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民國投機者 作者:有時糊塗 [已完結]

 
jf5385 2009-4-19 19:16: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4 836675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05:47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三十二節 挽留(二)

    莊繼華沒有那種興奮,他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神遊天外。可是他不想找事,事情卻找到了他。

    蔣伯誠接下來宣佈的細則中二十四團成建制調歸第一師,第一師師長王柏齡,副師長莊繼華,下屬三個團,莊繼華兼任第一團團長;第二師師長劉峙,第三師師長蔣鼎文,第十四師師長顧祝同,第二十師師長錢大均,第二十一師師長譚曙卿,第二十二師師長衛立煌,第二十三師師長嚴重,第二十四師師長徐庭瑤,第二十五師師長王俊。

    錢大均腳在桌下輕輕碰碰莊繼華,莊繼華醒過神來看了錢大均,卻見錢大均對他意味深長的一笑,莊繼華不僅有些愕然,錢大均一愣,隨即瞪他一眼,莊繼華明白那是責備他不專心,只好還以一絲歉疚。

    蔣伯誠單調的聲音消失後,蔣介石乾巴巴的問:「這是草案,各位有什麼想法可以提出來。」

    沉默一會,錢大均站起來說到:「校長,其他的我沒什麼意見,可文革剛到我師,何以調到第一師,卑職不解,請校長明示。」

    蔣介石略微沉凝:「第一師人員波動太大,骨幹損失嚴重,而其乃我黨軍威名所繫,故必須加強,從各師增調人員增強一師,二十師的軍官皆我校畢業,大部分有戰鬥經驗,故從你師調人,新的一師是兩師合併,王茂如是我校師長,莊文革是我校優秀畢業生,由他們倆帶領一師,當不會墜了一師的威名。」

    蔣介石說得好聽。但軍長何應欽和參謀長蔣伯誠卻猜到了,王柏齡是蔣介石的心腹,但其本人卻無此才能,貪財好色,淡水城外臨陣脫逃,為黃埔繫上下所輕,蔣介石用他卻又怕他誤事,於是便把莊繼華調過來,蔣介石這煞費苦心的安排卻不為何應欽看好。王柏齡和莊繼華不對付,蔣介石怎麼把這個忘了,兩人要鬥起來,一師可就熱鬧了。

    莊繼華這才明白錢大均剛才為什麼衝他那麼一笑,他心裡也不由搖頭,怎麼又與王柏齡這個瘟星攪在一起了。

    廣州大佛寺建於明代。清代康熙年間重新修建,從此成為信男信女崇佛禮天的場所。莊繼華在大雄寶殿裡虔誠的向高大地佛像敬上三柱香,紅亮的煙頭發出繚繞香煙緩緩上升。蓮座上的釋伽牟尼透過繚繞的香煙慈悲的看著世間芸芸眾生。

    周恩來主持的高級政治訓練班就在殿後寺,莊繼華悄悄來到寺門外,默默的聽著裡面的傳出的聲音,熟悉地紹興口音。

    「….五卅運動之後,各地工人運動高漲,軍閥和帝國主義惶恐不安,所以他們促成了吳佩孚與張作霖的聯合,向支持工農的國民軍發起進攻,

    巧合的是在門口站崗的哨兵是兩個三期畢業生,他們與莊繼華不熟。只是感到這個人面熟,看看他的少將軍服,估計與黃埔有關。其中一人過來查問,莊繼華說他找蔣先雲、陳賡、曹淵,他還沒敢提周恩來,哨兵問他是誰,莊繼華笑笑說你就說莊文革找他。

    衛士臉色一變。冷冷地說你等著吧。下課後他會出來的;哨兵表情的變化讓莊繼華有些意外,隨意又理解地沉默了。

    不久。下課了,學員們三三兩兩的走出教室,有說有笑,看上去精神頭還不錯,莊繼華以為哨兵要去叫蔣先雲,沒想到哨兵站在那裡紋絲不動,看著他的眼裡卻透出輕蔑。

    莊繼華苦笑一下,但他不想高聲喧嘩,也不想引起太多喧鬧,躊躇半響,就想離開,沒想到卻被曹淵看到,一聲文革,讓在院中活動的學員把目光都轉向莊繼華,自從他們到了這裡後,來看他們的黨外人士莊繼華還是第一個,莊繼華見走不了了,也就迎上前去。

    「文革,你什麼時候來的?在外面幹什麼,進來坐,昨天巫山還念道你。」曹淵笑著說,他的表情沒有絲毫作著的成分。

    「昨天我才到廣州,今天開完會就過來了。」莊繼華說。

    「那太好了,幸虧你來了,要不然過段時間我們要是分下去,再見面不知要到何年了。」說到再見面時曹淵有些黯然,其實彼此都知道,如果這樣發展下去,再見面恐怕就是在戰場上了。

    「是呀,以後要見面不容易了,」莊繼華歎息說,他注意到,除了超員以外,其他人只是冷漠的看著他,沒有人過來:「你們現在還好吧?」

    「不錯,蔣校長以為離開一軍我們就不能革命了,他想錯了,不再一軍我們照樣革命,而且我們也一定能勝利。」曹淵的神色堅定。

    蔣先雲和陳賡一起出來了,很快他們就發現與曹淵在一起地莊繼華,他們倆非常高興,快步過來。

    「哎呀,文革,可想死我了。」陳賡過來出其不意就是一個熊抱,莊繼華躲閃不及苦笑著叫道:「唉,我說陳賡,你打那學的,動不動就擁抱,我看你該找個女朋友了。」

    「他呀,這是預先練習,他就要去莫斯科學習了,聽說蘇俄同志見面都是擁抱。」蔣先雲笑著說。

    「哦!你可因禍得福了。」莊繼華笑著對陳賡說,現在的廣州城裡,去莫斯科被看著一種榮耀,並以此自豪。

    「什麼禍,老實說,幫你們國民黨做事心裡憋屈,現在我們可以甩手大幹了。」陳賡滿不在乎地說

    「呵呵,這麼說你該感謝校長了。」莊繼華笑著打趣道。

    「嗯,感謝用不著,他的目的不純,手段更差。」陳賡話裡藏話的說:「文革,以後你要小心點,這地方,」他目光在院裡掃了掃:「軍校同學中。你還是第一個來的,還有幾分同學之情,沖這個,以後戰場上要被我俘虜了,我一定給你優待。」

    「胡說什麼!」蔣先雲輕喝道:「文革,別聽他胡說。」

    「他沒說錯,這是現實,很可能發生。」莊繼華淡淡地說:「不過,我不會當俘虜地。我也不會向你們開槍。」

    「巫山,你們能請假嗎?出去聚聚。」莊繼華沒等蔣先雲開口又說道。

    莊繼華如此悲觀,如此坦然,讓蔣先雲心中百味叢生,可轉念一想,現在國共還沒破裂。莊繼華這麼說是什麼一意思,難道蔣介石還是要…….,想到這裡。他點頭說:「好,我跟周主任請假。」

    大佛寺很大,周圍一條街地屋舍都是廟產,其中不少出租給周圍地商戶經營,茶樓就是其中之一。

    四個人在這家佛光堂的小間裡坐下後,一時都沒說話,只是靜靜的品茶,房間裡安靜得只剩下輕輕的水聲,曹淵受不了這種壓抑,他站起來說:「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到廣州兩年了,說句實話,兩年來我還真沒好好逛過廣州。連這大佛寺還是第一次來。」

    「是呀,當初也是在茶樓裡遇見巫山的,你和在田一起,我和君山、壽山一起。」莊繼華回憶著,嘴角露出意思笑意。當初李之龍勃然怒斥自己。結果卻被自己擋回去了:「不打不相識,結果後來反成了朋友。」

    「他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我們已經絕交了。」蔣先雲漠然的說。

    莊繼華非常意外地看著蔣先雲,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他冷下臉來問:「為什麼?因為中山艦?他是冤枉的,是受到傷害最大的一個。」

    蔣先雲冷淡的說:「看來,你不知道,他登報聲明退黨了,逃兵!我蔣先雲沒有這種朋友。」

    莊繼華一下噎住了,李之龍退黨了!!這個消息太讓人震驚了。他有些不相信的問:「什麼時候的事情?」

    「前天地《民國日報》。」陳賡解釋說:「我們也是在報上看到的,開始還以為是假的,是蔣校長編造地,可後來…….,組織上通報了。」

    「巫山,我不贊成你這樣,我從不以政治觀點劃分朋友,也不以政治觀點區分好人壞人。」良久,莊繼華才開口為李之龍辯解,雖然他知道這沒什麼用,但他還是忍不住這樣說:「體諒一下他吧,在田剛正熱心,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是朋友的最佳選擇。」

    「文革,我也不以政治區分朋友,你莊文革不是共產黨員,但我們依然是朋友,他李之龍改變信仰也沒什麼,道不同不相為謀,大不了我不與他談組織內的事,但他不該在這個時候,特別是在含冤受辱之後,卻說什麼願意接受我師蔣校長的教導,這算什麼,沒骨氣!」蔣先雲幾乎是在怒吼,他既憤怒又痛心。

    「算了,算了,為他生氣不值得。」陳賡勸到,又對莊繼華說:「文革,算了,你有你的擇友標準,我們有我們的,你也說服不了我們,不談這個煞風景的人好不好?」

    「文革,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陳賡又問。

    「能有什麼打算,出來幾年了,想回家看看,回去就向校長請假。」莊繼華故作輕鬆的說。

    請假!回家!蔣先雲他們交換一下眼色,決不會這樣簡單,他是想走了,三人幾乎同時萌生這個念頭。

    「蔣校長會放你走?」曹淵皺眉問道。

    「有什麼放不放的,大不了脫下軍服,憑你的聰明勁,往人堆一扎,誰找得到你。」陳賡大咧咧地說:「文革,還是你夠朋友,雖然不是我黨黨員,卻能與我黨同進同退,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陳賡說完端起茶杯沖莊繼華做個敬酒的姿勢,然後一揚脖,隨即亮出杯底。莊繼華苦笑一下:「少廢話,與貴黨毫無關係。」

    三人中,蔣先雲想得最遠,他感到莊繼華此舉背後大有深意,他首先想到的是蔣介石要徹底破壞國共合作,繼而又感到不像,從蔣介石最近地講話來看似乎以前那個左傾的蔣介石又回來了。可莊繼華萌生退意自然有他的道理。難道蔣介石的這一切都是假象,他要對我黨動刀?蔣先雲背後冒出一串冷汗。

    「文革,你現在提出探家恐怕不是時候,蔣校長不會讓你走的,」蔣先雲試探地問:「湖南局勢變化很快,國民政府有可能進行北伐,恐怕你現在最好地選擇是留在蔣校長身邊。」

    「該來的終究要來,攔也攔不住,擋也擋不了;再說天下事自有天下人操心。我算什麼,人叢中地一介凡夫俗子,少了我也行。」莊繼華總算承認他是想脫離軍界,而不僅僅是探家,但卻沒有承認與共產黨的關係。

    蔣先雲生出一陣慚愧,當初莊繼華提醒他們。手上要拿根木棍,可沒有引起重視,後來又暗地裡協助他們組建了兩個團。現在這兩個團被放棄了,想到這些蔣先雲就感到愧對莊繼華。

    「文革,我們是辜負了你……。」

    「辜負什麼,說那些作什麼,」莊繼華立刻打斷蔣先雲的話,眼光不引人注意的漂了曹淵和陳賡一眼。

    「你要回家,我不贊成,如果我們都這樣想,革命還要不要,還要不要啊帝國主義趕出中國。還要不要消滅軍閥。更何況蔣校長受壞人包圍這時你更應該留在他身邊。」蔣先雲正色的說,眼中卻大有深意。

    莊繼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蔣先雲這是想讓他留在蔣介石身邊充當耳目。但這是他不能接受的,即便留下也不會再介入國共爭端,更不會像以前那樣幫他們找棍子,現在再介入那就非常危險了。

    莊繼華抱歉地笑笑表示他明白他的意思:「算了,不談這個。陳賡你去蘇俄最好能學點實用的東西。理論那些東西沒用的東西,留給別人吧。你最好還是去學軍事,要不學學情報也行,我發現你有當特務的天賦。」

    噗,曹淵一口茶噴出,陳賡做個鬼臉拖長聲音說:「是….嗎?我怎麼沒發覺,我要當特務,就專查你的情史。」

    「當狗仔,那委屈你了!」莊繼華嘻嘻一笑。

    「狗仔?什麼狗仔?」陳賡問。莊繼華就把後世狗仔地含義告訴他,然後才說:「看你沒出息的樣,當特務也是為國家,是看重你,你卻偏要去當狗仔。」

    莊繼華搖著頭直歎息,曹淵嘿嘿直笑,蔣先雲卻緊皺眉頭,似乎沒有聽見兩人的話。

    「這狗仔好像挺有意思,」陳賡不以為恥:「嗯,挖掘別人地隱私,好,好,我喜歡。我就去當特務加狗仔。」

    哈….哈…,莊繼華和曹淵大笑,蔣先雲勉強一樂。

    臨別時,蔣先雲走了兩步卻轉身對莊繼華說:「文革,你現在走算什麼?知道的說你不想介入兩黨糾紛,不知道的會說你逃避,逃兵很好聽嗎?」

    逃兵?逃兵就逃兵,反正老子不想幹了,莊繼華邊走邊想,與朋友道別了,現在該去見蔣介石了。

    蔣先雲回去後悄悄向周恩來作了匯報,周恩來歎息著說:「按說是我們辜負了他,他做哪些事是冒了很大風險的。」

    「我真沒猜錯,那兩個團他真的知道。」蔣先雲惋惜的說。

    「本來就是他的建議,這話你不要外傳,這事除了我和他,其他人都不知道。」周恩來也很惋惜:「以他的精明這麼可能不知道你的把戲,現在蔣介石知道就算兩個團的事,他也能推到你我身上,誰也抓不住他地把柄。」「唉,我就不明白了,文革,…,他明明對我黨有好感,怎麼就不能加入我黨呢?」蔣先雲非常苦惱。

    周恩來默默無語,莊文革既不贊成社會主義又反對國民黨一黨獨大,希望在中國搞兩黨輪流執政,這可是難上加難。

    「主任,要不你去勸勸他。」

    「不用,他走不了,蔣介石絕不會讓他走,除非他學蔣校長自己走。不過..」沉凝片刻後,周恩來又異常嚴肅的對蔣先雲說:「先雲同志,以後除非他來找你,你不要主動去找他了。」

    每當周恩來以這種稱呼叫蔣先雲時,蔣先雲就知道這話非常正式,也非常慎重,他點點頭:「是,我明白,他不會再主動幫我們了。」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05:49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三十二節 挽留(三)

    莊繼華到蔣介石別墅時,張靜江與陳果夫正在別墅裡作客,張靜江還是那樣,一襲長衫,有點懶散的坐在輪椅上,見到莊繼華,便如同主人般招呼他。

    「文革,我給你介紹下,這是果夫,立夫的哥哥,他一向在上海做事;果夫,他就是莊繼華莊文革,介石的得意弟子。坐,坐下說話。」張靜江眼中帶笑的替兩人介紹。

    莊繼華見陳果夫面容依稀有立夫的影子,雙目間透著精明,與陳立夫不同的是他想得更儒雅,不像弟弟那樣鋒芒外露。

    莊繼華應聲坐下,就這一個動作就讓陳果夫感到他的不一般,來廣州幾天了,陳果夫也見過軍校學生來見蔣介石,從沒見誰就這樣隨隨便便就坐下的,都是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裡,莊繼華坐下的這個動作很熟練,根本沒想過蔣介石還沒發話。

    「文革,怎麼想起到我這裡來了?」蔣介石最近很忙,汪精衛宣佈請假,跑到香港養病去了,他要籌備二中全會,在會上要對一些人事進行調整,還要通過一個重要的議案。

    莊繼華看看張靜江和陳果夫,感到不好開口,張靜江見狀笑道:「怎麼有什麼事不方便說嗎?要不要我和果夫離開會?」

    莊繼華有些尷尬,蔣介石溫言道:「這裡都是自己人,你儘管說。」莊繼華猶豫片刻才開口說:「學生。學生….是來請假地。」

    「請假?」蔣介石有些意外,他原以為莊繼華是來談與王柏齡搭檔的事,沒想到莊繼華居然是來請假的。

    「嗯,出來幾年了,學生想回家看看養父養母。」莊繼華按照事先想好的說詞,蔣介石是很講究孝道的。這個說詞也許能通過。

    蔣介石面色沉下來,他沒接莊繼華遞過來的請假條,莊繼華有些尷尬地拿著請假條,進退不得;蔣介石面沉似水,兩眼緊盯著莊繼華,周圍的空氣漸漸凝重。

    「這不是你的真實理由。說說你的真實想法,我不想聽假話。」蔣介石沉聲說到,他有些生氣又有些傷心,蔣先雲陳賡他們義無反顧的走了。他還能接受,畢竟那些都是共產黨員,可是莊繼華不一樣,他是國民黨員,自己是那樣看重他,重用他,可現在連他都要走了,不跟他了。

    「學生就是想回家看看,沒有別的意思。」莊繼華不敢說出真實想法。

    「胡說!」蔣介石生氣地站起來。

    「校長。」莊繼華剛開口就被蔣介石打斷了。

    「你別叫我校長!我沒你這樣的學生!」蔣介石憤怒的一揮手:「蔣巫山他們走了,可他們是共產黨。可你是我們國民黨員,你為什麼要走?你認為是我趕走了他們,可我給了他們機會。鄭洞國、宋希廉、李默庵他們留下了,他們選擇了跟著我走,但你呢?你是國民黨員,卻要跟著他們走。你眼裡還有我這個校長嗎?還有總理嗎?」

    儘管生氣,可蔣介石還是給莊繼華留了面子。著名的國罵沒有出口。張靜江若有所思地看著莊繼華,他伸手接過莊繼華手中的請假書。

    「校長。以前鄭洞國和陳誠也請過假,校長不都是允許的嗎?」莊繼華連忙拉兩個參照物,鄭洞國在第一次東征結束後請假回家探親,陳誠是在平叛結束後請假。

    「那不一樣嗎?」蔣介石反問道,莊繼華默然無語,他們是真回家探親,自己可是一去不回了。

    「你不想說,我替你說。」蔣介石見莊繼華不答:「你看我趕走了共產黨,以為我要徹底分共,你不想夾在中間為難,所以想走。」

    蔣介石一語道破莊繼華的用心:「可是你想過沒有,共產黨的發展如此迅速,更主要的是,他們是在我黨內發展,再不加以抑制,以後我們雖然掛國民黨的招牌,內裡卻全是共產黨。看看一師,整整兩個團,從上到下全是共產黨,這樣過上兩年,一軍恐怕就不是我們國民黨的一軍了。「再看看各地黨部,除了廣東外,其他地方有幾個我們國民黨員,這些都是事實,你怎麼就不想想。」

    「文革,這我也要說說你,」張靜江見蔣介石越說越急,擔心他在盛怒下作出不理智的決定,便開口勸到:「你不也主張限制共產黨,實行黨外合作嗎?介石做的不是與你地主張相同嗎?」

    莊繼華沒有說話,張靜江又說:「介石並沒有與共產黨完全破裂,我剛才還對他說陳獨秀是可以合作的,聯俄容共是總理提出來的,我們當然要按照總理地指示辦。你現在甩手走了,看上去你是脫離了是非,可你心安嗎?且不說你辜負了總理的希望和介石的器重,以後你怎麼面對你的那些朋友和同學?」

    張靜江的話讓莊繼華地心情更加沉重了,可留下來又能作什麼呢?

    「文革,你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我也聽校長和立夫說起過你,」陳果夫雖然不是軍校中人,但他在上海負責為軍校招生和採購物資,可以算半個軍校成員,因此也以校長稱呼蔣介石:「我們國民黨搞了十幾年,現在總算有點希望了,正是大家同心協力達成圓滿之時,家裡地情況你告訴我,我在上海杭州還有些朋友,我讓他們去你家看看,令尊令堂有何要求我一定辦妥。」

    陳果夫是想息事寧人,讓雙方都有一個台階,蔣介石怒氣下去,想想後說:「部隊整編,你現在不能回家。不過講孝道也是對地,他們雖然是你地養父母,也應該孝敬。」說著寫了個條子遞給莊繼華:「這點錢你先給家裡寄去,改善一下他們的生活。」

    莊繼華接過來一看,蔣介石給他批了五百元,這下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張靜江似乎知道他的尷尬,笑笑說:「拿著吧,革命也要顧家,共產黨說革命者就是要有家破人亡的決心,這話我不贊成,連家都不要了。你還拯救什麼人類。」

    「文革,剛才我們在說國民政府主席的人選,我想聽聽你地高見。」陳果夫重新撿起莊繼華進來前他們談論的話題,算是把辭職這件事了結了。而莊繼華也無法再談辭職了。再談就是不識相。

    「對,你也說說。」張靜江也說。

    「自然是校長擔任主席了。」莊繼華想也沒想的說。

    陳果夫略有些失望,感到這個莊繼華有些言不符實,蔣介石現在不適合擔任國民政府主席,蔣介石發動中山艦後,若就此接任國民政府主席之職,難免會授人以柄,說他是為了個人權勢而並非他堅持的陰謀說。

    「介石若擔任國民政府主席,外間難免會有人造謠,彼時介石有口難辯。我的意思是介石還是暫時不要擔任這個職務,待北伐完成之後再接任。」張靜江平和的看著莊繼華。

    莊繼華這才意識到剛才地話不妥,他想了想說:「是。晚輩說錯了。中山艦之後,共產黨和蘇俄雖然繼續與我黨合作,但他們也心存疑慮,兩黨之間嫌疑已生,今後難免再出誤會。故學生以為。現在首要的是彌合兩黨,重新團結;因此二中全會上的人事安排有必要給他們一顆定心丸。能達成這個目的放眼黨內唯有一人。」

    「哦,這個人是誰?」張靜江有些急切,剛才他們談到幾人,都感到不合適,蔣介石地意思是讓張靜江來做黨主席,譚延愷作國民政府主席;張靜江當然知道蔣介石的目的,但他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首先是自己不想作,其次感到譚延愷過於圓滑,黨內威望並不高;但他卻提不出人選。

    「孫夫人,宋慶齡女士。」莊繼華輕輕提出他心中的人選,唯有此人能彌合兩黨分歧,向黨內外昭示堅持三大政策的決心。

    蔣介石三人面面相窺,由宋慶齡擔任主席,莊繼華的人選出乎三人意料,可細想之下,卻由確實是個妙手,無論張靜江還是譚延愷的資望均不能服眾,別人都可以提出質疑,但宋慶齡不一樣,他是孫中山的遺孀,共產黨方面不會反對,蘇俄方面更不會反對,國民黨內的絕大多數也無法提出異議。

    只是這個人是否符合蔣介石的利益呢,張靜江隨即想到,蔣介石讓他和譚延愷分別出任黨和政府主席地目的是想讓他們替他掌握好黨權和行政權;而宋慶齡不會聽蔣介石的,所以雖然宋慶齡是雙方都能接受地人選,但要想當選,還必須說服蔣介石接受。

    「孫夫人雖然是合適的人選,但孫夫人當選與汪精衛當選有何差別?」陳果夫皺眉問道。

    「當然有,」莊繼華立刻解釋道:「孫夫人沒有野心,汪精衛有。其次還可以加個保險。」

    「保險?怎麼加?」張靜江問。

    「有主席就應該有副主席,在主席因病或者因故不能視事時,由副主席接替主席職務,也就相當於美國的副總統,美國的副總統幾乎沒什麼權力,但我們的副主席可以安排些權力,把主席地部分權力移交給副主席。比如兩黨之間地糾紛可以由主席調解,黨內的部分事務可以由副主席處理,另外各部部長人選也要做安排,政府內可以給共產黨留出一兩個部長職務,以示團結之意,這僅僅是學生地建議,是否採納當由校長斟酌。」

    這又是一著妙手,蔣介石可以安排張靜江當副主席,如此雖然不能完全掌控黨的事務,但也可以部分操縱。

    莊繼華話雖出口,但他自己都沒信心蔣介石會答應,所以話說完,他就起身告辭,蔣介石也沒挽留,臨走前只是告訴他在部隊要與王柏齡搞好關係,在訓練上多下些功夫,王柏齡的練兵之法是舊式的,對新式練兵瞭解不多,一師名義上交給了王柏齡,實際上我是交給了你。莊繼華點頭稱是,他自然知道蔣介石這是告訴他,師裡的其他事不要管,這話還有層意思舊式向他許諾,以後由他接任一師師長之職。

    張靜江看著莊繼華離去的背影欣賞的說:「文革真是天縱之才,你我想了多久,都沒能解決的人選,他三分鐘不到就能拿出這麼絕妙的主意。」

    「眼見為實,果然名不虛傳。」陳果夫笑著說:「難怪以立夫的高傲都對他讚歎不已。」

    「他呀!就是搖擺不定,缺少堅定信念。」蔣介石有些恨鐵不成:「就說對共產黨吧,孫學會就知道與他們打架,可他呢,面上與他們交好,出手儘是狠招,地主入農會,保護私有財產,這些法子讓共產黨是又痛又難辦,可還不能反對。」

    「那他為何….。」陳果夫疑惑的問。

    「他不贊成與共產黨徹底決裂,特別反對使用武力。」蔣介石說道:「他的意思是通過法律,慢慢限制共產黨的行為,可這些需要很長時間,而現在缺的就是時間。你看看,剛才光顧生氣了,有件事忘記給他說了。」

    「啥事?」張靜江問。

    「譚延愷托我做媒,想把他女兒譚祥說給文革。」蔣介石苦笑著說:「這事還真不好辦。」

    「這有什麼不好辦的?」陳果夫有些不以為然。

    「早幾個月恐怕還行,現在就難了,那時他還是孤身一人,最近聽說他交了個女友,是女師範的學生,難辦。」

    是很難辦,莊繼華是蔣介石最看重的學生,譚延愷的目的也許是試探蔣介石的態度;如果成了,譚延愷也許就此倒向蔣介石;如果不成,譚延愷以後會怎麼樣就很難說了。而對莊繼華這邊,蔣介石也很撓頭,莊繼華在政治上也許搖擺不定,可是其他上,卻很有主張,要讓他為這與女友斷交,蔣介石就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可能。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05:53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三十二節 挽留(四)

    從蔣介石那裡出來天都快黑了,莊繼華心情鬱悶,走也走不成,也沒心思吃飯了,回去睡覺吧,還沒到司令部招待所,就遇見找他的宋雲飛,宋雲飛告訴他劉殷淑來找他,好像有什麼急事。

    莊繼華急忙跑回招待所,見劉殷淑正坐立不安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看到他回來,立刻過來拉住他的手往外走,嘴裡還直說快跟我走,在田和慧勤嫂子出事了。

    莊繼華腦子翁的一下,李之龍怎麼又出事了,兩人急步外行,邊走莊繼華邊問,原來李之龍為了出獄,寫下退黨聲明,可出來後又後悔了,整天茶飯不思,潘慧勤怕他想不開,悄悄把他的槍給藏了,李之龍找不到槍,情急下就打了潘慧勤,兩人就鬧起來了,正好劉殷淑來看潘慧勤,見狀給嚇得,趕緊跑來找莊繼華。

    莊繼華聽後哭笑不得,他還以為李之龍又被捕了,他抖脫劉殷淑的手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在田這是心情不好,過段時間就沒事了。」

    「他把刀都拿出來了。」劉殷淑拍著胸口說。

    莊繼華想想,李之龍出獄了,自己也應該去看看他,想想看,蔣先雲與他絕交了,共產黨方面恐怕沒人會去看他,國民黨方面他樹敵又多,也不會有人去看他,現在他夠難的。

    「我們去看看吧。」莊繼華沖劉殷淑說:「放心吧。不會有事地。」

    李之龍沒有住在文德樓了,他出獄的第二天就搬出了文德樓,在十八坊街租了間小房間。莊繼華到的時候,夫妻之間的戰爭已經平息了,潘慧勤紅著眼睛接待了他們,房間比較小。,屋裡顯得擁擠,李之龍坐在一張獨凳上狠命的吸煙,看著莊繼華來也沒站起來。

    「嫂子,你也別忙了,我們出去吃。今天一天跑來跑去,還沒吃飯,餓死我了。」莊繼華對李之龍說。

    潘慧勤其實也只是做做樣子,家裡其實什麼也沒有。李之龍收入雖然高,但多數交黨費了,而他又一向大手大腳的,積蓄很少,現在人雖然出來了,但卻無人理會,中將沒有了,局長也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你是來嘲笑我地?」李之龍冷冷的問。

    「嘲笑你,我幹嘛要嘲笑你?」莊繼華一愣。

    潘慧勤梗咽道:「文革。他現在就這樣,不管是誰看他,或者對他笑。他都以為是嘲笑他。」

    莊繼華沉默了,過了好久才說:「在田,你心裡有個結,我來給你解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麼不參加青軍會或者共產黨嗎?待會我就告訴你。」

    李之龍有些意外。這兩個問題他與蔣先雲曾經議論過好多次。都想不明白,沒想到今天莊繼華卻主動提及。他抓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一言不發的跟著莊繼華往外走。

    劉殷淑和潘慧勤一起走在後面,劉殷淑壓慢腳步,待前後距離拉大後,悄悄遞給潘慧勤一卷鈔票,小嘴朝莊繼華的背影嚕嚕,悄悄在潘慧勤耳邊說:「文革讓我給你的,嫂子,你先拿著,應應急。」

    潘慧勤推辭,劉殷淑輕聲說:「嫂子,你拿著,要不回頭他要說我的。」說著把錢塞進她地手袋中。

    潘慧勤眼中含淚的說:「我看他那麼多朋友中,只有文革是他真正的朋友,出來這麼幾天了,也只有文革來看過他。」

    說著潘慧勤再度落淚,劉殷淑悄聲安慰,等她們下了樓,莊繼華和李之龍早在那等著了,李之龍見兩人才出來,有些不耐煩的說:「在後面磨蹭什麼,動作快點。」

    潘慧勤像個小媳婦一樣,根本不敢聲辯低著頭,與劉殷淑一起上了黃包車。

    還是四個人,不過心境已完全不一樣了,之前李之龍意氣飛揚,莊繼華滿腹心事,苦口相勸。現在莊繼華雖然談不上意氣飛揚,李之龍卻已經是失魂落魄,在丟失了支撐他走下去地信念後,不知該何去何從。

    「先祝賀你出獄。」到了飯店包間,莊繼華先舉起酒杯就乾了一杯,李之龍默默無語的跟著。

    放下酒杯,李之龍忽然抬頭,盯著莊繼華問:「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又這樣的結果?」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很危險,但最後的結果我不知道。」莊繼華答道:「當初我就一再提醒你,可你始終沒往心裡去。」

    李之龍想起莊繼華對他的種種提醒,有些懊惱的,又有些不甘:「你一直讓我接近蔣介石,是不是清楚他要對我動手?」

    「在田,你清醒一下吧」莊繼華歎息道:「中山艦是件陰謀,校長是上了別人的當,否則你就那麼容易出來。」

    「上當?那為什麼還讓他….」潘慧勤眼圈又紅了。

    「嫂子,我不是為校長辯護。」莊繼華轉頭對潘慧勤說:「等發現是陰謀時,校長已經下不了台了,他包圍了顧問團,包圍了文德樓,….,把該做的事都作了,那個時候他要收手,坐牢的恐怕就是他了。同樣的道理,共產黨方面為什麼不能出面救在田呢?因為蘇俄要他與校長合作下去,於是就只能承認在田是上了別人地當。於是這件子虛烏有的事,在兩黨的政治利益驅動下,就變成了真地了。」

    莊繼華把這個事件的背後給他們掀開,李之龍心如刀割渾身顫抖,潘慧勤和劉殷淑簡直呆住了;冷,一股刺骨的寒冷在房內蔓延;靜,死一般的,令人窒息的沉寂。劉殷淑和潘慧勤不約而同地端起面前地酒。期盼酒精能帶來些許暖意。

    「政治是骯髒的,政治家就沒乾淨地,古今中外,蓋莫例外。」良久莊繼華才歎息道。

    李之龍大口大口的喝酒,酒和淚一起嚥下,揭開的真相打碎了他最後一絲幻想。莊繼華沒有制止只是同情地看著他。

    連喝好幾杯,李之龍才發洩似的停下來,房間裡又陷入沉默中,好久之後,莊繼華才看看李之龍說:「我知道你心中還有件懊惱的事,就是退黨。你並不在乎什麼中將什麼局長,你在乎的是這個,是這樣嗎?」

    李之龍眼圈一紅,低下了頭。然後才點點頭。

    「你知道我是怎麼看待信仰這玩藝的嗎?」莊繼華自設一問,不等李之龍回答就說:「信仰其實說穿了,就是世界觀和方法論;對世界的看法和改造世界地方法;我這樣說你同不同意?」

    李之龍想想後還是點點頭。

    莊繼華又說:「既然是世界觀和方法論,那麼每個人在成長的每個階段都會用不同的眼光看世界,三歲小孩看世界的眼光和十歲兒童看世界地眼光不一樣;同樣二十歲青年和五十歲老人看世界的眼光又不一樣;三十歲時信仰共產主義,五十歲時信仰三民主義,都沒什麼,那只是一種認識,信仰沒那麼神秘,也沒那麼神聖。」

    李之龍抬起頭來。張大嘴呆呆的看著莊繼華,神聖的信仰在莊繼華口中卻如兒童的玩具,想撿就撿起來。想扔就扔掉。

    「我不參加共產黨的根本原因是我不認同這種世界觀和方法論,以階級來劃分世界,以鬥爭來發展社會;劃分階級的方式更可笑,標準是唯一的,有錢還是沒錢。沒錢的是無產階級。有錢的是資產階級;而不論他地個人道德;那麼我問你,蘇聯領導人是無產階級還是資產階級?說他是無產階級。可他住有別墅,出有汽車,喝的是名酒,穿的高擋布料製成地服裝;說他是資產階級,可這些東西卻被冠以國家財產的名義,好像不是他的;不是他的,其實是托詞,應該說全是他的。」

    李之龍聽著有些氣惱,他本能地反感對共產黨地攻擊:「按照階級劃分世界是馬克思的哲學精髓,斯大林同志地財產是國家的,只是歸他使用,如果他不擔任國家領導了,這些東西要歸還國家。」

    「所以他會永遠當國家領導。」莊繼華打斷李之龍的話:「所以只要可能,蘇俄領導人就會一直當下去,直到他們老死。「如果說關於階級劃分世界還勉強可以說得過去,以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分為有錢的和沒錢的;可在現在的社會主義經濟理論中如何建設社會就非常荒謬了,國家統購統銷。看看這家店,我們按照蘇俄的方式來推理一下統購統銷下會發生什麼,」莊繼華對李之龍說,李之龍茫然的點點頭:「按照蘇俄的方式,這家店是國家的,國家每個月給這家店的經理夥計發工資,店裡呢每個月將經營所得上繳國家。不管店裡生意好壞,經理夥計拿的錢都是一樣的,那麼結果會是什麼呢?顧客來了,不是來吃飯的,是來受氣的,夥計可以不管你,廚師的菜可以很難吃,你愛吃不吃,反正我的工資不會少。」

    這?李之龍愣住了,可想想看,好像是這樣,既然飯店的生意好壞與經營者無關,那幹嘛要操心有沒有客人;可這又不對,不應該是這樣,李之龍感到其中好像有些東西沒抓住,但又說不出來是那裡。他當然說不出來,這些經濟方面的理論要等到總設計師時代才能逐漸建立。

    「你要說思想教育,對嗎?」莊繼華沒等李之龍發問就直接說出了他想說的話:「我不知道能不能行,可我知道想起一個老師的話,前段時間去阿淑他們學校,聽一位老師說儒家的目的把皇帝教育成聖人,然後再把大臣教育成聖人,然後把官員教育成聖人,再由官員把百姓教育成聖人,兩千年了,儒家沒有成功,在田,你認為你們需要花多少年才能成功?」

    「怎麼能這樣比較呢?我們是無產階級。」李之龍不相信也不服氣地反問。

    「文字不同而已。你知道嗎?有位經濟學家,他說這世界上沒窮人,有的只是待富者。」莊繼華笑著說,劉殷淑噗哧笑出聲來了,潘慧勤紅著眼卻也忍不住笑了。

    「誰這麼無聊,你在美國聽說的?良心被狗吃了。」李之龍懷疑的看看莊繼華。

    莊繼華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說:「只要是人就會有私心。也許在年青時沒有,老了會不會有?比方說吧,你們很快就會有孩子,你想不想你們的孩子接受好的教育,想不想他們以後能有好地工作和生活?想,那就是你的私心。」

    就像前世很多官員願意在國內作「僕人」。卻不願意他們的子女作主人,紛紛把子女送到資本主義社會去接受剝削。

    「能真正做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人少之又少,至少我做不到。而且我認為你,不但你,現在的很多黨員也作不到。」

    「我說了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信仰沒了,可以再去找個信仰。」莊繼華無所謂的對李之龍說。

    「那你信仰什麼?」李之龍感到走投無路,有些自暴自棄了,今天莊繼華無情地揭開了蓋子,讓他痛上加痛。

    「如果你說的是政治信仰,那我告訴你。我沒有真正的政治信仰。」莊繼華坦承道:「我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比如說加入黃埔,是因為我認為中國現在最需要地是實現民族獨立,所以我加入黃埔。其他的都可以變。我沒有政治信仰,但我有我的道德標準,我按照我的道德標準做事,不愧於心,不愧於人。」

    李之龍沒想到莊繼華的回答居然如此坦白。他傻傻的看著莊繼華。也許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他才會來看自己。也許正是因為這個他才不顧一切的規勸自己,想到這些,他的眼圈紅了。

    他給自己倒上一杯酒,站起來:「你莊文革是我的朋友,今後不管怎麼變,你都是我的朋友。」

    「我們不是朋友是什麼!」莊繼華笑著站起來:「明天我去找找鄧主任,讓他想辦法幫你找個工作。」

    「不用,我自己去。」李之龍坦然地說。

    「好,那裡跌倒就在哪裡站起來,讓那些人看看,你李在田沒有被打倒。」這下莊繼華真的高興了,李之龍的這道坎需要他自己去翻,他現在打算去翻了。

    送走李之龍後,劉殷淑挽著莊繼華地手臂,兩人向學校方向緩緩漫步。略有腥味的海風陪伴著他們,街上行人稀少,偶爾有黃包車伕上來問話,均被他們拒絕。

    「阿淑,有件事我要說對不起,」莊繼華的話驚醒了沉醉中的劉殷淑。

    「什麼事呀?」

    「我走不了了。」莊繼華為難的說:「校長不讓我走。」

    「啊!」劉殷淑站住了,她很擔心,特別是聽了剛才莊繼華說地中山艦地內幕,讓她害怕,太可怕了,李之龍明明是冤枉的,卻沒人願意為他申冤,甚至無處申冤。

    「不幹了都不行嗎?」劉殷淑眼圈紅了,話裡都帶著哭音。

    莊繼華把她拉進懷裡,隨即躲到一個角落。

    「別怕,別怕,」莊繼華心裡隱隱有些後悔,不該當作劉殷淑地面說那些:「放心吧,我不會像在田那樣,你看我一直很謹慎的。」

    「可是,可是…..」劉殷淑著急的死死抱住他,生怕他被什麼奪取似的。

    「沒事,沒事,親愛的。」莊繼華低低的唉她耳邊呢喃道:「放心吧,沒事,在田吃虧就吃在他太驕傲了,我和他不一樣,我一直很謙虛,而且我和校長關係很好,這可以保護我。」劉殷淑緊緊的摟住他,忽然揚頭吻住他的嘴,如此瘋狂,如此癡迷。

    吻別劉殷淑後,莊繼華第二天就返回部隊,二十四團到第一師,但第一師也因此移防到東莞,整編之後一師下面三個團長分別是第一團莊繼華兼任,第二團孫元良,第三團薛岳。

    除了薛岳,其他都是老熟人,薛岳是原粵軍許濟部下,廖案中許部被繳械,他也就轉到黃埔系中,原本被閒置,整編川軍後,又被啟用,在第一師擔任團長;薛岳對莊繼華很不感冒,他認為莊繼華年紀輕輕沒打過什麼仗,一來就當副師長,屬於那種靠關係提拔的人,因此私底下頗有微詞。

    孫元良卻悄聲警告:「文革可不是靠關係來的,你薛伯陵會打仗,但文革打仗的本事不比你小,不說別的,不說樟木頭之戰,就說整編兩萬川軍,換你薛伯陵能行嗎?」

    薛岳心說你們都是黃埔同學,當然為他說話了,行不行還要拉出來溜溜,見識之後再說。

    莊繼華很快滿足了他的願望,第一次軍事會議,莊繼華就拿出了他的訓練計劃,要求全師都照這個計劃執行。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05:57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三十三節 整軍(一)

    莊繼華很清楚,不久就要北伐了,當然具體時間他還是不清楚,可他估計快則兩個月,慢則三個月,北伐必然展開。湖南內戰已經開始,唐生智開進長沙,趙恆惕下野;唐生智也不地道,進長沙後就開始搞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勾當,拿趙的部下祭刀,殺了劉重威、蕭陪賅,逮捕了唐希、劉等人,葉開鑫退到岳洲向吳佩孚求援,賀耀祖駐守常德,左右觀望。

    莊繼華估計吳佩孚的軍隊很快就要進軍湖南,到時唐生智就會向兩廣求援,北伐就會順勢展開。第一師目前的狀況是不能上戰場的,官兵思想混亂,訓練鬆弛,必須盡快整頓,恢復士氣。

    因此他提出的整訓計劃包括兩個方面首先是思想整頓,政治教育的內容改為愛國主義教育,軍人作風和精神培養;為此他編寫了兩個小冊子:《建立愛國主義精神》、《革命軍人規範》;前者歷數近代以來列強對中國的侵略,以及這些侵略對人民的影響,向士兵灌輸為何而戰;後者則培養軍人職業操守。思想整頓主要由各級黨代表和文化教員執行。

    另一個方面是軍事技能和戰術訓練,軍事技能包括射擊、刺殺、越野、構築野戰工事、班排連戰術,小團體戰術,進攻隊形演變,防守戰術等等,每天四操三講,必須執行。按照莊繼華地習慣。他規定了每個時間段必須要達到的目標以及檢測方法,每週進行一次連校閱;每兩周,舉行一次營校閱,每月進行一次團校閱;校閱的方式是對抗,由師級長官在各團任意抽調兩個連進行,連校閱時。連續三次失敗的排長免職;營校閱時連續兩次失敗的連長免職,營長警告;團校閱時,連續兩次失敗的營長降職,連長免職。

    這兩份計劃拿出來之後,參加會議地軍事幹部還沒開口,黨代表繆斌卻首先開炮。

    「思想方面是我們政工人員的工作。莊副師長管得太寬了吧。」繆斌陰陽怪氣的說,他也明白蔣介石把莊繼華派到一師來的原因,可現在觸及他的利益,他不能開口。

    「黨代表的話沒錯。按理我不該插手政工,可是….」莊繼華抬眼看看參加會議地軍官,語氣忽然嚴厲起來:「一師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思想混亂,從教導團時起,到現在,一師從來沒有亂過,一師是我黨軍的標誌,因此一師決不能倒;思想混亂是思想的問題,解決也就要從思想入手;共產黨員退出我軍已經這麼長時間了,混亂依舊。我沒看到各位提出什麼解決辦法,所以我也是不得已為之。」

    莊繼華地最後一句話把繆斌給梗住了,繆斌漲紅了臉。好一會才說:「拉住共產黨的影響。」

    「對,可現在他們已經走了,我們還得繼續幹下去,只有用一種新的理論來代替他們的理論,來教育士兵。才能消除他們的影響。」莊繼華說道。

    「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繆斌蠻橫的說,莊繼華的話無疑在指責他這段時間碌碌無為。坐視政治工作混亂,嚴重失職。

    「這不僅僅是你的事情,」莊繼華反駁道,繆斌並非黃埔教官,所以莊繼華一點不給他面子:「一師要打了敗仗,首先掉腦袋的是王師長,然後是我,牽涉到我地腦袋的事情,我不能不管。」

    繆斌求援似的看看王柏齡,王柏齡卻默不作聲地翻看莊繼華的兩本冊子,裝作沒看見。繆斌心中大憤,他賭氣的說:「我要是不執行呢?」

    「一團單獨執行,而且我會向校長聲明,我只負責一團。」莊繼華毫不猶豫的說。王八蛋,佔著茅坑不拉屎,我幫你的忙,你還不領情。

    繆斌心裡猶豫了,莊繼華在黃埔同學中地威望他是知道地,得罪莊繼華就等於得罪了一大批黃埔同學,而且蔣介石派莊繼華來,就是讓他來練兵的,如果莊繼華把這個報告交上去,蔣介石必然雷霆大怒,那是他就只有辭職了。「文革,不要意氣用事,」王柏齡這時出來當好人了:「丕成兄,我看文革擬地這個就很好,校長想必也是欣賞的,按照這個執行我看沒什麼問題。」

    王柏齡的話讓繆斌有些意外,他原指望王柏齡為自己撐腰,沒想到王柏齡居然支持了莊繼華;莊繼華更感到意外了,王和尚今天怎麼轉性了,吃錯藥了?莊繼華懷疑的看著王柏齡,想知道他到底想作什麼。

    莊繼華不清楚,繆斌馬上就想明白了,王柏齡說校長也是欣賞的,這是警告自己,如果正要鬧到蔣介石那裡去,你繆斌討不了好。蔣介石不是傻子,他明白王柏齡與莊繼華之間的關係,所以在王柏齡走之前,特意把他叫到別墅,警告他要對莊繼華放手,要支持莊繼華的工作,當時蔣介石的臉色比在淡水還要嚴肅,王柏齡當時就明白,如果與莊繼華公開衝突的結果會是什麼。現在看到繆斌要與莊繼華衝突,他連忙勸阻,以免繆斌吃虧。

    繆斌都被打下去了,職務更低各級黨代表就更加不會反對了;政工方面就這樣決定了;軍事方面的討論一開始,薛岳就表示反對。

    「這個計劃不切實際,每週校閱,可以進行,但每兩週一次營校閱,營校閱周,連還進不進行校閱?」

    「當然要。」

    「也就是說從第二周開始每個連就要花兩天進行校閱,團校閱周,每個連要花三天進行校閱,這可行嗎?」薛岳質問道。

    莊繼華沉凝一會說:「團校閱周。營校閱就不必進行了。」

    薛岳手掌告捷,信心大增,他又說道:「按照這個訓練量,士兵地體力消耗很大,如何保證後勤?」

    「這是你的問題,我提醒你。伙食費已經發下去了的。」莊繼華冷冷的說,薛岳頓時語塞,停頓一下,他才不服氣的說:「那點伙食費根本不能保證營養。」

    「不對,」莊繼華搖頭說:「我在七連的時候,伙食費比現在還低。但七連地士兵為什麼能練出來?現在伙食費就不夠了呢?」

    薛岳無法回答,共產黨員走後軍隊慣例混亂,本就對財務公開的軍官趁機把這條取消了,士兵吃的東西越來越差。花銷卻越來越大,直接結果就是伙食費不夠了。

    「連隊財務為什麼不公開?」莊繼華問,會場上一遍寂靜:「貪污了?」莊繼華心裡有氣,口氣也就越發不客氣。

    「文革,不是這樣,是…..,這個…,這個,財務公開是共產黨搞的,他們走了。我們自然不該再搞。」王柏齡出來打圓場。

    莊繼華冷眼看看王柏齡說:「財務公開是為了防止貪污,我們國民黨也反對貪污,我以前在連隊時也搞財務公開。師長還記得不,當初教導二團時我們七連是第一個搞財務公開的,所以它不是共產黨搞出來的,是我們國民黨搞出來地,所以今後財務公開作為我師一個制度。每個連隊都必須執行。」

    莊繼華話音一落。下面的人就竊竊私語,都拿眼睛盯著王柏齡。王柏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莊繼華明白了一師貪污的源頭就在王柏齡身上,但他故作不知:「師長您說是不是?」

    「對,對,應該這樣,應該這樣。」王柏齡點頭說:「我看以後就按莊副師長說的作,每個連地財務都要公開。」

    財務公開對王柏齡沒有任何損失,他貪污的錢反正不是從連隊來的。只是他擔心莊繼華就此展開反貪污;但莊繼華沒再說這個,而是把話題又重新拉回到整訓計劃上了。

    「薛團長,你還有什麼問題沒有?」

    「有。」薛岳站起來繼續問:「為什麼沒有團級戰術訓練?」

    「問得好,」莊繼華點頭說:「薛團長問得好,在這份整訓計劃中沒有團級和團級以上的戰術訓練,這只是因為這是一份初級戰術訓練計劃,也就是說這是第一階段訓練;以後還有第二階段,那時就有團級戰術訓練了。」說完之後,莊繼華站起來看看會場:「還有沒有問題,有,現在就提出來,會議結束之後就沒機會了。」

    沉默了會,孫元良問:「副師長,處罰是不是太嚴厲了?兩次就撤職?」

    「孫團長,亂世用重典,一師這麼亂就是因為太鬆,而且撤職總比讓他們丟命強吧。」莊繼華淡淡的說。

    丟命?參加會議的軍官們悚然一驚,孫元良諾諾的說:「不至於吧,難不成還槍斃。」

    莊繼華冷笑一聲,從一旁的桌上抓過一張報紙,拍在桌上:「諸位沒看報嗎?吳佩孚出兵湖南已成必然,唐生智戰敗後就會向國民政府求援,北伐就會因此展開,諸位說說,一師現在的狀況能不能上戰場?上戰場能打勝仗嗎?打了敗仗,按照革命軍人連坐法,該不該槍斃?」

    「你們這些團長營長們要負起責來,不要因為同學朋友就可以放鬆,同學朋友,可以在其他方面幫助他,但在訓練上卻不能,你這是在害他,不是在幫他。」莊繼華說完之後就坐下了。

    王柏齡知道該他說話了,他站起來,用威嚴的眼光掃視參加會議地每個人,這是他在日本軍校學到的,當初日本教官說這是精神鼓勵,當上級用這種眼光看下級時,下級會因此受到鼓勵,勇氣倍增。

    但讓王柏齡很失望,軍官們正襟危坐,雙眼平視,根本沒人看他,於是他清了清嗓子說:「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就按照這個方案執行,這個方案是經過本師長和莊副師長仔細研究後定下來的,是針對本師目前地狀況做的,你們要認真作,本師長會隨時來檢查的。」

    莊繼華的神色絲毫沒動,孫元良和薛岳心裡卻暗罵無恥,誰都知道這個方案是莊繼華搞出來的,根本沒他王柏齡什麼事,現在居然當眾硬往自己臉上貼金,….,人,居然能無恥到這種地步;也算天下奇觀了。

    會後繆斌心中還是不服氣,也沒與王柏齡商量,他就悄悄把莊繼華整軍方案中地政工部分報給蔣介石,同時附上他地報告,認為這是一份沒有共產黨的共產黨練兵之法,加上莊繼華一向與共產黨人友善,斷定莊繼華是漏網地共產分子。

    報告交上去後,沒幾天蔣介石就打電話叫他去,就在蔣介石的辦公室裡,蔣介石劈頭蓋臉訓了他一頓。

    「你沒辦法,文革,幫你想出辦法,你居然不識好歹,恩將仇報,無恥!!無恥之極!」蔣介石指著鼻子罵他,繆斌唯唯諾諾,不敢作絲毫辯解。

    「文革是共產黨?他要是共產黨他會自己告訴我,你以為他會像你這樣……,」蔣介石鄙夷的看著繆斌,繆斌面紅耳赤,恨不得地上有條縫,他好鑽進去。

    「你給我滾回去,我告訴你,這個方案要在全軍推廣,你再要做不好,我就換個人去做!」蔣介石罵完後,繆斌乖乖出門,可他發現蔣介石的副官侍從們每一個對他沒有好臉色。

    繆斌心中這個後悔呀,難怪王柏齡不讓他與莊繼華衝突,難怪王柏齡硬要往臉上貼金,早知道,他也可以往臉上貼金的。

    不久,一軍政治部主任鄧演達(周恩來離職後,由鄧演達接任)來到一師宣佈,任命莊繼華為一師副黨代表兼政治部主任。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06:00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三十三節 整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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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您這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嗎?」會後莊繼華痞賴的對鄧演達說,一人身兼三職,看上去是身負重任,可私底下:「這下繆黨代表可把我恨死了。」

    「這你不用擔心,校長和我給你做後盾。」鄧演達說著把臉一扳:「文革,你現在怎麼也學滑頭了,這可不行,革命還沒成功,就變得這樣事故,懂得明哲保身了?」

    莊繼華苦笑一下,鄧演達自從從德國回來後,變得激進起來,動不動就大談社會革命,提出國民革命只是社會主義前奏,在國民革命完成後再進行一次社會主義革命。莊繼華有些怕他了。

    「倒不是怕他,只是….,只是想少些麻煩,整天與他們鬥,還做不作事了。」莊繼華苦笑著解釋,鄧演達的臉色這才好了些。

    「這話對,要讓我看,一師最好由你來當師長和黨代表,蔣校長呀,….,私心太重,王柏齡豈是帶兵打仗之人。」

    「許他不仁,我不能不義,所以請老師原諒,我不能答您的話。」莊繼華正色的說。

    「哼,尊師重教不在這方面。」鄧演達冷哼一聲,心裡卻還是挺滿意:「算了,不和你說這個了,蔣校長和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了,一師的軍政都由你來抓,盡快把戰鬥力提上去,湖南的事搞不好就要演變成南北大戰,李宗仁和劉文島已經來廣州,正在四處遊說,想讓國民政府出兵北伐。」鄧演達說。

    「哦,」莊繼華沒答話。

    「唉,怎麼謙虛起來了。」鄧演達瞪他一眼不滿的說:「說說你的看法。」

    「從軍事上來說,出兵正是時候。吳佩孚的主力還在北方,現在出兵能迅速佔領湖南,進窺武漢,順利的話可以攻下武漢;不過從政治上來說,現在不是時候,內部紛亂。現在吳佩孚似強實弱,勝利能彌合內部分歧。但考慮兩黨之間的分歧,學生建議在三個法律沒有完成之前,決不能出兵;完成了,可以立刻出兵。」

    「三個法律就這麼重要?」鄧演達疑惑地看著他,有些不太理解。

    「是。否則我們可能取得軍事上的勝利,收穫政治上的失敗。」莊繼華鄭重的說。

    「你把你的想法詳細說說。」鄧演達是法律制定委員會的人,雖然在二大時他也聽過辯論,也上台發過言,但卻不明白莊繼華地用意。

    莊繼華看看周圍的人房間裡沒有其他人便放心地說:「三個法案的根本目的是協調兩黨行為;群眾運動的好處我們都知道,可是群眾一旦發動起來,由於群眾自身的盲目性和局限性,所以很容易過火,現在在廣東還不明顯,因為我們兩黨地主要力量都集中在廣東。因此幹部夠用,可一旦革命進入湖南湖北,由於幹部缺乏。群眾運動就有可能失控,突破現在的政策底線,到時候兩黨糾紛立起,如果共產黨要發展,國民黨要限制。那麼…..。」

    「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可以通過兩黨高層協商,把這些問題解決了。」鄧演達明白了。不過他認為沒那麼複雜,現在很多分歧都是通過兩黨高層協商解決的,以後也可以照此辦理。

    莊繼華心中歎息:「有那麼簡單就容易了,如果不能達成一致呢?倒不如現在就把規矩定好,到時候就照規矩行事。」

    「制定法律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是三部法律。」鄧演達笑上前拍拍莊繼華的肩膀:「好好幹,不要怕,蔣校長讓我告訴你,一師他就交給你了。」

    「是,決不辜負兩位老師的希望。」莊繼華見鄧演達要走,心中惋惜,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走一步看一步吧;中山艦之後,他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還是先顧自己吧。

    送走鄧演達後,王柏齡也拉著繆斌在東莞最大的花樓劉伶醉喝酒,他們這是還沒叫姑娘,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繆斌傾倒著滿肚子苦水。

    「老哥,我們這些人要過時了,校長已經不需要我們了。」繆斌醉意朦朧的說。

    「哪能呢,我最知道他了,沒這事。」王柏齡嘻嘻一笑。

    「你看看現在莊文革,他什麼都聽他的。」繆斌眼睛紅紅地,滿嘴酒氣。

    「我說你事前怎麼不和我打招呼呢,活該!」王柏齡埋怨道:「你是黨代表,我是師長,他莊文革做得再好,也是你我的功勞;要是做得不好,是他莊文革的錯,與我們有什麼關係,你根本就不該去告狀,現在你一告狀,好了,什麼都完了;好了是他地,壞了是你的;你呀,你把自己給告死了。」

    王柏齡邊搖頭邊端起酒杯,繆斌瞪著紅眼珠大聲說:「啥,作壞了也是我的事?」

    王柏齡憐憫的看他一眼:「現在是做好了,功勞是莊繼華的;作壞了,錯是你地,為什麼呢?因為你在一旁掣肘。」

    繆斌呆呆地看著王柏齡那張胖臉差點哭出來,王柏齡這一點拔,他才如夢初醒,心裡那個悔呀,他捶足頓胸的嚎道:「我咋這麼倒霉呀。」

    「我說老兄,你就別嚎了,校長不是還沒動你嗎,現在你最好偃旗息鼓等待機會,李之龍不就是這樣嗎,我們給他來個李之龍第二。」王柏齡陰森森地說。

    鄧演達來過之後,一師全體上下都明白了上層力挺莊繼華,於是都不作聲了,埋頭練兵,而卻很奇怪的把主要精力放在一團,對那兩個團的過問很少,熊綬雲很奇怪,私下裡問莊繼華這是為什麼,莊繼華眼睛一翻開玩笑的說我還是這個團的團長,你就那麼想篡權?熊綬雲當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

    一團的三個營長有兩個是一期畢業生,一營長宋雄夫二營長余程萬。三營長是二期畢業生劉靖,下面的連排級幹部主要是二三期畢業生。

    「嗯,財務做得不錯。」莊繼華仔細看過財務報表後,滿意地對四連連長吳盛清說。他下連隊從不打招呼,而是說來就來,也不說查什麼項目。而是隨時檢查。

    「吳連長一直堅持公開財務。」營長余程萬對莊繼華說,莊繼華有些意外的轉頭看看吳盛清。

    「正如副師長說的。反對貪污的不僅僅是共產黨,我們國民黨也一樣反對貪污。」吳盛清嚴肅的答道,吳盛清相貌威武,標準的軍人儀表顯示他受過很好地訓練。

    莊繼華點點頭問道:「士兵的情緒怎麼樣?」

    「我們連是重新編組地,大部分士兵是從其他連隊調來的。思想不穩定。」吳盛清說。

    「你打算怎麼作?」莊繼華問連黨代表陸玉璋。「士兵的問話程度低,所以整頓思想的關鍵在身教與言教的結合,官兵一致是身教,政治部下發地兩本書是言教,每天我都給士兵們講課。」陸玉璋答道。

    「嗯,」莊繼華點點頭思索會說:「注意,軍營裡不但要嚴肅,也需要活勃,弦繃得太緊會斷的。」

    陸玉璋有些不明白的看著莊繼華:「請副師長指點。」

    「空閒時間,你可以教他們唱唱歌;做點體育活動;氣氛活躍了。士兵的情緒也就高了。」莊繼華說,這都是當初在七連總結出來的。

    「明白!」陸玉璋大聲說。

    「余營長,我們一起看看他們的操練吧。」莊繼華對余程萬說。余程萬當然不會拒絕。

    一行人有到訓練場,普上訓練場,莊繼華就感到不對勁,他皺眉看看前面正在訓練刺殺的人群,好像缺了點什麼。

    「吳連長。聽出點什麼沒有?」莊繼華把吳盛清叫道跟前問。

    吳盛清聽了會。疑惑的搖搖頭,聲音很大很洪亮也很整齊。

    「你參加過戰鬥嗎?」莊繼華問。

    「卑職參加過二次東征和平叛。」吳盛清挺胸答道。

    「按說你有戰鬥經驗了。余營長,你來告訴他,缺了些什麼?」莊繼華對余程萬說。

    余程萬見莊繼華把吳盛清叫到跟前問話就明白莊繼華不滿意了,因此他也仔細聽了聽,終於承認莊繼華的眼睛真毒。

    「缺殺氣。」余程萬嚴肅的對吳盛清說:「吳連長,你地兵在逗你玩呢,這也叫刺殺,殺雞還差不多!」

    聽到這麼大聲音,沒經驗的還以為他們訓練認真,余程萬起初也被他們瞞過了,可是仔細聽卻能發現,這聲音沒力,沒有一往無前的氣勢,簡單地說也就只能殺殺雞,再高點的狗恐怕就殺不了了。

    吳盛清面紅耳赤:「這幫兔崽子,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體罰士兵?平常你都這樣幹?」莊繼華卻異常嚴肅,吳盛清紅著臉稱是。

    「以前就算了,以後出了訓練場,不准體罰士兵,這是我的規矩,黨代表在這方面要嚴格監督,聽清楚沒有!」莊繼華嚴厲的看著陸玉璋和吳盛清。

    「是。」兩人同時答道。

    「打是沒有用的,你能在戰場上打著他們走嗎?」莊繼華和聲道:「我在七連時是這樣作地……。」

    「你們余營長知道,當時我可是出了名地護短,七連的兵是出了名地狠,打架不要命,上戰場不要命。」莊繼華開始推銷他不問對錯的訓練方式。「你們可要記牢,這可是師長的不傳之密。」余程萬笑著說:「你們也見過宋希廉營,還議論過他帶兵的方法,我告訴你們,他的兵就是副師長給打下的底子。」

    「明白了。」吳盛清異常興奮,帶兵的誰不想帶出強兵,誰想帶一群熊包上戰場。

    「還有一群人你要特別注意,」莊繼華又提醒他說:「就是那些班長,班長這層官很小,但對軍隊來說卻異常重要,我通過你們指揮部隊,你們通過班排長指揮部隊,班長每天與士兵在一起,如果說我們是這個團的大腦,那麼他們就是這個團的骨頭,我再給你講講如何培訓這些班長。下次我來就首先價差這些班長的工作。」

    「班長的戰鬥技能一般不差,你主要要培養他們組織管理士兵的能力,還要教他們一些基礎戰術;在平時生活中就要培養他們的這種能力,放手讓他們管理士兵,但又要注意,不要讓他們欺負士兵,這些人是老油條,兵油子,稍不留神他們就會把好經給念歪了。黨代表要特別注意,只要觸犯軍紀,堅決處置,決不能留情。所以主要的問題還是在你們,你們拿正了,他們就不能歪。」莊繼華耐心的對吳盛清和陸玉璋說。

    要練出一個團的七連,莊繼華不得不全力以赴。莊繼華在一團練兵,薛岳也在三團練兵,他心裡憋著一口氣,自己打了這麼多年仗,卻要按照莊繼華的方式練兵。出兩本小冊子就能把兵練好?笑話,那讀書人不久都成將軍了,等會操時我要給那個小白臉好生瞧瞧。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06:09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三十三節 整軍(三)

    一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一師全師拉到東莞城東的原水師巡閱場校閱,薛岳卯足了勁準備好好教訓一團的小白臉;老天似乎也很願意滿足的他的希望,第一場射擊抽出來的對手就是一團和三團對抗;莊繼華很大度,讓薛岳自己從一團隨便挑一個連,三團的連隊也由他自己派,薛岳聽後心中很不痛快了。

    「副師長大度,卑職心領,不過還是副師長派吧,以免閒話。」薛岳不卑不亢的對莊繼華說,心裡卻在冷笑,要是你輸了,你說我派了最強的連打你最弱的連,想得真美。

    莊繼華一愣隨即明白薛岳的意思,他也不在意,對薛岳笑了笑,然後對王柏齡說:「這樣吧,還是請王師長點兵。」

    王柏齡裝模做樣的想想說:「文革是七連起家的,這樣吧,一團就點七連,三團就由戴安瀾去吧。」

    王柏齡當然沒安好心,他也存心想讓莊繼華出醜,戴安瀾連是三團最強的一個連,七連卻不是莊繼華帶出來的那個七連,那個七連在二師胡宗南團,參謀長陳焯擔心的看看莊繼華,老實說作為黃埔教官,對莊繼華升得這樣快也有些不滿,心裡也想他吃點虧,可陳倬又不願意他因為這個吃虧,畢竟莊繼華是在全力以赴整訓部隊。

    陳倬多次去一團,很少看見莊繼華在團部,全泡在連隊。他也曾親眼看見莊繼華象士兵一樣在地上摸爬滾打;在莊繼華地帶領下,一團每天都在變;而與莊繼華相比,王柏齡就是一灘爛泥;他從不離開師部,要麼就是去喝酒,而他在東莞還有個家,兩個小妾跟他住在一起。

    對王柏齡的提議,莊繼華毫不在意的同意了。七連雖不是最強卻也不是最弱的連。由它出戰正好。

    射擊對抗分三種,立姿、臥姿、跪姿,射擊距離一百米;兩個連先後拉到射擊場,一聲令下,場上槍聲響成一遍。

    打靶並不快,兩個連的對抗怎麼也要一個小時。高級軍官們在無聊中等待,人群自然而然的分成了幾個部分,王柏齡繆斌是一團,莊繼華孫元良熊綬雲等是一團,陳倬與另外幾個師部軍官在一起,薛岳帶著三團軍官站在另一邊。

    「七連能行嗎?」熊綬雲悄聲問。

    「待會就有結果了,急什麼。」莊繼華隨意的說。

    「別不識好人心;我才不急,我意思是要是輸了,我看你怎麼辦?」熊綬雲不滿看了眼莊繼華。

    「輸了就回去再練,沒什麼大不了地。」莊繼華笑笑說。

    「我說文革。你倒拿得起放得下,」孫元良樂呵呵地,這段時間他在二團也在狠抓訓練。只是莊繼華來得太少,只來了兩次,不過他心裡有底,就算輸也不會輸得太難看。

    「只要全師的戰鬥力上去了,我的目的就達到了。況且誰輸誰贏還未為可知。」莊繼華似笑非笑的說。

    孫元良不由啞然。他這才想起莊繼華還有個職務:副師長,負責主持全師訓練。薛岳想壓倒莊繼華,必然就要拚命訓練部隊,於是三團的訓練上去了,莊繼華再把一團帶出來,他孫元良能不練嗎?能不拚命練嗎?除非他甘心當軟腳蝦,結果莊繼華地目的也就自然而然的實現了。

    「好你個莊文革,原來你給我們倆下套呀!」醒悟過來的孫元良「憤怒」的盯著莊繼華:「我現在才明白,宋希廉為什麼說你陰險狡詐了。」

    莊繼華聞言哈哈大笑,熊綬雲也不由笑了,他們都知道宋希廉說這話的背景,當初莊繼華從宋希廉那裡騙了兩個月的薪水,投入到部隊建設中。

    「可憐呀!可憐薛伯陵落入你的殼中,還猶自不知。」孫元良搖頭歎息道。

    「什麼殼中?我這是陽謀,並非陰謀,」莊繼華不滿的對孫元良說:「孫團長,現在你知道了,你能不練嗎?」

    孫元良呆著臉想了想,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不能。」

    地確不能,處罰規則在那,連續兩次失敗就要降職,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莊繼華不會跟他們開這種玩笑。

    「那就行了。」

    一個小時的時間在閒聊中很快過去了,薛岳滿有信心地聽著執星官報告:

    「一團七連共發射xxxx發子彈,總靶數4321環;三團共發射…….,總靶數4321環。」

    薛岳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甘心的問:「你們沒記錯吧?」

    「報告薛團長,沒有錯。這是三種姿態相加的結果,立姿和跪姿,貴團落後,但臥姿貴團領先較多,又趕上來了。」執星官大聲答道。

    薛岳更難以接受了,王柏齡剛點出戴安瀾連時,他心中有七分把握,可現在名義上打平,實際上輸二贏一。

    「不行,再來。」薛岳不甘心,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按照規矩,這一場打平,薛團長不用著急,咱們繼續下一輪。」王柏齡笑嘻嘻地說,他心裡卻暗暗吃驚,剛才他也問了,七連在一團中只是個中等連隊,可就這樣一個中等連隊卻能對抗三團最強連隊。

    「刺殺,還是我團和一團。」薛岳叫道。

    「好,由薛團長點兵。」莊繼華沒等王柏齡說話立刻接口道。

    「那好,薛團長派那個連?」王柏齡也只好接受。

    「好,我團由…….。」

    結果。自然是….,三團慘敗。在三團全部倒下之後,一團還有近一半地兵留在戰場上。其實這場比試剛過去一半,薛岳就絕望了,刺殺一開始,一團的兵就分成幾十個小團隊,這些小團隊或三人。或四人。或五人;這些小團隊形成一個個刺蝟,在戰場上滾來滾去;防守時可以對抗七八個各自為戰地三團士兵,殺散這樣一個小團隊往往需要三團付出一到兩倍的人員傷亡;而被殺散的士兵,只要沒死,很快又組合成一個小刺蝟;而進攻時小刺蝟散成扇形,以多打少。兩三下就解決戰鬥;三團的那個連長最後急了,拚命殺散兩個小團隊,可最後也把自己賠上了。

    怎麼會是這樣,薛岳既急又怒,這還是那個蔫不拉幾的一團嗎?這個莊繼華究竟是怎麼作地。薛岳開始意識到這個莊繼華可能不是那種靠關係上台地小白臉,那兩本小冊子的內容也不是什麼文人論武。

    「文革,這樣不留手,行嗎?」熊綬雲擔憂的問,薛岳性格倔強,這樣的失敗他能接受嗎?。

    「沒事。」莊繼華慢悠悠的說:「薛伯陵的性格用三個字可以說明,不服輸;他要贏了,可能會趾高氣揚。驕傲自滿,進而鬆懈下來;但他要輸了,回去就會玩命,不信我們走著瞧。」

    「你呀!人心都被你琢磨透了。」熊綬雲苦笑著說:「幸好,我是你地部下。」

    「這有什麼關係嗎?」莊繼華有些納悶。

    「當然啦。我是你的部下。至少你不會算計我。」熊綬雲蠻有信心的說。

    「嘔,是…嗎!」莊繼華慢悠悠的拖長聲調:「宋希廉和胡宗南肯定不贊同你的看法。」

    嗯。熊綬雲呆住了,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口袋。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一團大獲全勝,全團興高采烈的唱著歌回去了。最後一場三個團都參加的十公里越野,一團又拿了個第一,三團這次拿了個第二;孫元良儘管不高興卻還沒失態,但以莊繼華為目標的薛岳卻差點暴走,把參賽的連長罵了個狗血淋頭,要不是莊繼華出面制止,薛岳差點動手暴打最後到地那幾個士兵。

    校閱之後,儘管王柏齡和繆斌不痛快,但卻也不得不承認,莊繼華成了一師真正的副師長。

    二中全會上蔣介石大獲全勝,中共被迫接受《整理黨務案》,毛澤東、林伯渠、譚平山辭去了在國民黨內的職務,蔣介石接任國民黨組織部長,他任命陳果夫為秘書,實際掌控組織部。蔣介石舉薦張靜江為國民黨主席,宋慶齡為副主席,譚延愷為國民政府主席、宋慶齡為副主席地議案也獲得通過;蘇俄對這個提案顯得很滿意,也堅定了他們與蔣介石合作下去的決心。蔣介石出任軍事委員會主席,他登上了中國權力的最高峰。二中全會召開的同時湖南局勢劇變,吳佩孚最終選擇出兵湖南,實行兩線作戰。

    吳軍出動後,一路勢如破竹,唐生智棄守長沙退回衡陽,迭電兩廣增援;李宗仁從廣西到廣州大肆遊說,共產黨方面在中山艦之後也改弦易轍,也在鼓動北伐;但蔣介石現在卻不敢北伐,一方面一軍的情況還未根本好轉,擴軍之後,各師都在整頓部隊,但時間太短;另一方面,他還感到政治局勢不穩,他還沒完全掌握住權力,而且二大上莊繼華費盡唇舌才通過地三個法案,才制定出一個《私有財產保護法》,因此蔣介石轉而反對立刻北伐。

    蔣介石反對出兵援湘讓李宗仁著急上火,他找到與他關係較好地李濟深,沒想到李濟深也不贊同,他對李宗仁說目前廣州局勢不穩定,北伐時機未到;李宗仁不贊成,他對李濟深說只要你我出兵其他各軍就會群起響應。李濟深一時沒明白,不知李宗仁究竟是何意。李宗仁揭開謎底。

    「你我兩軍是兩廣子弟,是主軍,他們都是客軍,我們都願意出兵,他們還能不出兵嗎?」

    李濟深如夢初醒,他完全明白李宗仁沒有說出來的話。對現在廣東掌權地都是外省人。這引起比較排外地粵軍的不滿;出兵北伐,這些外省人就會離開廣東,廣東自然而然的回到廣東人手中。

    李濟深一反常態在軍事委員會上力主出兵,率先派出葉挺獨立團增援湖南,陳銘樞的十師隨後跟進。果然如李宗仁所料,二李出兵後,其他各軍紛紛響應。蔣介石的心也動了。

    六月中旬。熱辣的陽光照得地面白亮亮的,從大洋深處吹來地風除了腥味還多了些辣味,水師巡閱場,第一師官兵全副武裝,佇立在陽光下,等待蔣介石地檢閱。

    當蔣介石的車緩緩開進巡閱場時。「立….正!」,執星官的聲音響徹全場,本來就安靜的巡閱場更是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報告主席,國民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全體集合完畢,等候檢閱。」

    蔣介石登上檢閱台,王柏齡立刻大聲向蔣介石報告。蔣介石點點頭,他挨個看著檢閱台上的一師軍官,副師長莊繼華,參謀長陳倬,黨代表繆斌。

    就在上檢閱台的路上。他就在仔細打量排成整齊方陣地部隊,陽光下,大部分士兵們的肩上和後背已被汗水滲濕。但他目光所及處的所有官兵無不如標桿一般筆挺,雙目神光外洩。短短兩個半月,一師脫胎換骨。

    「好,辛苦你們了。」蔣介石心中異常高興,一師變化之大出乎他的意料。

    「卑職不辛苦。為黨為國理所應該。」王柏齡高聲答道。

    「文革。你也過來。」蔣介石沖莊繼華招招手。

    莊繼華快步過來向蔣介石敬禮:「報告校長,一師副師長莊繼華聽候命令。」

    「我們下去走走。看看你的兵。」蔣介石興奮的將手叉在腰上,眼中透著愛惜讚賞之色。

    蔣介石領頭,莊繼華和王柏齡跟在身後,然後是政治部主任鄧演達,軍參謀長蔣伯誠;他們一個團一個團的看,邊看邊問他們這兩個多月的訓練,開始時是王柏齡在回答,後來就變成莊繼華答話,蔣介石還不時與前面的軍官搭話。

    「熊綬雲。」

    「是,校長!」熊綬雲挺胸收腹高聲答道。

    「一團能打仗了嗎?」

    熊綬雲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大步走到隊列前,大聲問:「一團能打仗嗎?」

    「首戰用我,用我必勝!!首戰用我,用我必勝!!首戰用我,用我必勝!!」千多個喉嚨吼出的聲音震耳欲聾。

    狂飆之後,熊綬雲大步回到蔣介石面前:「校長,這是一團官兵地回答。」

    「好,首戰用我,用我必勝!好!」蔣介石連聲稱好:「文革,這又是你搞出來的吧。」

    「這是我師官兵必勝的信心。」莊繼華答道。

    蔣介石點點頭,轉身繼續向二團走去。

    「孫元良。」

    「報告校長,黃埔一期,孫元良聽候命令!」孫元良英俊地臉異常嚴肅。

    「打惠州,你立過功,想不想到湖南去再立新功?」

    孫元良也大步走到隊列前向他的二團大聲問:「你們想不想去湖南立功?」

    「殺敵立功,為國為民!!殺敵立功,為國為民!!殺敵立功,為國為民!!」又一道狂飆響徹雲霄。

    「薛伯陵,你是越來越結實了。」蔣介石看著黑瘦的薛岳笑著說:「我不問了,就看他們的樣子我就知道是精兵,你薛伯陵帶的好兵。」

    「報告主席,卑職不敢貪功,這都是莊副師長指點之功!」薛岳大聲回答。

    第一次校閱之後,薛岳回來越想越想不通,特別是那場刺殺,對他地刺激太大了,1:2地傷亡比率,這在白刃格鬥中是非常罕見的,他仔細回憶當時地情形,發現若單兵格鬥,他的熱好像並不落下風,可一團根本沒和他比單兵格鬥,絕大多數時候是以眾欺寡,以多打少。

    想通之後,他不由大罵莊繼華不地道,這是什麼鬼戰術,完全喪失軍人的勇氣和膽量;罵歸罵,他翻出莊繼華的那本小冊子仔細研究,這本小冊子發下來後就被他扔到角落了,現在嘛,他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然後他開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時他聽說莊繼華又出現二團,開始指導二團訓練,「媽的,下次校閱老子一個團打你們兩個團。」就在薛岳發誓一定要給莊繼華一點眼色看看後不久,莊繼華終於來他的三團了。

    莊繼華雖然斷定薛岳不會洩氣,可還是擔心,因此過來看看,沒想到到了之後才發現,薛岳悄悄在按他的小冊子練兵,不但如此,還對小冊子上的東西進行了一些修正。

    這個發現讓莊繼華高興之極,於是他在三團停了幾天,就與薛岳探討連營團級戰術,他向薛岳講述他的一些心得,比如突擊,應該把主要火力用在一個點上,通過這個點打開敵人的防線。

    「我們現在的的問題是,突擊時沒有強大的火力支持,機槍就那麼幾挺,火炮也就那麼幾門,根本不能摧毀惠州那樣的工事,所以我認為只能通過精確打擊來對突擊隊提供掩護。」

    「精確打擊?什麼精確打擊?怎麼提供精確打擊。」薛岳有些不明白。

    「我在七連時組織過神槍手,他們的使命就是專門打敵人的機槍手和指揮官。」莊繼華介紹道:「在突擊時,可以由這些神槍手組成打擊小隊,專打敵人的火力點,兩三支槍封鎖住敵人的火力點,這樣也可以實現火力支持。」

    這下薛岳明白了,他隨即提出可以組織神投手,他的團有幾個這樣投彈精確的老兵,莊繼華對她的提議大感興趣,決定在一團和二團也找找看。

    兩人的討論形成了此後國民黨軍隊進攻戰術中的主要戰術隊列:突擊隊和掩護隊、支援隊,突擊隊一律衝鋒鎗(當時叫花機關鎗),掩護隊主要由機槍手、狙擊手、神投手組成,掩護隊為突擊隊提供火力支援,突擊隊負責打開缺口,支援隊負責擴大缺

    每次討論時薛岳都注意到莊繼華在他的小本上記錄,幾天下來就記了厚厚一本;在莊繼華走後不久,師部又送來一本小冊子《攻擊和防禦戰術原則》署名薛岳、莊繼華。

    等第二次校閱之時,薛岳對莊繼華已經沒有埋怨了,人家能當副師長那是真刀真槍打出來的,在等莊繼華的時候,他的副團長剛說句小白臉,就被他厲聲打斷,「莊副師長不是小白臉,是軍人!是男子漢,明白嗎?」

    副團長目瞪口呆的盯著薛岳,心裡想著團長什麼時候變了。

    所以現在面對蔣介石時,薛岳才作如此回答。

    「薛團長擅長練兵帶兵,學生從他那裡獲益不少。」莊繼華對蔣介石說。

    蔣介石點點頭,若有所思的看著薛岳:「你怎麼謙虛起來了?是不是吃了文革的虧?」

    薛岳尷尬的看看蔣介石,無奈的點頭稱是。

    「呵呵,太正常了,要按常理出牌,那就不是莊繼華了。」蔣介石笑著對薛岳說。

    「還是主席瞭解莊副師長。」薛岳苦笑著說。

    「不過看到你們這樣我很高興,上下一心必將戰無不勝,一師就是我黨國的虎賁。」蔣介石滿心歡喜,可是他忘記了,一師的師長是王柏齡;更忘記了拿破侖的話:一頭獅子帶領的一群綿羊能戰勝一隻綿羊帶領的一群獅子。

    「擇生,看來我們應該北伐了。」回去的路上,蔣介石在車裡對鄧演達說。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06:16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三十四節 送君

    六月中旬,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一致通過蔣介石提出的出師北伐案,授命蔣介石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負責組建總司令部,同時通過《總司令部組織大綱》,大綱中規定:總司令兼任軍事委員會主席,國民政府所屬軍事財政民政各部門均受總司令指揮,總司令對國民政府和國民黨在軍事上完全負責。

    蔣介石任命李濟深為總參謀長,白崇禧為參謀次長,鄧演達為總政治部主任,加侖擔任軍事總顧問,鮑羅廷為政治總顧問。為了充實司令部,蔣介石請回部分共產黨員,任命周恩來為總政治部副主任,蔣先雲為機要參謀,金佛莊為情報官。

    七月三日蔣介石發佈《北伐動員令》,調派參加北伐的各軍部隊,命令第五軍留守廣東,第一軍第一師、第二師,第二軍譚延愷部,第三軍朱培德部,第四軍第十師、第十一師、獨立團,第六軍程潛部,第七軍李宗仁部五個旅,第八軍唐生智部出兵湖南;第四軍由副軍長陳可鈺率領,總參謀長李濟深留守廣東,錢大均為廣州警備司令,第一軍出征湖南部隊由副軍長兼第一師師長王柏齡率領,其餘部隊由軍長何應欽率領對江西福建取防禦態勢,其中贛州方向五個師,福建方向三個師。

    七月九日廣州萬人空巷,國民政府在東校場舉行總司令就職儀式和北伐誓師大會,廣州各界群眾三十多萬與會;點將台上莊嚴肅穆。孫中山大幅遺像懸掛正中,左右兩側分別懸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蔣介石、譚延愷、張靜江、宋慶齡、陳公博、宋子文、孫科、李濟深登上點將台,剎時鼓樂喧天,彩旗飄揚,歡呼聲響徹雲霄;天空戰機盤旋,傳單自天而降;三十萬群眾在國民政府領袖們帶領下向孫中山遺像三鞠躬。蔣介石戎裝整齊,從主席譚延愷手中接過總司令大印,從張靜江手中接過總司令旗;蔣介石宣讀北伐宣言,代表北伐軍將士向總理宣誓。

    「牢記總理遺囑!消滅軍閥!打倒帝國主義!不成功,便成仁!」

    刀如林,槍如叢;

    軍旗烈,熱血沸;

    軍樂聲中,隊隊士兵整齊劃一的走過點將台。台上地蔣介石、譚延愷、李濟深、朱培德莊嚴還禮。張靜江、宋慶齡、孫科等人則以肅穆還禮;伴隨受閱部隊行進的還有陣陣歡呼聲;威武雄壯的軍隊,前所未見的軍隊;廣州市民信心高漲,勝利,一定勝利。

    「向右看!」莊繼華大吼道,舉起的指揮刀隨即斜指向右下;第一師全師參加檢閱,莊繼華走在全師的最前面,他身穿嶄新的少將軍服,有點曬黑地面容緊繃著。頭微微向上方斜看,隨著樂曲走過點將台。

    蔣介石眼睛略有些濕潤,從24年到今天,兩年過去了。兩年前的幾百個學子,現在還剩下一百多人,絕大部分在東征平叛中陣亡;兩年孤寂的黃埔島,換來今天的虎賁雄師。

    誓師大會之後,莊繼華沒有隨部隊回營地。而是去了女師範。劉殷淑昨天和他說好了,今天會後在女師範等他。可莊繼華沒想到在女師範等他的還有劉莊主。

    「來。賢侄,我敬你一杯。」此時的劉震恩全無劉家塘時的老辣,而是手捏鬍鬚,笑意盈盈的。

    「好!」莊繼華現在有點毛腳女婿見老丈人地感覺,心裡怪扭地;舉止也就有些放不開。

    燈光下劉震天是越看莊繼華越歡喜,旁邊的劉殷淑今天也打扮特別漂亮,白色的洋裙,腰間繫了根紅色的金絲皮帶,頭髮用根紅色絲帶繫上,臉上薄施胭脂,眼波間嬌羞無比。

    「阿爸,你別再勸他喝了。」劉殷淑把酒壺搶過來放在身邊,撅著嘴說。

    「呵呵,傻丫頭,這是出征酒,必須喝。」劉震天呵呵笑道。

    「不行,不行,他一身酒氣,怎麼回部隊呀。」劉殷淑眼圈一轉,托詞道。

    「好,好,先不喝了,」劉震天很寵愛的看看女兒,然後轉頭對莊繼華說:「賢侄,你對北伐前景怎麼看?」

    莊繼華猶豫了,他看看異常美麗的劉殷淑,張張口沒說話,劉震天詫異的看著莊繼華:「難道賢侄認為北伐不成?」

    房間內沉靜下來,劉殷淑擔憂的看著莊繼華,莊繼華搖搖頭:「問題不在軍事上,軍事我們會比較順利,吳佩孚外強中乾,我軍士氣高漲,打下武漢不成問題。孫傳芳鼠目寸光,他想一箭雙鵰,最終落得雞飛蛋打,打下南京上海只是時間問題。」

    劉殷淑驚喜地嬌嗔道:「你呀,嚇死我了。」

    劉震天卻皺起眉頭:「既然這樣,那你擔心什麼呢?」

    「對了,這次我能和你一起去。」劉殷淑喜滋滋的看著莊繼華故意賣個關子說。

    莊繼華沒反應,劉震天卻輕斥道:「你去作什麼?哪有女人上前線的?」

    「阿爸,你別瞧不起人,鑒湖女俠秋瑾是不是女的,慶齡女士是不是女地,更遠點的花木蘭,穆桂英,誰不是女。」劉殷淑不滿的說。

    「那你….。」劉震天問。

    「是這樣,學校在成立了北伐支前隊,我想去報名,只是文革,不讓我….。」劉殷淑看看莊繼華,卻見他臉色陰沉,心中擔憂,聲音漸漸低下來。

    「女生外向,一點不假。」劉震天實在忍不住了,搖頭歎息:「我不那個她參加政治活動,她就是不聽。賢侄,你說她就聽了。唉,這女兒養起來就是….。」

    忽然感到氣氛不對,他這才注意到莊繼華的神情:「賢侄,怎麼啦?不想讓她去?」

    「伯父,我走後,請伯父帶阿淑回家。或者送她去國外讀書。」莊繼華平靜地說。

    「賢侄…..!」

    「文革……!」

    兩道聲音確是不同味道,一道驚訝,一道埋怨。

    「伯父,剛才你問我地問題我還沒說完,軍事上我們會不斷勝利,可是政治上,特別是我們內部,…。我很擔心。」莊繼華低低地說。

    「你是擔心國共兩黨?」劉震天沉聲問。

    莊繼華點點頭。劉殷淑若有所思,可隨即問:「不是已經完結了嗎?在田也放出來了。」

    「阿淑,那是表象,實際裂痕在擴大。」莊繼華歎息道,然後又柔聲說:「我不讓你參加北伐支前隊,是因為我擔心一旦大變,難免會殃及無辜,如果…。阿淑,那會讓我痛苦一生的。」

    劉殷淑心裡既擔心又甜絲絲地,劉震天沉凝思索對劉殷淑說:「文革,所慮甚是。阿淑放假以後你就跟我回家,待局勢平定下來你再回廣州。」

    「這樣最好,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莊繼華長吁口氣,劉殷淑在這方面一向不拿主意,既然莊繼華這樣說了。那就這樣做。

    「不過。賢侄,有件事我要說說。」劉震天對嚴肅的莊繼華說:「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阿爸!」劉殷淑羞澀的叫道。

    「伯父,我打算在阿淑畢業之後結婚。」莊繼華這下不害羞了,整兒八經地說。

    聽到莊繼華的話,劉殷淑心裡有些失望,這年月,女孩能讀到大學的很少,而且常常有女生中途退學結婚,劉殷淑現在已經無心讀書了,她早想披上婚紗了,留在愛人身邊。

    劉震天想想後說:「這樣也好。」

    房間內的氣氛壓抑,劉震天和莊繼華也無心喝酒,草草結賬。

    送劉震天回旅館後,劉殷淑纏著莊繼華,挽著他的手臂,磨磨蹭蹭的不肯回校,最終把莊繼華拉到一家酒店舞廳中,在優美的旋律下,兩人一曲接一曲的跳。

    嬌軀在懷,幽香襲人,莊繼華整個人都醉了。

    待他清醒時,時間已經很晚了。劉殷淑幽幽地說回不去了,學校已經關門了。莊繼華洒然一笑:「這還不容易,這不就是酒店嗎?」

    莊繼華很順利地開了兩間房,他也回不去了。

    「你先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我過那邊去了。」打發走店員之後,莊繼華對劉殷淑說。

    劉殷淑卻拉著他的手臂不放:「別走,再陪我會。」

    「嗯,好吧。」莊繼華緩緩走近她的身邊,扳過她的身子,把她環進懷裡,慢慢走到窗前,挽著夜空的中繁星,兩人就這樣依偎著著,傾聽彼此的心跳。

    「真想永遠這樣。」良久劉殷淑才喃喃的說。

    「永遠是多遠?」莊繼華輕輕的說,他享受著這一刻地寧靜。

    「就是….就是….,時間停止,再也不動了。」

    「不,不是那樣,我們會慢慢變老,我們的兒子會慢慢長大,他們就是我們的永遠。」

    「不好,那樣我會老的,會像阿婆一樣,變得滿臉皺紋。」

    「我會陪著你地,我們一起慢慢變老。」

    劉殷淑心一顫,她輕輕掙開莊繼華的雙臂,轉身看著莊繼華:「你愛我嗎?」

    莊繼華點點頭。

    「我要你說出來。」劉殷淑嬌聲道。

    莊繼華支支吾吾的有些頭大,怎麼女人都這樣,前世也這樣,這一世怎麼還這樣。

    一層薄霧漸漸浮上劉殷淑的雙目:「你…不愛我?」她梗咽道,一行淚水沿著白皙的面孔滑落。

    「不,不,我…我愛你。」莊繼華慌忙說道,他把她拉進懷裡,輕輕吻去淚水:「小傻瓜,我怎麼會不愛你呢?」

    「真地?」劉殷淑淚眼朦朧地問。

    莊繼華點點頭。「你發誓。」

    莊繼華苦笑下:「不用吧。」但看著劉殷淑倔強的眼神,他輕輕在漸漸撅起地小嘴吻了一下,然後在她耳邊輕聲說:「我發誓,若我被….。」

    沒等他說出來,劉殷淑就猛地堵住了他的嘴,用她的嘴。

    瘋狂,熱烈的吻。

    「你等我會。我給你一樣東西,記住,你一定要保護好她。」劉殷淑用白玉般的手指封住莊繼華地嘴,然後在莊繼華迷惑的眼光中,走進臥室。

    莊繼華大惑不解,他不知道劉殷淑今晚怎麼啦,怪怪的,除了手袋外。她身上什麼也沒有。可她的手袋裡不也是什麼也沒有嗎。

    「文革,你進來。」好半響,才聽到劉殷淑在裡面叫他。

    莊繼華笑著推開房門:「什麼寶貝,讓我等這麼………….。」

    他愣住了,劉殷淑躺在床上,雪白的嬌軀……赤裸著,一絲不掛。

    莊繼華腦子翁的下,渾身的血液霎時衝上腦門。被壓抑的慾望頓時如失控地野馬,狂野地在身體裡亂撞。

    「我把我自己給你,我的愛人。」劉殷淑閉著眼睛輕聲說,長長的睫毛不住抖動。

    無一絲瑕疵的嬌軀。完整的暴露在燈光下,白玉般的肌膚散發著迷人的光澤,傲人的雙峰上點綴著一粒紅色地櫻桃,小叢黑色森林遮掩了她的神秘之處。

    莊繼華定定神,輕輕走到床前。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他在床前緩緩跪下,輕輕的。把臉貼在光滑柔嫩的肌膚上,喃喃道:「你是我地,永遠不變。」

    就在皮膚觸及的瞬間,嬌軀輕輕顫動,玉人的鼻孔發出一聲輕輕的呻吟,嬌軀僵硬。

    莊繼華輕輕的吻著,從小腹向上,舌慢慢地在玉體上掃動,玉人就感到陣陣酥麻襲來,引得她戰慄不止。

    那團柔膩發出地女兒香,最終把吸引他的注意,柔膩隱隱透著青色地血管,一粒紅色櫻桃在它的頂端;櫻桃本輕輕的含住,又經輕輕一吸,玉人口中即發出燦若蕭管的呻吟。

    玉人的皮膚滾燙,雙手抓緊床單,修長的雙腿蹬揣著,呻吟聲漸漸失控。

    舌終於掃上了她的唇,那團柔膩在大力擠壓下變換出各種形狀。劉殷淑再忍不住,反手抱住莊繼華,拚命的將舌伸進他的口內,與他攪在一起,鬥在一起,纏在一起。

    漸漸的,分身侵入她的私處,猛地用力,「晤,」劉殷淑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眼中忍不住流下幾滴淚水。

    莊繼華的動作溫柔下來,他反覆親吻著她的唇,她的眉,她的眼;隨後又狂暴起來;漸漸的呻吟不再是痛苦,而變成了快樂;伴隨著呻吟聲的還有沉重的鼻息聲。

    風暴過後,莊繼華把她抱在懷裡,一起享受高潮後的餘韻。良久,劉殷淑掙開莊繼華的手臂,從身下取出一塊白手帕,上面有數點血紅。

    「我是清清白白給你的。」劉殷淑任由無限美好的上身裸露在空氣中:「以後你就是我的天了。」

    莊繼華這下意外了,他沒想到劉殷淑還在意這個,他把她抱在懷裡:「傻丫頭,我不在乎那個,那不過就是層膜。」

    「可我在乎。」劉殷淑偎進他的懷裡,小拳頭輕輕敲敲他的胸膛。

    莊繼華靠在床上,把玉人摟在懷裡,一隻手還在柔滑的嬌軀上遊走。

    「那個天,是誰教你的?」莊繼華笑道,他沒想到劉殷淑骨子裡居然如此守舊。

    「我媽,媽媽說男人就是女人的天,是沒有男人庇護的女人是無根的草,風一吹就不見了。」劉殷淑低聲說。

    「嗯,你媽媽很有學問。」莊繼華真是太高興了。

    「文革,我怕。」劉殷淑把身子向莊繼華懷裡擠了擠,仰頭看著他。

    她的眼神讓莊繼華心痛,他把她拖到自己身上:「怕什麼,有我在,什麼都不要怕。」

    「我怕你不再了,怕你不回來了。」劉殷淑話裡帶著哭音:「沒有你我可怎麼活。」

    粉臂死死的抱住他,莊繼華的心裡湧出無限柔情,他翻身把她壓在身下,蠻橫的說:「你聽著,我不會有事,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要活,你在家裡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劉殷淑拚命的點頭,卻死死的抱住他,她心裡不安,隱隱感到,莊繼華北伐之路不會那樣平坦。

    「愛我吧,我要給你生個兒子。」

    一句話,房間裡再度響起甜蜜的呻吟和沉重的喘息。

    第二天在女師範校門前,臨分手時劉殷淑從白皙的脖子上取下根鏈子,鏈子的頂端繫著個小玉佛。

    「這是我週歲時,阿爸在佛光寺請的,還特別請玉勝大師開過光,它一定能保佑你平安的。」

    莊繼華聽話的任由劉殷淑把它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偷偷看看周圍,見沒人注意,飛快的在劉殷淑的臉上親了下。

    劉殷淑臉龐微微一紅,嬌羞的瞪他一眼,雖然兩人突破最後防線,可她還是那樣害羞。

    「你去吧,部隊開拔的時候我就不再去,我怕我會忍不住的。」劉殷淑紅著眼含淚說。

    莊繼華默默點頭,向她行了個軍禮,也不再管有沒有人注意了,而是抱住她狠狠一記長吻。周圍數個年青轟然叫好

    「等著我,我會回來的。」

    說完莊繼華轉身就走。

    他們都沒想到這次分別的時間是那樣長,劉殷淑的那絲不安變成了現實,當他們再度攜手巫山時,已經是六年以後了。

    但他們是幸運的,畢竟他們最後達到了幸福,而很多其他情侶,卻沒有這種幸運。

    陽光下,劉殷淑看著莊繼華的背影漸漸消失,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

    一天後,一師開赴湖南前線。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06:18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三十五節 各懷心思

    第一師從廣州沒兩天,即傳來北伐軍攻克長沙。

    李宗仁說服李濟深之後,第四軍葉挺獨立團和第十師陳銘樞部,即開赴衡陽,第七軍鍾祖培旅也從廣西出發。葉挺獨立團到達湖南後,正趕上葉開鑫向安仁發動進攻,葉挺率部強行軍趕到黃毛鋪,一舉擊潰敵軍,並乘勝收復攸縣,隨後鍾祖培旅也在金蘭寺擊敗葉開鑫。葉開鑫率部退守祿水、漣水以北。雙方形成對峙,都在等待後援。蔣介石聞報後大喜,任命唐生智為北伐軍前敵總指揮,所部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軍,所有入湘北伐軍均受其節制。

    國民政府大舉入湘的消息立刻傳到吳佩孚那裡,吳佩孚此時正在北京指揮南口大戰;南口大戰吳佩孚打得很不順手,國民軍的抵抗非常堅決,而吳軍內部對吳佩孚堅持聯奉頗多不滿,多數將領出工不出力,吳佩孚手下頭號戰將靳雲鄂乾脆稱病不出,吳佩孚也不客氣,免了他的河南督軍、聯軍副總司令、十四師師長諸職,改為陝西督軍;吳佩孚以鐵腕壓制了部下的意見,隨後指揮部隊向南口進攻,接過今天叛逃一個團,明天叛逃一個旅;激戰兩個月,沒有絲毫進展。張作霖袖手旁觀兼幸災樂禍,每天派人問:「玉帥何時能進南口。」讓吳佩孚又怒又羞。

    國民革命軍大舉入湘的消息一傳來,參謀長張其煌就建議放棄南口。交給張作霖和張宗昌,主力立刻南下。吳佩孚堅決拒絕:「放棄南口就等於放棄北京政權;不打下南口我絕不回軍。」

    但吳佩孚也知道僅憑葉開鑫是擋不住國民革命軍地,他命令湘鄂邊督辦李倬章為援湘均總司令,指揮四路大軍增援葉開鑫,以宋大霈,孫建業兩個師為第一路;王都慶師為第二路;贛軍謝文柄為第三路;董國政、馬濟、劉志陸、陸雲為第四路。同時調派飛機和軍艦入湘作戰。

    北伐軍方面,第四軍的陳銘樞十師和陳濟棠十一師,第七軍胡宗鐸率兩旅一團先後趕到湖南。一時之間南北聯軍二十餘萬雲集陵、株洲、湘潭一線。

    吳佩孚增援的兵力是挺多,遠遠超過已經到達湖南的北伐軍,可是細細研讀就知道這些部隊雜亂無章。多數中看不中用,馬濟是原桂系沈鴻英的殘部,謝文柄是原東江陳炯明余部,唯一可能有點戰鬥力的是王都慶的第七師。這是北洋的老底子,只是暮氣沉沉。這樣的組合打打順風仗或許還可行,一旦戰事僵持或者不利,必然潰敗。

    唐生智看破這點因此向蔣介石提出搶先發動進攻,他的提議得到胡宗鐸和陳濟棠地支持。於是蔣介石同意了他的計劃。七月初唐生智指揮四、七、八軍各部強渡湘江、漣水,連下婁底、谷水、湘潭;就在廣州誓師大會的第二天攻克湘東軍事重鎮陵;陵一下,長沙立即暴露在北伐軍兵鋒之前,七月十一日第八軍李品仙師攻克長沙,十二日第七軍攻克湘陰,第八軍攻克益陽。

    長沙失守,吳佩孚驚怒之下,急令葉開鑫、李倬章退守平江、汨羅一線。集結重兵於平江、汨羅、岳陽。以汨羅江為第一道防線,羊樓司、五里牌、雲溪為第二道防線,待他結束南口戰爭後,再率主力南下。與北伐軍在湘北決戰。

    攻克長沙後,唐生智立刻組建了湖南省政府,任命自己為湖南省主席兼軍事廳廳長,同時大肆收編擴編部隊,部隊迅速擴充為六個師。唐生智此舉令國民政府非常不滿。譚延愷和張靜江聯名給蔣介石發電稱此例不可開。此風不可漲,收復的各省人事權財政權必須收歸中央。且省長不能兼任軍事廳廳長,軍政必須分家。

    這讓蔣介石非常為難,李品仙部佔領長沙本就是唐生智地刻意安排,他的目的就是先入關中者王,造成既成事實;更遠來看,北伐本就是因趙唐爭奪湖南而起,唐生智費了這麼多心思,就是想要湖南,他可能鬆手嗎?想讓不可能。可譚延愷張靜江的意見無疑又是正確的,否則就是消滅了舊軍閥也會誕生新軍閥。這雙方都要有面子,都要有台階。

    「娘西匹,這唐孟瀟盡給我出難題。」左思右想蔣介石也找不到好辦法。

    「總司令,是否可以與唐生智談談,讓他發表個聲明,不接受省主席任命,然後再由中央開會重新任命他為湖南省主席?」馮詭出了個主意。蔣介石想想後默然點頭,他看向馮詭地眼光也越來越複雜了。

    八月十一日夜北伐軍總司令部專車開進長沙火車站(廣州與長沙火車不通,從廣州出發坐火車到韶關,然後下車走路,走到株洲,再坐火車到長沙,株洲到韶關段鐵路直到1936年才通車。),五萬市民徹夜守候在火車站歡迎蔣介石,把蔣介石感動得熱淚盈眶。

    但在第二天召開的軍事會議上,對下一步作戰方向,各部將領的分歧嚴重。

    唐生智在會上提出分兵攻略江西,提出由四、七、八軍向湖北進攻;一、二、三、六軍向江西進攻。

    唐生智的方案一出口,所有人都清楚唐生智的目的,他是不希望譚延愷和程潛留在湖南,更想把湖北納入他的勢力範圍。

    程潛表示反對,他認為孫傳芳實力強大,僅靠一、二、三、六軍兵力不足,建議第四均和第七軍也加入江西戰場,由第八軍對湖北取守勢。程潛的主張受到參加會議地魯滌平的支持。

    這又是一個有私心地方案。程潛和魯滌平看到唐生智已經取了湖南,料想爭不過,因此希望向江西發展,可就這樣去了,心頭這口氣難出,讓第八軍單獨對抗吳佩孚,是想借吳佩孚的手削弱唐生智地力量,當然更不想把湖北交給唐生智。

    蔣介石對他們的心思很清楚,對北伐軍來說,避免兩線作戰是最有利的。因此早在六月就派人去作孫傳芳的工作了,希望能爭取他中立,而十八羅漢傳來的情報表明,孫傳芳現在無意插手湖南戰事。而是準備行卞莊刺虎之法。

    蔣介石準備拿出自己地方案了,李宗仁卻站起來說:「這兩個方案都是兩線作戰,我認為這是不妥地,我們現在的主要敵人是吳佩孚,只有首先打垮吳佩孚。才能對孫傳芳開戰;所以我建議,以主力向北直搗武漢,偏師警戒江西。在打下武漢之後,以大別山、桐柏山為屏障,扼守武勝關;主力再順流而下,抵定江南。」

    李宗仁地話剛落,蔣介石即說:「德鄰說得好,孫傳芳那邊我們早派人去做工作了。他也同意中立,他想利用吳佩孚消耗我軍實力,可我們卻可以將計就計,首先打垮吳佩孚。再移師江西;收各個擊破之效。如果我們現在對孫傳芳開戰,吳佩孚就能獲得喘息之機,重整旗鼓,從湖北向我們進攻;所以我認為李德鄰的方案是適合的。」

    加侖也站起來說:「李將軍的方案是穩妥地,任何將領都要避免兩線作戰。況且打到武漢即可與北方的國民軍取得聯繫。這對後期作戰非常有利。」

    他們三人說完之後,會議風向立變。爭論的焦點變成如何進兵武漢了,最後的決定是主力北進,首先擊破敵汨羅江防線,殲滅北岸之敵,佔領岳陽、羊樓洞一線,然後兵分三路,主力沿鐵路北進,直趨武漢;第二路迅速渡江,協攻武漢;第三路出荊、沙,牽制湖北各地之敵,策應主力武漢作戰。最後留下部分部隊集結陵攸縣鞏固湘東防線,警戒江西。

    會議結束前加侖問李宗仁:「李將軍,您認為我們多少天能打到武漢?」

    「十四天。」李宗仁想想後回答說。

    「哦,將軍,我真佩服您的樂觀精神。」加侖微笑著說:「您地依據是什麼?」

    「經驗,前期作戰中,我們連作戰帶追擊每天走五十里,現在前線距武漢只有700多里,我們十四天就能走到。」李宗仁很有信心。

    「難道您就不計算敵人固守和反擊的時間嗎?」加入人驚訝的問。

    「那顧問同志認為需要多少天呢?」李宗仁問。

    「四十天。」加侖說出他的判斷。

    「絕對不可能,要是我們需要四十天才能打到武漢,我們就不應該進攻武漢。」李宗仁搖頭說。

    「為什麼?」加侖問。

    「孫傳芳,他不會看著我們攻克武漢,只要我們在三十天後打到武漢,孫傳芳就會立刻出兵。」李宗仁心說,中國的三國演義上早就說過了,彝陵一把火燒掉劉備幾十萬大軍,陸遜卻不敢追,曹丕在後面盯著的。

    「那我可以和你打賭,二十天,二十天內算你贏,二十天後就是….。」加侖堅決不相信十四天就能打到武漢。

    「好,賭就賭,二十天後算你贏,賭什麼你說。」李宗仁也倔得很。

    「白蘭地,一打白蘭地。」加侖說。

    「好,我作證。」蔣介石很感興趣的看著兩人說。

    12天後在武昌城下,加侖痛快的給了李宗仁十二瓶白蘭地,準確地說是八瓶,其中四瓶被他喝回去了。

    兩人打賭算是會議中的一個小插曲,會議結束後,蔣介石拉李宗仁與唐生智一起談談湖南省主席之事,李宗仁也說唐生智不應該自行任命,更何況是軍政一把抓。

    「孟瀟兄,我們北伐是消滅舊軍閥,你老兄參加革命也是為了消滅軍閥,而軍政不分是軍閥之禍的根源;當然我不是說你唐孟瀟就會變成軍閥,可是你湖南這樣干了,以後江西、浙江更遠點地河北、河南是不是也這樣。所以譚主席這話說得對,這個先例不能開,我勸你,還是學我,我就把廣西交給了中央,我只帶兵打仗,其他地事由中央操心,我不管。」

    李宗仁的話說的很透徹,可唐生智不這樣想,廣西那窮地方。送給我都不要,交給中央當然划算,可湖南不一樣,要把湖南交給中央。我還倒趙幹什麼。

    「總司令,不是我想當這個省主席,我是個軍人,根本不懂民事上的事;只是湖南人排外,他們擔心外人作了湖南省主席。」唐生智一臉無辜的解釋道。

    「孟瀟過謙了。在衡陽這幾年不是把衡陽治理得井井有條嗎?湖南要借重孟瀟兄地地方還多得很,中央會考慮地,另外軍事廳廳長你可以推薦人選嘛。」蔣介石給他一個強烈的暗示。

    唐生智心領神會連忙說:「好,總司令,我這就辭掉省主席,由中央重新任命,軍事廳廳長我推薦何健接任。」

    蔣介石總算鬆口氣,唐生智要不領情地話。他還真不好處理。

    「總司令,第八軍官兵深深仰慕總司令威儀,能否請總司令去不對巡閱巡閱。」唐生智忽然說道,他多了個心眼。想到要是你違約怎麼辦,譚延愷和程潛可都盯著湖南這塊肉地,因此想請蔣介石看看他的部隊。

    李宗仁一聽,也請蔣介石去第七軍巡閱巡閱;唐生智的一師蔣介石大致猜出了八分,可李宗仁是為什麼。蔣介石就不清除了。只是他也想看看這兩支很能打仗的隊伍。

    「這樣吧,明天我就一起檢閱了。」

    第二天長沙城外東校場。七八兩軍共萬餘人排成十餘個整齊地方陣接受蔣介石的檢閱。

    蔣介石身穿元帥禮服,戴著白手套,顯得姿容欣昂,威武不凡,他騎馬緩緩走過各方陣,首先檢閱的是第七軍;廣西地瘠民窮,士兵們穿草鞋背斗笠,軍容整齊,卻不熱鬧;看到這個樣子,蔣介石有點明白李宗仁的意思了,他想請他在軍需給以照顧。

    但第八軍就不一樣,不但旗幟鮮明,而且前面還有軍樂隊,當蔣介石走到第八軍隊列前時,軍樂隊鼓樂齊鳴,蔣介石坐下的馬大慨沒聽過這種聲音,長嘶一聲,撒蹄狂奔,蔣介石猝不及防下摔下馬來,一隻腳掛在馬鐙上,被驚馬拖了十餘丈,馬靴脫落才倖免於難。經此一鬧,蔣介石雖然堅持完成檢閱,可聲勢卻大不如前。

    檢閱之後唐生智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二學園,二學園是顧和尚講經輪道地場所,這個顧和尚是個居士,崇信密宗,深受唐生智信任。唐生智是個軍人,卻偏偏信佛,平常禮敬佛事不說,還在部隊中宣揚佛教,士兵都要接受摩頂受戒,因此他的軍隊又被稱為佛軍。唐軍中國大事都要請和尚占卜吉凶,此次起兵倒趙之前,顧禪師占卜得四字:「唐僧成佛。」,唐生智這才下決心向趙恆惕發難。

    見到顧和尚後,唐生智把今天的事向他詳細說了一遍,顧和尚聞言捏指算算然後才輕聲說:「看來蔣介石過不了第八軍這一關。」

    唐生智聞言心花怒放,自此有了取蔣介石而代之心。

    (編者註:看來顧和尚是個有真才實學的,並非忽悠混飯吃之人,後來的紅軍不就改編為第八路軍嗎?)

    蔣介石狼狽的回到司令部,剛進辦公室,蔣先雲就進來了,他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報告總司令,接到湖南農民協會的報告,第一師副師長莊繼華在前進途中強征民夫,破壞農運。」

    蔣介石地背上還火辣辣的,他先讓人去找軍醫,然後才說:「巫山,他們是不是搞錯了。」

    「沒錯,總司令,他們來報告說的是第一師,莊繼華下的命令。」中山艦之後即便回到蔣介石身邊工作,蔣先雲也不肯再叫他校長了。

    蔣介石眼光複雜地看看蔣先雲,後者正端正嚴肅的站在房間中;他知道蔣先雲的不滿是什麼,可是他還是不想放棄他,莊繼華他都拉過來了,蔣先雲他也不想放過。

    「他要說王茂如我還信,文革嘛,我不信,巫山,你信嗎?」蔣介石想都沒想就作出了他的判斷。

    「卑職也不敢相信,文革一向不作擾民之事,只是,….」蔣先雲猶豫會說:「只是來人把時間地點姓名都說得很詳細,卑職不敢不信。」

    蔣介石見蔣先雲的樣子,不由愕然,難道莊繼華真地作了這些事?

    不錯,莊繼華真地作了,他的一團地人數越走越多,支前「自願」隊的人數也越來越龐大。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06:21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三十六節 農運
  
    八月的田野一遍金黃,湘江兩岸麥浪重重,稻香陣陣,田野裡到處是頂著驕陽忙著收割一年辛勞的農民,運糧的船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生活迅速沖刷走戰爭的痕跡。一群軍人正在河堤邊的樹蔭下休息,往地裡送飯的姑娘媳婦們卻毫不擔心的從他們一側走過,留下一串笑聲。

    「我們湖南妹子就是不一樣,不像廣東的,黑不溜秋。」伍子牛色迷迷的看著過往的女子,這些女子身段苗條,面容秀麗,胸脯豐滿。

    「秀色可餐;伍子牛,別說我沒提醒你,你小子看歸看,說歸說,要犯了軍規,我可饒不了你。」莊繼華靠著樹半躺著坐在地上,閉著眼睛,懶洋洋的說。由於車皮不夠,一師被分成兩個部分,王柏齡帶領二三團坐火車走了,他帶著嫡系一團步行前往長沙。

    「放心吧,副師長,我替你盯著他的。」宋雲飛笑著說:「這小子也就色大膽小。」

    「說什麼呢?」伍子牛嘴裡刁著根草根不滿的說:「我膽怎麼小了。」

    「哦,這麼說你做過?」莊繼華還是那樣,眼都沒睜:「雲飛,他做過沒有?」

    「以前我不知道,現在只聽他說過,做,是肯定沒有。」宋雲飛答道。

    「這兩年跟著副師長也懂了不少道理,再說了強扭的瓜不甜。」伍子牛答道。

    「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家去看看。」莊繼華忽然想起伍子牛地身世,坐起來看著他問道。

    伍子牛要報仇。七連的人全知道,現在機會來了。

    沒想到伍子牛沉默會後才說:「我聽老鄉說,那狗日地兒子現在是第八軍的旅長了。」

    就這一句,莊繼華和宋雲飛就明白了,莊繼華歎口氣,拍拍伍子牛的肩膀:「那就再等等吧。」

    伍子牛默默的盯著遠方,茫然的問:「副師長,還要等多久?」

    莊繼華默然不答。要徹底報仇,恐怕還要等上二十年。

    氣氛壓抑,三人也無心說話,靠在樹下,想著各自的心事。

    一陣馬蹄聲響。幾匹駿馬從遠處飛奔而至,臨近樹蔭時,馬上的軍官勒住韁繩,高聲問:「是一師一團嗎?」

    兩個士兵從樹蔭下跑過來:「請長官出示證件。」

    馬上的軍官跳下馬,掏出證件遞給士兵,士兵看後:「報告長官,是一師一團。」

    「你們副師長在那?」軍官把韁繩丟給身後地衛士抬腿就走。

    「就在前面的樹蔭下。」士兵指指前方。

    軍官舉步就走,他的兩個衛士牽著馬跟在身後。兩個士兵交換一下眼色。其中一人飛快的跑過軍官身邊,跑進樹蔭裡。

    「報告副師長,」隨著士兵報告聲,莊繼華睜開眼睛:「有人找你。」

    順著哨兵的手指。正在樹枝間閃動地身影是那樣熟悉,莊繼華凝神想想不由大喜,他翻身站起來:「巫山,是那陣風把你給吹來了。」

    蔣先雲聞聲抬頭看到莊繼華正興奮的向他走來,此刻的莊繼華歪戴著帽子。武裝帶也扔在了樹下。

    蔣先雲迎上去。衝著莊繼華當胸就是一拳:「歪戴帽子斜穿衣,像個副師長?」

    「有什麼不像的。就是光屁股也是一師副師長。」莊繼華哈哈大笑,言語間卻充滿自信。

    兩人嬉笑一陣,莊繼華才問:「說說吧,校長有什麼事?」

    蔣先雲看看周圍的士兵,莊繼華不在意的說:「有事就說,吞吞吐吐的幹什麼。」

    「農會向校長告狀,說你強拉民夫,破壞農運,校長讓我來調查一下。」蔣先雲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兩個罪名,強拉民夫我承認,破壞農運我不承認。」莊繼華豎起兩根手指,毫不在意地對蔣先雲說。

    蔣先雲一愣,他沒想到莊繼華居然這麼乾脆,好一會才問:「你為什麼要這麼作?以往你從不擾民的。」隨後由壓低聲音說:「而且那些人全是農會負責人。」

    莊繼華不答,只是微微歎口氣:「走,我帶你去看看那些人。」

    說完轉身就向後走。

    樹蔭邊沿或坐或躺著百十個穿長衫短褂的人,他們的身邊無一例外地放著一擔籮筐,看到過來的莊繼華和蔣先雲,其中部分人眼中流露出畏懼。

    「農會的官們都過來。」莊繼華向這些人招呼道。

    聽到莊繼華的話,二十多個人彼此互相看看,才畏畏縮縮的站起來,走到莊繼華面前。

    「長官有什麼吩咐?」其中一人點頭哈腰地問。

    「沒什麼,這位長官要見見你們。」莊繼華隨意指指蔣先雲,後者正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站著地人。蔣先雲是湖南人,也是從農村出來的,對這些人身上地氣息太熟悉了,這些人身上的氣息只有一種人有,他們被鄉親們通稱為穿長衫的、打雨傘的,穿拖鞋的。

    「你說說,你加入以前是做什麼?」蔣先雲問。

    「村農會委員長。」那人點頭哈腰的說:「長官,我不是想當,沒辦法,他們硬要我當的。」

    蔣先雲眼中劃過一絲怒色,搭話的人沒注意依然低著頭。

    「長官,我是他們拉來的,我抗議,我是鄉農會委員長,你們沒有權力抓我。」一個穿黑綢衫的精悍男子從後面衝出來。

    「哦,文革。怎麼回事?」蔣先雲轉頭問莊繼華。

    「這狗日地當上鄉農會委員長不到三天就搶別人的老婆,被我遇上了。我就動員他參加支前隊,他就來了。」莊繼華還是那話,神情卻似笑非笑。

    蔣先雲眼神凌厲地看著黑衫漢子:「他說的是真的?」

    「沒有,我沒有!」漢子叫道。

    「趙疤子,我可是有人證的。現在想翻案,可晚了。」莊繼華冷冷的說。

    湖南農會發展很快,《新青年》上時有介紹,可莊繼華沿途發現情況有很大出入。農會幹部良莠不齊,這個趙疤子是鄉農會委員長,實際卻是哥老會成員,莊繼華碰上時他正帶著幾個人強行把一個俊俏的小媳婦拉進鄉農會辦公室,小媳婦的公公在旁邊拚命哀求。卻被打得差點吐血,旁邊圍觀的群眾敢怒不敢言。

    「那是富農,是革命對象,」趙疤子振振有詞地說:「我是按照黨的指示作的。」

    「哈!」莊繼華樂了,旁邊可站著一個正兒八經的共產黨員:「貴黨可沒讓你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

    「你是國民黨的反動軍官,農會就是要打土豪分田地,田地都可以分,老婆為什麼不可以分。再說我們共產黨講地就是共產共妻…..。」

    「放屁!」蔣先雲再也忍不住了,上去就是一耳光,蔣先雲含怒出手,一下就把趙疤子抽到地上去了。趙疤子捂著臉哎喲哎喲的直叫喚。

    「巫山。看到沒有,這裡全是這種人。」莊繼華冷冷的看著這些農會幹部,挨個向蔣先雲介紹說:「這個,把士兵寄回家的軍餉給搶了,拿去賭博;這個。與人有仇。就把別人一家給關在農會勒索錢財;這個,也是看上別人的女兒。不干就強搶,….,那邊還有個,躺在門板上的,搶別人的錢去抽大煙。」

    蔣先雲漲紅著臉,恨恨的看著面前這群人,在他凌厲地眼光下,這些人紛紛低頭,不敢與他對視。

    「都把頭抬起來,低著頭幹什麼,」莊繼華玩笑著說:「他可是真正的共產黨員,比你們區委書記和縣委書記可大多了。」

    聽到莊繼華的話,那些人充滿希望的抬頭看向蔣先雲,卻遇上一道憤怒地眼光。

    「留著幹什麼?斃了算了。」

    這些打個冷顫,怎麼這共產黨比國民黨還狠呀,莊繼華在他們眼中立時變得可愛了,一路上受的苦消失得無影無蹤,莊爺爺,莊祖宗,你可不能聽他的。

    「那不行,」莊繼華拒絕了:「我這麼多東西需要有人運,除非他們不能抬了。」

    「對,對,長官,決不會誤了長官的事。」

    「一定盡力,一定盡力!」

    看完了農會幹部,蔣先雲悶悶不樂,莊繼華卻沒打算放過他,一路上不停的拿話刺激他。

    「我說巫山,貴黨怎麼飢不擇食呢,連這些垃圾也用。」

    「滾,滾,少在這裡耍嘴皮子。」蔣先雲不耐煩地沖莊繼華揮手道。

    「這就叫我滾呀,忘恩負義地傢伙,我可是剛幫你們清理了門戶。」莊繼華不滿的咕噥道。

    蔣先雲沒有說話,嘴裡不停地喃喃道:「不應該呀,不應該這樣呀。」

    「笨,這有什麼不應該的,連這點都想不出通。」莊繼華鄙夷的看著蔣先雲。

    「那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蔣先雲眉頭緊皺。

    「你在黨內的傳達的文件上和《新青年》上看到的恐怕是形勢一遍大好,湖南各地紛紛成立農會,農民運動得到了很大發展,對不對。」莊繼華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嚴肅的問蔣先雲,後者點點頭。

    「問題就出在這裡。」莊繼華說:「你想想看,在湖南貴黨有多少黨員?八百還是一千?有多少能派到農村來?幹部不足,可上級的任務又必須完成,怎麼辦,只有突擊發展,把積極分子提拔起來,可是大多數農民都是老實巴交的,三棍打不出個屁來地人。讓他們起來與地主作鬥爭,能行嗎?不行。本來可以通過耐心細緻的工作來發展群眾,可是由於幹部不足,工作難免粗糙,另一方面剛開始敢干地就是那些打雨傘的,穿長衫的地痞流氓二溜子,出問題是遲早的事。現在還是小問題,第八軍還在湖南,這些人還有所顧忌。再者農會剛成立,還有有些錢糧供他們開銷,等我們打出省,錢糧又用完了的時候,那時才會出真正的大問題。」

    「什麼問題?」蔣先雲腦子一遍混亂。

    「這還不簡單。沒聽趙疤子說打土豪分田地嗎?國民政府頒布了私有財產保護法,政府是不會允許有人隨便破壞法律的,於是一方面你們要打土壕分田地,另一方面國民政府不允許,你說接下來會出什麼事?」莊繼華問。

    兩黨破裂,四個字颼地出現在蔣先雲腦中,他臉色蒼白神情緊張,他是湖南人。還知道很多莊繼華不知道的情況,比如很多地主富農都是軍屬,他們地子女或者丈夫不在第八軍就是二軍、六軍;一旦波及到這些人,軍隊就有可能出現兵變;更可怕的是如果蔣介石決定要分共。他會獲得這些軍隊的支持。

    「不行,我必須做些什麼?這不是革命,是破壞革命。」蔣先雲定定神對莊繼華說。

    莊繼華心裡長出口氣,他費了這麼多心思就是要蔣先雲這句話。

    「巫山,我建議你給貴黨中央寫份報告。把沿途的一些情況向他們反應反應。建議他們對農村進行整頓,把那些害群之馬清除出去。北伐必須是兩黨合作的北伐。合作一旦破裂,北伐就失敗了,請以大局為重。」

    蔣先雲猶豫了,七月初地中央會議上蔣介石就被定為新右派的代表,而四月舉行的會議上,中央決定支持北伐,並明確提出北伐中要解決的首要問題就是土地問題。想到這些,他忽然明白莊繼華說的幹部不足,只好利用這些二流子打衝鋒是有道理的,很可能是有意縱容;既然如此,那麼自己上書中央就要冒很大的風險。

    終於蔣先雲停下來,轉身面對莊繼華說:「好,這份報告我寫了。」

    莊繼華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蔣先雲,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心裡乾著急。現在他地心落到肚子裡了,卻又湧出一層歉疚,畢竟這是在利用朋友;如果蔣先雲寫了這份報告,國共合作一旦破裂,他在黨內就會面對如山般沉重的壓力。他不知道蔣先雲是否看到這個風險,因此他既希望他寫,又希望他不寫。

    「你不要多想,我也認為北伐是兩黨合作的北伐,缺一不可。」蔣先雲看著莊繼華微微一笑。

    莊繼華明白了,蔣先雲不是沒看到其中的風險,而是一種責任使他不得不這樣作。面對坦蕩地蔣先雲,面對無私的朋友,莊繼華很慚愧,他為自己耍了這麼多心眼慚愧。

    「其實,你可以不寫的。」莊繼華低聲說。

    「只要對革命有利,我為什麼不作?」蔣先雲哈哈笑道:「事情既然清楚了,我就回去了。」隨即又有些黯然道:「可惜不能和你一起並肩殺敵。」

    「會的,我向校長要你來給我當黨代表。」莊繼華連忙說。

    「算了吧,校長是不會讓我下部隊的。」蔣先雲說完大步往回走,接過衛士遞來地韁繩翻身上馬,向莊繼華敬了個禮,拉轉馬頭,揚鞭而去。

    莊繼華呆呆地站在那裡,目送蔣先雲漸漸遠去的身影,知其為知其不可為,雖千萬人,吾亦往也;巫山,你是個真正地革命者。

    「我不如你,我不如你。」莊繼華自言自語的說。

    「副師長,人都走遠了,回去吧。」伍子牛和宋雲飛見莊繼華在太陽下發呆,便提醒他。

    「伍子牛,你過來。」莊繼華沒回頭,伍子牛聞言跑到莊繼華身邊,莊繼華低聲對他說:「你想不想現在報仇?」

    「想。」伍子牛毫不猶豫的說。

    「那好,十天,十天時間夠不夠你報仇的?」莊繼華又問。

    伍子牛算算時間後說:「不夠,至少十五天。」

    「好,那就二十天,我給你二十天假,你回去報仇。」莊繼華淡淡的說:「你就這麼作。」

    莊繼華在伍子牛的耳邊輕聲說,隨著莊繼華的話伍子牛的神情由驚訝變得有些古怪。

    「這樣行嗎?」伍子牛擔心的問。

    「相信我,肯定行。」莊繼華說:「不過你到家前把軍裝脫下來,不准洩漏部隊番號。,事情完了,立刻歸隊,不要有絲毫逗留。」

    「好,我這就走。」伍子牛立刻答應:「長官,我就知道你是個好長官。」

    「少拍馬屁,該做什麼作什麼去。」莊繼華笑罵道。

    北伐的發展很快,貴州袁祖銘和江西賴世璜宣佈願意接受國民政府領導,袁祖銘所部改編為兩個軍,第九軍王天培,第十軍彭漢章;賴世璜所部改編為第十四軍。

    長沙會議結束之後,北伐軍迅速調整部署,準備展開汨羅江戰役。北伐軍兵分三路,以唐生智為前敵總指揮,指揮中央主力,沿岳州,雲溪,長安驛展開進攻,目標直指武漢。以朱培德為右翼指揮第二軍三個師,第三軍兩個師和鄂軍獨立師,對江西展開警戒;左翼袁祖銘在肅清州之敵後向荊沙方向進攻。

    八月十九日蔣介石下達攻擊令,平靜了半個月的湖南戰場炮火再起。
武煉 發表於 2010-4-12 06:23
大革命風雲 第三十七節 長沙閒

    上頭有人就是好,活輕鬆,陞官快;汨羅江兩岸火光沖天,四、七兩軍喋血強渡;莊繼華卻在長沙優哉游哉,第一軍是總預備隊,一師留在長沙,第二師也只到了白水,距離前線還有老遠。

    莊繼華很滿意這種狀態,可底下的弟兄們卻不滿意,特別是他的第一團,三個營長整天泡在團部,話裡話外都在埋怨校長,應該讓他們去打頭陣;抱怨完校長又抱怨莊繼華,說他不去爭取。每當這個時候莊繼華就感到頭疼,他們的表現說明士氣高,士氣高是好事,不能也不願打壓,可老這樣也有點煩,於是借口備戰恢復了每天的四操三講,各團狠抓戰術,特別是他與薛岳討論出來的營連戰術,莊繼華就每天到團裡檢查。

    師長王柏齡黨代表繆斌根本不管,他們每天晚上都在畫舫上花天酒地,把部隊扔給莊繼華,他們倆莊繼華管不了,其他人卻被莊繼華管得死死的。師部兩個軍官偷偷去賭博,被他發現後毫不留情的趕走了。他公開聲稱王柏齡繆斌他管不了,其他人誰要學他們倆,誰就滾蛋。王柏齡聽說後也沒吭聲,只是心裡暗恨,繆斌卻又與莊繼華大吵一架,認為莊繼華在沒有得到師長和黨代表同意的情況下沒有權力開除軍官,莊繼華沒有讓步,兩人鬧到蔣介石面前,蔣介石對繆斌又是劈頭蓋腦一陣罵,繆斌灰溜溜的回去了。這下一師上下都知道,可以得罪王柏齡繆斌,但莊繼華的規矩決不能犯。

    其實莊繼華心裡也挺不舒服,長沙城依山傍水,湘江水穿城而過。岳麓山雄峻秀麗風光宜人。好山好水好姑娘,滿街娟秀的湘妹子;那真是旗袍洋裙校裙齊飛,嫩臉粉臂秀腿共舞;莊繼華每到街上都會眼花繚亂,撓得他心癢癢,臨別前那銷魂一夜,點燃了他壓抑已久的慾火,可他不敢,他要再去,那一師非亂套不可。

    於是每到晚上就到湘水邊消暑納涼。伍子牛請假後,宋雲飛就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兩人就在沿江地大排檔喝酒聊天。

    「雲飛,你結婚了嗎?」莊繼華和宋雲飛又在岸邊的一家大排檔小酌,還有兩個衛士卻在另一張桌上。

    「沒有。當兵的有今天沒明天,誰肯嫁給你。」宋雲飛答道。

    「那可不一定。」莊繼華搖頭說。

    「可不是每個人都能遇上劉小姐那樣的姑娘。」宋雲飛歎道,私下裡兩人沒那麼多顧忌,稱呼也隨便多了:「還是你的運氣好。」

    「等仗打完了,我讓阿淑在她們學校給你介紹一個。」莊繼華笑著說:「其實,以你的本事,真想找個媳婦,還不是手到擒來。」

    「沒用。我不像你,沒女人緣。」宋雲飛不以為然。

    「你太嚴肅了。」莊繼華搖頭說:「整天扳著臉,是女的都被你嚇走了,你要老這樣。恐怕就得打一輩子光棍了。」

    「呵呵,那可不一定。」宋雲飛笑笑:「副師長,我們什麼時候上前線?」

    顯然他不想談這個話題,莊繼華笑笑:「看看,剛說你太嚴肅。這就來了。怎麼手癢了。」

    「自從跟著你就沒上過前線了,二次東征本以為能上前線。結果….,現在又這樣。」宋雲飛語氣蕭索。

    「你看你,都是上尉了,過段時間恐怕就要升少校,怎麼還這樣沉不住氣,跟他們一樣。」莊繼華神情輕鬆,話雖是責備,可語氣卻根本沒有責備的意思。

    「我不是心裡著急嗎?」宋雲飛解釋說。

    「安心呆著吧,這會還用不著我們上。」

    「那什麼時候我們才上?」宋雲飛問。

    宋雲飛的問題,莊繼華只是笑笑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著湘水上飄蕩地畫舫。這種大排檔只在晚上才擺出來,夏季時臨近的市民喜歡來這樣的地方,一碟花生,一壺老酒,邊喝邊看湘水上搖曳的畫舫,聽聽夜風送來的靡靡之音。蔣介石地心思,莊繼華當然明白,硬仗苦仗讓別的軍去打,傷亡小,獲利大的仗才讓一軍去打。所以莊繼華很篤定的在長沙「療養」,蔣介石的總司令部也在長沙,偶爾他也去總司令部轉轉,看看蔣介石有沒有什麼吩咐,其實主要還是找蔣先雲,蔣先雲好像知道他想作什麼,只在第一次見面時告訴他報告已經交上去了,以後就再也不提這檔事,莊繼華忍不住問,他也顧左右而言他,讓莊繼華悵然若失。

    「真羨慕曹淵他們呀!」莊繼華又一次來找蔣先雲,蔣先雲看著北方歎口氣,他真想離開這裡,這種休閒的日子讓他很不習慣。

    「他們在那個團?陳賡走沒走?」莊繼華問,自從大佛寺後,他就不知道他們的消息了。

    「走了,五月走的,鄧主任也要去前方了。」蔣先雲很是失落,李之龍也來長沙了,鄧演達最終把他弄到總政治部負責宣傳,他知道莊繼華見過李之龍,可卻從沒有拉李之龍來與蔣先雲見面,也沒有為他們說和。

    「那就快了,校長肯定要上前線,佔領一地,政治工作就上,這是我們地老辦法。」莊繼華微微一笑,他還沒想到李之龍身上去,他只是感到蔣先雲與他不像以前那樣無話不談了。莊繼華見過李之龍,初始還曾經想把李之龍與蔣先雲拉到一起喝酒,可轉念一想還是放棄了,這李之龍要是見到蔣先雲,再被拉進共產黨,那以後恐怕連肅反都躲不過,根本等不到文革。

    「曹淵,許繼慎他們去了葉挺獨立團,這次他們又是先鋒。」蔣先雲有些妒忌的說。

    葉挺獨立團,莊繼華腦中不由一激靈,這個團打了不少硬仗。犧牲很大。

    「他們沒事吧?」莊繼華擔心的問。

    「沒事。沒聽說有營長陣亡。」蔣先雲話雖說得輕鬆,心裡也有些擔心。

    「老兄,我現在是兩眼一抹黑,除了戰情通報,其他都不清楚,仗打到那裡了?」莊繼華問。

    莊繼華說的是實話,一師被蔣介石當作御林軍了,私下裡莊繼華也向蔣介石請戰,認為部隊在長沙這個花花世界呆久了。戰心必然鬆懈,到真正需要時,反可能不堪使用。蔣介石讓他不要操心,管好部隊就行。

    於是莊繼華只好每天看戰情通報,瞭解戰況。可戰情通報也不及時。有時候一天兩張,有時候連續三天都沒有。

    「他們快打到汀泗橋了,這裡肯定有一場惡戰。」提到戰況,蔣先雲有些興奮:「文革,還真讓你說著了,吳佩孚外強中乾,汨羅江一天就過去了。」

    十九日蔣介石下達總攻擊令後,拂曉四軍十二師即以一部攻擊天岳山。主力卻從白雨湖渡河,從平江以東向北包圍攻擊;第十師由托田過河,向大山、淡水攻擊;隨後第七軍由浯口、黃塘、滑石灘等地渡河,向將軍山、張家牌等地發起進攻。到中午即佔領平江,只一天功夫,汨羅江北岸戰略要點全部落入北伐軍手中。

    吳軍紛紛向通城,岳陽等地潰退,根本組織不起像樣地抵抗。到二十日晚。第八軍追到黃沙街、大荊街,關王橋;七軍追到岑川、譚家坊;四軍追到扳江。傅梓源。

    第二天追擊繼續,除了董政國組織了點抵抗外,吳軍其餘各部望風而逃,二十二日即拿下岳陽,二十三日四軍拿下通城,自此湖南全境收復。

    「我看吳佩孚在南口還坐不坐得住,估計應該來了吧。」莊繼華隨意地問。蔣先雲是機要參謀,情報有優先閱讀權,莊繼華在北京武漢等地放地十八羅漢正在源源不斷的提供情報,這些情報蔣先雲完全知道。

    「那還坐得住,前天就從南口南下了。」蔣先雲笑道:「吳大帥這次是丟盡顏面,北邊,南口最後還是靠奉軍和直魯聯軍拿下來的,南邊連戰皆敗,他是兩頭落空。」

    面對南方危急地局勢,吳佩孚不得不同意將奉軍投入南口大戰,這也表示他同意在北京政權上向張作霖作出讓步,國民軍以一抵四,在晉北展開地攻勢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南口卻又筋疲力盡,不得不退出南口,撤出張家口,直到五原才站住腳,在蘇聯獲得大批援助的馮玉祥正趕往五原。

    南口大戰一結束,吳佩孚不待部隊休整,立刻率兩個師南下,匆匆趕往鄂南戰場。

    「吳佩孚既然南下了,汀泗橋就肯定是場惡戰。」莊繼華也是憂心重重,這時一群學生舉著旗幟高唱著「打倒列強除軍閥」從外面走過,歌聲清脆熱烈,街面上地氣氛立時有些熱鬧。

    捷報頻傳,長沙城裡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這樣的場面,工人農民學生全部發動起來了,北伐軍的每一次勝利,都能掀起新一輪地慶賀,把革命氣勢帶到一個新高峰。

    「打倒列強,打倒列強,除軍閥,除軍閥,我們要做主人,……」蔣先雲輕輕唱起這首這個時期最流行的歌曲,含笑看著外面四處張貼標語的青年學生。

    每次聽到這個旋律,莊繼華就感到怎麼那麼熟悉,好幾天才想起,原來是那個曾經非常流行的「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前世裡連小孩都會唱。

    舊曲新詞,也算創新。莊繼華心裡惡毒的誹謗著,臉上卻依然保持著春風般地微笑。

    「巫山,你看總司令部什麼時候前移,這離前線可太遠了。」莊繼華問。

    「不清楚。」蔣先雲搖頭說:「總司令可能有他的打算。對了,文革,那些垃圾你放了沒有。」

    「放他們?」莊繼華冷笑一聲:「仗沒打完,我不放人,貴黨不整頓,我不放人。」

    蔣先雲點點頭,卻沒再說什麼,莊繼華想問問他的報告,上面是什麼意思,只是張張口最後終於還是什麼也沒說,他不想再給蔣先雲施加壓力。

    吳佩孚到達漢口後,得知通城、岳陽均已失陷,立刻命令葉開鑫堅守汀泗橋、咸寧、柏墩一線一周,等待北方主力,但考慮前線均是敗兵,士氣已潰,擔心汀泗橋守不住,又派陳嘉謨率十三混成旅馳援汀泗橋,命令劉玉春率第八師在賀勝橋建立第二道防線。

    北伐軍連戰連捷,全軍上下士氣高漲,蔣介石抓住吳佩孚兵力分散,主力未至的有利時機,決定立刻發起汀泗橋戰役,打開通往武漢的大門,下令第四軍和第七軍共三個師四個旅沿武長鐵路攻擊前進,以最快的速度攻佔汀泗橋和賀勝橋,進而進攻武昌,以第八軍主力從武昌上游渡江,進攻漢口漢陽,第一軍第二師接替原第八軍武長路江面警戒任務,第一軍一師進駐岳陽,第六軍負責掩護武長路右翼。

    雙方統帥部的目光同時盯住汀泗橋。

    要想進攻武漢,汀泗橋是必須攻克的第一關;守住汀泗橋就能守住武漢。

    汀泗橋,武長鐵路上地一個小鎮,汀泗河蜿轉曲折自西南向北斜穿汀泗橋鎮,鎮東是一連串陡峭山崗,河與山形成一道天險。北伐軍要想攻克汀泗橋就必須在敵人的炮火下涉水渡河,然後再仰攻山頭。一場慘烈的戰鬥,一場名垂青史的戰鬥就要在這裡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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