編,仿照蘇俄,也就是三三制整編,另外還要增設黨代表。」

  「按照蘇制整編我們沒有意見,只是數量我們希望能保留四到五 萬。」白崇禧提出了他們的要求。

  「四萬!不行,不行,」莊繼華尚未開口。宋子文即就叫道:「每月需要的軍餉開支即達到四十萬。全年軍餉即要五百萬,這絕對不 行。」

  白崇禧眉毛一揚當即反駁道:「現在我們只有兩廣,距離統一全國還早得很,保留四萬人是為了北伐地需要。看看北洋軍閥有多少人,奉系至少五十萬,孫傳芳還有三十萬,吳佩孚也不下三十萬。兩廣軍隊有多少。加起來不過十四五萬。」

  

  莊繼華心說你嚇唬誰呀,便微微一笑開口說道:「白將軍地對北方很是留心呀,不過情報不是很準確。吳佩孚大約二十萬。孫傳芳大約二十萬到二十五萬,奉系實力最強也不過三十萬到三十五萬;總兵力大約八十萬左右。不過決定戰爭勝負的不是簡單的數字對比,如果僅僅是數量。貴軍不就已經被沈鴻英或者唐繼堯消滅了嗎。」

  然後又從李宗仁說:「我們的問題是一邊要打仗一邊要建設,因此軍費在財政支出中所佔比重較大,這是允許的,但這還是要有個度,過了這個度會導致財政破產。那時決定戰爭勝負的因素就變成了財 政。」

  財政決定戰爭勝負,李宗仁白崇禧決不能接受這種論點。恐怕這個時候的大多數軍人都沒有認識到這點。不過宋子文是認識到地,他也意外,因為他沒想到莊繼華居然對財政有這種認識。

  不過這時莊繼華真正認識到這個時候的軍人對軍隊的敏感,李宗仁白崇禧黃紹竑地覺悟在他看來已經很高了,把廣西雙手送給了中央,可是一談及軍隊就表現得異常頑強。

  連續幾天雙方談到軍隊地數量就卡住了,李宗仁為了緩和氣氛授意黃紹竑舉辦了一個酒會,邀請參加的不但宋子文一行人,還有各省來祝賀的代表。廣西平定代表一股新興力量地崛起,引起相鄰各省的矚目,除了雲南唐繼堯外,其他主張聯省自治的四川、貴州、湖南都派出代表前來祝賀。對於這個酒會,莊繼華是歡迎的,他的使命中還有觀察湘桂之間地關係。

  幾天下來,莊繼華已經成功贏得三巨頭的尊重,因此向中央來人介紹各地代表時,莊繼華也有幸身居其中,當李宗仁向莊繼華介紹湖南代表葉琪時,莊繼華表現很是熱情,但葉琪卻很冷淡。

  

  孫中山時代湖南成為南北兩軍地戰場,後來更收容湖南叛軍程潛,至今譚延愷率領的湘軍依然是廣東軍隊的主力之一。

  這套繁瑣的程序走完之後,葉琪悄悄對李宗仁說:「德公,你這是何意?」

  李宗仁知道葉琪話中的意思。葉琪是他李宗仁、白崇禧、黃紹竑廣西陸軍小學的同學,雖然不同級卻也相互熟悉,此番他奉趙恆惕的命令來聯絡廣西,趙恆惕給他的使命有三:一是爭取湘桂政治上保持一致,建立兩省合作;其二若桂軍有意東下廣東,湘軍願意協助,保證不佔廣東一寸土地,消滅譚延愷和程潛兩部後即班師回湘;其三若上面兩項都不能做到,那麼爭取桂軍中立,在湘粵之間兩不相助。

  不過葉琪到南寧後向李宗仁轉達了趙省長的意思,可李宗仁既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是讓人陪他在南寧遊玩,自己卻忙於整軍,兩周之後卻忽然邀他來梧州,他沒有得到答覆也不便回去,便一起來梧州了,到了梧州才知道李宗仁是與廣東政府談統一的,這讓他大為氣惱,升職一度說要回去,還是黃紹竑拉住了他,黃紹竑對他說既然已經來了,不如見識一下當今廣東人物的風采,可葉琪卻說什麼也不肯,今天聽說酒會有廣東代表參加,他也不想來,但白崇禧卻堅決把他拉來。

  「你不是老說廣東如今怎麼怎麼不好嗎?今天給你介紹幾個當今廣東的俊傑,我可告訴你,這幾個人可都是喝過洋墨水的,你得表現好 點,別讓人家把你看成土鱉了。」李宗仁微笑著說
武煉 發表於 2010-4-11 20:30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二十四節 後備役

     葉琪聞言不由苦笑著搖頭:「德公,你到底什麼意思?朋友一場就算不答應也別害我呀。」

    「哪裡就害了你,我是在拉你上岸。」李宗仁眼中閃過一絲狡捷,他對湖南的情形有所瞭解,只是現在還沒想好怎麼用這枚棋子。

    為了照顧宋子文他們,李宗仁很是下了一番心思,特意找來廣西的留學生黃偉烈按照西式方式舉行,席間還有樂隊,有意者可隨時入舞池一展身手,不過他本人卻不會跳,正好莊繼華也沒心思跳舞,見到葉琪後,他就存心想與葉琪或者李宗仁談談,但黃紹竑卻硬塞給他一位小姐,他隨意跳了兩曲就告罪向李宗仁身邊靠過去,說實話他的交際舞跳得不好,他最拿手的是蹦迪,沒成想宋子文在對他糟糕的舞步嗤之以鼻的同時,也認可他的確是因為貧困失學,因為窮人是沒多少時間跳舞的。

    李宗仁見莊繼華過來心中不由暗喜,他也正想與莊繼華談談,黃紹竑所說的整軍與政權建設同步進行很是吸引他。

    葉琪也是個不喜歡跳舞的人,他本想離開卻又被李宗仁勸阻,因此在一邊與李宗仁有一搭沒一瘩的閒聊,他是背對著莊繼華的因此沒注意莊繼華過來,等李宗仁出聲招呼莊繼華時,他想走卻已經來不及了。

    莊繼華坐下後隨意的與他們談,李宗仁有意把話題往整軍上面引,莊繼華卻不接招,反把話題往葉琪和湖南上面靠。葉琪不明就裡。隨著兩人的話題說了陣,隨後醒悟過來,原來這兩人是有意湊到一起的,於是他起身要走,李宗仁卻又把他留下,三人去了樓上地小廳。

    小廳不大擺了三張沙發,進門後。卻發現白崇禧一人坐在裡面。

    「健生,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李宗仁問道。

    「下面太吵,想清靜一下。」白崇禧被打斷思路。轉頭看見三人。便沒說實話。

    「看來都是有心人,只有我是莽撞地。」葉琪自嘲的說,雖然不知道他們要談什麼。但看這架勢就已經明白了。

    「什麼有心無心的,我是想和文革談件事情,也請你來參謀參謀,同時也把你的事情談談。」李宗仁打算開誠佈公,剛才在樓下兜***。已經明白這個年青人太滑,不會輕易吐露自己想要的東西。

    「說實話葉將軍的事情也是我關心的事情。德公就請先談吧。」莊繼華也不知道白崇禧在這裡究竟是巧合還是他們有意為之。

    「好,大家都開誠佈公,」李宗仁呵呵笑了兩聲,然後收斂笑容對葉琪說:「葉兄,你來之後對我說了很多,可是趙恆惕搞地是聯省自治,我們不贊成這個主張,我們認為聯省自治只是為軍閥割據提供理由,當今中國只有實行總理的三民主義才能強大起來,才能距外辱,復國權。」

    「德公說得對,我輩投身軍旅辛苦血戰,奮鬥多年,不是為了只救區區廣西,而是為救中國。」白崇禧憤然躍起:「聯省自治守土而已,對國家毫無助益,若要如此,白某不如回家種地。」

    壯哉,將軍。

    「趙省長提了三個要求,很抱歉,我都做不到,若湘粵之間爆發戰爭,那就不是湘粵地方之爭,而是主義之爭,是革命與反革命之爭,我們既然以身許國,那就絕不會置身事外。」

    葉琪苦笑一下,雙手拍拍大腿:「原以為至少能完成一項使命,沒想到………,好了,這下我可以回去覆命了。」

    說完就要站起來,李宗仁連忙摁住他:「別忙,公事談完,可我們的同學之情還在,我碰上為難之事,還請葉兄看在老同學地面上幫我參謀參謀。」

    也許我們對前輩地指責過多,他們也是想救中國的;莊繼華先前一直有懷疑,他不知道為什麼桂系三巨頭要把廣西雙手奉上,現在他隱隱有了些許把握,也許正是他們說的,是因為政治理念相同才促使他們作出這樣地決定。

    「德公所說的為難事恐怕是整軍吧。」莊繼華也不再躲躲藏藏:「我在廣州曾經整編過川軍,有些心得,我們一起參詳參詳。」

    也不等他們表態,莊繼華就接著說:「廣西現有六萬軍隊,確實太多,必須裁到三萬人以下,如此才不至於導致財政過度困難。」

    白崇禧聞言心中不快立刻立刻就想駁斥,李宗仁卻示意不要激動,繼續聽他說。

    莊繼華沖白崇禧略一點頭便繼續說道:「軍隊數量下降了是不是實力就弱了呢?我看不一定,決定軍隊戰鬥力的是軍官和訓練,裁軍的目的是節省軍費,不是為了削弱軍隊,故而裁軍不能單純地裁軍,要在裁軍中對軍隊進行建設,使軍隊更強大。

    在西方有硬實力和軟實力之說,何為硬實力,訓練、裝備、經費;軟實力呢,組織、工業、民眾;裁軍裁了硬的部分,卻可通過建設軟地部分來加強軍隊的整體實力。後備役就是軟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季寬兄認為後備役需要很多行政機構配合,這話說得對,但認為廣西目前行政機構不健全,不能實行後備役,這話就不對了。」

    莊繼華說到這裡李宗仁白崇禧神情紋絲不動,葉琪張張嘴想說卻又閉上了。

    「為什麼說不對呢?季寬兄把後備役與行政系統的聯繫看的過於緊密,而且他是以靜止的方式看問題,我是這樣看的,後備役系統與民政系統既有交叉,也有分離,既然如此,我們可以先把分離這塊作好。」

    「怎麼作呢?中國的行政單位是村,然後是鄉、區、縣、市、省,我們可以在每個縣設立一個後備役指揮所,每個鄉設立後備役指揮組。從裁軍裁下來的人中選擇那些

    基礎的、戰鬥技能熟練、經驗豐富地士官。充實到下來地軍官則充實到指揮所中。指揮所的工作主要是組織和徵召後備役,指揮組則負責在農閒時對後備役人員進行訓練,同時掌握所轄區域後備役人員的狀況,這包括數量、年齡等等,還要在轄區內進行宣傳,讓國民認識到後備役的意義。我認為用兩年時間就可以建成一個初級後備役系統。」

    李宗仁是首次聽到軟實力的提法,不過想想後卻認為這種提法有道理,但他還是有疑惑:「中國人不願意當兵。一旦真的召集後備役。他們會逃跑的。」

    「這就需要另外地配套制度,第一懲罰措施,第二鼓勵措施;懲罰措施就是凡是拒絕徵召的都要受到懲罰;凡是應徵入伍的都要受到獎勵。比如軍屬優待,在經濟上社會地位上給他們一些優待或者照顧。後備役指揮組還可以擔負照顧出征軍人家屬地任務,主要是幫他們解決困難,比如缺少勞動力,指揮組可以召集後備役人員幫助軍屬耕田割麥等等。如此可以緩解不願當兵地問題。」

    「另外。裁下來的士兵最好不要就地遣散,我在整編川軍時就把整編下來的士兵改成工程部隊。這樣既解決了士兵地出路,又不為社會添亂。廣西也可以這樣,廣西還有個條件就是與越南相鄰,可以組織部分隊伍去中越邊界搞墾殖,這樣既開發了邊疆又在邊境駐紮了一支預備隊,一舉多得。」

    「建立這樣一個系統需要花多少錢?」白崇禧首先發現其中的問題。

    「幹任何事情都要花錢,但要看這個錢花得值不值得,對於後備役,我認為這個錢必須花,這樣吧,我再提個建議,經費的來源可以考慮向國民政府提出申請,以試點的名義申請,不過宋部長不是個大方的人,所以經費可能只能給一小部分,其他地需要廣西自籌。」

    「錢,我們可以想辦法,不過後備役必須建立起來,這是利在百年的事。」李宗仁果斷地作出決定:「實在不行可以增加稅收。」

    「兩廣統一後,稅權中央是要收回的。」白崇禧提醒道。李宗仁頓時想起以後稅權一級管理不歸他們管了。

    莊繼華卻似乎意猶未盡:「後備役的建設同時也起到另一個作用,中國社會一向如一盤散沙,官員鬆懈,德公想想看,一旦在村一級的單位中建立後備役,這就等於成立了一個以省後備役為中心的觸角遍及廣西社會各個角落的管理體系,彼時諸君一聲令下,指令傳至全省各個角落,指揮廣西各階層等於如臂使指,廣西的戰爭潛力頓時提高十倍。」

    這話終於讓李宗仁白崇禧悚然動容,他們開始還只是僅僅從軍事角度考慮,後備役建立後可以加快軍隊的補充,變相提升軍隊的戰鬥力;莊繼華這一提醒,他們才又認識到這套系統不但可以應用於軍事也可以應用於民事管理。

    「裁軍一定要裁,後備役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搞。」李宗仁堅定表態,白崇禧也堅定表示支持。

    葉琪看看雄心勃勃的李白二人感歎道:「回去我也建議趙省長在湖南也搞一個後備役。」

    李宗仁似笑非笑的看看他,白崇禧也以奇怪的神色打量他,他們的表情讓葉琪感到不安,他:「德公,健生,怎麼啦?」

    李宗仁擺擺手:「沒什麼,我只是想問問葉兄,趙省長又沒有可能加入到革命陣營中來?」

    莊繼華立刻警覺起來,他迅速作出判斷,李宗仁對湖南有某種目的,這個葉琪可能是關鍵。

    葉琪聞言一愣,趙恆惕倡導聯省自治多年,目前是聯省自治的旗幟,讓他加入革命陣營?無疑癡人說夢。

    「不知葉將軍對革命是怎麼看的?」莊繼華試探的問。

    革命,葉琪現在也感到迷惑,在湖南時聽說廣州已經赤化,在實行共產共妻,他對此很是反感;可回來這麼多天,他發現所謂的共產共妻根本就是謠言,而廣西出現的一些新事物卻引起他的很大興趣,比如農會、比如工會;民眾對政府的踴躍支持也讓他很是驚訝,這在湖南是看不到的。他也曾在群眾大會上發表講話,也曾受到群眾的熱情歡呼。可以說廣西表現出來的勃勃生機對他產生莫大的吸引力,要不然他也不會隨李宗仁到梧州。

    「我看葉兄,你乾脆就別回去了,留下來,我們一起幹。」白崇禧也勸到,他想得比較簡單,葉琪是個人才,又是他們的朋友,也是熱血青年,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起奮鬥。

    「那哪行?我是奉命出使,若一去不回,我以後還怎麼做人。」葉琪猶豫著拒絕了,李宗仁一看有門了。

    「葉兄為難我清楚,不急這一時,」李宗仁頗為理解的口氣讓葉琪鬆了口氣,他最怕李白硬勸他留下來,但李宗仁語調一轉又回到剛才的問題:「葉兄,你看趙省長能不能加入革命陣營。」

    「趙省長年紀大了,只求保境安民,恐怕無此雄心。」葉琪搖搖頭說。

    「哦,那湖南有雄心的當屬誰?」李宗仁又問。

    「唐孟瀟。」葉琪毫不猶豫的答道,湖南聯省自治,成立了四個省防師,由賀耀祖、葉開鑫、唐生智、劉硎擔任師長,其中唐生智最是野心勃勃,他是湘南督辦,也是水口山礦務督辦,所轄湘軍第四師裝備精良人數眾多,他早對省長之位垂憐欲滴。
武煉 發表於 2010-4-11 20:31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二十五節 雲聚

    嗯,那就好,你看把他拉過來怎麼樣?」李宗仁提議

    葉琪不由愕然,莊繼華也不禁大為意外,這李宗仁的想法還真是天馬行空;白崇禧也優點跟不上李宗仁的節奏,他忍不住問︰「德公,能行嗎?」

    李宗仁很有信心的說︰「你看著吧,我一定要把他拉進革命陣營中來。」

    第二天下午的會談中,李宗仁作了大幅讓步,同意將兩個軍的廣西部隊縮編為一軍共九個旅不設師級番號,軍隊人數也答應縮減為兩萬八千人,不過他提出的唯一條件是國民政府必須提供部分經費幫助廣西建立一套後備役系統;宋子文躊躇半天,最後還是答應了。於是雙方皆大歡喜。

    莊繼華由衷的佩服李宗仁,當斷則斷,該捨就捨,化陰謀為陽謀;這個人的氣度、胸襟、眼光均非常人所能及,難怪以小諸葛白崇禧的傲氣也甘居其下。在歷史上李宗仁被提及最多的是台兒莊戰役總指揮,軍事上桂系首推白崇禧,李宗仁的統帥能力被低估了。北伐之後,國民黨內戰中桂系屢次敗北,然而從未瓦解,除俞作柏叛變外,也沒有丟失過廣西根據地,在敗離大陸前夕首領還登上總統的寶座,而軍事實力第一的西北軍馮玉祥集團卻早作鳥獸散了。

    廣西的後備役在此後又疊經修改,終至完善。十二年後抗戰爆發,整個中國只有廣西和莊繼華主持和影響的四川、雲南三省有比較完善的後備役系統,更以廣西的後備役系統公認為最完善。

    宋子文一行的所有使命都圓滿完成,離開廣西之前,莊繼華發現廣西在報上大張旗鼓的宣告葉琪到訪,只是由趙恆惕的代表變成了唐生智的代表。莊繼華略一思索就明白李宗仁的用意,想想葉琪看到報紙的神態,他就忍不住大笑起來,宋子文和陳公博不禁有些詫異,莊繼華指著報紙原原本本地告訴兩人,兩人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不過回到廣州後。莊繼華就奔學校,簡單的詢問了他走的情況後,他重點考察了六號、十號和十二號學員,然後就把他們派去武漢和長沙,任務是查清吳佩孚的動向。然後又把王小山從廣州情報組中調出,派去武漢作為當地的情報總指揮。

    廣東的局面越來越好,但積累的問題也越來越多,十一月底鄒魯、謝持、林森、居正等國民黨中央委員在北京西山碧雲寺孫中山靈柩之前召開一屆四中全會。宣佈中國共產黨「非法」,並通過了「取消共產黨員在國民黨中之黨籍」、「開除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中的共產黨員」、「解雇顧問鮑羅廷」等反甦、反共、反對國共合作等議案。參加會議地戴季陶、孫科卻沒有署名,西山會議派隨後在上海成立國民黨中央黨部與廣州的國民黨中央黨部抗衡,國民黨內部公開分裂。

    西山會議派的主要人物都是國民黨元老。在黨內影響很大,國民黨中央不得不認真對待,汪精衛提議召開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這個會議不但要總結三大政策提出以來的成績也要對西山會議派進行組織處理,汪精衛地建議受到鮑羅廷的支持。

    國民黨內部不平靜,共產黨內部也在檢討與國民黨聯合的得失。

    五以來共產黨組織暴露出來問題引起黨內高層的憂心,黨內反思國共合作的言論逐漸增多,陳獨秀趁機再度提出相機退出國民黨,實行黨外合作。陳獨秀對黨內合作始終持懷疑態度,只是顧忌共產國際的威望以及黨內的壓力。才不得不讓步。

    十月初中共中央在北京召開四屆二中全會,陳獨秀正式提出退出國民黨,但共產國際代表維經斯基代表共產國際堅決反對,並進一步提出國民黨只有左右兩派,汪精衛、蔣介石是左派代表,戴季陶是右派代表,要求共產黨在與左派進行更緊密的合作的同時也要團結右派。保持國民黨的統一,通過國民黨實現全面地統一戰線。共產國際還告誡中共領導人不要包辦國民政府和國民黨的工作,要相機退出一些領導職務,更不應該插手軍隊。

    戴季陶在夏季發表了《國民革命與中國國民黨》、《孫文主義哲學研究基礎》,被中共視為新右派代表。可這種論斷卻沒有被共產國際的顧問所認同,鮑羅廷就認為戴季陶只是從國民黨的立場初發,並無不妥;顯然共產國際也認同這種觀點,二中全會的決議也只是維經斯基的一種策略,他根本沒打算執行。

    在二中全會上維經斯基也給陳獨秀留了面子,會議同意新入黨的同志非必要時不再參加國民黨。今後對國民黨地策略不再強調團結左派,打倒右派,而應該退出漩渦,讓國民黨的左右兩派互鬥。

    12月初中共領導人陳獨秀、張國燾、蔡和森在上海甦聯孫科、葉楚傖、邵元衝進行談判,談判中陳獨秀表示中共並沒有包辦國民黨事務的企圖,且反對這種企圖;中共將在國民黨二大上不增選中共方面國民黨中央委員的人數;中央委員和監察委員中共產黨員的人數不超過三分之一;中共不排斥國民黨忠實黨員,並保證對方回粵參加國民黨二大,絕不會因此受到傷害。得到承諾地孫科等人自然大為高興,1月底戴季陶、孫科、葉楚愴在上海登船回廣州參加國民黨第二次代表大會。陳獨秀又派張國為二大時中共的黨團書記,到廣州負責現場指揮。

    國共兩黨內部紛擾漸漸增多時,戰爭卻在順利發展,東征已經勝利結束了,陳炯明余部逃入福建,被周蔭人收編遣散;南征戰事也很順利,國民革命軍戰連克恩平、陽江;俞作柏圍攻高州,陳銘樞進攻化縣;李濟深率張發奎部加入南線作戰,東征結束後,陳濟棠所部也南調高州,至此第四軍幾乎全軍集中在高州、雷州一帶;軍事委員會鑒於此將第二軍和第三軍調回原防,重新任命李濟深為南征軍總指揮,準備渡海作戰。

    莊繼華回來後將對廣西的報告上交給汪精衛後,又抄錄一份交給遠在頭的蔣介石,晚上蔣介石正在看莊繼華的報告時。被門外傳來的一陣吵嚷聲驚動,他心中奇怪誰這麼大膽敢在總指揮部吵嚷,出門看卻是廖斌、潘佑強、冷欣等十來個人激動地拽著一師政治部主任李公俠,雙方吵得面紅耳赤。

    「成何體統!還沒有點革命軍人的樣!」蔣介石厲聲呵斥。

    發現蔣介石在面前後,諸人連忙停止爭吵向蔣介石立正敬禮,隨後廖斌激憤的向蔣介石大聲報告︰「報告總指揮,我們發現共產黨在軍隊內搞秘密活動。」

    說完從兜裡掏出一份報告交給蔣介石,蔣介石接過來後並沒有馬上打開看。而是冷冷的說︰「我再三強調軍隊必須以紀律為先,你們這樣像什麼樣子,你們要好好檢討,回去後每個人把軍人行為準則抄十遍。」

    說完打開報告一看。蔣介石就更感吃驚,這是一份沒寫完的述職報告︰

    「…..同志,而又同居一室(師長參謀長等),政治部雖自成一處,亦以雜有外人,遂使多無有機會填具報告,只好暫作信函寫上,乞鑒諒。…..軍官方面,如何師長,對政治工作,頗能認識其必要與價值,故我們工作尚無妨礙,可以暗中暢行,及藉機會宣傳我們地主義。…..。」

    蔣介石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半響方皺著眉頭問李公俠︰「這是你寫的?」李公俠點點頭︰「是。這是我的工作報告。」

    「校長,共產黨這是軍內秘密發展小組織,暗中挖空我們國民黨。」廖斌依然激動,潘佑強等人也隨聲附和。

    老實說蔣介石剛開始心裡也很憤怒,李公俠字裡行間視國民黨為「非同志」。凡事要「暗中進行」,找機會就宣傳「共產黨主張」,不過轉念之間蔣介石又平靜下來,共產黨一向秘密活動,軍校內部到底那些學生是共產黨員連他這個校長都不知道,李公俠是共產黨員自然也要作共產黨員的要做的事情。

    「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公開作嘛。用不著暗中進行,本校長不反對共產黨。」儘管理解,可是蔣介石依然忍不住諷刺道。

    「總指揮您誤會了,」李公俠抗聲辯解︰「我是跨黨黨員,現在國民黨內部有一股反對共產黨的風潮,若我公開宣傳共產主義,那麼他們豈不更要誣蔑共產黨欲挖空國民黨。」

    「你們並沒有把我們看作同志,我們不過是外人,校長,這些共產黨員有異心。」潘佑強指責道。

    「對,校長,應該把共產黨員趕出一軍,至少也要監視起來。」冷欣大叫道。

    「放肆!」蔣介石勃然大怒︰「聯俄容共是總理提出來的,你們是要反對總理嗎?這種破壞國共合作的話以後誰再說,我就趕他走。」

    廖斌、潘佑強等人雖然仍然激動,可誰都不敢出聲,蔣介石雖然這麼說,可他心裡卻很矛盾。

    「校長,」冷欣感到非常痛心,蔣介石在明顯地證據前依然在偏袒共產黨,他雙目含淚梗咽的說︰「我是國民黨員,我敬仰總理,是總理的堅定信徒;但我也不反對共產黨的主張,可是我反對他們暗中串聯,不敢光明正大做事,背著我黨搞小集體,李公俠已經證明了這點,為什麼您還要偏袒他們。」

    蔣介石看看冷欣,又看看潘佑強、廖斌等人,他突然意識到今天這事要處理不好,恐怕這些國民黨員地學生會同他離心,轉而有心人拉攏,李之龍已經被拉走了,正在向莊繼華伸手,看來莊繼華對自己是忠誠的,一絲一毫都沒有隱瞞,他的位置該挪動了,不能老待在情報科,科長不是上校作的。

    「李公俠這麼作是不對的,我也不贊成他這麼做,不過他是政治部成員,我無權處置他,只有汪黨代表和周黨代表有權力處置他,現在他們都不在,等周黨代表從潮州回來,我會向他建議嚴辦。我也是國民黨黨員,是總理信徒,維護國民黨的利益是我的責任。」

    好容易蔣介石才把激動的部下安撫下來,兩天後周en來從潮州回來,蔣介石召集各師黨代表和政治部主任開會,會上蔣介石重點談的卻不是李公俠事件,而是各團工作鬆懈。

    「……,現在紀律廢弛,軍隊官長有夜不歸宿的,有亂穿軍裝地,有強征民夫的,有虐待士兵的,甚至敢在部隊中聚眾賭博;這些問題說明什麼,說明本軍紀律鬆弛已經達到觸目驚心的地步,而主要的原因是各團黨部沒起作用;打跑一個陳炯明就可以馬放南山,刀槍入庫了?…..。」蔣介石痛心疾首。

    周en來不得不作自我批評,但蔣介石卻沒容許他說下去︰「en來,你不要代人受過,你是東江行政委員,東江疊經戰火,民生恢復艱難,你的工作已經很難了,主要還是你們,你們沒有盡到責任,各級黨代表都在失職。」蔣介石指指在座的黨代表和政治部主任,隨後又感到自己地話似乎說得太重︰「當然這與部隊成立時間太短也有關係,我要求你們立刻加強政治工作,首先重點抓一師,然後推行全軍,這樣才不負黨軍之名。」

    蔣介石發洩一通之後,最後才提出李公俠之事,周en來問是不是要把李公俠調走,蔣介石說不用,然後提出兩點意見︰「一、校內軍內準共產黨員活動,不過一切動作均得公開;二、總理準共產黨員跨國民黨,而未準國民黨員跨共產黨,然亦未明言不準,現在本校本軍亦不禁止國民黨員加入共產黨,不過凡加入共產黨的必須向校特別黨部聲明請準。」

    這兩條決議自然獲得通過,會後蔣介石邀請周en來單獨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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