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卦 作者:玄城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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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ator 2009-4-19 19:51:0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8 105983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07
正文 第022章 圖窮匕現

東海市政法委書記劉寒松的辦公桌上,靜靜躺著一個毫不起眼的U盤,那是他今天一早收到的一件包裹裡唯一的東西。當秘書向他匯報收到了一件匿名包裹時,他原本只是微微一笑,心道不是哪個無聊的小市民做的惡作劇,就是所謂的人民來信,不過他還是親手拆開了這件包裹。



        「嗯,不會有人無聊到寄一個帶病毒的U盤來跟我開玩笑吧,不過就算是也無所謂,反正我的電腦裡也沒什麼值得保護的東西,且看看是什麼吧。」



        他這樣想著,已經把U盤插進了USB端口,下一刻,他看到了兩個文件,一個視頻,另一個是WORD文檔。



        他首先打開了那個視頻,然而剛剛看到第一幕場景,他就飛快地關掉了播放器,同時已變得面如死灰。



        他在椅子上呆坐了足有十分鐘,這才強打起精神,擦了把額上的冷汗,關掉電腦音箱,重新打開了那個視頻。



        屏幕上出現的場景是,一張寬大的席夢思上,兩個白花花的人體相互糾纏著。而其中一位主角,正是他自己。



        呼吸急促地關掉視頻,他在第一時間刪掉了那個令他作嘔的文件,清空了回收站,然後用顫抖的手指,點開了另一個WORD文件。



        整整一個上午,劉寒松都把自己反鎖在辦公室裡,他取消了一切會議和既定行程,只呆呆地坐在電腦前發愣,面前碩大的煙缸中,煙頭堆成了一座小小的金字塔。



        不知過了多久,他機械地伸出手,拉開抽屜,從裡面摸出一個手機,按了一個快捷鍵,聲音沙啞地對著話筒道:「老陳,你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談。」



        數小時後,東海市檢察院院長嚴松接到了市政法委書記劉寒松的電話。



        「老領導,有什麼最新指示啊。」嚴松笑呵呵地問道。



        話筒中傳來劉寒松低沉而威嚴的聲音:「老嚴,我今天收到一封人民來信,我仔細研究了一上午,越看越觸目驚心啊。」



        嚴松坐直了身子,收起玩笑口吻,恭敬地道:「劉書記,您有什麼指示?」



        「唉!指示談不上,畢竟我們搞政法的不能偏聽偏信嘛,要重調查研究,重證據,輕口供,這可是我們司法系統一貫的工作原則,只是這封人民來信內容十分翔實,我個人認為可信度還是很高的,我已經派人把材料給你送過去了,你盡快看一看,給我個意見,好不好?」



        「是,是,是,老領導,您的工作作風我還不清楚嘛,您認為可信,那就一定是可信的,請您放心,我一定組織人手馬上研究,盡快向您匯報。」嚴松不迭聲地應道。



        同一時刻,中國證監會大廈,七樓的一間小會議室中,證券犯罪調查科科長林一凡正埋頭看著一份上級轉發下來的公函。那是東海市國稅局向證監會提供的一份調查材料,上面清楚列明某月某日從上海某證券公司轉出一筆高達一億三千萬的巨款,而經調查,收款人周天星系社會無業人員,而其父母都是退休人員,因此東海市國稅局認為,這個叫周天星的傢伙具有重大經濟犯罪嫌疑,最後希望證監會配合工作云云。



        這份連篇累牘的公函林一凡只掃了幾眼,當看到「周天星」三個字時就放下了,抬頭向面前的一個中年人笑道:「陳處,看來咱們的黑桃K又惹麻煩了。」



        中年人名叫陳永年,是證監會「證券及上市公司監控處」的處長。人長得慈眉善目,胖嘟嘟活像一尊彌勒佛。他呵呵一笑,道:「可不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就擁有上億資產,也難怪人家要查他了。只是這種事可一不可二,畢竟像這樣優秀的人才,鬧得太惹眼了不好,世界各國在華可都是有諜報機構的哦,搞不好這小子就是咱們國家第二個錢學森、陳景潤啊。」



        林一凡目光一閃,喜道:「難道上級已經有安排了?我的個人意見,最好把那小子招到我們調查科來,陳處,這事你可要上心啊,肥水哪能流外人田?」



        陳永年哈哈大笑,手指著他道:「你這個小林,就你鬼門檻精,不過你說的好啊,肥水可不能流外人田,我也是這個意思。只是有一個問題,那小子肯來嗎?」



        林一凡臉色一變,苦笑道:「是啊,那小子現在就有上億身家了,我們還在這裡自作多情,我看,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臭小子,跟我還耍心眼。」



        陳永年向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今天就動身去東海,先跟那小子接觸一下,上級已經批下來了,盡量爭取把他納入我們的正式編製,年薪一百萬,當然,那小子很可能看不上這點工資,不過不要緊,是人就會有弱點,你不妨跟他推心置腹地談一談,看看他家裡有什麼困難,或者其他方面有什麼要求,在不違反原則的前提下,什麼事情都可以商量,呵呵,他要是想做官就太好辦了,直接給他批個正處級也不是問題。」



        林一凡眨眨眼,問道:「要是他不肯呢?」



        「哦,那就只好採用下策了,我們可以聘請他當編外人員,隨便搞個級別給他享受一下,掛個顧問的空銜,只要我們能夠隨時向他提出咨詢就行了。工資嘛,就以五十萬為上限吧,另外給他配車配房,最好能說動他搬到北京來住,總之,一切都看你的三寸不爛之舌了。」



        林一凡撇撇嘴,不懷好意地笑道:「陳處,要是真給他個正處級待遇,您老人家的位置往哪擱啊,我還真替您捏了一把汗呢。」



        「滾!有多遠滾多遠,臭小子,連頂頭上司也敢消遣,我可告訴你,完不成任務,你就提頭來見吧。」陳永年笑罵道。



        林一凡吐吐舌頭,做出一副怕怕的樣子,剛起身準備開溜,又被陳永年叫住了:「等一下,上級指示,由於此人關係到國家金融安全,這次你跟他的見面,需要有國安局的人員旁聽,地點就放在東海市國安局,所以,你到東海以後,一下飛機就得去一下國安局,找他們二處的李處長,後面的事他們會負責安排的。」



        「不會吧,就這點事連國安局都要出面,有點誇張吧。」



        陳永年沒好氣地揮手道:「去去!都是上頭的安排,廢什麼話。還不快滾回家準備一下,機票都給你訂好了,晚上八點的飛機。」



        「YESSIR!」林一凡象模像樣地一個立正敬禮,一溜煙跑掉了。



        再次把視線投向東海市,當晚,邱本初家的中式小樓內,再次迎來了張家生這個不速之客。



        張胖子一身大汗,風風火火奔進邱本初的書房,把正站在書桌前焚香研墨、手執一根狼毫、凝神靜氣書寫的邱本初嚇了一跳,他有些惱怒地扔下筆,沒好氣道:「老張,張老,拜託你老人家了,懂點禮貌好不好?進門也不敲個門。」



        張家生哪管他的埋怨,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呼呼喘氣,好一會兒才把氣給喘勻了,又端起桌上的紫砂茶壺,對嘴就灌,卻不想那茶是剛沏的,燙得厲害,直燙得他「嗷嗚」一聲慘叫,一把將茶壺扔在地上,只聽砰地一聲,墨綠色的茶汁四濺飛射,摔得四分五裂。



        邱本初無比肉痛地瞟了一眼地上的碎茶壺,終於發飆了,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怒吼道:「張胖子!你發的哪門子瘋,不敲門也就算了,還一來就砸我的東西,你……你真是氣死我了,你知道這茶壺我得來多不容易。」



        張胖子此時被燙了一嘴泡,正痛得吱吱亂叫,活像個被捕鼠夾夾著的老鼠,又見邱本初怒得厲害,顯是因為打碎了他的心頭肉,只得從牙縫裡斷斷續續擠出幾個字:「我……賠,還……不行嘛。」



        邱本初差點被他氣樂了,對這個天生粗坯實在無言以對,然而心中實在氣苦,只得憤憤罵道:「賠個鳥,把你這身肥肉全賣了都不值我的茶壺。」



        好一陣忙亂過後,屋子裡才恢復寧靜,邱本初大口抽著雪茄,悶聲道:「有屁快放,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扯淡。」



        張家生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大著舌頭道:「本初,看來這回真讓你給說准了,那小子的背景深不可測啊。我是昨天剛以國稅局的名義發的公函,誰知今天下午就收到了證監會的傳真電報,上面只寫了八個字,你猜是什麼?」



        邱本初狠狠瞪了他一眼,硬梆梆道:「少囉嗦,這時候還賣什麼關子。」



        張胖子自知理虧,不敢發作,訕笑道:「上面只寫著查無實據,毋庸再查。你想想,我是昨天剛發的特快公函,按最快的速度算,就算他們今天上午收到吧,下午居然就發了復電,證監會的辦事效率也實在太高了吧?」



        邱本初這才慢慢鎖緊雙眉,神色凝重起來,側頭思索了一會兒,沉吟道:「這件事好像越來越邪乎了,對於這樣的情況,恐怕只能有一個解釋了,那就是周天星是在證監會裡掛了號的人物,要麼……」



        他忽然直勾勾盯著張家生,陰側側地笑道:「要麼,張老,就是您老人家捅了馬蜂窩了。好了,您老請寬坐,在下失陪了。」



        他說完掐滅了雪茄,慢慢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出門去了,房間裡只剩下面如死灰、呆若木雞的張家生。



        不知過了多久,張胖子狠狠一拳砸在紅木書桌上,歇斯底里地怒吼道:「奶奶個熊,那就搞他個天翻地覆、魚死網破吧!」



        接著飛快掏出手機,朝著電話那頭嘶叫道:「二子,給我派幾個人,盯住那小子的一舉一動,二十四小時守在他家門口,一有風吹草動就向我匯報。」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08
正文 第023章 國安新丁

對於張家生派到家門口蹲點的打手,周天星是相當惱火的。其實周天星早就感應到張胖子上竄下跳對自己不利,但周天星自忖沒有什麼把柄會落於人手,只要他不動粗,就暫時睜隻眼閉只眼了,想等到收拾完金龍濤再修理這個不知死活的胖子。



        因為只有金龍濤才是他真正不死不休的敵人,這道理很簡單,周天星手中所掌握的那4G黑材料就是從金龍濤那兒偷來的,而且十分卑劣地把原版統統刪了,對此金龍濤自然不可能善罷干休的,所以金龍濤一天不死,周天星使用這些黑材料時就得萬分小心,一旦被金龍濤順籐摸瓜查到他頭上,可就大事不妙了。因此,金龍濤在周天星的黑名單中是第一顆必須盡快翦除的雜草。



        周天星發現那群鬼鬼祟祟的打手後,第一時間就通知了林玉樓,林玉樓得知後大為光火,立刻讓馮長春領了一票人去修理那幫傢伙,不由分說就把他們串糖葫蘆一樣拎到刑警隊,先關個二十四小時再說。



        誰知張胖子的打手就如牛皮糖一樣,去了一撥又來一撥,這回卻不是守在小區門口了,而是躲到了附近一幢居民樓裡架著望遠鏡偷窺,對此周天星也只得搖頭苦笑,入室抓人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好在這幫傢伙還算有分寸,只悄悄監視並不胡亂行動,周天星也只好由他們去了。



        這天下午,周天星家的房門被三個陌生男人叩響了,其中一個較年輕斯文的男子笑容可掬地道:「您就是周先生吧,我是中國證監會的,小姓林,林一凡。這兩位是我的同事,老陳和老張。」



        周天星一聽這些人來頭不小,心念電閃,下意識便起了一卦,頓時明白了六七分,雖然還不清楚他們此行的真正用意,但直覺告訴他,這三個人對他沒有惡意,反而那姓林的小子心理活動顯得有些忐忑,這就讓周天星感覺摸不著頭緒了,心想:「難道證監會有什麼事求我?不會吧,那麼大個組織幹嘛非得找我這個小人物不可?」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不禁啞然失笑:「原來如此。」



        周天星假模假樣地驗看了林一凡的工作證,故作訝異地和他說了幾句場面話,這才跟著三人一起下樓,坐上了停在小區門口的一輛黑色奔馳。



        誰知車剛開出去五六分鐘,坐在前排駕駛副座上的老陳忽道:「有一輛車在跟蹤我們。」



        老張神色一凜,朝後方瞟了一眼,點頭笑道:「不錯,看來這回咱們要立功了。」同時掏出手機,按下一個鍵後道:「截住我們後面那輛白色凌致,車號是……,把人連車一起帶回去。」



        周天星不禁暗暗咋舌,心道原來證監會居然這麼威風,隨便就可以扣人扣車,簡直比安全局還牛,其實他哪裡知道,他現在所乘的就是國安局的車,老張和老陳則是貨真價實的國安人員,直到車子駛進一扇掛著「東海市國家安全局」牌匾的大門,周天星這才如夢初醒。



        進了一間小會議室,四人分賓主坐定,早有人沏了四杯茶來。



        林一凡清清嗓子,道:「周先生,今天我們請你過來,其實是代表組織和你溝通一下,開門見山地說吧,我們對你在股市中的超常表現十分驚歎,冒昧問一句,是不是有什麼秘訣?對了,這兩位其實是國安局的同志,由於此事涉及到國家經濟安全,所以他們必須在場旁聽。」



        周天星面無表情地呷了口茶,淡淡道:「其實這不算什麼秘訣,我這人啊,就是對數字比較敏感,而且有時候直覺特別好,其實,我買股票從來只憑直覺,其他的什麼都不看的。」



        三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古怪的神氣,臉上分明都寫著三個字「狗屎運」。



        林一凡來之前曾想過無數個可能,連外星人的可能性都算計在內,就是沒料到答案竟這麼簡單,不敢相信地道:「真的?」



        「那還有假。」



        周天星理所當然地道,隨即歎了口氣,又道:「其實我的感覺不太穩定,感覺好的時候看事情很準,感覺不好可就糟了。」



        「哦,那你什麼時候感覺最好呢?」



        周天星聳聳肩,無所謂地道:「很簡單啊,心情好,感覺就好,心情越好,感覺越好。」



        「咳!咳!」



        林一凡又忍不住咳嗽了:「那個,要不請你現場表演一下,可好?」



        周天星卻歎了口氣,道:「可是,我現在心情不是很好啊。」



        林一凡快要暈倒了,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麼心情不好?」



        周天星苦笑道:「最近老是有一群陰魂不散的傢伙守在我家門口,害得我連家門都不敢出,你說心情能好得起來麼?」



        三人同時露出恍然之色,老陳一拍大腿,興奮地道:「是不是剛才我們抓的那輛車上的人?」



        周天星點頭道:「應該是吧,最近我老看到這輛車。」



        老張笑道:「這還不簡單,要不咱們現在就去修理他們一頓,順便錄個口供,看看這幫人是哪國的間諜。」



        周天星喜出望外,當場就露了笑臉,他早恨透了這幫不知死活的混蛋,有機會在國安的幫助下欺負一下他們那是再好不過了。



        一個多小時後,東海市國稅局長辦公室突然闖進幾個不速之客,一色的黑西服,其中一個年紀較長的面無表情地道:「你就是張家生?」



        張家生原本對這幾個貿然闖進局長大人辦公室的冒失鬼大為惱火,剛要開口喝斥,已有一張鑲著國徽的工作證遞到他面前:「跟我們走一趟吧,張局長。」



        心驚膽戰地被押到國安局,張家生一看到大門口的牌匾,連腿都嚇軟了,這也難怪,任你在地方上是如何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再大的能耐也滲透不進國家安全部門,而且一旦有幸被這種部門請去喝茶,嗯,一般情況下下場還是有點淒慘的。



        「奶奶個熊,老子不就是貪了點小錢嘛,犯得著擺這麼大的陣仗麼?」



        被押進一個小房間時,張家生發出無聲的哀嚎,同時,他也看到了另一個倒霉蛋,他的大舅子刑二山。下一刻,他的嘴張成了一個O形,幾乎能塞得下一隻大蘋果。



        一張硬木桌後,坐著一個笑瞇瞇的年青人,正用戲謔的眼神對著他上下打量。這人自然就是周天星無疑了。



        張家生只覺腦中嗡一聲巨響,只來得及心道一聲我的媽呀,就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冰涼的水泥地上。



        「老張、張老,用不著這麼客氣吧,呵呵!畢竟是上了年歲的老人家了,身子骨就是不行啊,看來得補補鈣了。」周天星慢條斯理地道,臉上戲謔的笑意更濃了。



        「周……周同志,不,周……領導,周爺爺,我錯了,我該死,我不是人。」張家生一看這架勢,早已嚇破了苦膽,想起以往種種劣跡,只怕這次被抓進國安局,多半是因為人家已掌握了充足的證據,而面前的這個年青人顯然是主事者。



        張家生做夢都想不到,周天星的真正背景竟然是個國安(純屬他自己瞎猜),再想起自己對周天星尋根究底的追查,只怕早已將對方得罪狠了,更是嚇得肝膽欲裂。此時方知,悔不該當初沒聽邱本初的逆耳忠言。



        「滴答!滴答!」



        幾滴淡黃色的液體順著褲管流下,原來竟是嚇得尿褲子了。



        「張家生,我問你,你派人守在我家門口乾啥?哦,你應該知道的,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牢底坐穿,哦不對,是那個抗拒從嚴。反正就是這個意思了,老實交待還有一線生機。」



        張家生此時哪敢說半個不字,忽然嘴巴一扁,號啕大哭起來,一時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周天星本想拿這個老對頭尋尋開心,不想這胖子如此膿包,一哭二鬧三上吊外加尿褲子,如同潑婦般形狀,不覺失了興致,笑罵道:「滾吧!沒出息的東西,今天叫你過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教育一下你,今後做人要厚道點。呵呵!既然來了,就別客氣啊,多住幾天,這兒的盒飯挺好吃的。」



        張家生聽他口氣鬆動,如同撈到一根救命稻草,小雞啄米般點頭,一迭聲道:「是,是,周同志,周爺爺,您說好吃,就準錯不了,哦不,還是放我出去吧,我想家了,想媽媽了。」



        「我暈,這老小子還真無恥。」周天星再次鄙視了一把張胖子,轉頭輕聲問老陳:「最多可以關這傢伙幾天?」



        老陳眨眨眼,低笑道:「隨便了,照他這種情節,嗯,可以認定他外國間諜的嫌疑很大,關個十天八天審查一下沒問題的。」



        「呵呵,那就讓這老小子吃十天牢飯吧。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這兒的盒飯還真的挺香呢。」周天星隨口笑道。



        「是嗎?」



        老陳瞇起眼,嘴角泛起一絲不懷好意的笑意,低聲道:「那你不如進我們國安?」



        「我暈,做特務啊,好恐怖,我不幹。」周天星立刻反對,毫不猶豫。



        「嗨!老弟,不要這樣緊張嘛,放鬆,放輕鬆。」老陳露出只有色狼誘拐小姑娘上床時才有的表情,循循善誘道:「你想,做國安多威風,看誰不順眼就逮誰,哦,不對,看誰有嫌疑就逮誰。」



        周天星不用直覺都知道這老傢伙在胡說八道,要真那樣,這國家還不早亂套了,依然堅決搖頭道:「我不幹。」



        「唉!」



        老陳無比惋惜地歎了口氣,終於咬咬牙,發狠道:「那你就當個編外特工吧,有工資拿,有工作證,就是沒級別,也不需要執行任務,這總行了吧。」



        「天下有這麼好的事?那我到底幹什麼?」



        「你不是直覺很靈嘛,可以當我們的參謀啊。」



        周天星還是搖頭:「我不幹,除非發我把槍玩玩,還可以考慮。」



        「那就這麼說定了,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們可是國安哦。」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09
正文 第024章 送官上門

國安的辦事效率就是高,周天星剛答應了老陳,兩小時後就辦妥了所有手續,一本正經地宣誓效忠於黨和人民,同時領到一張工作證,一張持槍證和一把64式手槍,可惜周天星沒學過開槍,不然當場就可以玩了,不過老陳告訴他,等有空的時候隨時都可以過來練槍法。翻開工作證,周天星差點當場暈倒,原來他的編號竟然是000110,也就是110。老陳的名字叫陳有虎,是東海國安局二處處長,這回接下這宗任務時,早就暗暗打起了小算盤,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以堂堂處長之尊親自來辦這種小事,就是為了挖走這個特種人才。



        相比之下,證監會的速度就慢了許多,周天星也不介意多掛個閒職,經過和林一凡一番討價還價,當上了證監會的特聘顧問,年薪48萬,配車配房。周天星其實對待遇本來無所謂,只是待遇代表了一個人的身價和地位,還是不能不爭的,他之所以答應在證監會兼職,主要原因其實是為了積功德,畢竟維護國家金融秩序是件有利於老百姓的事,辦好事總會長功德的。只是這個惡趣味的傢伙明明不肯搬到北京去住,卻非要單位分給他一套北京二環內的四房兩廳,美其名曰渡假休閒屋,至於車子,周天星倒不是太在意,他也不想開太好的車出去招搖,於是選了國產的榮威750,上牌的事扔給馮長春,居然給他免費上了個667788的尾號。



        於是,從這天起,周天星就有了一套房、一輛車和一支槍。當然,這些事他都是瞞著家裡的,至於車的來歷,周天星對父母的解釋是,他想用中獎的錢買部車代步,對此周國輝雖然不以為然,但畢竟那筆「獎金」是周天星自己中的,所以只略略發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見,並沒有真的阻止他,姚春芳則是因為心疼兒子,同時家裡買部車她自己也覺得臉上有光,再加上周天星的如簧巧舌,也就同意了,至於駕照,周天星上大學時就已考出來了,所以這也不是問題。



        雖然一連搞了兩個兼職,但周天星的工作很輕鬆,主要是證監會偶爾打個電話來問問他心情好不好,回答幾個問題,還有就是有時到國安局去開個會,幫他們抓抓特務什麼的。當然,所謂幫忙抓特務只是停留在口頭上的,憑直覺感應一下就行,至於真正的抓捕工作,他想幹人家還不敢讓他去呢。



        時光匆匆,一個月時間眨眼即過,這段時間周天星相當充實,除了打兩份兼工外,還在替新認的義父韓士成辦金龍濤的案子,由於市政法委書記劉寒松的親自介入,檢察院和公安局居然很快就調轉了方向,重點搜集金龍濤的犯罪證據,這倒也省了韓、週二人不少功夫和麻煩,不過不知什麼原因,對胡小斌的指控並沒有撤銷,還是需要開庭審理的。



        在國家強力部門面前,即使金龍濤這個洪門大佬也是頂不住的,很快便被作為該案的重點嫌疑人刑事拘留,不知怎麼搞的,實施抓捕行動時這傢伙居然開槍拒捕,這下可好,前罪未定,又犯了個鐵板釘釘的新罪。



        金龍濤一落網,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也不必擔心金龍濤打擊報復,胡小婉就從杭州飛了回來,雖然由於她是利害關係人,不能成為該案的直接證人,但她提供的筆錄還是具有一定證據價值的,審理過程進行得出乎意料地順利,胡小斌一審就被當庭釋放了,姐弟倆抱頭痛哭,可說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了。只是沒有人知道,周天星才是這場鬧劇的始作俑者。



        救下胡小斌,幹掉金龍濤,周天星自然又得了一大票功德,同時還成了胡小婉姐弟的再生父母,這單生意怎麼算都賺翻了。



        這天上午,周天星家中忽然來了兩個不速之客,一個賊眼溜溜的大胖子和一個氣質儒雅的俊逸男子,年紀在三十出頭。一個是張家生,另一個是邱本初。不知是否他們掐准了時間來的,家裡只有周天星一個人。



        張胖子一進門就點頭哈腰,滿面堆笑:「哈!天星兄,別來無恙啊。」



        周天星冷冷瞥了張胖子一眼,沒好氣道:「還沒吃夠盒飯麼?」



        張胖子嚇了一跳,忙擺手道:「天星兄,別誤會,我們今天來沒有任何惡意。」



        周天星露出一絲壞笑,忽然從腰間拔出手槍,指著張胖子道:「小樣兒,吃我一粒花生米。」



        接著喀答一聲,扣動了扳機,卻是個空炮,不過這一下卻把張胖子嚇得不輕,差點又跪下去,好在周天星動作夠快,才沒來得及嚇出尿來,否則周家的地板就倒霉了。



        邱本初卻撲哧一笑,神色如常,樂呵呵地道:「天星老弟,以後可別開這種玩笑了,要嚇出人命來的。在下邱本初,特來拜訪。」



        周天星斜眼瞥著他倆,嘿嘿笑道:「兩位,我好像跟你們沒什麼交情吧,找我什麼事,直說吧。」



        張胖子興頭立刻上來了,抱拳諂笑道:「天星兄,我今天來是特地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嘿!我是專程來通知你爸復職的。」



        「去死,什麼通知不通知的,復不復職還不是你張胖子一句話的事,沒事獻慇勤,非奸即盜,看槍。」



        張胖子這回倒是有定力了,雖然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卻夷然不懼,哈哈大笑:「天星兄,今天我就是專門來和你商量你爸的前程,哦,我們早就商量好了,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周天星這才有了點興趣,心想官場上誰不是巴巴地求官,現在倒好,居然有人主動送官上門,可夠老爺子樂的了,於是饒有興致地問道:「怎麼說?」



        張胖子也不認生,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手舞足蹈地道:「我打算,等你爸一復職,馬上就把他調到另一個稅務所當所長,當然,以你爸這麼多年的資歷和工作成績,當個正科級的小所長是綽綽有餘的,三個月後,就由邱兄安排了,他老子可是市委書記,直接把你爸調到市委辦公廳去,順便升一級,哦,這就是副處了。再然後,等你爸在市委辦公廳混個一年半載的,就可以下到郊縣當縣長了,那就是正處級了,過半年順理成章地接縣委書記的班,就可以再調回市裡大用了。哈!你看,這條路我們設計得怎麼樣?有沒有需要完善的地方?」



        周天星直聽得寒毛倒豎,費力地嚥下一口唾沫,傻乎乎地道:「你們就這樣,把我老爸給做成了……把他的官途設計好了?」



        「可不是,經過我們精心研究,這是一條最快速、最有效、最合適的光明之路。」張胖子口若懸河,唾沫四濺。



        「哈!你的意思是說,只要兩三年,我爸就可以從一個小小的股長,升到縣委書記了?」



        「可不是。」張胖子認真點頭。



        周天星忽然瞇起眼,緊盯著張胖子道:「你認為,這樣的安排我爸會接受嗎?還有,需要我付出什麼代價呢?」



        直到這時,邱本初才有機會開口,他微微一笑,道:「天星老弟,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第一,這個計劃你知、我知、老張知,你爸是不會知道的。第二,這件事純粹是老張表達一下贖罪的誠意,同時也是我想和老弟你交個朋友,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周天星目光連閃,忽地一笑,頷首道:「這樣也好,我也不怕我老爸被你們帶壞了,呵呵!那就這樣吧,多謝兩位盛情了,不如一起吃個便飯?」



        於是,這兩個送上門來獻慇勤的傢伙就和周天星出去開了個飯局,相視一笑泯恩仇了。正如一個英國鬼子所說,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官場之上,利益隨時可以把一對冤家變成朋友,同樣可以一夕之間讓朋友變成仇敵,周天星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可不是周國輝那種道德君子,有利益不沾是傻蛋。



        飯桌上,張、邱二人頻頻向周天星敬酒,周天星可是在刑警隊的酒桌上歷練過的,這種小場面自然不懼,再加上他生性油滑,每每插科打混,絲毫不懼這兩人的聯合攻擊。



        很自然的,這兩個心懷鬼胎的傢伙很想借此機會探周天星的老底,但只要一碰到實質問題,必定會被周天星一個皮球輕輕踢回。



        比如,張家生問:「不知道兄弟在國安擔任何職啊?」



        周天星斜睨他一眼,半真半假地道:「老張頭,你覺得,這個問題是你應該問的嗎?」張胖子就沒脾氣了。



        又比如,邱本初問:「我記得上回跟家父去周副省長家裡作客,周副省長似乎曾提到過你父親,兄弟,冒昧問一句,周副省長是不是和你家有什麼關係?要是有那就太好了,家父和周副省長可是莫逆之交啊。」



        周天星只淡淡一笑,反問道:「你真的確定周副省長曾經提到過我父親?恐怕是你聽錯了吧。」



        總之,儘管兩人使盡渾身解數,或直問,或旁敲側擊,周天星就是不肯正面回答任何敏感問題,對此這兩人倒也不太介意,畢竟剛剛化敵為友,交淺言深可是官場大忌,如果周天星現在就把家底跟他們和盤托出,兩人反倒不敢相信了,反正只要有個良好的開頭,日後慢慢修補關係、增進感情就是了。



        不過當開到第二瓶水井坊時,周天星的話漸漸多了,舌頭也有點大了,忽然長吁短歎,大發感慨:「唉!我這人天生懶散慣了,其實在國安也就掛了個閒職,哦,這話你們可千萬不能露出去,這事兒就連我家老頭子都不知道。」



        兩人哪裡肯信,試想能指揮十幾個國安對一位現政府高官說抓就抓、說關就關,這樣的人物如果只是掛了個閒職,騙鬼去吧。



        不過邱本初依然一臉真誠地望著他,點頭道:「那兄弟究竟為何苦惱呢?」



        周天星攤開手,苦笑道:「還不是被我家老頭子逼的,他整天說我不務正業,游手好閒,還常常說什麼富貴多紈褲,你們說,我哪點像個紈褲子弟了?唉!非逼著我去天龍律師行上班,鬱悶啊。」



        張、邱二人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現出喜色,費了半天力氣,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於是,兩人也陪著他唉聲歎氣,感同深受,邱本初有感而發,長歎道:「兄弟,你的苦哥哥懂,像咱們這種人啊,外面看上去風光,可我們的苦又有幾個人知道?都說我們是太子黨,唉!其實那些老傢伙在家裡個個都像土皇帝,說一不二,開口原則,閉口黨性,搞得家裡跟政府機關一樣,尋常人家的子弟,哪用受這個?」



        就連邱本初自己都沒意識到,不知不覺中,他已把周天星歸為了自己的同類,這話一半是順著周天星的意思往下接,另一半則是油然生出的感慨。



        周天星像是碰上了知音,一下子激動起來,情不自禁握住邱本初的手:「本初兄啊,你可真是對我的脾胃,這話可說到兄弟心尖上了,來,咱們哥倆浮一大白。」



        兩人對乾一杯,邱本初趁熱打鐵,笑道:「兄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兄弟有難,做哥哥的哪能不伸出援手,那個什麼破律師行你就別去了,不如我給你安排一下,在市政府裡掛個閒職,領份空餉,心情好了去辦公室轉一圈,平時你愛幹嘛幹嘛。」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10
正文 第025章 班底初成

對於邱本初的提議,周天星原本有些心動,不過轉念一想,自家那個老頭子可不是這麼好糊弄的,雖說周國輝現在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吏,但官場上的事他門清著呢,只是自己潔身自好,不願為之罷了。



        如果周天星忽然進了政府機關,而且弄了個不用幹活就能白拿工資的閒職,周國輝肯定起疑,而且以他的性格,一定會盤根問底,直到把周天星的老底全翻出來。想到這裡,周天星不禁暗暗苦笑,想不到自己最大的對頭其實不在外面,而是在家裡。



        邱本初聽了周天星的煩惱,不禁哈哈大笑,深有感觸地道:「這個不希奇,我家老頭子也那樣,整天搞得自己象焦裕祿一樣,要不是我心眼活,早就被他活活憋死了。呵呵!要不就憑你們家的背景,你家老爺子哪用得著咱們這些當小輩的來給他張羅前程?」



        接著他沉吟片刻,道:「要不,你來我們公司吧。你是學法律的,又有律師執照,我們公司最近剛好要成立一個法務部,明天我在黨委會上說一聲,先給你安排個副經理不是什麼問題。呵呵,反正只是掛個閒職,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周天星一聽,大喜過望,他知道邱本初是江東航空公司的副總經理,這家航空公司雖然是個國企,但畢竟不是政府機關,周國輝能耐再大也搞不清裡面的彎彎繞,最有利的是,在航空公司上班比較體面,也不比當律師差,如果通過正常招聘程序進去,周國輝也無話可說。



        周天星當場就向邱本初敬酒,笑容滿面地道:「多謝了,本初兄,以後你就是我的領導嘍,哈!」



        邱本初見這記馬屁拍得又重又響亮,也是心中大悅,滿飲一杯,又回敬道:「這就太好了,以後咱哥倆可有的是機會親近了。」



        張家生在一旁看得又羨又妒,心道自己費了半天勁搞出來的方案,倒讓邱本初這小子白撿了個便宜,心裡很是不平衡,在旁酸溜溜地道:「我們國稅局的閒職就少了麼,只要周兄點個頭,我立馬給你安個法務顧問的頭銜。」



        「去死!」



        兩人異口同聲,同時向他投去鄙視的目光。



        這頓酒席三人可謂是盡歡而散,周天星回家時已是晚上了,父母不知何時已經回了家,周天星帶著一身酒氣回家,少不了又挨了周國輝一頓訓斥。



        周天星有時覺得自己有點像紅樓夢裡的賈寶玉,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可只要一見到他老子,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實在是無奈之極。



        吃晚飯的時候,門鈴響了,周天星跑過去開門,卻見門外站著兩人,一個是胡小婉,一個是胡小斌。



        周天星一見他們就笑了,忙側過身讓他們進門,熱情招呼道:「來來來,快進屋,我們家正在吃飯呢,不如一起吧。」



        姐弟倆一言不發地進門,同時跪倒在周天星面前,胡小婉淚流滿面,哽咽道:「大哥,您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是我們倆的再生父母,可我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能報答您的地方,就連那筆錢我們都暫時還不了,就讓我們磕幾個頭吧。」



        周國輝的動作比周天星還快,搶上一步扶住兩人,想把他們從地上托起來,口中連聲道:「都什麼年代了,還興這個?孩子,快起來,有話慢慢說。唉!天星,你發什麼愣啊,快過來搭把手,我拉不動他們。」



        好不容易安撫了姐弟倆激動的情緒,讓他們坐在沙發上,一人泡了杯茶,周國輝忙詢問究竟,周天星怕胡小婉洩他的老底,忙用眼色制止住她,然後搶著把胡小斌的案子簡單說了一遍,其中抹去了許多細節,周家二老到此方知兒子這段時間在外面幹了件天大的好事,不禁喜出望外,對周天星模稜兩可的敘述也就不深究了。



        周國輝雖然沒說什麼讚譽的話,但他的表情還是出賣了他,望向周天星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欣慰的笑意,光是這點,就已讓周天星受寵若驚了,他就像一個剛考了一百分的小孩,終於得到了父親的肯定。



        姚春芳更是喜上眉梢,在旁喋喋不休地嘮叨,話裡話外無非就是證明一點,我兒子人品好,那純粹是基因遺傳和長期優質家教的關係。



        由於有家裡二老在場,周天星和姐弟倆不便深談,直到送他們到樓下時,才有機會和兩人談點實質性的問題。



        周天星問道:「小婉,小斌,你們倆今後在金玉滿堂不可能幹下去了,以後有什麼打算?」



        胡小婉歎了口氣,道:「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先把欠你的錢還了,前段時間在杭州的開銷很大,再加上打官司用掉的錢,大哥,這裡是10萬,裡面有一張欠條,我還欠你78500塊錢,這錢無論如何我都要還給你的。唉!其實就算把錢全還了,我和我弟弟欠你的情,這輩子都還不清的。」



        她說著就從隨身帶的包裡掏出一個牛皮紙袋,送到周天星面前,周天星卻沒去接,對這姐弟倆,他可是另有圖謀的,怎會在意區區小財,只淡淡道:「實話跟你們說,我這人不缺錢,十幾萬還不夠我進一次賭場的,小婉,這你是知道的。這麼說吧,小婉,我出手幫你,不為別的,就是看你人品不錯,為親人能赴湯蹈火,所以,我願意交你這樣的朋友。」



        胡小婉垂下頭,咬著嘴唇道:「大哥,如果你想要我做什麼,我什麼都願意。」



        周天星哈哈一笑,不屑地道:「小婉,你看我像那種人嗎?」



        胡小斌忽道:「周大哥,我這人沒什麼本事,就是有一身蠻力氣,有點功夫,不如,以後我當你的保鏢?」



        胡小斌是個身材精瘦的小伙子,身高在一米七二上下,但一臉英悍之氣,手指關節上生著厚厚的老繭,舉止敏捷幹練,太陽微微隆起,雙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個練家子,周天星上了兩個月國術班,雖然沒學到什麼真功夫,但聽教練吹得多了,也知道能練到太陽鼓起的人,功夫都是很厲害的。



        周天星笑著搖搖手,道:「我暫時沒這方面的需求,以後如果需要,那也是朋友之間相互幫忙,我這個人喜歡平等和人相處,不喜歡分什麼老闆夥計的。這樣吧,你們姐弟倆在東海舉目無親的,那筆錢算借也好算送也好,總之我是不會跟你們要的,我最近就要去江東航空公司上班了,應該可以給你們倆在江航找份工作的,小婉人長得漂亮,我看可以去當空姐,小斌嘛,有一身武功,去保安部門應該沒問題,你們覺得怎麼樣?」



        周天星之所以敢這樣打保票,原因很簡單,只要讓邱本初這個太子黨出面,招兩個人進江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既然交了這個酒肉朋友,而且雙方又處於蜜月期,這種資源不用也是浪費,不如讓自己做個順水人情。



        胡家姐弟哪裡料得到天底下竟有這樣的好事,胡小婉訥訥道:「可是,據說江航招人的條件很高的,我們既沒有大學文憑,又沒有東海戶口,這事恐怕很難吧?」



        周天星蠻不在意地道:「這有什麼難的?當空姐要那麼高的文憑幹嘛,說穿了不過是飛機上的服務員,當保安更沒問題,有力氣就行了,至於東海戶口嘛,等我進去了再看吧,如果一定要那也沒問題,你們可以在東海先買套房子,現在不是有個政策,買房子就能入戶口,房款我先借給你們,等你們有了收入慢慢還也不遲。」



        胡小婉聽著聽著,淚水又湧了出來,哽咽道:「大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周天星歎了口氣,道:「可能這就是緣份吧,上次我在公交車上看到你,就挺喜歡你的,哦,不是那種喜歡,你別誤會,男人喜歡漂亮女人,也不見得就要幹什麼,至於後來嘛,我是被你的真情和勇氣打動了,覺得你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好人就不該受苦,所以,我想幫你,而且幫助你我自己覺得也挺開心的。」



        他望了一眼胡小斌,又道:「小斌,我雖然沒怎麼和你打過交道,但從你肯幫金龍濤頂罪這件事上,我就看出你是個熱血漢子,不過以後可別這麼傻了,這個世界很複雜,那些小恩小惠的,不需要用自己一生的幸福來報答。」



        胡小斌直視著他,憨厚一笑,道:「大哥,要是你有難,我用命來換。」



        周天星搖搖頭,又點點頭,誠懇地道:「小斌,你說這話我很高興,但是現實社會不是武俠世界,以後遇事要多用腦,少動手,能用和平方式解決的問題,就盡量不要用暴力。好了,你們回去等我的消息吧,一兩天內我就會給你們答覆的。」



        送走胡家姐弟後,周天星站在小區門口就給邱本初打了個電話,跟他說了胡家姐弟的情況,邱本初自然沒有不應允的道理,當場就打了包票,讓胡家姐弟第二天去他辦公室一趟,由他來親自安排。周天星順口提了一下他們沒戶口的問題,沒想到到了邱本初那兒竟也不成問題了,因為江航每年都有人才引進指標,此事雖不在邱本初主管範圍內,但以他的地位,想法子撥兩個指標不算什麼事。只是其中有一個小麻煩,就是市政府對引進人才有一個硬指標,必須擁有大學本科以上學歷和學士學位,雖然這個關節可以操作,但周天星略加思量,感覺還是不惹這個麻煩的好,還是買房入戶比較省事。



        不管在官場還是商場上混,沒幾個*得住的親信心腹肯定是不行的,而胡家姐弟,正是周天星最理想的心腹人選。施恩不望報,那說明你高風亮節,但在現代社會,高尚的人往往是最先被社會淘汰的。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10
正文 第026章 新官上任
有趣的是,胡小婉姐弟進江東航空的時間比周天星還早,由於有邱本初的特殊關照,進展十分順利。



        邱本初原先還有點擔心,雖然周天星在電話中說胡小婉長得很漂亮,但說不定是周天星誇大其辭,畢竟空姐關係到公司形象,招個太難看的進來他自己面子上也不好看,這個顧慮從他第一眼看到胡小婉起就徹底打消了,反覺得周天星做人厚道,辦事有章法。



        邱本初在辦公室裡非常熱情地接待了胡家姐弟,順便旁敲側擊地打聽兩人和周天星的真實關係,雖然周天星在電話中隨口說他們是自己的遠房親戚,但邱本初總是不太相信,不過他發現每當提到周天星時,胡小婉眼中總會放出異樣的光彩,便覺猜出了七八分,自作聰明地認為胡小婉肯定是周天星的相好,因此對兩人也格外關照起來。



        胡家姐弟本來還有點拘謹,但看到這位大老總又是親手泡茶又是親自點煙,忙得不亦樂乎,除了暗自驚歎恩公的面子如此之大,精神上也鬆弛了下來。



        在辦公室裡聊了一會兒,邱本初對兩人都相當滿意,胡小婉長得漂亮不說,性格還特別溫柔,而且顯然從事過服務性行業,言行舉止都很有分寸,而胡小斌則一看就知道是有功夫的,進入保安部門自然不在話下。



        不過在具體工作安排上,邱本初還是動了點小心思,胡小婉當空姐是不消說的,直接把她分配進客艙服務部,同時給「招飛辦」打了個電話,讓該部門補一份招乘手續,除了安排一次專門的體檢,其他手續全都免了,同時為了最大限度展示自己對周天星的尊重,他還當場給客艙服務部的經理打了個電話,再三囑咐對胡小婉這個新乘務員一定要格外關照。



        至於胡小斌,邱本初並沒有把他安排到保安部,而是直接安插進了總經理辦公室,想把這個精幹的小伙子留在身邊觀察一段時間再說,同時也借此著重表現一下對此事的關心程度。



        至於周天星自己,則是一個星期後才去報到的,那是因為得搞個像模像樣的招聘程序,畢竟招一個部門經理級的人物不能和普通職員比,得有點公開、公平的意思,周天星其實只有大專學歷,好在他考出了律師執照,而且在律師行呆過,所以基本條件還算過得去,經過邱本初一番操作,他也順利當上了該公司的法務部副經理,同時也擁有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行政級別,正科級。由於江東航空是副局級的國有企業,所以裡面的領導幹部也都有行政級別,比如,邱本初就是正處級,法務部正經理是副處級,副經理就自然是正科級了。



        不過周天星可不敢告訴周國輝他一進江航就當了官,只說被錄用進了法務部,專業很對口,對此姚春芳一開始還有些不滿,但當周天星說出月薪八千的價碼時,姚春芳也就沒話說了。雖然當律師一般情況下比這掙得多,但當律師的辛苦是人人都知道的,所以周國輝也沒多說什麼,在他心目中,兒子只要有個正當職業,當不當律師其實沒什麼關係。



        周國輝這兩天心情特別好,因為他已經被通知復職,而且接到了擔任某稅務所所長的任命書,很快就可以走馬上任了,對這一連串的驚喜,周國輝原本是充滿疑竇的,但和市局組織部門的領導談過以後,就完全打消了疑慮,因為原先的那個稅務所長日前因病去世了,而經組織部門通盤考察,竟發現局裡的後備幹部中沒有一個人可以勝任這個崗位,不是資歷太淺就是沒有基層工作經驗,反倒因一個偶然機會,張家生局長在內退人員名單中發現了他的名字,一番考察後,認為他是個德才兼備的好幹部,而且無論資歷還是工作成績,其實早就該升了,於是張家生局長很快就在局黨委會上義正辭嚴地表了態,他認為象周國輝同志這樣的好幹部如果組織上都棄之不用的話,那就是對黨和人民的不負責任,是國稅系統的一大損失,當張家生局長聲情並茂地講完這番話後,所有與會者都被感動了,紛紛鼓掌,結果局黨委會一致通過了張局長的提案。



        聽完這個故事後,周國輝竟也有些感動,原本他一直以為張家生這個老同學腐敗了、墮落了,竟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秉公處事的一面。他又哪裡想得到,這件事真正的幕後主使其實就是那個一天被自己訓三次的兒子。



        周天星去江航的第一天,公司就出了大事,當他開著車來到總部樓下時,老遠就望見有一群人黑壓壓坐在大門前的水泥地上,其中幾人還舉著標語,由於離得遠,也看不清上面寫的是什麼。



        本來周天星對這事並不在意,只瞥了一眼就沒再注意那邊,不過走進總部大樓時,他明顯感到這裡的氣氛很不正常,整幢大樓都充滿了緊張壓抑的氣氛。



        走進邱本初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周天星忍不住問道:「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邱本初從抽屜裡摸出一包軟中華,探出身子遞了一支給他,笑道:「這裡抽太好的不合適,將就點吧。」接著給他點了火,這才淡淡解釋道:「飛行員辭職,不算什麼大事?」



        「哦,辭就辭唄,用得著靜坐示威嗎?」周天星不解地問道。



        邱本初聳聳肩,無所謂地道:「還不是價錢談不攏,老弟,你是剛入行的,有些事還不清楚。我們公司每次從航校招飛行員,每招一個都要付70萬培訓費給航校,而且新畢業的航校生還不能馬上飛,必須送到國外訓練一段時間,學習某個機型的駕駛技術,少則幾個月,多則一年,得考出這個機型的駕駛執照,回來後才能成為正式飛行員,而且每年還必須安排他們參加復訓,總的來說,公司在每個飛行員身上投入的培訓費大概在150萬到250萬左右。」



        周天星明白了七八分,點頭道:「也就是說,他們想辭職,就應該把這筆培訓費返還給公司?」



        邱本初微微一笑,淡淡道:「這是正理,而且公司一般和飛行員簽的都是無限期合同,想走可以,人才流動嘛,市場經濟下這是很正常的事,只要把培訓費返還給公司就行,這件事說穿了不過就是兩個問題,第一、我們國家現在的飛行員培訓速度趕不上民航業的發展,所以飛行員比較緊缺,各家公司都在挖人。第二、賠償費談不攏,公司有公司的算法,個人有個人的算法。」



        周天星恍然大悟,笑道:「原來如此,哦,不過我有點好奇,鬧出這麼大的事,你這個堂堂副總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著急?」



        邱本初撇撇嘴,不屑地道:「這方面的工作不歸我管,該誰著急誰著急去,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嘛。好了,天星,我帶你去人事部門報到一下,今天你就可以走馬上任了。」



        周天星原本就只想在這兒掛個閒職,所以也沒興趣深入研究這種司空見慣的勞資糾紛,便跟著邱本初去了一趟人力資源部,填過幾張表格後,他就成為江航的正式員工了。



        接著,邱本初把他帶到新成立的法律事務部,簡稱法務部,一路上詳細向他介紹了這個部門的由來。原來,這個部門名義上雖說是新成立的,實際上早已有了架構,原先叫法律工作室,隸屬於公司總經理辦公室,主要工作是起草、審核一切對外的法律文本,處理民事糾紛及訴訟。由於近年來公司規模急劇擴張,這項工作也日漸繁雜,所以經公司黨委會討論,決定把原來的法律工作室擴編一下,單列一個法務部出來,由原公司法律顧問孔泉擔任該部門正經理,副職自然就是周天星了。



        邱本初把周天星帶進孔泉的辦公室,一進門就笑道:「老孔啊,忙著呢,看,我把你的新搭襠帶來了。天星老弟,老孔,你們二位一個是法律界的資深元老,一個是後起的俊傑,以後可要多親近啊。」



        一個乾瘦的中年人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看到周天星時明顯一愕,似乎沒想到他的副手年紀會這麼輕,隨即反應過來,笑容可掬地伸出手,樂呵呵地道:「邱副總推薦的人哪會有錯,周天星同志,你來得可真及時啊,這不,你看我都忙得四腳朝天了,哈!」



        即便他笑容滿面,態度熱情,周天星還是直覺到他隱藏在笑容背後的一絲敵意和戒備,同時略含幾分輕蔑,不過周天星並不在意,他本來就無意在這家公司有什麼作為,哪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



        邱本初和他們隨便聊了幾句不疼不癢的場面話就走了,臨出門時回頭道:「天星,你先在這裡熟悉一下情況,一會兒我來叫你一起吃午飯。」



        邱本初走後,周天星無心和孔泉鬥心眼,於是直截了當地道:「老孔啊,我就開門見山吧,我到這兒來為的就是混日子,沒辦法,家裡逼的。所以今後你該幹嘛就幹嘛,什麼事都別問我,也不要讓我管什麼事,就當我是空氣好了。」



        這種赤裸裸的表明心跡孔泉顯然很吃不消,被周天星近乎流氓式的作風噎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吐出一口長氣,苦笑搖頭,喃喃道:「這就是太子黨啊。」



        顯然,在孔泉心目中,第一時間就把周天星劃歸了太子黨之流,與此同時,在周天星的直覺中,孔泉對自己的敵意似乎減弱了幾分,而那種骨子裡透出的輕蔑卻又加深了不止一倍。周天星哪會管他如何看待自己,他只要能在這家公司裡舒舒服服混日子就行了,於是又道:「老孔,我知道你很鄙視我們這種人,不過無所謂,我只想讓你知道,我不是來跟你搶位子的,也從來沒想過做出什麼業績來給自己鍍金。呵呵!你不妨換個角度理解這個問題,與其給你添個勤勞能幹的副手,不如由我這個混混替你佔著這個位子,是不是這個理?」



        漸漸地,一朵笑顏從孔泉唇角綻放開來。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11
正文 第027章 當領導的感覺

三言兩語,周天星就和孔泉達成了某種默契。在孔泉看來,這樣的事其實也不希奇,周天星是邱本初帶來的人,邱本初本來就是個眾所皆知的太子黨,所以年僅二十二歲就身居要職的周天星,其背景不問可知。



        即便如此,表面文章還是要做足的,孔泉當下就把下屬的三個科長叫進辦公室,熱情洋溢地相互介紹一通,周天星也懶得記那麼多名字,只知道其中一個五十來歲的小老頭叫周義,是他的本家,職務是勞資關係科科長。



        經一番介紹,周天星得知,法務部下共設三個科室,分別是勞資關係科、合同科和訴訟科。周天星之所以關注周義這個人,一是因為他也姓周,二是因為明顯從他身上感覺到強烈的怨氣,而且那股怨氣竟是直接衝著自己來的。



        不過略加分析,他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周義原本就是該部門前身(法律工作室)的主任,既是業務骨幹又是部門主管,按常理說,工作室升成了法務部,他就算做不上正經理,弄個副職當當也是情理中的事,然而到最後只當了個小小的科長,反而讓周天星這個空降部隊當上了副經理,是個人就會有怨氣的。



        周天星情知如此,卻也只得在心中苦笑,一個人不管如何謹慎,只要一隻腳踏進官場,結下因果就是避免不了的,不過對此他也不是很在乎,修道人雖然不喜招惹因果,但也不代表都是膽小怕事的,事實上有時結下因果也意味著賺功德的機遇,關鍵就要看如何把握了。



        隨著自身實力的迅速提升,至少目前的周天星不太在意和一些小人物結下因果了。



        一番官樣文章做足後,孔泉又帶周天星去了隔壁一間辦公室,那是專為他安排的一個單間,門板上貼著「周副經理」的銘牌,大約十幾平方,一張辦公桌,桌上擺著一台顯然是剛拆封的電腦,兩個單人沙發,一方茶几,兩個書櫃,很尋常的擺設,不過周天星已經相當滿意了,有了這個單間,以後上班只需要關起門來玩玩電腦就行。



        接著,兩位部門領導又聯袂巡視了一遍本部門的三間大辦公室,周天星第一次有了當領導的感覺,所經之處,人人起立,個個含笑相迎,不過周天星注意到,三間偌大的辦公室都感覺有點空曠,每個辦公室裡都只稀稀拉拉坐著三四個人,便好奇地問道:「老孔,我們部門就這幾個人嗎?」



        孔泉搖頭笑道:「我們部門才剛剛擴編,公司雖然給了我們三十八個人的編制,可目前加上你我在內只有十五個人,這不,最近人力資源部正在替我們張羅這事呢。放心吧,用不了一個月,這些辦公室就都坐滿人了。」



        周天星心中一動,又問道:「我們公司新員工的待遇怎麼樣?」



        孔泉道:「一般的大學生進來,稅後收入大概在2000左右吧。」



        周天星吃了一驚,想起自己在人力資源部簽勞動合同的時候,光其中一項崗位津貼就有3000,另外每個月還有車貼1800,服裝費1000,通信費500,光這些加起來就有六七千了,還沒算進其他諸如基礎工資、工齡工資、以及各種名目的績效獎在內,不禁訝道:「怎麼這麼低?」



        孔泉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便如他是個剛剛降臨地球的火星人,反而奇道:「現在外面不都這個價?我們公司算是高的了,很多大學生打破頭都要往裡擠呢。」



        周天星有點無語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他從前壓根就沒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自然不會去關心的,只是一家公司的部門主管收入和員工差距如此大,令他感到有點不舒服,心想:「一樣是人,兩隻眼睛一雙手,差距拉得這麼大,有幾個員工肯真心為公司賣命的?估計個個都擠破頭想著當官吧。」



        孔泉見他如此神態,更確定了他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太子黨,歎了口氣道:「老弟,這種事見多了你就習慣了,沒什麼希奇。對了,給你介紹一下,我們部門今年的招待費指標是五十萬,已經花掉了二十八萬,現在離年終還有一個多月,這筆錢得趕快把它花掉才是,不然就浪費了,這樣吧,咱們二一添作五,零頭不算,其中十萬由你全權支配,年底前拿十萬塊招待費的發票來報帳就是了。」



        周天星心知肚明,這是孔泉在投桃報李了,官場嘛,不就是花花轎子人人抬,你給我面子,我也不會虧待你。不過他哪會把區區十萬放在心上,而且還要十分麻煩地找發票銷帳,於是淡淡一笑,道:「孔經理,這就不必了吧,總共就剩二十來萬,我一個人就用掉一半,多不好意思。對了,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我有個朋友,也是學法律的,大專文憑,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吧,現在在考律師證,不過還沒考出來,我想讓她多接觸點實務,不如就招到我們部門吧。」



        這點小事孔泉自然沒有理由不答應,當下就毫不猶豫地點頭道:「沒問題,周經理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等下就去跟人力資源部打個招呼,對了,你朋友叫什麼名字?」



        「聶玉琳。」



        孔泉明顯一怔,接著露出一絲略帶曖昧的笑意,一副彼此心照的神氣,親熱地拍拍他肩,笑道:「老弟,你放心,你的朋友,我自然會格外關照的。」



        周天星自然知道這老傢伙腦子裡翻的是什麼齷齪念頭,不過他也懶得解釋,反而覺得這樣對聶玉琳是種無形的保護,便由別人去瞎想又如何。事實上他一直很欣賞聶玉琳這種女孩,聰明能幹,自強自立,比時下很多只知道傍大款、整天做夢嫁入豪門的女人強多了,同時也想借這個舞台培養自己的親信,就像胡家姐弟那樣,不管日後有沒有機會大用,預先做點人材儲備總是好的。至於聶玉琳的收入,也不是問題,雖然江航的工資低,但他依然打算每個月付她兩萬塊錢,直到她考出律師執照為止。畢竟培養人才這種事,還是需要有所投入的。



        其實,周天星還存著一個不可告人的心思,那就是等聶玉琳習慣了這每個月兩萬的固定輕鬆收入,以後就算不想為他賣命都難,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糖衣炮彈吧。



        周天星對手下的理解是,要麼就要絕對忠誠的,要麼就選絕對能幹的,那是因為既忠誠又能幹的人在這世上幾乎沒有,所以他也不願浪費這功夫,胡家姐弟無疑屬於前者,而聶玉琳這女孩,周天星暫時還不想給她下評語,只能留待日後慢慢觀察。



        眼看就到了中午,邱本初果然來找周天星共進午餐,這兩個傢伙在一起,當然不會去吃公司食堂的盒飯。



        江航內部規定,正處級以上才能配車配司機,周天星顯然沒到這個級別,不過邱本初公車、司機兩樣都不缺,周天星也懶得開自己的車,於是就和邱本初同乘一部車,去了候機樓附近的江航大酒店。



        這家酒店是掛牌四星級,由江東航空集團投資興建,所以算是江航集團的一個全資子公司,一進酒店大堂,一個唇紅齒白的制服美女就迎了上來,看長相似乎二十五六,但看氣質和舉止卻似個三十出頭的熟女,尤其那對圓滾滾的肥臀包裹在緊繃的裙下,以及相比之下出奇纖細的小蠻腰,組合出一幅驚心動魄的美景,即便以周天星的定力,也看得嗓子有點冒煙,這才想起自己已有許久沒去逛過金玉滿堂了,原先不識其中妙處也就罷了,但經過多次唇舌服務後,周天星早已食髓知味,此刻一見這款款行來的人肉,就禁不住虛火直往上竄了。



        周天星雖說已交了林水瑤這個正式女朋友,但人家畢竟是良家少女,牽牽手、摟摟腰也就算了,再想深入感情似乎還沒到這一步,再說周天星也不想因為自己過於猴急而嚇壞了人家,所以直到現在連嘴都沒親過,這大概算是周天星做人的一大失敗吧。



        邱本初注意到周天星的異樣,心領神會,湊到他耳邊低笑道:「怎麼樣,是不是想嘗個鮮?呵呵,成熟少婦的滋味也是不錯的哦,要不我給你安排一下,這個女人雖然不太容易上手,不過像你這樣年輕的,機會還是蠻大的。」



        周天星嚇了一跳,忙道:「不用不用。」心想不就是單純滿足一下需要麼,犯不著到處結因果,晚上去一趟久違的金玉滿堂就是了,那裡多好,銀貨兩訖,絕無後患。



        說話時那性感女郎已來到近前,朱唇輕啟,未語先笑:「邱副總,真是稀客呀,最近可少見了,咦!這位先生看上去很面善嘛,不會是你弟弟吧。」



        邱本初哈哈一笑,隨口給兩人相互介紹一番,原來這女郎是這家酒店的公關部經理,名叫阮清,當阮清聽說周天星這個看起來只有二十來歲的小伙子竟是江航法務部的副經理,眼中驚詫一閃即過,換來的是加倍慇勤和膩死人不賠命的嬌聲軟語。三言兩語間,連周天星自己都還沒明白過來,居然就成了這女人的乾弟弟,這樣的交際手段,簡直令他不寒而慄。



        忽然間,周天星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對她起了一個心卦。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11
正文 第028章 加料的酸奶

一幕幕清晰連貫的影像放電影般掠過周天星腦海,那些場景看得他幾乎當場流出鼻血,畫面中的阮清一絲不掛,背景應該是一個酒店的豪華套房,寬大的席夢思上,她如同練瑜珈般做著各種古怪動作,或肥臀高聳,款款擺動,或手撫私處,婉轉嬌吟,幾乎每一個動作都顯得無比淫褻,卻偏偏只有她一個人在床上表演,而房間的另一個角落,則蹲著一個赤身裸體的禿頂老頭,一對血紅的小眼珠死死盯著床上的女人,臉部肌肉因極度亢奮而扭曲得不成人形。



        這一幕直看得周天星啼笑皆非,心想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今天居然親眼見到一個傳說中的性怪癖老頭,想必是年紀大了,舉不起槍就只能欣賞活春宮了。周天星暗暗記下了這老頭的面容特徵,心想能讓這尤物如此盡心服伺的,多半是江航系統中的高官,要不就是政府要員,不管屬於哪種情況,掌握這條信息對自己總是有益無害的。



        正尋思間,影像中的怪老頭已有了動作,他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條黑油油的皮鞭,獰笑著來到床邊,然後便無比熟稔地揮舞起鞭子,一下下向床上的女人抽去,原本細膩光潔的肌膚上立刻印上了道道醜陋的鞭痕,女人在床上痛苦翻滾,發出無聲的哀嚎,那老頭卻是越打越興奮,光看表情就不難想像他是如何熱愛這種變態遊戲。只是周天星明顯感覺到,床上的女人並沒有相同的愛好,因為他分明在她眼中讀出了深藏的怨毒。



        不管什麼人,多少都有點窺私癖的,否則這個世界就不會充斥著那麼多八卦、花邊、艷照門之類的東西了,修道人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接連發動了三個心卦,想好好窺探一下這尤物的私生活,不過結果卻令他有些失望,除了每幅場景中都有那老頭的身影,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也沒再看到一場床戲。好在每次起卦都能提高心卦的熟練度,最明顯的反應是每次起卦都能比上一次感應到更多影像,不然周天星也不會無聊到專為看人隱私而浪費功德。



        想是邱本初的面子夠大,在酒店二樓餐廳開了個包廂後,阮清居然親自作陪,兩男一女共進午餐。



        對於這頓尋常的「工作午餐」,周天星本來並沒有在意,誰知剛一開席他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十分厲害。



        一般的老酒鬼都知道,即便你酒量再好,也不要輕易和女人拼酒,因為一旦遇上了能喝酒的女人,十個男人裡有九個是先趴下的,這並不是說能喝酒的女人酒量就一定比男人好,而是因為女性得天獨厚的優勢,可以耍賴撒嬌,而阮清無疑就屬於這類女人的典型。



        周天星也算是酒場老手了,卻從來沒碰到過這種女人,事實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對付這種成熟女性,以至於剛開局半小時就被逼得上了一趟洗手間,坐在馬桶上潛運真元,足足費了十來分鐘才把大部分酒精用內力逼出體外。



        這是他的一個小秘密,吐納術原本就是修道人用來清除體內垃圾、改善體質的功夫,用來揮發酒精自然也是可以的,只是這樣行功所消耗的真元很大,以周天星目前的功力,狀態全滿大概只能清除掉七八兩高度白酒,所以非到萬不得已,周天星是不會用這個法子的。只因一旦功力消耗過巨,就會感到胸悶氣短,體虛乏力,這種滋味實在不怎麼好。不過經此一事,周天星終於痛下決心,以後要勤練吐納功夫,再不能像從前那樣得過且過了。



        從洗手間回來,周天星對阮清再不敢掉以輕心了,同時也暗暗佩服她的酒量,大半斤白酒下肚,居然面不紅氣不喘,跟沒事人一樣,



        倒是邱本初善解人意,親手擰開一個紙盒裝的酸奶,倒了一杯給周天星,笑道:「看天星的臉都白了,我看今天就喝到這裡吧,下午還要上班呢,怎麼樣,知道你清姐的海量了吧。」



        接著又倒了一杯給阮清,依然笑容滿面地道:「阮經理,我這小兄弟量窄,實在不是你的對手,反正又不是外人,來,喝點酸奶養養胃。」



        周天星有些感激地望了邱本初一眼,剛端起酸奶準備就口,卻忽地從心底打了個寒戰,直覺意識到手中這杯東西一定有問題,心念電閃,暗道:「難道邱本初這小子在陰我?在這杯酸奶裡做過什麼手腳?」



        修道人的直覺豈同尋常,一旦有人蓄意謀害,總能提前有所知覺,這種直覺便如動物本能,十料九准。當下周天星也不動聲色,把杯子湊到唇邊呷了一口,卻並沒有咽進肚裡,而是悄悄含在口裡,同時假作喝得急了,滲出幾滴在唇邊,借擦嘴的機會吐在了濕毛巾上。同時瞥了一眼阮清,見她也端起面前的酸奶喝了一口。



        又坐了幾分鐘,邱本初忽然一拍腦袋,驚呼道:「糟了!我怎麼把這事給忘到腦後了。」接著慌慌張張地站起身,夾起公文包,急匆匆地道:「兩位,真是不好意思,我差點忘了今天中午還要約見一個重要客人,少陪了,你們再坐會兒吧,不用管我。」說完便大步流星地去了。



        邱本初走後,包廂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兩人靜靜對視,都從對方眼中捕捉到了相同的信息。



        阮清一雙如水明眸中忽然蒙上了一層笑意,道:「看樣子你也沒喝。」



        周天星淡淡一笑,道:「看來你已經知道本初兄在杯子裡放了什麼了,可以請教一下嗎?」



        阮清輕哼一聲,不屑地道:「還能是什麼?無非是一類的下三濫東西。」她饒有興致地盯著周天星打量了一會兒,又道:「只是有一個問題我不太明白,你究竟有什麼來歷?值得邱本初花這麼多心思?」



        周天星呵呵一笑,反問道:「對這一點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有什麼背景?值得本初兄費這麼多力氣牽線搭橋。是不是只要我們兩人發生了什麼事,就可以造成某種令他樂於看到的局面?」



        下一刻,兩人同時笑出聲來。阮清笑得花枝亂顫,趴在桌上連連嬌喘,忽然媚眼如絲地望向周天星,暱聲道:「我忽然發現了一件事,其實邱本初根本不必費那麼多心機,不如我們上去開個房慢慢聊?」



        周天星含笑點頭道:「固所願也。」



        十分鐘後,兩人已面對面坐在該酒店頂樓的一間豪華套房中,周天星輕輕吹開水面上飄浮著的一片茶葉,呷了一小口碧綠的茶水,望向對面媚態天成的熟女,緩緩道:「讓我們來猜一猜,邱本初現在在幹什麼?「



        阮清格格一笑,她已脫去了藏青色的制服外套,內裡只剩下一件白色真絲露肩抹胸,細膩光潔的肌膚有一大片白生生露在外面,一道深深的乳溝剖開兩團高聳的玉峰,晃得人眼花。她神態嬌慵地半倚在椅背上,懶洋洋地道:「我想他不至於蠢到帶人來抓奸吧,這種狗血情節似乎不該是邱公子的風格。嗯,所以,你如果想做什麼,不妨直接一點。」



        這已是赤裸裸的挑逗了,不過周天星卻不為所動,只淡淡一笑,道:「我相信這世上沒有幾個男人不願意對你做點什麼,只是似乎後果有點嚴重哦。至少,我想那個愛看活春宮表演的老頭兒第一個就不會放過我。」



        阮清的臉色刷地變了,變得極其難看,她猛地挺直身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周天星,寒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周天星絲毫不懼地迎向她的目光,同時靈台空明如鏡,阮清的每一絲情緒變化都清晰無誤地倒映入他識海深處,其中有震驚、有恐懼、有慌亂,不過並沒有發現任何凶戾之氣,這才放了心。



        他淡淡道:「我還知道,你的內心深處充滿了屈辱和不甘,我還知道,你每次都想在那個老傢伙舉不起的那根東西上踹一腳,我還知道,如果我們聯起手來,就能把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這不正是你夢寐以求的嗎?」



        說完這番話後,周天星慢慢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向門外走去,邊走邊道:「我的身份,你沒有必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唯一可以幫助你完成心願的人,想通了就給我打電話吧。」



        直到走出酒店,周天星都不知道阮清背後的那個老頭究竟是何方神聖,不過他對自己的判斷十分自信,直覺告訴他,阮清是個不甘寂寞的女人,同時也是個不甘被人控制、狡猾如狐的小妖精,像這樣的女人,如果不能在第一時間鎮住她,以後再想收伏她可就難了,所以他寧可冒一點風險,直接扔出一顆重磅先炸得她頭暈眼花,同時為自己樹立一個高深莫測的形象,至少可以讓她無論如何都不敢輕舉妄動。



        而最關鍵的是,即便阮清把此事原原本本報告給她後面的人,對方也不敢對周天星輕舉妄動,試想連活春宮的內情周天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誰就敢保證他手上沒有相關的影音資料?或者還掌握了更多。



        周天星回頭望了一眼高聳的酒店大廈,歎了口氣,心道:「我是否已陷得太深,而且已經漸漸喜歡上了這種遊戲?哼!邱本初,想拿我當槍使,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愚蠢行為付出代價。」



        同一時刻,市郊某幢住宅中,邱本初低眉順眼地立在一個老人面前,這老者面目清癯,鼻直口方,面部線條清晰硬朗,穿著一襲黑緞麵團花唐裝,坐在檀木太師椅上,雙眼微瞇,正凝神聽著邱本初的匯報。



        這老者便是當今東海市第一號人物,市委書記邱清遠,今年五十八歲,不過精神相當健旺,而且體力充沛,甚至每天堅持游泳一小時,寒署不輟,看上去絲毫不像個年近六旬的老年人。



        「父親,只要周天星和那個姓阮的女人攪在一起,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那個女人可是孫福榮的禁鸞,到時候只要我們因勢利導,就讓他們去斗吧……呵呵!我是越看越覺得這小子不簡單啊,您還不知道吧,他居然有一支佩槍,這可是我親眼見到的。」



        邱清遠驀地睜開雙眼,動容道:「你確定,他真的有一把佩槍?」



        「一點沒錯,那是把很新的64式,不過我一眼就能看出,這小子從來沒玩過槍,呵呵!那把槍在他手上,我看和燒火棍差不多。嗯,父親,您看我們能不能從證監會方面入手,查清他的背景?」



        邱清遠沉吟片刻,搖手道:「暫時沒這個必要,像證監會這種機構,還是少碰為妙,免得惹火燒身,你知道這裡面的水有多深嗎?不過這件事你還是要跟緊點,不管怎麼樣,務必和他保持良好的私交,如果我的推斷不錯,周家一定和中央某位首長有較為親密的關係,這一層關係將來是會有大用的。好了,你去吧。」



        邱本初恭恭敬敬應了一聲,轉身退出,卻又被父親叫住:「對了,張家生那個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唉!只怪我當初看走了眼,你給我遞個話過去,讓他離周小子遠一點,別因為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12
正文 第029章 潛規則
回到辦公室,周天星左右無事,便一頭鑽進屋,鎖起門來玩電腦,本想先上網下載帝國時代,不想一打開瀏覽器就自動進入了江航的內部網站,眼球立時被首頁上一張大幅彩照吸引住了。畫面中最醒目的是一個穿西服的禿頂老頭,正一手叉腰,一手作指點江山狀,身旁聚攏著一大堆滿面堆笑的各色男女。



        良久,周天星長長吁出一口氣,陰笑起來:「原來是他,孫福榮,怪不得這個名字感覺這麼眼熟呢。」



        是的,這老頭就是此前周天星在心卦中看到的那個變態禿頭,江東航空集團總裁孫福榮。這裡需要介紹一下,江東航空集團是由江東省政府投資的地方性航空企業,其主業自然就是江東航空公司了,旗下還有多家分子公司,如江東航空食品公司、江東航空大酒店、江東航空旅行社、江東航空財務公司等等,業務面涉及相當廣泛,而身為集團總裁的孫福榮,自然是該集團的頭號人物無疑。



        最關鍵的是,在周天星偷來的那4G資料中,就有一個文件夾是以孫福榮的名字命名的,也就是說,這個變態老頭的生殺大權完全操縱在周天星手中。只是,對自己沒什麼實際利益的事,周天星向來是不屑做的。



        所謂懲惡揚善,在他看來根本就是白費力氣,國家每年不知道要抓多少貪官,可那又能怎麼樣,誰能保證新上來的就不會比前任更貪?既然如此,抓不抓又有什麼區別?當然,懲治貪腐、整頓吏治,總的來說還是有利於國家的,至少可以對一些官員產生警示作用,只是周天星既不是國家主席,又沒有周國輝那樣的遠大抱負,這種閒事他才懶得管。如果只是為了賺功德,他早就把4G資料全發到網上去了,哪用像現在這樣麻煩。



        周天星坐在電腦前盤算良久,還是決定先擱置此事,看情況再說。這一點主要取決於阮清的最終決定,如果能和這女人達成某種協議,甚至把這個狐狸精收為己用,對他日後在江航的發展還是大有好處的。



        想到這裡,周天星忽然驚覺,由於手中掌握了相當雄厚的資源,自己的野心也開始膨脹了。原本只是想在這兒混混日子,可一旦接觸到核心內容,發現有利可圖時,貪婪的本性就暴露無遺了。



        「呵呵,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吧,至少在這兒混到正處級再說,哈!這地方還是挺不錯的嘛。」



        不知不覺,周天星已經在想入非非了,同時目光連閃,心想真要在江航發展的話,必要的親信那是一個都不能少的,幸好上午報到時擺出一副紈褲子弟的作派,讓孔泉那老頭去了些戒心,否則一上來就磕磕碰碰,事情就不好辦了。



        於是馬上抄起電話,撥通了聶玉琳的手機,跟她說了進江航的事,同時明白無誤地告訴她,招她進來就是為了讓她當自己的心腹,同時每個月兩萬的額外薪水一分也不少,如此美事送上門,對方自無不允的道理。



        剛辦妥這事,手機鈴又響了,原來是大學裡的老同學,和他上下鋪的張哲中,對方在電話裡說,畢業快一年了,想發起個同學會,同時詢問他的意見。



        張哲中在校時本就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而且是他們班的班長,由他出面發起同學會自然是情理中事,再說,當初和周天星同寢室的同學張哲中、徐楠、鄭春樹三人都相交甚厚,那可是三年如一日地一起玩遊戲、一起逃課、一起看A片培養出的革命友誼,只是大家畢業後各奔東西,都在為生計忙碌(周天星除外),所以聯繫得也少了,四個人只是隔一段時間碰個頭、吃頓飯、聊聊近況而已,周天星自然不可能把自己近期干的那些事告訴他們,只隨口胡謅,說自己進了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這倒不是因為他不重視同學之間的交情,只是因為這些事純屬個人隱私,既無必要也無可能讓他們知道。事實上,自從修道以後,周天星的心理年齡早已遠遠超過了同齡人,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也格外珍惜在校時那種樸素純潔的友情,這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替代的。



        周天星自然沒有道理不參加同學會,於是當場就答應了下來,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就掛掉電話,然後周天星開始在網上下載帝國時代,公司的網速很快,一會兒就下完了,剛安裝好遊戲,準備像往常一樣進去虐電腦時,張哲中的電話又來了,告訴他所有在東海的同學都約到了,時間就定在這個週末,地點則設在市區的皇家大飯店。



        周天星吃了一驚,那家飯店他可是去過的,一桌中檔酒席最少也得八九千,要是在那裡辦酒席,平攤下來每個同學都要付上千塊,這點錢他當然不在乎,但對於這些剛踏出校門的年輕人來說,無疑是一筆十分奢侈的開銷。其實就算整個同學會的開銷周天星一個人包了他都無所謂,只是這樣有在同學們面前顯擺的嫌疑,實在沒這必要,於是道:「用得著去那麼貴的地方嗎?大家出來做事都挺不容易的,何必呢?」



        張哲中在電話那頭笑道:「怎麼你還不知道啊?阿楠這小子最近發財了,上個月他一個人跑到黑龍江倒了一批舊設備,一票就賺了二三十萬吶,所以這小子說了,這次的同學會一切開銷都由他來。」



        周天星呵呵一笑,也不覺奇怪,徐楠是他們四個室友中最有商業頭腦的,在學校時這小子就整天忙進忙出的折騰,開網店、賣衣服、承包學校電影院、賣盜版光碟,什麼沒幹過?只是以前都是小打小鬧,掙點煙錢酒錢的,有時候虧了本還得跟別人蹭飯吃,這回倒好,一下子幹了一票大的。



        周天星自然樂得看到同學發財,於是也沒多說什麼,又和張哲中閒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繼續玩他的遊戲了。



        這天快下班的時候,邱本初又來找他,一見面就笑呵呵地拱手道:「老弟,中午的事實在太抱歉了,你看我這記性。」



        周天星嘿嘿一笑,忽然把嘴湊到邱本初耳邊,語氣曖昧地道:「本初兄,我還沒多謝你呢,嘿!要不是今天中午你有事先走了,哪有這樣的好事。」



        邱本初眼中閃過一抹亮色,卻故作訝異地道:「什麼?難道……」



        周天星低笑道:「本初兄,你說的還真不錯,成熟少婦的滋味可真是不同一般呢。」



        邱本初強壓住心中的喜悅,怔了片刻,忽然爆出一陣大笑,手指他鼻尖道:「臭小子,真有你的,這麼快就把那小騷貨搞定了,媽的,我可是盯了她很久了,一直都沒機會下手啊,這回便宜你小子了,不行,你得請客,今天晚上去金玉滿堂。」



        周天星可是好久沒去金玉滿堂了,三月不知肉味,還著實有點想念,於是便順水推舟,答應了下來。於是,這對狐朋狗友就直接驅車去了金玉滿堂。



        金龍濤雖然倒了,但金玉滿堂的生意依然火爆如昔,彷彿跟從前沒有任何改變,看到這樣的情景,周天星不禁油然生出感慨,這個世界果然是缺了誰都沒問題,地球照樣轉,像金龍濤這樣顯赫一時的大人物,一旦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所謂的基業也就跟紙糊的差不多了。



        事實上,周天星一直對金玉滿堂的總代理,那個所謂的洪門很感興趣,上回林玉樓只略略跟他提過一次,只是當時他覺得沒必要關心這方面的問題,就沒有深究,不過時移事易,如今的周天星,自覺實力暴增,是時候全面瞭解一下這些隱藏在紙醉金迷背後的潛規則了,不然以後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於是,就在賭場的咖啡廳中,周天星向邱本初提出了這個問題,他漫不經心地道:「本初,其實我一直有點好奇,洪門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邱本初一怔,訝道:「不會吧,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周天星聳聳肩,無所謂地道:「這種事我才懶得管,只不過到了這兒,想起來就隨便問問了。」



        邱本初這才露出理解之色,笑道:「知道老弟你清高,不像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整天在官場裡廝混。好吧,左右無事,我就跟你詳細講講洪門的來歷吧。」



        周天星點頭道:「那再好不過了,不過用不著說得太遠,洪門的歷史我以前也知道一點,大概就是清朝的反清復明組織,像什麼紅花會、天地會的,都是洪門的前身,後來孫中山還借用過洪門的力量刺殺滿清高官,不過民國以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邱本初有些誇張地向他伸出大拇指,讚道:「老弟淵博,不錯,洪門的前身就是清朝的天地會,後來解放了,剛建國那會兒,政府對一切黑社會組織都絕不留情,洪門也一樣,當時有的叫青幫,有的叫洪幫,還有叫袍哥的,其實都是洪門的分支,統統被新中國政府打擊掉了,所以可以這樣說,49年以後,中國就沒有洪門了,除了一些社團裡的骨幹分子逃到海外去以外,國內勢力被連根拔起、砍光燒盡了。」



        「那為什麼現在又有了洪門呢?」周天星追問道。



        邱本初呷了口咖啡,沉吟片刻,皺眉道:「這個問題有點複雜,幾句話很難說清,我只能大略跟你介紹一下,這事主要是出於兩方面的考量,一是我們國家的外部環境從建國起就很惡劣,一直到改革開放後都沒有發生根本性的好轉,反而隨著前蘇聯的解體,中國成了美國最大的潛在敵人,因此西方對華的遏制、滲透以及和平演變也越來越猖獗了,在這種情況下,遍佈世界各地華人中的洪門無疑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而且經過十年浩劫的洗禮,政府高層也比從前更開明了,因此,和海外洪門保持一定的聯繫和合作,就成了必然的選擇,至少你可以把洪門的存在看成一張龐大的國際情報網。」



        周天星心領神會,點頭道:「我明白了,大家都是華人,為自己的祖國出一份力,讓中國變得更強大,對那些海外華人也是有好處的。那麼,另一個方面呢?」



        邱本初道:「至於另一個方面,可就是國內了,隨著這些年的改革開放,國內的貪腐問題也日趨嚴重,呵呵!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嗯,這麼說吧,就拿這家金玉滿堂來打個比方,天星,我問你,如果不開這個場子,東海市是不是就沒有****?是不是就沒有地下賭場了?」



        周天星眨眨眼,明白了七八分,笑著搖頭道:「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嗯,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既然政府意識到這些東西都是不可避免的,那還不如睜隻眼閉只眼,讓洪門出面搞個這樣的銷金窟,與其讓那些有錢人和貪官跑到拉斯維加斯一擲千金,讓外國人白白賺我們的錢,還不如自己搞,把這些資金盡量留在國內,同時還可以向洪門抽頭,這個算盤打得倒是蠻精的。」



        邱本初呵呵一笑,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了,只是這種事不方便拿到檯面上說,大家心照就是了,這就是地下世界的潛規則了。」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12
正文 第030章 賭場內的交易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面目硬朗的精悍男子來到他們身邊,隔著老遠就向邱本初拱手道:「邱公子,別來無恙。」



        邱本初一見這人,立刻站了起來,滿面堆笑地道:「龍淵兄,早就聽說你回國了,呵呵!可惜一直沒得空過來拜會,可巧今天約了周兄弟來逛逛,幸會幸會。」



        周天星瞧向那人,見他年紀約莫在三十五六上下,個子不高,但體格十分勻稱,太陽明顯隆起,雙目銳利似刀,一看就是個練家子,只是他的那雙手很是特別,並沒有象胡小斌那樣在指關節處生滿了老繭,反而是皮膚光潔細嫩,毫無瑕疵,如果不是手掌寬厚,指節粗大,周天星幾乎懷疑自己看到的是一雙女人的手。



        他身穿一套黑色唐裝,腳蹬千層底緞面布鞋,板刷頭,一身裝扮像極了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上海灘的黑道大佬。



        然而最令周天星感到吃驚的是這人身上散發的戾氣,那股濃厚如實質的戾氣隔著老遠他就感應到了,就憑這點周天星就能判斷出,這人手上至少有二三十條人命。



        「來,兩位,我介紹一下,天星,這位就是金玉滿堂的新老總金龍淵先生,剛剛從美國回來。這位嘛,是我的小兄弟周天星,目前是我們江航的法務部副經理,呵呵!兩位以後多親近啊。」



        邱本初熱情地相互介紹兩人的身份,當聽到「金龍淵」三字時,周天星心中驀地一跳,暗想:「金龍淵?難道這人竟是金龍濤的弟弟?而且剛從美國回來,他回國幹什麼?」



        想到這裡,不禁有點心虛,盡量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至過於僵硬,掩飾性地笑道:「原來是金總啊,失敬失敬。」



        金龍淵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淡淡瞥了他一眼,忽道:「你為什麼這麼緊張?」



        周天星心中更驚,暗罵自己沒出息,還沒被人拆穿就已嚇成了這個樣子,同時暗自驚歎金龍淵敏銳的洞察力,忙潛運師門秘法收攝住心神,故意冷冷道:「金總,你身上的殺氣太濃了,在下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突然見到一個武林高手,有點緊張似乎也是正常的吧。」



        金龍淵似乎直到此刻才肯用正眼瞧他,凝目望了他半晌,輕輕一笑,道:「本初的朋友果然不是凡品,相見就是有緣,下去玩兩把如何?」



        邱本初哈哈大笑,拍著周天星的肩膀道:「兄弟,看來今天我們是來對了,龍淵兄可不是常常都有興致親自下場的,來來來,開局了。」



        說到賭錢,周天星自然不懼,而且他對金龍淵其人也頗有興趣,正好和他結交,雖說他本人就是陷害金龍濤的罪魁禍首,但這件事做得極為機密,只要他自己不說,旁人從哪裡知道?



        當下,三人在賭場上開了個單間,邱本初又拉來一個顯然也是太子黨級別的人物,四人開了一桌麻將,邊打邊聊。



        事實上金玉滿堂不但是個賭場,更是一個絕佳的交際場所和交易場所,到這裡來的客人未必就是為了賭錢,有時只為來這裡結識一些朋友或者談一些不能在陽光下進行的交易,總的來說,這裡就是一個小社會,是東海上流社會的俱樂部。



        這場賭局周天星沒怎麼發揮,先輸後嬴,先是一下子輸掉了四五百萬,後來慢慢扳平,最後反嬴了兩百多萬收工,其間四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基本上都是談些無關痛癢的話題,不過周天星還是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金龍淵其實是在故意輸錢,很多時候周天星都感應到他手上捏了一把大牌,卻被他不動聲色地拆成了一副爛牌,因此一場賭局下來,邱本初嬴了五百多萬,另一個太子黨嬴了三百多萬,相比之下,周天星倒是嬴得最少的了,金龍淵一家獨輸,損失過千萬。



        在回去的車上,周天星忍不住問邱本初:「今天那個金龍淵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讓我們嬴這麼多?」



        邱本初呵呵一笑,輕描淡寫地道:「還不是為了他哥哥打點鋪路,哦,你還不知道吧,上一任老總金龍濤就是他的親兄弟,唉!其實這事我也納著悶呢,金龍濤那小子不知怎麼搞的得罪了劉書記,就是市政法委書記劉寒松,被人家一巴掌就拍暈了,現在正關在大牢裡等著判呢,金龍淵這次就是專門為救他哥哥才回國的。」



        周天星心中的猜測終於得到了驗證,不禁心中感歎,黑社會再厲害也還是黑社會,不管你在道上混得如何風生水起,真到了官面上,不過就是政府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說用就用,說棄就棄,江湖人物跟官府鬥,哪能討到好去?



        心中好奇,不禁又追問道:「那個金龍淵在美國是幹什麼的?應該也是洪門中人吧?「



        邱本初點頭道:「不錯,我幾年前就認識他了,當時他還在國內,幫著他哥打理金玉滿堂,兩年前被調到了美國紐約,*一雙拳頭和一把槍就在唐人街上打出了個雙花紅棍,這人手底下的功夫厲害著呢,無論拳法還是槍法,在紐約洪門中無人能及。」



        周天星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心道好大的來頭,又問道:「金龍淵輸錢給你們我倒能理解,可我跟他又沒什麼交情,而且我也幫不了他什麼忙,他幹嘛輸給我?」



        邱本初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道:「這只能說明他太會做人了,天星,你當我邱本初是那種濫交的人嗎?對他來說,輸錢給你其實就是輸錢給我,呵呵!不過我估計這小子做夢都想不到,老弟你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



        周天星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道:「本初兄,您就別拿這種話來擠兌我了,要不那兩百萬我還給你?」



        邱本初一聽,立刻緊張起來,忙搖手賠笑道:「玩笑,玩笑,兄弟千萬別當真了,我只不過就是隨口這麼一說。」



        周天星歎了口氣,搖頭苦笑道:「本初兄,我知道你一直很想查出我的底細和來歷,嘿!跟你說白了吧,我們家在上頭是有點關係,不過不像你想的那樣玄,而且,有些事實在不足為外人道,希望你能體諒兄弟的苦衷啊。」



        話說到這份上,等於已挑破了那層窗戶紙,邱本初沉吟片刻,輕輕歎了口氣,道:「天星,這點規矩我還是懂的,你能跟我這麼說,已經很夠意思了。嗯,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家老爺子還有兩年就要退了,像他這種年紀進省委,基本上是沒有可能的,所以,哥哥我不得不為今後的前程未雨綢繆啊,天星,我今天只想要你個准話,到了關鍵的時刻,能不能伸出援手,拉兄弟一把?」



        這種不費本錢的空頭支票周天星哪有不答應的,不過依然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接著鄭重點頭道:「本初兄,這一點你可以絕對放心,我跟我家老爺子不同,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邱本初大喜,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連聲道:「好兄弟,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周天星心中卻在苦笑,別看現在順風順水,自己這個冒牌太子黨遲早有一天會被拆穿的,到時候不說邱本初了,說不定連張家生都能用一個小指頭捏死他。雖然他現在在國安局和證監會都有掛職,但說穿了不過是這兩個機構的咨詢工具而已,既沒有實職又沒有實權,其實不過是那些大人物手中的一顆小小棋子而已,而想要成為棋盤的主人,就必須擁有自己的勢力,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更有實力,才能在將來有可能發生的事變中立於不敗之地。



        驀然回首,原本立志不入公門的他,早已泥足深陷。



        周天星呆呆出了一會神,又拾起剛才的話題,試探性問道:「你有辦法把金龍濤撈出來?」



        邱本初搖搖頭,又點點頭,微笑道:「劉寒松要整的人,撈是撈不出來的,不過弄個保外就醫應該費不了多大勁。畢竟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嘛。」



        周天星心中暗歎,自己好不容易把金龍濤送進去,誰想到了這個太子黨手上,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人弄出來,還真是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啊。暗暗尋思,金龍濤這人留在世上總是一件心腹之患,遲早得再想個法子把他徹底整垮才是。



        同一時刻,金玉滿堂地下的一間密室中,金龍淵面沉似水,雙腿互盤,端坐在房間中央一塊蒲團上。雙目似閉似合,便如老僧入定一般。



        忽然,他口一張,吐出一道筆直如劍的氣流,長達兩尺有餘,一道白氣竟然在空中凝而不散。



        「好一個吐氣成劍,師兄,看來你的武功已經達到暗勁的顛峰,很快就能突破到化勁了。」



        背後忽然響起一個清脆的女聲,金龍淵並沒有回頭,只淡淡道:「師妹,你不該來。」



        「龍淵,這麼多年了,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你這次回國想幹什麼,也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聽我一句,不要這樣好嗎?你鬥不過他們的。」



        那女聲緩緩轉到他身前,房間中出現了一個婷婷玉立的長腿女郎,一條緊身運動褲把她那雙修長到接近過分的美腿展露無遺,而除了這雙奪人眼球的長腿外,那張如玉石雕琢般的俏顏也美得令人眩目。如果周天星就在此處,一定會發出由衷的感歎,既生瑜,何生亮?這世上有一個禍國殃民的林水瑤就已經夠了,再添一個,豈不是要爆發世界大戰了。



        然而此時房間裡這位酷酷的帥哥連正眼都沒瞧向面前的美人,冷冷道:「我們學武的人,只有一個原則,那就是絕不受辱。即便玉石俱焚,我也要叫他血濺五步。」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13
正文 第031章 同學會

週六,周天星去了皇家大飯店參加同學會。他在校時由於勤於修道,後來又潛心做股票,所以和他交往密切的沒有幾個,只和寢室裡的三個兄弟混得最熟。



        由於路上塞車,周天星到得比較晚,來到預訂的包廂時,只見絕大多數人都到了,幾乎坐滿了兩桌人。徐楠眼尖,一眼瞧見他就嚷了起來:「天星,快過來,我幫你留著座呢。」



        周天星打眼望去,見同寢室的三個兄弟早已來了,便笑呵呵地坐了過去,一一寒暄敘話,自不用提。



        過了十來分鐘,張哲中眼見該到的都到齊了,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拍著手掌道:「同學們,今天的這個聚會,是為了慶祝我們班畢業一週年,首先我想我們應該感謝本次聚會的贊助商,徐楠同學。下面,請徐老闆致祝酒詞。」



        飯桌上發出一陣哄笑,有男生便開始起哄,叫嚷起來:「是啊,請徐老總致個詞吧,來,禮儀小姐,上鮮花。」



        忽然從隔壁桌上傳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徐老闆真是闊氣啊,嘿嘿!一出手就是兩三萬,寒磣誰呢?我方梓明可不吃這一套,今天這頓酒,我吃多少喝多少都自己買單。」



        說話間一個一頭卷毛的年青人站了起來,晃蕩著大腿走到徐楠面前,把厚厚兩疊百元大鈔扔在桌上,不屑地道:「怎麼樣,兩萬夠不夠?不夠我再加。」



        張哲中寒了臉,冷冷道:「方梓明,我知道你家是開房地產公司的,不在乎這兩個小錢,不過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我打電話約你的時候沒見你這麼豪爽?不過這樣也好,既然你願意做東請同學們,很好,這錢我就代你保管了,一會兒吃完飯大家一起去錢櫃唱歌吧,到時候同學們可以玩得盡興點,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玩什麼就玩什麼,方老闆說了,不夠還可以再加。」



        張哲中在校時很有威信,一番話說出來不卑不亢,卻綿裡藏針,直噎得方梓明臉紅脖子粗,同時又引起一陣哄笑,有幾個看不慣方梓明作派的便紛紛嚷道:「方大老闆請客啊,那是一定要賞光的,我要求不高,只要來兩瓶路易十四就行了。」「*!有人買單啊,不吃白不吃,不知道錢櫃裡有沒有皇家禮炮。」……



        方梓明面子上掛不住了,指著張哲中道:「媽的!你小子算老幾,在學校的時候我就看不慣了,一天到晚人模狗樣的,班長?屁!你還真以為你是個官啊,嘿嘿!畢業到現在一年了,你小子連工作都沒找到吧。」



        這話便如一把鋼刀,直接捅進了張哲中的心臟,他的確正如方梓明所說,還沒有找到正式工作。他本是個涵養極好的人,此刻也氣得臉色鐵青,嘴唇發抖。



        鄭春樹一見室友被辱,立刻火冒三丈,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方梓明的鼻子罵道:「姓方的,你小子說話別太損了,你神氣什麼?還不是仗著家裡有個好爸爸,媽的!你今天要不給張哲中道歉,咱們就下去單練。」



        徐楠也怒了,跟著就抓起桌上那兩萬塊錢扔了出去,一下子散成了漫天雪花,同時怒吼道:「姓方的,你他娘的不就是個二世祖嘛,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口袋裡有哪一分錢是你自己掙的,滾一邊去,哪涼快呆哪兒。」



        周天星冷眼看著眼前這一幕,並不是因為他沒有動怒,而是修道經年積累下的深厚涵養,忽然冷笑道:「方梓明,我奉勸你一句,做人最好不要太囂張。再說現在房地產不景氣,你爸賺兩個錢也不容易,還是悠著點吧。」



        他實在沒有心情和這個小人糾纏,站起身淡淡道:「看來今天這飯沒法吃了,我建議大家還是改天再聚吧。」說著拉了拉身旁的張哲中,又向徐楠、鄭春樹兩人使了個眼色,四人便一同起身,向廳外走去。



        「站住!」



        方梓明被幾個人輪番搶白,早已氣得臉色發青,怎肯善罷干休,他指著徐楠喝道:「小子,你別走,給我把錢撿起來,怎麼扔的就給我怎麼撿回來。」



        徐楠回頭冷笑道:「我就是不撿,你能拿我怎麼樣?」



        方梓明嘴角泛起一絲猙獰的笑意,陰側側道:「不撿也行,不過你小子以後出門最好當心點。」



        徐楠還沒答話,一個冷冰冰的女聲已經在他背後響起:「方梓明,你要人家以後當心什麼?我看我得提醒你一句了,現在可是法制社會,不要一不小心把自己兜進去了。」



        發話人正是女刑警秦怡,她今天穿了一件高領羊毛衫,一頭烏髮都盤在了腦後,唇上還破例塗了一層亮彩,看上去既清爽又不失柔媚,完全不像穿警服時那樣英姿颯爽,但卻多了幾分嫻雅的女人味。方梓明一見她就換了一副笑模樣,低聲下氣地擺手道:「哪能呢,我的秦大警官,你看我像是那種人嘛,開個玩笑而已。」



        秦怡面罩寒霜,冷笑道:「恐怕不見得吧,方梓明,我告訴你,今天這話我記下了,萬一哪天徐楠出了什麼事,我們刑警隊肯定第一時間找上你。」



        方梓明神色尷尬之極,但在秦怡面前卻不敢發作,只得乾笑道:「好好好,秦大小姐,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接著故作瀟灑地一揮手,道:「同學們,大家該吃吃,該喝喝,這頓飯我請了,嘿!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了。」



        然而他這番話卻沒得到任何回應,甚至很多人都沒拿眼瞧他,只是相互間自顧說話,方梓明怔了片刻,表情數變,終於悶哼一聲,灰溜溜地走了。誰知他前腳剛邁出廳門,就聽身後傳來一陣飽含揶揄的哄笑,更是氣得咬牙切齒,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徐楠、鄭春樹等人,目光中儘是怨毒。



        秦怡來到張哲中面前,露出一個淺笑,輕聲道:「大班長,同學們難得聚一次,你這個組織人先走,好像不太好吧。」



        張哲中其實也是個豁達的人,哈哈一笑,揚聲道:「哪能呢,秦大警官,好了,各位同學,咱們別為了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開席了。」



        送走方梓明這個瘟神,這場同學聚會才算真正開始,學法律的人一般都比較務實,對方梓明留下的兩萬塊請客費也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了,充作這次的活動經費。



        事實上在座的近二十個同學中,絕大多數都是所謂的草根階層,社會既然分了階層,最容易產生的就是階級矛盾,再加上方梓明是個性格張狂的紈褲子,向來目中無人,所以在校三年,真正對他有好感的同學幾乎沒有一個,於是都樂得看他受窘,沒一個人肯站出來為他說話,畢竟,囂張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席間周天星詢問各人的近況,徐楠最好,一畢業就開始到處找生意做,最近開了個皮包公司,租了一間十幾個平方的小辦公室和一個倉庫,專門做倒進倒出的沒本生意,小日子過得還是挺滋潤的。而其他兩個室友的境遇就很不理想了,張哲中前些時候也去報考了律師執照,幾乎足不出戶地在家複習了幾個月,但最終的結果很讓人無語,僅差一分名落孫山,現在只得到處投簡歷,想先找份工作再說。至於鄭春樹,他在校時成績本來就不好,整天沉迷於網游,所以壓根沒指望能考上律師,剛畢業時找了份工作,可沒過試用期就被人開除了,原因是他上班常常遲到,而且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原因其實很簡單,這傢伙幾乎每晚都在網游裡泡到兩三點鐘,不過鄭春樹上網也不是單純為了玩遊戲,他實際上是個半職業玩家,所以他玩網游一半是因為熱愛遊戲事業,另一半是為了打裝備賣錢,只可惜賺的錢少得可憐,拚死拚活干一個月只能掙幾百塊。



        對於兩個室友的艱難處境,周天星其實很想伸出援手,不過仔細想想,讓他們在社會上先經歷一些磨礪也好,所謂玉不琢不成器,如果周天星一開始就給他們安排一個美好的前途,一路順風順水,不管對朋友還是對自己,都不見得是好事。至少這樣一來,周天星最珍視的那份同學情誼就很可能因這種單方面的恩賜而產生變質,這是他很不希望看到的。



        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真正的朋友,永遠不會成為另一方的保姆,只要在最關鍵的時刻伸出援助之手就行了。



        酒酣耳熱之際,徐楠的手機忽然響了,當他把聽筒湊到耳邊後,不一刻就變得臉色刷白。周天星坐得離他最近,自然看出了他神色不對,等他放下電話後,便關心地問道:「阿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徐楠目光空洞地呆了片刻,才費力地嚥了一口唾沫,澀聲道:「兄弟,我這回可把血本都賠進去了,我弟弟說,幾個工商稅務的人剛才突然找到我的公司,把我倉庫裡的貨全給扣了,那可是幾十萬的貨啊,還都是跟人家供貨商賒的,這回完了,全完了!」



        周天星沉吟片刻,問道:「那他們為什麼扣你的貨?」



        徐楠哭喪著臉道:「還不是因為偷稅漏稅,這年頭,我們這些做小本買賣的,不偷稅能賺什麼錢?喝西北風吧。我也是懂規矩的啊,工商稅務全都打點到了啊,這不,昨天我還請東環稅務所的人吃飯呢,這幫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



        張哲中忽然插了進來,冷靜地道:「阿楠,你別急,仔細想想,到底是哪方面出了問題?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你不是昨天才請人家吃飯的嘛,先打個電話過去問問。」



        徐楠彷彿從夢中驚醒,忙重新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兩分鐘後,他放下電話,歎了口氣,苦笑道:「這事我總算弄明白了,有人在給我使絆子。那個人說,是上頭壓下來的,說是他們稅務所長剛剛接到有人舉報,居然就立刻成立了工商稅務聯合執法小組來封我的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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