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民國投機者 作者:有時糊塗 [已完結]

 
jf5385 2009-4-19 19:16: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4 836671
武煉 發表於 2010-4-11 20:31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二十五節 雲聚(二)

    EN來,進了總指揮辦公室,蔣介石盡量放緩語氣,商量的口吻說︰「現在校內軍內對貴黨很多意見,特別是貴黨不公開活動,這造成互相不信任。」

    周en來沉默一會,蔣介石曾經向學生們許諾要嚴懲李公俠,可從今天的情形來看,他沒有追究,只是息事寧人,那兩條決議帶有很大的自覺性,沒有約束力,可以想像效果不大,但現在他又是什麼意思呢?

    周EN來嚴肅而又慎重的問︰「校長的意思是……。」

    「這樣行不行,你把校內貴黨黨員的名單交給我,以後他們的活動就成了公開的,也就不再有閑言碎語。」蔣介石外表很平靜內心卻很緊張,他不知道周EN來會不會交,更不知道共黨高層會怎麼看這一舉動。

    周EN來冷靜下來,蔣介石既然提出要求是不可能答應的,黨員名單是黨的高度機密,不可能交出來;問題是蔣介石為什麼會提出這個要求?僅僅是因為校內軍內的學生們的抗議,他否決了這個因素,因為蔣介石在學生們中的威信很高,參與李公俠事件的學生也是少數,況且這些學生右派傾向嚴重,就算走了對革命也是有益無損。

    「校長,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我沒有權力決定,必須上報廣東區委,甚至要經中央同意。」周EN來先施展緩兵之計,當然這話有真有假。

    蔣介石輕輕舒口氣,他也知道這事很難︰「這樣也好,這樣也好。EN來,我絕無他意,只是現在議論頗多。我黨同志對貴黨保持秘密活動有看法,校內兩會同學爭吵激烈,貴黨若能讓一步,以示維護國共合作之誠意。」

    周EN來眼角輕輕抽動一下︰「我黨對國共合作是由衷擁護的,自國共合作以來,我黨黨員在發展國民黨組織上竭盡全力,以至於耽誤我黨自身發展,這些情況黨外人士可能不知道,但我們從沒抱怨。」

    「是的,是的。國共合作是總理定下的,我蔣某人是擁護地,對貴黨,對甦俄我是擁護的,但我黨內部複雜,有些老同志自己不做事卻還指責貴黨,這我是反對的,可也不能不看到,這些老同志以前對革命是有功的,有些還是創黨黨員。在黨內影響很大,把他們團結過來對革命也是有幫助的。至少可以減小革命的阻力,所以貴黨受點委屈,對我黨團結幫助很大,我以人格保證,你交給我的名單我絕不向第三個人透露。」

    蔣介石這可是破天荒了,除了發表演說,他說話一向簡單果斷,少見拖泥帶水,很有軍人作風。

    周EN來有些氣憤,你國民黨內部不團結卻要我們作出犧牲。更何況那些右派是以反共為目的,共產黨作出犧牲卻成全反共的右派的名聲,豈有此理。

    但周EN來也知道蔣介石是個很要面子地人,如果當面拒絕。他現在也許不說,不過以後的工作就會受到影響。

    「好吧,我向區委報告。」但他的表情顯示恐怕很難如蔣介石的願。

    周EN來認為事情已經已經告以段落。等中央回復後再做處理,沒想到第二天蔣介石又找他談這個問題。

    「現在兩會的爭鬥越來越激烈,已經有導致黃埔分裂的可能,其根本原因還是在與兩黨之間的主義差別,我是絕對不允許黃埔分裂的。」

    周EN來嚴肅的聽著蔣介石的話,他感到非常地不安和巨大的危險,果然,蔣介石提出了他地解決辦法。

    「我想共產黨員可以退出共產黨,或者」蔣介石說到這裡語氣變得低沉緩慢︰「或者退出軍校、一軍和國民黨,我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周EN來的臉色劇變,他沉聲抗議︰「黃埔軍校是國共兩黨共同創辦的,並非國民黨一家所以。」

    蔣介石一愣,他一直把軍校當作國民黨的財產,沒想到周EN來會認為黃埔是兩黨共有,他有些生氣的說︰「黃埔是總理親自關懷下成立的,它理應歸國民黨所有。」

    「共產黨退出國民黨,這是西山會議派的主張。」周EN來沒繼續黃埔軍校歸屬上與蔣介石辯論,因為黃埔雖然是兩黨共同創辦,卻是以國民黨為主。

    「西山會議派?我是反對他們的,我對他們的態度眾所周知,我只是不想黃埔分裂,也沒有要求共產黨退出國民黨,其實你們就算另組軍隊也行。」蔣介石強辯道,當初西山會議派成立時,蔣介石非常生氣,他嚴令廣州孫文學會不得與西山會議派發生聯繫,廖斌、賀衷寒還為此發表過聲明︰「但是你看看貴黨黨員在校內都說了些什麼。」說著從抽屜裡拿出一份報

    周EN來。周EN來接過一看原來是王柏齡從黃埔發來會活動地報告,其中特別提到李之龍,這讓周EN來非常吃驚。

    「你看看吧,貴黨有些黨員欺人太甚,他們居然在黃埔軍校內批評總理,批判三民主義,軍校成立之初即有規定,校內不準懷疑總理,不準懷疑三民主義,可他們為什麼敢這樣做?李之龍不是貴黨黨員嗎?」蔣介石怒氣勃發,他對李之龍的失望越來越大了。

    周EN來愈發冷靜,他感到這裡面有陰謀,他不懷疑有人說過這樣的話,可是這是在什麼情況下說的呢。

    「這是王教育長地一家之言,王教育長對我黨一向有成見,他的話不可信。」

    「他是教育長,我不信他信誰?」蔣介石尖銳反駁,王柏齡的報告中有些誇大,但有些基本事實蔣介石卻認為是真地,革命形勢的發展使甦俄在廣東的威望越來越高,連帶共產黨在青年中的威望也越來越高,基層國民黨青年黨員加入共產黨的也越來越多,有些國民黨黨部掛的招牌是國民黨,裡面活動的全是共產黨員。

    「事情應該經過調查後才能處理,校長不應該只憑一面之詞即作出決定。」周EN來邊說邊斟酌︰「而校長作此決定,其他地方群起效仿,則有可能導致國共分裂,不知校長想過沒有?」

    蔣介石沉默了,昨天他反覆思考,當然知道後果嚴重,可他又找不到其他辦法,周EN來見狀,知道蔣介石尚未下決心,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兩會爭端可以調解,文革原來提出的求同存異就很好,我們作為師長,不能只壓一派,打一派。」

    蔣介石聽清楚了,周EN來這是在指責他一碗水沒端平︰「你是說我打擊了青軍會,可我也打擊過孫學會,誰有錯我就打擊誰。」

    「少數人,個別人的錯誤不應該有我黨全體來承受。」周EN來立刻接口。

    「好吧,你去處理。」蔣介石最後還是沒有堅持原定主張,破壞國共合作的罪名太大了。

    周EN來沉重的走出蔣介石的辦公室,他心中充滿不安,感受到巨大的危險。

    莊繼華從衛戍司令部小會堂出來,今天衛戍司令部選舉二大代表,在他看來有點像鬧劇,每人一票,每票上面最多可以寫三個人名,只要是國民黨員都可以選,小會議室裡擠得滿滿的,空氣非常差,莊繼華身為上校投票順序在前面,因此投票完了他就趕緊到院子力吸口新鮮空氣,剛到院子就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外面進來。

    「鄧主任!」鄧演達突然出現,讓莊繼華高興壞了,他趕緊迎上去。

    鄧演達是從歐洲經甦俄回國參加二大的,回來之前也沒聲張,自己一個人靜悄悄的回到廣州,今天他是專程來衛戍司令部看看的。離開廣州時,黃埔還只是一粒種子,現在它已經長成樹苗了。

    「文革!」鄧演達雖然沒有穿軍裝,可是一舉一動依然是軍人舉止,他上下打量莊繼華,滿意的點點頭︰「嗯,不錯,才一年不到就是上校了,再過兩年,恐怕就是中國最年輕的將軍了。」

    聽到鄧演達的稱讚,莊繼華有些不好意思︰「我算什麼,李之龍比我強,他已經是將軍了。」

    「哈哈,」看著莊繼華的尷尬樣,鄧演達忍不住哈哈大笑︰「都好,都不錯,巫山這麼樣?」

    「他幹得挺好,現在已經是中校了,可惜,您要早兩天回來就能見到他。不過在田好像在廣州。」蔣先雲在惠州之戰中負傷,傷癒之後又去了頭,莊繼華前天才送他走。

    「主任,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莊繼華問道。

    「不走了,」看到莊繼華他們的樣子,鄧演達心中也有些後悔,當初負氣出走,卻錯過了東征,現在他不想再錯過北伐︰「學生上前線打仗,老實躲在一旁看熱鬧,我也臉紅呀。」

    「有老師指導,仗,當然就更好打。」

    鄧演達看看莊繼華︰「不錯,學會拍馬屁了。」

    莊繼華痞賴的說︰「哪能,老師是牛人,要拍也是拍牛屁。」

    鄧演達聞言大笑︰「好,這才是莊文革。」

    兩人聊了幾句,這時投票後出來的一期同學也看到鄧演達就紛紛上前問好,鄧演達含笑一一作答,二期同學對鄧演達不熟悉,莊繼華又一一介紹,直到張治中出來把鄧演達帶走。
武煉 發表於 2010-4-11 20:31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二十五節 雲聚(三)

    周EN來比蔣介石早幾天回到廣州,他是帶著蔣介石的建由於二大召開在即,各路代表紛紛回來,北方的徐謙、於右任、上海的葉楚、戴季陶都到了廣州,一時之間廣州冠蓋雲集。在上海的中共中央也派張國燾到廣州作為二大時的黨團書記,同時傳達中央四屆二中全會的精神。

    張國燾傳達的決定讓廣東區委的同志感到憤怒,這種無條件的讓步讓他們難以接受,在區委所在地文德樓,陳延年、鄧中夏、楊殷、彭湃、馮菊坡等人當著鮑羅廷的面批評中央,把矛頭直接指向總書記陳獨秀。黃明誠是沒有資格出席這樣的會議的,他現在是陳延年的秘書,他在客廳外聽著裡面的爭吵聲心中不由產生一絲擔憂,他隱隱感到中央的判斷太保守。

    坐在他旁邊的彭分田卻很安靜,對面的年青人李浩一也是剛從基層提拔上來的,現在是中山大學的團委書記,李浩一是頭一次旁聽這種會議,他顯然不習慣領導們這樣激烈的針鋒相對的爭吵。

    「明誠同志,他們經常這樣?」李浩一悄悄問。

    黃明誠搖搖頭,黨內不是沒有分歧,也不是沒有爭論,可這樣激烈的爭論就算彭分田也是第一次見到。

    「我就不明白,為什麼要自我限制,現在國民黨是左派掌權,正是我們趁機發展的時候,二大上應該把所有右派都趕出中央。」李浩一顯得很是困惑,在他看來形勢很好,怎麼中央卻提出退卻的戰略。

    「呵,這有什麼不明白的,」彭分田輕聲說︰「他們在天上。我們地上,所以他們要看的遠點,我們要看得實在點。」

    黃明誠忍不住一樂,這個彭分田看上去安靜,其實也是個惹事的,跟他叔叔一樣,聽說在清新吃了莊繼華地暗虧,被調回來在農講所講課,可他卻一點不氣餒,依然像個無事人一樣。

    「唉。中央早就應該遷到廣州來了。」黃明誠也認為中央之所以對形勢保守,主要是脫離了革命中心的緣故。

    李浩一從懷裡掏出個精緻的煙盒,從裡面抽出支煙遞給黃明誠,黃明誠搖搖頭,表示不會,轉手又遞給彭分田,彭分田也搖搖頭,李浩一也不在意,把煙盒放在茶几上,掏出打火機。自顧自的抽上。

    黃明誠伸手拿過煙盒,銀白色的外表。盒面上有個隱約的浮雕,邊緣四周卻是一圈白亮的不銹鋼,男人看著很舒服。

    「好漂亮。」黃明誠稱讚道,說著輕按側邊的彈簧,煙盒無聲無息的彈開一條縫,打開裡面整齊的排著兩排香煙,左邊地一排已經少了一半。

    「嗯,那買的,而我也去買個。」黃明誠問道。

    「你不是不抽煙嗎?怎麼打算改正歸邪?」彭分田懶洋洋的問。

    「送送我父親,他抽煙。」黃明誠解釋道。

    「這個東西廣州沒賣的。」李浩一微微一笑,心裡有些滿足︰「這是李之龍送我的,這時他們查走私繳的戰利品,改天遇上他。我替你問問,看看還有沒有。」

    他記得李之龍那裡還有好幾個,可他沒把握一定能拿到。這個還是那天他陪潘慧勤去海軍部找李之龍,正好碰上他們回來,李之龍順手從給潘慧勤父親準備的禮物中拿出一個送給他的。

    在李之龍那身筆挺的將軍服面前他總感到說話底氣不足,當初大家一起遊行時,他是學生,李之龍也是學生,這才一年時間,人家已經是少將了,開著洋車到學校拉著漂亮的潘慧勤滿廣州閒逛;而自己呢,才是一個小小地團委書記,日思夜想的宮繡畫呢,原以為與那個莊繼華有關,現在看來沒有,不過卻與對面地彭分田好像好上了。想到這裡,李浩一眼光複雜的看看一身粗布的彭分田。

    李浩一自認才華橫溢,英俊瀟灑,可他就是不明白宮繡畫為什麼會看上這個穿得土裡吧唧的,相貌平庸的人;可這個人又是黨內同志,還是大名鼎鼎的彭湃的佷子,他又無法向對付莊繼華那樣採取直接攻擊的方式。

    「那還是算了。」黃明誠聽說查走私的戰利品立刻放棄了︰「不能讓人家犯錯誤。」

    「有什麼犯錯誤的,在田那東西多得很,根本沒數,李之龍說只要沒入庫就沒問題。」李浩一有些炫耀與李之龍地關係。

    黃明誠與彭分田交換下眼色,雙方都從對方的眼楮中看到擔憂︰「這時就算了,就算有我也買不起。對了,李之龍、潘慧勤,他們什麼時候結婚?」

    「快了,潘慧勤打算在春節期間辦婚禮。」李浩一說。

    這時裡面又傳來一陣激烈的聲音,彭分田很熟悉這聲音,那是他那火爆的叔叔在發火。

    他擔憂地看看關上的門,黃明誠歎口氣說︰「沒事,只要不打起來就行,況且就算打起來,你叔叔也不會吃虧,陳書記跟他的立場是一致地。」

    李浩一噗哧一下笑了,彭分田卻皺皺眉奇怪的看看他,黃明誠有些莫名其妙︰「你怎麼啦?」

    「你跟莊文革是什麼關係?」彭分田問。

    「什麼?」黃明誠更加不解了「關莊文革什麼事?」

    「你這說話的方式怎麼跟他一模一樣,跟他學的。」

    說完,兩人同時大笑,卻又同時摀住嘴,然後小心的看看關著的門,見沒什麼反應,然後又輕輕的。

    張國燾的聲音洪亮尖銳,他一步不讓,堅持廣東區委必須執行中央的決定,這是黨的組織原則,陳延年等人既感到委屈,又不甘心;可是誰也不敢提出不敢提出反對中央的話,會議陷入僵持。

    聽到裡面安靜下來,外面的人都輕輕舒口氣,彭分田和黃明誠知道現在只看鮑羅廷支持誰了,果然鮑羅廷說話的聲音傳出來。就在大家認為會議到此就要結束時,另外一個俄國人的聲音也傳出來了,很顯然他與鮑羅廷地觀點有點不一致,因為他們倆吵起來了。

    「這是誰?居然和鮑顧問爭吵?」李浩一很是意外,他沒想到有人居然敢與鮑羅廷爭吵,即使那是個俄國人。

    「季嘉山,顧問團的政治顧問。」黃明誠輕聲介紹,李浩一迅速瞟眼彭分田,見他古井不波,神色絲毫沒變。他心裡不由一緊,知道彭分田是認識這個人的,環視屋裡等待的人,他再次感到自己低微的地位。

    鮑羅廷知道季嘉山為什麼會提出不同意見,而且敢當作中國同志與自己爭吵,在共產國際季嘉山是屬於拉狄克的人也就是托洛斯基的人,自己是屬於斯大林派的人,季嘉山與蘇俄駐華大使加納罕以及上海的維經斯基正聯手要把自己從廣東趕回國,今天季嘉山既然敢發難,那說明他們的企圖就要實現了。

    就在兩位俄國顧問爭吵不休地時候。周EN來從門外進來,他向略微看看外面的人。然後輕輕一點頭就快步進入會議室,雖然沒說話,可似乎又與每個人都打了招呼。

    周EN來帶來的消息讓鮑羅廷非常吃驚,他意識到蔣介石的態度在開始發生變化,不過他認為這是共產黨在國民黨內包辦了太多的事情,佔據了太多的高級職位,於是他更堅決的支持中共中央的決定,相反季嘉山卻認為蔣介石滑向右派,更有必要加強共產黨和左派的力量,那就更不應該執行推讓戰略。

    他們倆的爭論還沒結束。鄧中夏和彭湃氣壞了,彭湃拍岸而起。

    「蔣介石要做中國地凱莫爾,必須打倒他。」

    「我認為應該立刻發動工農,揭露蔣介石的陰謀。撤銷地職務,讓鄧演達擔任一軍軍長。」鄧中夏也叫道。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蔣介石剛取得東征勝利。聲望正處在上升期,國民黨內的某些人正準備為他舉行凱旋儀式,在這個時候向蔣介石發難,如何向普通群眾解釋,如何向國民黨內的左派解釋,恐怕連鄧演達、何香凝這些著名左派都不可能贊成。

    陳延年把上述理由一說,彭湃、鄧中夏頓時也感棘手,理由不好找。良久,周EN來建議︰「乾脆重組軍隊,把共產黨員全部撤出一軍,另組建新軍。」

    周EN來說這話時,心裡非常沉重,在一軍中他已經成功發展了一個半團的由純粹共產黨員指揮的隊伍,惠州之戰二團損失很大,團長劉堯宸陣亡,連排級幹部陣亡一半多,政委蔣先雲負傷,補任團長的惠東昇不是共產黨員,補充的連排級幹部也有2/3國民黨員,因此只能算半個團。

    「不行,如果這樣的話,國民黨右派酒會把破壞國共合作的罪名加在我們身上。」張國立刻反對︰「蔣介石態度地變化正說明國民黨中派的態度變化,同志們,我們必須先行推讓,列寧說過,革命不是一帆風順的,又時候進兩步,要退一步。另外,軍校內是誰在批評孫中山和三民主義?這是挑撥兩黨關係的嚴重事件,你們應該嚴肅處理。那個李之龍是怎麼回事?」

    「蔣將軍還是可以爭取地,我觀察了他一年,他的思想還是進步的,這只是他一時地氣話,等他回廣州我再與他談談。」鮑羅廷又回想了這一年多來蔣介石的言行,他認為蔣介石這是一時衝動,特別是聽說軍校內有人公開批評孫中山,傷害了他的感情。更重要的是目前已經整編的四個軍,以及正在整編的第五軍福軍中,只有蔣介石是最合適的人選,他不相信離開軍校一年的鄧演達能取代蔣介石。

    「另外,我鄭重建議在適當的時候結束罷工。」鮑羅廷對陳延年說。

    「嗯,我們也在考慮結束罷工的時機和方式。」陳延年點頭表示他明白鮑羅廷的意思,結束罷工後,來自英國的壓力就減小了,而且深為國民黨忌憚的工人糾察隊也隨之解散,右派指責的一個重點就消失了,對於緩和兩黨糾紛可以起到很大作用。

    其實就算鮑羅廷不說,罷工委員會也在考慮結束罷工,香港方面新任港督金文泰上任後就派輔政司官員來廣州談判,不過他們沒做絲毫讓步;在陳炯明和鄧本殷失敗後,金文泰的態度更為鬆動,正在設法邀請國民政府財政部長宋子文訪問香港。這些動作說明如果再次談判,港英方面很可能接受罷工工人的要求。

    「李之龍究竟是怎麼回事?最近很多同志反映他生活腐化,整天坐車到處招搖,EN來你找個時間與他談談,還有青軍會的楊其剛也要談,成立青軍會的目的是團結青年,不是分裂青年,更不是打架鬥毆。」陳延年的口氣很嚴厲也也很不滿,雖然周EN來人在潮,廣州的事情應與他無關,可他是軍委書記,因此必須承擔責任。

    連周EN來都受到批評,陳延年的心情應該是極壞了,張國燾卻又趁機落井下石,周EN來沒有辯解,他默默地接受同志們的批評,但林祖涵為他辯解。

    「EN來人在潮州,廣州他是鞭長莫及,說來說去,還是我們在軍校內的領導不得力,邵力子既擔任政治部主任,又擔任蔣介石的秘書,也是忙不過來。」

    「邵力子,別提他了,」陳延年長歎一聲︰「惲代英同志和高語罕同志就要來廣州了,我建議向國民黨推薦惲代英擔任軍校政治部主任,高語罕去軍校當政治教官。」

    這個建議迅速獲得通過。隨後又在進入中常委的名額上發生爭執,區委堅持最少七個,鮑羅廷表示最好只要三個,最後鮑羅廷的建議獲得通過,季嘉山在旁邊沒有說話,他只是冷冷的看著鮑羅廷,莫斯科的決定就要到了。
武煉 發表於 2010-4-11 20:32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二十五節 雲聚(四)

    鮑羅廷對蔣介石的看法在隨後幾天中似乎被證實了,蔣介石月底從汕頭出發,出發前他發表了《告全黨同志書》和《告誡各將士文》,在前者中蔣介石批評了西山會議派,駁斥了黨內認為共產主義和三民主義有根本衝突以及共產黨蠶食國民黨的觀點,在後一篇中則提醒軍內要加強團結,注重軍紀,告誡軍官們要多讀書,增強個人修養。

    「真是無恥,無恥之尤。雲老,這蔣介石看來是沒希望了。」還是在雲霧居茶樓裡,濟遠把文章丟在桌上大罵不已。

    「高,高明之極!看來這蔣介石並非一介武夫。」李彥國好像故意與濟遠唱反調似的,對蔣介石大為稱讚,濟遠生氣的怒視他一眼。

    「還是彥國看得深遠,照我看,蔣介石這是迫不得已。」伍朝樞還是那副不急不慢的樣子。

    「雲老,為何作此結論。」濟遠拿起文稿又仔細看過一遍,還是沒有發現有什麼地方可以這樣解釋的。

    伍朝樞嘿嘿笑道︰「阿遠,你是寫老文章的了,但政治上你就差了點,彥國這點上比你強。你們看,蔣介石的文稿中,他並沒有說西山會議非法,說的是『即使其召集為合法』,說明什麼,他心裡對他們的舉動是有點同情的,另外他為張靜江開脫,『張靜江同志苦口勸言』,哈哈,張靜江什麼時候苦口勸言了,他倒是有勸言的。勸言大家隱忍,認為反共還不到時機,這個瘸子是蔣介石地盟兄,自然要為蔣介石作想了。」

    伍朝樞說到這裡停頓一下,咽口唾沫又說︰「再看,蔣介石目前是軍權在握,可是他升得太快,譚延愷、朱培德、李濟深與其都有矛盾,上次為了讓朱培德出征鄧本殷。汪精衛把甦俄援助的武器撥了批給第三軍,蔣介石在前線聽說後,就大為生氣指責朱培德挾賊自重,可有什麼用呢?他現在根基不牢。黨內威信還不夠高,所以不能與共產黨反目。這篇文章只不過是安慰下共產黨,他需要二大鞏固他的地位。」

    「還有,你們還記得前段時間他提出的《軍事意見書》嗎?」伍朝樞問,李彥國很快點頭,濟遠想想後也點點頭︰「在這份意見書洋洋灑灑說了很多,其中核心只有兩個,廢軍長制。軍需獨立。廢除了軍長制後,譚延愷、朱培德、李濟深就失去了實權,蔣介石可以利用軍事委員會常委的名義指揮全軍;軍需獨立了。汪精衛就不能干涉軍隊的事務,軍隊就由他蔣介石一人說了算。」

    伍朝樞一條一條剝繭抽絲分析蔣介石的想法;鮑羅廷在觀察蔣介石,伍朝樞同樣也在觀察蔣介石和汪精衛,他對蔣介石的看法已經形成,他認為這是個權利慾極強的人。這樣地人不可能甘居汪精衛之下,也不可能完全聽鮑羅廷的,他與汪精衛。與鮑羅廷遲早會發生矛盾,他要作的是引發這個矛盾,然後利用這股火滅了共產黨,進而挽救國民黨,他相信這是他們的唯一希望。

    伍朝樞經過文德樓時,咪著眼看看這棟外表洋氣地U形大樓,看著在這裡進進出出的人流,心中湧出股強烈的恨意,先讓你們得意幾天,只有笑到最後的才是勝利者。

    蔣介石的兩篇文章暫時平息了共產黨內部對他的批評,也緩解了周EN來的壓力,自從出任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後,作蔣介石的思想工作就是他工作地重要內容。

    文德樓東二樓兩扇長而窄的紅色木窗後面就是周EN來的新家,這是套兩居室帶衛廁地房間,這套住房是他結婚後組織上為照顧他分給他的,鄧穎超是八月來廣州的,他們結婚本不想驚動旁人,不過張申府不幹,他自己出錢在太平館請大家吃了頓西餐,這頓飯就成了這對紅色夫妻的婚宴;婚後鄧穎超擔任了廣東區委委員兼婦女部部長對門是從法國回來不久在第二軍擔任政治部主任的李富春地家,他的夫人蔡暢是廣州婦女運動委員會書記。

    結婚後周EN來鄧穎超實際在一齊的時間不到兩個月,四月底周EN來出征東江,中間曾經匆匆返回廣州匯報工作,甚至沒進家門就走了。鄧穎超戲稱他是大禹治水,周恩來則說這是為革命作地犧牲。

    李富春和蔡暢也是差不多的情況,第二軍駐防北江,軍部設在韶關,李富春長駐韶關,因此這兩家這段時間就是女人在家,兩個女人之間走動極為頻繁,生活上有什麼難事也是互相幫助。

    李富春對周恩來很是同情,他在二軍的工作也很難,譚延愷這老狐狸是個太極高手,你根本摸不清他的真實想法是什麼,蔣介石還會發表演講,還會提出主張,譚延愷是啥事都不做主,遇事就把部隊的師長旅長們找來商量,大家共同決定,下面的人背著他做些小動作,被他知道,他也不生氣,反找機會為他們彌補。李富春只好把主要精力放在下層,建立各級黨代表,不過在李富春看來這些黨代表大都有名無實,為什麼因為沒人,沒有這麼多對革命有認識的人,只好用舊軍官,這些人掛著黨代表的名義卻不知道該作什麼。

    「幹部太少,實在太少,恩來,你能不能從黃埔中調幾個給我。」李富春向周恩來求援。

    周恩來感到為難,蔣介石要擴充軍隊,在頭時又把原粵軍的一二三支隊給整編了︰「我們也不夠,不過三期快畢業了,那時你提要求,我再說說,估計蔣校長會同意。」

    蔡暢在一旁與鄧穎超正聯手正理毛線,她雙手伸開毛線,鄧穎超則在挽線團,聽到他們說起蔣介石便問︰「這蔣介石到底是真革命還是假革命。難道真是中國的凱末兒?」

    「對,恩來,你對他是什麼看法」李富春也問道。

    鄧穎超有些擔憂地看看丈夫,她知道因為蔣介石丈夫在黨內受到批評;可是丈夫卻很少與他談起他的工作,因此具體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

    「這個人……很難說,有些時候我以為看清楚了,可有些時候又感到沒看清,」周恩來沉思片刻緩緩說道︰「不過革命的形勢發展很快,他要是假革命。遲早會暴露出來的。」

    話雖如此,可畢竟隱憂是存在的。一旦蔣介石是假革命,以他掌握的軍權對革命的威脅是致命的。

    莊繼華無可奈何的得知自己當選了二大代表,看著鄭介民有些興奮地臉。莊繼華也不得不作出一副高興的樣子,而實際上對這個代表沒有絲毫興趣,學校裡的學員已經畢業了,這是十八粒種子,這十八粒種子被他分別灑在北京、天津、瀋陽、上海、武漢、南京、日本。他把這個稱為他正準備再招一批學生,這批人不打算從軍校中招,而是打算在孫學會中招收。現在只有放到會後去作了。

    蔣介石卻對這次選舉大為不滿,整個一軍和黃埔軍校中國民黨員只有莊繼華和曾擴情被選上了。而且莊繼華還是僅僅以一票之差當選,他幾乎可以肯定裡面有陰謀。

    回到廣州的蔣介石成了政治明星和風雲人物,國民政府授予他金質勛章。各方社會團體邀請他無論國民黨中人還是甦俄顧問對他都恭敬有加,但蔣介石卻向汪精衛提出要指定一些軍官出席二大,這讓汪精衛感到為難,二大代表地人數是中常會決定的,並非個人可以更改。為此他與徐謙、於右任、譚延愷等商議,徐謙、於右任堅決反對,譚延愷模稜兩可。既不同意也不反對,鮑羅廷最後建議可以讓蔣介石指定一些軍官和教官出席大會,但這些人不是正式代表,只能列席,沒有投票權和發言權。

    鮑羅廷親自到蔣介石的家中把這個決定告訴蔣介石,這讓蔣介石很高興,一來他認為自己的意見受到重視;二來自己一提意見鮑羅廷就親自來,說明自己的重要性。為此他把珍藏的伏特加酒拿出來與鮑羅廷分享。這瓶伏特加還是當年訪問甦俄時,甦俄領導人送給他的,他一直沒喝,不過蔣介石的酒量很淺,因此他只給自己倒了一點,鮑羅廷卻更興奮,他對蔣介石地態度證明前些天他對蔣介石的判斷是正確的,蔣介石只是在使性子。兩人興致很高,在客廳裡邊喝邊聊,陳潔如早早地帶著蔣緯國上樓休息了。

    「總顧問,下一步就是北伐了,實現總理多年夙願。」蔣介石喝了點酒,臉上紅撲撲的。

    「對加侖將軍曾經制定過一個計劃,不過他的先決條件是必須要有個穩定鞏固的廣東,現在這個條件滿足了。」鮑羅廷酒量極雄,他不像蔣介石那樣過泯,而是大口往嘴裡倒。

    「將軍,您喝酒的樣子可不像是將軍,倒像位…..文弱書生。」鮑羅廷斟酌詞句笑著對蔣介石說。

    「呵呵,我可不能跟你們比,你們俄國人就像是泡在酒裡長大地。」蔣介石呵呵笑道,也許是西伯利亞寒冷的冰雪,俄羅斯人人好酒,隨便拉個人都是海量,而且是真正的海量。

    「晤,」鮑羅廷喝得高興,喉嚨裡發出咕嚕地聲音︰「俄羅斯軍隊有個傳統,會喝酒的將軍才會打仗,將軍,您不會喝酒,所以您不會成為俄羅斯軍隊的將軍。」

    蔣介石哈哈大笑,他眨眨眼楮故意問︰「在俄羅斯人中庫圖佐夫將軍算是不會喝酒的,他可是俄羅斯的將軍。」

    「不、不,」鮑羅廷搖頭道︰「您不瞭解俄羅斯,庫圖佐夫是統帥,不是將軍。」

    「是嗎?」蔣介石略帶戲虐的問。

    「當然。」鮑羅廷肯定的答道。

    兩人同聲大笑。

    笑聲少歇,蔣介石興致勃勃的站起來,遙望北方彷彿看到自己正統帥千軍萬馬北上,他揮手指著北方說︰「要想革命之火在整個中國燃燒,要想推進革命就必須北伐,如果今年開戰的話,明年我們就能攻克武漢。」

    「您說的對,革命不能老停留在廣東,那樣革命會被窒息而死的,北伐是唯一的出路。」鮑羅廷站起來走到蔣介石的身邊︰「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必須作幾件事。」

    蔣介石轉頭看著鮑羅廷,鮑羅廷接著說道︰「革命不是單純的是軍事行動,更多的是政治和經濟變革;當革命力量自廣州向北發展時,它們可以把政治和經濟改革計劃帶到各地,革命力量將會喚醒沿途的農民和工人。由於革命之風來勢迅猛,資產階級再也不可能像在以前那樣扼殺變革。這樣,就能導致土地改革的進行,保證革命的成功。所以我們首先要制定一項經濟計劃,一項政治計劃;經濟計劃必須考慮社會財富的分配方法,政治計劃包括如何增強我們的力量,對舊軍隊進行改造等等。這兩個計劃完成後,我們就可以北伐了。」

    蔣介石露出沉思的神色︰「制定這兩個計劃需要多少時間呢?」

    「長不過半年,短的話三四個月就行了。」鮑羅廷也很興奮,這時他忘記了莫斯科的爭執,也忘記了來自季嘉山的挑戰,他想到的是創造一個國家的榮耀。

    蔣介石滿意的點點頭,想到半年後即可北伐中原,他胸中不由豪情萬丈。
武煉 發表於 2010-4-11 20:32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二十六節 新人(一)

    北伐,孫中山一生的夙願;北伐,基層總理遺志的最佳萬丈的蔣介石隨後在各種場合鼓吹北伐,二大上做的軍事報告中也在鼓吹北伐,在公開演講中甚至斷言凡是軍閥都沒有三年以上的命運,他的言論更加左傾了,三民主義、馬克思主義,第三國際的口號,凡演講均不離口,蔣介石沒有變,周EN來的報告是虛驚一場。

    可就在蔣介石大力鼓動北伐時,1月6日鮑羅廷奉命回國山接替了他的職務,這讓蔣介石稍稍有些遺憾,卻沒有引起他的注意,鮑羅廷在國民政府大員的歡送中,在苦澀中告別廣州,他在顧問團的內部鬥爭中一敗塗地。

    蔣介石不清楚的是鮑羅廷的離開代表共產國際內部對華工作方針的變化。

    1925年11月馮.:.攻,12月李景林敗退山東,與張宗昌合兵組成直魯聯軍,馮隸、京津。

    中國北方局勢的發展讓一直為馮玉祥提供幫助的共產國際大受鼓舞,甦聯駐華大使加拉罕提出中心革命的計劃,國民黨和共產黨聯手發起首都革命,數萬北京工人和學生包圍了執政府,佔領警察局,雖然沒有獲得最後成功,在政治上卻震撼全國。

    此時再看中國北方的地圖,奉系張作霖還是佔據東三省,可是郭松齡反奉讓他損失了大部分,李景林張宗昌佔據山東。馮玉祥為首的國民軍佔據直隸、京津、河南、察哈爾、甘肅、綏遠。

    再起地吳佩孚豎起討賊聯軍的大旗,這時他宣佈賊是奉系,要求借道河南,討伐山東的直魯聯軍。河南督軍岳維竣不敢答應,假途滅的故事兩千年前就上演過,他派部將蔣士傑守住信仰,不準吳軍士兵一兵一卒出武勝關,吳佩孚這下拿住理由了,轉身聯奉。宣佈賊是馮玉祥,派偉L 芙バ叛簦  叛舸笳健P叛舸笳餃夢餘彐詼﹥⊙彰媯 盟鉲 計鵒吮鷓乃肌br />
    12月底郭松齡兵敗身死。緩過氣來的張作霖稍稍休整就出兵華北,馮玉祥定下心來,發現他陷入二張與吳的包圍之中,就在國民黨宣佈二大開幕的當天宣佈下野,由張之江代理總司令,以緩和壓力。

    儘管如此,國民軍的軍事實力還是比南方的國民革命軍戰強大得多,共產國際在權衡中國地各方政治力量後。決定增大對國民軍的支持力度,同時吳佩孚的態度捉摸不定,共產國際認為可以推動吳馮合作反奉。

    共產國際政策的變化在共產國際派出地代表中引起不同反應。共產國際在中國的代表應該是三個機構,北京是駐華公使加拉罕,他受甦聯外交部指揮、上海是維經斯基受共產國際遠東局指揮,廣東是鮑羅廷受共產國際總部直接指揮。

    加拉罕是北方策略的倡導者,自然堅決支持。維經斯基也支持這個決策,他作通了中共中央的工作,鮑羅廷卻力主北伐。並開始制定相關的政治經濟政策,但鮑羅廷為首的代表團中卻有不同意見,季嘉山就持相反態度,為此共產國際決定調開鮑羅廷,讓季嘉山來執行新的在華戰略。

    蔣介石並不清楚莫斯科的政策變化,他依然逢會必談北伐。莊繼華在確定蔣介石暫時不會回衛戍司令部後,他到東山蔣介石地別墅求見蔣介石,蔣介石很快就在書房見他,與蔣介石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年青人。

    「立夫,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最優秀的學生莊繼華。」蔣介石向那個年青人說,青年人走到莊繼華地面前,伸出手說︰「你好,我叫陳祖燕,號立夫。」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應該是個名人,莊繼華立刻握住他的手,滿面笑容的說︰「校長繆讚了,我叫莊繼華,字文革。」

    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眼光卻在空中交互一下,陳立夫年青英俊,裁減得體的咖啡色西裝,足下是雙黑色皮鞋,整個人說不出的俊秀,若換在另一場合,就是個活脫脫地奶油小生。

    莊繼華在陳立夫眼中也是一表人才,合體的灰色軍裝,瞠亮的馬靴,眉宇間透著地淡淡的書卷氣與戰場上錘煉出的殺氣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別樣的氣質。

    「好了,別站著了,坐吧,文革。」蔣介石看看雙手還握在一起的兩人眼中藏不住喜悅︰「立夫,文革也是從美國回來的,你以後要多向他學習;文革,立夫剛從美國回來,沒什麼經驗,你要多幫幫他。」

    「校長說笑了,陳先生這種人才自然應該留在校長身邊,我離的大老遠的,想說話也說不上呀,而且我怎麼敢說指教的話。」莊繼華面色嚴肅,口氣毫不在乎;陳立夫卻大為驚訝,他在美國是學採礦的,去年月回國,本沒想從政,可哥哥陳果夫卻勸他來廣州,

    叔,蔣介石與他們的叔叔陳其美是結拜兄弟;蔣介石至,讓立夫回國後速到廣州。他不願從政,故而拖延了一段時間才啟程。這兩天跟著蔣介石到處見人,所到之處,諸人無不對蔣介石尊重恭敬,他的學生部下更是畢恭畢敬,沒想到這個莊繼華居然這麼隨便。可更令他奇怪的是,蔣介石居然還毫不生氣。

    「立夫不在我身邊工作,我想讓他去你那裡,從副科長開始干吧。」蔣介石對莊繼華說。

    莊繼華這下慎重起來︰「校長,您這是開玩笑?」

    蔣介石嘴角露出絲笑容,莊繼華的反應在他預料之中,他假作生氣的說︰「當然,這還有假。你現在越來越不像樣了,有這麼跟長官說話的。」

    莊繼華卻似乎沒有聽到蔣介石地抱怨。他興奮的站起來︰「還是校長好,體諒我,沒有問題。我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校長,我去那?」

    「你去那,你當然還幹你的科長,莊繼華上校。」蔣介石沒說實話,故意逗逗莊繼華。

    「校長。我都上校了,科長是少校的職位。」莊繼華也順桿而上。

    「你這個上校人家可是廢了好大的心思,怎麼你還不滿意?」蔣介石故意問,莊繼華提升上校的經過他可一清二楚。

    莊繼華下來就向他匯報了。

    莊繼華嘴角一撇,輕蔑的一笑說︰「上校,上將到還可以考慮。」

    蔣介石莞爾一笑︰「好大的口氣,我才是上將,你就想當上將了。」

    「拿破侖說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才說個上將,還沒說元帥呢。」莊繼華有些痞賴了,陳立夫則有些無語了。蔣介石一直是很嚴肅地,現在居然也有興致陪著莊繼華瞎扯。

    「呵呵,這麼年青就當元帥。那以後怎麼辦?」蔣介石微笑著問。

    「嗯,元帥已經是軍人的頂峰了,以後嘛……再干就沒意思了,以後就……,就退役改行。」莊繼華思索著說。

    「改行?你還能幹什麼?」蔣介石這下更有興趣了。

    「經商啊。要不是來黃埔,我就去當個商人,校長。老實說,我經商比當兵強。當兵兩年才升到上校,要是經商的話,兩年下來,我應該有個幾百萬了吧。」莊繼華很無恥的為自己吹牛,至少蔣介石和陳立夫認為他是在吹牛。

    「哈哈,」蔣介石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好,好,到時候我可要入股。」

    莊繼華地回答讓他放心了,這小子眼光驚人,陰謀詭計層出不窮,難得的是卻沒有權欲;整編川軍,那麼大的功勞,換個人怎麼也要提個師長,而他呢,自己沒來由的冷落他,他居然也不生氣,在情報科依然幹得熱火朝天,還搞了個情報學校;不過正是這個情報學校讓他決定把他從情報科調開。

    「給你個團怎麼樣?」蔣介石試探的問,團長對莊繼華來說是比較低的,他以前部下的胡宗南都擔任團長了。

    「多謝校長栽培。」莊繼華一口答應沒有絲毫遲疑,可他答應得太快,蔣介石狐疑的看著他,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心。

    良久,蔣介石才說︰「文革,整編川軍後,別人都升職了,只有你這個總隊長還停留原地,你好不容易把情報科又建起來,局面也打開了,你心裡是不是在怪我。」

    莊繼華這下收斂玩笑很嚴肅地說︰「校長誤會了,當初我就說了,我不是干情報的料,只是一時沒有人選,才勉強支持到現在,現在既然有好的人選,我自當讓賢。」

    蔣介石點點頭,當初莊繼華是對他說過這樣地話,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這說明他很清楚,真心想把情報科讓出來。

    「今天有一件事情要請示校長,」蔣介石示意莊繼華繼續說︰「王東城(即王懋功)已經幾次要我向他匯報情報科的工作,我都推過去了,可是他要再找我,我該怎麼辦?」

    蔣介石東征後,王懋功代理廣州衛戍司令。東征結束後蔣介石留在了頭,王懋功也就繼續代理,可莊繼華不知王懋功是怎麼想的,他居然想扶正,隔三岔五找汪精衛匯報請示,要麼就是找鮑羅廷或者季嘉山,他也在籠絡莊繼華,可是莊繼華知道他犯了蔣介石的大忌,因此不敢與他走得太近,情報科的工作更不敢讓他知道。

    提到王懋功,蔣介石地臉色陰沉下來,當初任命他為二師師長時王柏齡就私下裡對他說王懋功為人反覆無常,靠不住;沒想到居然被他說準了,只是現在王懋功與汪精衛走得近,他有些投鼠忌器,暫時還沒有好的辦法。

    「你不要管他,情報科的工作不要讓他知道。」莊繼華問該怎麼辦,意思是王懋功還是不是蔣介石信任地人。蔣介石的回答很清楚,他已經不信任王懋功了︰「文革,立夫,你們要記住,情報科的工作直接向我負責,其他任何人都不得插手情報科。」

    「是。」

    「明白。」

    兩人分別回答道。隨後莊繼華把他的十八羅漢向蔣介石作了詳細匯報。莊繼華給他地十八粒種子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十八羅漢計劃;既然蔣介石已經決定讓陳立夫主持情報科,莊繼華現在就開始讓陳立夫熟悉情報科的工作。

    「未來幾年中,我軍必然北伐,十八羅漢的對象就是南京、上海、武漢、北京。李宗仁決定拉唐生智過來,我認為他就算不能成功,也能引發湖南內部的動亂,那時能決定湖南命運的將是吳佩孚,因此武漢將是未來情報工作的重點。然後孫傳芳,如果我軍與吳佩孚作戰,孫傳芳的態度就變得非常重要;日本則是放長線釣大魚。」

    「為什麼要加上日本?」蔣介石滿腹疑惑,懷疑的看著莊繼華。

    「東北。日本在東北有利益,如果順利地話,我認為三年以後我們可以打到山海關,那時我們就要面對日本關東軍。郭松齡兵敗就是明證,所以從現在開始就要加強對日本的諜報工作,不過現在才開始佈局日本已經稍嫌晚了,但願到時能起到作用。」莊繼華滿口胡謅,真實的是為十二年以後準備的。

    「北伐。嗯,好!」蔣介石提起北伐就興奮,他忍不住站起來走到房間中間︰「旌旗北指。實現總理地夙願,文革,今年北伐的話,你看我們能不能打到武漢?」

    莊繼華沉默了,蔣介石卻沒注意。又自顧自的說下去︰「如果湖南內亂,我們就取道湖南,進攻武漢;拿下武漢再順流而下。抵定南京,然後分兵兩路,一路沿京漢鐵路北上,一路沿津浦鐵路北上,兩路在河南回師,然後直趨北京,徹底摧毀北洋政府。文革……...」

    說到這裡,蔣介石才注意到莊繼華的神色很勉強,他立刻陷入一種失落中,就像演員演了半天,卻發現台下沒有觀眾,或者觀眾根本沒興趣。

    「怎麼?你認為,不該北伐還是我們不能取勝?」蔣介石皺眉問道。

    「嗯,校長要問,我就實話實說,單純的軍事上說我認為沒有大的問題,別看北洋軍眾多,不過他們之間是有矛盾的,無法一致行動,我們可以各個擊破;可我們在政治上卻沒有準備好,北伐很可能因為政治上的分歧而失敗。」

    「哦!那你說說。」蔣介石想起鮑羅廷說到地政治經濟策略,莊繼華有這種眼光已經不讓他意外了,不過既然看到了,他也想聽聽莊繼華的見解。

    「政治上我以為主要是國共關係、工農運動,還有就是幹部問題。」蔣介石鼓吹北伐,莊繼華也就認真思考了北伐的問題︰「北伐地基礎是國共合作,可是西山會議派的分裂活動影響了兩黨合作,而且共產黨內對兩黨合作的方式也在反思,證據就是陳獨秀先生在《新青年》上發表的文章,以及他們與孫科、葉楚愴在上海甦聯領事館的談判;所以我認為在適當時候與共產黨談判,改目前地黨內合作為黨外合作。」

    黨內改黨外這是莊繼華的一貫主張,蔣介石很清楚,不過目前來看,共產黨方面沒有明確表示出要修改兩黨合作的方式地意向。

    「黨外合作依然是國共合作,這並不違反三大政策;好處是兩黨主張涇渭分明,不允許跨黨,這樣兩黨公開競爭,誰勝誰負,誰掌權誰在野,由國民決定。」

    「其次,工農運動,我們現在沒有明確的工農運動指導方針,工農運動的底線在那裡,在甦俄,工農運動發展到最後,工廠收歸國有,農村平分土地。最後就是幹部,無論我們還是共產黨都缺少幹部,政策制定後,需要幹部去執行,沒有足夠的幹部,農民運動很可能脫離政策法規的底線。」

    蔣介石聽出來了,莊繼華與鮑羅廷關注的焦點不一樣,鮑羅廷首先想的是如何發動群眾,莊繼華想的是如何控制群眾。也許這就是國民黨員與共產黨員的差別。

    「所以應該立刻著手制定法律,首先是憲法,然後制定勞工保護法,以及農民保護法,這兩部法律將成為農工運動的依據,同時也告訴全國民眾,國民政府與北洋政府的不同。」

    沉思之後,蔣介石點頭稱許︰「你找曾擴情還有賀衷寒他們商量一下,看看應該怎麼辦,至於這個,」蔣介石翻翻莊繼華遞給他的十八羅漢文件︰「具體的我不管,你們商量著辦吧。」
武煉 發表於 2010-4-11 20:33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二十六節 議案

    「三叔,他總是經常這樣?」陳立夫等莊繼華一走立刻問道,剛才他一句話都沒說,莊繼華在蔣介石面前的隨意讓他這個與蔣介石有特殊關係的人都感到羨慕。

    「怎麼,看不慣?」蔣介石微笑著問︰「立夫,有才華的人都是有性格的,特別是你們這些從美國回來的,你看你,還沒開始工作就提醒我,一不對勁,你就會走的,我可捨不得,所以我答應了你。莊繼華也一樣,他也會走;你要記住得人才者得天下,況且剛才我們看似在閑聊,可實際上並非閑聊,莊文革聰明過人。這些你慢慢就知道了,你記住一條,多跟他學學,不懂就問。」

    「是,三叔。」蔣介石提到提醒他,陳立夫臉上微微一紅,那天蔣介石怒罵一個軍官,這讓他感到緊張,擔心蔣介石也會這樣罵自己,因此暗示如果這樣罵他,他就會離開,蔣介石現在拿出這個例子,就是表示自己可以容忍他也就會容忍莊繼華,還有層意思是在他心中那桿秤上,莊繼華與他一樣重。

    不過陳立夫還是有疑問︰「莊繼華既然有才幹,情報科的工作的也很出色,為何要讓我去接手?是不是……..」

    「你不要瞎想,對文革我是信任的,」蔣介石否決了陳立夫的判斷︰「文革的才華不僅僅體現在情報上,統兵財政政事,他樣樣可以,只是現在稍顯稚嫩尚需磨煉。你沒有上過軍校。無法帶兵打仗,所以我讓你去接替他,文革我是要用來帶兵地。」

    其實蔣介石拿掉莊繼華還有個原因,莊繼華對外是很厲害,所出策略招招見血,可是他不願意對內,蔣介石暗示過,可莊繼華就是裝糊塗,情報科的作用蔣介石是清楚的,因此必須掌握在一個絕對信任。絕對聽話的人手中,在這點上陳立夫就比莊繼華強,至少更聽話。

    莊繼華出門心裡就暗罵,一個破情報科長拿掉就拿掉吧,還試自己半天,這老蔣真不地道。陳祖燕,沒聽說過,蔣宋孔陳四大家族,陳祖燕難道是陳家的人,可確實沒聽說過。走了兩步,他忽然站住,陳祖燕。陳立夫,這下想起來了,暗罵自己笨蛋,陳祖燕沒聽說過,陳立夫卻聽說過的,這陳立夫怎麼幹起情報來了,難道是中統?tmd。不管了,原本準備便宜戴笠的,給陳立夫也一樣,管他前世作什麼的,這個時代就當特務頭子吧。莊繼華心裡yy著,殊不知陳立夫正是中統的創始人。

    剛出門一輛雪鐵龍在他前面停下,雪鐵龍的前門打開,坐在前面地僕人裝束的年青人下車後繞到後面打開車門,從裡面拿出一副輪椅。

    然後又繞到另一側,從裡面扶出一個面貌清瘦的中年人。莊繼華感到這個人很面熟。略一思索,認出是在雲橋有一面之緣的張靜江。

    張靜江剛坐在輪椅上。就見蔣介石門前的青年軍官迎上來,他還以為是蔣介石的衛士,正奇怪自己沒通知蔣介石自己要來,怎麼就派人在門前迎候了。

    「靜江先生,一別近兩年,您一向可好。」莊繼華熱情的向張靜江打招呼。

    「你是…..」張靜江疑惑的看看莊繼華,沒有認出是誰,不過看對方的表情自己應該是認識他的,不過他一生幫助過地人太多,很難一一記下。

    莊繼華略帶歉意的提醒道︰「當年在雲橋曾冒昧打擾先生。」

    張靜江想起來了,原來這就是雲橋那個要買自己報紙後來被蔣介石和鄧演達推薦上黃埔的年青人,他仔細打量莊繼華,見莊繼華扛著上校軍餃,身體向前微傾,滿臉笑容,雙眼透著喜悅。

    「是你呀,我聽介石說起過你,他說你很能幹。」

    莊繼華略微有些羞澀地一笑︰「那是校長誇獎,雲橋過後,一直未見到先生,前幾日在會場曾見先生與人相談甚歡,未敢上前打擾,還請先生原諒。」

    說著莊繼華走到張靜江身後,從僕人手中接過輪椅的把手,要推張靜江進去。

    張靜江呵呵一笑輕輕揮手︰「別,你是大忙人,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我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與介石聊會天。」

    「啥事也不急這會,上次在雲橋的事還沒有謝您呢。」莊繼華堅持推著張靜江進門。

    「別說謝,我可沒幫過你,幫你的是介石和擇生,要謝你謝他們。」張靜江不想居功,他也想不出自己那裡幫過他。

    「他們,我就不謝了,他們是我的老師,老師幫學生,天經地義,用不著謝。」莊繼華半真半假的說。

    「哈,哈,好!這才像樣,謝什麼謝,繁花富貴,過眼雲煙,人海茫茫相遇即是有緣,即是有緣人,那就是上天的安排,何談一個謝字。」

    兩人說著進到客廳,蔣介石聞訊從書房迎出來,見是莊繼華在推張靜江,知道他們是在門口遇

    「二哥,你怎麼來了,你腿腳不方便,有什麼事可以讓我過去嘛。」蔣介石對張靜江很客氣,扶著他坐到椅子上,張靜江這兩年地腳越發壞了,以前還可以拄枴杖,現在就算靠枴杖也走不了幾步了。

    陳立夫是認識張靜江的,沒去美國之前就在陳其美家中見過,剛回國,他在上海盤桓時,他也經常去張靜江家中走動,能到廣州也有張靜江的一番勸告。

    大家坐下後,莊繼華便要告辭,張靜江卻讓他留下,蔣介石卻說︰「二哥,文革還有要事,改天再來陪你;文革,你們要盡快拿出個辦法來,立夫,你也去。」

    蔣介石見張靜江面露疑問,便把剛才莊繼華所說告訴了他。張靜江點點頭說︰「這確屬要緊事,文革能看到這一層確屬難得,那趕緊去辦吧,就不用在這裡陪我了。」

    看上去張靜江好像是來串門地,可待兩人走後,張靜江才說︰「介石,今天我來是聽說有人要提出彈劾西山會議派的議案,特意找你商量」

    蔣介石想都沒想就說︰「彈劾西山會議派,這沒什麼吧。」

    張靜江搖搖頭,他略有些失望。蔣介石在政治上還是不太敏感︰「介石這事看似簡單,其實不然,西山會議派中人大多是我黨元老,他們不贊成聯共,可黨內的同情者不少,若對他們處理過於嚴厲,他們就會感到絕望,我黨就會徹底分裂。」

    「會有這麼嚴重?」蔣介石有些懷疑。

    「介石,你現在是我黨核心領導人,不能再只關心軍事問題了。

    對黨組織也應該多關心。」張靜江含蓄的批評蔣介石,然後就替他分析︰「西山會議派擺在桌面上的只有那麼十幾二十個人,可是下面呢。西山會議派發表宣言後,北京上海的黨部、北京上海孫文主義學會地反應,這些黨部、學會現在都看著中央的反應;再看西山會議派中地人,幾乎都是我黨早期創立者,活動家,在各地均有影響力,因此對他們地處理要慎重。」

    張靜江這一提醒。蔣介石才感到事情確實不那麼簡單,如果真地開除西山會議派,那麼國民黨分裂將有可能擴大,更進一步,如果把這些人都趕走了,那麼以後再也無法抑制共產黨在黨內地蔓延。掏空國民黨就有可能成為事實。

    「你說得對,不能通過這個議案,」蔣介石想通之後,決心阻止這個議案的通過。但如果自己出面他又感到把握不大,現在他的軍權雖重。可在黨內還是新人︰「不過要打消它很不容易。共產黨方面肯定不會同意,讓汪精衛出面做做工作。」

    張靜江這才輕輕舒口氣。蔣介石看著張靜江,這個盟兄對他算是仁至義盡,當年他窮困潦倒上海灘,連生活費都是靠他接濟,又是他向孫中山推薦自己,現在為了支持自己,他又千里迢迢到廣州來參加會議,真稱得上自己的良師益友。

    蔣介石是軍人作風,一旦決定了就立刻行動,他馬上趕到剛回廣州的孫科住處,名義上是與孫科商談黨內團結,實際上是談如何處理西山會議派案,蔣介石提出西山會議案暫時不表決,留待下次大會再行表決,給西山會議派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孫科對蔣介石的這個態度自然歡迎,提出由他出面要求要求延期表決,這正中蔣介石下懷。

    但在第二天大會辯論時,孫科與共產黨代表惲代英、譚平山、揚安發生激烈爭論,與會的國民黨代表鄧演達、徐謙等人也表示西山會議派另立中央,公開分裂黨,不嚴肅處理,若後人傚法,則黨紀何存。見孫科不能抵擋,蔣介石便親自上陣,他在會上呼籲,給西山會議派諸人一個自新的機會,不要簡單地開除。蔣介石的態度又讓共產黨方面意外,對西山會議派,共產黨上下視為大敵,堅決剷除,因此彭湃、林祖涵、吳玉章等人相繼發言,要求開除西山會議派;國民黨方面的吳稚琿、伍朝樞等人表示支持蔣介石,汪精衛態度模稜兩可,西山會議派中多數人在同盟會和國民黨成立後,與他多有交往,在內心裡汪精衛是不願意從重處理地。但更多的國民黨代表沉默著,李濟深、譚延愷、朱培德等軍事將領沒有表態,不過他們雖然沒有表態,但內心卻是支持蔣介石的,比如李濟深,在胡漢民走後,李濟深就感到廣東人在中央受到排擠,共產黨稱西山會議派為右派,當初胡漢民也是被稱為右派,因此他對這種說法很反感,感情上也就傾向蔣介石,只是由於與蔣介石有矛盾,他沒有公開表明態度。

    蔣介石見辯論相持不下,己方略佔下風,當晚就把黃埔軍校和一軍系統的代表召集到衛戍司令部開會,並邀請黨代表汪精衛蒞臨,在這個會上蔣介石要求代表們支持他,這下可就捅了馬蜂窩,黃埔軍

    軍代表中有大量共產黨員。學生中地蔣先雲、楊其金佛莊、熊雄等人均不贊成。

    蔣先雲率先站起來反對︰「校長,西山會議派違反總理的三大政策,分裂中央,理該嚴懲。」

    蔣介石對共產黨員代表反對早有估計,因此他很有耐心地介石說︰「我沒有說不嚴懲,不過,這些人也是立過功的,在辛亥、討袁、護法鬥爭中都有重大貢獻,所以我認為應該給他們一條自新的機會,延緩表決。等待他們自新,若他們繼續堅持,再給以嚴懲也不晚。」

    但蔣介石的理由沒有說服這些代表,楊其剛、熊雄相繼發言表示不同意見,蔣介石又一一解釋,汪精衛還是那樣,兩邊和稀泥,不落一句實話;蔣介石不得已給莊繼華使眼色,點名讓莊繼華表態。

    從開會到現在莊繼華始終不發一言,他一直在心裡權衡利弊。如果明確表態支持蔣介石,共產黨肯定不答應,也不可能答應。西山會議派的目標是共產黨,如果共產黨不反擊,以後豈不就是任人欺凌;因此現在支持蔣介石,必然引起共產黨的反感,對下一步自己的工作不利;可是支持共產黨,蔣介石地態度很固執,而且也不可能在這個會議上認輸。參加會議的都是他地部下和學生,以他一貫思維,他會把會議結果與他的威望掛鉤。

    反覆權衡利弊之後,莊繼華決定提出個折衷方案︰「校長,汪主席,諸位師長,同學,」莊繼華站起來對大家說︰「西山會議派公然另立中央,這是嚴重錯誤。必須予以處理,否則無法維護中央地威信;大會應該通過一個決議。這個決議應該指明西山會議派所犯錯誤。端正全體黨員地思想,也讓共產黨和甦俄放心。我們依然堅持三大政策,反對分共。」

    莊繼華這話讓蔣介石有所醒悟,共產黨方面如此堅持處理西山會議派焉知不是擔心廣州國民黨動搖。

    「至於如何處理,我認為校長說得對,應該給他門一個認識錯誤的機會,允許他們改正,中央不關上大門。但對首要分子應該作出嚴肅處理,包括開除黨籍,其他人可以從輕處理。」

    莊繼華剛說完,汪精衛立刻表示支持︰「文革說得對,這才是老成謀國,不處理不行,全處理也不對,處理一些,挽救一些,我贊成。」

    汪精衛說完樂呵呵地掃視一下會場,蔣介石扛著汪精衛的樂呵呵的笑容,心中猛然覺悟,這汪精衛在使渾水摸魚地伎倆。汪精衛的政治經驗要比蔣介石豐富多了,對蔣介石方案的利弊,汪精衛早就瞭然於胸,不過他一直不說話,而是看著蔣介石與他地學生們爭辯,在他看來蔣介石與他的學生和部下的分歧越大越好,這樣更便於他控制軍隊。

    蔣介石醒悟過來後,心中暗罵汪精衛卑鄙無恥,再細想莊繼華的提議,發現這也許是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法,既安慰了共產黨也給國民黨留下彌合分裂的空間和時間,於是他也跟著表示支持,不過由於落在汪精衛後面,在其他人看來,蔣介石是聽從了汪精衛的指揮。

    隨後曾擴情、王懋功也相繼站起來表示支持,蔣先雲、楊其剛、熊雄等共產黨員也無奈地接受了建議,不過他們打定主意先向區委匯報,聽區委的指示。

    關於西山會議派的事情告一段落,莊繼華又站起來說︰「校長,汪主席,我也想向大會提出一個議案,希望得到各位代表的支持。」

    蔣介石和汪精衛互相交換一下眼色,汪精衛是完全不知道,因此他的眼色是詢問,蔣介石卻猜到七八分,不過他沒想到莊繼華居然這麼就拿出辦法來了,因此他的眼色是詫異。

    「工農運動發展很快,各地工會和農會與工廠主和地主之間達成一些協議,可是我認為僅僅是協議是不夠的,應該形成法律,所以明天我將向大會提出一個議案,國民政府盡快建立保護勞工法和保護農民法,我希望大家到時候支持我。」

    莊繼華的話音一落,對莊繼華瞭解較多的蔣先雲就知道,莊繼華開始動手了,他要通過這兩個法律限制工農運動。

    莊繼華也是經過權衡,改黨內合作為黨外合作,這個話題太敏感,而且有西山會議派在前,很容易給人以誤會,招致兩黨地反對;所以他與曾擴情、賀衷寒等人商議後,決定先從工農運動入手。
武煉 發表於 2010-4-11 20:33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二十六節 議案(二)

    蔣先雲他們互相交換一下眼色,熊雄站起來問道︰「文革你這兩個法案的具體草本嗎?」

    「有一個草本,我給大家唸唸」說著莊繼華從兜裡掏出準備好的法案,這個法案其實就是前世的中國和美國勞動法的綜合,比如建立工會,確定最低工資,勞動合同,工作時間等等,除了勞工福利,這個時代雖然有保險公司,可卻還沒有社會保險的概念,而且社會保險必須由政府出面,在確立對全國的統治之前,社會保險不可能推廣。

    這個法案中有很多內容是工會一直追求的,比如降低勞動時間,工會集體談判,工傷保障等等,但莊繼華也設置上線,比如罷工,規定罷工之前必須向政府申請,政府必須在七十二小時內予以答覆,過期則算自動承認;若不準則必須有正當的理由,工會方面可以在七日內再行申請;遊行也是如此;罷工發生後政府有責任和權力進行調解,更罷工糾察隊的權力進行了詳細規定。

    隨後的保護農民法,則重點在限制田租,允許農民組建農會,是人借貸的最高利息標準等等,也沒有限制農會的條款。

    這個法案中隱性的東西更多,比如農會,農民有建立農會的自由,也有加入和退出農會的自由,這樣的話,如果農民願意可以組建多個農會,其次,對農民的定義是農村工作和生活地人。按照這個定義,地主也是農民。

    還沒等人提問,莊繼華又說︰「還有一個補充法案,私有財產保護法,這三個法案是配套的。」

    蔣先雲立刻明白,私有財產保護法就是莊繼華防止吃得太多的措施,他清楚的記得莊繼華在桌上畫的兩條線,吃不飽會被餓死,吃得太多會被漲死。私有財產保護法首先就聲明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除國家特殊需要和法庭宣佈以外。任何團體不得以任何借口佔有他人財產等等。按照這個法案,就排除了甦俄平分土地的可能,也排除了沒收工廠的可能。

    汪精衛神色嚴肅,莊繼華的這三個法案必將在二大上掀起大風波,誰支持誰反對還能難說,共產黨方面曾經提出過將最低工資和工作時間作一個政策,可是國民黨中很多人反對,甚至當時的廖仲愷都沒有支持,更何況還限制了農村的地租和利息,國民黨方面地理由是這些東西可以由雙方自由商定。政府不應該干涉。

    同樣國民黨曾經提出限制罷工,限制遊行的主張,共產黨則旗幟鮮明的反對。這三個法案都有兩黨主張的東西,也都有兩黨反對的東西。

    誰支持誰反對只有明天才知道。

    鮮明的莊繼華風格,任何時候都有制約。

    蔣介石沒想到莊繼華居然搞出這麼三個法案,而且這麼快,他比汪精衛更悲觀,對這三個法案不抱希望。

    蔣先雲站起來問道︰「文革,你能說說為什麼要制定這三個法案嗎?要是只通過其中一部。或者兩部,怎麼辦?」

    楊其剛驚訝的看著蔣先雲,蔣先雲話裡的意思是他要支持這個法案;顯然熊雄與楊其剛的感覺相同,他也吃驚的看著蔣先雲。

    莊繼華點點頭感激地看看蔣先雲︰「我解釋一下,二大只是我黨的代表大會,法律應該由政府頒布,但可以由我黨推動,所以我要提交給大會的是加快立法,成立立法委員會地議案。而不是這三個法律草案,這三個法律草案我將提交立法委員會。」

    汪精衛和蔣介石同時在心裡搖頭。這下莊繼華暴露出經驗不夠的弱點。立法委員會完全可以把草案修改得面目全非,而且可以拖著不辦。

    誰知道莊繼華好像猜著他們的心思似的。又接著說︰「我將建議立法委員會由國共兩黨人士組成,如果可以再邀請社會賢達參加,每條法律有2/3多數|些人讚成,那些人反對,或者立法委員會乾脆向新聞界開放,允許記者隨時採訪、旁聽。如此國民可以隨時了解法律制定的進度以及為什麼要制定這項法律,這樣也算完成一次簡單的普法教育。」

    這下眾人均感迷惑,為什麼要這樣?汪精衛和蔣介石都在猜莊繼華的用意,汪精衛撐不住氣,首先開口問道︰「文革,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要這樣嗎?」

    「好地,汪主席,」莊繼華點頭道︰「法律說起來複雜,其實也簡單,法律條文的本質是社會各階層利益的妥協,對弱者的保護,因此制定法律的人最好來自社會各階層,如果說共產黨是農工的代表的話,那麼國民黨就是商人、知識分子、中小地主以及富農的代表,他們在一起達成妥協,那麼資方利益和工人利益,地主利益和農民利益就達到平衡。法律條款也就確定,如果某一方

    過於超過另一方,法律條款就不可能制定出,沒有法都不能得到保護。西方法學界有句話,不能保護平民的法律也不能保護皇帝。」

    「向新聞界開放目地是讓立法委員會地統治工作積極性更高點,如果他們懶惰了,國民就會知道,就會有人罵他的。」

    這個玩笑卻沒有人笑,因為沒有人認為這是玩笑。蔣介石哭笑不得,說莊繼華幼稚吧,這方法還真毒,誰也不願意在大街上被人指著脊樑骨罵。

    「現在制定法律是不是為時過早,是不是等到我們力量更大點再進行。」金佛莊揚聲問道。

    「不行,必須現在作,否則將來就會出現難以控制地混亂。」莊繼華站起來。走到台前,神色嚴肅地說。莊繼華下決心要推動這三個法律的實現,為此不惜與任何人開戰。

    這個混亂蔣介石是懂的,莊繼華在昨天給他描述過,汪精衛似懂非懂,蔣先雲是懂的,楊其剛卻茫然不知。

    蔣介石這時感到自己該站出來表明態度了︰「我看沒什麼不好,既能保護工農,以後行事又有法可依,應該支持。」

    汪精衛卻很慎重。他本能地認為這個議案有可能引起極大的麻煩,二大的目的主要是統一西山會議派導致的思想混亂,維護國共合作,進一步推動國民革命;而莊繼華的議案有可能改變會議的進程,將統一思想轉變為加快立法,而中國地現實是缺少法律精神,法律很難約束兩黨的行為。所以汪精衛想讓莊繼華放棄,至少暫時延後。

    「二大的目的是統一思想,維護三大政策,文革。你的議案有可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現在提不是很合適,可以放到下次大會再提。」由於蔣介石已經表明態度。

    汪精衛也只好盡量以勸解的口氣說話。

    下次,下次就來不及了;莊繼華心裡說,但他的臉上卻很恭敬的解釋︰「卑職認為二大的目地還有一個推進國民革命,立法也是推進國民革命的一種,況且,國民政府成立之後,宣稱以三民主義建設中國。但如何實行三民主義,我黨並沒有提出切實的方略,現在我們以立法地方式告訴尚在觀望的國民我們將怎樣建設三民主義的中國,同時也對懷疑國民政府要走甦俄式革命道路的一個明確的信號,我們不會在中國複製俄式革命,走的是….中國特色的國民革命道路,也就是三民主義。」

    這是汪精衛沒有想到地,的確,按照莊繼華的三個草案來說與俄式革命完全不同。反倒像英美的資產階級革命,特別是私有財產保護法。完全是兩百年前法國大革命的翻版。汪精衛雖然被稱為左派領袖。但本質上還是國民黨的領袖,雖然親共但卻不願看成投共。西山會議派聲稱共產黨要從內部顛覆國民黨,這種說法並非西山會議派首創,相信它的也並非只有西山會議派中人,如果能用這樣一個法案作為回答…….,也許這是一個好主意,汪精衛心裡暗想。


    第二天,由汪精衛出面說服代表們接受蔣介石的建議,從輕處理西山會議派,給他們改過的機會,這就顯示了汪精衛強大地政治實力,昨天蔣介石說破天也沒人贊同的意見,汪精衛一出馬,立刻獲得通過,大會決議,開除鄒魯、謝持地黨籍,給予林森、張繼、居正、沈定一、石青陽、茅祖權、傅汝霖、石瑛、覃振、邵元沖、葉楚傖等12書面警告;大會給予戴季陶以懇切之訓令,敦促其反省,不可再誤。

    這個決議讓伍朝樞非常興奮,他從中看到蔣介石與汪精衛地不同,也再度給他信心。但下午的會議上風雲突變。

    莊繼華完全沒有想到,堅決反對他地議案是以伍朝樞、孫科為首的國民黨右派,堅決支持他的是共產黨。

    昨天晚上散會後,蔣先雲、楊其剛、熊雄三人不顧夜深,連夜趕到文德樓,叫醒陳延年把當晚的會議情況向他作了匯報,陳延年又叫醒周恩來等住在文德樓的同志一起商議,商議的結果是堅決反對蔣介石關於西山會議派的處理,不過在黃埔軍校和一軍工作的同志不出面,由揚安、譚平山出面;對莊繼華的三個法案堅決支持,陳延年認為這三個法案雖然有限制工農運動的成分,但也有保護工農的條款。

    「這些也是我們主張的,一年以前我們就曾經提出以政策的方式明確規定最低工資,工作時間,限制童工等內容;但國民黨方面沒有同意,我黨也就沒有堅持,現在既然他們提出來,我們可以支持。」陳延年對這個主張持贊成態度。

    「可是限制罷工,限制遊行,對發展工農運動的影響很大。」楊其剛提醒道。

    「我看沒什麼,如果真如你們所說,其中的操作性很強,只是多了些手續,如果要罷工依然可以罷輕聲一笑。

    「這就是莊文革特色!」周EN來也笑著說︰「他想用這個來限制工農運動。恐怕反對地就是國民黨右派了。」

    第二天開會前,張國燾接到陳延年的通知,他又召開來一次臨時黨團書記會,在這個會上,張國燾決定接受蔣介石的建議,只處理首要分子,對其他人可以從輕;對莊繼華的議案,張國燾同意廣東區委的意見。

    於是莊繼華就看到共產黨方面全力支持他,國民黨右派全力。

    面對伍朝樞等人的責難,莊繼華決定接受挑戰。他反問伍朝樞︰「伍代表認為美國是社會主義還是資本主義。孫部長(孫科)是從美國回來的,您可以問問他,美國也有類似的法案,那麼是不是美國也就成了社會主義了?」

    「僱傭是基於雙方自願,如果他不同意可以不作這份工…………。」反對者振振有詞。

    「不對,從掌握社會資源上來看,僱傭方是屬於強勢集團,被僱傭方是屬於弱勢集團,折衷強弱關係就決定了僱傭方在雙方關係上居於強勢地位,法律的精神是保護弱者。維護社會公正。」莊繼華火氣上來了,他坐在會議台上,毫不含糊的。針鋒相對地答覆各種詰難。

    當然他不是一個在戰鬥,除了共產黨外,賀衷寒、曾擴情也發動孫文主義學會的代表起來支持他,隨著鄧演達、何香凝、徐謙等國民黨左派相繼表態支持,孫科、伍朝樞發現他們居於絕對劣勢,伍朝樞明白議案通過已經不可更改,他立刻偃旗息鼓;孫科卻還在喋喋不休。

    「莊代表。你這個法案是資本主義和共產主義的混合體,並非三民主義。」

    「那麼我倒要請教,何為三民主義?如何實現民生主義?」莊繼華尖銳反問道。

    孫科頓時愣住了,標準的民生主義是孫中山宣講的民生主義,孫中山認為民生主義近似於社會主義,可後來又擴展了這種定義,把民生主義定義為平均地權和節制資本,認為應該將土地升值後的權益收歸國有,鐵路、礦山、大型骨幹企業由國家經營。不過如果按照這個理解來解釋民生主義的化。那又反過來證明莊繼華議案的正確性。

    莊繼華見孫科語塞,便趁熱打鐵︰「民生主義說到底就是一個問題。吃飯。只要每個人都能吃飽飯,社會就是穩定的。

    就不會出現動亂;看看現在的工廠和農村,工人生產一月,農村勞作一年,他們所得能保證他們吃飽飯嗎?我這裡有一份孫文主義學會地社會調查,廣州工人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每月收入不過十一二元,一石大米就要三十元;這種狀況換我我也要罷工,我也要遊行,我也要求改朝換代。」

    「我們革命是為什麼?根本目的是為了讓國民生活更好,不但能吃飯還能吃肉,否則老百姓為什麼要起來跟我們一起革命,如果在國民政府統治下與在北洋政府統治下老百姓的生活一樣貧困,那麼我們革命地意義在那裡!」

    莊繼華在會場上慷慨激昂,恰似熱血青年,蔣介石、周恩來都沒見過莊繼華這樣激動,這樣奮不顧身,兩人不約而同開始重新評價莊繼華。

    鄧演達也發言表示支持莊繼華,他的態度更加激烈︰「………,農村地租不應該高於兩成,利息不應該高於銀行利息的50%,否則就應該嚴厲打擊,抄滅家產;在合適的時候,可以考慮把土地收歸國有,由政府重新分配……..。」

    莊繼華有點暈了,這簡直就是在號召開展土地革命,共產黨都還只是隱晦的談到土地革命,陳獨秀甚至主張現階段中國革命只是民族革命,待民族革命完成之後再進行土地革命。

    真如汪精衛所擔心的那樣,鄧演達的講話把大會帶到了另一個話題,要不要在農村實行土地改革,這下唱主角地是鄧演達和太祖、彭湃,他們也終於亮出他們的個人主張,他們認為莊繼華的法案只是改良,不是革命,革命就是要徹底砸碎套在農民身上的枷鎖。

    反過來,伍朝樞和孫科等人又變成支持莊繼華的法案,他們頻頻引用莊繼華的講話和法案條款,眼看大會的走向要發生改變,汪精衛急中生智建議對莊繼華的議案進行投票,結果莊繼華的議案獲得高票通過,連伍朝樞也投了贊成票。
武煉 發表於 2010-4-11 20:34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二十七節 轉變(一)

    雲山東麓,山上山下殺聲震天,灰色人影在山坡上、草叢中激烈拚鬥,不時有帶著紅袖章的軍官在其中穿梭,他們到了那裡,那裡的拚殺就停止下來,然後留下部分人群,剩下的又繼續向前。

    蔣介石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柔柔有點發酸的眼楮,自從一期學生在畢業演習中大放異彩後,軍校每期學員的畢業演習都是仿照一期模式,設定科目然後由學生自行發揮,兩方的總指揮依然由教官擔任,依然是發令不謀劃。蔣介石本在開會,完全可以不參加這樣的演習,可他對二三期學生心存愧疚,二三期學生入校後,接連兩次東征中間還挾著平叛廖案,根本不能像一期學生那樣,每日在校親歷親為,現在他們要畢業了,蔣介石堅決要參加他們的畢業演習,不僅如此,他還把總顧問季嘉山和軍事顧問羅加覺夫邀請來現場觀摩,他隱約感到季嘉山對北伐沒有鮑羅廷那樣關心,每次談到北伐時,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我這個校長不稱職呀,對他們關心太少,茂如,你多費心了。」蔣介石對演習還是比較滿意的,學生們在演習場上表現很勇敢,因此蔣介石對王柏齡還是比較滿意。

    「校長擔負國家重任,自然不能像一期那樣事事親為,我們當下屬就要多盡心。」王柏齡謙卑中包含一絲得意,這讓張治中和嚴重心中鄙夷不已。王柏齡在淡水之戰中臨陣脫逃早就傳遍校內,在學生中根本沒有威信,他也早就想離開軍校,對軍校地事情管得很少。

    但蔣介石似乎不清楚,硬把功勞往王柏齡頭上戴︰「這是那裡話,居其位就要謀其事,我這個校長沒盡到心就應該受到批評,我的職務太多,應該去掉幾個,多花點時間在辦學上。」

    這下王柏齡不敢接話了。他瞭解蔣介石,去掉幾個職務?去掉那個,黃埔軍校校長?軍事委員會委員?一軍軍長?衛戍司令?這些都是關鍵職務,掌握實權的,在王柏齡看來那個都不能拿掉。

    「校長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校長的職務的確太多,很難兼顧,」張治中深有同感,他曾經兼職達十幾個之多,他先後辭掉。就剩下衛戍司令部參謀長、第二師參謀長和黃埔軍校學生團團長三個職務。

    「看來你也深受其害。」蔣介石興致很高,莊繼華的議案通過了,下面就是制定法案。由於莊繼華同時提交了三個草案,大會也選舉了十一人的立法委員會,因此蔣介石認為這三個法案應該很快就能決定,這樣北伐前的政治經濟策略就確定了,兩黨之間的隱患也消除了,最遲今年七月就可以出兵了。

    「唉,水深火熱。整天腳不落地,不是汽艇就是轎車,可要真問幹了那些事,還真不好說,後來想想,不如辭了,專心於一兩件事務中,所得或許更多。」張治中呵呵笑著介紹自己的心得。

    「嗯,你說得對。」蔣介石很是稱許。他看得出來張治中說地是真心話︰「我打算辭去一軍軍長和廣州衛戍司令兩個職務,文白。你看怎麼樣?」

    「以後一軍常駐東江。校長難以兼顧,軍長職務可以辭掉。衛戍司令大可不必。」張治中略微思考後答道,王柏齡身上直冒冷汗,軍長是實權,掌控軍隊,張治中膽子也太大了?

    沒想到蔣介石卻搖頭說︰「沒那個必要,王東城想幹衛戍司令,我就讓給他,這兩個職務我是一定要辭的。」

    張治中收斂笑容神色嚴肅的說︰「王東城才略不足,品行不定,無法擔負重任,即便校長要辭掉衛戍司令的職務,也不能交給王東城。」

    蔣介石神色不動眼光在張治中臉上略一流轉︰「晤,王東城才幹還是有的,你是他的參謀長,不要隨便評價長官。」

    張治中這才想起自己還兼任著二師參謀長的職務,沒想到這下作了小人,他不由苦笑道︰「校長這要怎麼看了,如果單單是二師參謀長的話,我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我現在是以黃埔軍校學兵團團長的身份在講話。」

    蔣介石展顏一笑︰「我以為文白是老實敦厚之人,原來也有機變權通的一面。」說完呵呵大笑。

    張治中苦笑著說︰「環境所逼,迫於無奈,談不上機變權通。」

    眾人相視大笑,這時季嘉山放下望遠鏡嘰裡呱啦說了通俄語,蔣介石等人轉身看著,翻譯告訴蔣介石,蔣介石是說這時一場精彩地山地攻防演習,軍校學生很勇敢,比得上甦聯軍人了,只是他們的戰術能力還有所欠缺。

    翻譯說道最後神色略微有些變化,蔣介石知道這是翻譯給他留顏面,這點其實他剛才就看出來,三分軍事七分政治這是黃埔軍校的辦學特點,是孫中山定下地,而且就目前的師資力量來說,黃埔軍校的教育只是陸軍小學頂多算中學教育,而且學生要在一年中完成別人三年的學習任務,換誰也無法十全十美。

    「您說得對,」蔣介石點頭稱是︰「他們只是完成了陸軍小學的課程,只是現在革命需要大量幹部,不能完全按部就班的培養,以後只能讓他們自己在戰爭中學習了,其實他們的學習夠長了,一期同學才六個月。」

    蔣介石地言下之意是,一期學生只學習了六個月,照樣完成東征平叛,統一廣東,三期學生學了一年,完全可以滿足北伐的需要。

    季嘉山卻沒聽懂,他搖頭說︰「這樣的學生組成的軍隊很難戰勝實力強大的北方軍。」

    蔣介石心中咯 一下,這季嘉山怎麼能這樣講話。他看看左右,張治中略有所思地盯著季嘉山,嚴重卻神情有些激動

    齡大咧咧的看著對面山頭上的演習,好像沒有聽見。

    「季顧問,一期學生只學習了六個月,一軍的戰鬥力有目共睹。」

    季嘉山搖頭說︰「不,不,蔣將軍,不是我輕視貴校。陳炯明與您地軍隊比起來只是這個,」他說著豎起小指頭︰「不過您的軍隊與北方軍隊比起來,您就成了這個。」

    嚴重大怒,他怒哼一聲,轉身離開,蔣介石地臉上火辣辣地,他強壓心頭的怒火,冷冷地說︰「季顧問,黃埔黨軍是目前中國最新式地軍隊,軍官士兵都有很高的政治覺悟。都有犧牲的勇氣,因此我們能打敗一切敵人。」

    「不,將軍。您的軍隊雖然很勇敢,但勇敢不能代表一切,勇敢能取得一場戰鬥的勝利,卻不能取得戰爭的勝利。」季嘉山依然固執的堅持。

    「政治工作不是貴國建軍的經驗嗎?」蔣介石心中大奇,他言下之意是這個經驗是你們傳給我們的,怎麼你居然否認。

    「軍隊政治工作是保證軍隊忠誠,提高士兵的戰鬥意志。過對於高級軍官來說,不能把它作為衡量戰爭勝負地因素。」季嘉山向蔣介石解釋道。

    這話讓蔣介石難以接受,一直以來他都把政治工作引入軍隊視為得意之舉,在甦俄訪問期間,甦俄領導人也一再對他講政治工作的重要性,怎麼到了季嘉山這裡就變味了。

    「顧問先生,我在貴國訪問時,貴國領導人托洛茨基就曾經把軍隊政治工作視為甦俄紅軍強大的力量源泉,黃埔軍校也正是在鮑顧問和加倫將軍地指導下建立起來的。」蔣介石冷冷的轉變了稱呼。不過不是中國人的季嘉山卻根本不清楚其中的含義。

    面對蔣介石的質問,季嘉山依然振振有詞︰「托洛茨基是政治領導人。他不是專業的軍事將領。你可以問問羅加覺夫將軍。他在策劃戰爭計劃時,肯定不會把政治工作作為一個條件考慮進去。」

    強詞奪理。蔣介石在冷笑一下,強壓下心中地怒火,他感到季嘉山如此詆毀黃埔軍校肯定有其他目的︰「可就算如此,與北方軍隊相比,我們的實力也不弱。廣東目前有五個軍,程潛將軍正在組建第六軍,過一段時間,廣西李宗仁將軍還可以組建一個軍,這樣到七月時,兩廣就可以動員十萬大軍出征。」

    「你們大部分軍隊只能算是僱傭軍,這樣的軍隊的戰鬥力很弱,我來中國前曾與格克爾將軍談過,他說吳佩孚將軍的軍隊紀律嚴明,士兵勇敢善戰,是中國最強大的軍隊。」共產國際曾經把吳佩孚作為他們的第一選擇,越飛來中國,第一個找的不是孫中山而是吳佩孚,只是在吳佩拒絕甦俄和鎮壓二七大罷工後,甦俄才把目標轉到孫中山地國民黨身上;因此甦俄有所有關於中國國內各走過來勢力的情報資料。季嘉山在來中國前就曾經讀過這些資料,他對資料中介紹吳佩孚地印象極深。

    「格克爾將軍?」蔣介石沒有聽說過,狐疑地問季嘉山。

    「哦,他是我國參謀學院院長,以前在中國做過武官。」季嘉山感到自己失言了,連忙掩飾。不過在蔣介石的注視下他地神色略有些慌張。

    儘管心存疑慮,蔣介石還是勉強接受了季嘉山關於格克爾的解釋,他還是忍氣說︰「看來他的眼光不好,吳佩孚還是失敗了。」

    說這話時他卻想起莊繼華在雲橋的論斷,這個格克爾看來還不如莊繼華,只是一個笨蛋。

    「不,吳將軍只是暫時挫折,現在他正率領著十四個省的軍隊討伐日本帝國主義的走狗張作霖呢。」季嘉山替吳佩孚辯解道。

    「那你真應該替他顧問一下。」蔣介石冷冷的說完,怒氣沖沖的離開了,翻譯沒敢原話翻譯,季嘉山的神態告訴大家,他沒有在意。

    儘管鮑羅廷還沒走,但季嘉山已經開始繼承了他在廣州的地位,季嘉山由他自己的一套計劃,在他看來蔣介石極力主張北伐的信心是建立黨軍的英勇善戰上,如果能讓蔣介石認識到北方軍地強大。那麼他就不會再提北伐了。

    對面山頭上防禦者終於將進攻方趕下山頭,可正在他們趁勝追擊時,從他們的側翼衝出一隊士兵,正面立刻轉退為攻,兩路夾擊下,防禦方陷入混亂中。

    蔣介石此刻再也無心觀看演習了,他神情鬱悶的站在那裡呆望著對面,眼中空無一物,任由帶著寒意的山風吹佛。

    張治中悄悄靠近蔣介石低聲說︰「看來季嘉山不贊成北伐。」

    蔣介石點點頭又搖搖頭,張治中不知道蔣介石是什麼意思。有些詫異的抬頭看著他。

    蔣介石沒有說話,他的心裡卻在反覆想季嘉山說的話。

    演習結束後,參加演習的三期學生拖著疲憊的身軀,帶著泥土和灰塵,整齊的排列在演習場上,蔣介石看著眼前數百道堅強地目光,心中百感交集︰「黃埔軍校門前有副對聯,陞官發財請往他處,貪生怕死勿入斯門;你們怕死嗎?」

    九百個喉嚨齊聲高呼︰「為革命而死,死得其所!」

    「說得好!我們加入黃埔就是來為革命去死的。我們個人的生命,今天死或是明天死,是不知道的。

    像第一、二、三各期學生,已死了不少,東江之役,沙基之役,楊劉之役,死了許多同學,我們要是不明白生命的意義。就是為奮鬥而死,也要覺得冤枉。我相信已死的同學都明白我這話,並且都是很快活的,因為我們的生命不是片段的,而是繼續的。」

    蔣介石停頓片刻,怒火依然在燃燒,他想起惠州城下倒下地將士︰「我

    命口號「打倒帝國主義」、「打倒軍閥」,都是總理的。北伐我們是一定要做,這是總理地遺志。也是我們的使命。我們革命軍都是英雄好漢,能耐勞。能耐苦。不怕難,不怕死。打倒我們的敵人,達到我們最後的成功。」

    發洩一通後,蔣介石心情略微平復,這才放緩口氣繼續講道︰

    「你們現在雖然畢業了,而實際程度還比不上陸軍中學,不但學術科差得很遠,就是政治思想,黨員責任,也沒有什麼徹底瞭解。教育目的最大的一點,就是要希望受教育者自己去研究,自己去管理,才有進步,不是硬要靠教育者來監督的,否則結果必定不好。大家不要以為改革政治或武裝打仗地時候,才算是革命,須知革命的範圍是很廣的,飲食、起居、言行都在革命範圍之中。

    我們革命革了十幾年,還不能成功,並非我們總理不如列寧,實在我們中國社會與環境太壞,有血性的人,亦變成惰性了,有志氣的人,竟變成暮氣了,只知自私自利,不能自立自強,簡直變成了一個半死半活的人,被別人壓迫欺侮,也不以為恥辱,毫無血性,毫無志氣,這樣革命怎能成功。」

    張治中、嚴重兩人看著演講的蔣介石心中充滿憂慮,季嘉山態度的轉變讓他們也大為驚訝,之前蔣介石曾經告訴他們鮑羅廷是支持北伐的,張治中還參與了北伐計劃地制定,可現在,怎麼突然就變了。

    但蔣介石沒有放棄自己的計劃,他在第二天向軍事委員會提出辭去軍長和衛戍司令地職務,並建議廢除軍長制,平時以師為單位進行訓練,戰時再臨時任命。

    汪精衛拿到蔣介石地辭職書感到其中有蹊蹺,蔣介石辭軍長還可以理解,可是為何要辭去衛戍司令呢?

    「管那麼多幹什麼?」就在汪精衛沉凝思索時,陳壁君在旁滿不在乎的說︰「你想讓他留就留,想讓他走便走;大不了讓王東城干。」

    「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蔣介石曾經提出過廢除軍長,只是朱益之(即朱培德)、李任潮(即李濟深)他們不答應,這次他想帶個頭也是有可能地,只是為何要辭去衛戍司令呢?」汪精衛不明白的是這個。

    「他書裡怎麼說的?」陳壁君翻弄著會議通報邊問。

    「他說他想專心辦學。」汪精衛搖頭,顯然他認為這個理由有些牽強。

    「你說能把王東城(即王懋功)推上中央委員嗎?」陳壁君突然問,汪精衛思維一時沒跟上。陳壁君見他愣愣的看著,輕聲一笑︰「我是說,如果讓王東城當上中央委員,是不是就夠資格接替衛戍司令了。」

    汪精衛這才明白陳壁君的用意,他略微想想說︰「這要問蔣介石了,王東城畢竟是他的部下,他同意,我們就推他上去。」

    「幹嘛非要他同意,你才是國民黨主席。」汪精衛的軟弱讓陳壁君大為不滿。

    「我的夫人,凡事不能太急,文火煲湯,這事得慢慢來;何況蔣介石現在對我的支持很大。」汪精衛言下之意是現在沒有必要換人。

    陳壁君嘆口氣說︰「你呀,真要喝湯時,別湯卻沒了,至少王東城要聽話些。」

    汪精衛略微一怔,想想後說︰「明天開會時我問問他,看他是怎麼想的。」

    可是第二天汪精衛沒有在會場見到蔣介石,原來蔣介石以腳有病為由請假了。

    腳有病,汪精衛莫名其妙,可眼看過兩天就要選中央委員了,汪精衛等不起,下午他就匆匆趕到蔣介石的別墅探病。

    「足病?」蔣介石患病沒有出席二大讓很多人感到意外,一直關注蔣介石的伍朝樞在得到消息後皺眉想了很久突然哈哈大笑,濟遠、李彥國卻不解的看著他,不知這有何可笑的。

    「二位,有門了,他們之間開始內鬥了。」伍朝樞收斂笑容後嚴肅的說。

    「雲公何出此言?」濟遠疑惑的問︰「汪精衛剛支持了那個莊文革的議案,他們之間那有什麼問題。」

    「濟遠,這你就不知道了,蔣介石這是在玩袁世凱的把戲。辛亥年清廷要削袁世凱的兵權,不就是說他有足病嗎,後來武昌首義,清廷又要用他了,袁世凱也以足病向清廷要價。蔣介石有什麼足病,昨天才去看了軍校演習,今天就有足病了,他這個病還真的奇怪了。」蔣介石昨天觀看演習的事情這兩人不是不知道,所以他們才不相信蔣介石真的足病,只是不清楚蔣介石這是什麼意思,伍朝樞的話頓時吹散了兩人眼前的迷霧,這讓兩人大為興奮。

    「雲公,那你看蔣介石這是什麼意思呢?」李彥國問。

    「我也不知道,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之間有矛盾了,這是好事,當浮一大白。」伍朝樞興致勃勃的站起來。

    「好,不過雲公,那下一步我們該怎麼作?」濟遠笑著問。

    「什麼都不作,等。」伍朝樞肯定的說︰「我們什麼都別作,我們若動,他們就會再度聯手,那我們就再沒機會了,等他們的之間的矛盾積累增大,到了一定程度,我們再出手。」
武煉 發表於 2010-4-11 20:34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二十七節 轉變(二)

    雲公,你對莊繼華這個人怎麼看?」李彥國沉默良久終於忍不住問道。當他首次聽說法案時,第一反應是這是共產黨的陰謀,可後來仔細研究,感到又不像,三個法案中西方法學思想很濃厚,因此不由對法案的發起人莊繼華有了興趣。

    沒想到伍朝樞聽了後卻沉默了,沒有回答,濟遠笑著說︰「不就是毛頭小子,上次雲公略施小計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要不是死了的廖仲愷和蔣介石保他,恐怕早被趕出廣州了。」

    「哦,還有這麼回事。」李彥國露出感興趣的模樣,濟遠很得意的把當初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李彥國聽後沒有稱讚而是陷入沉思,讓濟遠好生無趣,頓時也沒有了說話的興趣。

    院子裡陷入沉默,廣州的春天早,小花園經過一個冬天的隱忍,到處顯露春的生機,樹枝已經抽露新葉,紅棉花結出紅紅的花蕾,在細微的寒風中挺立。

    伍朝樞呆呆的看了半響,長嘆一聲緩緩的說︰「你們小看這個人了,最近我才知道,別看他年青,人小鬼大,這一年多廣州好多事情都與他有關。奇才呀!」

    濟遠詫異的望著伍朝樞,不知他為何如此如此推許此人,李彥國卻饒有興趣的盯著伍朝樞,靜靜的等待他的進一步解釋。

    「上次東征,樟木頭一戰立下大功,主持整訓川軍。這是明地;暗的,沙基還擊;海關變公司,出自他的謀劃;孫文主義學會深入工廠農村,在廣西後備役的後備役,是他在背後推動,為蔣介石主持情報科,恐怕許崇智被逐也有他的一份功勞。五之後,莊文革曾給廖仲愷一份時局對策,提出軍事、政治、經濟、黨務的建設措施;胡漢民看過後曾說這是建黨以來最全面的建黨建軍策略。」

    「什麼!」濟遠張大嘴,他一時難以接受這個結論。

    「就說他的這三個法案吧。初始我以為是共產黨的陰謀,後來卻發現,這個法案對工農運動限制頗多,與甦俄更是南轅北轍;不錯看上去,最低工資,最高地租,最高利息等是共產黨的主張,可是共產黨也不能隨意沒收工廠、土地和地主地私人財產,工人糾察隊的權限也受到限制,甚至罷工遊行也受到限制。認識到這點後。老夫就改為堅決支持,不但要支持而且還要促使三個法案早日制定。」

    伍朝樞停頓一下又接著說︰「我找人打聽了,此人是蔣介石的心腹。甚得蔣介石信任與寵愛,此人為國民黨員,政治上緊跟蔣介石,不過他主張的是黨外合作,而非現在的黨內合作,所以對這個人我們要利用又要提防。」

    議案獲得通過讓莊繼華著實高興了兩天,沒想到卻突然聽說蔣介石病了。而且病的如此奇怪,莊繼華心中納悶正考慮是不是應該去看看,卻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爭吵聲,其中有個聲音很熟悉,好像是李之龍的大嗓門。

    情報科平時很少有人串門,偶爾來一個,科裡的人都像看賊一樣看著對方,讓人渾身上下不舒服,久而久之科裡就沒人來了。

    更何況象李之龍這樣大氣的。

    李之龍是廣州名人,莊繼華的名氣只在廣州上層地少數人中流傳。李之龍卻是實實在在的。還在軍校時,李之龍就是血花劇社的負責人兼主演。娛樂業造就名人,那時李之龍在各大學校就有不小名氣,畢業後不到三十就踏入將星行列,海軍政治部主任,經常在群眾集會上發表演講,這次大會上還很可能被選為中央委員或者候補委員。情報科地大部分人都認識他,不過這些人中不包括陳立夫。

    陳立夫有些奇怪的看著這個掛著少將軍餃、穿著海軍制服的人大模大樣的闖進情報科,這要換一般人,看到少將也就算了,可陳立夫卻毫不感冒,他皺眉問道︰「你是誰,怎麼也不敲門就進來了?」

    如迎面一盆冷水澆下,李之龍頓感敗興,有些奇怪的看看說話的年青人,沒穿軍裝而是深藍色西裝,不認識,便大大咧咧的說︰「你們這又不是白虎堂,還需要通名而入。

    然後又轉頭問伍子牛︰「這位是新來地?」

    一副老資格的樣子,陳立夫鼻子差點氣歪,這什麼人呀,怎麼這麼狂。他冷冷的說︰「不管怎麼來的,這裡是情報科,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

    「呵呵,」李之龍輕蔑一笑︰「我來這裡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這樣進來的,怎麼你就這麼多事。」

    「以前我管不著,現在開始就不行。」陳立夫漲紅著臉嚴厲的說。

    「哦,你們情報科他管事?」李之龍問伍子牛,伍子牛尷尬的不知該說什麼,宋雲飛連忙解圍︰「陳副科長,這位是海軍政治部主任李之龍少將,李主任,這時我們新來的陳副科長。」

    「哦,見識了,陳副科長,等你當了科長再說吧,不過等你當了科長,我就不來了。」李之龍依然滿不在乎,一個小小的副科長根本不在他的眼裡。

    陳立夫大怒,正要反唇相譏,莊繼華打開房門,臉色不悅︰「在田,你這是作什麼,欺負人呀。」

    李之龍冷哼道︰「那裡,那裡,有你莊繼華在,誰敢放肆。」

    莊繼華皺眉看看滿臉怒氣地陳立夫,又看看毫不在乎地李之龍,心中哀嘆,李之龍你平白無故得罪陳立夫幹什麼,這不是自己找死嗎,不行,得想辦法給他圓了。

    「立夫,這位是李之龍,是我的好朋友,校長地學生,也是黃埔一期畢業,」莊繼華先把李之龍地頭餃曝出來。給陳立夫一個暗示,然後才說︰「他呀腦筋裡缺根弦,情場官場兩得意,難免氣盛些,你是正常人,讓著他點。」

    宋雲飛、伍子牛聞言一樂,陳立夫繃著的臉也鬆緩下來,花春從外面回來,進門看見李之龍,他與李之龍要更熟些︰「喲。李大主任,您老怎麼有空到我們這裡來,敢不成又來演戲了,今天是哪出呀?怎麼沒把潘mm帶來,我也好親近親近。」

    轟,伍子牛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莊繼華和宋雲飛也忍不住樂,陳立夫不明所以但看眾人表情,知道花春這是打趣李之龍。花春這一打岔,李之龍倒忘記了向莊繼華還擊。他笑罵道︰「想得美,也不撒泡尿照照,潘mm老子已經金屋藏嬌了。你呀還是另找吧。」

    「這可不好,李大主任,潘mm花容月貌,你金屋藏嬌就不該拿出來共產。在這一條上,我堅決支持你們。」花春一本正經的說。

    「放屁,小心老子揍你。」李之龍威嚇的揮揮拳頭。花春笑嘻嘻閃到一旁︰「主任還打人,嚴重違犯軍紀。」

    「你誣蔑我們共產黨所以該揍。」李之龍捲起袖子作勢要上前,花春左右看看,見沒人肯幫他,立刻討饒︰「我錯了還不行,以後看見潘mm,我立刻逃得遠遠的。」

    伍子牛笑罵道︰「唉,小春子,這可不行。還沒開打就熊了,你這要被敵人逮到。兩皮鞭不就當叛徒了。」

    「這可不能比。我一個小小的少尉,打了少將。軍法處還不把我活剝了。」花春辯解道。

    「李主任…….。」伍子牛正要建議李之龍把軍裝脫了,莊繼華卻把臉色一正呵斥道︰「行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白拿國民政府的薪水。」然後問李之龍︰「在田,找我什麼事?」

    李之龍這才想起為什麼來的,他從軍裝的內袋裡哪出一張精美的紅彤彤地請帖︰「諾,給你的,記住到時一定要來。」

    莊繼華打開見上面寫著,「茲定於元月二十八日初五,於海軍俱樂部舉行婚禮,恭請光臨。」

    下面落著李之龍和潘慧勤的名字,莊繼華高興之餘,上下打量李之龍,李之龍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嘟著的說︰「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

    「我看看,你那點象新郎官。」莊繼華笑著打趣。

    「去去,還沒到時候呢。」李之龍心中高興,宋雲飛、伍子牛、花春等人聽說李之龍真的要結婚,轟的一下圍過來,嚷著要李之龍請客。

    莊繼華替李之龍解圍,他把李之龍拉進內室,然後才問︰「還有那些人?」

    「巫山他們,都是同學,慧勤那邊也是。」

    「就沒有其他人?」莊繼華有些納悶。

    「嗯,我想再請周主任、鄧主任、熊雄他們,汪主席就算了。」李之龍很大氣。

    莊繼華噗哧一笑,然後嚴肅的問︰「你就沒打算請校長?」

    李之龍沉默一會才說︰「校長太忙,我怕他……。」

    「這是借口。」莊繼華當即指出︰「於情於理,你都該請校長參加。」

    「我知道。」李之龍煩躁的站起來,他不是沒想過,可是他現在是海軍,與蔣介石是分屬兩個系統,他不想讓人認為離開了黃埔,他還是得聽蔣介石的,他想表現出一些自主。

    「你知道嗎,文革,外面有些人說我們黃埔要一統廣州軍界。」

    「所以你疏遠校長,這不是理由。」莊繼華步步進逼,他站起來走到李之龍面前︰「在田,還記得我對你說的嗎?」

    李之龍點點頭,可是又搖搖頭︰「我知道,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說地那些也同樣不是理由。」

    莊繼華愣了下立刻明白,李之龍是想到什麼︰「怎麼不是理由。」

    「雖然校長是衛戍司令、軍事委員會委員、管著虎門炮台、長州炮台,等等,等等,可是如果校長是大公無私的,那麼他就應該按原則辦事,他就應該支持我。」李之龍認真的說,隨即又望著莊繼華︰「到底是為什麼?」
武煉 發表於 2010-4-11 20:34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二十七節 轉變(三)

    為什麼?當然不可能告訴你,否則別人不把我當小白鼠看了才怪,莊繼華心想,面上卻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李之龍怪叫道︰「應該支持你?!在田,沒想到你還這麼天真。」

    李之龍不服氣,正要反問我哪裡天真了,莊繼華卻阻止了他︰「別不服氣,我問你,海軍走私是不是今天才有?以前就有,為什麼總理不查,為什麼廖黨代表不查?虎門炮台、長州炮台、獵德炮台的守備司令與校長關係非淺,校長會不知道?汪精衛、譚延愷會不知道?不,不是,他們都知道,可是為什麼沒管?或者僅僅是隔靴搔癢,輕微申斥,這其中的道理難道你就沒想過。」

    海軍走私不是一兩天,規模一直不小,孫中山在時就有反應,孫中山當時就讓海軍自查,讓陳策去查,而陳策本人就捲入,結果當然不言而喻。莊繼華所說李之龍也知道,可他卻從未從反面進行推理,只是簡單的認為有人蒙蔽了總理,因此他要清除這些毒瘤,更何況現在汪精衛全力支持,因此聽了莊繼華的話他還是有些不以為然。

    莊繼華見李之龍猶豫了下隨後又回復正常,知道他還是堅持己見便又說︰「看得見的敵人不是最可怕的敵人,背後射來的子彈才是最致命的;最年輕的將軍,海軍政治部主任,廣州城中小有名氣,可謂春風得意,在你看來似乎前途一遍光明,可我看不是,我幾乎每天都在擔心。擔心你看不到前面的陷阱。你的條件很好,校長地高足,鮑羅廷的翻譯,在貴黨內也處在上升狀態中,可是你查走私觸動的是整個海軍利益階層,幾乎四面皆敵,汪精衛黨內威望雖高,可在軍隊的影響較小,與軍中將領私交不厚;貴黨內部妒忌你的人難道就沒有?一旦有事。在田,只有校長能幫你。」

    莊繼華的語調沉重憂心仲仲讓李之龍深受感動,特別是最後兩句話。又讓他悚然心驚,他不是才出校門的愣頭青。之所以敢大動干戈,所憑仗最大的兩項依靠正是汪精衛和黨內的支持,現在經莊繼華一一分析。這才發現所倚仗地並不牢靠,他的情緒陡然低落,略有些沉重的說︰「我聽你地,回頭我就給校長送請帖去。」

    「不但要送,而且以後還要經常去當面向校長請示,特別是查什麼重要人物時,事先一定要向校長報告。」莊繼華趁熱打鐵。說話之間他想起中山艦事件,歷史書中說中山艦是蔣介石的陰謀,他開始懷疑這個論斷,這是個陰謀。但不一定是蔣介石地陰謀,很可能是海軍中某些人的陰謀。李之龍在海軍查走私,得罪的是整個海軍利益集團。這些人不可能束手就擒,搞點陰謀報復李之龍是正常地。當然這僅僅腦海中閃過的一種想法。

    李之龍走後莊繼華對這個想法進行反覆推證,越推演越感到其中的可能,他首次感到自己的情報佈局中的失誤,應該向海軍派出情報員,首先就是中山艦,但現在陳立夫來了,自己不知什麼時候離開情報科,也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既然是養病,別人來看,不管真病還是假病都要做做樣子,汪精衛見到的蔣介石一身便裝,白色的中式棉袍,足下是雙黑面料的棉布鞋,冷不叮一看還以為是個鄉下土財主,只是這土財主的氣色不好,眉宇間思慮重重。

    看到蔣介石站起來,汪精衛連忙上前,說你腳有病,就不用客套了,蔣介石就勢坐下,淡淡的請汪精衛坐下,陳潔如端來茶放在汪精衛面前,然後坐在蔣介石身邊。

    汪精衛當然先問問蔣介石地病要不要緊,蔣介石還沒說話陳潔如就抱怨說蔣介石的腳腫了,當年在漳州時落下的毛病,一到冬春之交時就犯,每天熱敷。此刻地陳潔如如尋常人家中的妻子在嘮嘮叨叨。

    蔣介石向汪精衛無可奈何地笑笑,汪精衛卻也報以理解的眼光,很有耐心的聽著陳潔如的嘮叨,好一陣陳潔如似乎才有些不好意思,對汪精衛說你們有事情要談,我不打攪了,然後起身離開。

    「別,弟妹,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問問介石關於中央委員的事。」汪精衛連忙阻止,陳潔如卻說︰「介石說過女人不當政,他不讓我摻合他的事。」

    說完陳潔如轉身就如一朵青雲裊裊而去,蔣介石招呼汪精衛坐下對他說︰「她是不喜歡摻合這些事,你就別管她了。」

    「唉,我家那位就特喜歡摻合。」汪精衛笑著嘆息道。

    「那怎麼能比,汪夫人是女中豪傑,我家阿鳳是不能比的。」蔣介石淡淡的說。

    「豪傑,年輕時還稱得上,現在也越來越愛嘮叨了,上次我剛說牙有點疼,她就開始大驚小怪了,又是吃藥又是打針,差點就讓去住院,真讓人受不了。」汪精衛沒想到他自嘲的話在蔣介石

    有些刺耳,要不是看著汪精衛的面容真誠,蔣介石真是借題譏諷了。

    「有病就該治病,別拖,拖久了就成了我這樣。」蔣介石狐疑的說。

    汪精衛沒有聽出其中含義搖頭道︰「所以現在我要是有點小毛病根本不敢讓她知道,搞得黨內同志都以為我怕老婆,成了典型的妻管嚴。」

    蔣介石不由呵呵一笑,汪精衛怕老婆,已經成為黨內的共識,只是沒人敢當面提,原以為他不知道,沒想到他是知道的。

    「汪夫人博學多才,本身又是中央委員,可以當好你的賢內助。」蔣介石這時也開始恭維汪精衛。

    兩人說笑一陣,氣氛頓時輕鬆起來,汪精衛這才說起來意,他拿出擬定的中央委員名單請蔣介石過目,然後好心的問︰「我看你和王懋功都擔任中央委員。你進常委。」

    蔣介石心中頓時警覺起來,他不在意地說︰「我一向主張軍人不干政,我還是不當的好。」

    汪精衛心裡咯 一下,他沒想到蔣介石居然這樣,轉念一想明白了,蔣介石這是不贊成王懋功當中央委員,他心中略微有些奇怪,雖然他在拉攏王懋功,可是卻也認為王懋功是蔣介石的心腹。不然蔣介石不會在東征時讓王懋功留守看家。

    「這可不行,兩次東征,平叛。為黨為國家立下卓越功勛,介石你正年富力強。應該多擔重擔。」汪精衛勸到。

    蔣介石過了會才說︰「我看我還是不要當什麼中央委員了,現在沒仗打了,我還是單純點。當軍校校長就行了。」

    汪精衛心裡有些生氣,自己夠低聲下氣了,蔣介石居然還不領情,他略一思索就說︰「你這說的那裡話,天下正是紛亂之時,豈會無仗可打,你不是提出了北伐議案嗎,雖然現在還在辯論,不管能不能通過,北伐是總理的遺願。我們遲早要進行。」

    蔣介石這下才有些情緒了,他憤憤不平的說︰「鄧本殷最多還有一個月,鮑顧問與我談過。革命必須向外擴展,北伐必須進行。加倫將軍的也制定過作戰計劃,這鮑顧問還沒走,季嘉山怎麼就變了,北伐怎麼就不合時宜了。」

    蔣介石越說越氣憤就差破口大罵了,汪精衛這才明白蔣介石為什麼鬧情緒,他沒與季嘉山談過,不知道季嘉山是怎麼反對北伐的。

    蔣介石最後才說︰「兆銘,我們不能什麼都聽顧問的,他們畢竟只是我們請來地參謀,重大決策還是得我們自己拿主意。」

    汪精衛點頭答應,不過他心裡卻為難,國民政府成立到現在倚仗甦俄的地方不少,季嘉山是甦俄代表,另外共產黨也聽甦俄的,也就是聽季嘉山地;因此季嘉山雖然只是顧問的身份,但對國民政府地事務有很大的發言權。

    在內心裡汪精衛對是否現在北伐也拿不定主意,他不是軍人,對軍事問題以前依靠加倫,現在依靠羅加覺夫。汪精衛在心裡決定找季嘉山談談,同時也找鮑羅廷瞭解一下情況。

    汪精衛此番來訪得到一個結果和產生一個疑問,結果是那就是蔣介石不希望王懋功在政治上再進一步,不過他還不清楚這是蔣介石軍人不干政的思想還是對王懋功地不信任,他希望是前者。疑問是鮑羅廷對蔣介石作了哪些承諾卻沒有告訴他。

    因此汪精衛從蔣介石別墅出來後就直奔鮑公館,鮑羅廷是一月六日接到回莫斯科的命令,但由於廣東革命的巨大發展,使他獲得了巨大的聲望,除了極右的西山會議派外,廣州國共兩黨人士都視其為政治上的舵手,雖然已經卸任,他的客廳還是坐著幾個等候接見的人。

    這些看到汪精衛紛紛站起來向他打招呼,汪精衛邊向樓上走邊含笑一一點頭示意。鮑羅廷小書房有些散亂,書房裡的東西正在收拾,部分書架已經空了,牆角放著幾隻木箱,看到汪精衛進門,鮑羅廷和穿銀灰色西裝的張國燾同時站起來,鮑羅廷笑著迎上來就要給他一個擁抱。

    「很抱歉,主席先生,我這裡太亂。」

    汪精衛敏捷地躲開鮑羅廷的熊抱,擺手說︰「沒關係,很遺憾,鮑顧問,革命還未成功你就要走了。」

    「哦,我會在莫斯科聽到你們勝利的消息地。」鮑羅廷外表高興,內心卻充滿苦澀,中國人不知道他的離開代表著莫斯科對整過政策地轉變,但他是知道的。

    「張先生,你好,我正要去找你,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汪精衛向張國燾伸出手,張國燾伸手握住汪精衛的手說︰「聽說鮑顧問要走,早就說來向鮑顧問道別,沒想到前幾天太忙,一直沒時間,幾天才尋到一點空閑。」

    「汪,你這是找他還是找我?」鮑羅廷故作不滿的問。

    「都要找,來這裡主要是找你,既然他也在,那就不用我再跑一趟。」汪精衛著拿出一份名單遞給張國燾︰「我這個主席就像交通警察,也像馬戲團走鋼絲的。協調是我的主要工作。」

    「哦,您說地對,斯大林同志也經常這樣說。」鮑羅廷呵呵笑道,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張國燾和汪精衛都明白他的意思,最高職位本來就是協調,居中調度。

    張國燾笑著接過名單,看了會他皺起眉頭,這份名單上國民黨左派和與汪精衛有關係的人居多。中間派除孫科外,葉楚愴、邵元沖都沒有入選,而且共產黨員中。除上屆的人選全部入選外,還增加了吳玉章、薰必武、惲代英、楊安等人。這份名單沒有尊重中共關於盡量爭取左派的意向。

    張國燾感到不妥,便盡量委婉的說︰「汪主席,這份名單是最後的名單嗎?」

    汪精衛一愣。以為張國還不滿意,心裡有些為難,但還是說︰「你們還有那些要求,都可以提,我回去再與大家商量。」

    「哦,我認為應該做些調整,我黨入選的人太多,而且葉楚愴,邵元沖這些人還是可以入選地,他們不是右派。是中派。」張國放緩語氣,以商量的口吻說道。

    汪精衛迷惑了,他看著張國燾。想知道他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如果只涉及貴黨人員地話,你可以做些調整。」

    張國燾聽後。拿起筆就從名單上就在名單上勾掉自己和瞿秋白的名字,然後對汪精衛說︰「我和秋白同志都沒在國民黨內擔任職務了,不應該再選為中央委員,另外其他地中共黨員也應該減少幾個,這樣才符合我黨不多佔中委的原意。」

    汪精衛搖頭說︰「不,你和秋白先生是總理在世時遴選的,理該繼續當選。」

    「汪主席,貴黨第一屆中央委員有幾個落選了,所以我黨也應該有幾個落選,這樣才公平合理。」張國燾堅持說。

    汪精衛心中不滿,哪有這樣體現公平地,明顯是為了撇清自己,既然你們要躲在一邊看熱鬧,我也不強求。於是他不再就這個問題說什麼了。轉而對鮑羅廷說了蔣介石的情況,問他與蔣介石就北伐談過什麼。

    鮑羅廷這才明白蔣介石足病的真正原因,他苦笑一下就把當初自己與蔣介石關於北伐的談話原原本本告訴了汪精衛,然後才說︰「看來莊繼華提出的三個法案讓蔣介石認為他已經解決了政治經濟策略,所以他想急著北伐了。」

    汪精衛明白了,可張國燾卻好奇的問︰「顧問先生,您看莊繼華的那三個法案能解決政治和經濟的策略嗎?」

    鮑羅廷想想又搖頭說︰「可以解決一些問題;我原指的政治經濟策略是指通過戰爭把革命推向全國,而這種革命必定引起社會經濟關係的變化,以及利益地重新分配方法。

    據我猜想,莊的想法是通過這三個法案後,然後再進行社會經濟變革,這樣就可以把變革控制在三個法案之內。從國民黨的角度來說,這三個法案是很高明地。」

    有些話鮑羅廷是不能當作汪精衛的面說地,這三個法案帶有明顯的資產階級性質,特別是私有財產保護法是非常不利於土地革命的,如果他還是總顧問他就要想辦法拖延這個法案的制定,可現在…….,這已經是季嘉山的問題了。

    不過他也低估了莊繼華,莊繼華已經想到這個問題,因此他透過孫學會告訴參加制定法案的伍朝樞,要堅持首先制定私有財產保護法。

    汪精衛走後,鮑羅廷才對張國燾說︰「汪精衛對你們在上海與孫科他們的談判非常不滿意,因為這樣做汪認為是向反對廣州的國民黨人討好。」

    張國燾淡淡的說︰「我們也是希望國民黨內更加團結,這樣才能更好的推進國民革命,至於他怎麼想就由他去吧。不過,我想知道您對蔣介石和汪精衛作何評價。」

    鮑羅廷知道張國燾在問什麼,西山會議派近期的活動明顯尊蔣抑汪,張國燾的意思是蔣介石和汪精衛誰更可靠,但這個問題太難了,至少目前來說鮑羅廷認為他們都是可靠的,因此鮑羅廷沒有作正面回答︰「汪精衛和蔣介石性格上有差異,蔣介石是明顯的軍人,汪精衛性格偏柔,汪精衛博學多聞,善於聽取別人的意見,但要他負責時,他卻常表示謙遜;蔣介石性格強硬,學識不足,但勇於承擔責任。現在他們兩人的合作還很順利,不過需要有人在他們中間作潤滑劑。可惜了廖仲愷,他本是最好的人選。」
武煉 發表於 2010-4-11 20:35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二十七節 轉變(四)

    第二天蔣介石依然足痛胸悶,沒有出席大會,並再次向軍事委員會提出辭去一軍軍長職務。汪精衛心裡很不滿意,你蔣介石對季嘉山不滿,不能拿黨的會議來出氣,況且二大是我汪精衛當主席主持的第一次大會,這個大會必須圓滿,必須成功。汪精衛非常生氣,但又不得不想辦法,左思右想,只好找張靜江出面動員蔣介石參加大會。

    張靜江當然知道蔣介石生病的原因,可不知出於何種緣故,既不拒絕,也不答應,只是告訴汪精衛,解鈴還須繫鈴人,必須繫鈴人先去,他才有說頭。

    季嘉山銜汪精衛的厚望與羅加覺夫一同拜會蔣介石,蔣介石對他們的到來似乎早有心裡準備,他放下手中的書略微抬抬屁股,簡單的請他們坐下,而後就一語不發,對中國文化不瞭解的季嘉山卻絲毫沒感到自己受到的待遇與鮑羅廷有何差別。

    季嘉山是個典型的俄羅斯軍人,喜歡開門見山,開口就是北伐︰「蔣將軍,我不會支持北伐提案,因為僅以目前廣東的軍隊而言,北伐不會取得勝利,就算獲得軍事上的一時勝利,政治上也會歸於失敗。」

    蔣介石冷淡而又平靜的問︰「顧問先生何出此言?」

    「廣東的軍隊還遠遠談不上是純潔的革命軍隊,士兵的政治覺悟不高,高級軍官一旦叛變就會導致整個軍隊的嘩變,因此在軍隊的政治思想工作沒有明顯起色以前,北伐是不可能地。」季嘉山侃侃而談。絲毫沒注意到蔣介石臉色劇變。

    「土耳其就是這樣,革命最終為獨裁者竊取,因此我們必須從現在開始防止這種情況在中國出現。」季嘉山接著說道。

    「那麼顧問先生認為中國的凱末爾會是誰呢?」蔣介石的語氣如嚴冬的寒冰一樣冷。

    「不是具體指誰,而是現在的狀況,中國大多數士兵只知道他們的長官,對革命道理理解不多。」羅加覺夫解釋道。

    凱末兒是土耳其的革命的領導者,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土耳其出現嚴重的民族危機,協約國軍隊佔領伊斯坦布爾。土耳其面臨被瓜分地危險,凱末兒率軍奮起抵抗,這其中甦俄為凱末爾提供了大量援助。但凱末爾在取得勝利後卻取締了土耳其共產黨,被共產國際視為叛徒。

    季嘉山的話讓蔣介石感到威脅。縱觀廣東軍界,有資格成為凱末爾的只有蔣介石,他統帥地一軍是廣東實力最強大的軍隊。他也是軍隊將領中政治地位最高地人。

    「顧問先生可以直接說出來,不要有所顧慮。」蔣介石心中憤怒,語氣就更加冷淡了。

    「現在還沒有,」季嘉山當然不可能說蔣介石將會成為凱末爾︰「但現實是,軍隊忠誠於將領,而不是忠誠於革命。這是誕生新軍閥的土壤。」

    蔣介石冷哼一聲,沒有答話,他感到已經無話可說。

    「蔣將軍,我們注意到您提出的北伐議案,您認為北方軍閥不堪一擊。不,您錯了,北方軍閥依然強大。看看中國地圖就知道他們控制地區域遠遠超過國民政府,他們的軍隊數量和裝備也遠遠超過國民革命軍。」羅加覺夫見氣氛有些僵。忙把話題岔開,談起北伐的另一個問題。

    蔣介石心中暗怒,北伐本就是以一隅敵全國,本就是以小敵大,簡單的數字對比豈能說明情況,照他們這種說法,北伐豈不是永遠不能進行了。

    「那麼照顧問先生的理由什麼時候可以北伐呢?」蔣介石暗諷道。

    「北伐首先要看輕我們的敵人,只有明白了敵人是誰,我們才能進行北伐。」季嘉山說話的語速很快,他的話卻讓蔣介石有些奇怪,敵人自然是軍閥,這有什麼不明白的。

    「就目前來看,我們的主要敵人是東北地軍閥張作霖,在軍事上來說是打擊敵人的主要力量,所以我們應該首先聯合起來消滅張作霖。」羅加覺夫補充道,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後將茶葉咀嚼一下就嚥了下去。

    蔣介石這下有些覺悟了,原來他們反對北伐的原因在這裡,聯合起來消滅張作霖,他想起前些天情報科送來地情報通報,馮玉祥、吳佩、孫傳芳、閻錫山聯手對奉系張作霖和他的支系直魯聯軍作戰,直隸是馮玉祥對張作霖,河南山東是岳維竣、吳佩孚孫傳芳對上張宗昌和李景林。

    「你地意思是說我們應該與吳佩孚聯合行動,共同消滅張作霖。」蔣介石心中冷笑,這簡直滑稽。

    「不但有吳佩孚,還有孫傳芳和馮玉祥兩位將軍。」季嘉山以為蔣介石理解了他的戰略意圖,臉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我們在中國的最南方,張作霖在最北邊,這中間距離太遠。」蔣介石好整以暇的調侃季嘉山。

    「嗯,這是個問題,所以我設想可以通過海運把軍隊運到天津上岸,或者您在那裡訓練幾個師,從哪裡向張作霖發動進攻。」季嘉山拋出了自己的設想,蔣介石聽後既驚又怒。

    海運軍隊,滑稽!可笑,可笑之至,欺人太甚。蔣介石一股怒意油然而生,他漲紅著臉問︰「海運,怎麼運?」

    「海運是很麻煩,不過可以解決,實在不行可以由我們甦聯海軍負責,我們甦聯海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海軍,帝國主義不敢干涉的。」季嘉山這下到發覺蔣介石的臉色不善,語氣也沒有剛才那麼自信了。

    「其實究竟採取那種方案,我們也沒最後確定,也許另一種辦法更好。」也許羅加覺夫與季嘉山討論過這個問題,兩人對那種方案拿不定主意。

    蔣介石已經無心與他們繼續談論了,他感到失望之極。這兩個方案都是不可能接受的,而且後一種方案更引起他的警覺。

    「黨軍已經證明,蔣將軍是練兵專家,一年之內在海參威訓練五六個師地精兵是沒有問題的,而且更容易獲得我們的支援。」羅加覺夫開始給蔣介石戴高帽了。

    蔣介石敷衍的說︰「加倫將軍更厲害,你們可以讓他負責。」

    「加倫將軍是蘇聯人,只有中國人才能率領中國的軍隊。」季嘉山說。

    利用我為你們蘇俄謀求利益,癡心妄想,蔣介石撇撇嘴說︰「我是江郎才盡。身體又不好,實在無法擔負這樣的重任,你們可以考慮李濟深或者朱培德。另外葉挺也可以,他是共產黨員。你們之間更好談話。」

    蔣介石說完拿起書,明顯是下逐客令了,季嘉山和羅加覺夫頓感無趣。不死心的又聊了兩句,然後起身告辭。

    等他們走後,蔣介石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心驚,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憤怒,暴躁的抓起茶杯就砸在地上,陳潔如聽到聲響,從屋裡出來,卻又聽見第二聲響,卻是蔣介石又把第二個茶杯砸在地上。

    陳潔如快步走到蔣介石面前。柔聲問道︰「這又怎麼啦?」

    蔣介石揣著粗氣,胸口起伏不定,揮舞手臂大聲罵到︰「娘西匹!娘西匹!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陳潔如秀眉緊蹙。滿心憂慮的看著來回走動地蔣介石,每次遇上這種事情她都等蔣介石發洩一段時間後。再慢慢勸解。

    蔣介石發洩後,長吐一口氣,陳潔如這才到他身後,輕輕拿捏他的雙肩,試探著說︰「既然不如意,要不我們回奉化休息一段時間?」

    蔣介石搖搖頭沒有說話,陳潔如又說︰「不就是兩個顧問嗎,大不了,不要他們顧問了。」

    蔣介石聞言苦笑一下,事情有這麼簡單就好了,陳潔如沒有看到他的表情繼續說︰「合則留,不合則去,你以前不是常這樣說嗎。」

    「你不懂,現在是不能那樣了。」蔣介石輕啪在他肩上活動地小手,以前擔任的都是普通職務,何況總理還在,那時可以一走了之地,現在是走不了了。

    莊繼華開始逐步將情報科的工作移交給陳立夫,陳立夫很聰明,凡事一點就透,而且他的美式思維和談吐也與莊繼華很合拍。也許唯一沒透露地是向海軍滲透的打算,莊繼華做得非常謹慎,以至幾乎毫無進展。

    在這之前除了悄悄幫共產黨找根棍子外,莊繼華沒向蔣介石隱瞞過任何事情,他幾乎是向蔣介石敞開了所有大門,蔣介石對他的政治傾向、情報科的工作都瞭如指掌,因此蔣介石非常自信的認為莊繼華上可以完全相信的,當然這也是莊繼華想讓蔣介石產生的想法,只有這樣才能確保安全。

    今天大會辯論的正是北伐,莊繼華沒有發言,在他看來,北伐是板上定釘的事情,能不能北伐取決於三件事︰軍隊、財政和他的三個法案。

    除了主席團外,大會沒有給代表固定座位,不過每個代表都有個號碼,比如莊繼華地號碼是xxx號;代表們的座位就可以看出代表的政治團體,共產黨員,比如蔣先雲、李之龍金佛莊等人都在左側,孫科、伍朝樞等人坐在右側,中間地是陳公博、張靜江等人,莊繼華和曾擴情也混在這些人中。

    「文革,你說北伐到底可不可行?」曾擴情納悶的低聲問,台上地楊安正在大聲疾呼北伐時機未到。

    「說行也行,說不行也不行,純屬無聊,浪費時間。」莊繼華正在想如何滲透海軍的問題,思路突然被打斷,心中好不氣惱,語氣中也包含一絲不耐煩。

    曾擴情一愣,雙方辯論如此激烈,莊繼華居然這樣無動於衷,他有些不滿也有些不解︰「那你說說這時為什麼?」

    莊繼華無可奈何的放下心中所思低聲解釋︰「這個議案本身只是一種傾向

    通過了也不是明天就北伐;就算沒通過,只要政治財好,也可以立刻發動。」

    曾擴情點點頭隨即又搖頭︰「這就是在作政治準備,如果通過了豈不就是作了政治準備,而且一旦通過。財政上不也要作準備嗎?」

    「擴大哥,你想想現在本就在戰爭中,財政上本就存有戰爭經費,宋部長那麼精明的人,豈能沒有準備,所以財政上是沒有問題的;政治上,北伐獲取全國政權本就是兩黨共識,現在只是在談什麼時候發動罷了,五十步與百步地區別。」

    莊繼華這一通解釋讓曾擴情明白過來。卻打開了莊繼華自己的思路,既然兩黨都以北伐為己任,那麼他們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既然如此,那還爭辯什麼呢?莊繼華思索片刻還是不得要領。

    「既然如此那就投票支持好了。北伐是總理遺願,也是校長的心願。」曾擴情說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原來如此。莊繼華笑了。曾擴情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那就支持吧。」莊繼華微笑著對曾擴情說,心裡卻在想要不要幫蔣介石一把。

    北伐中原必定青史留名,推動人必定獲得巨大的聲望,蔣介石是看透了這點,所以才不遺餘力的推動北伐議案。

    與汪精衛、胡漢民相比,蔣介石的差距是在聲望上,軍隊有了,戰功有了,只要聲望上去,一旦時機到來。國民黨的第一人除了他以外,誰能擔當?

    「滿足他,還是不滿足他?」莊繼華猶豫不定。這一個籌碼不好下,算來算去莊繼華還是決定靜觀其變。

    「莊上校。你的想法太簡單,楊先生豈會不知道,就算他不知道,季嘉山或者鮑羅廷豈會不知道。」

    莊繼華轉頭看卻是一個穿著中式長衫地中年人,這人皮膚略微有些麻子,頜下留著幾許短鬚,闊嘴又為他平添幾分粗曠。

    「先生是?」莊繼華疑惑的問。

    那人笑笑說︰「在下馮詭字無常,來自安徽合肥,也就是段合肥的老鄉。」

    莊繼華對他立刻好感大生,這種能開自己玩笑地人必定是好交往,性格豪爽的人。他悄聲問︰「先生何出此言?」

    「這還不簡單,楊先生反對,是因為季嘉山和鮑羅廷反對,季嘉山和鮑羅廷反對是因為莫斯科反對。」馮詭詭異地一笑,配以臉上的麻子顯得更加詭異。

    莊繼華立刻明白他說對了,季嘉山是顧問也是莫斯科的代表,他地意見其實是莫斯科的意見,莫斯科肯定是看到什麼,或許是在策劃什麼計劃,故而不贊成現在北伐,甚至連做個北伐的姿態也不行,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計劃與吳佩孚有關。莊繼華暗罵自己愚蠢,也不由對馮詭的眼光大感佩服,自己虧得還是穿越一族,見識還不如……,莊繼華臉上火辣辣的。

    「先生高明,佩服佩服。」莊繼華這可由衷佩服,馮詭一怔似乎沒想到莊繼華這麼快就想明白其中關節。

    「上校,在下想請教,俄國人的目的能達到嗎?」馮詭問。

    莊繼華搖搖頭說︰「不可能,只能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無論馮玉祥和吳佩孚都不會如他們之意。最大的可能是吳佩孚與張作霖聯手對付馮玉祥,而且馮玉祥也不會完全聽他們地,他們最後還得來找咱們。」

    馮詭這下深感意外,他一向自負,青年時就曾周遊大江南北,隨後又留學歐洲,可謂學貫中西,他不喜歡國民黨的散漫,也不喜歡共產黨的激進好鬥,曾在洛陽觀摩吳佩孚練兵,又到東北查看奉系虛實,最後加入國民黨實屬無奈,當選二大代表也是因為想來看看廣州人物。

    他看出了俄國人地意圖卻拿捏不準馮玉祥和吳佩孚的動向。在他看來,兩人聯手是雙贏地局面,馮玉祥擋住奉系張作霖,吳佩孚聯手孫傳芳與岳維竣進攻山東張宗昌,拿下山東應該沒有多少困難,然後在北上組建政府。

    沒想到莊繼華一語否決吳馮聯手,這讓他大為驚訝︰「上校能否詳細解釋一下?」

    馮詭請教的姿態讓莊繼華頗有些不安︰「請教不敢,可以與先生探討一番,若說得不對,還請先生指點。」

    客氣之後,莊繼華才嚴肅的說︰「實際上情況已經顯示出來了,馮玉祥通電下野,說明他對吳佩孚恨他瞭如指掌,他指望自己下野後,張之江能與吳佩孚達成協議,聯手對付張作霖,可是吳佩孚不會上當,上次馮玉祥的背叛讓他痛徹心骨,因此他絕不會原諒馮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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