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卦 作者:玄城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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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ator 2009-4-19 19:51:0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8 105991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47
正文 第082章 一夜成名

從本心講,周天星十萬個不願意周國輝去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受罪,但他深知父親的脾氣,一旦他認定的事,十匹馬都拉不回來,姚春芳平時看上去八面威風,其實遇到大事還是得聽周國輝的。



        他看得出,這回無論如何都是勸說不動父親的,姚春芳最厲害的武器就是抹眼淚,眼看著紙巾都快把垃圾筒堆滿了,周國輝還是不肯鬆口,那就說明,這件事已經是鐵板釘釘了。



        周天星也不想白費力氣做說客,事情既然無法更改,那就要面對現實,想想怎麼才能讓周國輝在那邊過得舒服點,並且盡早調回來。



        正思忖間,門鈴響了,他跑過去開門,竟是周國輝在大王鄉的搭檔嚴為民來了。



        「嚴書記,你怎麼來了?真是稀客啊。快,天星,去給嚴書記拿雙新拖鞋來。」



        周國輝在沙發上看到門外的嚴為民,便站起身招呼道。姚春芳見來了客人,也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抹眼淚,忙跑到廚房裡泡茶拿煙,準備招待客人。



        進門後,嚴為民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把手中拎著的一袋水果擱在茶几上,笑呵呵道:「我就是進城來看一個老朋友,順便來看看周鄉長和嫂夫人,想不到天星也回來了。」



        周國輝搓著手埋怨道:「老嚴啊,真是的,來就來唄,還帶什麼東西,說來也巧了,天星今天剛從法國出差回來,凳子還沒坐熱呢,老兄你就來了。呵呵!時候也不早了,既然來了,就留在這兒吃頓便飯吧,也別在家裡做了,咱們一會出去吃。」



        嚴為民也不客氣,笑道:「那敢情好,不過可得說好了。今天我做東,為咱們天星大侄子接風洗塵。」



        寒暄過後,嚴為民切入正題,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周國輝。認真地問道:「老周啊,我今天來,一是來看看天星和嫂夫人,二嘛,我想要你個准話,那個支邊的事,定下來沒有?」



        周國輝一怔。溜了一眼虛掩著的廚房門。苦笑著低聲道:「這不,家裡頭正鬧著嘛。」



        嚴為民理解地點點頭,又搖搖頭,轉向坐在一旁的周天星道:「天星啊,你也是在社會上走動的人物,你說說,你對這事怎麼看地?」



        周天星歎了口氣,坦白道:「說實話,我就擔心我爸的身體。其他什麼的我都不在乎。」



        嚴為民一翹大拇指,讚道:「孝子!老周啊,我可真羨慕你有這麼好的兒子,天星啊,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有你嚴叔叔在。保證你爸少不了一根寒毛。我今天就把話擱這兒了,你爸要是留在大王鄉。我就做我的書記,你爸去雲南,我也跟著去。」



        周國輝聳然動容,驚得坐直了身子:「老嚴,你不會是開玩笑吧?」



        「你看我今天特意過來,像是來開玩笑的嗎?」嚴為民笑瞇瞇地反問。



        周國輝怔了片刻,忍不住又問道:「此話當真?」



        嚴為民哈哈一笑,豪氣干雲地道:「老周啊,這話我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就許你周鄉長一心為公,主動報名支援邊疆,就不許我嚴為民要求上進了?實話跟你說吧,老周啊,我是捨不得你這個好搭檔啊,只要跟你在一起幹,別說雲南了,天涯海角我都去。」



        周國輝的眼眶濕潤了,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嚴為民地手,哽咽道:「老嚴啊,這……這讓我說什麼好。」



        周天星冷眼旁觀,他的心思卻不似周國輝那麼單純,主要是因為官場上的一些事,他其實看得比周國輝更透徹。嚴為民比周國輝整整年輕五歲,今年剛滿四十四,支邊三年後回來,也不過才四十七歲,到那時候說什麼也能提一級,雖然不見得就能補到實缺,但升副處那是肯定的。因此可以說,嚴為民此舉地目的其實並不單純。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刻意借此來討好周國輝,周天星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他也沒必要研究這個問題,反正不會對周國輝有什麼害處,他也就作壁上觀了。當晚,周國輝一家三口就和嚴為民一起出去吃了頓飯,席面上嚴為民信誓旦旦地向姚春芳賭咒發誓,一定會照顧好周國輝的身體,同時施展如簧之舌,又是開解,又是煽情,雖然聽得周天星直打瞌睡,對姚春芳這個直腸子倒挺有殺傷力的,不知不覺中,周國輝支邊的事就在周家成了定局。



        這天晚上,周天星躺在床上想了大半夜,第二天一早,就去國安局向陳有虎報到,這次出國,他在國外一呆就是三個月,不過早已找了個借口,並和邱本初統一了口徑,聲稱由於江航向法國空客公司訂購的飛機有一些法律手續需要辦,公司委派他留在圖魯茲坐鎮,當時還打電話回來向陳有虎說明了情況,陳有虎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兩人見面後,寒暄幾句,周天星就從隨身攜帶地皮包裡掏出一個小盒子,放到陳有虎辦公桌上,笑道:「一個小玩意,地攤貨,瞧瞧,仿得像吧。」



        陳有虎打開一瞧,不禁呆一下,原來裡面竟是一塊勞力士金錶,他地臉色忽然變得很不好看,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周天星,淡淡道:「這是什麼意思?」



        周天星用心體察著他心中每一絲細微的情緒波動,終於,他搖搖頭,十分無辜地苦笑道:「陳同志,陳處長,不要弄得這麼正氣凜然好不,誰不知道您老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唉!真的是地攤貨,二十歐元一塊,不信你拿到表店裡去驗。」



        走出國安局大門時,周天星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那扇門上方高高懸掛的國徽,他忽然笑了,輕輕道:「像我爸那樣的人。看來還是有的。」



        離開國安局後,周天星就跑去找邱本初。這天正好是休息日,邱本初正呆在自家書房裡一個人練書法,周天星就直接去了他家,兩人幾個月不見,自然又是一通寒暄,周天星把一塊從法國帶回來的勞力士金錶(這回是如假包換地真貨)擱在他書桌上。笑道:「本初兄,我知道你不缺這個,不過是表表心意,不要見笑啊。」



        邱本初用手指點著他笑道:「臭小子。跟我還鬧這些虛文,你俗不俗?真要表心意,就陪我去逛逛金玉滿堂。對了,你在法國一呆就是三個月,究竟是被誰給絆住了?」



        在邱本初家裡,周天星一直很隨意,自己動手斟了杯茶。托在手心上笑道:「還不就是那點破事。一不小心碰上了個可心的法國妞,就多呆了幾天,對了,今年江航支邊地指標下來了沒有?」



        邱本初一怔,隨後露出古怪的神色,不過還是認真回答了他的問題:「這事我知道,上頭壓下來幾個指標,不過沒什麼人願意去,去那種鬼地方一幹就是三年。雖說能升個級別吧,但回來以後誰保得准還有沒有位子,看來也只能像往年一樣,攤派下去了。」



        周天星沉吟片刻,道:「你得給我留兩個指標。我有可能要安排兩個人去支邊。」



        邱本初聽得一頭霧水。訝道:「不會吧,誰得罪你了?要這樣整人家。」



        周天星向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當我是什麼人,用這麼沒品味的法子整人。唉!實話跟你說吧,我家老爺子吵死吵活要去支邊,我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去啊。」



        邱本初愣了半晌,啞然失笑,搖頭道:「說實話,你家老爺子還真的挺有意思,好吧,小事一樁,這種事沒人跟你搶,不過最近就要往上面報名單了,你可要抓緊把人選確定下來。」



        周天星拱手笑道:「那就多謝了,還有個事想問一下,你跟省電視台地人熟不熟?要不江東新聞報、東海晚報地也行?」



        邱本初想也沒想就道:「這你可問對人了,省電視台的台長以前是我家老爺子地老部下,找他有什麼事,儘管說,我給你牽線搭橋,我家老爺子雖說現在退下來了,這點面子他還是不能駁我地。」



        周天星大喜過望,再次拱手道:「本初兄,還愣著幹嘛,快打電話啊,今天晚上小弟作東,把那個台長約過來,想吃什麼吃什麼,想玩什麼玩什麼。」



        三天後,江東省電視台每晚七點的新聞欄目中多出一條時長足足三分鐘的新聞,講的是吳水縣大王鄉鄉長周國輝同志帶領群眾致富奔小康的故事。



        一個漂亮女記者拿著話筒站在一座新建的工廠門前,動情地介紹起了周國輝同志的感人事跡,該同志自願放棄城市中優越地生活和工作環境,到全縣最貧困落後地農村當鄉長,上任後勵精圖治,大力整頓,極大改善了大王鄉的投資環境,短短幾個月內,就為該鄉吸引到兩千多萬投資,使這個貧困鄉重新煥發了新生云云。



        最後她還著重介紹,周國輝同志不計個人得失,以年近五十的高齡,自願到雲南邊區掛職鍛練,幫助邊區人民脫貧致富,而該鄉的黨委書記嚴為民同志也在周國輝同志高尚情操的感染下,主動向上級遞交了支邊申請,一個鄉的鄉長和書記同時支援邊疆,此事已在當地傳為美談。



        其後,在九點檔的「江東焦點」節目中,吳水縣的一個副縣長以及大王鄉的黨委書記嚴為民作客新聞會客廳,和主持人熱烈討論了半個小時,主要話題都集中在周國輝同志地感人事跡上,那位副縣長在節目中坦陳,周國輝同志原先在東海市稅務局工作,據他瞭解的情況,由於該同志在國稅局的工作成績特別突出,經市國稅局黨委推薦,市委組織部門原本是要把他調到市委辦公廳擔任副處級重要崗位的,然而在周國輝個人的強烈要求下,寧願降級使用也要下鄉帶領群眾致富云云。



        總之,周國輝在一夜間就成了一個媒體爭相追捧地焦點人物,當地地各大報紙、電台等媒體競相報道他的感人事跡,就連中國第一反腐博客「吹泡泡俱樂部」上也有成千上萬地貼子在熱烈討論著此事。一時間,「周國輝」這三個字在東海變得家喻戶曉。



        此時此刻,周天星一個人呆坐在他的小房間裡,正默默想著心事,忽然搖搖頭,喃喃道:「老爸啊,求你以後不要再折騰了,你要是再出個新點子,我可真要黔驢技窮了。」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47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4-24 22:10 編輯

正文 第083章 托父

這天一上班,周天星就把張哲中、鄭春樹兩人叫進辦公室,關上門後,他開門見山地道:「哲中、春樹,這回兄弟我可是要求你們了。」



        鄭春樹大咧咧坐到沙發上,笑道:「什麼求不求的,有話就說,跟我們你還鬧什麼虛文,只要我鄭春樹辦得到,一定沒二話。」



        「這話可是你說的。」



        「是啊,怎麼了?」



        「那我真說了。」



        「說啊,你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



        周天星露出一絲壞笑,道:「那好,我想請你們倆去雲南支邊。」



        鄭春樹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一頭霧水地道:「嗨!你不是逗我們哥倆開心吧,支邊?支的哪門子邊?」



        周天星歎了口氣,望向張哲中:「你呢?你對支邊的事怎麼看?」



        張哲中扶了扶眼鏡,平靜地道:「我認為在某些情況下,這也不失為一條捷徑,畢竟,越艱苦的地方越能展現一個人的能力,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會動這個念頭的?」



        周天星苦笑道:「還不是我家老爺子鬧的,他非要去雲南支邊,唉!五十歲的人了。」



        張哲中目光一閃,理解地道:「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們跟去照顧他?」



        周天星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你只說對了一半,哲中,同學三年,我相信我是瞭解你的,你是個有大抱負的人。來江航才幾個月,就提了副科,心裡不太踏實吧?」



        張哲中會心一笑,道:「不錯,這種情況在一定程度上會成為我個人履歷中的污點,不過支邊三年後就不同了,那時候我不過二十六歲。回來以後就算直接提副處,我相信別人也不能說什麼,而且,我也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周天星用手指點著他。笑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哲中,你放心,我以人格擔保,三年以後,你一定上副處,甚至。也許都用不了三年。」



        張哲中微微一笑。道:「到那時候,你爸說不定已經是正處了吧,天星,我真的挺好奇地,你是什麼時候結下的這些人脈?」



        鄭春樹在旁聽得直翻白眼,忍不住插口道:「嗨!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天星,你到底在鬧什麼玄虛?」



        張哲中轉向他。淡淡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你、他,我們三個人,現在是一個小集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幫天星就是幫自己,懂了嗎?」



        鄭春樹愣了片刻。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喃喃道:「我剛才沒聽錯吧,只要去雲南三年,咱們哥倆都能提上副處?」



        周天星微笑道:「不錯,這是我對哲中的承諾,也是對你的承諾,幹不幹?」



        鄭春樹一下子興奮起來,嚷道:「這有什麼好問的,傻子才不幹,去雲南總不會比蹲大牢差吧,就算讓我蹲三年大牢,回來提個副處我也干啊。」



        張哲中狠狠瞪了他一眼,斥道:「沒人當你是啞巴,你嗓門能不能小一點?」



        又轉向周天星,嚴肅地問道:「天星,去雲南可以,不過你得給我們交個實底,你現在的勢力究竟有多大?還有,你是怎麼得到這一切的?」



        周天星沉吟半晌,緩緩道:「我這次去法國,呆了三個月,已經辦妥了法國移民,還有,我現在名下地資產已經超過了兩千萬歐元,不過你們放心,這些錢的來路很乾淨,都是我在股市上賺的,我以前從來沒跟你們說過這事,現在,我想有必要跟你們坦白了,我這個人天生對數字敏感,不管做股票還是做期貨,我都有自己的一套計算公式,這個答案,你們滿意嗎?」



        屋子裡陷入死一般地沉寂,良久,鄭春樹訥訥道:「天星,你……真的賺了那麼多錢?」



        周天星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能保持現在的狀態,以後還會更多。」



        張哲中搖搖頭,歎了口氣,道:「天星,你說的我都信,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股市畢竟是有風險的,我不希望將來有一天,看到我的朋友一夜之間傾家蕩產。」



        「所以,我已經為將來留了後路。」



        周天星從辦公桌抽屜裡掏出兩個信封,放在桌上,笑呵呵道:「趁我現在還沒有傾家蕩產,我已經在瑞士一家銀行為你們倆一人開了個戶,每個戶頭裡都存進了兩百萬歐元,這裡面是詳細資料,你們回家自己慢慢看吧,要是真到了那一天,我落魄了,一定會來找你們蹭飯的。」



        「我X!不會吧,老大,你……你真地白送我兩百萬……歐元?那是多少錢,讓我算算,折合成人民幣……」鄭春樹又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



        張哲中卻沒有望向桌上地信封,這個眼鏡男低頭思索片刻,抬頭道:「那好,這筆錢我先替你收著,但是只要不是遇到特別緊急的狀況,我是不會動裡面的一分錢的。坦白說,我並不是不喜歡錢,但我更希望在仕途上有所發展,能真正*自己做點事。」



        周天星聳聳肩,道:「理解。」



        又從桌子底下費力地搬出一個密碼箱,裡面是從金玉滿堂裡提出來的現鈔,他拍著皮箱道:「這裡是兩百萬人民幣,你們哥倆一人一半,放在家裡也好,帶去雲南也可以,就是不要存銀行。那邊生活真的挺艱苦的,這只是我的一點小心意,希望你們日子過得舒服點,把家裡安頓得好一點。哲中,不要再駁我的面子了吧?」



        張哲中呵呵一笑,道:「你還真是個做大事地,什麼都想在了前頭。那我就不客氣了。放心吧,有我們在,你爸不會受一丁點罪。」



        周天星凝目望他片刻,又道:「哲中,你只說對了一半,你們去雲南,不但是為了我或者我爸。更應該為了你們自己打拼出一片天地,今後做個好官、清官,做一個永不變質的人,至於經濟方面。有我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從這刻起,周天星的第二個小集團,就算是正式成立了。這個小集團其實是專門為周國輝而成立地,他深知父親的性格,決不會在官場上拉幫結派搞小團體,但在現實社會中這根本就是行不通地。只能由他來操辦。而且還不能讓周國輝知道,這番良苦用心那是不足為外人道地。



        至於他的另一個心腹聶玉琳,由於是個女孩子,周天星也不忍心把她送到邊疆去,還是把她留在江航了,畢竟身邊沒一兩個心腹也是不行地。



        張、鄭二人離開後,周天星打開電腦,開始玩帝國,但總是定不下心。回國好幾天了。他還是沒有勇氣去見林水瑤,不知該以什麼心態去面對她。從本心講,他其實是個很傳統的男人,可偏偏經不起誘惑,從前不管是去金玉滿堂還是和阮清亂搞。他都可以找個逢場作戲地借口。到法國後,和露西的關係也可勉強稱之為排解寂寞。然而,當阮清和胡小婉先後向他吐露衷腸,他開始感到棘手了。他現在感覺自己有點像天龍八部裡的段正淳,見一個愛一個,愛一個上一個,最後弄得焦頭爛額。當然,到目前為止,還沒到這麼不堪的地步,只是,紙真地能包住火麼?



        現在擺在他面前有兩大難題。第一、收不收胡小婉都是麻煩,第二、林水瑤遲早有一天會知道真相,反倒是阮清這妖精比較讓他省心。



        他現在甚至開始懷念從前沒女朋友的日子,那時候生活雖然有點無聊,但無事一身輕,至少不必像現在這樣為女人頭痛。



        「唉!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林水瑤又不是神仙,阮清她們又都在法國,應該不至於那麼倒霉被抓個現行的。」



        他在心裡這樣安慰著自己,隨後關掉電腦,撥通了林水瑤的手機:「瑤瑤,你猜,我現在在哪裡?」



        「呀!你不會回來了吧?」



        「呵呵!真沒勁,一下子就被你猜中了,你在哪裡啊?」



        「我在家啊,在寫畢業論文呢。」



        「哦,要不,今晚我去你家吧,我給你爸媽都帶了禮物呢。「好啊,那我讓我媽做點好吃的,你來吃晚飯吧。嗯……等一下,我怎麼總覺得你今天口氣怪怪的,你平時好像不是這樣說話的。哼!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地事,快老實交待。」



        「啊……怎麼會,我……像那種人嘛。」



        「傻子,你還真解釋啊,逗你玩地啦,晚上早點來哦,你可不知道,小白和小黑都長高了呢。」



        掛斷電話後,周天星擦著額上沁出的細汗,暗暗苦笑,這就叫做賊心虛吧。



        當晚,周天星如約去了林家,一進門就有一黑一白兩條身影撲了上來,是他養的兩條小狗,兩個小東西的記性都很好,三個月不見,居然還都能第一時間認出主人的氣味,拽著他的褲管爭先恐後地往上爬。周天星出國前就把兩個小傢伙送到了林家,主要是因為林水瑤這學期到了畢業實習階段,不用上課,所以有時間在家裡照料小狗。小白這段時間長高了不少,而且看上去比從前壯實多了,小黑這個德國小獵犬外形和從前沒太大變化,卻比以前更頑皮了,竄上竄下沒一刻停過。



        和林水瑤一見面,周天星就把此前的忐忑拋開了,從看到她第一眼起,他就覺得打心底裡高興,滿心都充塞著無法形容的喜悅,彷彿有許多話想對她說,然而也許是因為分別得太久,又有她母親在場,兩人都有點忸怩之感。



        周天星把帶來的一個大皮箱打開,裡面滿當當地都是帶給她們一家人地禮物,都是從巴黎帶回來的香水、時裝、化妝品、手錶,還有一些巧克力、糖果等食品,哄得兩個女人都十分開心,林水瑤在禮物堆裡翻撿了一陣,臉上紅撲撲的,忽然似嗔似喜地望了他一眼,埋怨道:「你呀,就會亂花錢,大老遠的背這麼多東西回來。」



        林母也道:「是啊,天星,下回別這麼破費了,這樣不好,你們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過日子嘛,還是要算計著一點地。」



        周天星心頭湧起淡淡地溫馨,點頭笑道:「呵呵!我錯了,下回一定改。對了,怎麼沒看見林叔叔?」



        一提到林玉樓,林母就沒好氣地道:「別提他了,一提我就生氣,知道你要來,下午我就給他打電話了,說好晚上回來吃飯的,可剛才又打電話回來,說是晚上還要在局裡開會,又不回來了。哼!咱們不管他了,禮物也沒他地份,我們先吃飯。」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48
正文 第084章 洗牌
和林家母女一起用晚餐,席間周天星給她們講了一些在法國的見聞,兩個女人都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林水瑤,對那個久負盛名的浪漫之都十分嚮往,忽道:「媽,天星,你們說,我畢業以後去巴黎進修怎麼樣?我好喜歡法國哦。」

        周天星嚇了一跳,心道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一時間卻想不出什麼合理的借口勸她打消這個危險念頭,幸好這時林玉樓回家了,這才把這個話題暫時擱下。

        林玉樓一見周天星,就拱手道:「天星啊,真是對不起,本來我是要回家吃飯的,可是臨下班來了個緊急會議,你們先吃著吧,不要管我。」

        林水瑤道:「爸,你吃了嗎?」

        林玉樓顯然懷揣著心事,眉宇間隱有憂色,聞言愣了一下,便隨口道:「哦,在單位裡吃的盒飯,瑤瑤,你多陪陪天星吧,我先回書房了。」

        林母在旁嗔道:「你這個人,人家天星大老遠從法國回來,還給你帶了禮物呢,也不陪天星坐一會兒。」

        林玉樓卻顯得很是心不在焉,對她的話也不知聽進了多少,竟似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覺,只低應了一聲,就自顧自回房去了。

        這一幕看得周天星很是納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把一個精明幹練的公安局長搞得這樣六神無主。正思忖間,林母歎了口氣,臉有憂色地道:「天星,要不你到書房裡去跟他聊聊?唉!你林叔叔這人心太重,有什麼麻煩從來都不肯告訴我們娘倆,我知道他是怕我們擔心,我們也確實幫不了他什麼,不過你不同。他一直都很看重你的。」

        周天星會意,點頭道:「阿姨,你放心,要是真有什麼事,我會開解林叔叔的。」林水瑤也一臉期待地望著他。道:「天星,我爸很少這樣子的,一定是出什麼大事了,你要是問出來了,一定要告訴我哦。」

        於是,匆匆用完飯後,周天星就背負著林家母女的期望,進了林玉樓的書房。

        林玉樓正一個人悶頭抽煙。一見他就苦笑道:「天星啊,你可別跟她們說什麼,我這回,可能真要有麻煩了。唉!女人啊,總喜歡瞎操心,一定是她們派你來的吧。」

        周天星在他對面坐了,笑道:「那就只能怪你自己了。你臉上明明就寫著兩個字,鬱悶。可又不肯告訴她們,人家能不疑神疑鬼嘛。」

        林玉樓搖搖頭,遞了一支煙給他,輕歎道:「實話跟你說吧,金玉滿堂出事了,就是今天下午地事,有人在網上發了視頻,都是在賭場裡偷拍的。」

        周天星聞言一愕,失聲道:「不會吧。你們怎麼這麼不小?對了,你們不是在裡面裝了那個檢測電子設備的電梯嗎?連手機都帶不進去,怎麼可能有攝像機帶進去。」

        同時暗暗慶幸,此前為了送董淑貞出國,已經從賭場裡提出五百萬現金給了她,又送給張哲中、鄭春樹兩人兩百萬,也是從賭場裡直接提的現鈔,已經幾乎把那張會員卡裡的錢提光了。而且他也不擔心自己地影像會落到網上的視頻上,憑他的直覺,如果有人偷拍的話。他肯定第一時間就察覺了,不會等到現在才知道。

        林玉樓向他翻個白眼,沒好氣道:「說什麼呢,那個場子又不是我開的,我們最多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隨即眉頭深鎖。不解地道:「其實我也覺得挺納悶的。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能耐?居然能拍到裡面的視頻。」

        周天星笑呵呵地道:「既然這場子不是你開地,那你著什麼急啊?」

        林玉樓歎了口氣。無奈地道:「你是不知道啊,這事一爆光,現在網上可是吵翻天了,眾怒難犯啊,很多事私下裡可以打馬虎眼,可一旦擺到檯面上,事情就不好辦了,你說,我們公安系統能洗得清干係嘛。嘿!說得難聽點,總要找個替罪羊吧。」

        周天星頓時恍然,點頭道:「理解,也就是說,你這個副局長,很可能被這件事牽連進去,那麼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最嚴重的後果是什麼?」

        林玉樓默默出了一會神,直到一根煙幾乎要燒到手指,這才掐滅煙頭,神色凝重地道:「這可不好說,跟你說實話吧,我在市裡沒什麼後台,能混到現在的位子其實完全是因為機緣巧合,最壞的結果嘛,大概就是被發配到哪個郊縣的公安局去當局長吧。唉!要真到了那一步,我這輩子也就沒什麼盼頭了。」

        周天星思忖良久,忽然心中一動,脫口道:「不如,你去支邊吧。」

        「你說什麼?」林玉樓似乎沒聽清他的話,詫異地望著他。

        「不錯,就是支邊。」

        周天星興奮得滿臉通紅,飛快地道:「林叔,你今年才四十三,而且反正你上面也沒什麼人,不如給自己撈點政治資本,又可以從這潭渾水裡抽身而退,天曉得這事還要鬧多久,會鬧到什麼地步,三年以後回來,雖然你的情況不見得會比從前好,但也不至於會比現在差吧。」

        「啪!」

        林玉樓拍了一下腦門,也激動起來,讚道:「還是你小子腦子靈,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這倒也不失一個激流勇退地好點子。」

        隨後卻又猶豫起來,不太自信地道:「你說,這個法子真能行得通嗎?目前這種情況下,上面肯放我走?還有,我一走可就是三年,家裡怎麼辦?」

        周天星沉吟片刻,認真地道:「第一,家裡你放心,不說我跟瑤瑤的關係,就憑我們倆從前的交情,我也會好好照顧瑤瑤和阿姨的,再說,你是去當官,又不是去坐牢,難道就不能隔一兩個月回來一次?第二、經濟上你完全可以放心,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最近賺了不少錢,打通上頭的關係,一百萬總夠了吧,我另外再給你兩百萬,呵呵!就當是孝敬岳父吧,明天我就搬三百萬現鈔來,你該怎麼打點就怎麼打點,該怎麼安頓就怎麼安頓。」

        聽了這番話,林玉樓只剩下瞪著他發呆的份了,良久,才失笑道:「臭小子,像你這麼大手大腳,就算有座金山也遲早會被你敗光的,我得跟瑤瑤說說,讓她好好管管你這亂花錢的毛病。這樣吧,我也不跟你客氣,你拿二十萬過來就夠了,打點一下支邊的事,最多也就是花上十萬八萬,剩下的,就當你孝敬我地煙錢吧。」

        同一時刻,市郊一幢中式別墅內,東海市原市委書記邱清遠立在書案前,正擱下一根墨汁淋漓的狼毫,心滿意足地欣賞著宣紙上一個大大的「忍」字。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剛記起兒子就站在身後,淡淡道:「說吧。」

        邱本初畢恭畢敬地道:「父親,那件事我已經照您的吩咐辦好了,我特意秘密去了一趟外地,把那些資料發到了那個博客上,現在外界反響很大,據可靠消息,省委有關部門也已經被驚動了。」

        邱清遠呵呵一笑,信手抄起案上一隻紫砂茶壺,直接對著壺嘴啜了一口,頗有些感慨地道:「本初啊,你是我們邱家的長房長孫,肩上的擔子可著實不輕啊,以後可得多練練這個忍字,什麼時候能練到寵辱不驚,心平氣和,才算是把這個字練到了家。」

        「只是,我不太明白,父親,別人倒也罷了,為什麼連您的兩個老部下也要拉進去?像張家生的視頻,為什麼也一定要放上去?他可是跟了您幾十年的老臣子啊,就算您現在下來了,他也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咱們邱家的事啊,反而,來您這裡地次數倒比從前多了。」

        邱清遠回頭瞥了他一眼,語氣變得冷峭起來:「這樣就對了,就是因為他是我的老臣子,那些人才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本初啊,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這一點不像我,記住,大丈夫立身處世,婦人之仁是要不得的,關鍵時刻更不能心慈手軟,再好用的棋子,也只是棋子而已。」

        邱本初默然半晌,低聲道:「我懂了,父親。」

        邱清遠用手指著自己的太陽穴,冷然道:「光懂還不行,要用腦、要用心,把它記在這裡,刻在這裡。」

        「是,父親。」

        邱清遠唇角綻開一絲笑容,終於回轉過身,坐到一張楠木太師椅上,慢悠悠道:「你最近和文珊關係處得怎麼樣?」

        邱本初怔了怔,訥訥道:「還行吧。」

        「可是我怎麼聽說,你們已經分居了?」

        邱清遠目光中多出一分慈和,溫言道:「本初,你和文珊可是青梅竹馬,不是包辦婚姻吧,當然,文珊是周豫地女兒,省長家地千金嘛,小姐脾氣總是有一點的,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是要靠哄地。我看,今天你就去把她接回家吧。」

        他頓了頓,又語重心長地道:「這次洗牌以後,你就是東海的副市長了,千萬人的焦點啊,這樣不好。」

        邱本初目光閃動一陣,終於垂下頭,澀聲道:「是,父親。」

        走出邱清遠所住的寓所,邱本初神色黯然地呆立在門前許久,這一刻,他的面容前所未有的憔悴。

        「這,真的是我想要的人生嗎?」

        他輕聲自問,腦海中不由又浮現出那仙子般不沾半點塵埃的倩影。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48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4-24 21:05 編輯

正文 第085章 林水瑤的選擇

從林家出來,周天星和林水瑤手牽著手來到樓下,兩人許久未見,自然免不了找個僻靜角落親熱一番,耳鬢廝磨。



        一個長達一分鐘的法式長吻後,林水瑤星眼迷離,嬌喘吁吁,卻偏在這美好時刻重拾起舊話題:「天星,你說,我去法國留學好不好?」



        周天星便如吃了一隻蒼蠅般難受,怔了片刻,試探著問道:「瑤瑤,在國內發展不好嗎?我知道你喜歡跳舞,要不我專門給你開個關於那方面的公司,要不從法國請幾個教師來,隨便你怎麼玩都行。」



        林水瑤卻正容道:「你不是搞藝術的,可能不懂,藝術是要講氛圍和積澱的,這不是有錢就能辦到的事,天星,你知道嗎?像巴黎這樣的藝術之都,那是多少年的人文積澱才鑄就的輝煌,全世界僅此一家,別無分號,就像中國的長城,即使別的國家出錢修一座和我們一模一樣的長城,也不會有人去看的,我們搞藝術的,有哪個不想去巴黎?就算只是去享受一下那裡的藝術氛圍,也是好的。」



        周天星說她不過,只得迂迴道:「難道你就捨得離開我?還有你爸媽,出國留學一去就得兩三年吧,我只和你分開了三個月,就已經快崩潰了,要是三年,誰受得了。再說了,你要是在那邊看上一個法國帥哥,我還不如自殺算了。林水瑤撲哧一笑。點著他額頭道:「那你就去陪我啊。反正你是個大閒人。」



        周天星一時語塞,使勁轉了半天腦筋,這才又憋出一個理由:「可是,我也捨不得我爸媽啊。」



        林水瑤沉吟良久,忽然幽幽歎了口氣,別過臉道:「天星。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想去法國?」



        「你說。」



        林水瑤掠了掠鬢角地頭髮,喃喃道:「你知道嗎?天星,除了跳舞,我地人生選擇面很小,我……我的眼睛不好,我眼中的世界,只有黑色和白色。所以一般人能幹的工作大多數我都不能幹。甚至當一個最普通的文員也不行。」



        周天星心中一痛,不禁握住她的手,柔聲道:「瑤瑤,你還有我啊,我會養你一輩子,不管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把心掏出來給你都行,我有很多很多錢。你不需要工作,只要做你愛做地事就行了。」



        林水瑤淒然一笑,輕輕道:「你還是不懂我的意思,一個人不能光為生存而活著,那樣太空虛了。一定要有個追求。哪怕只是一個愛好,比方說那些整天玩網游的。外人看他們都覺得他們很頹廢、很無聊,但你也不能否認他們從不斷升級中獲得了樂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而我,別無選擇,只能在舞蹈中尋找自己的人生價值,這樣我才覺得我的人生有意義,我不需要成名成家,我只需要一個追求。」



        周天星被震憾了,他以前雖然知道林水瑤是色盲,但看她每天都是一副快樂無憂的樣子,原想這點小缺陷沒什麼大不了地,竟沒料到她內心深處這樣自苦。這一刻,他明顯感受到對方心中深邃地辛酸和無奈。



        一時間,他心如刀割,上天何其不公,一個這麼溫柔善良的女孩,偏要以這種殘酷的方式來捉弄她。



        「瑤瑤,從今以後,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只要你開心、快樂、滿足、有成就感、感覺充實,只要我有能力,就會幫助你完成心願,我們將來,一定會生活得很快樂,很開心,你喜歡法國,我就陪你去,不管你到什麼地方,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直到死的那一天,我都要牽著你的手。」



        周天星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會像那些韓劇一樣,說出這些狗血的台詞,但他絲毫不覺得肉麻,因為這就是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他只是把心裡的話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離開林家後,他一個人開著車回家,心中充塞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同時也深深自責,不該那麼荒唐,心中打定了主意,從此以後,除林水瑤以外地任何女人,都不要再跟她們發生瓜葛了,畢竟,那是在玩火。只是,真正能否做到這一點,他自己心裡都沒數。



        許多人以為,自己的思想和行為是完全可以由自己掌控的,但大多數情況下,這一點是很難辦到的,至少周天星不敢肯定,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下一刻,手機響了,竟是許久沒見面的張家生。



        「老張啊,這麼晚找我幹什麼?」



        周天星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接電話,隨口問道。



        「天星,這回你一定要救我啊。」張家生在那邊語帶哭腔地道,周天星甚至能想像得到,他臉上地肥肉正在劇烈顫抖著,不禁啞然失笑,安撫道:「別急,你慢慢說,到底出什麼事了?」



        「你在哪裡?電話裡說不方便。」



        一小時後,周天星出現在張家生家地書房裡,他現在感覺自己就像個消防員,剛擺平了林玉樓,張家生又出事了。原因很簡單,也很可笑,張家生在賭場裡大殺四方的視頻被搬到了網上地「吹泡泡俱樂部」裡。



        「天星,這回我死定了,你可一定要搭把手啊。」張家生像是突然間老了十歲,神色灰敗之極,目光空洞無神,整個人都彷彿瘦了一圈,一見面就迫不及待地央求道。



        周天星挑了一張比較順眼的椅子坐下,凝目望他片刻,忽道:「不當官會死嗎?」



        張家生哭喪著臉想了想。老實回答道:「不會。可是,沒了官位,我就什麼都沒了啊。」



        「你當官是為什麼?」周天星繼續問道。



        張家生反應極快,馬上道:「錢,權,地位。女人。」



        周天星搖搖頭,歎息道:「那你就去死吧,你這傢伙滿腦子都是大便。」



        張家生急了,雙膝一彎,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天星,看在以前地交情上。要不看在你爸份上。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周天星冷笑道:「我憑什麼要救你?又拿什麼救你?就算我爸是國家主席,能救得了一個萬夫所指地人嗎?老兄,醒醒吧,你就不想想,你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這些年你當這個國稅局長,貪了多少?你自己心裡都沒數吧。其他不說,就說你這幢小樓吧,怎麼說也值個六七百萬吧,呵呵!老張啊。出來混,總有一天要還的,是不是?」



        張家生徹底蔫了,他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原本的一副猥瑣德行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便如一個哲人般長歎一聲,喃喃道:「是啊。出來混,總有一天要還的,可是,我不甘心啊,誰他媽一生下來就是貪官,還不是給那幫王八蛋逼的,不錯,我是貪,可我不貪行嗎?我不貪,拿什麼去孝敬上面、打點下面?我不貪,憑什麼能坐到現在這個位子上?又憑什麼保住這個位子?哈!這狗日地世道,我早就看透了。」



        「照你這麼說,你是貪得很有道理嘍,那麼為什麼,你現在這麼害怕?」周天星平靜地道。



        張家生冷笑道:「周天星,你也別看我的笑話,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像你這種太子黨,有什麼資格說我?你不貪?呸!你股票帳戶上那一億三千萬是哪來的?我告訴你,我要是進去了,你也好不了。」



        周天星憐憫地望著胖子,淡淡道:「想不到啊,老張,你還真有一手呢,居然已經暗中查過我的帳了,呵呵!看來今天我白來了,告辭!」



        話音方落,他已站起身,向張家生拱拱手,笑道:「老兄,我建議你把屁股洗乾淨,那裡頭可沒這麼好的條件,可以讓你每天洗洗屁股。」



        張家生見他說走就走,真的慌了,忙跳起來拽住他衣袖,急得口不擇言:「小祖宗,爺爺,我的親爹啊,我錯了,我錯了,我給您老磕頭賠罪還不成嘛,只要你肯幫我渡過這次難關,我給你當孫子都行……」



        「好了好了!瞧你這副德行。」



        周天星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甩開他地手,不耐煩地道:「你要是會聽人話,我就給你指條明路。」



        「我聽,我什麼都聽你地。」張家生點頭如搗蒜。



        周天星沉吟片刻,緩緩道:「第一、扔掉不切實際的幻想,國家主席也保不了你。第二、不要想跑,那是死路一條。第三、趁著還沒被雙歸,馬上去找市公安局的林玉樓,他現在是抓刑偵的副局長,就說是我讓你去找他的,他一定會幫你,只要你第一個去自首,撿些聚眾賭博啊什麼的不是太重的事兒交待一下,同時主動要求轉為污點證人,這事你自己掂量著辦,把能拉下水的統統拉下水,但是我可告訴你,千萬別碰邱家,你惹不起,要是惹到邱本初頭上,你只會死得更快。總之就是一條,只要邱本初在,你還有出來的希望,到時候想法子給你弄個保外就醫什麼地,問題就解決了。」



        張家生越聽臉色越白,愣了半天,才長歎道:「看來也只有這樣了,唉!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老子這回就拼了。」



        周天星拍拍他肩,笑道:「放心吧,老張,以後你就知道了,我這人最講感情,等你出來了,隨時都可以找我,看在咱們這段時間的交情上,我不會虧待你的。」



        走出張家生的小樓後,周天星長長歎了一口氣,從本心講,他實在不願意幫這種貨色,可是,也不能把他逼急了,要是他在紀委面前像瘋狗一樣亂咬一通,邱本初的日子就不見得好過了,至少到目前為止,邱本初要是倒下了,對他是沒什麼好處地。



        只可惜,他並不是神仙,做夢也想不到這一切背後地操刀者就是邱本初本人,其實是白白替他操了一場心事。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49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4-24 22:09 編輯

正文 第086章 瘋狂窺探

東海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審判庭,座無虛席,金龍淵行刺劉寒松一案本已接近尾聲,誰知橫生枝節,金玉滿堂內的地下賭場大白於天下,又給這件轟動全國的大案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本案中,最大的受益人莫過於韓士成了,接下這件案子後,韓士成在電視鏡頭前頻頻爆光,身價陡增。



        現代社會,不怕沒能力,就怕沒名氣,否則怎會連芙蓉姐姐都有人請去拍電視劇。韓士成當了幾十年默默無聞的小律師,並不是因為他沒有實力,主要還是時運不濟,加上他為人端方,又沒什麼後台,所以從來沒機會接有影響力的大案子。



        自從擔任金龍淵的辯護律師後,立刻給了他一個施展才華的舞台,其深厚的專業素養、沉著冷靜的風度、以及雄辯無礙的口才,在全國電視觀眾面前發揮得淋漓盡致,以致於案子還沒審完,他的名氣就比東海市長還要響亮了。



        是的,周天星就是在借此案造星,他要親手造就一個律政界光芒四射的大明星。



        按常理說,想要造就一個名滿天下的大律師,光有宣傳攻勢是遠遠不夠的,只要不是法律界的專業人士,一般人評判一個律師的標準,最基本的條件就是看他能不能打嬴官司。



        然而,這件案子卻有它本身的特殊性,並不能以常理來評價。從該案首次開庭至今。整整三個月中。由於金龍淵在法庭上特殊地表現,關於中國公民是否享有沉默權地問題引起了社會各界廣泛爭論,連許多本來對這個專業性極強的問題毫無所知的普通老百姓都加入了熱議,甚至有相當一部分人大代表也參與了公開討論,當然,結果是可想而知的。在大多數學術問題上,民間輿論一邊倒的情況是十分罕見的,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對,無非就是一些專業人士在媒體上打打口水仗,成為老百姓茶餘飯後地談資。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該案的最終結果似乎已並不是那麼重要了,人們更關心的是通過這件案子暴露出的問題和爭議。因此。檢控雙方在法庭上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格外引人注目和推敲,而韓士成的精彩表現無疑直接導致他躋身於一流大律師的行列。要不怎麼說,酒香也怕巷子深呢。



        此時此刻,周天星就坐在法庭地旁聽席上,在人群中默默關注著庭上發生地一切。從法國回來後,每次開庭,他必定會親自到場,並不是因為他和金龍淵之間的「兄弟情誼」,事實上。如果有必要,他直接掏出槍崩了這武夫都不會皺一下眉。他來這裡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窺探金龍淵的隱私。自從他的修為踏入煉神期後,他驚喜地發現,已經可以對金龍淵使用心卦了。因此他現在已能斷定。金龍淵也是個煉神期的修道人。而有機會窺探另一個修道人的隱私,只有傻子才不幹。而且要不惜代價地大幹特幹。



        話說回來,天機宗一脈是修道界獨一無二的以占卜入道的流派,從本質上說就是一個無比逆天地門派,不過這個世界也是很公平的,正是因為這個門派過於逆天,所以每一代都只能有一個傳人,而且其門人不能修習任何別派心法,否則必遭天譴。對於這些故老相傳的門規,周天星只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不過他也沒膽子以身試法,破壞這個規矩。遙想當年,以諸葛武候的驚才絕艷,還不是因為犯了執念,年紀輕輕就一命嗚呼,周天星還沒有自戀到認為自己比諸葛亮還聰明。



        雖然不能偷學其他門派的心法,但這並不妨礙周天星地惡趣味,就算自己不能練,偷過來放在家裡看看也是好地,總之,不管有用沒用,能把別人視如性命的重要機密偷來,他就很有成就感了。再說,多瞭解一些其他門派地隱秘,總是一件有百利而無一弊的事。唯一需要付出的代價不過就是起心卦時消耗的功德,但他本來就不得不修煉心卦,與其把那些功德白白浪費在一些俗事上,還不如做更有價值的事。因此,在金龍淵身上,他簡直就是在不計代價地練心卦,來法庭觀審不過三次,就已經在他身上投下了一百五十多次心卦,消耗的功德真可以用海量計了。由於功德消耗過巨,以致於他最近漸漸感應到,道心也有點不太穩固了。



        不過可喜的是,集中大量使用心卦的結果是,他的修為得到了明顯提升,最近幾次起卦後收到的影像持續時間已達二十分鐘以上。不過這些影像他一般不會當場就看,而是先存在識海中,等散庭後再回家慢慢整理研究。在他不惜血本的投資下,不但獲得了金龍淵師門的大部分秘密,同時獲知了洪門的大量內幕,尤其是對金龍淵和韓霖、慕容飛的關係有了更深入的瞭解。



        原來,金龍淵的確和慕容飛一樣,都是韓霖的入室弟子,他們的修道門派名叫玄武宗,和周天星的師門一千多年前居然淵源頗深,只因玄武宗歷史上曾出過一個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就是三國時期那個名震宇內的武夫-關羽。當然,不管這武夫當年是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他的蓋世豪氣還是很令人仰慕的,被後人尊為「武聖」倒也是名至實歸的。



        瞭解到這一內幕後,周天星不禁暗暗納悶,心想那個姓劉的大耳賊魅力值似乎真的蠻高的,居然能把兩個修道人哄到腦子進水,死心塌地為他們老劉家打生打死,結果弄得個個都不得善終,不禁心生感慨。浩然長歎道:「生子當如孫仲謀。為人當如大耳賊。」



        同時,通過心卦傳回地影像,周天星也把玄武宗地修行方式瞭解到七七八八,以武入道同樣分五個境界:明勁、暗勁、化勁、返虛、合道,層次上其實和天機宗心法大同小異,凝神期就相當於武道的明勁期。煉神期相當於暗勁期、化神期相當於化勁期,再往上的名稱就是完全相同的了。



        具體到人,韓霖這個大宗師修為已達化勁巔峰,只差一小步就可進入返虛期了,但也不能小看這一小步,要知修道一途,越往上就越困難。需要跨越的門檻也越高。正如江玉郎曾經說過的,從凝神到煉神,百中無一,從煉神到化神,千中無一,至於能入返虛境地,那就是萬中無一了。修道並不是蓋房子,無論多麼高的樓,只要慢慢把材料堆上去。總有一天能蓋完,相反,很多修道人一生苦修,修到中途卻不進反退,甚至因渡不過心魔直接瘋掉。這種情況並不鮮見。歸根結底,還是道心不夠穩固。功德不夠強悍,再加上世事紛擾,因果糾纏,最後只能功虧一簣。因此古往今來,許多修道人選擇避居深山,不問世事,然而這種行為天生就有一個致命缺陷,不涉足俗世哪來的功德?所以,大多數修道人還是會選擇留在俗世中修行的。



        至於韓霖的兩個弟子,金龍淵目前處於暗勁後期,相當於煉神後期,而且他目前已接近功德圓滿,估計用不了幾年就能突破到化勁期了。慕容飛則和周天星現在的層次一樣,都是剛踏進煉神期(暗勁)門檻的修道人。不過令周天星感到高興地是,以武入道地人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厲害,就算韓霖那種大高手,被槍打了也會死,扔顆手榴彈就能把他轟上天,絕不是傳說中那種刀槍不入的金剛。當然,武功練到他這種級數,一般情況下槍炮子彈是很難射中他的,這種人一個閃身就是二三十米,身體任何部位都敏感異常,最細微的空氣波動都逃不過他們的靈覺,試想什麼樣的狙擊手才能打中這樣的目標?除非用成百上千人把他團團圍住,再架起幾挺重機槍一通狂掃,大概才有可能幹掉這種角色。



        自從偷學了玄武宗的心法,周天星就打起了小算盤,他自己雖然不能練,卻不妨礙他傳給別人,所以他最近一直在考慮,是不是把玄武宗的修煉秘法傳授一部分給胡小斌?不見得要讓他也成為一個修道人,只要能增強他地實力就行。只是,其中有個很大的難處,天機宗歷來有個禁忌,從卦象中看到的一切,除非是占卜對像過往的親身經歷,任何信息不可告訴他人,否則就會自損功德,而且損失的功德會相當厲害。因此,周天星近來一直很是躊躇,是否要犧牲大量功德傳授胡小斌武修心法,成了他地一個大難題。



        「唉!這種事還是留到以後再考慮吧,最近我地功德消耗得實在太厲害了,得趕緊想法子補回來才行。」



        坐在法庭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中,周天星心中暗歎,今天已經是他第三次到庭觀審了,卻從始至終都盡顧著偷窺金龍淵,庭審中地唇槍舌劍那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過,不過現在把功德消耗得七七八八,倒也安心了,擦擦額上沁出的細汗,以一種近乎遊戲的心態開始認真關注起庭上審理的進程。



        對於金龍淵是否會被定罪,他根本不太在意,反正韓士成已經一舉成名,自己也從他身上得到了許多寶貴情報,能把他救下固然是一件功德,救不出也無所謂,面對這麼惡劣的局面,就算韓霖和慕容飛也沒理由怪他不盡力。所以,他現在的心情很悠閒。



        檢控席上,一個表情嚴肅的中年檢察官正在朗聲陳述:「鑒於以上證據,本方認為金玉滿堂夜總會實際上是一個龐大的地下色情、賭博場所,而作為本案的被告金龍淵,正是金玉滿堂的現任總經理及法人代表,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因此,本人正式向法庭提請,追訴本案的被告人金龍淵組織賣淫罪、賭博罪兩項罪名。」



        「同意。」主審法官威嚴地回答道。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50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4-23 19:32 編輯

正文 第087章 武夫的血性

「我不同意。」



        一個低沉而陌生的聲音驀地響起,音量雖然不高,但法庭上下,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剎那間,所有的目光都驚呆了。原來,說話的人竟是那個三個多月來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的被告,金龍淵。



        他緩緩從被告席上站起,眼角眉梢含著冷峭的笑意,以一種目空一切的眼神掃視全場,那神態根本就不像是個帶著手銬的犯人,簡直如同一個正在巡視領地的國王。並不是那種刻意展露的倨傲,而是從骨子裡透出的睥睨眾生,彷彿他面前的這一堆人,對他而言全都是螻蟻般的存在。



        「劉寒松呢,他死了沒有?」



        他冷酷如一尊冰雕,斜睨著站在他對面五六米開外的檢察官,用一種似乎漫不經心的口氣問道。



        「被告,請注意你的言行,在本庭沒有要求你開口之前,你無權向任何人提問。」法官的小槌子敲響了,向嘩然聳動的旁聽席喝道:「肅靜!請注意庭審紀律。」



        嗡嗡聲逐漸平息,金龍淵像是沒聽到威嚴的法官剛才的警告,再次向檢察官問道:「告訴我,劉寒松死了沒有?」



        檢察官顯然是第一次在法庭上碰到這麼無禮的被告,臉色鐵青,寒聲道:「被告,這個問題,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金龍淵惋惜地搖搖頭:「真遺憾。為什麼你不正面回答我地問題呢?只要你告訴我,他死了沒有,我就會正面回答你所有問題。這個交易。還算公道吧。」



        法官再次敲下了小槌:「肅靜!肅靜!法警,請注意維持秩序,再有人喧嘩,立刻驅逐出法庭。」



        檢察官深深望著面前桀驁不馴的被告,突然露出一絲譏嘲味很濃的冷笑:「好,那我就告訴你吧。很幸運,劉寒松並沒有死。」



        金龍淵歎了口氣,他地眼神很憂傷,很空洞。輕輕道:「我大哥死了,為什麼他還沒死?你。去把他帶來,讓我親手割下他的頭,祭拜我大哥。」



        彷彿晴天霹靂,這番話一出口,連法官的臉色也變了:「肅靜!肅靜!全場起立。本次庭審到此結束,休庭。」他已是第三次舉起小槌了。



        「誰敢走!」



        猶如平地驚雷,金龍淵虎吼一聲,炸得人人耳鼓嗡嗡作響。與此同時,眾人眼前一花,金龍淵不知怎的就竄到檢控席上。如老鷹抓小雞一般把那個檢察官整個人都提了起來。厲聲喝道:「有誰敢動一下,我就先殺了他。」



        此時此刻。他手腕上原本帶著的鋼製手銬早已不見蹤影,只在被告席上留下一個奇形怪狀的鋼圈,依稀還有點手銬地輪廓而已。顯然,他剛才竟是以極其恐怖的力道生生扭開了手銬。



        「不許動!把人放下。」



        幾個剛反應過來的法警終於拔出手槍,黑洞洞的槍口一致舉向他。



        金龍淵輕蔑地掃了一眼那幾個神色緊張地法警,冷笑道:「把那幾根燒火棍收起來吧,你們幾個還不夠我看的,還是打電話找幾個特警來吧。」



        與此同時,眾人耳中都聽到一聲清脆地「卡答」,那個倒霉的檢察官連吭都沒吭一聲,就被金龍淵直接用手指捏斷了喉骨,像一隻破麻袋一樣癱軟在地上。



        「砰!砰!砰!……」



        見此情景,幾個法警都紅了眼,在法庭上悍然動武,而且竟然在眾目睽睽下殺了檢察官,真要判起刑來,這樣的人槍斃一百個來回都不止,因此,他們完全有理由開槍。



        然而可惜的是,十幾聲連珠似的槍響後,金龍淵竟然還是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只是身周籠上了一層淡淡地硝煙,也沒有人能看得清,他是怎麼避過這十幾發子彈的。不僅如此,他右手掌中還捏著另一個人的脖子,正是那位威嚴的主審法官。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見了血你們才相信我?」



        他冷冷掃視著那些呆若木雞的人,冷漠地道:「我不會再重複一遍了,把劉寒松送過來,否則,這裡的人,就全都給我大哥陪葬吧。」



        死寂!無邊地死寂,整座審判大廳似乎變成了一個陰森地墳墓,明明有許多人,卻聽不到一絲響動,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因為誰都不願當下一個犧牲者。在這個如地獄魔神般的煞星面前,沒有人能猜到他下一刻會做什麼。



        下一刻,韓士成站到了金龍淵面前,他冷靜地盯著對方地眼睛,緩緩道:「金龍淵,我有一個建議。」



        金龍淵神色稍緩,點頭道:「韓律師,多謝你這段時間為我辯護,請講。」



        韓士成微微一笑,指著他掌中的法官,道:「他是個好法官,也是個無辜的人,這裡的絕大多數人也一樣,他們都是無辜的,你只不過需要一個人質而已,一個人質和一百個人質並沒有多大區別,而且人質太多也不便於控制,所以,我希望能成為你唯一的人質,作為回報,我以人格和名譽擔保,我一定會是全世界最乖的人質。」



        「不!」



        金龍淵斷然拒絕道:「你走吧,我有他們就夠了,大丈夫立身處世,恩怨分明。如果你一定要學好萊塢大片裡的英雄,我也不介意幹掉你。」



        韓士成歎了口氣,苦笑道:「那好吧,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一定要殺劉寒松?就因為他辦了你大哥?」



        金龍淵笑了,他笑得很苦澀。微微搖頭道:「看在你為我辯護了這麼多天地面子上,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反正現在還有一點時間。嗯,是這樣的,劉寒松這個人,我和我大哥十年前就認識他了,當時他還只是一個小人物,有一次他被人追殺。是我大哥救了他,我大哥直到死的那天,右手小臂上都還留著一條七寸長地刀疤,他當時挨那一刀就是為了……劉寒松。」



        韓士成深深吐出一口氣。理解地道:「終於明白了,所以。你就認為,劉寒松辦你大哥是恩將仇報,只是,有一點我還是不太明白,以你的身手。當時怎麼會留下他一條命?還有,現在又為什麼一定要殺他?」



        金龍淵眼中閃過一絲激賞,點頭道:「看來,你的確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好律師,只可惜,我剛才只答應回答你一個問題。現在。你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韓士成啞然失笑,點頭道:「不錯。看來我這個律師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稱職,至少說話還不夠嚴謹。」



        他沉吟片刻,又道:「那麼,就讓我告訴你目前劉寒松真實的狀況吧,也許你還不知道,早在幾個月前,他就不是東海的政法委書記了,你地案子還沒正式開庭,他就已經被雙歸了,後來被移交司法部門審理,呵呵!不瞞你說,審他那件案子的就是你身邊這位法官,也是在這個法庭上,而且他的案子審得很快,前幾天判決結果就下來了,要不,你問問這位法官。」



        金龍淵臉色數變,不可置信地望著韓士成,喃喃道:「你……你不是騙我?」



        韓士成聳聳肩,淡淡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條新聞我上個星期剛剛看過,劉寒松一審就被判了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哦,當然,他還要向高院提起上訴地。」



        接著他忽然像想起了什麼,提高音量道:「哪位方便的,請幫我找一張上星期四地東海日報來,要頭版那一張。」



        幾分鐘後,金龍淵手中捏著的已不是那個法官了,而是一張東海日報,他呆呆望著頭版頭條上那一行黑體大字,怔怔出了一刻神,忽然流下淚來,喃喃道:「大哥,你泉下有知,該閉眼了吧。」



        韓士成從口袋裡掏出一隻打火機,遞了過去,輕歎道:「把它化了吧,捎給你大哥看看。」



        一篷火苗在金龍淵手心上輕快地跳躍,上百道目光注視下,他就這樣旁若無人地跪在冰冷的地磚上,他跪得那樣久,把後背對著所有人,然而,依然沒有一個人膽敢輕舉妄動。



        此時此刻,坐在台下的周天星,心頭翻起滔天巨浪,望著這漢子蒼涼的背影,不禁生出一絲悔意。



        「當初我那樣做,真地問心無愧嗎?要不是我的那些算計,這個熱血漢子怎麼會落到今天的下場?」



        漸漸地,他感到一陣靈魂被撕裂的痛,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說:「你這個卑鄙小人,你這個禽獸,劉寒松是你害死的,金龍濤是你害死的,台上地那個無辜地檢察官也是被你害死的,金龍淵也快要被你害死了,你踩著無數人地白骨往上爬,你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你是個徹徹底底的偽君子,你才是那個需要接受審判的人……」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害死那麼多人,他們都是罪有應得!罪有應得!」他在心底瘋狂吶喊著。



        那魔音卻在他識海深處冷笑:「如果你真的問心無愧,為什麼會這樣恐懼?為什麼不敢看一眼那個檢察官的屍體?哈哈!因為你知道,那個無辜的人就是被你害死的。揭下那偽善的面具吧,你就是一個冷血的陰謀家,你欺騙了所有人,包括你的父母,包括你的愛人,你騙了林水瑤,騙了阮清,騙了胡小婉,你欺騙她們的感情,玩弄她們的肉體,哈哈!總有一天,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你是個大騙子。」



        一陣尖銳的警笛聲響起,終於把周天星拉回現實,頭腦立時清醒了幾分,這才駭然醒悟,就在剛才,不知不覺中,他已陷入了心魔的領域,想必是因為最近功德虧損太嚴重,那個一直躲藏在他識海深處的討厭心魔又蠢蠢欲動了,不禁暗暗苦笑,外人只知修道的諸般好處,卻不知其中的辛酸和艱難,可真是如走鋼絲一般,一不小心就會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要是他現在不是在法庭上,而是在家裡靜坐,如果不是被這驟然而至的警笛聲驚醒,他現在的處境實在難以想像。同時也有些後悔,想必是因為最近太順了,這才放鬆了警惕,嚴重忽略了功德的重要性,這才讓那個該死的心魔有機可乘。暗暗下定決心,最近什麼事都別做了,還是專門想法子積累功德吧,否則這條小命就要交待掉了。



        「金龍淵,你已經被包圍了……」



        有人在外面用高聲喇叭喊話,內容無非是放下武器、繳槍不殺云云,都是一些老掉牙的開場白,周天星用腳指頭都能想到,接下來的劇情無非是金龍淵和警方對峙,要麼就是警方派出談判專家,同時派特警潛入、狙擊手埋伏之類的,這種橋段警匪片裡實在演得太多了,就算他這個非專業人士也能猜到,不過他並不是太緊張,無論金龍淵還是警方都不會傷害他,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擦槍走火,不小心中了流彈,那就是活該自己倒霉了。



        周天星當然不願成為那個中了流彈的倒霉蛋,所以他收攝心神,最大限度開動靈覺,仔細辯別著來自任何方向的危險,至少,萬一真有顆流彈向他飛來,他還是有能力第一時間躲避的。



        然而細心體察之下,不禁嚇了一大跳,感應中,金龍淵這時的精神狀態簡直就是一塌糊塗,他不但沒有任何反抗意志,連逃跑的念頭都沒有,就似完全不知自己身陷危局,時悲時喜,時怒時怨,完全沒有一點章法,就如一個正在發狂的精神病人。再看他形容舉止,正趴在地上又哭又笑,滿地亂滾,狀似瘋癲。



        周天星大驚之下,突然生出一絲明悟:「難道……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他現在也被心魔控制了?嗯,這其實也並不奇怪,大悲大喜之時,是最容易被心魔乘虛而入的。」



        一瞬間,他就做出了決定,一定要幫這條血性漢子一把,就算不為了功德,為了道義也要助他脫困。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51
正文 第088章 自動功德機

周天星救人的辦法很簡單,此前他從斯黛拉記憶中就學到了一種很實用的精神法術,心靈淨化。作用類似於鎮靜劑,兩者唯一的區別在於,鎮靜劑是由肉體至精神,心靈淨化則是直接用施法者的精神力幫助他人恢復神智,兩者境界上的差距可謂是天壤之別。而且這種法術最大的好處是,耗費的精神力相當小。

        西方法術在中國修道人看來雖然不值一哂,但不可否認的,經過兩千多年的千錘百煉,西方法術也確有獨到之處,尤其在使用精神力時,真可謂精打細算,務求把每一絲精神力的作用都發揮到極致,因此,周天星沒費多大勁就把金龍淵從狂亂狀態中解救了出來。

        就在他救下金龍淵的一剎那,一股磅礡的功德就湧入他識海深處,救下一個修道人的功德可非比尋常,尤其對方還是個煉神後期的高手,單從數量上說,這些功德就夠周天星連起五十次心卦了,相當於一下子把在金龍淵身上消耗的功德補回了三分之一,況且,以後金龍淵不管得到什麼功德,他都可以偷偷分個小紅包,白賺一個自動功德機,天下還有什麼比這更美的事。

        恢復神智的金龍淵,立刻意識到身周的危急狀況,他也不及細想,心念甫動,身形便騰空而起,快得如同一顆劃過天際的流星,一閃身就從審判台上竄到門邊,與此同時,兩扇硬木大門轟然粉碎,再去看時,他的身形已蹤影全無,只在眾人視網膜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下一刻。門外響起零星的槍聲和嘈雜的吼叫聲,同時傳來一聲裂金穿石的長笑:「我金龍淵一人做事一人當,和他人無關,各位,後會無期了。」那笑聲震得人人耳膜生疼,漸去漸遠。

        周天星雖然早就親眼見識過韓霖鬼魅般地身法,但當此情景。還是忍不住暗暗心驚,同時也有一絲得意。不過他也挺納悶的,像金龍淵這種人,舉手間殺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居然還能修道積功德,真是奇哉怪也。不過這個問題他也無意深究。反正從今以後只要金龍淵腦子不進水,自己就能賺他的功德。

        走出法院大門,門前擠滿了神情灰敗的警察,不禁心生感觸,在絕對力量面前,什麼法律、道義、公正之類的字眼都是蒼白無力的,「無法無天」這個詞用在金龍淵這種人身上再合適不過了。不覺又聯想到那個千多年前名震宇內的武夫。你不讓我走,我就過五關、斬六將,用絕對地實力殺出一條血路,走就走了,你能奈我何?今天金龍淵的行徑和他那個師門前輩何其相似。

        正發著感慨,一個冷艷如冰山的警花已站到他面前:「周天星,你怎麼會在這裡?」

        周天星凝目望去,見是老同學秦怡,皺了皺眉。冷淡地道:「秦警官,為什麼我每次看到你,總覺得你像是存心要找我的麻煩,你究竟看上我什麼了,我改還不行嘛。還有。拜託你下次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不要自我感覺這麼好。也許別的男人會看在你是個美女的份上,很愛吃你這一套。但是真地很遺憾,我對你這種類型的女人,實在沒興趣。所以拜託你,以後不要再來煩我。」

        周天星本不是個刻薄的人,只可惜這女人實在太不識相,自以為是,他實在很討厭對方這種盛氣凌人的作派,再加上他曾經在醫院裡莫名其妙挨過她一個耳光,雖然不見得要打還她,不過男人有時候也是有小心眼的。說完這番不留絲毫情面的刻薄話,抬腿就走。

        「周天星,不要以為有邱本初給你撐腰,你就可以為所欲為。」秦怡在他背後道。

        周天星頓住腳步,回過頭,目光淡定地望著她,似笑非笑地道:「看來你在調查我,有什麼重大發現麼?」

        秦怡冷笑道:「這件事需要調查嗎?江航上下誰不知道有兩個太子爺,一個邱太子,一個周太子,只是有一點我始終搞不明白,同學三年,我都沒有發現你有什麼太子氣質嘛。周天星用手指點著她,冷冷道:「這句話我不會重複第二遍,你是個非常令人倒胃口的女人,你和我,從前井水不犯河水,今後也不會有任何瓜葛,以後再跟我糾纏不清,我一定給你好看。」

        剛離開法院,就接到邱本初地電話,想請他到家裡喝酒。周天星左右沒什麼要緊事辦,就開車去了。

        周天星是在邱本初地書房裡見到他的,他正獨自坐在書桌前,自斟自飲,喝的是一種以古法釀製的黃酒,市面上是根本見不到的,這種酒周天星以前來他家時喝過,都是用老式酒罈裝著藏在地窖裡的,口味醇厚綿長,而且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和市面上的那些名酒相比,別有一番滋味,也不知他是從哪裡弄來的。

        他此前顯然已一個人喝得不少了,臉上象塗了胭脂般嫣紅,一屋子都是馥郁地酒氣,卻沒見有什麼下酒菜。

        周天星在他對面坐了,輕歎道:「本初,就算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也不用拿自己的身體出氣吧。」

        邱本初搖搖頭,自嘲一笑:「想不到我邱本初,也有借酒澆愁的一天。呵呵!兄弟,你知道嗎,明天,明天我就是東海的副市長了,用我家老爺子地話說,那是萬眾矚目啊,你說,我還能有什麼不開心地,我都快開心瘋了。」周天星深深凝望著他,苦笑道:「可是我怎麼感覺,你一點都不開心。本初,說實話,我覺得你真的應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為了一個只見過一次面地女人,至於這樣嗎?」

        邱本初淒然一笑,又飲了一大口酒,搖頭道:「你不懂,其實以前我也不懂,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天星,這種事,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永遠不會明白,當你遇到她的時候,你會忽然發現,自己從前的那些日子全都白過了,全都是浪費生命,你懂嗎?只有和她在一起,天才是藍的,水才是綠的,這個世界才有意義,這才是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感覺。」

        周天星沉默良久,繼續苦笑:「老大,我終於明白了,你是情聖,小弟甘敗下風,要說起來,我還真的從來沒有經歷過你說的這種感覺。嗯,要這麼說起來,那我跟我現在的女朋友,那就不叫愛了,我雖然也會經常想她,憐惜她,想照顧她一生一世,可是好像還遠遠沒到你這個份上呢。」

        邱本初忽然指著他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他喘著氣道:「天星,你知道嗎?看見你,我就像看見了當年的自己,當年我也像你這麼傻,十八歲那年就以為自己愛上了一個女人,可直到現在我才發現,那根本只是一種自己幻想出來的愛情遊戲。」這麼說,你以前三十幾年全都白過了,是直到遇見她才懂得什麼是愛的,那麼我問你,你究竟瞭解她多少?你對她的過往經歷、生活方式以及周圍的一切又瞭解多少?」

        周天星緊盯著他雙眼問道。事實上,他越來越看不透邱本初了,實在搞不懂他所謂的那個愛究竟是什麼東東,同時也在心中暗歎,人都說女人發起瘋來如何恐怖,想不到男人腦子進水了也一樣強悍,像邱本初這種閱女無數的情場老鳥,一旦動了真情,可也是天塌地陷的事。

        邱本初良久無言,接著充滿迷茫地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可我就是愛她,想她,做夢都想和她在一起,你說怎麼辦?」

        周天星無語了,不由也灌下一大口酒,沉吟道:「我看你這回真的病得不輕了,坦白說,不是我打擊你,你和她,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連發生一夜情的機率也微乎其微,所以,從朋友的立場,我建議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要不,你現在不是當上市長了嘛,那就真正用點心,把全部心思都用到工作上,真正為東海的老百姓做點實事,人嘛,就怕閒著,一閒下來就會胡思亂想,只要有個精神寄托,慢慢的,時間長了,有些東西就淡了。你說,這主意怎麼樣?」

        邱本初沉默良久,終於緩緩點頭,又灌下一大杯酒。

        離開邱本初家時,已是晚上七八點鐘,周天星徑直開車去了明星花園的家,只因他平生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奇妙感應,直覺告訴他,金龍淵現在就在他家裡等他。至於為什麼會產生這種直覺,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能大概猜出,應該是道行提升的結果,無論如何,這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他去明星花園一是想驗證一下這個新獲得的能力,二是真的想和金龍淵見一面。

        一進家門,小白和小黑就撒著歡撲上來,搖頭擺尾,在他腿上磨磨蹭蹭,親熱無比。周天星心中略感訝異,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直覺,如果家裡闖進了生人,這兩條小狗不應該一無所覺,但看它們的情形,顯然根本沒發現什麼陌生人的氣息。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52
正文 第089章 八拜之交

「兄弟,你終於回來了。

        一扇房門打開,金龍淵精幹的身形出現在他視野中,周天星不禁暗暗苦笑,心道還是低估了這種「非人生物」的能力,竟然在動物面前也能完全隱藏氣息,不過還是裝出一副無比興奮的神情,喜形於色道:「大哥,我就猜到你一定會來找我,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

        金龍淵微微一笑,說出一句很突兀的話:「你的精神類法術是從哪裡學的?」

        周天星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就像一隻被踩著尾巴的貓,苦笑道:「想不到大哥的感覺這麼敏銳,我還以為沒人知道呢。嗯,是這樣的,我小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外國神父,他說我精神力很強,教了我一些幫助別人寧心安神的法術,本來我還以為這種東西沒什麼大用,可是今天在法庭的時候,我突然感到你神智不清,我心裡一急,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用了出來,沒想到這一招還真的蠻靈的。」

        金龍淵哈哈一笑,拱手道:「兄弟,今日救命之恩,為兄不敢言謝,你三番兩次救我於水火,什麼都不說了,從今以後,我們就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

        周天星心中偷笑,臉上卻一本正經道:「大哥,難道我們從前就不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難道你以前都是虛情假義?」

        金龍淵一怔,隨即忍俊不禁,失笑道:「對對對,哥哥是個粗人,兄弟不要見怪。嗯,只是有一條我想提醒你,那種精神類法術,雖然實用,但是對身體有害無益,以後最好少用,在我們道家看來。精神力可是性命交關的命根子,用一分就少一分,西方人不明白其中奧妙。只知道鑽研奇技淫巧,其實是捨本逐末了。」

        周天星心中劇震,實在沒想到金龍淵會這麼坦誠,連他最大的個人秘密都向自己和盤托出,看來真的是把自己當成過命的兄弟了,不過還是裝出一副茫然之色,訝道:「大哥。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道家是什麼東西?你是道士?不像啊。」

        金龍淵搖頭笑道:「我可不是道士,我只是修道人。」接著沉吟片刻,向他簡略解釋了一遍修道人的來歷和基本情況。

        周天星則是做戲做全套,聽後顯得十分興奮,充滿希冀地問道:「大哥,那你能不能教我修道?」

        金龍淵苦笑道:「我倒是很想教你,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修道的。本門以武入道。你的根骨我早就察看過了,實在不是個練武的材料。」

        見周天星露出失望之色,馬上補充道:「不過兄弟你也不要難過,能修道未必是好事,不能修道也未必是壞事,其實修行途中,艱險異常,就比如今天在法庭上,我就突然被心魔控制。差一點就當場瘋掉,要不是兄弟你出手相救,我現在哪有機會站在這裡和你說話?這樣吧,你雖然不能修道,我倒是可以傳你一點煉氣的心法。雖然不見得能長生。但只要持之以恆地練,延長四五十年壽命還是沒問題地。」

        「真的?」

        周天星幾乎是流著口水問。這回他真的賺大了。修道界各門各派都有不傳之秘,煉氣心法也是五花八門,而以武入道地心法最能強健筋骨,他自己雖然不能練,但並不妨礙他傳給別人。此前他已從心卦中偷窺了許多玄武宗的秘密,再加上煉氣心法,就真的太完美了。

        對周天星的反應,金龍淵感覺十分正常,任何人得知可以一下子延長幾十年壽命,應該都會喜出望外的,相對而言,周天星的反應還算是不夠熱情的,於是微微一笑,當下就把玄武宗地獨門煉氣心法傳了給他。

        玄武宗的練氣心法,其實就是站樁,動作樸實無華,而且十分簡練,難就難在細微處的身體感應和分寸,周天星擺了半天,都沒體會到金龍淵口中的「虛領頂勁、脊背如弓」的感覺,最後連金龍淵也放棄了努力,搖頭歎道:「看來你真不是個練武的材料,這樣吧,你先把口訣和要領硬記下來,沒事的時候慢慢琢磨吧,過段時間我會再來看你,那時候也許容易上手一點。」

        周天星很是鬱悶,倒不是因為很想學這功法,主要是自尊心受到嚴重打擊,不過天生資質太差,他也很無奈。金龍淵見他鬱鬱不樂,便安慰道:「天星,每個人情況不同,不用急,慢慢來,其實就憑你積累地功德,就算不練功,肯定也是一生福壽雙全地。」

        周天星心中一跳,暗道不妙,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條,對修道人來說,什麼都瞞得了人,就是身上的功德氣息瞞不過其他層次較高的修道人,幸虧對方是個沒什麼心機的武夫,否則感應到他身上這麼強大的功德,哪有不起疑的?看來以後還是少跟他的師門接觸才好,金龍淵沒心機,不代表韓霖、慕容飛也沒心機。

        眨巴著眼睛,無辜地問道:「大哥,不要跟我用那些聽不懂的專業術語好不?功德是個什麼東西?」

        金龍淵笑著把關於功德的情況跟他解釋一通,周天星作出恍然大悟狀,一拍腦門,笑道:「原來做好事還有這麼大地好處啊,怪不得呢,我這人天生就是熱心腸,最見不得受苦受難的人,平時能幫人的時候就幫人,看來以後還要多做好事。」

        金龍淵卻正容道:「那也不能做濫好人,須防因果纏身,好心辦了壞事,你雖然不是修道人,不需要考慮道心的問題,但如果不小心幫了一個惡人,反而會自損功德,這一點你今後一定要切記才行。你也不能和我比,我積累功德的辦法很簡單,只要殺點負功德地人,功德自然就來了,就像今天法庭上那個檢察官,他地功德就負得很厲害。」

        周天星恍然大悟,充滿理解地點頭,心中不禁有點羨慕,以武入道就是爽,不需要勾心鬥角,只要自身實力夠強,十步殺一人,功德滾滾來,而且練武本身並不需要消耗功德,存一分就多一點,這種進境自然比修卦快多了。不過他現在只看到以武入道的諸般好處,卻沒想到修卦原本就是一個十分逆天地行為,卻還不知足,實在有點欠扁。

        兩人又談了一陣,金龍淵道:「天星,這裡不是我久呆的地方,我先走了,過段時間我還會來看你的。」

        周天星忙問:「你要去哪裡?」

        金龍淵淡淡一笑,道:「不瞞你說,這次我算是惹下彌天大禍了,暫時是不能回師門了,否則不管是我師父還是慕容家都沒法向官方交待,所以我現在只想找個地方隱居起來練功,也許到太平洋上找個沒什麼人的荒島,也許去南非或者南美,都不一定,反正走到哪裡算哪裡吧,天下之大,我哪裡都去得,你不用為我擔心。」

        周天星不禁也為他的豪氣感染,由衷道:「大哥,我羨慕你這種快意恩仇的生活,這樣吧,你先在我這裡住一晚,我去給你準備點現鈔,路上總要用的,你現在的信用卡啊什麼的肯定都不能用了,手機也要換掉,呵呵!你一個堂堂大俠,總不能靠打家劫舍過日子吧,傳出去多丟人,這些事就交給小弟辦吧,我保證明天早上十點之前,把一切都給你安排好。」

        金龍淵一想,也覺有理,笑著拍拍他肩,油然道:「兄弟,還是你想得周到,我也不說什麼客氣話了,揀日不如撞日,也不要管那些俗套了,現在我們就正式結拜,結成異姓兄弟,今天晚上我們哥倆就喝個痛快。」

        周天星現在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是《射鵰》裡的楊康,碰上了郭靖那個傻小子,滿口兄弟情深,滿肚子男盜女娼。

        當晚,兩人也沒擺香案之類的虛文,只用一隻大碗盛了白酒,周天星齜牙咧嘴地割破了小指尖,滴了一滴血進去,和金龍淵的血混在一起,忍著噁心喝了半碗酒,兩人互報生辰,周天星今年二十三週歲,金龍淵則三十有二,理所當然尊為兄長,接著互相磕頭,正式結為八拜之交。然後兄弟倆把酒言歡,不必細表。

        對這種形式的結拜,周天星是最滿意的,不必鬧得滿城風雨,只有當事人心知肚明,則可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只是,兩人喝酒時的一個小插曲讓周天星有點啼笑皆非,金龍淵表情嚴肅地告訴他,金龍濤臨死前曾囑咐過一件事,讓金龍淵務必設法查出那4G黑材料究竟是誰偷的,而且重點指出,那個小偷應該就是網上的「吹泡泡俱樂部」幕後真正的主人。金龍淵居然把這事轉托周天星,請他暗中留意,想法子查出幕後真正的黑手。對此周天星很是頭疼,沒想到金龍濤臨死還留下一條禍根,不知道將來有一天,如果金龍淵知道那個幕後黑手其實就是他的結義兄弟,會作如何感想,是一腳把他踢飛,還是伸出個小手指把他的喉嚨捏斷,這一切都不得而知,不過有一點應該是肯定的,他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到第二天早上把金龍淵送走時,兩人已是親如兄弟,周天星其實對這個結義大哥的真誠和坦蕩胸襟很有好感,奈何他深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紙不可能永遠包住火,所以內心充滿矛盾,卻一時苦無良策破解這死局,只得以後見一步走一步了。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52
正文 第090章 虐人的快感
送走金龍淵後,周天星長長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安心享受一段悠閒時光了。法國那邊的基業現在有阮清和胡家姐弟操持,已漸漸走上正軌,至於國內,周國輝支邊的事已成定局,不過一切他都已安排妥當了,周國輝支邊的地方是中國西南邊陲的一個小縣,雲南省鎮南州青山縣,去那裡當一個掛職副縣長。通過關係,周天星把張哲中和鄭春樹也都弄到了青山縣,一個在縣政府擔任縣長助理,另一個在縣招商局當副局長。同時,林玉樓也被安插到鎮南州公安局當掛職副局長,至於嚴為民的去向,周天星就管不著了,也不想管,只是隱約聽周國輝提過一次,據說是被安排在青山縣的一個鄰縣當副縣長。總之,周國輝尚未起程赴任,周天星已經把一套班底給他搭建好了,到時只需坐在東海遙控指揮,總能讓周國輝在任上多出些政績的。

        只是,目前還有一個小麻煩需要解決一下,那是一隻來自法國圖魯茲的小蒼蠅,聖弗蘭大教堂的本堂神父伯納迪恩日前已受命來到東海,正在上竄下跳,企圖利用種種渠道調查他的底細。這一切都是他從卦象中看到的,只是一時還拿不定主意,是裝作不知,靜觀事態發展,還是立刻著手給對方一個深刻教訓?

        事實上,周天星從來沒打算過招惹西方教會,身為修道人,他深知教廷的潛勢力並不像外界看上去那麼孱弱,反而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只不過由於種種原因,現代社會中的教會已經不會像中世紀那樣站到前台,進行政教合一的統治,但教廷的潛勢力並沒有因此而削減多少,依然是影響力遍及整個西方社會的一股龐大勢力。所以,即使作為修道人,周天星也不敢和教會硬撼。否則以後的麻煩就是無窮無盡了。所幸的是,聖弗蘭大教堂的蘭尼-阿洛特主教並不像他表現得那樣高風亮節,反而因私心作祟而沒有把周天星地真實身份上報教廷,這樣一來,他的迴旋餘地就相當大了。因此,對於伯納迪恩這隻小蒼蠅,他暫時還不想打草驚蛇,一來可以通過不斷傳回的免費影像多瞭解一些對方的情報,二來他也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真實實力,再說。以前連邱本初、張家生那種人都查不清他的底細,他才不信一個法國佬能搞得清國內的狀況。

        在花園裡逗了一會狗,就到了中午時分,周天星也懶得出去吃,打電話去會所叫了外賣,然後搬了一台手提電腦到花園裡,一個人享受一下越來越難得的輕鬆時光。

        他在網上只有一個網友。就是曾經幫他黑過孫福榮的那個黑客-「我好無聊」,只因這傢伙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線上,而且周天星不管什麼時候找他聊天,這個無聊的傢伙都很樂意奉陪,和他開幾個沒營養地玩笑,隨便天南海北地侃侃大山,倒也是一種人生樂趣。不知不覺中。一上網就開QQ,然後找「我好無聊」聊天,已經成了周天星的一種習慣。

        「嗨!在幹嘛呢?」

        「無聊唄,在發呆呢。」

        「我暈,你不是一向都吹噓自己是個多麼了不起的黑客嘛,發什麼呆啊,去攻擊五角大樓的服務器啊。」

        「去死,我是個很有職業道德的黑客,從來不會惡意攻擊別人的服務器。除非接受了客戶委託,要不,有錢人,你委託我吧,給我一千萬美金。我就發點H圖到五角大樓的主頁上。」

        「去死。我才沒那麼多空。對了,上回你送給我地Q寶寶已經快練到15級了。你的幾級了?」

        「我養了二十五個Q寵,你說的是哪一個?」

        「無聊的傢伙,我不理你了,下了。」

        「再聊一會嘛,我好無聊。」

        「不行,我要玩帝國了,沒空理你。」

        「哦,像你這樣的小白也會玩帝國,要不我們切磋一下?」

        周天星老臉一紅,回道:「我是一個有品味的人,所以我只跟電腦玩。」

        我好無聊立刻發過來無數小星星,鄙視道:「切!鬼才信,肯定是你技術太爛,不敢跟人玩。老大,一個人玩有什麼意思,還是讓我虐你幾盤吧,我保證不嘲笑你。」

        周天星今天心情格外好,想了想,回道:「可以,不過你一開始就要把自己的斥候幹掉,不然我就不跟你玩。」

        「我暈,這麼無恥地條件你都說得出口,我不幹。」

        「那就算了,我下了。」

        「等等,我被你打敗了,開局吧,無恥地有錢人。」

        周天星原本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答應了他的無理要求,一時竟有點騎虎難下。他這人天生就沒有遊戲天分,雖然他玩帝國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中學時代,但在網上和人對戰,從來沒有嬴過一盤,輸多了也就死心了,後來乾脆只跟笨頭笨腦的電腦玩,從中享受大殺四方的快感。

        他玩遊戲最大的毛病,其實就是手速慢,在激烈的對抗遊戲中,這個缺陷無疑是致命的,因此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成為一個高手,只是這一次,出了一點意外。

        當周天星懷著緊張而激動地心情建立主機、進入遊戲時,突然發現,對方所有的操作盡在自己的直覺掌握之中。是的,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雖然他看不到對方地任何情況,但「我好無聊」那邊正在進行地一切,他都瞭如指掌。

        不僅如此,在遊戲初期幾乎全黑的地圖上,他根本不需要出動斥候偵察,就能清晰無誤地知道每一處地地形和資源,哪裡有羊、豬、鹿,哪裡有金礦,哪裡有石頭,他全都知道。

        周天星一下子興奮起來,也不及細思為什麼會得到這種新能力的。就鬥志昂揚地投入了戰鬥,這種情況簡直就是亮眼打瞎子,開著轟炸機去欺負原始人,這種低級趣味的事可是周天星最愛干的。

        周天星照例選中國,「我好無聊」則選的是擅長狩獵的蒙古,這傢伙倒是很守信用,果然一開局就把自己的斥候自爆了,不過這種自虐行為似乎一點都沒影響到他地升級速度,當周天星剛剛湊足了二十個農民時,對方就已經點下了升封建的按鈕。同時還派出了一個由五個農民組成的前置小隊,偷偷摸摸地往周天星基地的方向開來。

        玩了七八年帝國,周天星沒什麼別的特長,就愛用農民肉博,想也沒想就一口氣拉了十個正在幹活的農民,加上斥候,分成兩隊。悄悄迂迴到對方的農民小隊兩側看不到的地方,然後冷不丁一湧而上,以絕對兵力優勢,把敵人造到一半的箭塔和五個正埋著頭幹活的建築工統統幹掉了。只是「我好無聊」地微操顯然也十分強悍,拚死反抗之下,周天星還是付出了兩個農民年輕的生命,另有四個農民受到了程度不同的傷害。

        解決掉對方的前置農民後。周天星才有機會點下升封建的按鈕。接著索性率領倖存的八個農民和一個斥候直接迂迴到對方基地後側躲了起來,基地方向則一下子拉了四個農民採石頭。

        這時「我好無聊」發來消息:「有錢人,想不到你也是蠻厲害的嘛,你是怎麼猜出我要搞前置地?居然一下子派出十個農民來堵我,佩服佩服。」

        周天星手速本來就慢,哪會浪費時間回他的話,索性裝作沒看見,埋頭干自己的活,對他發來的消息不理不睬。

        「我好無聊」卻又自顧自道:「嘿嘿!不過你也別得意。告訴你吧,我都已經快升到城堡了,你連封建都還沒升好吧,等著吧,五分鐘內。我的蒙古鐵騎就要踏進你的老家了。想不想欣賞一下我最擅長的城堡溜馬?」

        一陣悅耳地鈴聲響起,周天星地封建終於升好了。緊接著,他潛伏在對方基地附近的八個農民就開始了瘋狂的塔爆工作,埋頭一陣猛敲,不多時就在敵人的伐木場旁邊建起兩座箭塔,同時還圍了一圈籬笆,然後八個農民躲進塔裡一通猛射,把敵人的伐木工射得一個不留。周天星這時才長出一口氣,打出一行文字:「兄弟,你造馬廄的木頭存齊了沒有?」

        他現在很得意,非常非常得意,造一間馬廄需要175木材,遺憾的是,「我好無聊」現存的木材剛好是174。

        這回輪到對方沒聲音了,不過「我好無聊」還是當機立斷,從市場裡買了200木頭,然後拉了兩個農民開始造馬廄,同時派出幾個農民開始在另一個地方造伐木場,只是這樣一來,原本打算用來出騎士的金子就用得所剩無幾了。

        對於「我好無聊」地一舉一動,周天星自然瞭如指掌,對方的新伐木場還沒完工,他的第三個箭塔就已經矗立在一旁了,接著就聽到幾聲撕心裂肺的哀嚎,正在造伐木場的幾個建築工又掛了。緊接著,第四座箭塔又豎立在對方金礦上,一舉秒殺了四個采金工。

        「無恥!下流!卑鄙!不行,這局不算,我沒用心打,再殺一盤,我要跟你決鬥。」

        當周天星看到這行字幕時,差點流下激動地熱淚,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享受到在帝國裡虐人地快感。

        第二局,周天星一反常態,沒選中國,而是也選了狩獵速度超快的蒙古。以前他之所以從不用這個種族,是因為手速慢,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大量獵物,現在地情況自然不同了,地圖上任何一處的豬、羊、鹿等食物,他都瞭如指掌,根本不需出動斥候探察,不過周天星也沒有讓自己的斥候呆在家裡睡大覺,而是放出去漫山遍野地圈羊,還順便跑到對方基地裡溜了一圈,以示自己沒有「作弊」。

        只是,當「我好無聊」的斥候來周天星基地溜躂的時候,就沒這麼好運了。當那匹小白馬還沒有靠近基地前,周天星就已精確捕捉到了它的運動軌跡,先一步就把幾個正在砍木頭的農民藏進基地,對方卻不知是計。經過基地附近時突然遭到一陣迎頭痛擊的箭雨,小白馬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嘶,被躲在基地裡的農民活活射死了。

        「流氓!」

        「我好無聊」顯然被氣瘋了,只發過來兩個字,就開始了瘋狂的圍城工作,一下拉出五個農民修籬笆。這一局他用地還是蒙古,不過堅決不肯自爆斥候,卻沒想到結果還是一樣。只可惜,他的圍城大業尚未竣工,周天星的一座兵營已經偷偷矗立在他老窩旁邊了。還圍了一大圈籬笆,造了個伐木場,前置的四個農民呆在裡面無聊地砍著木頭。

        這一回周天星的升級速度比「我好無聊」快了很多,對方既然擺出全力防禦的姿態,他就完全沒有後顧之憂了,毫無顧忌地直升城堡,一升好級就在對方老家裡蓋起了一座大城堡、三座馬廄以及一座攻城武器廠。接著就瘋狂爆騎士、騎射手和沖車。當「我好無聊」好不容易也升上城堡時,突然驚恐地發現,無數衣甲锃亮、手握彎刀、斜背長弓的蒙古騎兵就像從地底下冒出,潮水般湧入基地,肆意殺戮著手無寸鐵的農民兄弟。

        「我X!這局不算,你太無恥了,再來一局。一盤定輸嬴。」

        「我好無聊」顯然已經陷入暴走狀態。不過周天星這個惡趣味的傢伙此刻正樂在其中,就怕他不肯繼續玩,馬上笑著回道:「好好,這局不算,不過呢,我有個條件。」

        「你說。」

        「如果下一局我還是嬴了,以後只要我想玩,你就得乖乖送給我虐,每虐一次最少五局。不許逃跑。」

        「哼!哼!好!」

        第三局,周天星選的是更具進攻性地條頓,「我好無聊」這回選的卻是以防守見長的拜占庭,看樣子是打算長期堅守了。

        只是,周天星這回的打法更變態。剛湊足十五個農民。就一口氣拉了十個農民來到對方基地附近待命,同時分出一個農民MM漫山遍野地引狼。然後由這個農民MM領著十幾頭惡狼衝進對方基地,搞得雞飛狗跳。與此同時,轟一聲巨響,周天星自爆掉自己的基地,然後指揮潛伏的九個農民,在對方伐木場和磨坊之間敲下一座新基地,躲進去一通猛射,殺得血流成河。

        這一次,「我好無聊」沒有再廢話,直接打出「GG」,投降認輸了,並且由衷道:「想不到你帝國玩得這麼厲害,唉!我承認不是你的對手,你地大局觀實在太變態了。對了,你以前在ZONE上的積分是多少?應該不低於1900吧。」

        周天星奇爽無比,想當年,他倒是也去ZONE上混了幾回,可是從來沒嬴過一盤,積分就不用說了,現在居然被人認定是個1900的大高手,可算揚眉吐氣,狠狠滿足了一把虛榮心,老氣橫秋地回道:「好漢不提當年勇啊,現在ZONE也沒了,我就沒興趣跟人對戰了,想要找個勢均力敵的對手,實在太難了。」

        「我好無聊」居然深有同感,一本正經地道:「你猜,我為什麼這麼無聊?打死你也猜不到,想當年,我也是ZONE上叱吒風雲的人物啊,現在玩帝國的人少了,連ZONE也關掉了,真是無聊啊。沒辦法,我只好改行當黑客了。」

        一聽這話,周天星一下子生出知己之感,雖然他從來都是個帝國菜鳥,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這款遊戲的熱愛和癡迷,他尤其鍾愛帝國二代,後來微軟雖然出了三代,但他只玩了一回就覺得索然無味,還是覺得二代好,就算只是跟電腦PK也是百玩不厭。只是這款遊戲雖然經典,但畢竟屬於古董級地遊戲,除了一些比較懷舊地玩家,現在基本上沒什麼人玩了。

        「好無聊哦,我現在只能到QQ對戰平台上玩玩,現在這年月,還玩帝國的,都是像我們這種骨灰級的老玩家了,高手一天比一天少,再過兩年,我看連Q平台上都沒人了。」

        「我好無聊」就像個碎嘴的老太婆,絮絮叨叨地發著牢騷,倒也引起了周天星的共鳴。以前他整天只顧著虐電腦,根本不會考慮這方面的問題,如今實力暴漲,那是不屑再和電腦玩了,不禁也感到有些擔憂。

        這就好比一些武俠小說裡的情節,一個背負著血海深仇的少年,平日受盡欺凌,後來得到奇遇,終於練成了一身絕世武功,但想要報仇雪恨時,卻發現仇人早就死掉了,實在鬱悶。

        「你說,這麼好玩的遊戲,為什麼玩地人會越來越少?」沉吟良久,周天星問道。

        「因為太老了啊,現在新出來的遊戲,哪個不是3D的,不管畫質還是音效都比以前強太多了,現在的年青人哪有興趣玩這種老古董?」

        「也就是說,你認為主要是畫質的問題?」

        「也不全是,最主要是得推陳出新,再好地東西吃多了也會膩地,比方說可以把遊戲的時代進步延伸到現代,這一點帝國三里面已經做了,只可惜微軟地創作班子腦子集體進水,在遊戲裡增加了許多畫蛇添足的元素,把一款好好的遊戲弄得不倫不類。當然了,這只是我的個人想法,有些人可能不這麼認為,不過事實是,帝國三真的沒多少人愛玩。」

        結束和「我好無聊」的談話後,周天星越想越頭疼,他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單就他個人而言,他無論如何也不希望看到,這款他從中學時代就一直癡迷到現在的遊戲走向末路,想來想去,也沒得出個所以然,於是就把這事暫時擱下,跑到QQ對戰平台上玩了起來。

        QQ平台上的高手還是不少的,不過遺憾的是,他們碰上的是周天星這個變態,他唯一的缺陷不過就是手速比別人慢,但在任何戰爭中,信息才是決定一切的終極王牌,因此不論對手有多強,周天星總能在最恰當的時間把最恰當的兵力投放到最恰當的地點,比方說對手瘋狂爆騎士,他就瘋狂爆槍兵,對手爆弓兵,等待他們的就是成群結隊的投矛手,總之,無論對方使出什麼招數,周天星都能在第一時間作出最完美的應對。
dearator 發表於 2009-4-19 20:55
正文 第091章 墮落的神父

東海市香格里拉飯店,131房。



        這裡正在召開一場小型無遮大會,一個顴骨突出、臉方嘴闊、全身一絲不掛的女郎立在房間中央,隨著節奏淫糜的音樂扭腰擺臀,作出種種不堪入目的動作。



        伯納迪恩歪坐在沙發上,一手捧著紅酒杯,那裡面盛著小半杯紅星二鍋頭,面前的茶几上擺著一大盆豬頭肉和一大碗油爆花生米,他的另一隻手則按在另一個赤裸女人頭上,那女人的臉就貼在他胯上,正隨著音樂上下聳動。



        任何一個中國男人看到這副場景,應該都會產生一種想吐的感覺,只因根據東方人的審美觀,這兩個女人完全可以稱得上極品恐龍,避之唯恐不及,何況玩這調調。不過伯納迪恩顯然沒這方面的覺悟,他的眼神一直貪婪地盯在那具不斷扭動的胴體上,口中唔唔連聲,一副恨不得把對方連皮帶骨吃下去的神氣。



        「哈!感謝天主,帶我來到一個這麼迷人的國度,美酒、美食、美女,多麼幸福的生活。」



        這是伯納迪恩發自內心的由衷讚歎,他來到中國至今已有一個多月了,幾乎每天都能享受這種在他看來糜爛到家的生活。



        毫無疑問,他此行的目的是奉蘭尼-阿洛特之命,前來中國刺探情報,主要任務是搜集有關周天星以及他背後的家族地所有資料。



        平心而論。伯納迪恩從來都是一位受人尊敬、也值得尊敬的本堂神父,在教會中。他屬於那種最根紅苗正地優秀神職人員。他從小就是個孤兒,是在一家當地教會開辦的孤兒院中長大的,成年後也是自願加入教會,是一位信仰堅定的神職人員。在他四十多年的生命中,從來不近女色(自慰不算),不飲酒,不貪吃,不對別人發脾氣。天天起得最早,睡得最晚,虔誠服侍天主,毫不誇張地說,他可以稱得上是所有神職人員的表率了。



        只可惜有些時候,越是這樣的人,墮落的速度越快。之所以他地人生會發生如此重大的轉折。是因為他遇見了一位傑出的導師。



        這要從伯納迪恩剛剛踏上中國的土地時說起。那天他一下飛機,剛走出候機樓,就感覺有點發懵,滿眼都是印著方塊字和英文單詞的雙語標牌,耳旁更是聽不到一句法語。其實伯納迪恩對拉丁語和德語都相當精通,對英語則不太感冒,只停留在粗通的階段。按理說,像他這樣的人來中國辦事,應該帶一個隨身翻譯。只可惜根據阿洛特主教地指示,他這次來中國執行地是秘密使命,只能孤身前往,然後在當地找一個翻譯。



        因此伯納迪恩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為自己找一個翻譯和嚮導,然而他在候機樓裡轉了一大圈。都沒人能告訴他在哪裡可以找到精通法語的中國人。不過幸運的是,他終於在候機樓出口處遇上了一個會法語的中國小伙子。從此就再也不用操著蹩腳的英語和別人費力地溝通了。



        那個可愛的年輕人名叫楊三,自稱是當地一所外語學院的大學生,他很樂意為一些剛到中國的外國友人提供嚮導服務,而且只收取微不足道地酬勞,陪伴一天只需要五十歐元,這個價格在伯納迪恩看來相當便宜,這令他感到十分滿意,於是他當場就決定僱傭這個年輕人。



        伯納迪恩是個非常忠於職守的神職人員,剛和楊三一起坐上開往酒店的出租車,就第一時間展開了工作,他首先向楊三提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周」家族在中國是不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家族?是否擁有貴族血統?



        根據歐洲人地傳統,評判一個家族是否高貴,無非是看兩個方面,一是該家族地歷史有多悠久,二是該家族的貴族血統是否純正,普遍認同地邏輯自然是越古老、越純正的家族越尊貴。因此,在毫不瞭解中國國情的伯納迪恩看來,想要真正瞭解周天星家族的背景,這個問題是至關重要的。



        雖然伯納迪恩對「周」家族在中國的地位有一定心理準備,但楊三的回答還是令他感到非常震驚。這一點可以反映在他發回國內的第一份電子郵件中,伯納迪恩在其中忠實記錄下了他所聽到的一切,其中有這樣一段文字:「尊敬的主教大人,顯而易見,周家族在中國歷史上是一個偉大的家族,據我瞭解,早在幾千年前,中國就曾出現過一個以周命名的強大帝國,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保守估計,周帝國對中國的統治時間長達八百年,不僅如此,周家族在中國歷朝歷代幾乎都曾出現過顯赫的大人物,同時,現在的中國政府,首任總理也是周家族的一位傑出人物,中國的大多數平民至今依然非常緬懷這位大人物,他在中國的受尊敬程度,甚至超過了所有開國元勳。另,這份情報已經過充分證實……」



        幾天後,伯納迪恩又向國內發出了第二份郵件,他在信中這樣寫道:「毫無疑問,主教大人,您睿智的判斷得到了充分的驗證,周天星的父親無疑是一位社會名流,我在這裡的官方報紙上看到了很多關於他的消息,很多報紙都放在頭版,電視新聞裡也在議論有關他的話題,原因只是因為他即將去中國邊疆的某個地方任職。我想,他一定是個非常顯赫的大人物,否則不會引起公眾如此熱烈的關注。」



        再後來,伯納迪恩發回國內的郵件就有些不盡不實了,許多推斷都只是出於他個人的臆測,甚至胡編亂造,那是因為,他已經徹底腐化了。



        就在伯納迪恩發出第二封郵件的那天晚上,完成手頭的工作後,他忽然感覺十分鬱悶、無聊加空虛。他其實是一個很少出門的人,從前呆在教堂裡,每天忙進忙出,處理日常雜務、布道、冥想,日子過得倒也相當充實,但一下子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除了側面打探一些小道消息,基本無事可做,因此沒呆幾天就感到寂寞了,於是他便找來楊三,詢問他當地是否有什麼值得遊玩的地方。



        楊三一聽就樂了,二話不說就帶他去洗桑拿,他早就看出這個傻乎乎的法國佬的錢十分好騙,而且是個未經人事的初哥,不狠狠宰一下這只肥羊實在說不過去。楊三本來其實也不是壞人,只可惜高考的時候腦子一熱,報了個中文系,家裡沒什麼背景,畢業後剛好又碰上金融風暴,竟然硬是找不到工作,幸好他讀書時學了點三腳貓的法語,簡單會話沒什麼問題,於是就常常在機場的候機樓裡混,專門等著宰法國友人,總好過呆在家裡吃閒飯。



        楊三其實也沒見過什麼世面,高檔夜總會什麼的他也不敢去,好在他有個遠房表親開了個小洗浴室,就直接帶伯納迪恩去了,並且糊弄伯納迪恩說,只有在這種地方才能領略到真正的中國文化。於是,伯納迪恩就實實在在地享受了一次具有中國特色的洗浴文化,先是舒舒服服地蒸了個桑拿,然後被帶到一個小包廂裡做按摩,最後經不住按摩小姐的百般挑逗,終於稀里糊塗地破了童子身。



        再後來,就一發不可收拾了,伯納迪恩食髓知味,再加上楊三的循循善誘,終於變本加厲,拿著阿洛特給他的活動經費過起了胡天胡地的生活,短短一個月時間,伯納迪恩不但學會了玩女人,還學會了抽煙喝酒打麻將,和楊三以及他的表親混得爛熟,同時也深深愛上了二鍋頭和豬頭肉。



        由此可見,一個人一旦走向墮落,想要變得更墮落,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



        按理說,伯納迪恩的調查工作,其實早就告一段落了,他一個人生地不熟的法國人,在中國的土地上,還能怎麼樣?但伯納迪恩現在可說是樂不思蜀,享受過腐敗墮落的幸福生活,要再回教堂去過那種清教徒的苦日子,實在是很難讓人接受的。於是,為了盡量延長呆在中國的時間,同時也為了爭取更多活動經費供他在中國揮霍(其實有一大半都落進了楊三的口袋),他平生第一次動起了歪腦筋。



        深陷物慾泥潭的伯納迪恩,居然向楊三坦言了他來中國的目的,很自然的,兩人一拍即合,楊三這個中文系畢業的待業青年,就成了伯納迪恩最理想的軍師,他們根本沒心思真的跑出去調查,其後發回法國的調查報告,全都由楊三這個充滿想像力的狗頭軍師擔任總策劃,先由他編出寫作大綱,然後伯納迪恩按大綱寫成一個個小故事,最後兩人共同推敲其中有無漏洞,修改定稿。這兩個一心只求撈錢的傢伙,幾乎把每一份報告都寫成了一篇情節跌宕起伏的偵探小說,文中充滿了對周天星家世的文藝渲染,幾乎把周家描述成了中國一等一的大豪門,同時或明或暗指出,想要和這樣的豪門取得聯繫,是一個十分艱巨的任務。總之,每一份報告的主旨其實都只有一個,那就是需要更多的活動經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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