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卦 作者:玄城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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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ator 2009-4-19 19:51:0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8 105992
foxchi 發表於 2009-6-3 18:45
修卦 第214章 喜得貴子 玄城

  原來,姚全忠的親家就是吳竹縣現任縣長吳嵐,而吳家在東海也是個頗有根基的大家族,雖然不可能和邱家相提並論,但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強了。

  毫無懸念,吳家之所以會主動和姚家聯姻,完全是在打周天星的主意,只要吳嵐的女兒嫁給姚東成,就和周家攀上了親。順理成章的,不管周天星願不願意,今後吳、周兩家就被這樁婚姻栓在一起了,至少在外人看來,吳嵐的乘龍快婿就是周天星的表弟,那麼這兩家自然是走得很近的,若是開罪了吳家,就相當於間接開罪了周家。

  這種老掉牙的聯姻把戲,周天星自然看得很透,但他也無可奈何,於情於理,他都沒理由反對這樁婚事,更沒有立場在旁說三道四,只剩下暗暗苦笑的份,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很多看上去老掉牙的把戲,之所以會被中國人從古代沿用至今,就是因為那些法子往往是最管用的、最直接的。

  至於他的表弟姚東成,其實是個很老實本分的小伙子,從前讀書不好,沒考上大學,當然找不到什麼好工作,後來還是周天星幫他在東美地產裡謀了份差事,總算有了個比較體面的工作。至於後來他是怎麼和吳嵐的女兒勾搭上的,周天星就懶得過問了,用腳指頭都能想像得出,無非是吳嵐的女兒倒貼上門,輕輕鬆鬆就把這老實孩子拿下了。

  果然,只聽姚全忠又在眉飛色舞地道:「人家那邊可說了,別的不看,就看上咱家東成心眼實在,脾氣好。孝順長輩,彩禮一分錢不要,反倒要賠進去一大筆嫁妝,一套房子,一部車子……」

  周天星正在旁聽得無聊,忽聽門外又傳來一陣喧嚷,原來又來了客人,徐楠、張哲中、鄭春樹聯袂來訪。

  徐楠就不必說了,是周家常來常往的熟客,而張、鄭兩人由於一直在雲南支邊。從來沒來過,只是因為春節回東海探親,才得以登門拜訪。

  周天星一見到三個老同學,立刻喜出望外。大學三年。也就這三個昔日的室友和他走得比較近,一塊兒看A片吃泡麵長大的兄弟,關係豈同尋常。

  由於新訪客地到來,周天星終於得到了解脫。不用再坐在客廳裡聽大舅舅反覆念叨那些沒營養的閒話,告了個罪就帶著三人進書房了。

  四個老友難得聚首,自然有說不完的親熱話,周天星和徐楠倒沒什麼,兩人都常住本市,想見面時打個電話約一下就行,張、鄭兩人卻已經在雲南工作了將近一年,其間沒回過一次家,自然沒機會見面。

  經過一段時間的歷練。張、鄭兩人的面貌氣質都有了很大的改變,最顯著的變化就是兩人都變黑了,據說是因為他們所去的那個縣地處高原,陽光中的紫外線比較強,連讀大學時一直號稱曬不黑的張哲中也沒經得起考驗,硬生生把一個白面書生曬成了黑臉包公。

  其實。當初周天星安排張、鄭二人去雲南。本意只是為讓他們去照顧周國輝。後來周國輝調去南都。這個安排就沒什麼意義了。不過周天星也沒打算馬上就讓他們回來。主要是考慮到他們地情況畢竟和周國輝不一樣。都是剛出校門地年青人。無論閱歷還是心智都遠遠沒有發育成熟。能在雲南磨煉幾年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再說。對他們兩人而言。這段經歷也是一個很能撐檯面地政治資歷。等他們從雲南回來以後。就算提拔得快一點。也不會遇到太大地阻力。總之。經過慎重權衡。周天星還是覺得他們在雲南呆滿三年比較好。就沒把他們召回來。

  不得不說。相對艱苦地環境對年輕人是一種最佳地磨煉。經過在雲南長達一年地鍛煉。兩人地氣質和談吐都比從前成熟了許多。尤其是鄭春樹。這個從前只知道悶在家裡打網游地傢伙。如今地一言一行也都透出了些沉穩味。至少不再像從前那樣嘻嘻哈哈、吊兒郎當。說話也比從前更有條理和分寸了。

  聊著聊著。話題很自然地就轉到雲南當地地風土人情上。主講者自然是張哲中。這個眼鏡男雖然平時話不多。但碰上心情比較好地時候。講故事地本事是超一流地。這一點早在讀大學地時候幾個室友都知道。所以他話匣子一打開。原本談興正濃地鄭春樹就直接被剝奪了發言權。只剩下和其他兩人一起豎著耳朵聽地份。

  對於那片神奇而美麗地旅遊勝地。周天星從前一直挺嚮往地。很想找個機會陪家人去逛逛。只可惜一直沒時間專程出去遊玩。所以能聽張哲中講點當地地趣聞逸事也是好地。不知不覺就聽得入了迷。

  真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當張哲中隨口提及當地地一件怪事時。周天星馬上就留上了心。原來。在張、鄭二人所工作地那個縣裡。傳說有一片山坳經常鬧鬼。而且鬧得非常離譜。就算是大白天從那裡路過地山民。也經常會碰上「鬼打牆」。怎麼轉都轉不出來。因此。那片山坳就成了當地遠近聞名地「鬼谷」。而最奇妙地是。當地人對此也並不是束手無策。原因是有一種被當地人稱作「安魂草」地植物。只要在通過那片「鬼谷」前喝過用「安魂草」熬地湯。或者直接扔一片在嘴裡嚼爛了。就能安然通過那片「死地」。

  這件事如果落在普通人耳裡。多半只會當成一個笑話來聽。事後就會忘個精光。但周天星一聽就上了心。身為修道人。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那些所謂地「鬼谷」「鬼屋」到底是因何而生。事實上這一類地奇聞怪談數之不盡。也確有其事。不過。真正引起周天星高度重視地。還不是那「鬼谷」本身。而是那種可以克制「鬼谷」地「安魂草」。最重要地是。這件事並非僅僅停留在道聽途說上。而是張哲中地親身經歷。他初聞此事時。本來還不太相信。於是就忍不住好奇。在當地人地帶領下。親身去了一趟那座「鬼谷」。事後證明確有其事。

  於是,就在聽到這件事地第一時間。周天星就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也要到實地去看看,至少要採集一些「安魂草」研究一下,其中到底有何玄機。

  正在書房中說著話。突然間,只聽砰一聲大響,房門被人從外面猛力推開,只見姚東成一臉惶急地衝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天星哥,快!嫂子……她……出事了……」

  一聽此言,人人變色,周天星更是聳然動容,騰一下從座椅上跳起來,連多問一句的空都沒有,旋風般向門外衝去。

  憑直覺奔到樓下時,客廳中早已亂成了一團,所有人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周天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水瑤。滿臉都是黃豆大的汗珠,雙手按著圓滾滾的腹部,正在大聲呻吟,一張秀美絕倫的俏臉也扭曲得不成人形,而姚春芳、林母、言春梅三個女人正七手八腳地把她的身子往沙發上搬,姚全忠則是站在屋角地電話機旁。直著嗓子對話筒吆喝:「快!快派救護車啊……不得了啦……什麼……你們110不管這事,不成,你們非得管不可,人命關天啊……」

  饒是周天星素來冷靜沉穩,乍一見這幅場景,也當場被嚇得手腳冰涼,不知所措,腦袋瓜一下子就空了,也不知怎麼就撲了上去。扯住姚春芳的衣袖吼道:「媽!瑤瑤怎麼了?」

  姚春芳還沒答話。就聽言春梅尖叫起來:「不好,出血了!快打電話啊。怎麼救護車還沒來……」

  頓時,周天星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幾乎在完全無意識中,想也不想就推開攔在面前的人,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俯身一把抱起林水瑤,以不可思議地速度向門外衝去,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媽的!有哪輛救護車能開得比我快。」

  幾分鐘後,一輛黑色奔馳直接撞斷社區正門前的橫欄,咆哮著衝出明星花園。

  車上,周天星一手把著方向盤,另一手摟住林水瑤濕津津的頭,根本沒空去看前面地路況,而是用一種十分怪異的姿勢和她臉貼著臉,不住柔聲安慰:「寶貝不怕,有我在,你們母子倆都不會有事的,馬上就到醫院了,最多五分鐘,忍一下,再忍一下就好了……」

  與此同時,一根食指始終頂在她後頸部位的某個點上,悄無聲息地輸送著真元,識海也如開了一個大缺口般,毫不吝嗇地釋放著精神力,以林水瑤為中心形成一道強大的精神力場,那是超級豪華版的「心靈淨化」,專用於寧定心神。

  漸漸地,半躺在他懷中的林水瑤停止了呻吟,面色也變得出奇地寧定安祥,然後,她熟稔無比地用兩片香唇封住了周天星的口,細細品味起來。

  兩個多小時後,某醫院高級病房中,滿滿當當地擠了一屋子人,一張雪白的大床上,林水瑤半坐在靠枕上,懷中抱著一個雪白粉嫩地嬰孩。

  這個躺在母親懷裡的嬰兒,自然是周天星新出生的兒子。這孩子生得甚是俊秀,最為顯著的特徵是,生了一雙酷似他母親的剪水雙瞳,烏溜溜的大眼睛不停打著轉,充滿好奇地打量著週遭地環境,兩片小嘴唇不時翕動開合,卻只能發出含混不清的「呀呀」聲。

  毫無疑問,這是個早產兒,就在林水瑤被送進醫院後一個小時,這個小生命就提前出世了,比預產期早了至少一個月。但出人意料的是,這孩子非但不像絕大多數早產兒那樣體質纖弱,反而出奇地壯實,一生下來體重就有八斤二兩,白白胖胖,無比壯實,這一點連那些不知道接生過多少孩子的醫生護士們也嘖嘖稱奇。不過對於周天星來說,這件事一點都不希奇,之所以會發生這種情況,真正的原因是,他從林水瑤懷孕初期就開始用房中術為胎兒洗筋伐髓。發育得快一點也是很正常的,而且體質肯定比一般的孩子好上不知多少。

  可是,就在這喜得貴子、母子平安之際,病房中的氣氛卻顯得極其沉悶,幾乎每個人都面含憂色,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個無比可愛地小寶寶。原因聽上去有點可笑,只因這孩子從生下來開始就沒有哭過。

  終於,姚春芳忍不住了,低聲嘀咕起來:「不會啊,他為什麼不哭呢?該不會是……」

  「好了好了。姐,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不哭就不哭吧,只要孩子健健康康地、沒病沒災地不就行了。要不咱們先回去吧,讓他們小倆口呆在這兒說說體己話。」

  這是大舅舅姚全忠在勸慰姚春芳,只是口氣聽上去也有點古怪,說話時還忍不住又瞥了一眼林水瑤懷中的孩子。目光中儘是無法掩飾地擔憂。

  事實上,連周天星自己也覺得非常納悶,早產這一節自然沒有問題,可一個初生的嬰兒一聲都不哭,這種事就不止是古怪了,而是透著股難以言表的離奇味。不過,初為人父的他還沒空去仔細琢磨這種小節。自從在產房外被護士告知林水瑤已經平安生下一個兒子,他就找不著北了,在其後很長一段時間中。他整個人都是暈陶陶的,連走路的時候腳都在打飄,如同踩在雲霧裡,直到此刻,才略微恢復了些神智,有能力主動思考問題了。

  打發走一屋子人後。病房中就剩下一家三口。一時間,除了嬰孩偶爾發出地「呀呀」聲,靜得落針可聞。

  坐在病床邊,周天星目光貪婪地盯著林水瑤懷中的嬰兒,出了好一會神,終於費力地嚥了一下口水,訥訥道:「瑤瑤,讓我抱一下吧。」

  林水瑤嫣然一笑,輕輕道:「你過來抱就是了。只是要當心點。托住寶寶的脖子。」

  周天星猶豫片刻,剛伸出手作勢要抱。卻又騰地縮了回來,無奈地歎了口氣,苦笑道:「還是算了吧,我鼓了半天的勇氣,被你這一說又不敢了,實在太小了,我真怕把他抱壞了。」

  林水瑤撲哧一笑,風情無限地白了他一眼,嬌嗔道:「我還以為你發了半天呆,是在想給寶寶起名字地事呢,誰知道你就在想這個。」

  然而,當她把視線重新落回懷中的嬰兒時,面色中卻又漸漸升起一絲淡淡的隱憂,沉默良久,才聲如蚊蚋地道:「你說,他老是不哭,會不會真的有什麼……」

  周天星馬上打斷道:「瞎說,是誰規定小孩子一生下來就要哭地,我們家寶寶不哭,說明他性格好,天生就開朗,你怎麼跟我媽似的也愛胡思亂想。」

  林水瑤輕輕歎了口氣,苦笑道:「算了,不想就不想吧,反正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我的寶貝,我只希望他將來能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我就知足了。天星,不如就叫他康兒吧,健康的康,也是安康的康,只要我們的寶貝一世安康,比什麼都好,你說呢?」

  周天星把這番話在心頭咀嚼了好幾遍,默默點頭,油然歎道:「還真是養兒方知父母恩,想來普天下的父母應該都是這樣的心態吧,不管這孩子將來怎麼樣,平安康健總是第一要緊地。行!我聽你的,就叫他康兒吧。」

  略想了想,又道:「只是我不太喜歡兩個字的名字,聽上去有點單薄,還是再找一個字吧。」

  林水瑤笑道:「我已經想出一個字了,還有一個字我就不管了,你挑一個你最喜歡的字好了,只要聽上去順口就行。」

  周天星低頭沉思良久,忽然眼前一亮,抬頭笑道:「我想到了,元這個字你看怎麼樣?這是我最喜歡的字了,這個字中正平和,既沒有霸氣,又渾厚莊重,很適合男孩子的。」

  事實上,他說地這些理由多少有點牽強附會,只因有個不能明說的原因,「元」這個字在修道界的意義非比尋常,這才是他的真意。不過林水瑤顯然無意深究,只莞爾一笑,道:「你覺得好就行,嗯,周元康,叫起來也挺順口的,就像你說的,這個字中正平和,感覺挺舒服的。」

  周天星連連點頭,眉開眼笑地道:「那好,以後我兒子就叫周元康了。」

  於是,一個長久以來一直懸而未決的難題終於得到了解決,周天星欣喜之下,得意忘形地探過上身,在林水瑤額上重重親了一下。

  誰料,就在下一刻,兩人耳畔同時響起一個有點古怪的聲音:「格格」。很自然地,兩對目光同時被這聲音吸引了。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兩人都齊齊嚇了一大跳。原來,竟然是林水瑤懷中地嬰兒在放聲大笑,連眼睛都笑得瞇縫了起來,而且還高興得手舞足蹈,一對嫩藕般的小手漫無目地地揮舞著。

  周天星終於崩潰了,惡狠狠盯著他的小臉,齜牙咧嘴地道:「小子,別以為你是我兒子我就不……那個你,快說!你是從哪兒穿越來的,哼!別以為會穿越就了不起,你老子我看過的穿越文比你喝過的奶都多,老實交待,你是從哪個異界溜過來的。」

  「哇!」

  病房中突然傳出一陣無比宏亮的兒啼聲。

  接下來幾天,周家更是忙得不可開交。親戚朋友們得到喜訊後,等不到正月就紛紛登門道賀,千奇百怪的賀禮更是送了一大堆,把全家除林水瑤以外個個都累得夠嗆。

  直到大年夜那天,周國輝風塵僕僕地從南都趕了回來,絡繹不絕的賀客也不再登門,一家人總算得了一天清靜而溫馨的時光,熱熱鬧鬧吃頓團圓飯,放放鞭炮,看看春晚,好好享受了一回天倫之樂。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不經意間,一個歡歡喜喜的春節就過去了。由於家中添丁進口,一下子冒出許多處理不完的瑣事,以至於連一向秉承著勤儉持家美德的姚春芳,也不得不考慮請個長期幫傭了。

  順理成章的,周天星就在某次家庭會議上提出了購置新宅的提議,掰著手指陳述出種種理由,順帶把家規也立了起來,從此以後,除了至親好友以外,周家一律不收禮,毫無懸念,這些合理合法的主張得到了與會者的一致認同,十分順利地通過了他的提案。

  接下來的幾天,周家人就天天忙活購置新宅的事了,不過由於張家生早就做了充分準備,這件事辦起來特別順利,很快就在位於市中心的領館區看中了一處私家花園,典型的鬧中取靜之所,還是從前清時期留下來的,仿若電影中的大宅門,是一座前後七進的大宅院,門前鎮著一對石獅,朱漆大門上高懸「草本堂」三字,門房、花廳、書房、廚房、廂房一樣不缺,庭院中遍植花草樹木,還掘出一塊人工湖,湖中壘著假山奇石。一磚一石、一草一木,都透著古意盎然。

  最重要的是,這座宅院的原主人本是個富商,一年前剛把這座院落精心翻修過,誰知天有不測風雲,還沒來得及搬進去住,就碰上了百年難遇的全球金融危機,一不小心就變成了窮光蛋,債台高築,無奈之下才把這座宅院出手。

  於是,這座七進七出的大宅門很快就劃歸到周天星名下,周家從此成為「草本堂」的新主人。
foxchi 發表於 2009-6-3 18:45
修卦 第215章 聰明的煩惱 玄城

  正月十五那天,周家搬進了大宅門。之所以能做到如此神速,只因這座宅子本就是剛剛翻修過的,水、電、煤以及通信系統都是全新的,還把從前的馬廄改成了車庫,在院牆外開了個可供汽車行駛的偏門,所以基本上無需做大的改動,只要局部調整一下就可以了。

  真所謂有錢有人好辦事,買下「草本堂」的當天,東美地產就進駐了一個規模龐大的工程隊,在張家生主持下,對整座宅邸都作了現代化改造,安裝了一套國際上最先進的電子保安系統,同時更新了廚衛設備、保密通信線路、衛星電視等系統。總之就是中西合璧,既保留了這座宅院的古典氣息,又使其更適合現代人居住。至於採購傢俱電器、僱傭家政人員等一系列雜務,也都由張家生一個人包辦了。

  由於家裡人口不多,只請了兩個廚師、兩個勤雜工和一個保姆,日常保潔則完全交給東美地產旗下的一家保潔公司做,只是每天派人來打掃衛生,晚上不過夜。至於保安方面,主要由國安人員負責,同時因為有了獨門獨戶的宅院,這些國安員也不再需要象從前那樣藏頭露尾,直接派了兩個人住進家裡,定期輪崗就是。不僅如此,周家還從此正式設立了門房一職,兩個輪班的門房都是張家生從前的舊人,食宿都在周家,專門負責把守大門以及迎來送往,工作很清閒,收入卻不菲,是個十足的優差。

  另外,王滿倉和言春梅也跟著搬進了周家大院,一來周家人一直和這小兩口相處得很融洽,二來這麼大的宅院,住的人少就顯得太過冷清了,讓他們過來聚聚人氣也好。至於明星花園的兩套別墅,就當成周家的別院使用了。偶爾過去住幾天也無妨。

  這裡不得不提到的是,由於周天星已經成了特勤處中的一方大員。司機、警衛員、通訊員也都配齊了,都是他貼身的扈從。同時,也通過相關渠道把他的這個絕密身份向國安局高層作了通報,不過並沒有透露其具體職務,只是讓國安系統地相關領導知道有這麼一件事,以免發生不必要的誤會。簡而言之,周天星現在有三層身份。最公開地是江航客艙部經理,其次是東海市國安局長,最底層的就是特勤處海外部長了。

  當然,一個人能力再強,也沒有三頭六臂,不可能把所有兼職都料理得面面俱到,不過周天星卻是個特例。首先是江航的那個閒職,只是徒有其名,就算天塌下來也不用去上班,所以這個職務可以忽略不計。至於在特勤處中的職務。作為一個性質極其特殊的部門,該單位本來就沒有多少日常公務需要處理,只要沒有突發事件。每隔幾天去基地巡視一下就可以了,一應瑣事都由副部長謝陽料理。所以,他的工作重點還是可以放在國安局方面。況且,就算他兩個單位都不去,躲在家裡偷閒,他的副手和下屬們也絕不會對他產生不滿。這就是上位者和下位者地根本區別,有誰希望天天被上級領導盯著。

  正如現在的周天星,就縮在大宅院裡躲清閒,哪個衙門都不想去,美其名曰「偷得浮生半日閒」。

  這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早,若是換了往年,春節剛過,本該是春寒料峭時分,今年卻不同。才過元宵節。就有春意融融的感覺了。

  正是午後陽光最燦爛的時分,後花園中的人工湖畔。周天星斜靠在一張搖椅上,懷中抱著他最心愛的玩具,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寶寶,四目相對。

  「快說,你小子到底是從哪個異界穿越來的,是不是偷渡來的未來戰士,要不就是火星人派來地間諜……」

  周天星不厭其煩地重複著沒營養的廢話,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或許是因為早已習慣了他的作派,這回周元康非但沒哭,反而「格格格」笑得十分開心,還不時伸出胖乎乎地小手,在周天星臉上輕輕碰一下。

  距此不遠處地湖岸邊。栽著幾棵楊柳。其中一棵地樹梢上。停著一頭黑色小鷹。一對銳目一眨不眨地盯著周天星懷中地嬰孩。似乎很有點躍躍欲試地衝動。樹下則趴伏著一黑一白兩條狗。也都眼巴巴地瞧著周家地小主人。一副想上前又不敢地神氣。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形。原因說起來有點可笑。自從周家添丁進口。人類們固然十分高興。寵物們也相當興奮。都對家裡新添地小寶寶很是好奇。只是限於林水瑤地嚴令。不許靠近小寶寶五米之內。所以它們只能遠遠看著乾瞪眼。

  周天星正逗弄著兒子。一陣細碎地腳步聲從身後響起。同時傳來言春梅地大嗓門:「大哥。快去看啊。黃囡生了。一口氣下了五個小崽子呢。」

  周天星一聽就樂了。抱著兒子站起。轉身向言春梅笑道:「走。帶我去看看。」

  不得不說。周家這座新宅邸地規模相對於現代人來說。未免大了些。光是從後花園走到狗房。也穿廊過捨地繞了好一陣。沿途都是青石板鋪就地平整地面。樹木、盆栽、奇石隨處可見。頗有點移步換景之感。

  說實在地。如果換了一年前。周天星還真不敢想像自己有一天能擁有這樣一座宅院。並不是錢地問題。而是這種事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地。在中國。由於歷史原因。從明清時代遺留下來地園林固然不少。但其中絕大部分都是政府地公產。只有極少數在個人名下。而能夠擁有這種宅邸地人物。必定是非富即貴。就算開出再高地天價。人家也不見得肯搭理。最關鍵地是。就算能買下來。若沒有相應地權勢作依靠。多半也守不住。道理很簡單。好東西人人想要。最後花落誰家。還得看誰地勢力大。

  舉個小例子就足以闡明這個問題。戰國時期。趙王得了和氏璧。秦王一聽說這事就不幹了。派出使臣跑到趙國去威逼利誘。逼得趙王不得不乖乖把寶物奉上。雖說其間出了個藺相如。豁出命去出使秦國。才把寶物又帶了回來。但趙國最終還是被秦國滅了。而那塊寶玉也成了秦始皇地玉璽。由此可見。如果沒有相應地實力。就最好不要擁有超過自己保護能力地東西。不然反受其咎。

  當然,周天星現在是完全有實力擁有這座宅邸的,放眼江東地面,如果有誰敢打「周公館」的歪主意,多半是腦子進水了。

  言歸正傳,周天星跟著言春梅來到一個小跨院中,正見到狗屋旁圍著一大堆人,一家男女老少幾乎都在,其中還有特意趕過來地洪家老太太。

  也不知怎麼搞的。經過一段時間來往,洪書記家地老太太和周家的女人們越發走得近了,最近更是三天兩頭串門子。走動得十分頻繁。一來二去的,就連省委書記家的秘書司機們都跟周家人混熟了,周天星最近老是看到劉士林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還常常沒話找話地和他搭訕。總之,從種種跡象看,洪、周兩家的關係似乎進入了蜜月期。

  至於黃囡因何要生小狗崽。無疑是霸王作的孽,有事沒事就趴到黃囡背上折騰,自然免不了會發生這種事。

  此刻,五隻無比可愛的小狗崽都躺在一大塊舊棉布上,連眼睛都還沒睜開,黃囡就趴在它們身邊,充滿警惕地瞪著週遭地人群。在場眾人中,只有林水瑤一個人蹲在它身邊,用手指輕輕逗弄著剛生下來的小狗。其餘的人都站得遠遠的。

  周天星進門時。正聽到洪老太在向姚春芳長吁短歎:「咱家黃囡就是和你家少奶奶有緣啊,唉!黃囡這丫頭。那幾個寶貝疙瘩連我都不讓碰,就讓你家少奶奶一個人碰,真是觀世音菩薩降世,心善啊。我早就看準了,黃囡住在你家準沒錯。」

  姚春芳笑得眼睛都沒了,親熱地拉住洪老太的手:「啊喲!看您說的,老太太,可別把小孩子家慣壞了,不過話說回來了,咱們家瑤瑤就是心善,有一回啊……」

  還沒等她嘮叨完,洪老太就一眼瞥見抱著兒子進來的周天星,馬上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啊喲喲,這是誰家的小相公啊,來來來,讓奶奶抱抱。」

  說著也顧不上姚春芳了,快步向周天星迎去,不由分說,一把從他手中把孩子接了過來,樂得滿臉皺紋都擠作了一堆。

  說來也怪,這位周家小少爺從來都不認生,不管誰抱他都不哭,反而最喜歡被人抱著玩,而且只要稍微逗逗他,就會「格格格」地笑,因此特別好帶,也特別惹人疼,尤其是家裡的老人,一見到這小東西就不知該怎麼好了,乳名也是千奇百怪,每個人的叫法都不同,周天星叫他「小子」,姚春芳叫他「大孫子」,林水瑤叫他「康兒」,至於洪老太則叫他「乖乖」。

  「乖乖,看那是什麼,看到沒有,那是小狗,知道嗎,小狗……」

  洪老太一接到孩子,就笑得合不攏嘴,同時還不厭其煩地當起了語言啟蒙教授,把他地臉對著一窩初生的小狗,指著那方向傳授學問。

  一見到小狗,周元康的眼睛就亮了,在洪老太懷裡興奮得手舞足蹈,「格格格」地亂笑,兩隻小手還不停地上下比劃。這樣一來,把在場地大人全逗樂了,個個都饒有興趣地盯著這活潑好動的漂亮寶貝。

  突然間,一個含糊不清的稚嫩聲音傳入眾人耳鼓:「狗……小狗……」如同平地一聲驚雷,剎那間,每個人都被這微弱的童音雷倒了,連周天星都不例外,和其他人一樣,也變成了泥塑木雕,只因說話者不是旁人,正是出生才二十幾天的周元康。

  這一刻,他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老天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小子……不會真的是從異界穿越過來地吧?」

  沉悶的空氣中,周天星緩緩從洪老太僵硬的臂彎中接過兒子,緊盯著他的眼睛,緩緩道:「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格格!」

  周元康又在笑,笑得無比開心,這回卻什麼都不說了。只是看著他傻樂。

  周天星又把他的臉轉向狗窩,指著那窩小狗道:「那是什麼。狗,小狗。」然而,這回並沒有聽到周元康跟著說話,只能聽到含混不清的「呀呀」聲。

  接連試過幾次後,都是如此,周天星苦笑著面向眾人,看似頗為遺憾地道:「呵!看來咱們家還是沒福氣出個天才啊。剛才應該是碰巧吧。」

  與此同時,周天星心頭也悄悄捏了一把冷汗,只因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給外人看的,暗地裡卻已經用上了教廷地一種精神力魔法,是從布拉斯特地因果樹中學來地,專用於暫時攪亂受術者的思維,使其處於思想混亂狀態,沒想到首次運用,就是用在自己兒子身上。而且是不得不為。

  當天晚上,周家書房中,四個眉頭深鎖地大人。怔怔望著躺在搖籃中的周元康,屋中的空氣顯得格外沉悶。

  良久,周天星輕輕歎了一口氣,沉聲道:「媽、岳母、瑤瑤,這件事一定要絕對保密,千萬不能洩露出一丁點風聲。說實話。我別的都不怕,最怕這孩子太聰明,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真地寧願他笨一點。唉!天才未必是件壞事,但一生下來就被每個人都認為是天才,就肯定是壞事了。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隔了半晌,林水瑤默默點頭,苦笑道:「天星。我明白你的意思。就算我們家康兒比別的孩子聰明些,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如果他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心理一定會變得很崎形,我們家還會因此招來很多是非。可是,這種事能瞞得了人嗎?」

  周天星長歎一聲,搖頭道:「能瞞得了一時算一時吧,總之這小子週歲前不能住在這宅子裡,外人太多了,根本保不了密。」

  接著,他緩緩把目光轉向姚春芳,問道:「媽,你的意思呢?」

  姚春芳自失地一笑,搖頭道:「還是你拿主意吧,我現在腦子亂得很。本來還挺高興的,咱家大孫子這麼聰明,沒滿就會說話了,可給你這麼一說,我就覺得心裡七上八下的。」

  周天星又把目光轉向林母,見她也是默默點頭,便道:「那好,這件事我就做主了,媽,瑤瑤,要不你們倆就帶著康兒去南都吧,和爸住在一起,家裡也不要請保姆,平時更不能讓康兒見外人,等康兒滿了週歲再帶回來,這樣就不至於驚世駭俗了。不然,咱們家可真要鬧得滿城風雨了,說不定連央視都會來採訪的,我們這些大人倒不怕什麼,就怕這孩子將來會被那些媒體炒得永無寧日。」

  這天臨睡時,周天星和林水瑤並坐在床上,兩人都是良久無語,默默想著心事。

  林水瑤忽然落下淚來,嗚咽道:「天星,康兒怎麼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呢?」

  周天星把她的身子攬進懷中,輕撫著她柔滑如緞地秀髮,苦笑道:「現在想起來,這事其實全都怪我不好,當初我就不應該那麼貪心,天天用房中術給你安胎,這下可好,真正是拔苗助長了。由此可見,做人還是不能太貪得無厭,否則往往適得其反。」

  深深歎了口氣,又柔聲安慰道:「不過還好,幸虧我們發現得早,還有挽回的餘地。唉!看來以後康兒是不能在國內讀書了,等他大一點,就送到國外去讀貴族學校吧。這樣吧,我從現在開始就做點準備,先想辦法在國外秘密買一個貴族學校,到時候只要小心操作,就不至於弄得驚世駭俗了。再說了,小孩子聰明一點也是好事,總比生個小笨蛋好吧。放心吧,你和媽去了南都,我一有空就會來看你們的。」

  經過一番勸解,林水瑤這才停止哭泣,把頭軟軟地靠在他肩上,輕歎道:「沒想到多了這個小東西,我們馬上就變成活兒女地人了,現在想起來,我小時候真不該那麼淘氣,老惹媽媽生氣。」

  周天星聽她說得天真爛漫,語氣嬌憨可愛,禁不住心頭一熱,凝目向她的俏臉望去。但見粉紅的燈光下,玉頰比從前略顯豐腴,資容卻更勝往昔,充滿著難以言表的動人風韻,那是一種從內而外的成熟氣息,不禁看得癡了。

  即便已經是老夫老妻,兩人獨處時,林水瑤依然還保留著一種不自覺的矜持,被他看得臉上發熱,漸漸地有了些羞態,側過臉嬌嗔道:「老是盯著人家看幹嘛。」

  周天星嘿嘿一笑,一雙賊手無比熟稔地滑入她睡裙中,觸手處更是美妙難言,只因這具嬌軀地柔滑程度更勝從前,同時也變得極其敏感,輕輕一個觸碰,就會引來一聲極短促的嬌吟。

  周天星最喜愛的,還是那兩團逾發豐隆的粉膩,一沾上就愛不釋手。只是,這回的情形卻和以往不同,正當他習慣性地沉醉於自己的手感時,突然感到身上某個部位一熱,原來,一隻溫熱滑膩的小手也在他身上細細摸索起來。

  輕輕一個觸碰,周天星馬上就找不到北了,頓時就有一股狂喜湧上心頭,只因這還是破天荒第一遭。

  從前行房時,每次都是周天星主動,林水瑤只是默默迎合,今晚卻不知因何變成了個妖精,居然悄無聲息地伸出一隻小手,主動在他胯下一寸寸輕輕揉捏起來,雖然手法還略顯生疏,但已足以令任何男人爆血管了。

  再一次,周天星迷失在溫柔鄉中。

  這晚周天星睡得十分香甜,可是,天還沒亮就被驚醒了,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身上壓了一件重物,一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一雙嬌媚無限的美眸,與此同時,下體某個部位驀地一熱,居然又深深陷入了那片濕軟之地。

  這一刻,他心中只剩下無比幸福的苦笑。

  這天上午,姚春芳和林水瑤就帶著周元康去了南都,而林母也在當天乘上了飛往北京地班機,和丈夫林玉樓相聚。至此,剛剛熱鬧起來地周家大院又恢復了冷清。

  就在當天晚上,送走了所有家人的周天星也登上了飛往雲南地專機,隨行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通訊員古羽,另一個是警衛員馬俊。

  這次行動並不是因為公務,而是一次假公濟私的私人旅行,所以三個人都沒有穿軍裝,全都是一身出外遊玩的打扮。

  經過長達三小時的飛行,飛機最終降落在崇山峻嶺間的一座小型軍用機場上。下飛機後,周天星並沒有在機場逗留,而是和兩個隨從一起上了一輛早就準備好的民用山地越野車,在一個軍方嚮導的指引下,親自驅車前往目的地。

  毫無懸念,他要去的地方,正是張哲中曾向他提及的「鬼谷」,不過他真正感興趣的,還是那種獨具神效的「安魂草」,因此就利用職務便利,專程趕到實地勘察一下。

  雖然以他如今的地位,並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此行的目的,但他還是對當地軍方的接待人員大致說明了一下,不然,在人地兩生的情況下,他也不可能收集到太多「安魂草」,何況這件事在當地並不是秘密,他刻意保密也沒多大意義。
foxchi 發表於 2009-6-3 18:46

第216章 尋根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6 21:02 編輯

  清晨,蜿蜒無盡的盤山公路上,一輛越野車緩緩停靠在路邊,車門相繼打開,陸續走出四個身著便服的男青年。

  「首長,您看,從這裡下去,繞過前面那道山梁,順著一條溪水往前走,大約十華里的路程,就是遠近聞名的鬼谷了。」

  臉膛黝黑的軍方嚮導指著公路一側的斜坡,對周天星介紹道。視線所及處,是一條狹窄崎嶇的土路,從公路旁一直延伸到極遠的草叢深處。

  很明顯,這是一條當地山民用腳底板踩出來的山道。

  周天星定睛察看了一番地形,實則只是裝裝樣子,早在嚮導開始介紹時,他就放出神念,摸進了那座傳說中的「鬼谷」,果然發現了一些非同尋常之處。

  那是一座四面環山的巨大山谷,只有兩處峽口可供通行,周天星的神念剛一進入,就發生了一件令他無比震驚的事。向來無視任何物理存在的神念,這回居然一腳踢到鐵板上,硬生生被阻住了去路,而且還不是因為有物質阻擋,而是在山谷中的一塊曠地上遇上了一道無形的屏障,一道連精神力也無法穿透的隔膜。

  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也來不及細想,閃電般急退,一直把那道神念退到百米開外,才懸停在空中,運足全部心神,充滿警惕地體察週遭的異動。「首長,您怎麼了?」

  通訊員古羽看到周天星臉色忽然變得非常難看,嚇了一跳,忙關切地詢問。

  周天星卻恍若未聞,只怔怔向著前方的山梁出神,隔了半晌,苦笑道:「大概是這兩天沒休息好吧,剛才忽然感到有點頭暈。」

  沉吟片刻,又吩咐道:「今天就不去那地方了,小古、小馬。你們倆去挖點安魂草來帶回去,我在車上等你們。」

  兩個親隨立正應是。從車上拿了一個大旅行包,領命而去。

  事實上。他們在來時地路上已經從嚮導口中得知。對當地人來說。安魂草並不是什麼希罕物。只是生長在「鬼谷」附近地一種常見植物。形狀酷似桑葉。葉面呈暗紅色。一般長在雜草叢中。非常容易尋找。所以這趟差事完成起來並不困難。

  兩人去後。周天星並沒有立刻回車上。而是立在路邊出了會神。忽然指著不遠處那條土路。對嚮導問道:「那地方既然這麼邪門。為什麼這條路還有人走?」

  嚮導想了想。笑道:「我倒還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大概是因為那條路比較近吧。比方說我們現在要去縣城。要是從大路走。還要繞四十多公里盤山公路。可要是從那條山谷穿過去。至少能節省三分之一地路程。再說。那地方雖然有點邪門。倒從來沒聽說真出過什麼事。」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道:「對了。我有一次聽當地地老人提過。說是幾十年前那個鬼谷裡其實住過人地。好像還是個有上百戶人家地大村子呢。後來就不知道為什麼沒人了。大概就是因為那事鬧地吧。」

  一聽這話。周天星心中驀地一動。隱約像是把握到了些線索。可仔細想想。又說不清那是什麼。只得暫時擱下這節。笑道:「還要再麻煩你一件事。一會兒把我們帶到縣城。你就可以回去了。」

  嚮導一怔。頗感為難地道:「首長。這恐怕不太好吧。上級可是要求我全程陪同地。一定要把接待工作做好。我要是半道就把您扔下。回去肯定要挨批地。」

  周天星呵呵一笑,擺手道:「不礙事的,我在縣城裡有熟人,只要把車留下,讓我用幾天就可以了,等我辦完了事,直接把車開到機場去還你。」

  那嚮導這才釋然,點頭應是。

  不多時,古羽和馬俊就提著一大包安魂草回來了,然後一行人繼續上路,驅車向縣城而去。

  和想像中差不多,這座偏遠山區裡地縣城規模非常小,名為縣府所在地,實際上只有縱橫兩條柏油大路,就算只是步行,也只要二三十分鐘就能橫穿整個城區。不過,市面上看起來倒很繁榮,街道兩旁店舖林立,人流如織,只是房屋多是些木結構的陳舊建築,路面上行駛的也大多不是汽車,而是三輪或摩托,甚至偶爾還會有一輛牛車經過。顯然,這座崇山峻嶺中的古老縣城還是相當落後的。

  進城後,一行人先找了家賓館住下,周天星打發走嚮導,就一個人回了房,獨自研究安魂草,只是用神念琢磨了好久,也沒發現其有何特別之處,最後忍不住嚼了一棵,也沒發現體內發生何種異常變化。無奈之下,只得暫時作罷,帶著兩個親隨出了賓館,去縣政府找張哲中。

  他這次遠行,主要目的固然是為了安魂草,另外還有兩層意思,就是想親眼看看父親出生的地方,順便看看在這裡工作地兩個老同學。

  在神念的指引下,不費吹灰之力就尋到了縣府所在地,一幢門口插著武警的老舊樓房。一見之下,不禁有點瞠目結舌。

  政府機關門前插武警,原本也不是什麼希罕事,只是這座縣政府門口插的武警,也未免太多了些。一眼望去,大門口站著的,就最起碼有一個班,而且全都戴著防暴頭盔,盾牌、警棍、槍械一樣不少,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周天星暗暗納罕,不過也不以為意,這又不是他自己的地頭,沒理由操這份閒心,只是這樣一來,他原定要給張哲中一個意外驚喜的計劃就泡湯了。在如此緊張的氣氛下,一個陌生人根本不可能不經通報進入縣府大樓,不過周天星還是很不甘心,索性帶著兩個親隨,在街面上閒逛起來,想等到張哲中下班的時候,再去縣府門口堵他。這大概也算是周天星地一項惡趣味,他實在很想知道,如果張哲中不經意間在此時此地和他「邂逅」,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與此同時。他的一道神念依然還停留在「鬼谷」之中,二十四小時監視著谷中的一舉一動。只因直覺告訴他,那山谷中一定隱藏著某個不為人知地重大秘密,但出於一貫的謹慎,在情況尚未明朗之際,他還是不願親身涉險,即使那裡面未必會有什麼危險,他也不想貿然行事。

  若是換了在別的任何地方。周天星肯定不會有逛街地閒情,但不知為什麼,自從一踏進這座小縣城,他就油然產生出一種莫明的親切感,彷彿是一個離家多年地遊子,終於回到了闊別已久地故鄉。

  甚至在某一個瞬間,他突然產生出一種古怪而又清晰的錯覺,似乎眼前的景物都是他曾經無比熟悉的,或者本來就是他記憶的一個組成部分,只是因為某種原因被遺忘過。但是現在又記起來了漸漸地,他進入了一種遊魂狀態,心如止水。無喜無悲,身周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不見了,所有地喧鬧聲也都聽不見了。識海中,彷彿有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在告訴他:「跟隨你的腳步,向前走,就能找到你想要地。」

  於是。他就在這種感覺地驅使下,放任直覺的腳步,走進了一條偏僻陰森地巷道,輕輕叩響一扇木門。

  「吱呀!」

  門開處,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打開了門,渾濁的老眼中閃出一絲疑惑,直勾勾瞪著面前三個陌生的年青人。

  大概是由於長期辛勞窘困地生活,這個老人臉色看上去很憔悴,面部的皺紋如刀刻斧鑿般深長。背也佝僂得如同蝦米。上身穿著一件不知多久沒有洗過的土布大褂,褲腿上還開著一個很明顯地大豁口。足蹬一雙破舊的爛草鞋。很顯然,這家人的經濟狀況應該處於貧困線以下。

  「大叔,我們是過路的,想討碗水喝,不知道方不方便。」

  這是在莫名其妙地敲開一扇門後,周天星所能想到的最佳措辭了。事實上,這個借口並不是他想出來的,也是順著直覺脫口而出地。

  老人愣了一下,隨後漸漸從瞳孔中升起一絲笑意,似乎並不覺得這樣的理由漏洞百出,反而轉回頭去,用當地方言吆喝了一嗓子,意思似乎是讓屋裡的那位準備一下,要招待客人了。

  走進狹小的院落,一眼望去,遍地都是各種各樣的破爛雜物,乍看上去,便如走進了廢品回收站,到處都是用過的瓶瓶罐罐,還有一些銹鐵皮、破布條、塑料雨篷之類的,很明顯,這些東西都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院牆的一個角落裡,還停放著一輛銹跡斑斑地三輪車。由此基本上可以斷定,這個家庭賴以謀生地職業應該就是回收垃圾了。

  小院的中央有一張小方桌,旁邊擺著幾個用油漆桶改裝成地凳子,一個面目憨厚的中年漢子從堂屋裡走出來,一手拎著一隻大陶罐,另一隻手中托著幾個碗,一一擺放在院中的一方小木桌上,滿滿斟了三大碗白開水,只向周天星等三人笑了笑,就一言不發地回屋去了。

  沒來由的,周天星心頭一酸,並沒有落座,也沒有喝水,不知怎的就脫口而出,很自然地用上了當地方言:「大叔,家裡有幾口人?」

  老人站在他正對面,無比仔細地盯著他的臉瞧了一陣,忽然笑了,同樣很自然地回道:「老伴走了,家裡就剩兩口人了。」

  稍後,又深深歎了口氣,搖頭道:「原本我是老大,下面還有兩個小的,老二是個女娃,老么是個後生,家裡養不活,都走了。唉!要是在就好了,後生,你有他們的信麼?」

  周天星默然半晌,點點頭,忽然俯下身,從方桌上端起一碗水,咕咚咕咚灌入喉中,一口氣飲盡了,用手擦了擦唇邊溢出的水漬,向老人道:「大叔,多謝了。」然後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就在他即將走出巷道口時,從身後遙遙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後生,要是有他們的信,莫忘了來知會一聲。」

  猛然間,他的心臟劇烈顫動了一下。卻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加速出了巷口。然後一頭扎進最近的一個酒館。

  人世間的事往往都是如此,不管一個人走得多遠,冥冥中總是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總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把他帶回出發的地點。

  此時此刻,周天星終於找到了他地出發地,同時也是他父親周國輝的出發點。正是剛才他所去地那個人家,那家人也姓周。

  只是,他現在卻有點不知所措。他實在不知道應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他的父親,更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對方會不會相信他的「直覺」。當然,也許做個DNA檢測會是最佳的方法,但問題的關鍵是,這樣做是否有意義?

  於是,他只能喝酒,用最辛辣的土酒來燒灼一下有些遲鈍的神經。從來沒有哪個時刻。他像現在這樣茫然過。而坐在他對面地兩個親隨,也非常明顯地感到他心緒不佳,只能屏息靜氣地默默等待。

  「呵!這是否應該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呢?我忽然有了個大伯。還有了一個堂兄,可是,就算我能接受這個事實,我爸能接受嗎?他能夠接受這個無情拋棄了他半個世紀的家庭嗎?就算他能接受,這樣做真的有意義嗎?誰能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做?」

  一時間。他心亂如麻,腦中反覆盤旋著無數他自己無法回答的問題。甚至,他開始仇恨自己的直覺,進而後悔來到這片令他進退兩難的土地。

  驀地,心中突生警兆,雖然這個警兆來得並不強烈,但還是把他嚇得手足冰涼,只因從他背後傳來的一股怨念,委實強烈到了令人不寒而慄的程度。

  此時此刻。正有一個面目陰鷙的男人踏進這家酒館地大門。而這個男人的視線,正死死盯著背門而坐的他。

  雖然這個男人地臉曾經做過極高明的整容手術。但是憑著深印在識海中的精神印記,周天星還是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這個傢伙,正是前江航法務部經理,傳說中已經被逼瘋的孔泉。

  對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周天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即便是現在,也沒有真正把他當一回事,只是覺得有點厭煩。直覺中,這個不知怎麼逃出生天的人渣,似乎比從前更難纏了。

  於是,他直接起了一個神卦,一幕幕卦象紛至沓來。

  與此同時,他耳邊傳來警衛員馬俊極低地聲音:「首長,你身後有一個男人,看上去很不對勁,他們一共有七個人,身上都帶著傢伙,我們最好早點離開這裡。」

  周天星不由向他投去一個讚賞的目光,點了一下頭,放下酒杯,離座而起,若無其事地買單走人。

  由於事發突然,走出酒館後,周天星並沒有按原計劃去縣府大樓前堵張哲中,而是直接帶著兩個親隨回了賓館。

  還沒走出多遠,就聽到馬俊又在他身後悄聲道:「首長,剛才那夥人在跟蹤我們,是其中兩個大個子。」

  周天星淡淡一笑,輕聲命令道:「不要向後看,就當沒這回事,我們先帶著他們逛一圈,然後回賓館,晚上再收拾他們。」

  當天晚上,賓館客房中。

  周天星氣定神閒地坐在椅子上喝茶,兩個親隨都繃著臉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突然間,馬俊彈了起來,小臉漲得通紅,激動地道:「不行,我絕對不同意,首長,這樣太危險了,我是您的警衛員,就有責任保護您的絕對安全。」

  周天星冷冷望著他,淡淡道:「你知道那些人的真實身份嗎?他們可以帶著傢伙在縣城裡閒逛,會是等閒人物嗎?報警就絕對安全嗎?你怎麼知道,他們在公安局裡沒有人?」

  「可是,我們總可以通知當地駐軍吧,至少可以調一個班武警來保護您吧?」馬俊依然大聲抗辯。

  周天星冷笑道:「那麼,你讓我跟人家怎麼說。對,我在街上被幾個不明身份的人跟蹤了,然後就嚇得睡不著覺了,需要請大部隊連夜保護我離開這座城市,是這樣嗎?」

  馬俊一下子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愣了半晌,跺腳道:「那也不能這麼干啊,無論如何,我絕不能讓您當誘餌,要當只能我來當。」

  周天星向他翻個白眼,沒好氣道:「就你,還是算了吧,真讓你來當這個誘餌,魚還沒上鉤呢就給人吃了。」

  從座椅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微笑道:「知道嗎,為什麼我只比你大三個月,就能當你的首長,不知道吧,就是因為我比你能幹,一個人就能擺平他們七個,給我馬上滾出去執行命令,回頭就給你升少尉。」

  「不行!」

  馬俊依然梗著脖子,不屈不撓地道:「升少校也不行。」

  面對這個倔強的下屬,周天星也無語了,如果在本部機關,他當然可以直接叫人把這小子拉出去關禁閉,可在這地界,僅有地兩個下屬中,就有一個半嘩變了,他還能怎麼樣,只得作出妥協,苦笑道:「好吧,算你狠,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你就藏在衣櫃裡吧,可是一定要記牢了,千萬不要打眉心,我要地是活口。」

  隨後又轉向古羽,直勾勾盯著他,冷哼道:「你也想造反麼?」

  古羽沉默半晌,忽然抬起頭,報以燦爛一笑:「首長,要不我躲在衛生間裡吧?床底下也行。」

  周天星差點沒被他氣得背過氣去,指著他惡狠狠道:「記住了,回去以後自己去軍法室領十天禁閉,本首長軍令如山,絕無戲言。」

  古羽立刻從床上蹦起,啪一個立正,大聲答道:「是!」

  周天星這回真的鬱悶了,心中只剩下苦笑,看來首長地命還真比一般士兵不知要金貴多少倍,既然威逼利誘都不成,只能惱羞成怒了,像趕蒼蠅一樣揮揮手:「滾滾滾!都給我滾到邊上貓著去,不要妨礙本首長看電視。」

  於是,兩個造反成功的傢伙就真的貓了起來,一個躲進衣櫃,另一個藏到衛生間裡去了。而周天星也只好打開了房中的電視機,無聊地等待著刺客們大駕光臨。

  周天星其實很少看電視,平時有空的時候寧可上網打遊戲,或者看看書,也絕不看那些十有八九都是很無聊的肥皂劇,並不是沒有精品,而是如今市面上的電視劇大多都是粗製濫造,既沒營養又不能長學問,還不如看小說比較有味道,不過難得看了一回電視,居然有了意外的收穫。

  熒屏上,是兩個勁歌熱舞的美少女,身材火辣得令人髮指,背景則是一個巨大的萬人體育場,山呼海嘯般的喧囂幾乎淹沒了台上的音樂。

  周天星死死盯著那對性感到可以讓任何男人流鼻血的姐妹花,終於難以置信地搖搖頭,喃喃道:「不會吧,我怎麼從來都沒發現,這兩個丫頭身材這麼好,居然一出道就能在紅場開演唱會,有這麼高的人氣麼?」

  「首長,雖然您是我的上級,可是也不能當面詆毀我的偶像啊,哼!在紅場開演唱會很了不起麼?YY可是全東南亞最紅的玉女組合。」

  從衣櫃中傳出一個嗡聲嗡氣的聲音。
foxchi 發表於 2009-6-3 18:46
修卦 第217章 驕傲 玄城

  凌晨兩點剛過,周天星下榻的賓館門外,停下了一輛灰撲撲的麵包車,從車上陸續走下三個面目呆板的男人,個個臉色蠟黃,沒有一絲表情,造型酷似鬼怪電影中的殭屍。

  當三人先後走進賓館正門時,一個伏在案上打瞌睡的服務生被驚醒了,他卻只來得及睡眼惺忪地向來人瞧了一眼,後腦勺上就被某個堅硬的鈍物重重敲了一記,一聲不吭地又趴了回去。

  三個男人配合默契地分成兩撥,其中兩人無聲地向樓梯間衝去,另一人走回大門口,向麵包車招招手,於是又從車上下來兩個「殭屍」男,旋風般從他身邊掠過,跟隨前一撥人的步伐,也向樓梯間奔去。

  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發生。

  同一時刻,躺在床上的周天星開始整理床鋪,把一條被子團起來塞進另一條被子,又把一張椅子搬到進門過道一側的轉彎角上,直挺挺坐下,靜靜等待著四位訪客的到來。

  不得不說,周天星的惡趣味比從前更有品味了,就算面對敵人,也有了開玩笑的心情。他非常想知道,當頭一個衝進來的「殭屍」第一眼看到如此詭異的場景時,會是什麼表情。

  終於,從房門外傳來微不可察的金屬摩擦聲,鑰匙在鎖孔內輕輕轉動。然後,房門無聲無息地開了,兩條黑影如獵豹般衝進房間,一個用腳踹開衛生間的門,另一個直撲床榻。

  「砰!砰!砰!砰!」

  沉悶的槍聲驚醒了寂靜的深夜,四顆9mm鋼芯軍用彈幾乎同時射出槍膛,兩顆由衣櫃中穿透木板而出,另兩顆出自衛生間的房門一側。與此同時,兩個不速之客先後栽倒,發出淒厲的嚎叫。

  大概是由於和平年代。人的神經都比較大條,槍聲過後,並沒有驚擾任何房客。連從房間裡走出來看一下的人都沒有,只從樓下隱隱傳來一陣雜亂地腳步聲。

  房間中,周天星坐著沒有動,目光平靜地凝視著一個在他腳邊滿地亂滾的男人,這人的右前臂已經被打爛了,一條大腿根部也開出一道觸目驚心地貫穿傷,腥臭的熱血如同開閘的洪水。汩汩而出,很快就把一大片地毯完全浸透了。雖然兩處槍傷都不是處於致命部位,但是這個傢伙顯然已經失去了任何抵抗能力。這就是92式軍用手槍近距離射擊的威力,周天星也有一把這樣的槍,不過是5.8mm的小口徑。

  「救我!我……不想死……」

  這是傷者地哀求。

  周天星慢條斯理地掏出一根煙點燃。淡淡道:「姓名、職業、職務。還有受誰指使來殺我?說錯一個字。我就看著你地血流乾十幾分鐘後。兩副擔架分別抬走兩個傷者。周天星站在走道上。冷眼看著古羽向一個警官滔滔不絕地解釋。最後。那警官向他走來。立正敬禮。恭聲道:「首長。您受驚了。」

  周天星淡淡一笑。點頭道:「辛苦了。」

  警官再次敬禮。建議道:「首長。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請您搬到我們縣公安局招待所去住吧。」

  周天星搖頭道:「不必了。我們地人已經在路上了。只是希望你們注意保密工作。這件案子已經牽涉到了國家機密。」

  「請首長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配合。」警官肅容道。

  不得不說,中央警衛局的特別軍官證在地方上還是相當管用的,所有特勤處人員持有的都是這種證件,尤其是象周天星這種高級軍官,儘管和公安不是一個系統,但享受相應的禮遇是十分正常的。

  打發走一干警務人員後。周天星和兩個親隨又在賓館中另開了兩個房間。獨自進房後,他撥通了潘長青的二十四小時專線。

  潘長青顯然是在睡夢中被電話吵醒的。聲音顯得有點沙啞:「是小周啊,什麼事?」

  「抱歉,打擾您休息了,首長。」周天星假模假樣地道。

  潘長青不悅道:「廢話,快說事。」

  「是,首先要向您匯報一下,我現在在雲南,中緬邊境的一個小縣城,正打算去南亞站看看。」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才聽到潘長青低沉地聲音:「為什麼?」

  「緬國乃我西南戰略核心利益之所在,況且該國大選在即,不去實地走一走不放心。」周天星振振有詞地解釋道。

  潘長青笑了,用讚賞的口吻道:「看來你這個海外部長還是挺稱職的嘛,只是要注意安全,還是說正題吧。」

  周天星沉吟片刻,壓低聲音道:「我是昨天晚上在東海上地飛機,直飛中緬邊境,此行只知會過謝陽同志以及相關人員,當地軍方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隨行的也只有兩個人。可是,我今天下午就被人跟蹤了,二十分鐘前還在賓館裡遭到了行刺,不過僥倖抓到了兩個活口。」

  「什麼?」

  潘長青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頓了頓,冷冷道:「是什麼人幹的?」

  周天星深吸一口氣,緩緩道:「經初步審訊,兩個刺客都是民主同盟軍的,主使者是基瑞少將身邊地幕僚,可惜只抓到兩個小嘍囉,目前他們已經被當地警方控制起來了。」

  潘長青反應奇快,只待他話音方落,就毫不猶豫地道:「交給警方不安全,你等一下不要掛,我先打個電話,讓雲南站火速派人接管這兩個刺客。」

  也難怪潘長青會如此緊張,周天星口中的民主同盟軍,實際上是緬國境內最大的一支反政府武裝,該組織的首領就是基瑞少將,控制著位於中緬邊境緬方一側的一片廣大區域,面積約兩萬平方公里。早在十幾年前,該組織以及緬國境內其他十幾支反政府武裝名義上已和中央政府達成和解,其領地被設為高度自治的特別行政區。

  這裡需要簡要說明一下緬國的政治現狀。作為一個與中國西南邊陲接壤的南亞國家,緬國地地理位置極其優越,北與中國接壤。西與印國接壤,南鄰印度洋,歷來是大國必爭之地。

  該國歷史上曾陷入長期內戰,百業凋蔽,民不聊生,後來緬國軍方趁國內政局動盪之際接管了政權,成立過渡軍政府。由丹登大將出任國家元首,並且與國內地所有反政府武裝達成和解,裂土分疆,使各地軍閥合法擁有領地,由此,也結束了長達幾十年地戰亂。

  只是,軍政府上台後,雖然一直號稱要全力推動民主化進程,卻遲遲不肯交出手中地權力,反而極力打壓國內最大地反對黨民主協進會(以下簡稱民協)。二十年來紛爭不斷,而基瑞少將領導的民主同盟軍,正是傾向於「民協」的一支地方武裝。

  至於孔泉因何攪進這潭渾水。原因說來話長,一年前他在東海害人不成反害己,其後裝瘋避禍,遠遁天涯,幾經輾轉,逃到緬國境內。機緣巧合下投靠了民主同盟軍。最重要的是,緬國人民普遍受教育程度較低,孔泉卻是從中國沿海發達城市出來的資深律師,無論見識學問都遠遠超越大多數緬國人,其人又極工心計,善於謀劃,因此沒過多久就得到了重用,成了基瑞少將身邊的重要幕僚。

  這件行刺案之所以會引起潘長青如此緊張,主要原因就是此案牽涉到了民主同盟軍。背景就相當複雜了。

  當然。事實地真相其實並不複雜,只是兩個有私仇的人偶然在街上碰見。其中之一就動了殺機,派人前來行刺,但在周天星的精心加工下,這件極普通的尋仇案就立刻上升到了國家層面,成了某外國勢力集團對我國軍界要員的一次蓄意謀殺,自然會引起有關方面的高度重視和警惕。

  言歸正傳,周天星捏著手機等了兩三分鐘,才聽到潘長青再次說話:「我已經將此事向相關部門作了通報,小周,我看這次的緬國之行就取消了吧,畢竟以你的身份,親身涉險不太合適。」

  周天星馬上道:「首長,正因為如此,我反而產生了一個設想,似乎應該和基瑞少將見一面,以官方身份。」

  「是嗎?」

  潘長青來了興趣,馬上追問道:「你又有什麼主意了?」

  周天星笑道:「其實這個法子很土,無非是敲竹槓,我雖然不知道基瑞為什麼想刺殺我,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如果我以官方身份去見他,他絕不敢動我一根毫毛,反而,他必須當面向我作出解釋,否則,以他現有的地盤和力量,如果敢和我國政府正面叫板,除非他瘋了。」

  潘長青聽得連連點頭,讚道:「這主意不錯,不要說區區一個地方軍閥,就算是基瑞的老東家民協,正值大選之際,也要看我們地臉色做人,何況他的地盤又和我國接壤,他是不能不考慮後果的,這個竹槓敲定了。只是,這樣地事只要外交部派個代表去就行了,你去幹什麼?」

  周天星唇角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淡淡道:「首長,如果只滿足於敲一筆竹槓,隨便派個外交代表去當然非常夠份量,只是我更關心的是,基瑞究竟和什麼勢力勾結在一起?印國還是美國?或者左右逢源?如果是,應該採取何種對策?我認為,這畢竟是緬國政壇上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對於該國的任何異動,我們都不能掉以輕心,而這件任務,只有我才能完成。」電話那頭沉默良久,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周天星同志,預祝你再建奇功。」

  「是,決不辜負首長地信任。」周天星慷慨激昂地道。

  接下來,這番通話又持續了二十多分鐘,掛斷線後,周天星摸了摸鼻子,又掏出一根煙點了,坐到床頭唉聲歎氣:「唉!潘首長,老是糊弄您老人家,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可是我也沒辦法啊,誰讓那個人渣那麼討厭,要是不親手修理掉他。我還真的睡不著覺呢。我倒是無所謂,就怕這個混蛋哪天發了瘋,去內地搞我的家人,我現在可是有家有業的人了,實在惹不起這種光棍啊。」

  的確,周天星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親手把孔泉幹掉。他其實一點都不恨孔泉,因為這傢伙每次對他使壞時,都是在陰謀剛剛開始之際就被打得體無完膚,但周天星深知其為人陰沉狠毒,又是律師出身,要是一時偷懶,不及早翦除掉這個禍害,日後必成大患,所以只能緊追不捨,直到親眼看著他從地球上消失才能安心。為此。他只能搬出一頂頂大帽子壓到自己頭上,再次在潘長青面前扮出一副精忠報國之態。

  只是,他還不能立刻動身去緬國。一來是因為還有一些相關程序要走,作為即將出使別國地特使,必要的儀仗還是不能缺地,否則豈非有失大國體統,這種事急也急不得。二來是因為這座小縣城裡地事還沒辦好,只能在此暫住幾日。

  次日一早。周天星又帶著兩個親隨去縣府,這回他是趕在上班時間之前去的,肯定能在大門口堵住張哲中,七點多鐘就出門了,在街面上找了家小吃鋪,吃了碗熱騰騰地米線當早餐。

  當第一筷子米線入口時,不由觸景生情,想起當日在中南海吃的那碗米線,雖然時隔不久。卻似有了些人事滄桑之感。忍不住在心底暗暗發了點小感慨。

  用完早餐後,晃蕩著步子向縣府大樓行去。同時想像著即將發生的一幕美妙場景,張哲中正夾著公文包埋頭趕路,突然和一個路人撞個滿懷,剛要發飆,就震驚得差點把下巴掉下來,如此情景,的確能非常滿足一下某人的惡趣味。

  然而,令周天星哭笑不得地是,還沒走近縣府大樓,他就知道今天的計劃又落空了。

  此刻,縣府門口的街道上,已經被氣勢洶洶的人群堵得水洩不通。一眼望去,基本上是穿著民族服裝的西疆人,全都是精壯漢子,個個腰懸彎刀,或坐或站,大聲喧囂。粗略估計,絕不下於一千人。相對的,縣府門口今天插著的武警更多,足有一個連的防暴隊排成兩列橫隊,人人手持盾牌警棍,背後還有高壓水槍蓄勢待發,其中最醒目的是一名武警上尉,正站在門前最高的台階上,手持擴音器,向人群叫嚷著什麼,大意是規勸他們盡快離開云云。

  一見這幅場景,周天星心中暗暗苦笑,同時也生出了些好奇,便又在附近找了家小吃鋪,隨意點了些食物,藉機向店主打聽此事。

  原來,這件事地起因還要追溯到幾個月前,而且和他老爸有關。當時周國輝還沒走,在這個縣裡當副縣長。而該縣又是個多民族混居區,少數民族中以西疆人居多,最大的一個聚居區有人口數千之眾,首領是當地的一個土司。

  有一回,這個土司地兒子帶著人來逛縣城,因一件小事和本縣一個大族的子弟發生了爭執,雙方都是年輕血勇的性子,就當場打了起來,結果,土司少爺失手把人打死了。最要命的是,在那場爭鬥中,土司少爺本人也身受重傷,而且還有一名親隨也被活活打死了。因此,這件案子就變得相當複雜了。

  從司法角度講,土司少爺怎麼也逃不脫一個聚眾鬥毆、過失殺人,但該縣境內的西疆人絕大多數都不同意這個論斷。於是,就因為這個嚴重的觀念分歧,以及當事人地立場不同,這個矛盾越演越烈,很快就從一件簡單的刑事案件上升到了民族矛盾的高度。

  這只火藥桶的爆發點是,公安局派人去土司的自治區提人時,卻遭到上千西疆群眾的圍攻,最後連開去的兩輛警車都被砸得稀巴爛,十幾個警務人員也都被打得鼻青臉腫,其中還有一個被打折了胳膊,僥倖沒出人命。

  不過,那位土司少爺最終還是被提到了縣公安局看守所,完成這件壯舉的不是旁人,正是時任副縣長的周國輝。當時,這件事本來並不需要他出頭,因為他只是分管經濟建設地副縣長,但那時整個縣府機關中,從縣委書記到公安局長,沒有一個人敢帶隊去做這件事,周國輝卻自告奮勇地去了。

  當時跟隨在周國輝身邊地,只有四個人,縣委宣教部長張哲中、招商局長鄭春樹,另外還有兩個縣公安局的執法民警。區區五個人,開著一輛車,帶了兩副手銬,除此之外別無長物,逕直去土司家交涉。

  那天晚上,土司少爺就戴著手銬被押進了看守所,當時就轟動了全城。只是,周國輝本人並沒有回來,反而在土司家中住下了,一住就是一個禮拜,最後還是由那位土司老爺親自開著車把他送回了縣城。至於那些天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外人全都不得而知,而事後每一個當事人都三緘其口。直到現在,這件事依然是籠罩在該縣絕大部分人心中地一個謎團。

  至於這次的軒然大波,起因還是那件案子,由於縣法院最近正式作出裁決,判定土司少爺過失殺人罪成立,判處有期徒刑十年,一下子又激起了西疆人的眾怒。最關鍵的是,就在不久前,那位土司已然因病暴斃,而土司少爺就是那片自治區的當然繼承人,於是,事態就惡化到了聚眾圍攻政府機關的地步。

  當周天星聽完這一系列事件後,不禁暗暗在心頭捏了一把冷汗,後怕之極。這件事光聽一下來龍去脈,就夠驚心動魄的了,何況還直接關係到周國輝的生命安全,他實在無法想像,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周國輝當時是如何說服土司的,最令他無比佩服的是,身為「人質」的周國輝,最後竟然能在沒有釋放土司少爺的前提下,被恭送回府,這就不僅僅是智謀的問題了,最主要的還是得靠過人的膽略,而這種程度的膽略,正是周天星想都不敢想的。

  平生第一次,他無地自容,在心頭默默念道:「爸,對不起,跟你相比,我只是個小丑,最可笑的是,我這個小丑居然一直看不起你,認為你太迂腐、太教條,甚至我一直覺得,如果沒有我,你到現在都只是個鬱鬱不得志的小人物,我比你強多了。直到今天我才發現,我只是個十足的官場小人,就算我能爬得比所有人都高,我也比不了你。」

  一時間,他又變得有些茫然,意興闌珊地走出店舖,望著眼前那幅劍拔弩張的架勢,他忽然覺得有點可笑。

  他背負雙手,緩緩前行,步伐悠閒得如同閒庭漫步,慢慢向人群中央行去。

  沿途所經之處,氣勢洶洶的人潮如同撞上一堵無形的堤壩,紛紛翻滾著向後倒退,不管他移動到什麼地方,身週五米範圍內,都會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

  不知不覺,他又進入了那種遊魂狀態,起步,落腳,足下踏著堅實的地面,卻仿若行走在雲端之上。

  在人群最密集處,他站定了腳步,目光緩緩掃過視線所及處的每一個人。

  「我的名字叫周天星,我是周國輝的兒子。」

  悠長而平穩的語調迴盪在空氣中,那是最純正的西疆語。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響亮,只因他的出場方式委實有點驚世駭俗了。

  所以,在這條柏油路上,他享受著絕對發言權。

  說出「周國輝」三個字時,他感覺前所未有的驕傲,於是,他意猶未盡,拔高音量重複了兩遍:「周國輝……是我的父親,我是周國輝的兒子!」

  眾目睽睽下,他緩緩伸出右臂,指定離他最近的一條大漢,對著他的鼻尖道:「你……覺得很光榮嗎?拎著一把破刀逛街,就當自己是條漢子了?」
foxchi 發表於 2009-6-3 18:46
  周天星目光鄙夷地望著面前的漢子,毫不掩飾不屑的口吻:「比豬還蠢的東西,背著一把破銅爛鐵就敢到政府機關來撒野,真以為我們這些當兵的都是吃素的?」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清脆的槍響,那漢子頭頂一涼,下意識地伸手一摸,這才驚覺頭上戴的氈帽已經不見了。與此同時,一隻黑洞洞的槍口赫然躍入眼簾,還冒著裊裊輕煙。

  周天星單手持槍,那是一把嶄新的92式5.8mm軍用手槍,他正是用這把槍打飛了對方的帽子。而緊隨他身後的兩名親隨見他動了傢伙,更是不敢怠慢,想也沒想就一齊拔出佩槍,極有默契地分左右護住他的側後翼,雙手握槍,斜指向天,充滿警惕地盯著面前的扇形區域,立刻顯示出極嫻熟的軍事素養。

  直到這時,才從人群中陸續傳出驚呼,一些被嚇傻了的傢伙終於恢復了神智,而周天星冷酷的語調也恰於此時響起:「我的槍法不太準,不過倒是準備了不少彈匣,今天就借各位西疆兄弟的帽子練練槍,萬一有個失手就對不住了,不想當靶子的就給老子滾遠點。」

  接著不由分說,舉槍就射。

  「砰砰砰……」

  一口氣打出十幾發子彈,陸續又掀掉相應數目的帽子。每發一槍,他都會向前邁出一步,如同在街道上散步一樣隨意和漫不經

  畢竟是和平年代,再好勇鬥狠的也沒見過這樣的大陣仗,光聽聽那連續不斷的槍聲就夠讓人膽寒了。於是,當場有不少人被嚇得尿了褲子,見機快的則是拔腿就溜,還有的乾脆就趴到地上,抱著腦袋瑟瑟發抖。

  然後,奇跡發生了。第二個二十發的彈匣還沒打空,上千人就作鳥獸散了,街面上只留下一大堆滿地亂滾的帽子。

  周天星很少直接採用這麼激烈地手段解決問題。但今天他心情不好,實在懶得跟這幫無法無天的西疆人廢話。對於國家的少數民族政策,他沒有半點意見,而且一直認為,這是徹底解決民族矛盾、實現中華民族大融合地根本之道,但再好的政策到了地方上,都難免會走形。甚至因為種種因素故意曲解中央精神。比方說某些庸碌無能或者其心可誅的地方官,為了維持表面上的安定團結,往往毫無原則地驕縱某些少數民族中的不法分子,反使其氣焰日益囂張,長此以往,就直接導致了類似於眼前這樣的惡果。

  不過,周天星並沒有管這種事的閒情,只是覺得那幫西疆人實在太囂張跋扈,忍不住出手教訓他們一番,誰料竟在無意中獲得了一筆數量不菲地功德。順手就賺了超過800點。直到人群散盡,躲在幕後的縣領導們才從水面下冒出了頭,爭先恐後地從縣府大樓中鑽出來。圍著周天星諛詞如潮,對他的及時援手大加讚賞,對他出神入化的槍法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畢竟,若不是靠他手中那把槍,今天這件事還不知要如何收場呢。

  同時。周天星也見到了他最想見地兩個人。張哲中和鄭春樹。只是。這兩個老友這時看著他地眼神都顯得非常古怪。一副見到火星人地表情。不過由於人多眼雜。也不便作何深談。兩人只能暫時把滿腹疑問都藏在心裡。

  從本心講。周天星並不太願意應酬當地官員。但畢竟在人家地頭上。沒必要沒來由地得罪他們。於是就和他們虛於委蛇一番。最後在縣委書記地極力邀請下。參加了一頓無比豐盛地便宴。飯後又盛情難卻。和兩個手下搬進了本城最豪華地酒店。

  直到這時。周天星才有機會和兩個老友獨處。不料一進房就遭了突襲。被兩人拽著胳膊按倒在床上。

  鄭春樹惡狠狠道:「臭小子。你瞞得我們好苦。快點老實交待。你這個大校倒底是從哪兒騙來地。居然還偷偷練了一手這麼強地槍法。太令人髮指了。」

  「對。不然我們就修理你。」

  這回張哲中也一改平日地沉靜性子。當起了幫兇。眼神中卻蘊滿了笑意。

  半小時後,被狠狠虐過一番地周天星坐在沙發上,揉著胳膊苦笑道:「早知道就不該引狼入室,看我以後有機會怎麼修理你們這兩個小子。」

  鄭春樹向他翻個白眼,沒好氣道:「活該,誰讓你小子做事那麼鬼,連老同學都瞞。」

  張哲中則是扶了扶眼鏡,一副深表同意的表情,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對於這種沒組織沒紀律的同志,組織上當然是以批評教育為主,不過必要的專政手段還是要上一點的。」

  隨後微微一笑,轉上了正題,饒有興趣地問道:「周首長,你大老遠地跑到這窮鄉僻壤來,不會只是為了來看我們這兩個老同學吧。」

  周天星再次露出苦笑,指著他鼻子道:「還不是被你勾引來的,要不是春節那會兒聽你講了那個鬼故事,用八抬大轎請我都不來。」

  兩人同時現出恍然之色,張哲中笑道:「我說呢,你怎麼沒事大老遠巴巴地往這邊跑,怎麼在學校裡地時候就沒發現你好奇心這麼強,要不要我帶你去那鬼谷逛逛?」

  周天星搖頭道:「暫時還不需要,這事過兩天再說吧。」

  沉吟片刻,又正容道:「哲中、春樹,實話跟你們說吧,我現在工作的那個部門是個保密單位,我這次來,也不是因為我好奇心強,而是那個鬼谷裡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重大秘密。只是有些事我不能向你們明言,不然就要犯錯誤了,你們能理解嗎?」

  兩人對望一眼,相繼點頭,張哲中也正容道:「我明白,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你儘管說吧。」

  周天星微微點頭,表情凝重地道:「你們既然在這裡工作。我當然少不得要麻煩你們給我辦點事,只是這件事我現在也還沒什麼頭緒,稍後再說吧。」

  同一時刻。遠在幾十公里外的鬼谷外。遠遠的,一先一後兩條身影緩緩走進峽口。

  領先而行的,是一個面貌英武、氣度沉凝的男人,其後隨行的則是一位絕代嬌嬈,赫然正是玄武宗地一對師兄妹,金龍淵和慕容飛。

  這兩人地行走速度似慢實快,每一次舉步。都像是在水面上滑行一般,輕輕一邁就是十餘米距離,尤其是一身白衣的慕容飛,身姿優美得如同傳說中地凌波仙子。

  終於,兩人來到山谷中央的一塊曠地上,金龍淵忽然做出一個極古怪的動作,向著面前的一道山峰抱拳行禮,聲若洪鐘地道:「玄武宗門下弟子金龍淵、慕容飛,奉家師之命,特來拜會上清宮諸位道友。還望賜見。」

  他說話的措辭極是客氣,誰料,良久後才從空氣中遙遙傳來一個冷漠的男聲:「兩位道友遠來。本當相迎,只是此處乃本派重地,在下職責在身,不便相見,如有指教,還請明言。」

  金龍淵面現不悅。不過只一閃即逝,稍後又恢復常態,提高音量道:「道友既然不肯相見,那就直說吧,實不相瞞,敝宗最近和羅馬教廷以及千年教餘孽發生了一些摩擦,急需一批急救丹藥應急,望貴派念在同為中土道門一脈,商借一二。來日必定雙倍奉還。」

  對方沉默片刻。傳出一個更冷淡的語調:「道友莫怪,在下並非本宮主事之人。無權作此決定。」

  金龍淵一怔,訝道:「敢問道友法號?如何才能尋到貴派主事之人?」

  那人淡淡道:「在下只是本宮一個微不足道地小人物,賤名不足掛齒,至於主事之人的去向,恕在下職份有限,無權知曉。」

  金龍淵越聽越怒,終於按捺不住,冷笑道:「好一番說辭,看來你們三清派還真是人才濟濟,丹房重地,居然只派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來鎮守。」

  那人也冷笑道:「閣下不信便罷,在下尚有要務在身,恕不奉陪了。」

  隨後,山谷中又恢復了一片沉寂,只餘隱隱風聲從峽谷間穿過。

  金龍淵怔了半晌,跺足道:「真沒想到,堂堂千年大派,中土道門翹楚,行事居然如此猥瑣。」

  這時,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慕容飛終於開口了,幽幽歎息道:「我早就和師父說過了,這一趟來也白來。其實上回我父親病重時,我就來過這裡,早就知道這些人都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師父還不信,說什麼同為道門一脈,總有點香火情分。」

  金龍淵恨恨道:「狗屁的香火情分,若不是奉了師命,我才不做這低三下四的求人勾當,師妹,這種小人不求他也罷,我們走。」

  慕容飛卻沒有挪動步子,美目中寒芒連閃,冷冷道:「師兄,我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這次如果我們弄不到這批藥,就只能眼睜睜地把北美的基業拱手讓人了,回去也沒有用,何妨一搏?」

  金龍淵先是一怔,隨後縱聲長笑,點頭道:「不錯,人家既然連這點香火之情都不顧,我們又何必愛惜什麼道門之誼,不知師妹有何良策?」

  慕容飛淡淡一笑,指著正前方高聳的山峰,好整以暇地道:「這有何難,當今之世,科技何等發達,只需花些小錢,就能在那山裡開出一個人工隧道,再比如,在這谷中修一條八車道地一級公路,逢山炸山,遇水搭橋,這種小事我手下有的是人干,反正人家三清派財雄勢大,也不在意這區區一塊風水靈穴。」

  金龍淵笑得更加響亮,連連稱善:「師妹果然冰雪聰明,難不成就因為他三清派號稱玄門正宗,天下的風水靈穴就都是他們家地,我們玄武宗修橋建路,造福蒼生,倒也是一樁功德,還能出一口鳥氣,何樂而不為。」

  兩人正一唱一合地熱烈討論中。一個略顯惱怒的聲音又遙遙傳來:「兩位道友,欺本派無人乎?」

  金龍淵哈哈大笑,故作驚奇狀。訝道:「這話從何說起,本宗與民造福,廣積功德,何談相欺?」

  那人冷哼道:「滿口胡言,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便是韓霖見了貧道也要執弟子禮,何況爾等。」

  說話間。已從一塊大青石後轉出一個面容古拙的老道,此人身高腿長,頷下三綹長髯,雙目似開似合,身上套著一條不知多少年沒洗過的骯髒道袍,然而舉動間卻給人一種油然而生的卓然氣度,甚至有種仙風道骨之感。

  老道背負雙手,一眨不眨地瞧著兩人,忽地燦然一笑,點頭道:「韓霖那娃娃挑徒弟地本事還過得去。兩個小娃娃根骨都不錯。」

  金龍淵和慕容飛湎面相覷,一時都作不得聲,渾不知這人到底因何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但現身相見,而且聽口氣還似乎和韓霖頗有淵源。最重要的是,這人地氣勢委實令人不敢小覷。

  慕容飛一眨不眨地盯著老道的臉,仔細端祥一番,忽然面色陡變,指著他失聲道:「前輩。莫非您就是……就是……」

  老道淡淡一笑,頷首道:「不錯,貧道就是和你們師父相交百年的忘年之交,長春子丘處機是也,難道韓霖臨行前沒有告訴你們,讓你們來找我。」

  此言一出,兩人頓時又驚又喜,同時下拜,恭聲道:「晚輩叩見長春真人。」

  稍後。金龍淵抬起頭。面紅耳赤地道:「前輩恕罪,家師臨來前確曾囑咐過我等。若是能拜見長春真人,自然再好不過,只是,家師深知前輩神龍見首不見尾,百年前就已不理門中俗務,想不到……唉!我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丘處機哈哈大笑,撫鬚道:「不知者不罪,兩個娃娃都起來吧。」

  說著上前親手攙起兩人,含笑道:「倒也巧了,貧道近日方才出關,雲遊至此,本想順便看看我派中的門人,不想卻遇上了兩位高足,適才只是個玩笑,不需掛懷。嗯,不知貴宗出了何等變故,可是魔教又在中土興風作浪了?」

  兩人又是一怔,金龍淵會過意來,苦笑道:「前輩想必閉關多年,早已不問俗事,如今世上沒有魔教,只有千年教,還有個羅馬教廷,都是與我中土道門為敵的教派,此番這兩派人馬糾結在一起,還有北美的一個大家族,一起和本宗為難,家師為防不測,這才派我們來求藥地。」

  丘處機老臉一沉,怒道:「何方賊子敢與我中土道門為敵,北美又是哪個番邦小國?」

  一時間,兩人都被他雷倒了,都有和外星人說話地感覺,只剩下相視苦笑的份。

  慕容飛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開始進行科普教育,耐心解釋道:「北美是……主要是一個名叫美國地超級大國,也是目前世界上最發達的國家。」

  丘處機卻連連搖頭,不屑道:「超級大國?只怕是言過其實吧,那些蠻夷之地,何足道哉。」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眼前一亮,撫掌笑道:「美國……莫非就是美洲大陸?」

  慕容飛喜道:「正是,前輩您也知道美洲大陸?」

  丘處機傲然一笑,負手道:「豈止耳聞,貧道昔年遊歷西歐大陸之時,曾在英吉利國盤桓數月,恰逢市井流言,據稱有人曾於極西之地發現一塊新大陸,名曰美洲,物產豐饒之極,貧道一時興起,便去走了一遭。」

  這一回,兩人徹底無語了。良久,金龍淵費力地張了張嘴,聲調古怪地道:「前輩,就是那個美洲,美國就在那裡。」

  丘處機不悅道:「蠻荒之地耳,儘是些茹毛飲血的番子,怕他何來?」

  慕容飛粉臉漲得通紅,幾乎要當場哭出來,訥訥道:「前輩,今時不同往日,如今那個美國,的確是全世界最開化的地方……前輩若不信,去了就知。」

  丘處機側頭想了想,笑道:「也罷,去一遭又如何,貧道倒要見識一番,區區蠻夷之地,究竟如何開化,至於那幾個跳樑小丑,順手翦除就是。」

  隨後又有點不放心地望了慕容飛一眼,搖頭道:「女娃娃尚未入化境,看來還要雇一艘大船出行,乾糧淡水也要多備些。」

  同一時刻,酒店套房中,周天星徹底陷入了石化狀態。

  「丘處機?天啊,不會是全真七子裡的丘處機吧,我暈,我應該沒有不小心撞進射鵰劇組吧。三清派、上清宮、丘處機,真是頭暈啊,這到底是哪跟哪,如果丘處機去了美國,會發生什麼呢?嗯,難道要在白宮外面布一道天罡北斗陣。」

  正胡思亂想間,忽然全身打個機伶,只覺寒毛倒豎,暗暗後怕,心道:「為什麼連丘處機那樣的高手都沒發現我的神念?這老傢伙不是在裝傻吧,可沒道理啊,要是他發現了,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至少也應該教訓我一下吧,就像當初唐六如那樣。」

  一邊在腦中翻轉無數念頭,另一邊他還在和張哲中、鄭春樹他們聊天,這就是真正意義上地一心二用,可以把一個人的腦子分成兩半用,只是以他目前的道行,如果需要兩邊都很專心地話,就不能同時放出七道神念了,最多只能達到一心三用的程度。

  把前後因果仔細想了想,終於下定決心,忽然對張哲中道:「你們倆明天有空嗎?陪我去鬼谷轉轉。」

  次日一早,周天星就和張、鄭兩人一起出門了,這次並沒有帶兩個親隨,只是他們三個人開著一輛車去,全都扮成了探險旅遊的遊客。同時,為了防止有可能受到的監聽,周天星特意關照他們在谷中交談時不能洩露出真實身份。

  三人徑直把車開到離鬼谷最近的公路旁,一起下車,有說有笑地向目標行去。途中,張哲中在路邊採了幾棵安魂草,和鄭春樹一人嚼了一棵,又把剩下的草葉全塞到周天星衣兜裡,笑道:「你先不要吃這個,進谷以後我們手拉著手,千萬別走散了,等你體驗過那種感覺後,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實在不行就吃那東西吧。」

  周天星微笑著點頭應是,於是三人繼續前行,直奔那山谷之中。

  然而,就在他們臨近峽口之時,周天星突然蹲下身子,一屁股坐到地上,雙手緊緊按著腹部,開始「唉喲唉喲」叫喚起來。同時,額上也沁出涔涔汗珠。

  兩人見狀大驚,忙問其故,周天星吸著涼氣解釋了一番,聲稱自己這兩年得了胃病,常常會突然發作,不過病情還不算太嚴重,發病時只要坐下來歇一會兒就好了。兩人這才釋然,於是都陪著他坐到了草地上。

  毫無懸念,周天星胃疼是假,藉機起卦是真,而且是再次動用了他地殺手鑭,卦中卦。

  識海中,一幕幕卦象紛至沓來。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唇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緩緩站起身,滿臉蒼白地對兩個老友道:「還是下次再來吧,今天實在不行了。」

  於是,這個小小的旅行團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就折了回去。
foxchi 發表於 2009-6-3 18:47
修卦 第219章 定卦 玄城

  通過卦中卦,周天星終於得知了鬼谷的秘密。他這次採用的並不是常規起卦方式,而是化神中期的另一項新能力,定卦。

  所謂「定卦」,是一種層次更高的起卦方式,並不是以某人或某物為起卦對象,而是以宇宙中某個指定的空間為目標。比方說,他這次在卦中卦裡預演的,就是以鬼谷中的一塊大青石附近的空間為目標,也就是丘處機曾經平空冒出來的地方。

  從理論上說,起定卦時所選取的空間可以無限大,也可以無限小,但是在實際操作中,空間範圍的選擇是非常謹慎的。原因很簡單,指定的空間越大,消耗的功德越多。也就是說,如果超出需要的範圍,就是白白浪費功德了。

  與此同時,周天星還刻意作了一次試驗,首次在卦中卦裡運用定卦時,他把指定空間設置成長、寬、高均為兩米,預演把自己的全部13000多點功德一次耗盡,測試結果是,一下子把這個空間的歷史向前推演了近一年時間,最終得出結論,推演8立方米的空間,平均每天需耗費40點功德。不過這個數據只是一個十分粗略的估計值,並不能由此得出以空間、時間這兩個元素組成的功德計算方程,因為還有許多客觀因素影響著功德消耗值,不能一概而論。

  經過反覆推演,周天星終於摸清了鬼谷的基本情況,玄機就在谷中的一個山洞中,其中有一個巨大的風水靈穴。同時,該處也是道門大派三清派的丹房重地,長期有門人弟子駐守,並且在附近設下了一個無比強悍的陣法禁制,以確保這塊重要領地的安全。而那塊大青石,就是那座陣法的對外通道。

  這樣一來。鬼谷地由來就不再是秘密了,據周天星猜想,想必是幾十年前三清派的弟子無意中發現了這塊風水寶地。就設計把該處變成人人畏懼的「鬼地」,但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過火,否則一旦引起當地政府地高度重視,反而會引發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況且鬼谷的交通位置十分優越,也不可能長年禁絕山民來往,這才出現了「安魂草」。不然要是經常有人在谷中失蹤,不驚動官方才怪。

  很自然的,掌握到這一信息的周天星,習慣性地又打起了歪主意。當然,他不可能沒來由地去開罪這種修道界屈指可數的名門大派,但眼睜睜看著那麼大一個丹房擺在那兒,要是不打點小算盤,他就不是周天星了。

  在中土道門中,三清派可謂碩果僅存的綜合型大派了,其中最主要地分支是三大宮。即上清宮、玉清宮、太清宮。上清宮以丹入道,玉清宮主修奇門遁甲,太清宮則是以武入道。而鬼谷正是上清宮的一個重要駐地。

  這天中午,剛吃過午飯,周天星就帶著兩個親隨去大街上閒逛了。自從前天在縣府門前大展神威,他已經儼然成了這座小縣城裡的頭號名人,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不管走到哪裡。都會成為人人矚目的焦點。

  「老闆,三個菠蘿。」

  當他在街角一個叫賣菠蘿的小攤販前停住腳時,古羽很默契地上前買菠蘿,這已經成了他最近的一個習慣,飯後必定要啃一個現削的新鮮菠蘿。

  在雲南旅遊地最大好處就是能吃到各種各樣特別美味地水果。而周天星最愛吃地就是這種當地土生土長地菠蘿。甘甜汁多。肉質嫩滑。而且一丁點酸澀味都沒有。不像內地地菠蘿需要用鹽水浸泡後才能食用。

  一見到周天星一行。攤主地眼睛笑得瞇成了縫。十分麻溜地削了三隻大菠蘿。卻死都不肯收錢。硬是把一張十元鈔票又塞回了古羽地口袋。

  事實上。此類場景在這兩天已經上演過多次了。並不是因為他曾以一己之力趕走上千暴民。而是因為人人都知道他是周國輝地兒子。就是這麼簡單地一個理由。從此以後他在路邊地小攤販上買東西時。就很少有機會花錢了。

  其實。從內心深處講。周天星還是有點鬱悶地。在這座小縣城裡。他常常聽到地一句話是:「您可是周縣長地兒子。哪能收您地錢呢。這不是打我地臉麼。」

  甚至。他已經懶得再去打聽周國輝在這片土地上到底做過什麼。為什麼那些升斗小民會對一個只在當地呆了一年都不到地副縣長如此愛戴。

  「唉!其實哪裡需要什麼政績考評。是不是好官。老百姓都知道。只可惜。我這輩子肯定做不成我爸那樣地好官了。你再受老百姓愛戴。也頂不上上頭髮句話。」

  一邊啃菠蘿,一邊胡思亂想著,慢慢踱進一個小吃店,坐下來要了一壺茶和幾碟點心,和兩個親隨邊喝茶邊聊天。

  不多時,一個體型矮胖、相貌敦厚的小胖子快步走了進來,肩上還背著一個沉甸甸、鼓鼓囊囊的大麻袋,一進門就把袋子扔到地上,大聲吆喝起來:「老闆,兩隻白斬雞,一個打包一個堂吃,再要兩碗陽春麵。」

  周天星所坐的位子,正好背對著這人,不過並不妨礙他對這個矮冬瓜起卦,不但起了卦,還栽下了他的因果樹。

  這人地真實身份,其實就是上清宮地一個弟子,大概是由於位份低,所以經常被打發出來採購生活用品。周天星之所以會選上他,一來是這人外出頻繁,比較容易找,二來還是為了節省功德。

  這還是自修道以來,周天星頭一次栽修道人的因果樹,儘管對方只是一個尚處於凝神期地菜鳥,這棵樹也一口氣消耗了他5300多點功德。由此可見,修道人內訌是一件多麼逆天的行為。

  也來不及仔細研究剛栽下的因果樹,聽到小道士報出的食物名稱後,周天星就隨口向兩個親隨道:「我去上個洗手間。」然後起身向店舖後間的廚房走去。

  這家小吃鋪其實並沒有廁所,規模也非常小,連大廚加服務員總共只有兩個人,所以周天星很順利地就快步走進了廚房。來到正站在一口大鍋前下面的廚子身後,拍拍他的肩。

  那人一驚回頭,正好撞上一張笑臉:「大叔。我想問一下,廁所在哪兒?」

  「哦,這裡沒廁所,想上地話出去向左轉,街角那邊有個公共的。」

  「是這樣啊,謝謝。」

  周天星彬彬有禮地致過謝,就掉轉回頭。出了廚房,只是在剛才說話時做了一個那人沒有看到的小動作,把一隻藏在手心裡地小藥丸彈進了灶台旁一個盛著熱水的碗裡,那是一隻即將用來盛面的碗,水面上還飄著幾片翠綠的蔥花。

  然後,他真的走出店門去外面轉了一圈,回來後繼續和兩個親隨若無其事地喝茶聊天。

  不多時,兩碗熱騰騰的陽春麵和一大盆白斬雞也端到了小道士桌上。那小胖子顯然是餓得狠了,食物一上桌就伏案大嚼起來。與此同時,周天星和兩個親隨結束了吃喝。起身買單走人。

  不到十分鐘,小道士風捲殘雲般消滅掉了所有食物,連麵湯都喝得一乾二淨。最後拍拍圓滾滾的肚子,也沒耽誤工夫,結完帳後,就拎起地上地大麻袋,雄赳赳地出門了。

  「怪了,怎麼搞的。怎麼頭這麼暈啊。」

  一路走,小道士還在嘀嘀咕咕,忽然像是被絆了一下,整個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向前就跌,頓時摔了個狗啃泥,接著就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很快,小道士身邊就圍上了一大堆路人。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還有好心人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不多時就開來了救護車。用擔架把人抬走了。只是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在這期間,一個看似好心人的路人,在檢視小道士身體狀況時,順手在他上衣口袋裡摸了兩把,以極隱蔽的手法取走了一隻皮夾子。其後,這人離開了圍觀的人群,一頭鑽進一條偏僻的巷道,翻開剛剛偷來的皮夾子,把裡面的錢全掏了出來,對身份證、卡片之類的東西則不屑一顧,直接把空皮夾扔到地上,揚長而去。

  僅僅間隔了兩三分鐘,巷道中又閃進一條人影,正是一直跟隨在那人附近地周天星,他慢慢彎下腰,從地上撿起那只皮夾,從中抽出一張看似純裝飾用的硬卡,看也不看就揣進口袋,同時也把皮夾子收了起來,施施然離去。

  同一時刻,緬國邊境城市果干縣。

  這座縣城就是緬國第一特別行政區的首府,行政長官官邸中地某間辦公室中,一個體態臃腫的唐裝男人正在大發雷霆,指著另一個乾瘦男人破口大罵:「蠢豬!是誰給你的權力擅自刺殺中國高官?我要槍斃你這頭自以為是的豬,不,我要把你交給中國人,這一切全都是你自作主張,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這人正是緬國境內最大的地方軍閥,民主同盟軍的首領基瑞少將,官方職務是,緬國第一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掌控著超過兩萬平方公里地一塊廣闊區域。表面上,該行政區只能合法擁有不超過四萬人的軍隊,然而在事實上,他麾下至少有六萬正規軍以及超過五萬人的非正規武裝,甚至還擁有一支頗具規模的航空兵團,雖然全都是中國空軍換裝時淘汰下來的二手貨,但在緬國而言,這支空中力量已經是任何勢力都不能小覷的了。

  基瑞之所以能養得起這麼多兵,主要是由於他的領地享有高度自治權,其中就包括稅收權,不管他在領地內收上來多少稅,都不需要向中央政府上繳一分錢。事實上,第一特別行政區需要向中央政府履行的義務少得可憐,只是在名義上交出了外交權,承認其對全國的領導地位,除此之外,轄區內一切軍政事務,全都由基瑞一言而決,可說是真正地土皇帝了。

  另一方面,由於工業基礎極其脆弱。第一行政區地財政收入中,一半來自於繁榮的邊境貿易,另一半則主要依賴旅遊、賭博、色情這三大支柱產業。

  然而。就在今天上午,中國邊防部隊在沒有任何預兆地前提下,單方面關閉了中緬邊境上的一個出入境口岸,而該口岸正是第一行政區所擁有的。事後得到地解釋是,有確鑿證據表明,第一行政區政府日前曾派遣大批武裝人員潛入中國境內,刺殺中**方要員。為了避免此類事件再次發生,中方緊急關閉了這一口岸,同時在邊境上增派駐軍,加強對非法入境的打擊力度。

  同時,中國駐緬大使向該國政府提出了嚴正抗議,要求緬國警方徹查此案,追究相關責任人。當然,這樣的外交照會只是一個形式,對於一個不受中央政府節制地地方軍閥來說,根本起不到任何實質作用。真正的溝通方式還是要靠雙方直接對話,於是,通過某些渠道的緊急磋商。中方將向第一行政區派出一位聯絡官,而值得玩味的是,這位聯絡官正是日前遇刺的周天星。簡而言之,明擺著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這樣一來,基瑞少將陷入暴走狀態就情有可原了。最令他抓狂的是,這件驚天大案並不是出自他本人地意願。而是手下一個自以為是的幕僚背著他幹的,這人正是如今已改了化名的孔泉。

  面對怒發欲狂的基瑞,孔泉也是徹底懵了。從前他雖然知道周天星是「太子黨」,不好對付,但他做夢都沒想到,周天星的背景居然深到這樣離譜的程度。其實,就算他當時就知道對方來頭這麼大,也還是會策劃那次刺殺行動,唯一沒有算計到的。只是沒想到對方的個人實力也這麼強悍。不但毫髮無傷,反而抓住了兩個活口。

  「砰!」

  盛怒之下的基瑞突然飛起一腳。重重踹在孔泉小腹上,把這個乾癟地男人踹得滿地亂滾,隨後是一聲驚天霹靂般的咆哮:「來人!把這頭該死的豬關到水牢裡去。」

  兩個士兵應聲而入,一邊一個,拖死狗般架起孔泉就走。

  「等一下,司令,我還有話說……」

  孔泉終於被那一腳踹醒了,生死關頭,突然激發出一絲靈感,一邊奮力掙扎,一邊聲嘶力竭地嚎叫:「周天星是個關係通著天地太子黨,我很瞭解他,我有辦法讓他為司令效命。」

  基瑞眼前驀地一亮,怒色也不由緩了下來,對兩個大兵喝道:「先放下他。」

  孔泉一被放下,就像狗一樣飛快地爬到基瑞腳下,急喘著道:「司令,千萬不要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這回周天星親自來,實在太好了,我們可以先盡量滿足他的一切要求,趁他精神鬆懈的時候,就可以……」

  說到這裡,他突然收住口,可憐巴巴地仰起頭,直勾勾瞪著基瑞的雙瞳,用一種格外刺耳的古怪語調續道:「這個人非常好色,這是他地致命弱點,當初就是因為他霸佔了我的女人,我和他才結下樑子的。」

  漸漸地,基瑞眼神中蘊出一絲笑意,凝目望他良久,忽然搖頭道:「你這頭該死的豬,雖然非常愚蠢,有時候倒還有點用。好了,起來吧,把關於他的一切全都說出來,越詳細越好。」

  半小時後,望著孔泉離去的背影,基瑞怔怔出了一刻神,慢慢從唇角綻開一絲笑容,喃喃道:「看來,是應該下點本錢了。」

  他踱著步子走出辦公室,穿廊越捨,繞了好幾道彎,最後停在一幢歐式小樓前,門內立刻迎出一個女僕,躬身道:「老爺,小姐在書房裡。」

  基瑞點點頭,吩咐道:「在門口看著,兩小時內,不許任何人打擾。」

  「遵命。」女僕謙卑地回道。

  書房中,父女倆相對而坐。

  坐在基瑞對面的,是一個氣質高雅的妙齡女郎,此女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她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幾乎都是由一種優美地狹長曲線構成,單以臉部而論,從臉部輪廓一直到眉、眼、鼻、口地形狀,尺寸比例都比常人略長,卻是每一處都長得恰到好處,不會令人感到絲毫不諧調之處。長腿蛇腰,身穿一條紫色真絲旗袍。一雙塗著紫色亮彩的薄唇,唇角總掛著一絲若有若無地笑意,那是一種極含蓄的高傲和矜持。

  這女郎正是基瑞的獨生女,名叫基恩,現年二十五歲,卻已經是歐洲一所名牌大學的醫學、經濟學雙料博士,不久前剛剛學成歸國,目前擔任的職務是第一行政區文化和教育局長。

  此刻,她手中端著一杯美式咖啡,正在侃侃而談:「父親,我們絕不能再沿用中國人的教材了,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我們必須組織專家編寫一套自己的教材,尤其是政治教材,這方面我們在從前做得實在太少了。真的,我非常擔憂,我們的很多孩子還沒有成長到具備獨立思想,就被無孔不入的中國文化同化了……」

  「等一下,親愛的,聽我說。」

  基瑞終於不耐煩了,打斷了女兒滔滔不絕的演講,輕歎道:「基恩,你在國外呆的時間太長了,有些國內的情況你並不瞭解,有很多問題我們都能看到,但是無力解決,這就是現實,我們連印報紙的紙張和印刷機都無法自己生產,只能向中國人購買,甚至,我們的官方語言也是漢語,這一切並不是從今天開始的,也不會在明天就結束。所以,這並不是我們的當務之急。」

  基恩默然良久,眼神中露出一絲無奈,不自覺地放下咖啡杯,蹙眉道:「那麼,當務之急是什麼?」

  「迫在眉睫的大選。」

  基瑞不假思索地回答,又深深歎了口氣,用略帶譏嘲的口吻道:「當然,我堅信民協一定會獲勝,但問題是,軍政府是否真的肯交出政權?會不會重演二十年前那一幕?答案是肯定的,以丹登為首的那些傢伙一定不會心甘情願退出政治舞台,老老實實當軍人,所以,我敢保證,他們一定會在大選前製造事端,讓國家再次處於危機中,這樣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繼續執政,而我們也無法在新政府中謀得一席之地,只能繼續老老實實地當軍閥。」

  基恩唇角上翹,勾起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弧形,她的口吻中同樣帶著一絲譏嘲:「親愛的父親,我的看法恰恰與您相反。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遊戲規則,誰掌握了力量,誰就是真正的帝王,選出一位名義上的總統,不能解決任何實際問題,只會製造出更多的特別行政區,這一點誰都明白。問題的關鍵是,誰才是力量的擁有者。但是,任何力量都無法阻擋歷史的潮流,我認為丹登大叔是最瞭解這一點的人。」

  她再次端起咖啡杯,輕輕呷了一口,淡淡道:「我相信,丹登大叔真正關心的並不是這次大選,因為無論他們製造出什麼事端,都無法向民眾和國際社會交待。所以,只剩下唯一的選擇了,所以,我們要搶在他們前面完成這件事。」

  她伸出十根修長的手指,每一根指甲上都塗著紫色的亮彩,在父親面前晃了晃。

  基瑞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些精緻的紫色指甲,忽然笑了,點頭道:「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但是在此之前,你還要完成一件性質相同的任務。」
foxchi 發表於 2009-6-5 20:22
修卦 第220章 聯絡官 玄城

  在小城裡沒呆幾天,周天星就收到一份由國防部外事辦簽發的任命書,指派他以軍方聯絡官的身份,前赴緬國第一特別行政區聯絡相關事宜。
  
  從表面上看,這個新頭銜並不屬於外交範疇,名義上只是一個中**方和緬國地方當局的聯絡媒介,但實質內容就很耐人尋味了,至少基瑞少將不會天真地以為周天星真的只是個聯絡官。
  
  至於隨行人員,也是由國防部外事辦直接下派的,一共十來個人,由一個中校帶隊,主要負責出行期間的食宿、保衛、通信等細務,其性質相當於一個臨時組建的外交團隊。
  
  就在接到任命後的次日一早,周天星就帶隊啟程,從縣城出發,一行人分乘四輛軍車,浩浩蕩蕩駛向那座三天前就已關閉的出入境口岸。
  
  上午十時許,中緬邊境的界碑一側,一大群緬**人列隊迎候在公路中央,為首的是基瑞的幕僚長泰昂上校。這是個四十多歲的乾瘦男人,臉上總掛著一絲和善的笑容,看上去很有親和力的樣子,不過所有和他熟悉的人都不會這樣認為,只因他還有另一個身份,民主同盟軍軍法部長。
  
  此刻,泰昂上校的笑容中夾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憂慮,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從界碑另一側迅速駛近的車隊。只因直覺告訴他,他今天迎接的人是個災星,更是一個輕易招惹不得的角色。事實上,他正是憑著過人的直覺,才有了如今的地位,所以他一直堅信自己的直覺。但是他從來沒有把這一點告訴過任何人,包括對他有知遇之恩地基瑞少將,這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秘密。
  
  滾滾煙塵中,車隊緩緩停下,陸續跳下十來個中**人。於是,泰昂上校的眼球被灼痛了。他終於看到了那個人,一位戴著白手套的年青大校。
  
  剎那間。泰昂上校的腦筋急速開動起來:「軍服是新的,皮鞋非常亮,戴白手套,鬍子刮得很乾淨,皮膚柔嫩潔淨,是個非常注重保養和儀表的年青人,典型地貴家公子習氣。沒有經過嚴格的軍事訓練。沒有上過戰場,二十四歲的大校,家世顯赫的貴族子弟。驕傲……對,他的眼神很傲慢……」
  
  不管他作如何想,周天星已經來到了他面前,面沉似水,走路時挺胸抬頭,一副中世紀歐洲騎士的作派,一開口就毫不客氣:「基瑞怎麼沒來?」
  
  這話一出,一眾緬**官無不變色。紛紛現出怒容。這也難怪,哪怕是處於兩國交兵狀態,雙方代表見面時。最起碼的禮儀還是要講一點地,何況是一個泱泱大國的外交代表,這種行徑已經不能用傲慢來形容了,簡直就是**裸的蔑視。
  
  而最令人髮指的是,這個囂張跋扈的傢伙居然還振振有詞:「我要見的是基瑞,和其他人無關。如果基瑞本人不到場,那就恕不奉陪了。」
  
  好在泰昂上校還是比較有涵養的,居然還能保持住笑容不變,清咳一聲,不卑不亢地道:「大校先生,本人就是奉命前來迎接您的,基瑞先生目前正在官邸中恭候大駕,今晚將設宴款待貴團一行。」
  
  周天星眉毛一挑,冷冷道:「沒這個必要。我只是聯絡官。不是外交官,和基瑞也沒幾句話好談。只是想當面問問他,為什麼要派人刺殺我?如果他有誠意把這件事向我當面解釋清楚,就讓他到這裡來給我個合理的交待,否則我也沒興趣去赴他的晚宴。」
  
  隨後,唇角露出一絲略含譏嘲地冷笑,淡淡道:「再說,你們的長官既不是一國元首,又不是政府總理,有那麼大的架子嗎?」
  
  泰昂涵養再好,也沉不住氣了,額上直接滲出三道黑線。可是,就算面對這樣**裸地挑釁,他還是不得不再三壓抑胸腔中即將全面爆發的怒火。
  
  這就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關閉一條通向緬國的出入境口岸,對中方來說,根本沒什麼影響,中緬邊境上的口岸並不只是這一條,而是有四條之多,但對於第一行政區來說,這個口岸就是唯一能和中國發生交通聯繫的運輸大動脈了,光從稅收角度講,每關閉一天,損失都是相當驚人的,也是他們無法長期承受地。而最要命的是,中方在道義上佔據著絕對優勢,關閉邊境口岸的舉措也合理合法,誰叫有把柄落在人家手裡。
  
  「大校先生,我想基瑞先生一定會當面給您一個合理的解釋,但是,我們總不能站在公路上談吧,至少需要找一個合適的場所。」泰昂的語氣已經接近哀求了。
  
  周天星斷然搖頭,不屑道:「上校先生,我再重申一遍,本人只是聯絡官,並不是外交官,沒有時間在他認為的合適場所慢慢商談。現在,我只需要一個準確的答案,基瑞到底來不來,如果來,我可以在車上等他兩個小時,如果不來,那麼十分抱歉,我只能回去如實向上級回復,基瑞先生不願意見我。」
  
  泰昂立刻被他噎得半死,怔了片刻,才無奈地苦笑道:「好吧,那麼請稍等片刻,我需要和基瑞先生聯絡一下。」
  
  幾分鐘後,果干縣內的一間辦公室中,電話鈴驟然響起,一身將官服色地基瑞拎起話筒,默默聽著泰昂從幾十公里外傳回地報告,禁不住臉色數變,沒作任何回答就啪一聲掛斷電話,滿面怒容地轉向坐在他對面的基恩,低吼道:「沒有教養,中國地太子黨都是這樣嗎?太過分了,他居然提出要我親自去邊境迎接他,否則就拒絕前來。」
  
  水蛇腰的女子微微一怔,隨後啟齒一笑,饒有興趣地問道:「父親,那您打算如何回應這個無理要求?」
  
  基瑞陰沉著臉想了一會兒。終於咬咬牙,恨聲道:「還能怎麼回應,只能暫時滿足他,畢竟要以大局為重,只要你……哼!到時候想怎麼收拾他都可以。」
  
  基恩淡淡一笑,眼神中充滿了譏嘲之意,不屑道:「看來我們之前收集到的那些情報還不完整。這個人不但輕浮好色,而且自大狂妄,最可笑的是,中國報紙上居然稱他能把所有馬列著作全都倒背如流,我想,這大概只是為了迎合高層中某些大人物的喜好吧。」
  
  基瑞目光連閃,漸漸面色轉霽。居然也露出一絲笑意,點頭道:「不錯,看樣子這只是個年少得志地狂妄傢伙,中國人一向自大,他要的無非是個面子,那我就給他這個面子又如何。」
  
  說著意氣風發地站起身,揮手道:「基恩,我們一起去,給足他面子。」
  
  不到一小時,還是在那塊界碑旁。先後停下了兩輛軍車。泰昂一個箭步衝到當先一輛車旁,躬身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地把基瑞少將扶下車。與此同時。另一邊車門處,水蛇腰的女子也款款落地。
  
  以界碑為中線,三人相對而立。
  
  基瑞滿面堆笑,主動向周天星伸出手,用極尊敬的口吻道:「聯絡官閣下,本人就是緬國第一特別行政區軍政長官基瑞。初次見面,非常榮幸。」
  
  周天星的表情依然十分矜持,只用淡淡一笑來回應對方的熱情,伸出去的手也顯得有些漫不經意,甚至沒有把那雙雪白地手套摘下,不鹹不淡地道:「基瑞先生,幸會。」
  
  基瑞對他的冷淡態度絲毫不以為意,握過手後,又撫住身旁妙齡女郎的胳膊。興致勃勃地介紹道:「這是我的女兒基恩。她一直非常想見您。」
  
  「是嗎?」
  
  周天星淡淡瞥了女郎一眼,語氣依然顯得很冷淡。不過眼神中卻多了一層難以言表的味道。
  
  「是的,周先生,您是一位傳奇人物,這一點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
  
  女郎的笑容同樣矜持,眼神中也同樣含著一絲難以言表地味道。
  
  「好了。」
  
  基瑞忽然拍了一下手掌,頭也不回地喝道:「把人帶上來。」
  
  身後立刻傳來轟然應諾,同時響起雜沓的腳步聲,幾個大兵押著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上來。這人的面貌依稀和整容後的孔泉有點相似,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身上的衣服更是已經爛成了碎布條,可以明顯看出,這是被鞭子抽的結果,被幾個大兵直接按跪在基瑞腳下。
  
  基瑞戟指那人,厲聲道:「說,你為什麼要行刺周先生?」
  
  那人的面容顯得出奇平靜,昂著頭淡淡道:「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看到他一身貴氣,動了劫財的念頭。」
  
  基瑞一腳飛出,把那人踢得在地上一個翻滾,怒不可遏地罵道:「畜牲!堂堂緬**人,居然幹這種下三濫地事,連我都為你感到羞恥,政府養不起你嗎?」
  
  周天星冷眼旁觀這一幕,心中微微冷笑,只一言不發地看著基瑞表演,同時也生出一種無可奈何之感,只要這條老狐狸死咬著就是那人幹的,就算明知其中有詐,他也沒有證據戳破這個謊言,總不能對人家說,我是修道人,可以窺破一切吧。
  
  裝模作樣地發過一通威後,基瑞氣喘吁吁地轉過頭,滿面羞慚地道:「聯絡官閣下,我為我治下出現這樣無恥的混蛋深感恥辱,他玷污了我們緬**人地榮譽,所以從現在起,他已經不是我的人了,如何處置,請閣下一言而決。」
  
  周天星凝視那人良久,忽然現出一絲失望之色,淡淡道:「我已經看到了將軍的誠意,對這個人我沒有任何興趣,請將軍自行處置。」
  
  基瑞頓時露出喜色,轉頭向侍立在一旁的泰昂喝問道:「依軍法應該如何處置?」
  
  泰昂啪一個立正,面無表情地答道:「報告司令官,依軍法,私下行兇殺人者,槍決。」
  
  「立即執行。」
  
  泰昂大聲應是。也不向手下們發號施令,毫不猶豫地走到那個被捆綁著的人身邊,刷一下拔出佩槍,瞧也不瞧就朝他身上連開數槍。
  
  「啪!啪!啪!……」
  
  刺耳的槍聲迴盪在空蕩蕩地公路上,顯得格外響亮,也格外讓人驚心動魄。
  
  這一刻的中方軍官們,包括周天星在內。人人都禁不住臉色微變。軍人佩槍當然是用來殺人地,但殺一個人像殺雞那樣隨便,就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了。最令人難以接受的,還是這種不經任何審判程序就肆意進行的屠殺。
  
  這一回,周天星算是真正見識到,什麼叫軍閥了。腦海中不禁遙想當年,心道真是亂世人命不如狗。想必在中國歷史上的那段軍閥割據時期,像閻錫山、馮國璋那種土皇帝大概也是這種作派吧。忍不住暗暗慶幸,上天還是待己不薄,沒有把自己投生在亂世之中。
  
  突發感慨,心道:「不管怎麼樣,這個國家都不能亂啊,要是哪天真的亂起來的話,別地不說,就說這麼多民族,一下子就能冒出幾百個軍閥。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老百姓還有日子過麼?」
  
  正沉吟間。又聽基瑞笑呵呵道:「周先生,不知道對這個處置滿不滿意?」
  
  周天星也不介意他不動聲色地改變了對自己地稱呼,微微頷首,不冷不熱地道:「就這樣吧。」
  
  基瑞笑得更歡,語氣中居然還帶上了一絲諂媚:「那麼,是否可以請貴代表團移駕?如果能略盡地主之誼。本人將感到十分榮幸。」
  
  直到這時,周天星的臉色才從多雲轉晴,微微一笑,點頭道:「既然將軍盛意拳拳,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數小時後,果干縣官邸。
  
  一場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地歡迎宴會後,周天星帶著兩名上級指派的貼身隨從應邀進入基瑞的書房。
  
  這是一條外交紀律,除非在特殊情況下,出國交涉人員一律不得與外方人員單獨會晤。事實上。這兩名隨行人員與其說是周天星的隨從。還不如說是監視者來得更為貼切,因為回國以後。在緬國境內發生地一切,他們都要以書面形式如實向上級匯報。當然,這並不代表周天星不受信任,只是一種國際通行的外事慣例,否則誰敢保證所有的外事人員都是絕對忠誠可靠的。最關鍵的是,在外事活動中,很多時候雙方都會無所不用其極。比方說,如果接待方有可能在提供給己方相關人員的食物中下藥,那麼單獨和對方會晤就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但如果有超過兩人在場,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至少不會全都去享用對方提供的食物,這樣就可以保證己方代表中至少有人是清醒的。
  
  這是一間被佈置得古色古香的豪華書房,一應傢俱全都是上等紅木地,臨窗前擺著一方巨型書案,卻不見文房四寶,只在桌子中央擺著一方用紅綢布遮蓋著的長條形物事。
  
  基瑞一進房門,就指著那塊紅綢布笑道:「周先生,這是本人專為貴國政府準備的禮物,先生是不是親自揭開瞧一瞧?」
  
  周天星微微一笑,毫不客氣地上前揭開蓋頭,等到那物進入眼簾時,不禁怔了一下,隨後情不自禁地倒抽一口涼氣。
  
  呈現在他眼前地,雖然算不上是稀世珍寶,但也足夠令人震憾了,竟然是一整塊從原石中剝離出的翠綠色「研玉」。這種玉石是緬國特產,全世界獨此一家,但就算在緬國而言,也是十分珍稀的,其產地全部控制在緬國最有勢力的軍閥或家族手中,從不對外出口。原因很簡單,一來是因為開採量極少,本來就不多,二來是因為,這種玉石具有超強的辟邪特性。
  
  前文曾經提及,諸如玉石、金銀等物,天生就具有吸收負面精神力的效果,也就是說,可以作為抵擋精神攻擊地防具,其中功效最強的,以玉石為最,而玉石中功效最強的,則以「研玉」為最。
  
  對於神奇的精神世界,普通人也許不知,但在世界各國的上層社會中,在幾百年前就已經不是秘密了,否則中國官方也不會出現象特勤處這樣的秘密機構了。很自然的,「研玉」的存在也算不上什麼秘密,只是由於其產量極少,而且擁有者都是達到一定級數的達官貴人,絕大多數都是秘而不宣,因此這個秘密在民間鮮有人知。
  
  事實上,「研玉」地性質類似於「天星一號」,唯一地區別是,前者天生可以吸收負面精神力,後者則是正負都收,兼容並蓄。如果單從這個意義上講,「研玉」似乎比「天星一號」低級,實則卻不然,和多用途的「天星一號」相比,只有單一用途地「研玉」吸收能力反而更勝十倍。簡而言之,如果身上能佩帶一件以「研玉」製成的防具,就算碰上教廷的主教級人物,也不需要太過擔心。
  
  話說回來,儘管十分震驚於基瑞的豪闊,周天星也沒把這塊研玉太放在心上。這東西對普通人來說也許是無價之寶,但對修道人而言,還不至於達到極度渴求的程度。再說他已經擁有了大批「天星一號」,又不會真的帶人去和教廷拚命,所以他也沒必要非把它據為己有。況且,這種防禦精神類法術的利器最終多半會落到特勤處手中,那麼和落到他手中也沒多大區別。
  
  當然,面對寶貝時,若沒點小算計,就不是周天星的風格了。好在這次隨他前來的都是普通軍情人員,見識再廣也未必知道這東西的真正價值,而他只需要把此事第一時間向潘長青報告,這東西就不會落到別的部門手裡了,怎麼說也算是大功一件。
  
  於是,他不動聲色地向基瑞傳遞了一個極隱晦的眼色,笑呵呵拍著那方研玉道:「將軍實在是太客氣了,大手筆啊,既然將軍一片美意,那本人就代表我國政府收下這件禮物了。」
  
  又回頭向兩名隨從笑道:「你們倆也過來看看,這塊玉的質地還真不錯,完全稱得上極品美玉了。」
  
  基瑞見他如此作態,不禁心中暗笑,當下也不動聲色地附和道:「哪裡哪裡,不過就是一件玩物而已,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隨後又把那紅綢蓋上,笑道:「這東西也怪沉的,不如先放在我這裡,等貴代表團回國時,我再派人送到車上吧。」
  
  與此同時,還向周天星遞過一個極曖昧的眼色,意思是已經心領神會。
  
  直到這時,周天星才恍然大悟,暗罵這隻老狐狸詭計多端,明面上慷慨無比,內心卻壓根沒打算真的把這塊研玉送出去,想必他早就準備了一塊外形和眼前這塊研玉類似的普通玉石,到時候真正搬上車的,肯定是個西貝貨。而現在之所以裝得如此大方,主要還是為了麻痺他的神經。再說,就算事後中方發現東西掉了包,那些普通軍情員也不知其中玄機,就算知道也無話可說,畢竟是人家白送的東西,不管是真貨還是假貨,都沒有立場指責對方不厚道。
  
  只是這樣一來,周天星反倒有點高興。對他個人而言,只要東西不是落到官方手裡,他就有機會把這寶貝收入私囊。當然,這必須建立在徹底收服這頭老狐狸的基礎上。
  
  於是,雙方心照不宣地一笑,彷彿一下子就變成了相識多年的老友。
foxchi 發表於 2009-6-5 20:23
修卦 第221章  蛇蠍美人 玄城


      一間全封閉的地下室中,水蛇腰的女子正坐在一張巨型梳妝台前,專心致志地塗著紫色指甲油。在她面前的桌案上,並沒有琳琅滿目的化妝品,只並排擺放著五個煙盒大小的透明器皿,裡面盛放的都是一種暗紅色的混濁液體,每一隻器皿表面上都貼著用阿拉伯數字表示的編號,從「1」到「5」。

      「親愛的,你知道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可是,你需要的數量實在太龐大了,我父親不可能同意這樣的援助計劃,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揚聲器中傳出一個近乎哀求的男音,使用的是純正的英國貴族發音。

      「是嗎?」

      水蛇腰的女子輕輕笑著,漫不經心地道:「親愛的傑克,你真讓我為難,我的父親要求我,至少為他的軍隊提供一個裝甲團的重裝備,可是,你又不肯幫我的忙,我該怎麼辦呢?」

      男人沉默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道:「三千支M16,可以嗎?這已經是我的能力極限了。」

      女郎眼前一亮,口氣卻變得更加冷淡,不屑道:「大概是美國人換下來的二手貨吧。」

      「不!我保證全都是新的,是美國陸軍低價處理的存貨,如果你同意,我相信我可以說服我父親。」

      女郎目光一閃,淡淡道:「好吧,我要一萬支,外加兩百萬發子彈。」

      「上帝!這不可能,太多了,我父親……」

      男人在電話那頭失聲驚呼起來,與此同時,女郎眼中閃出一絲冷峭的笑意,隨手拿起手邊一隻銀色打火機,啪一聲點燃,把跳躍的火苗湊近標記為「3」的透明器皿,細細炙烤起來。

      「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撕心裂肺地慘嚎。伴隨著重物墮地聲。女郎這才微微一笑。熄掉打火機。扔回桌上。繼續塗指甲油。

      幾分鐘後。沙啞地男聲又從揚聲器中傳出:「我不能保證一定能成功。可是我一定會盡力。求你相信我。」

      「好吧。」

      女郎地聲音忽然變得無比溫柔。笑吟吟道:「親愛地。事實上我非常體諒你地難處。五千支M16。一百萬發子彈。一個月內運到。可以嗎?」

      「可以。」

      「太好了,傑克。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地。」

      女郎輕飄飄扔出最後一句,隨後切斷了通信線路,對著鏡子嫣然一笑。然後,她拉開抽屜,把手中捏著的一瓶指甲油放了回去。又取出一個微型注射器,另一隻手拿起標記為「5」的透明器皿,把注射器的針尖戳進器皿蓋上的一個圓孔,緩緩抽出少許暗紅色的液體。

      五根玉蔥般的手指平放在桌面上,仿若玉石雕琢地藝術品,美得令人目眩。稍後,一滴淚珠大小的紅色液體緩緩滴下,正落在食指尖端地指甲蓋上,很快就風乾了。

      女郎緩緩從椅上站起。脫下白色工作服,露出一具曲致玲瓏的雪白**。薇薇傲立的雙峰上,套著一對狹長的粉色罩杯,接下來是沒有一絲贅肉的蛇腰,平坦光滑的小腹,股溝處繫著一條狹長地黑色蕾絲褲,一叢芳草若隱若現。

      她長久凝視著鏡中的自己,終於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折身走到屋角的衣架前。套上一條開叉到大腿根部的真絲旗袍。款款走出房門。

      門前是一條燈火通明地長廊,卻見不到一個人影。也聽不到一絲聲息,只有「嗒嗒嗒」的高跟鞋著地聲迴盪在寂靜的空氣中。

      不多時,她已來到一個僅有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間中,四周都是金屬牆壁,沒有任何擺設或裝飾,只有一個設在一面牆上的密碼盤。

      她飛快地在那鍵盤上按下一串數字,從頭頂上方隱隱傳來一陣極輕微的金屬摩擦聲。同時,一大塊天花板緩緩移開,從豁口處降下一條金屬長梯,正好落在她腳下。然後,她褪去鞋子,赤著腳攀上梯子。

      同一時刻,就在這間地下室正上方二十幾米處,躺在床上的周天星驀地睜開雙眼,眼神中射出一絲戲謔的味道,輕輕笑了起來:「看來人品好就是有艷福,什麼事都不做都會有美女主動送上門來投懷送抱,要是拂了人家的美意,又怎麼好意思呢?」接著重新合上雙眼,繼續裝睡。

      這是行政長官官邸中地一間豪華臥房,門窗緊閉,房門卻並沒有上鎖。外間客廳裡還有他的兩個貼身隨從,兩個人輪班看護這個房間。也就是說,若是從這間臥房中發出任何異常響動,隨時都可能會有人衝進來。

      無聲無息地,一縷淡淡的甜香從衛生間的門縫中飄逸而出,漸漸瀰漫了整個臥房。稍後,水蛇腰的女子款款走出。

      她站在床前,靜靜凝視仰面平躺著的男人,眼神中滿是深刻的鄙夷和冷漠。她慢慢彎下腰,伸出右手向他臉頰上探去。接著,她整個人就僵住了。

      沉睡中的男人忽然睜開雙眼,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卻只把目光停留在那對高聳地雙峰上。同時,一隻賊手已經毫不客氣地探進旗袍地開叉部位,在渾圓的大腿上摩娑起來。

      女郎發出一聲幾不可聞地呻吟,就勢把上半身全壓到男人胸膛上。同時,兩片香甜的嬌唇也封住了對方的口。

      所有的動作都在沉默中進行得很自然,彷彿演練過千百遍。

      男人翻身把女人壓在身下,把頭深埋在她脖頸處。女人則發出急促的喘息,把雙臂環在男人肩背處。同時,彈性有力的腰臀還在微微扭動著。

      慢慢地,女人的右手逐漸上移,悄無聲息地搭上男人後頸處的某個部位。然而,就在她食指即將發力之時,卻不知從哪裡伸來一條強勁有力的手臂,反把她的整條前臂壓在了床上。緊接著,五根手指間又插進了五根手指。把她的右手牢牢釘在床單上。

      女郎的眼神中終於現出驚慌和恐懼,同時開始奮力掙扎,只是已經太遲了,因為男人並沒有打算完全脫下她地任何一件衣服,只是掀起旗袍下擺,一把將那條又薄又窄的蕾絲內褲扯到膝蓋部位,就急吼吼地提槍向芳草叢中扎去。

      「不要急……等一下……」

      女郎死死夾緊大腿根部。開始做殊死頑抗,同時還試圖用言語阻緩男人野獸般的侵犯。

      「小姐。不知道我們還需要等什麼呢?」

      男人在她耳邊低笑著,同時極有紳士風度地停下了攻勢。

      女郎稍覺放心,微喘著道:「我是說,你太性急了,這樣我不習慣。」

      「好吧,那就換一種方式。」

      話音方落。女郎尾椎骨末端的某個點上就感到微微一麻。同時,兩片嬌唇又被堵得嚴嚴實實,把一聲蕩氣迴腸的嬌吟扼殺在前一秒。

      終於,兩行屈辱的淚水滾滾而下。這一刻,水蛇腰的女子徹底絕望了。只不過被對方地手指輕輕一拂。她的雙腿就不受意志控制地完全張開了,緊接著,從下體某個部位傳來一陣尖銳地刺痛。

      一小時後,床單上濡濕了一大灘,水蛇腰的女郎也癱軟成泥,但周天星的腰背還在沉默中聳動著,並不是因為他對身下的水蛇腰特別感興趣,只是要給她留下一個終生難忘的深刻記憶。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在**上徹底征服這個蛇蠍美女。他既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通過別地途徑征服這個女人。

      當然,想要徹底征服一個人,光靠這一點還是不夠的。於是,在對方驚恐欲絕的眼神中,他握住女郎的右手食指,把指尖一寸寸移向她後頸,深深嵌入柔嫩滑膩的肌膚之中,劃開一道小血口。

      「不要用那麼怨毒地眼神看著我,可以嗎?」

      他笑得無比邪惡。輕描淡寫地解釋道:「你應該知道。不只是你們緬國人會玩蠱,這種小把戲不過是我們的老祖宗玩剩下的。用我們中國人的話說。這就叫班門弄斧。而且,你用的迷藥檔次也太低了,如果不是我另外加了點料,客廳裡的那兩位早就被驚動了。」

      「魔鬼!」

      這是他身下的女人唯一能用來形容他的詞語,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周天星現在已經不知死過多少次了,可惜目光畢竟不能真的殺人,所以他還在笑,笑得很欠扁,同時還不忘在她體內輕輕抽動兩下,令對方深切感受到加倍地屈辱和絕望。

      「 蠱」這玩意,其實一點都不神秘,本質上只是一種寄生蟲,之所以能用來下蠱害人,主要是因為其具有一種特性,相同原體的「蠱」之間可以產生某種微妙的聯繫。簡而言之,就是可以先自行培養出某種「蠱」,然後把其中一部分植入受術者體內,從此以後,受術者就被這種蠱控制了。正如基恩之前在地下室中做的那樣,用打火機去燒炙裝「蠱」的器皿,即使中蠱者身處萬里之外,也會被折騰得死去活來,甚至可以舉手間要了中蠱者的性命。而下蠱的唯一途徑是血液傳播,如同現在這一幕,基恩在指甲上預先塗了「蠱」,原本是打算用尖銳的指甲劃破周天星後頸處的下蠱穴位,不料卻被洞悉先機地周天星反客為主,最後落得害人不成反害己,自己中了蠱。

      「其實你是個很聰明地女人,唯一的錯誤只是選錯了對手,更不該主動惹我。」周天星繼續無情地打擊著她最後一道心理防線,淡淡道:「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結束這段屈辱地生命,不過我還有一個更好的建議,你想聽嗎?」

      緊接著,床板又劇烈震顫起來,又一次把女郎推上了欲仙欲死的巔峰,而周天星也長長吐出一口氣,一口氣放洩出體內蓄積已久的能量。

      終於,基恩慢慢合上眼瞼,俏臉漸漸由紅轉白,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你……到底想要什麼?」

      「當然是你了。」

      周天星又露出那種神棍式的笑容,振振有詞地道:「我是一個非常寬容的人。不喜歡虐待小動物,對你的身體也沒太大興趣,今天的行為只是懲罰一下你這種無知式的無畏,不要以為在英國讀了幾年書,搞了兩個博士頭銜,就把自己當成了救世主,回來拯救你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同胞。坦率地說。你還不配。」

      輕輕拍一下她死灰般地臉:「聽著,小丫頭。我要的東西很簡單,一條直通印度洋的出海口,也就是你的祖國。因為我的祖國需要一條可以繞過馬六甲海峽的航線,還需要一條可以直接在地緣上壓制印國的邊境線。當然,這件事辦起來並不容易,所以我很有耐心。我甚至有足夠地耐心為你父親擴充實力,讓他成為緬國之王,讓你的家族世世代代享受榮華富貴,繁榮昌盛。怎麼樣,是否可以考慮一下。當個緬奸?」

      女郎地睫毛輕輕顫動著,現出無比痛苦的掙扎之色。驀地,她圓睜雙目,眼神中儘是無比倔強的決然之色,沙啞著嗓子道:「你殺了我吧。」

      周天星眼神中首次閃出一絲激賞,臉貼著臉凝視她片刻,慢慢把一隻手伸到她咽喉上,淡淡道:「你放心,我們會把現場處理得很乾淨。事後不會讓你的父親感到一絲為難,還有什麼遺言要交待麼?」

      基恩淒然一笑,重新合上雙目,冷冷道:「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只想親手砍下你這個禽獸的頭,你根本不是人。」

      周天星不屑地曬道:「拜託小姐,恐懼死亡並不是一件可恥地事,沒必要用這種方式來渲洩。我承認,我今天的所作所為的確不厚道。不但強暴了你的身體。而且蹂躪了你的精神,最重要地是。還對你下了蠱,讓你生不如死。可是,難道你的所作所為就比我更有人道主義精神嗎?難道我會平白無故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下這種毒手?所以,如果我是禽獸,你就是一頭愚蠢的母豬,帶著你那滿腦子自以為是下地獄去吧。」

      說話的同時,他的五根手指已經慢慢掐緊了她的脖子,眼睜睜看著她眼珠突出,手腳亂蹬,喉腔中格格作響,目光中卻無一絲憐憫之色,有的只是譏嘲式的笑意。

      不多時,身下地女人停止了掙扎,房間中變得死一般安靜。

      周天星慢慢從那具濕津津的**上爬起,把床上的女人攔腰抱起,走進衛生間。

      這是一個足有三十平米的巨型衛生間,中央是一個橢圓型蒸汽浴缸,牆角一大片地磚已經不見了,開著一個豁口。毫無懸念,之前基恩就是從那個豁口處偷偷溜上來的。

      對於這座官邸中的所有機關,周天星早就用神念一一偵測過了。這座官邸的地下其實就是一座規模巨大的全鋼混結構工事,就算防禦核爆也沒問題。由此可見,狡兔三窟的道理,並不是只有中國人才懂。

      當然,周天星還沒傻到真把基恩弄死地地步,只是在對方即將斷氣前,使用了精神攻擊,令她暫時昏厥而已。

      走進浴室後,他把暈厥中地基恩扔進浴缸,跑下去拿了那只標記為「5」的透明器皿,套在一個比煙盒略大地金屬密封盒裡,又跑回來妥善藏好,還不忘沖了個熱水澡,換上一套乾淨睡衣,這才用涼水澆醒了基恩。

      「怎麼樣,死過一次的感覺還不錯吧,要不要再試一次那種欲仙欲死的滋味?」

      周天星蹲在浴缸邊,不懷好意地望著赤身**的女人。他其實並不喜歡這樣玩弄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他只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一個魔鬼。雖然從來沒有一個正常人會喜歡魔鬼,但是沒有人不害怕魔鬼,這就夠了。

      「 你如果還想死,我並不介意成全你,只是我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很高明的做法。別傻了,小丫頭,拋棄那些不切實際的理想主義吧,這就是現實,現實的世界是,小國只能在大國博奕的夾縫中苦苦求存。國家也好,民族也罷,不過是一群血緣相近、擁有共同價值觀的人組成的群體,本質上和家族並沒有區別。沒有一個人不希望自己的家族興旺發達,這就是愛國。話說回來,就我個人的觀點來講,我認為人類社會只會越來越走向文明和理性,總有一天,所有的地球人都會意識到,國家和民族是一個多麼無聊的概念,人類應該有更寬闊的胸襟和更偉大的理想,齊心協力地擺脫這顆小小的藍色行星。我們都是地球人,不是嗎?」

      他深深歎了口氣,又不無感慨地道:「可是,那一天非常遙遠,你我有生之年都不可能看到,不過我還是想試著在這顆星球上改變一些東西,比方說那個老是自以為天下無敵的美國,我就看這幫自以為是的傢伙很不爽,他們的確有領導世界的力量,但是他們沒有作為世界領袖的文化積澱,簡單地說,他們只是暴發戶,而不是真正的貴族。」

      他慢慢站起身,背負雙手,在寬大的衛生間裡踱著步子,似乎根本沒有在意對方有沒有聽他講話,只是自顧自地陳述自己的觀點:「作為一個中國人,我感到無比自豪,因為在歷史上,無論我們的民族多麼強大,也從來不去欺凌弱小,因為我們的祖先知道,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這就是烙印在我炎黃子孫血脈中的民族之魂,所以,我們可以包容五十六個民族共同繁榮,共同進步,這在人類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也只有真正的貴族才能擁有如此胸懷和氣度。」

      他停下腳步,一眨不眨地望著浴缸中的女人,淡淡道:「在我的祖國,占總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漢人,所享受的權利反而沒有少數民族多,就在我臨來貴國的前幾天,還親眼見證過,上千少數民族暴民聚眾圍攻我政府機關,但是我們的軍人只能使用盾牌和自己的身體,作最低限度的抵抗。因為他們知道,為了祖國的長治久安,我們這一代漢人,甚至是今後十幾代、幾十代,都必須為此作出犧牲。只有我們作出了犧牲,才有可能最終實現五十六個民族的大融合,這才是真正的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而那些整天把人權、民主和自由掛在嘴上的暴發戶們,他們又為這個世界做過什麼呢?」

      說到這裡,他情不自禁地激動起來,連眼眶都不知不覺紅了,略帶哽咽地道:「坦白說,如果不是今天面對著你,我也從來沒有想過這麼深遠的問題,事實上我一開始只是想說服你,但是我忽然發現,我們的民族真的很偉大,如果你不明白這一點,只能說明你不瞭解中國。」

      「我瞭解。」

      浴缸中的女人忽然開口了,她目光複雜地望著激動得面頰微微潮紅的年青人,用一種異常冷靜的口吻道:「你是個流氓,當然,你也是個貴族。你剛才所說的一切,我也十分認同,事實上我也有四分之一的漢人血統。但是,理論和現實畢竟是有差異的。國家和民族是最偉大的信念,也是最狹隘的精神枷鎖,全世界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可能站到歷史的高度去審視這個問題,去反省歷史的過錯,展望人類的未來。所以,世界充滿著戰爭和動盪,因為歷史並不能當飯吃,人們真正關心的還是自己,還有萬惡的民族榮譽。」

      她緩緩從浴缸中站起,直視著男人,淡淡道:「我想,我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不管你的觀點是否正確,我只能服從你的意志,出賣我的祖國,因為我真的不想再死一次了。」
foxchi 發表於 2009-6-7 00:27
修卦 第222章 從容逃亡 玄城

  寬大的浴缸中,水蛇腰的女子再次被推上極樂的巔峰。只是這回的情形和上一次略有不同,並不存在任何強迫性質,而是主動逢迎,甚至包含著一種墮落式的肆意放縱。

  一聲長吟過後,衛生間中再次恢復寂靜。周天星站在浴缸前,目光憐憫地凝視著陷入昏迷的女人,同時毫不吝嗇地栽下她的因果樹,默默向後預演。

  識海中,一幕幕卦象紛至沓來。天將破曉時分,父女倆對坐在早餐桌旁,基瑞手邊放著一個精緻的小咖啡壺,正在自斟自飲。

  「你不來一杯嗎?」

  基瑞關切地審視著女兒的臉色,眼神中充滿疑惑:「基恩,你的氣色不太好,昨晚的事情辦得不順利?」

  「不,很順利。」

  基恩自嘲式一笑,淡淡道:「我們都低估了那個中國人,他是個魔鬼,他順利地將計就計,在我身上植入了同心蠱。」

  「啪!」

  剛剛端起的咖啡杯砸在桌上,濺起一大片熱騰騰的黑色汁液,基瑞卻顧不上解下被弄髒的餐巾,雙目圓瞪,眼神中儘是極度的震驚和不信,哆嗦著嘴唇道:「你……剛才說什麼?」

  基恩表情異常平靜,彷彿在敘述一件家常瑣事:「是的,我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我中了蠱,原蠱在他手上。」基瑞霍地起身,鐵青著臉吼道:「那還等什麼?只要在老子地盤上,就不怕他飛上天。來人……」

  「父親!」

  基恩也站起身。急叫道:「冷靜。請您在這個時候務必保持冷靜。」

  基瑞霸氣十足地冷笑道:「這是老子地地盤。為什麼要冷靜?不管他有多大來頭。不交出原蠱。就不要想活著離開果干。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總好過終生受制於人。」

  基恩幽幽歎了口氣。垂下眼瞼道:「父親。就為我一個人。您就能捨棄苦心經營多年地基業?」

  基瑞冷冷瞥她一眼。曬道:「大不了再拉一支隊伍從頭幹起。當年老子不就是只有十幾條槍。還是打下了今天地基業。再說。就算跟中國人鬧翻了。最嚴重地情況不過是經濟制裁。難道還能直接出兵攻打我們?要是把老子逼急了。大不了回頭干我地老本行。一樣能賺錢養兵。」

  基恩苦笑一下。輕輕道:「我想事情還沒有嚴重到非要走這步棋地時候。您大概還不清楚。我培養地這種同心蠱只能在人體內存活十年左右。這一點他並不知情。在這期間。我們完全有時間和他周旋。您先坐下。聽我慢慢說好嗎?」

  基瑞地情緒逐漸恢復穩定。陰沉著臉默思片刻。冷冷道:「說。」基恩深吸一口氣。聲音艱澀地道:「我認為。他地條件還是可以接受地。他地要求是。要我們以第一行政區地名義和中國簽署一份正式協定。在區域內實現經濟一體化。互免關稅。自由通商。同時。我們地郵政、交通、電力、通信、教育等公共事業……全部由中資經營。」

  又搖搖頭,苦笑道:「就算沒這個協定,我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除了玉石加工和旅遊產業,我們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事實上,我們現在用的就是中國人的電,手機也只能用中國移動的網,教育就更不要提了,學校裡的老師都是中國人,用地也是中國的標準教材。就算我們想振興本地工業,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基瑞目光連閃,臉色始終陰晴不定。沉吟良久。才沉聲道:「不可能,這是赤裸裸的經濟、文化雙重侵略。實際情況是一回事。正式簽約又是另一回事,一旦簽下這個協定,我們就在政治上被綁架了,上了中共的戰車,我們以後就再也得不到任何其他方面的援助。」

  「您還想上誰的戰車呢?」

  基恩飛快地反問道,語氣中透出一絲不屑:「英國、美國、印國,還是俄國?不錯,他們能為我們提供有限的武器裝備,可是,他們哪一次援助是沒有附加條件的?我不得不提醒您,父親,就算他們把全世界的武器都堆進果干城,在中共軍隊面前,我們也不堪一擊。不需要飛機和導彈,他們的重炮群在國境線外就可以把這座城市炸成焦土。」

  「不!你不懂政治。」

  基瑞不耐煩地揮舞著手臂,疾言厲色地道:「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中共只是一頭外表強大地紙老虎,他們國內的問題非常多,地緣環境也極其惡劣,而我們緬國就是他們打破僵局的唯一突破口,中共才會不惜血本在我們身上投下重注,連那些西方列強也不得不把我們捧在手心裡,以遏制中國崛起地勢頭。因此,我們完全可以左右逢源,不和任何一方結盟,卻可以得到任何一方的好處,這也是軍政府奉行不結盟外交政策的唯一理由。如果我們打破了這個原則,首先在國內就會被孤立。」

  瑞恩冷笑道:「我們從那麼多勢力的夾縫中得到了什麼呢?的確,我不像您那樣精通政治手腕,但從我一生下來起,我所看到的這個國家,就一直處於戰亂、危機、貧窮和落後中,直到現在也沒有發生一絲改變。那麼,這種政治智慧到底為人民帶來了什麼?坦率地說,如果不是依賴於中國發展地強勁勢頭,果干城到現在都修不起一條柏油路。」

  「愚蠢!基瑞忽然暴跳如雷,指著女兒咆哮起來:「基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看你一定是被中共洗過腦了。」

  他急速地喘息著,目光冷厲如刀,緊緊逼視著基恩,一字字道:「說!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一夜之間你就變了一個人,那個小子到底對你下了什麼迷魂湯,你口口聲聲都在幫外人說話。」

  基恩面無懼色地和他對視,淡淡道:「沒有人給我下迷魂湯,只要翻開史書就能知道一切。在中國歷史上,無論處於多麼強盛的時期。緬國的任何一代君王都沒有擔心過會被吞併,所謂的朝貢不過是以物易物,每次朝貢歸來的使團,帶回來的遠比送出去的更多。後來。英國人來了,我們的國土立刻就變成了日不落帝國的殖民地,日本人來了,我們還是被奴役地對象,美國人又把日本人趕跑了,這下可好了,我們打了半個世紀地內戰。那麼。我們到底應該相信誰?」

  「砰!」

  咖啡壺在大理石地面上砸得粉碎,基瑞怒發如狂,嘶聲嚎叫道:「基恩,你中毒了,我必須讓你恢復清醒,來人,把她關起來。侍衛長,帶人去把中國代表團的院子包圍起來,在門口架起機槍,誰敢踏出院門一步。格殺勿論,另外把那個周天星給我帶過來看到這裡,周天星已經失去了繼續看下去地興趣。從識海中返回現實,眼神中透出冷酷地寒意,搖頭道:「冥頑不靈的老東西,本來還想留你一條性命,現在看起來,一天都留不得。」

  俯下身子。把昏睡中的基恩從浴缸中抱起,扔回到臥室床上,換上一套便裝,把一個小瓷瓶揣在衣袋裡,再次鑽進衛生間中的地道,拾級而下,進入龐大的地下工事之中。

  這座地下城堡的建設初衷其實只是為預防空襲,有點類似於中國內地的民防工程,唯一地區別只是結構更加堅固。設施更加豪華。平時基本上沒有人進來,而且在府邸各要害建築中都設了出入口。只是需要知道相應的密碼才能自由通行,不過周天星一點都不介意,識海中種著基恩的因果樹,這座府邸中的一切對他來說都不是秘密。

  時值凌晨三點多鐘,一幢建築的某個房間中,一塊地板悄無聲息地移開了,露出一個可供兩人同時上下的大豁口,然後,周天星的身影出現在室內。

  這顯然是個閒置已久的房間,地板上積著厚厚的灰塵,一腳踩上去就是一個清晰的腳印,不過他現在還沒空關心這種問題,只是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用戴著白手套地手緩緩拉開門,進入樓中的走道。這是一個雜亂無比的通道,兩邊亂七八糟堆著許多空箱子、罐頭盒、酒瓶之類地廢棄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這種情況僅是對一般人而言,對他來說,視力上沒有任何妨礙,也用不著象普通的小偷一樣如履薄冰,只要注意行走時留心腳下,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響或者踢到什麼東西就行,基本上就像在自己家一樣輕鬆隨意。

  轉過幾道彎,視野中終於沒有了雜物,走廊中出奇地整潔,同時,他也更加放輕了腳步,慢慢走到一扇虛掩著的門前。緊接著,毫不猶豫地用精神力擊暈了門背後的人。

  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五十平米左右地廚房,也是基瑞少將的私人廚房。一眼望去,滿眼都是锃亮的高檔不銹鋼廚具和進口電器,佈置格局和大酒店一般無二。房間中央的料理台前,趴伏著兩個穿白大褂的廚師,事實上他們此前就是以這種姿勢趴著打瞌睡的,用精神力把他們擊暈,只是增加點保險係數。

  「真是會享受啊,連廚房都要安排人二十四小時值班,真是腐敗到沒邊了。」

  周天星一邊發著小感慨,一邊打開消毒櫃的門,輕車熟路地從裡面取出一隻式樣精緻的小咖啡壺,這也是基瑞的專用餐具,專為他每天早上喝咖啡之用,一掀開蓋子,就能聞到一股淡淡地咖啡香味。

  他從容不迫地把咖啡壺擱在面前地廚案上,從衣袋中掏出那隻小瓷瓶,這還是以前賀延年受後籐拓光之命打算用來害他的毒藥,據說曾經毒死過霍元甲地秘製慢性毒藥,周天星一直把這東西當成偷偷給人下毒的不二之選,只是從來沒遇到過合適的對象,直到今天才派上用場。

  把一瓷瓶藥粉盡數灑入壺中,仔細對著壺口瞧了瞧,即使在他超常的視力下,那種微粒也不太顯眼,況且這咖啡壺的內壁是深褐色的。平常人就更看不到了,於是放了心,重新合上蓋子,放回消毒櫃中。

  不多時。周天星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循原路返回住處,期間還對沿途的地面作了一番處理,尤其是那間積滿灰塵地房間,把來回的腳印全都弄糊了才肯罷休。其實他本沒必要這樣仔細,只是一種習慣成自然的謹慎作風,畢竟是謀殺一個手握重兵的大軍閥,還是小心為上。

  干妥這件事後。他又洗了個澡,繼續上床睡覺,卻還是沒把躺在他身邊地基恩弄醒。

  凌晨六時,基瑞少將照例定點起床,坐在餐桌旁邊看報紙邊喝咖啡。他一直都有早起的好習慣,而且每頓早餐都必須喝一小壺咖啡,正如今天,他就一個人把一整壺咖啡喝得涓滴不剩。直到這時,躺在床上的周天星才露出一個無聲的笑容。在他心目中,這位正值盛年的大軍閥已經是個死人了。只是還要再等七天才會毒發身亡,而他現在所要做的,也只是盡快逃離這座虎穴。溜之大吉。於是,他選擇了一個最直接的辦法。

  一躍起床,打開房門,來到外間客廳,沙發上歪坐著兩個處於昏睡狀態中地軍人,俯身在其中一人腰間按了一指。便飛快退回房間,撲到床上,摟住水蛇腰的女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翻雲覆雨。

  很自然的,女人被他粗野的動作弄醒了,睡眼惺忪地摟緊他的脖頸,發出蕩人心魄的陣陣嬌吟,腰臀也隨之上下起伏,下意識地迎合著他的動作。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之氣。

  不多時。終於有人從客廳中闖入,無疑是那個剛剛被周天星弄醒的軍人。一聽到從裡間傳出的激烈響動,他就本能地衝了進來,不料卻是眼前這一幕香艷場景,一下子驚得雙目圓瞪,呆若木雞。然而,床上那對男女似乎激戰正酣,根本沒有留意到他地存在。

  短暫的震驚過後,軍人又旋風般衝出房門,面紅耳赤地拍醒了同伴。

  此刻的周天星,內心其實相當鬱悶,之所以如此,實是出於無奈,以基瑞那個老軍閥地脾氣,只要一聽說女兒中了蠱,他無論如何都沒法全身而退,只剩下唯一的選擇,在他離開緬國之前,絕不能讓他們父女倆有單獨交談的機會,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只是這樣一來,反倒把客廳中的兩個軍人給害慘了。從外事紀律角度說,周天星這回鐵定是犯大錯誤了,不但和緬方人員私自接觸,還把人家搞上了床。可是,周天星現在畢竟是他們的領導,就算犯了錯誤,只要沒有確鑿的叛國證據,他們最多只能在回國後向組織如實反映情況,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現在什麼都不能做。最要命地是,臥房中傳出的呼天搶地聲,聽在兩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耳裡,不啻為最殘酷的精神折磨。

  終於,房間裡的戰鬥結束了,一個軍人忍不住隔著房門叫道:「周大校,你能不能給我們一個解釋?」

  隔了片刻,才聽到周天星深深的歎息:「對不起,兩位,我知道我犯了錯誤,已經沒資格再領導你們了,你們稍等片刻,等我穿好衣服,我們馬上回國。」

  兩人這才稍覺放心,相視苦笑。

  不多時,一對衣衫齊整的男女出現在門口,周天星依然還是穿著那套軍裝,基恩穿的是紫色旗袍,俏臉上紅暈尚未褪去,眼波流轉,如被水洗過一般。很顯然,一夜數次的顛狂令她真正享受到了做女人地滋味。

  這裡需要做一個重點說明,身為修道人,就算在兩性方面也比常人獨具優勢,尤其是象周天星這種精擅房中術地不良修道人,不管什麼女人和他歡好過後,對普通男人基本上就沒興趣了。正如現在的基恩,就算曾經被他強暴過,到頭來還是無法拒絕和他繼續歡好,這就叫食髓知味。

  此刻地周天星,神情顯得非常尷尬,充滿歉意地掃了兩個軍人一眼,愧然道:「不好意思,再次抱歉,不過我還是要解釋一下,我和基恩小姐是單純的男女感情,並不涉及任何其他層面。好了,去別的房間把人叫齊吧,另外通知一下那邊,我們馬上就走。」

  兩個軍人無言地點點頭,其中一人就出門去了。周天星又轉向基恩,苦笑道:「這件事都怪我,太不小心了,害得你也受了連累。」

  基恩目光複雜地望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倒沒什麼,我父親從不干涉我的私生活,我就不送你了,再見。」

  周天星卻一把拉住她的手,幾乎把半邊嬌軀拉入自己懷中,口氣霸道地道:「再陪我一會兒不行嗎?也許今天以後,我就永遠見不到你了。」

  與此同時,再次放出精神力擾亂對方心神,使其意志消沉,興不起抗拒的念頭。於是,水蛇腰的女人就乖順得像只小貓,軟軟依偎在他身上。

  這一回,就連旁觀者都看不下去了,悶哼一聲,摔門而去。

  十幾分鐘後,中方代表團一行整裝待發,全都聚集到了官邸門前的大廣場上,而正在餐廳中看報紙的基瑞也被驚動了,一頭霧水地趕了過來。最令他震驚的是,自己的女兒竟然和周天星相互依偎著站在一起,更是摸不著頭腦,只能用目光詢問女兒,卻只從對方眼中讀到一種複雜到難以意會的意味。

  「將軍閣下,真是不好意思,剛剛接到的國內急電,讓我們馬上回國,非常感謝您的盛情款待,而且因為這次機會,我和您的女兒也成了非常好的朋友,希望下次有機會再見。」

  一見到基瑞到來,周天星就彬彬有禮地、略含歉意地說道,同時還不忘用力摟了摟女人的蛇腰,以示關係親暱。

  很自然的,基瑞少將開始漫無邊際地胡思亂想了,但面對這一幕,他還能說什麼,只能怪自己的女兒不爭氣,這麼快就被周天星搞得五迷三道,由此也得出一個千古不變的真理,女大不中留。

  不過周天星今天忽然一改昨天的倨傲,改口稱他「閣下」,還是讓他有點小小驚喜,雖然還不明其中緣由,但想必不會是壞事,原本懸在空中的一顆心,無形中變得踏實了不少。

  無奈之下,只得乾笑道:「既然如此,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也不好強留諸位貴客,只是關於邊境口岸的事,不知道周先生是什麼態度?」

  周天星極有風度地一笑,瞥了一眼身邊的女人,又向對方遞過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打著官腔道:「將軍閣下,我個人認為您已經展示出了消除誤會的極大誠意,不過本人只是聯絡官,無權決定任何事務,只能把在這裡發生的一切如實向上級匯報。當然,我個人的意見是,這個口岸越早恢復開放越好。」

  基瑞大喜,連連點頭稱善,同時把一顆心也放回了肚子。雖然眼前發生的事多少透著些古怪和蹊蹺,但至少自己的女兒沒道理胳膊肘往外拐,而且素來精明幹練,既然能和周天星走得這麼近,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了。

  於是,無比熱情地握手話別後,周天星一行從容登車,揚長而去。當然,臨走時周天星也沒忘記再給瑞恩來一記精神攻擊,讓她暫時處於神智混亂中。

  一坐進車中,周天星的臉色立刻冷若冰霜,厲聲下令:「快!通知所有車輛,一繞過前面那個彎,就馬上加速,能開多快就多快。這不是演習,而是逃命。」
blueschen.tw 發表於 2009-6-11 11:17
第223章 舌綻蓮花
周天星的車隊一離開,基瑞就帶著女兒回到書房,一關上門,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基恩,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和他為什麼在一起?」

    基恩眼中露出一絲茫然,答非所問地道:「我也不知道。」

    基瑞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情知有異,心念一動,改口問道:「你和他昨天晚上幹了什麼?」

    基恩這才像記起了前事,俏臉一紅,有些忸怩地道:「沒幹什麼。」

    基瑞心中微感不妙,仔細審視著她的瞳孔,沉聲道:「你對他下過蠱……」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驀地響起一陣急驟的電話鈴,那是書房中的保密專線,也是非接不可的電話。這門電話一旦響起,就意味著一定有重大事件發生。

    「司令,不好了……我們……師長……被……」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結結巴巴的聲音,基瑞一聽就知道,那是他手下的一個副師長,很能打仗,只是天生有個結巴的毛病,平時還好,但一急起來,話就說不順溜了。最要命的是,一旦這人犯了毛病,千萬不能跟著他一起急,否則只會結巴得更加厲害。所以,儘管基瑞知道該師一定發生了重大變故,卻一點都急不得,只能一邊在腦中飛快地盤算,一邊溫言安慰道:「不要急,慢慢說。」「能……能不急嗎?司……司令,我……我們……師長……被……被殺……」

    一聽「被殺」二字,基瑞只覺腦中嗡一聲巨響,不由厲聲問道:「你們師長被誰殺了?」

    「殺……殺……他的……是……」

    如此這般長達五六分鐘的交談,基瑞總算大致瞭解到事件的經過,原來是他手下一個師長因醉酒毆打士兵。不知怎的激起了眾怒。以致當場引發上千官兵嘩變,居然把那師長活活打死了。而最可恨的是,偏又是一個連話都說不清地人向他報告,這番「真相」還是他半聽半猜推演出地結果。

    終於,他實在忍受不了這種要人命的煎熬了,啪一聲擱下話筒。正打算帶人火速趕到現場,親自處理此事,偏又在這時,另一門電話響起,下意識地接聽。卻是另一個手下又向他報告同樣的事件,這一回倒沒碰上結巴。卻更讓他胸口堵得厲害,只因這人說起話來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後語,而且廢話極多,思維混亂,聽得基瑞差點氣炸了肺,暗暗痛下決心,今後凡是語言能力不過關的,就算其他方面條件再好。也不提拔重用。

    這一番折騰下來,基瑞一下子就把女兒的事拋到腦後了,畢竟事有輕重緩急,身為一個統御千軍萬馬的大軍閥,這點分寸他還是有地,也顧不上基因還在書房裡,連個招呼都來不及打,就急匆匆奔出門,召來親隨。緊急駕車向事發地趕去。

    同一時刻。同樣坐在車中的周天星把手機扔到一旁,神情也變得氣定神閒。只因剛才基瑞接到的那兩個電話其實都是他打出去的,至於手機,則是他在地下室中順手牽羊,從基恩的梳妝台中偷來地,而這部手機正好可以聯上民主同盟軍內部使用的一個小型無線通信網。在剛才地通話中,他兩次模仿別人的聲音,其實都不太像,但一來對方有個先入為主的概念,二來他編出的那套謊言又是十萬火急的突發事件,根本不容對方有深究細考的時間,這才僥倖得手。

    當然,就算被基瑞識破也沒關係,他還有許多備用方案,比方說再冒充其他人打電話過去,或者乾脆直接用原蠱把基恩折騰得死去活來,總之,即便對方是諸葛再世,一時也想不到這事和他有所關聯,更不可能及時作出反應,命令部隊中途攔截下他的車隊,畢竟果乾縣城距離邊境線只有四十多公里,只要車開得快一點,三四十分鐘就能脫離險境。一過國境線,對方縱有十萬雄兵,也是鞭長莫及。

    即使如此,周天星心底還是悄悄捏了一把冷汗,直到這時才完全放下心來,虛弱地*在座椅上呼呼喘氣,而一左一右兩個隨從,則全都露出看外星人的眼神,莫名其妙地望著他。

    終於,其中之一忍不住開口相詢:「周大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周天星微微一笑,答非所問地道:「還有十五分鐘過國境線,來,讓我們熱烈擁抱一下,慶祝回到祖國母親的懷抱。

    包括駕駛員在內,車中三人同時打了個冷戰,不約而同從額上沁出冷汗。

    數小時後,周天星地身影出現在北京潘長青少將的辦公室中。

    潘少將笑眯眯地聽完一番講得不盡不實的經歷,最後饒有興致地提出問題:「這麼說,基瑞的女兒本來想下蠱害你,卻反而中了自己下的蠱,最後還喜歡上了你。」

    周天星老臉微紅,為了自圓其說,他只能在這個劇本裡讓瑞恩腦子進水愛上自己,否則就無法解釋他們之間發生關係的行為,總不能說對方是被霸王硬上弓的吧。好在潘長青還沒有無聊到關心這類細節的地步,又素知他有個沾花惹草的毛病,也沒有深究地意思。

    當然,周天星還是要一本正經地承認錯誤,滿面羞慚地低下頭,痛心疾首道:「首長,對不起,這次我犯了外事紀律,不應該和她……」

    潘長青凝目望他半晌,眼神中蘊著深藏地笑意,淡淡道:「犯紀律肯定是要處理的,不過你這回地任務完成得不錯,又是身處敵境,總的來說還是功大於過的。」

    沉吟片刻,又正容道:「小周啊,你這小夥子樣樣都好,就是這個毛病看樣子很難改掉。其實嘛,我無意干涉你的私生活。但是從工作角度講。你要是不及早把這個毛病改掉,遲早是要栽跟頭的。」

    「是,是,首長批評的對。」

    周天星馬上虛心接受,一疊聲自我批評:「我一定謹記這個教訓……」

    「好了。」

    潘長青不耐煩地揮揮手,似笑非笑地道:「這種事其實我也不想管。只是以一個過來人地身份給你提個醒,以後行事注意分寸就行了。」

    又指指沙發,溫言道:「坐下說話,具體談談你下一步地打算。」

    周天星依言坐下,側頭想了想。答道:「我的想法是,既然好不容易控制了這條線。就該充分利用起來,最理想的莫過於,以此為契機,把民主同盟軍徹底拉過來,只是這件事急不得,還要從長計議,不過通過做基恩的思想工作,我已經從她口中得到了一些他們內部的重要情報。」

    當下,他挑了一些從瑞恩因果樹中看到的情報。大致向潘長青介紹了一下民主同盟軍地勢力分佈、組織體系之類不算太機密的機密,只聽得對方連連點頭,囑咐道:「把你掌握的情況整理成材料,讓相關部門核實一下,如果全都屬實,那就說明瑞恩的可信度還是比較高的,開展下一步工作就容易多了。」

    又圍繞著這個話題談了一會兒,周天星感覺暫時沒什麼可談了,於是把話題轉上這次赴京最重要地目的。像是突然想起般一拍腦門。道:「差點忘了,首長。還有一件事,我覺得很是蹊蹺。」

    潘長青來了興趣,追問道:「什麼事?」

    於是,周天星就順理成章地把鬼谷之事擇要敘述一遍,隱去許多細節,只主要談及鬼谷地靈異現象,尤其是精神力無法通過的事實,最後還謊稱曾親眼看到鬼谷中有不明身份之人進出。

    這樣一來,潘長青馬上就留上了心,沉吟良久後,習慣性地問道:「那你是怎麼打算的?」

    周天星心中暗嘆,心想還是當領導好,不管遇到什麼問題都不必急於發表意見,首先徵詢下屬,再統籌考慮、拾遺補缺,既省事又省力,倒也不失為一種高明的領導藝術。暗暗打定主意,今後也要好好學學這一套,遇事先讓下屬們傷腦筋,不但自己可以偷懶,而且可以讓下屬們有表現的機會,何樂而不為。

    故作深思狀,然後道:「我的想法是,這件事雖然是雲南站該管的,但我最近打算在中緬邊境呆一陣子,好好把民主同盟軍那邊的事料理一下,不如這事就由我來辦吧。」

    潘長青見他自告奮勇,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道:「這樣也好,你就順便查一下吧,說不定能有些意外收穫,也是好的。

    周天星心中偷笑,這正是他處心積慮想謀地差事,說穿了就是借政府的力量去搞三清派的丹藥,一來是因為一個人對付一個大門派,實在力有不逮,二來是覺得這事風險比較大,萬一不慎被人家抓個現行,後果可想而知,所以,他寧可到時讓政府分一杯羹,也不願自己去打頭陣。況且,他現在對那些尋常丹藥並沒有太大興趣,只想儘量多搞點不死藥和渡劫丹,只要能得手,就算把其他丹藥統統給政府也無所謂。

    故作沉思片刻,又提議道:「首長,那個地方邪門得很,而且有人員活動的跡象,這說明其中必定有重大隱情,但是在情況尚未明朗的前提下,我建議儘量不要打草驚蛇,是否可以通過一些高科技手段預先偵測一下呢?比方說用遙感衛星仔細研究一下那片山區的地質結構,另外最好能有一顆成像衛星二十四小時監視那片山谷。」

    潘長青聞言一愕,隨後目光連閃,緊盯著他道:「沒想到你居然會對這件事這麼重視,調衛星不難,只是我想聽一下你的解釋。」

    周天星指指自己的腦袋,笑道:「首長,您忘了嗎,我最大的特長就是直覺,直覺告訴我,那座山谷一定非常有價值。」

    潘長青啞然失笑,連連點頭:「對對。好吧。衛星地事我來辦,那邊地事你也抓緊點,咱們來個分工合作,兩手都硬。」

    又深深望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道:「最近我參加了個會,上面有意在東南六省搞個試點。增設一個情報分析機構,主要是為國安、軍情以及我們特勤處服務,對從各方面收集來的情報作彙總分析,聽說總理還點了你地將。」

    這番話一出,周天星馬上就覺得腦子有點懵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件事地起因在何處,就是他上回去中南海覲見總理時當面出地主意。那時打的算盤無非是借此晉陞地位,然而時至今日,他的個人處境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根本沒必要再走那條路了,只要在特勤處裡好好混,多干幾件出彩的事,青雲直上是早晚的,到時手握兵符,位高權重。還可以借官方力量對付禪、靈、儒那些宗派,遠比當一個只能分析情報地主管強多了,這就叫今時不同往日,從前仰之彌高的山峰,如今看來只是個小土丘。

    「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不過還好,看樣子老潘同志是絕不肯放我走的。可是。總理那邊該怎麼交待呢?當初我可是信誓旦旦。現在人家真的把攤子鋪出來了,我卻甩手不幹了。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啊。」

    腦中飛快地轉著念頭,忽然間靈機一動,起身向潘長青敬了個禮,表情坦然地道:「首長,有件事我必須向您匯報一下,其實這個方案當初是我提出來的。」

    當下就把當初去中南海覲見總理地前因後果簡要說了一遍,最後笑道:「其實現在想起來,總理肯定是誤會我的意思了。」

    潘長青原本就聽得十分專注,聞言一怔,訝道:「哪裡有問題?你倒是說說。」

    周天星再次指指自己地腦袋,解釋道:「憑我的直覺,其實根本沒必要為此專門成立一個機構,實在太浪費行政資源了。不就是甄別情報真偽嘛,只要給我配幾個助手,有間辦公室,哪怕情報再多,我每天只要花一小時就能把這事搞定了,然後把分析結果發回提供情報的單位就行,要是專門為這件事組建一個新單位,太鋪張了。」

    周天星現在所說的,也是官場中的一門學問,俗話說人嘴兩張皮,是非黑白往往就在於嘴皮子翕動之間。從前他一心想借此往上爬,自然要把這事說得天花亂墜、意義非凡、複雜艱難,非組建一個遍佈全國的龐大機構不能成事,現在則是把此事描得越淡越好,最好能把一件原本關係到國家氣運的千秋偉業降格到雞毛蒜皮的程度,而事實上他也完全有能力輕鬆完成這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因此這番話就說得堂而皇之、擲地有聲了,同時還可彰顯他一心為公地坦蕩胸懷。

    只是,他這番「赤膽忠心」之言倒把潘長青說得愣在了當場,半天都沒回過神來,良久,才苦笑道:「看來這事還真是一個誤會,嘿!大概也只能怪你太能幹了,誰都沒想到你的直覺居然厲害到這種程度,可以一個人幹一個機構的工作。」

    又向他投去一個頗含複雜意味的目光,略帶擔憂地道:「只是有一條我必須提醒你,小夥子,滿口飯好吃,滿口話最好不要說,有時候也要為自己留點餘地,在我這裡說說也就算了,我要是真把你的話如實上報,還真有點不放心,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周天星這時哪裡還肯留什麼餘地,當即把胸一挺,自信滿滿地道:「苟利國家,安敢存私,請首長放心,我絕對會對自己的言行負責。」

    這一回,連潘長青都無語了,久久凝視著意氣風發的年青大校,忽然綻放出一個無比欣慰的笑容,點頭道:「好一個苟利國家、安敢存私,希望你到時候真的能說到做到。呵呵!當然了,我對你地諾言一向都是很放心地,那麼我就如實向上級匯報了。」

    沉吟片刻,又似笑非笑地望著他,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調侃之意:「小周啊,本來嘛,今天我是想聽聽你地個人意見,據說那個正在計劃中的新機構可是個副部級單位,直接向國務院、總參負責,你真的不打算考慮一下?」

    周天星立刻被噎得半死,只剩下暗暗苦笑的份,這就叫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想要實權,有時候就不得不放棄高位。雖說以他目前的資歷,就算坐上那個位子,多半也不會馬上就把他的級別上調到副部,但畢竟是一顆近在咫尺的誘人葡萄,沒人跟他搶,也沒人搶得過他,只要表現出色,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名正言順升上副部級了,一下子提升一個檔次,比坐火箭還要快。可是,如果不單設這個機構,這個副部級也就和他無緣了,頂多給他多配間辦公室,另撥些經費和人員罷了。

    好在這種鬱悶也沒必要刻意在潘長青面前掩飾,不然就裝得太過火了,有些幽怨地瞟了一眼正拿自己尋開心的老傢伙,苦笑道:「首長,您就別考我了,能上個台階固然好得很,可我總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就睜著眼睛說瞎話欺騙組織吧,這點最起碼的黨性覺悟我還是有的。」

    潘長青忍不住笑出了聲,而且是越笑越開心,越笑越得意,指著他道:「就這麼辦吧。本來我還真被這事給難倒了,搞得我這兩天都沒睡好覺,把你放出去吧,我還真是挺肉痛的,可要是不放吧,也不太合適,還影響了你的發展。這下子問題就全解決了,皆大歡喜。行了,沒什麼事你就先回去吧,緬國那邊的事盯緊點,有情況隨時向我匯報。」

    望著老傢伙得意洋洋的笑容,周天星只覺一陣胸悶,不由暗暗腹誹:「你們都歡喜了,就我一個人不歡喜,眼睜睜把一個副部級放跑了,誰歡喜誰就是孫子。」

    無比鬱悶地走出潘長青辦公室,一左一右迎上古羽、馬俊兩個親隨,古羽問道:「首長,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周天星沒好氣道:「還能去哪兒,回家唄。」接著當先快步而行,把兩人拋在身後。

    超強的耳力中,遠遠飄來兩人的悄聲嘀咕。

    「看來咱們少爺今天心情不太好啊,剛才肯定在裡頭挨批了。」

    「唉!可不是,本來還指望他帶我們去看試飛呢,還沒開口就被打了回來,這下就沒戲了,要不你再上去探探口氣?」

    「找死啊,你看那張臉黑得跟包公似的,正愁找不到地方出氣呢,別忘了咱們倆一人都記了十五天禁閉呢,你不怕死就上去提吧,別一不小心讓這位爺記起那檔子事就好。」

    「哦,那還是算了吧,就算不看試飛,也好過蹲禁閉吧。天上地下的各路神仙啊,讓我們家大少爺把那件事忘乾淨吧,永遠想不起來吧,阿門。」

    忽然間,行走中的周天星頓下腳步,直勾勾盯著兩個賊頭賊腦的傢伙,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直到兩人被他打量得寒毛倒豎,才用手指敲敲自己的腦門,頗為失落地嘆道:「唉!最近真是一腦門子官司,總覺得有件很重要的事,和你們倆有關,可總是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事,你們說怎麼辦才好?」

    兩人不約而同露出一臉天真、無邪、白痴的笑容,腿肚子卻緊張得抽起了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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