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間客 作者 : 貓膩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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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hohohw 2009-5-3 17:34: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9 5313112
dcslime 發表於 2009-8-18 20:31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斧劈出個將來(下)

  首都特區十三大道公寓樓林立,高級公寓橘黃色燈光籠罩的大門外,出租車時停時走,捧著花的女士,表情落寞地進出其間。街畔時能看見捲著報紙匆忙行路的中年男人,被幾條大狗遛的步履蹣跚的老太太。被熱植物油麵包香味吸引過來的野貓,在公寓旁的鐵欄杆下伏低身子,散放著楚楚可憐的眼神。

  這是一座充滿了權力味道的都市,十三大道的公寓租金極高,住戶大多數都是聯邦政府裡的工作人員,或者是大公司的上層主管,也只有這些人才會不在乎每年支付給局飼養寵物所需要的大筆稅金。

  最近這些年,聯邦的高級妓女們也開始進駐十三大街,因為她們清楚,這裡的治安與環境,以及生活在這裡的大人物們,才能為她們提供源源不斷的客戶。

  許樂從街口的地下停車場裡走了上來,感覺天氣有些微熱,脫下了外套挽在胳膊上,雖然他現在依然保留著文職少尉的軍職,但已經進入白水公司,不需要每天都穿軍服。

  從那些矗立入雲的高級公寓樓下沉默走過,忽然間他笑了起來,想到去年在臨海州夜店外面,施清海諷刺鄒郁用的香水,只有十三大道的高級妓女才會那樣用,沒想到日子過的並不如何迅速,那對似乎將永遠不共戴天的男女,卻因為一夜瘋狂,有了一個孩子。

  看著一家高級公寓樓的門牌號碼,確認是一百八十七號,許樂走了進去,在前台保安處報了一個臨時通行證數字,被那位頭髮花白的管家禮貌地帶到了電梯的門口。樂引領著向右邊的長廊走去。越走許樂越發沉默,他這才發現,原來這幢高級公寓樓的頂部三層居然被完全打通了。長廊一側一片安靜,頭頂的穹頂卻全部是由透明的強化玻璃構成,這樣地改造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長廊盡頭是一間面積並不大的房間,綠枝間花的壁紙鋪滿了所有的空間,牆上掛著一幅油畫,畫上是一朵金黃而刺眼的向日葵。油畫的對面是一玻璃窗,窗檯之上密密麻麻擺放著綠色地植物。植物間的花朵正在盛放。

  入眼皆是花,一覽無遺儘是花,偏生這些豔堆積地花色卻沒讓人很難生出繁瑣厭惡的感覺,反而只覺得色彩明快,令人心情為之一振。

  就像青藤園那間臥室一樣,利孝通的身邊總是充斥著花朵,似乎只有這樣,這位利家的七少爺才會說服自己。自己僅僅是一個花花公子而已。

  許樂第一眼看見的,卻不是那個站著便像一朵梅。冷冽裡透著與眾不同的利孝通。而是利孝通身後那個沉默的中年保鏢曾哥,曾哥此時站在利孝通椅後。雙手平靜負於身後,看上去就像一把被粗布緊緊縛了無數層的槍。寒芒盡斂,殺意全在未發時。

  利孝通看見許樂走了進來。微微一笑,站起身來,伸出了手:「你能來讓我很意外,也很開心。」

  許樂有些笨拙地伸出手去,與他握了握。他這些年見過的大人物很多,去過地高級地方也不少,被莫愁後山那片如畫江山震撼過地心,本不應該被利孝通這三層空樓所震懾,但他畢竟骨子裡還只是一個小人物,而且今天來此地,是第一次以平等的身份,與聯邦裡地大人物們正面對話,所以他有些不適應。

  夜訪青藤園,許樂手中的刀沒有斬落利孝通地大好頭顱,一方面是他知道朴志鎬不是這位利家七少爺派來的,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那個一直沉默地曾哥顯得太過強悍,在那夜的談話之後,利孝通幫助他把朴志鎬的死訊隱瞞了一段時間,雖然做的不多,但畢竟也是幫了許樂一把。

  今天清晨在郊區的道路上,許樂接到了此人的電話,一直思考了整整一天,他才決定來赴宴,只是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和自己見面,按道理來講,所有人都以為他在實驗室數據的爭奪中失敗,他不應該還有什麼可以被利用的價值。

  許樂相信邰家的保密工作,就算是利家的少爺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依然掌握著關鍵數據。

  至於電話裡面利孝通那句跟著自己混的話,許樂連笑都笑不出來。

  聯邦七大家中最有錢的,就是鐵算利家,按鄒郁所說,利孝通雖然在這一代裡排行第七,實際上卻是第二順序繼承者,這樣的牛人要跟著自己混?這已經可笑到不像是個笑話。

  事實上從許樂走進這個房間之後,利家七少爺便也像是忘了自己在電話裡曾經說過那樣一句話,只是溫和地與他聊著天,介紹著房間裡的花樹油畫。

  「林半山說過一句話,聯邦裡面的老頭子們已經腐朽了,做事情總喜歡在茶水的陪伴下,在溫泉的熱氣中,互相琢磨著個十年二十年,才會袒露自己的真實想法。」

  菜餚已經擺到了桌上,香味並不如何濃重,但看上去口感似乎極為不錯,或許是不想讓菜餚的香氣混了房間裡的花香?這些世家子弟們在細節方面總是如此挑剔,許樂喝了一口水,眯著眼睛聽利孝通說話。

  關於林半山這個名字,他已經聽說了很多次,只知道這個人是七大家林家中的另類,許樂去過兩次的林園就是此人的產業。令他感到一絲怪異的是,無論是利孝通還是鄒郁,提到林半山這個名字時,都會表現出相當程度的尊敬還有一絲怪異的情緒。

  「我那位大哥眼中無餘子,只有林半山。」

  利孝通切著盤中的菜,微低著的臉上,那股袒誠的笑容,並沒有讓那絲陰鶩的味道完全消失,「他甚至連你那位朋友,邰家的太子爺都瞧不上眼。雖然我一直認為我那位大哥空有一副好皮囊,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林半山的警惕與尊敬,我也一樣。」

  許樂不知道林半山究竟是何許神聖,至少在此時他也不需要知道。

  「林半山說過,開門便要見山,見山自己便是山,便可自巋然不動。任八面來風。」

  利孝通放下刀叉,看著桌子對面地許樂說道:「所以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我不理會家族與你,與你身後那位夫人之間有什麼問題,我想與你建立起某種私人的友誼,這便是我今天專程請你前來的原因。」

  在青藤園的夜晚裡,利孝通便曾經向許樂表示過類似的意思,只是沒有時間來得及說地比較透徹。聽到這句話,許樂怔怔了,他低頭看著自己身邊椅上那件普通的外套。不怎麼能夠明白對方地意思。

  那天夜裡,利孝通請許樂在合適的機會。介紹他與邰之源認識。但許樂相信,僅僅是這麼一點利益。不足以讓對方如此正式地與自己見面。

  「我想你應該知道,實驗室的數據已經到了聯邦科學院。就算你想破壞利家大少爺的大計,我也沒有什麼用處了。」

  許樂回答道。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直到今日,他就像在莫愁後山的露台上一樣,實在是很不適應這種說話的氣氛,既然對方願意開門見山,他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如果說沈大秘書願意與許樂合作,是因為邰之源的關係,是因為他很清楚許樂手中握著可能影響總統大選地機甲數據,那麼利孝通呢?許樂可不認為自己這樣一個小人物,有什麼資格可以贏得對方的私人友誼。

  「這確實是件很遺憾地事情,我那位大兄被麥德林議員那頭老狐狸說動,一頭鑽進了總統大選裡面,他認為這是一個很美味地蛋糕,在我看來,他卻是不務正業。」

  利孝通笑了笑,眉宇間的陰戾色卻依然濃郁。

  「不過那天夜裡我就對你說過,我根本不關心什麼總統大選,聯邦總統再怎麼換,七大家還是七大家,這是歷史早就證明了地事情。」

  「但我畢竟是你家裡人很不喜歡的那類人。」許樂說道。

  「我喜歡就行了。」利孝通小口抿著杯中地香檳酒,緩緩說道:「我們利家向來是做生意的,我那位大哥這些年順風順水,家裡老頭子們都很喜歡他,居然由得他越界……卻不知道越界越深,風險越大,我卻不想這樣做,做生意只為謀財,何必管那些東西。」

  許樂感覺到對方將要說到正題。

  「我不是利修竹,我是是商人,就只做商人應該做地事情。」利孝通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我想投資你。」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潛在的價值值得利家的七少爺投資。」

  「你低估自己了。」利孝通靜靜地看著他,說道:「沒有數據,你還有這個人,可以輕鬆地突破青藤園的防禦,突破研究所的三層掃瞄,這樣深不可測的傢伙,我可不能隨便放過。」

  「當然,我肯定不會把你當成一個殺手來投資。」

  曾哥依然平靜而沉默地站在利孝通的身後,就憑這一點,許樂便知道利孝通這個人很不尋常,家族派到他身邊的強力保鏢,居然不用防備,此人的能力可見一斑。

  「或許這是一種賭博,但我願意賭一下。」利孝通繼續說道:「我想連邰夫人都願意親自見一見的人,我在他的身上下注,即便虧,也不會虧太多。」

  許樂微微一怔,沒有想到給予利孝通信心的,居然是昨天莫愁後山的那次見面。

  「有長者領路於前,我要是不懂跟著來撈一碗湯吃,那我就不配做個商人。」

  「投資當然是有風險的,可正是這種風險才會帶來利益。」

  「你不知道邰夫人很少見人,但我願意在你身上下注,卻不僅僅因為這一點,還因為你在這件事情裡表現出來的東西。」利孝通忽然笑了起來:「聯邦是一個有規矩的地方,無論是我家那幾個老頭子,還是邰家那位夫人,甚至是西林那位鐘司令。其實都要按照某種規矩來做事,但你不一樣。」

  利孝通的眼睛眯了起來,極為認真地盯著他的臉龐,說道:「你身上有種不拘一格的東西,蠻不講理的那幾斧子,居然劈地我那位大哥還有科學院那些偽君子如此狼狽……在這個必須講規矩的世界裡。你不講規矩,這點注定你將來要不死的無比淒慘。要不就是會打出一片完全不一樣的將來。」

  「這個圈子裡前一個如此不講規矩的,就是林半山。」

  「李家那個小瘋子再如何囂張,但還有個老爺子死死壓住他。除了林半山和你之外,我再也看不到這個圈子裡還有誰,頭頂上竟找不到可以壓住你們的東西。」

  「我也必須講規矩,所以明知道朴志鎬一頭紮進了大哥地懷抱,我卻不能做什麼,他也正是瞧準了這一點。才會如此放肆。」

  「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幫我殺了他。」利孝通的語調淡了起來。「可眼下地問題是。如果我也要講規矩的話,這個家將永遠不可能是我的。所以我必須投資一個完全不講規矩的人。」

  「前幾天我還沒有下定決心。」利孝通像梅花一樣冷漠倔傲的臉上,露出一絲幽然的神情。「但你在實驗室裡蠻不講理的幾斧子,實在是劈中了我的要害。」

  這種幽怨表情地殺傷力實在是太大。施清海如果流露出這種表情,大概會有幾分誘惑力,那個傳言中漂亮近妖的利家大少爺利修竹擺出這種表情來,大概也有幾分迷人,唯有利孝通一身陰沉,四周皆花,卻幽然嘆息,不免就像是雪下壓著地松柏忽然如溫室裡花朵一般嬌嫩起來,令人頓生無措之感。

  用鄒郁地話講,許樂是一個自己都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便渾不講理,懵懂無知,一頭撞進這個圈子的外來者,在機修方面,他有天才,在識人方面,他有天份,在冷靜方面,他有天賦,但終究還是一塊未加打磨地頑石,一味執著,卻略顯粗拙,很多方面他都不懂。

  在餐桌旁沉默了很久,許樂用工程師的頭腦仔細排列著自己計劃裡所需要地東西,然後發現不論對面那位利家七少爺說的是不是真地,好像自己在這個聯邦裡,真的已經沒有什麼不能失去的東西。

  於是他露齒而笑,認真地說道:「我需要很多錢。」

  首都特區西南角郊區,數條高速公路在此地彙集,然後向著聯邦星球的各州延展開去。

  此時是夜裡九點鐘,那些高速公路上燈火通明,來往行駛的車輛卻並不多。相反在這片高速公路旁的一座山頭之後,一條沒有路燈的公路兩側,卻是人聲鼎沸,熱鬧異常。無數的名牌跑車匯聚於此,被改裝後的大燈發射著耀眼的光芒,將這條平時安靜異常,近似廢棄的公路照的一片光明。

  一列由四輛車組成的車隊下了出城高速,繞過這片山丘。公路兩側喇叭亂鳴的景象,因為這個車隊的到來而變得安靜了許多,無數雙目光投了過來,很多人認出了那輛幽藍色的銀色幽靈,銀色幽靈是聯邦裡最名貴的跑車,然而這輛不是銀色的銀色幽靈,在這片山丘公路旁,則更有名氣。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這輛銀色幽靈屬於鐵算利家的二號繼承人,但所有人都知道這輛車的主人性情陰冷,是一個極不好惹的大人物。

  被這輛銀色幽靈吸引住目光,沒有幾個人注意到車隊裡那輛沒有標誌的,看上去極為普通的黑色汽車。

  車隊一直開到了山路盡頭,那一片安靜至極的高地,才緩緩停了下來。利孝通和許樂分別從自己的車上走了下來,看著腳下不遠處公路上的熱鬧景象,保鏢曾哥冷漠地站在他們二人的身後。

  用各自心懷鬼胎來形容此時的許樂和利孝通,絕對不是太合適,許樂在這些世家子弟面前,根本談不上有什麼算計人的本事,而像利家七少爺這種大人物,降尊屈貴與許樂交往。自然有所圖謀,但所圖謀的尚在遠處,根本不在眼前利益之中。

  既然利孝通決定要和這個年輕少尉建立私人友誼,自然需要相處,看看彼此的性情,一席飯是遠遠不夠地。所以他帶著許樂來到了首都西郊,這處不要命的飆車黨的天堂聖地。

  「我知道你的女朋友死了半年了。」利孝通看了一眼身旁許樂的臉色。平靜說道:「我在十三大道有很多產業,那些高級妓女都要看我的臉色,可你不願意接受,我也只好帶你來這裡看看。」

  許樂默然無語,他不知道利孝通提到張小萌地死有沒有什麼深意,那些隱藏在聯邦政治黑幕之後的生死別離,他從來沒有忘記,他強力奪取沈老教授留下來地數據。此時與利家七少站在一起,一方面是要替沈老教授爭取他應得的榮譽。另一方面他也是要為自己的計劃做安排。

  很奇妙的是。利家七少爺這個人雖然錢多的可以砸死人,但卻沒有太多令人不喜的作派。許樂現在也漸漸明白了這些所謂的世家子弟,越有錢越有權的人反而越低調。只是令他感到有些詫異地是,利孝通一身陰沉冷漠。在與自己的對話時,卻極為注意說話地語氣。

  這在方面,利孝通甚至比邰之源做地更好一些,絕對沒有流露出一絲天然的優越感,這本來應該是世家子弟們骨子裡藏著地東西,利孝通卻能藏的如此之好,許樂默默想著,心想利修竹那位正牌繼承人,只怕真地要小心一些才是。

  許樂一直沉默,利孝通卻沒有什麼意見,他指著公路上的那些跑車,笑著說道:「青山公園路口與你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你不喜歡富家子們飆車,視人命如無物地作派。不過這裡不同,這裡本來是首京高速公路,後來新路修成,老路被廢,向來極少有車輛行人經過,而且賽車的傢伙都是些專業人士,安全性有把握。」

  「我對賽車沒有什麼興趣。」許樂搖了搖頭。

  「是嗎?那天在二號高速公路上,你把我和鄒郁追的可有些狼狽。」利孝通笑了笑,說道:「當然,你現在開慣了太子爺那輛特製的車,再看這些所謂名牌跑車,自然有些不入眼。」

  許樂又搖了搖頭,他注意到公路旁邊有一個臨時搭成的活動板房,板房裡隱約有電腦光屏的藍光透出,略一琢磨,他便猜到了那裡在做什麼,帶著一絲驚訝說道:「下賭注也做的這麼專業?」

  「不要小看這裡的賭注,十二年前,林半山便是從這裡起家的。」

  利孝通的表情平靜了下來,提到那個人的名字的時候,他也不禁有了一絲神往,悠悠說道:「當年林家就和我們利家現在一樣,幾個子弟都很優秀,為了爭奪上面一代的認可,各自忙的不亦樂乎,林半山是他們那一代裡年紀最小的一個,卻也是最被看好的一個。」

  他忽然搖了搖頭,讚歎著說道:「結果十八歲生日那天,林半山當著滿院落的客人與家族長輩,冷笑著說道,這等狗屎一樣的家業,我懶得要。說完這句話,他吃了一塊蛋糕,給自己的爸媽叩了三個響頭,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林家。」

  聽到這段故事,許樂的眼睛忍不住眯了起來。

  「林半山驕傲卻不愚蠢,只是那時的他骨子裡太過叛逆,看著那幾個哥哥日日愁眉不展便覺不屑,他不屑要這家業,瀟灑離開,卻是要自己去打一片江山。」

  「脫離林家之後,林半山的第一站便是放在這裡,當時首京新高速剛剛開通,他便在這裡開了賭場,賭的就是飆車,不過半年,他便掙了第一桶金。」

  「緊接著,他便用這筆錢把局那家招待所一般的餐廳買了下來,就是現在的林園。」

  「林園?」許樂知道林園是林半山的產業,但沒有想到多年之前,那個隱約已成傳奇的林半山,居然只憑非法賽車的收入,便能買下那一片土地。

  「所以不要低估這裡的收入。」利孝通平靜說道:「都是世家子弟,都知道家族產業豐厚到了何種程度,林半山卻是說不要就不要。走的瀟灑囂張,我自幼也是含著金匙長大,卻沒有他這種魄力,一念便心生慚愧。」

  聯邦七大家不是一般地家族,不是一般的產業。即便爭奪繼承權失敗,留在家中。也能享有一世富貴,聯邦公民們想都想不到的特權利益。那位林半山卻在十八歲的時候便拍屁股走人,還留下不屑要的話語,走的如此囂張……

  「這個宇宙,這個聯邦,就是由無數地規矩組成的。神秘如邰夫人,強勢如總統閣下,崇高如軍神大人,依然要照顧各方面地利益。不停地妥協爭取,在那些的線條之間謀取著平衡。」利孝通漠然地說道:「林半山破了規矩。我想將來的一天。或許你也能破。」

  「我本來就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對我而言。自然也沒有什麼規矩。」許樂如此回答道。

  改裝後的跑車大聲轟鳴著,在速度上斤斤計較的車主們。自然不願意使用電動力或是混合動力這種廢柴發動力,強效汽油的刺鼻味道漸漸瀰漫了公路四周。

  山腳下公路上曲線玲瓏的女郎正揮舞著旗幟。引領著賽車進入跑道,時不時有被撞毀地汽車被重型拖車拖了回來,公路下方一直有救護車在待命,一切看上去都是這樣的規矩,只有四周充斥著地謾罵聲和口哨聲,暴露了此地所隱藏著地黑暗與凶險。

  許樂在山上冷靜地看著這裡發生的一幕幕,沒有關注這些跑車地勝負,只是在想那個叫做林半山的人以及利家七少帶自己來此地地用意。

  按照利孝通的說法,林半山很多年沒有回過這片山丘,這裡地賭場早已轉手給了別人,但是此人十二年前定下的規矩還在,沒有人敢做任何改變,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公子哥敢觸犯這些規矩,數年不歸,餘威猶自如此深重,不得不說那個林家的叛逆子,實在是個很不起的人物。

  「要不要下點小注玩一下。」

  利孝通看著沉默的許樂,越來越覺得自己的投資很妙,他還從來沒有看見過一個年輕人,在這種荷爾蒙旺盛到極點的地方,還能如此冷靜,如果聯邦裡都是像許樂這樣的人,只怕當年林半山再如何不可一世,也賺不到什麼錢。

  「我如果有錢,就不會找你要錢了。」許樂笑著說道,眼睛卻眯了起來,發現下方公路正在等待的跑車裡,有一個身影他覺得有些眼熟。

  「投資是一回事,今天吃飯的那個房間,光裝修和那幾幅破畫,就花了我四百多萬,你要的錢我明天自然會打到你的帳上。」

  「是打到你給我辦的帳上。」許樂糾正道。

  利孝通微微一笑,身上那件黑色的外衣下襬在夜風裡緩緩搖擺著,說道:「除了投資之外,朋友之間互通有無也是可以的,你手頭不方便,我借你一些下些小注,總是不妨。」

  「我不借錢,借了還錢還,就欠人情了,就像你說的那樣,這和投資不一樣。」

  「你大爺。」利孝通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年在大哥和家族長輩面前扮陰沉扮習慣了,就算此時怒笑而罵,依然有一股子陰冷的味道,笑罵道:「當我送你的行不行?」

  「為什麼一定要我下注?」許樂好奇地看著他。利孝通平靜回答道:「做生意的人都很迷信,我也講究一個運道,如果不出意外,你大概是我這輩子所做的最冒險,也是最大的一次投資,今天晚上來這裡試試運氣,圖個開門紅。」

  「如果我賭輸了,你一樣會繼續投資我。」許樂笑著說道:「那我們賭車又有什麼意義?」

  「萬一贏了呢?」

  就在此時,山丘高地旁邊的一群人忽然喧鬧了起來,似乎是下了大注,又極有信心,所以那些公子哥正在高聲地叫喊著什麼。就像利孝通說的那樣,聯邦裡處處都有規矩,公路兩旁擠滿了神情興奮的人們,而山丘上的人們卻不多。只有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來到這裡。

  「是副議長家的公子,他不知道我是誰,我們也沒有說過話。」利孝通看了那邊一眼,對許樂說道。

  聯邦管理委員會副議長,毫無疑問是最有權力的大人物之一,即便是利孝通也不願意去招惹對方那個白痴兒子。許樂看了那邊一眼。馬上收回了眼光。

  「下面那輛白色地跑車是他的,聽說車手是從專門請過來的職業車手。贏的紅利倒談不上太多,因為賠率低的有些可憐。畢竟這裡是野賽,沒有人敢奢望能夠贏職業車手。」

  利孝通指著腳下公路上那幾輛車說道:「這種玩法其實就很不講規矩了,但沒人願意管他,只好把賠率調低了事。你看和那輛車並排的幾輛車,在圈子裡都沒什麼名氣,明顯是東家給副議長公子面子,讓他玩個高興。」

  這些年利家七少爺在他那位光彩奪目地大哥壓制下。一直在扮陰戾,扮花花公子。在聯邦各個星球之間玩著香車美人兒。對於這些事務都是非常清楚。

  「借我一百萬。」許樂眯著眼睛,看著公路上。忽然開口說道。

  「借,不是送?」

  「送也是人情。借了我還你。」

  「這個地方不是天天都有傳奇出現,像你這種賭法。真會虧死。」利孝通倒不怎麼在乎一百萬,他只是順著許樂的眼光,發現身旁之人正盯著一輛賽圖在看。

  「再怎麼改裝,那輛賽圖永遠是個輸字。」利孝通說道:「就算十二年前地林半山親自來開,也是個輸。」

  「賭就肯定會輸,就像你投資我一樣。」許樂看著那輛有些不起眼的賽圖跑車,看著車旁那個像秀氣女人一樣的男子,眯著眼睛說道:「這一百萬冒的風險,總沒有你賭我的風險更大。」

  「有道理。我一直認為你冷靜沉默的有些過分,年輕的身體裡卻有老氣,有鐵鏽的味道,難得瘋狂一把,我自然要看看。」

  利孝通笑了起來,讓手下去下注。

  許樂看著賽圖跑車旁地那個秀氣男人,表情平靜,心裡卻在想著別的東西,他不是個好賭地男人,對於林半山這個響亮地名字有好奇心,對於這種飆車下注卻沒有絲毫興趣,他只是對那個秀氣男人感興趣,畢竟今後的日子還要和那個秀氣男人相處,他想知道對方究竟是個什麼樣地人。多,賠率差地太多,輸贏早已定了下來,下注的人都極少,除了山丘上那位議長公子百無聊賴扔了幾十萬進去,基本上沒有什麼注額。忽然間,那間臨時板房外地光屏上,忽然多了一注壓賽圖的一百萬,頓時讓場間騷動起來。

  按照眼下的賠率,如果賽圖贏了,那議長公子便要掏出七百萬來,這樣大的賭注,即便是當年林半山親自壓陣的時候,也不多見。

  山丘那邊的人群,向著利孝通和許樂這邊投來了異樣的眼光,能夠一擲千金買個爽利的人不多,也只有山丘高地上的這兩拔人才有這種實力。

  只是那邊的人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手中的職業賽車手會輸,那位副議長公子甚至認為,這群人是不是故意輸自己一大筆錢,想結交自己。

  十幾分鐘之後,所有人都看到了無比震驚的一幕。

  那輛被撞的似乎隨時可能散架的賽圖,緩緩地開了回來,速度慢的就像是遠古童話中被老牛拉著的破車。但問題在於,這輛賽圖的身後,根本沒有別的跑車,包括那輛被職業賽車手駕駛著的名牌跑車,也沒有蹤影。

  首京高速老路遠處的回轉點附近,隱約可以看見火光,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故,重型拖車與急救車急駛而去。

  公路兩旁一片死一般的安靜,直到那個秀氣的像個娘們兒一樣的男人,從賽圖裡爬了出來後,才響起了一陣刺耳的尖叫與喝彩聲。

  利孝通冷漠地看著公路上的熱鬧,看著那個秀氣的駕駛員,緩緩回頭看了許樂一眼,說道:「看樣子。今天晚上又發現了一個不講規矩的傢伙。」

  他地心中生出了層層疑惑,許樂為什麼就知道賽圖裡是一個不怕死,更不怕讓人死的瘋狂傢伙?明明那個車手長的如此秀氣,就像一個般溫柔平靜。

  「聯邦裡不講道理的事情很多,但巧合的事情也很多。」許樂看著正在向山丘上走來的秀氣男人,低著頭說道:「也許你都不相信。這個人我今天才見過,他是我地秘書。」

  車手能拿多少錢。全部看在自己身上下多少注,才能從裡面分紅。白玉蘭需要錢,所以他今天晚上來搏命,但如果沒有那一百萬的下注,他今天就算把命拼掉,也只能從那名議長公子地手中拿到十一萬的花頭,距離他的目標還有很遠。

  所以他親自上山,要謝謝一下送了自己很多錢的金主。這和禮貌無關,他只尊敬能給自己錢的人。

  所以當白玉蘭看見幫自己掙了很多錢的金主。居然就是今天白天才見過的年輕技術主管時。他的臉色變地有些奇怪,但他沒有多說什麼。對許樂說了一聲謝謝,便離開了山頭。

  「這種搏命的開法。不求傷人,先傷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現過了。」利孝通看著山路上那個秀氣地背影,提醒許樂道:「這種不講規矩地玩法,是很容易出事的,要不要派幾個人過去送他回家。」

  許樂沒有說話,只是想著那雙抱著文件夾地秀氣的手,就是這雙手把一輛賽圖開地如此瘋狂,就是這雙秀氣的手,把那名職業賽車手直接逼進了死路,擁有這樣一雙手地人物,是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利孝通向議長公子那邊走去。就算是聯邦副議長的公子,一下子輸掉了七百萬,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或者說難堪,但不知道利家七少爺說了幾句什麼,議長公子便回覆了平常的驕傲,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個敗家子輸的錢,我給你打到帳上。」利孝通走回了許樂的身邊,看著山腳下的混亂,說道:「看來我的投資一定會有很好的回報。」復到枯燥無味的境界之中,每天在望都的公寓裡生活,在效區那個像農場一樣的白水公司總部裡工作,偶爾和回到家裡的鄒郁通兩個電話,偶爾和利孝通吃兩頓飯,看了看聯邦裡的小明星在金錢財富面前的流露的直面目。

  和以前的生活大致一樣,又有些不一樣。他與周玉見過幾次面,將一部分數據模型傳遞了過去,卻將自己和沈教授研究出來的直接成果進行了保留。

  利孝通的大筆資金已經打到了帳上,許樂開始通過黑市途徑像螞蟻搬家一樣,購置著他所需要的儀器和元件。

  許樂不知道聯邦科學院那邊的工程進展到了哪一步,也不知道沈秘書所說對果殼工程部的影響力究竟在哪裡,他甚至不知道工程部對聯邦新一代機甲的研究的細節,但他要求對方給自己數據回饋。

  該準備的資源已經準備好了,該有了的總成數據也已經到手,唯一需要的便是白水公司裡那台失敗原型機。

  秘書白玉蘭每天進他的辦公室報導一次,然後便再也找不到他,這個秀氣男人對許樂的態度,並沒有因為那天晚上的下注而有絲毫變化,依然無比溫柔,依然骨子裡透著冷漠。

  就這樣十幾天過去了,許樂感覺到無比的疲累,在這一刻,他不禁想起了施清海,想起了當初和施公子配合著對抗聯邦調查局的日子。聯邦科學院與果殼工程部正在暗中進行著競賽,而掌握了核心數據的他,卻沒有辦法施展自己的手腳,他連邰家都不會完全信任,更何況是利孝通,白秘書那邊也一直冷漠,他身邊一個夥伴都沒有,這種壓力實在是太大。監控攝像頭,負在身後的雙手握著一把先前在樓道里揀的太平斧。

  然後他一斧子劈了下去,根本無視這間公寓完備的監控系統與報警系統,就這樣生生地將大門砸開。

  報警的聲音沒有響起。

  施清海一腳將門後那人踹倒在地,關上門後,拖著斧子向地上那人走去。

  公寓裡的溫度開的極低,在這春末夏初的日子裡,公寓的主人依然穿著一件合身的合成毛衫。

  施清海沒有和這個眼神閃爍的男人說一句話,直接一斧子砍下,砍掉了他的右手。

  鮮血狂噴,慘嚎聲大作。

  施清海輕輕吐了一口氣,那張英俊的臉上流露著,讚歎說道:「你丫讓小爺好找。」
dcslime 發表於 2009-8-18 20:32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復仇者

  人體內的血終究不是消防車裡貯存著的水,從斷腕處噴湧而出,不過剎那便已衰竭,滴滴滲著,打濕了沙前面那一片合成毛毯,毛毯吸飽了鮮血,顏色變得極深極沉,血腥味卻沒有被吸住,而是開始不停地向房間四周瀰漫。

  穿著合成毛衫的中年人叫王玄,一個很普通的名字,一個很普通的人。此時的他斷了一隻手,面色慘白,但在那聲慘呼之後,便強硬的抿著嘴,一言不,用左手死死地壓住右手臂上關節,他並不想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他也不認為面前這個漂亮的男人會馬上殺死自己。

  做他們這種工作的人,一向極為小心,他們死亡的方式往往是死於背叛或被上級滅口,很少有這種被敵人直接找上門來,砍斷手臂的暴戾場景。

  王玄抬起頭來,用怨冷的眼神看著身前的漂亮男人,沒有問對方是怎麼找到自己的住所,雖然這是他最大的好奇,他只是強自冷靜說道:「你想要什麼?」

  公寓外的簡易監控系統和報警系統,在對方破門而入的時候,沒有絲毫反應,看來對方提前已經將公寓四周清洗了一遍。王玄雖然只是一名情報人員,但自保的本事也不差,然而在對方面前,卻連一腳都擋不住,那霸道的一斧頭都避不開。

  兩個情況結合起來,他知道今天來的敵人是多麼的可怕,更關鍵的是,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漂亮男人的真實身份,他開始恐懼,開始絕望,但對方並沒有馬上殺他,他又嗅到了一絲機會。

  施清海從口袋裡掏出一盒三七牌香菸,摸出一根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蹲到了血泊旁邊。從王玄的身上摸出一個錢包。

  通過麥德林議員辦公室秘書海倫的手機,他掌握了一些信息,但那些信息太過含混。太過紛雜。足足花了三天時間用來進行梳理,他才找到了面前這個叫做王玄的人。此人名義上是環山四州和平基金會裡地一名工作人員。但是出現在海倫手機裡的次數卻似乎顯得過多了一些。

  從這個疑點出,他開始暗中調查王玄這個人,尤其關注憲歷六十七年圓月一號之前,這個人地動靜。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於第一軍事學院,曾經是軍在聯邦內部最成功的間諜之一,縱使王玄地掩飾做的再好。依然被他現了很多問題。

  「你應該認識我。」施清海一邊翻著錢包。一邊叨著煙含糊不清說道:「所以你應該很清楚,我是來復仇地。你想活下去是很困難的事情,但在你死之前。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情,麥德林議員當初知道了邰之源去臨海州體育館的情報。是通過什麼途徑送到了國防部楊勁松的手裡?」

  菸灰隨著他嘴唇的輕動而落了一些飛屑下來,落在了深色血腥的地毯上,他繼續平靜說道:「我查了很久了,麥德林確實和楊勁鬆通過電話,但以楊勁松對山裡同志地敵意,應該不會這麼容易相信,那麼肯定還有另外一批人在做擔保。」

  施清海微微一笑,清秀地面容上流露出和善的表情:「告訴我那批人是誰,另外我相信你手裡一定還有一些可以讓麥德林委員同志難堪地證據,也請你一同交給我。」

  「對方是一名軍官,他背後是誰我不清楚,但有一次查到似乎是議會山裡某位大人物,最開始我以為是七大家裡的誰,但後來分析應該不是。」

  王玄癱軟地倚靠在沙上,雙眼有些無神地看著手腕處滴下地鮮血,沒有絲毫猶豫,便按照施清海的要求進行供述,他也曾經是組織裡地一分子,十分清楚組織對於叛徒處置的嚴苛程度,雖然面前這個漂亮男人現在似乎已經脫離了組織,變成了一個孤魂野鬼,但既然這些年能成為組織在聯邦都星圈內最成功的間諜,對方一定還有更多的手段在等著自己。

  他自問自己熬不過那些手段,而且出賣合作方,對於他以及麥德林議員來說,沒有絲毫損失。那名軍官有沒有什麼特徵?」

  「標準的聯邦職業軍人,他用的電話是軍用加密電話,我嘗試過幾次竊聽,都失敗了,跟蹤也沒有跟蹤下去。」王玄喘息著說道。

  「我要的是真正的特徵。」

  「他戴的是假髮,真實的頭髮應該是栗紅色的。」

  栗紅色頭髮在聯邦裡確實不多見,但數百億人口中,至少有幾百萬人,施清海沉默片刻後說道:「看來你還真是很細心,這條線索就先到這裡,接下來是第二條,我需要一些能夠讓麥德林委員同志不舒服的東西。」

  這已經是施清海第三次提到同志這個詞彙,王玄慘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怪異的神情,喘息著說道:「先前那些,我只是求你能給我一個痛快,你明知道這個要求我不能你。」

  施清海將錢包扔在地上,取出裡面的一張照片,照片是王玄和他妻子女兒合影。

  他將照片放在王玄的雙眼之前,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等著對方的回答。

  王玄死死地咬著嘴唇,強悍地一言不,明知道對方是在用家人的性命威脅自己,可他依然不肯說什麼。

  施清海的眉頭皺了起來,仔細地看了看照片,忽然間用兩根靈巧的手指仔細地撕開了照片的一角,原來這張照片竟然是雙層,將上面一層撕開後,下面竟然能夠看到另外一張照片。

  王玄本來就極為慘白的臉色,此時變得更加難看。

  下面那張照片上,依然是一張全家福,只是上面的女人與小孩兒與第一張照片上並不一樣。

  「身為特工,你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像我們這種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奢望什麼感情與家庭,更不要說還生了如此可愛的一個孩子。」

  施清海將那張照片扔到了王玄身邊的地上,拾起斧子,輕輕地放在照片上,鋒利的斧鋒恰好擱在照片上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兒脖子上方。

  「就算有家庭,你也應該小心一些,不能把照片隨身帶著,雙層有什麼用?這種文藝氣息真的是會害死人的。」

  「禍不及妻兒。」王玄怨恨地盯著施清海的雙眼,「你不要忘記組織的規矩,從三十年前那次滅門案後,組織嚴禁採用這種暴力手段,如果你敢這樣做,紀律委員會不會放過你,就算是……他……也要忍痛斬了你。」

  「你們出賣我老師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後果?」施清海的表情平靜,聲音卻無比的寒冷,「我相信你們沒有,所以我也不會考慮後果,我已經不屬於任何組織,我只是在進行很單純的復仇而已。」

  王玄的臉上陰睛不定,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但他必須為自己的女兒考慮,他知道面前這個面相秀美的男人,一旦冷酷起來,會是怎樣可怕的殺人機器。

  半個小時後,施清海收拾好了公寓裡的一切,最後檢查了一遍身上的錄音筆和轉移的數據材料,走出了房間,關好了那扇被斧子劈開了一道缺口的大門。在門後沙旁,已經死去的王玄閉著眼睛斜倒在血泊之中。

  乘坐地鐵來到都南效的舊機場附近,聽著街頭那些流浪藝人敲擊空炮殼的音樂,施清海沉默地走到拐角處一個火爐旁。深春的天氣已經開始顯得燥熱,火爐的四周沒有任何人願意靠近,裡面只是殘留著一些用來祭奠逝的香灰,似乎佑蘭節剛剛離去不久。

  脫下了手套皮鞋,放入火中,施清海平靜地看著忽然旺起的火苗,似乎在火苗裡看到了老師那副胖胖的,時而嚴肅時而可愛的面龐。

  許樂和施清海已經失去了很久聯繫,他並不知道施公子正在一步步地逼近事情的真相,甚至已經掌握到了一些麥德林議員參與臨海州暗殺事件的證據,問題在於他們二人都是孤獨行走在復仇道路上的年輕人,手裡就算拿著證據,大概也不知道應該往哪裡送。

  邰家那位夫人本來應該是最為憤怒此事的大人物,可是在聯邦大和解的背景之下,麥德林議員又代表了環山四州民眾的集體意志,在大選即將展開的時候,聯邦裡的政治人物,大概都不會願意冒這種風險。

  電腦光屏上顯示著帳號裡的數字,第一次親眼看到這麼多資金在自己的掌握中,即便冷靜如許樂,也不禁一時間有些失神。直到今天,他還是不能完全明白,利家那位七少爺究竟是基於何種考慮,願意向自己投資。

  不拘一格的斧子?這種說法太過唯心,太過文藝,實在不應該是一位冷靜的商人所展現的性情。

  秘書白玉蘭走了進來,取回了需要許樂簽字的武器保養資金申請文件,向著屋外走去,這些天這個秀氣如處子的男人依然與許樂保持著距離。

  半分鐘後,白玉蘭忽然回到了辦公室,他看著許樂沉默很久後說道:「軍械庫裡有些問題,下班後要不要去看看?」

  許樂看著他點了點頭,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先前那份文件裡,夾著一張數額為一百二十萬聯邦幣的支票。
wohohohw 發表於 2009-8-19 17:43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七小組

    許樂沉默,不代表木訥,許樂常笑,不代表沒心沒肺。他自幼生長的環境,教育的背景,讓他並不能充分地理解一些用人方面的手段,就算理解,以他的性情或許也很難去做。所以逃離東林大區至今,除了結識了幾個臭味相投,卻又因為這種倔強的臭味而沒有什麼好下場的朋友之外,他竟是連個伙伴或幫手也沒有。

    當然,要求一個剛出身,剛剛二十歲的青年忽然變成一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術子弟,實在是有些過苛。

    然而做為一名在鐘樓街上混了幾年的,能夠平平安安地度過青春期,除了封余大叔的照拂之外,許樂查顏觀色的本事並不差,用那位大叔的話說,這小子似乎天生就有一種辯明人心的能力。

    許樂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弄明白身邊的人究竟想要什麼,比如李維要得到尊重,所以他要拳頭和權力,比如張小萌要跟隨聖喬治那個老混蛋的腳步,趁著青春幼稚正確一把,然後化為滿天煙火,不顧他人眼淚,比如施清海要平靜,卻因為那位局長的縱身一躍化為泡影……

    秘書白玉蘭需要錢,雖然不知道他對金錢的迫切渴望由何而來,但從那天晚上首京高速老路的賽車可以看出,這個秀氣若處子的男人,一旦為了錢可以連自己的命都不要,而且事後他的表現,也證明這個人很尊重金錢。

    白水公司的組織架構有些類似于軍隊編制,但又有些很不一樣的地方。最不一樣的地方便體現在技術主管的權力方面。公司地作戰人員承擔著替聯邦軍方試驗新型武器的任務,在邊緣星球為工程飛船進行護衛,或是替聯邦政府執行一些黑暗的使命。新式武器在這些戰斗中的表現,間接決定了新型武器正式進入聯邦軍隊標準配備的時間序列。

    戰斗小組配備的技術主管,也因為這種背景,而擁有了相應更大一些的權力,畢竟新型武器的實驗數據,以及跟蹤式監控,都需要這些技術主管來把握。從研究所或工程部被下派到白水公司的技術人員,毫無疑問是被蜂,但在各自地小組中。卻擁有極高的權威,就像許樂一樣。

    許樂所屬的第七小組卻又和別的戰斗小組有些不一樣,因為他們現在分屬于安全顧問部門,這個部門是白水保安公司中最邊緣最不受重視的部門,專門負責替聯邦里的一些權貴人物進行人身安全方面的綜合策劃,簡而言之,便是︰保鏢。

    第一次和白秘書見面,許樂便知道對方不是一個普通人。那天晚上的賽車,更堅定了他地信心,于是他愈發地不明白,為什麼擁有白玉蘭這種人物的第七小組。居然如此得不到公司的重視,被蜂到安全顧問部門,還整整半年時間都沒有接到什麼業務。

    最關鍵的是。這個第七小組居然沒有戰斗組長,最高地長官就是許樂這個技術主管,這種人事架構透著一種詭異。

    陰暗的軍械庫內滿是機油的味道,逐漸下沉地太陽照不進這片被遺忘的角落。進入白水公司總部一個星期之後,許樂才知道看似農場的總部地下,居然是一個佔地極為遼闊的綜全基地,軍械庫和演練場地,全部都在地下。

    “第七小組以前的組長是我,只不過後來犯了戍,所以被革了職。不過上級也知道。這個小組里的家伙都不怎麼聽話,再派一個新的組長來。也沒什麼用處。”

    白玉蘭靠在一輛報廢的礦星自行履帶炮前,那雙秀氣的雙手插在荷包內。秀氣的眉宇間透著一股冰冷,只是軍械庫里地機油味道和四周散放著地武器裝備,讓他整個人變得與平時有些不一樣,就像是頹廢的藝術青年,忽然間站在了油筆之旁,再無閨秀之意,開始像一個真正地軍人。

    這是第七小組專屬的軍械庫,里面地武器裝備看上去依然完好,只是很久沒有進行保養,也不知道在戰場上能支持很久。許樂躺在滑板上,透過護目鏡看著自行履帶炮里面的構造,確認這件武器如果真運到礦星上去作戰,只需要開兩炮便要散架。

    白玉蘭的眼光有些冷,冷里藏著一絲寂廖,他看著伸出自行履帶炮下的那兩條腿,心頭微動,暗想如果這架炮此時如果垮了,下面那個人大概也會死的比較透徹。

    “我不知道你得罪了什麼大人物,被人趕到了我們第七小組,但你既然來了,恐怕也就再出不去了。”

    許樂依然鑽在自行履帶炮下,不知在忙碌什麼,沒有回答他的話。白玉蘭似乎也並不在意,只是平靜地講述著一些事情,他一直不知道這個年輕的,看上去沒有一絲不尋常之處的技術主管是什麼來歷,但那天夜里賽車時,居然看見他站在山丘之上,他便開始警惕起來。

    尤其是今天看到那張一百二十萬的支票後,白玉蘭對于許樂雖然沒有什麼好奇,但態度卻改變了不少,就當是講故事吧,看在那張支票味道的份兒上,他在心里這樣想著,等著對方真正的要求。

    格格滑板響動,許樂終于從自行履帶炮下鑽了出來,他看著軍械庫四周的那些裝備,忍不住搖了搖頭,問道︰“這是咱們小組專用的軍械庫?難道每次出任務時,還要帶著裝備走?”

    聽到咱們小組這四個字,白玉蘭的眉梢顫了顫,雙手依然放在口袋里,卻漸漸握緊。對于他來說,第七小組永遠是屬于他和他的那些兄弟的,誰也別想染指。

    “每個戰斗小組都有自己的專用軍械庫,按照技術主管從公司處獲得的資料。分批配發。”

    許樂用清洗劑洗掉了手上地污漬,走到他的身前,沉默片刻後說道︰“安全顧問部門……怎麼會有這麼多重火力?這里的裝備,完全可以佔據一個小礦星了。”

    白玉蘭低頭看著自己光滑的皮鞋尖,眉眼柔順,微微一笑說道︰“第七小組,原本就是公司的王牌作戰小隊,我以前是隊長。”

    依然是柔順秀氣,帶著一絲冷漠的微笑。像極了一個驕傲而平靜的少女,但許樂卻第一次從白玉蘭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不一樣的情緒,那大概便是所謂軍人地驕傲。

    王牌作戰小隊?許樂明白了為什麼第一次看見對方時,會感受到一抹令他有些警惕的氣息,白水公司的王牌作戰小隊,一向只是執行政府交付的黑暗任務,一年大概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宇宙各個地方進行血腥的廝殺,他們的戰斗經驗,只怕比聯邦軍方那些特種兵還要豐富極多,甚至有可能他們本身就是聯邦軍方秘密的特種部隊。只是在白水公司里進行訓練。

    這樣地一支隊伍,為什麼現在會墮落成這個樣子?

    “你剛才說出了事,究竟是什麼事?”許樂望著白玉蘭問道。

    “剛才告訴你的那些內容。算是我送你的,從現在開始,一個問題十萬。”白秘書收回了一只腳,雙手揣在口袋里,腳尖輕踢著地面。

    “沒問題。”

    “去年執行任務的時候,我們小組接了一個私活兒,最後任務雖然成功,但是損失太重。”

    “接私活兒是不是你很差錢?”

    “是。”

    “一百二十萬夠不夠?”

    “接近了,還差一點

    “去年你們執行地什麼任務?”

    “涉及聯邦機密,既然你本身就不知道。那我就不能說。”

    “這個問題五十萬。”

    “我愛錢也需要錢。但我更愛聯邦的法律和我這條小命,主管大人。”

    “是不是試驗聯邦新一代機甲?”

    白玉蘭緩緩地抬起頭來。一直輕踢著地面的腳也踏前,冷冷地站立著。看著許樂,很久之後說道︰“是。”

    “我地問題問完了。”

    許樂沒有去問這個秀氣的男人,為什麼他如此渴望金錢。他只是微笑地看著他,繼續說道︰“我現在莫名其妙變得很有錢,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向我開口。”

    “私活兒我能接,但我不做犯法的事情。”白玉蘭淡淡說道,語氣無比平靜而無害。

    許樂這時候已經明白了沈大秘書的安排,當初莫愁後山台談判的時候,他便提出自己要最近距離觀察新機甲的研制,然而自己卻又不能在工程部臉,所以對方竟選擇了如此一個令人意外的方法,將自己送到了聯邦廖廖可數,曾經親自操控過新一代機甲的人身邊。

    “當然不是違法的事情。”許樂說道︰“是我私人的一些事情。”

    “私人地事情往往是麻煩地事情。”白玉蘭微垂眼簾,看著許樂身側滿是清洗劑顏色的手,緩緩說道︰“我可以為錢賣命,但也要賣地清楚。”

    那雙秀氣的雙從口袋里抽了出來,右手多了一把軍刺,白玉蘭聲音微沉說道︰“但如果你是要我們這個小隊,這就不是錢地問題了。我總不能讓你這樣年輕的一個公子哥,就把我們三十幾號人拉到坑里去。”

    許樂看著秀氣的手中那把秀氣的軍刺,微怔說道︰“你想做什麼?”

    其實這句話如果是秀氣的白玉蘭說出來,場景或許會更妙一些。但白玉蘭只是微笑著向他走了過去,說道︰“如果你想買下第七小組,總得讓我看看你的真實實力,不夠強大的人,怎麼有資格提出這些要求。”

    許樂無言,他始終還不能完全明白某些人的思維邏輯,比如聯邦這些軍人的思維邏輯,他看著拿著秀氣軍刺走過來的秀氣男人,只好握緊了拳頭。
huaisen 發表於 2009-8-19 19:40
第二卷  上林的鐘聲  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故事

“我有一個綽號,叫玉蘭油。~~~~”

白玉蘭細聲細語地說道。那枝秀氣的軍刺,在他秀氣的手指間翻飛舞蹈,寒光如流螢,破空卻無聲。

“我十五歲下限參軍,打了這麼十年仗,會操作一百三十四項裝備,所以在軍中,他們都認為我是個老兵油子。”

白玉蘭的聲音依然很溫柔,他是在提醒許樂一些什麼,畢竟對方是名義上的技術主管,總不可能真的一刀捅了,只是軍隊裡有軍隊的規矩,第七小組被放逐到這水泥森林邊緣的農場總部中,依然要按照他們的規矩做事。

而且白玉蘭對面前這個年輕的文職少尉也有些奇怪,他想摸摸對方的底細。

許樂瞇著眼睛,盯著白玉蘭手中像黑色精靈一般舞蹈著的秀氣軍刺,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把這東西變到了手中,聽著這些不咸不淡的話,他沒有什麼比較激烈的情緒,只是兩隻腳緩緩地蹭著水泥地面移開,腳掌實實在在地踏在了地面上。

他把頭一偏,深吸一口氣,雙腿快速地抖動起來,震起地面幾縷灰塵,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帶動整個身軀向白玉蘭壓了過去。

雙腿的顫抖痕跡,實際上是在快速移動,只是移動的速度太快,看上去竟有些令人眼花。

嗤的一聲,白玉蘭手中那柄秀氣的軍刺,斜斜地劈了下來,化作一道流光,第一次發出了令人恐懼的聲響。

在這個動作的同時,白玉蘭的眼瞳急縮,穿著皮鞋的腳尖一點地面,整個人弓了起來,向後快速退去。

他知道許樂這個技術主管有些問題。所以今天才必須試探對方一下,但沒有想到對方雷霆一動,居然會有如此奇快的速度。更關鍵的是,這種速度裡挾著地那股氣勢。

白玉蘭忽然間感覺到了戰場上才能感覺到的危險,二話不說,手臂銳利前斬。 ``WWw.``身體卻往後退去。

嗤嗤嗤三聲,許樂的身體就像是憑藉本能一般閃躲。啟動之時。他雙腿快速移動,上半身卻異常穩定,此時衝到了白玉蘭地身前,他的兩隻腳卻像是生了根一般,上半身卻開始在小範圍內進行著精準有效的閃避。

白玉蘭手中那柄秀氣的軍刺,在軍械庫陰暗地空間裡。就像是偶爾閃過的閃電一般。倏地出現,倏的消失。他那雙秀氣的手似乎有某種魔力,可以把一柄普通的軍刺。玩弄於手掌之間,玩出了某種境界來。

嗤的一聲。許樂肩頭的衣服被削開了一大道口子,而他地人也往白玉蘭地懷裡撞了過去,左手橫格於上,蕩開白玉蘭緊接著陰險的第二刺,右手直擊此人地脖頸。

白玉蘭低聲怪叫一聲,右手的手腕一轉,從許樂左臂下方鑽了過去,軍刺耀著寒芒地鋒銳處一抹,顫出一片極微細的亮光,便要抹到許樂地耳下,這一抹實在是說不出的快速狠辣。

起始並不是要分個生死契闊,然而白玉蘭的軍刺太冷太險,許樂一直沉默不語,動起手來卻是毫不留情,乾脆利落,兩相交織,始一相觸,便知道彼此都不是什麼善茬儿,說不上打出火氣來,但在這關頭,卻也感覺到了一線寒意,誰也不敢緩手。

許樂看著頜下飄來的那抹寒光,眼睛瞇著,左手一翻腕便甩了出去,正是大叔傳給他那十個姿式裡最難看的那一招,像是歌者甩長袖,又像是潑婦要掙開窩囊老公死死抱著的手。

難看雖然難看了些,但絕對有效,像鐵石一樣的左臂直接打在了白玉蘭的右手腕上,發出了重重的啪的一響。

白玉蘭沒有悶哼,只是臉色有些發白,一腳踹向許樂的小腹,被盪到半空中的右手,卻是直接一刀向著許樂的眉心斬了下去,就像是要用那道寒光,將許樂的直眉斬成斷裂的幾寸枯枝。

許樂卻根本沒有理自己頭頂斬落的軍刺,腳下蹭蹭幾聲,死死地抓著地面,帶動著身體,向著不停往後退去的白玉蘭身體靠近,在極短的時間內,左右兩隻手就像是兩個沙錘一樣,向著對方的胸部擊打。 ~~WWw.~~

啪啪啪啪,一連串悶響,白玉蘭的一隻左手面對著兩隻像閃電一般快速的拳頭,根本無法阻擋,悶哼聲中,寒光再作,他一低頭,一抿唇,秀氣的臉上閃過一絲殺意,嗤的一聲,右手上的寒芒在身前畫出了三個一字。

就在最後那個一字的筆劃末端,軍刺鋒利的尖端,悄無聲息地來到了許樂頸動脈的旁邊一寸之地,似乎隨時可能放出如瀑布一般的鮮血來。

白玉蘭在軍中的外號叫玉蘭油,不僅是因為他年紀雖輕,卻已經是個老兵油子,更因為聯邦軍方以前的同僚們,都很清楚這個秀氣男人殺人不眨眼的陰寒之意,和他手中那把秀氣軍刺是如何的滑不溜手,往往在近身作戰之時,對手只注意到了引人眼目的寒芒,卻死在那把秀氣軍刺最後潤無聲息的偷襲之中。

軍刺劃開頸動脈,對方的鮮血會噴到自己臉上,也有可能噴到天花板上,就像一個逆流的瀑布。

白玉蘭這些年殺人無算,也不知看到多少敵人,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這种血瀑布他也看的有些麻木,然而今天他本不想殺死許樂,卻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危險感覺,動用了殺招。

他的右手食指微顫,準備將軍刺戮擱在對方脆弱的頸部,讓對方認輸便好。

然而此時許樂的肩頭卻忽然間聳了起來,右臂由外而內,橫橫的砸了過來。

一聲沉重的悶響,迴盪在幽暗的軍械庫中。

白玉蘭低著頭,秀氣的眉頭皺著,平靜地站著,右手握著的秀氣軍刺上帶著一點血跡,而他的右腿卻在不停地顫抖。

許樂站在他地身前。身上的衣服多了七八道細長的裂口,只有肩上那條裂口,在緩慢地滲著血珠。

白玉蘭抬起頭來。細聲細語說道:“你是吃什麼長大地?”

許樂愣了愣,說道:“牛肉?”

白玉蘭自嘲微笑,手指挽了個花,將軍刺收到腰間那個隱秘的鞘中。轉身向著軍械庫外走去。先前許樂最後一擊,力量實在太大。他擋在臉側的左臂竟似要斷裂了,而他支撐著沒有倒下的右腿,卻開始顫抖起來。

汗水從許樂地頭髮裡滲了出來,滴落在肩上的那道傷口,有些刺痛,許樂低頭看了一眼。忍不住搖了搖頭。白玉蘭地出手果然刁鑽狠辣到了某種境界。如果先前自己的反應再慢上一絲,只怕那柄軍刺便要劃破自己的咽喉。

他只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地打了一架,受了一些傷。卻沒有把對方真正的打服,難道這就是聯邦軍人的作派。許樂心想,幸虧自己只是一個文職軍人。

陸軍總醫院地走廊盡頭,玻璃窗此時被人打開,樓下花園地深春氣息一下子透了進來。

許樂點燃了一根煙,沉默地吸著。

白玉蘭袖著雙手靠在走廊牆壁上,沉默地看著窗外的風景,他地五官秀氣,神情寧靜,只可惜他左臉頰上的那塊青紫和仍然在顫抖地大腿,破壞了這幅畫面。

許樂遞給他一根煙,白玉蘭沒有搖頭,也沒有接受。許樂蹲了下來,繼續悶頭抽自己的煙,想到了先前在特護病房裡看到地那幾個人,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高級特護病房裡是白玉蘭的家人。白玉蘭出身星球,父母都在聯邦重型製造工廠上班,因為一次洩漏事故中毒,就此躺在了醫院之中。

“來之前,我就和你說過,這是一個很俗氣的故事。”

白玉蘭冷漠地看著窗外那些在春風中搖晃的樹梢,說道:“聯邦政府有醫療賠償,足夠讓我父母就這樣在病床上躺到自然衰竭而死,但我要讓他們住最好的病房,我還請了六個特級護理,所以花錢的地方很多。”

許樂蹲在他的面前,用手抹了抹肩膀上流下來的細細血漬,說道:“公司的薪金福利一向不錯,加上你還有一份軍隊的俸祿可以拿,實在是用不著接什麼私活兒。”

就在實驗聯邦新一代型機甲的重要任務中,身邊這個第七小組的戰鬥主管,居然還敢接私活兒,不知道是該說這個秀氣男人要錢不要命,還是該說他太過孝順。

“這和孝順無關。”白玉蘭冷漠開口說道:“我只是喜歡錢,我自己也要過最好的生活,我要穿名牌衣服,開名牌跑車,上最好的女人,這都需要錢。 ”

許樂默然,實在不知道白玉蘭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這時候一個護士走了過來,看著吸煙的許樂,大聲訓斥了幾句。許樂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連聲道歉,將煙頭用腳尖踩熄,又一時間找不到垃圾箱,只好捏在了指尖。

白玉蘭靜靜地看著他的指尖,看著那個熄了的煙蒂,忽然間開口說道:“你究竟要我做什麼?”

許樂從懷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正是利孝通為他辦的那張,遞了過去,說道:“卡里有兩千萬。”

白玉蘭沉默了很久,大概也被這個數字震了一下心弦,他在聯邦之中也算是高收入人群,加上這些年冒險接的私活兒,再加上下午許樂給他的那張一百二十萬的支票,也存了能有五百萬,但他對於金錢的態度向來是極為尊敬,越多越好。

他接過那張輕飄飄又很沉重的銀行卡,平靜說道:“成交。”

白玉蘭沒有再問許樂需要自己做什麼。許樂一時間卻沒有明白成交是什麼意思,半晌後才有些醒過神來。他的雙眼漸漸瞇起,明白這個奇怪的秀氣男人,是說要把這條命賣給自己。
huaisen 發表於 2009-8-20 11:18
第二卷  上林的鐘聲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新旅伴

許樂曾經很窮,成為孤兒後的最初兩年,跟著小強的母親吃了兩年飯,便因為那不知誰教給他或是天生的自尊抑或自卑,便搬了出去,申請了政府救濟,正式加入了李維那一幫子孤兒逛大街的行列。 ````

跟著封餘大叔學了不少本事,但那個吝毒的老闆一向沒有發工錢的習慣,只是死後才留下了一張銀行卡。

也正是從那張銀行卡開始,許樂算是步入了有錢人的階段。

少年時貧苦的生活,並沒有扭曲他對金錢的觀念,反而愈發地覺著金錢只是一種工具,實在談不上是什麼奮鬥的目標。這不能算是污泥裡面養出好大一蓬荷花來,只是一塊東林石頭在茅坑里泡再久,依然是硬的,身上附著的臭只需要被清水一沖便沒有了。

正因為這種觀念,所以大叔留給他的那張銀行卡里足夠普通人正常生活一輩子的鈔票,在短短一年間,就被他花的差不多了,悄俏通過共市換彙的渠道,給遠在東林大區,州州出獄的李維匯去了一百萬,向果殼機動公司買了一套古董擬真設備,又買了一些構件,給張小萌買花買粥買餅乾,為邯之源買餅買粥買女人,還能剩下多少?

離開梨花大學,開始分果殼機動公司的薪水,得到了利家七少爺達輩子最冒險的一次風險投螢,倏乎間許樂便成為了一個年輕的千萬富翁,結果緊接著他又把這千萬資產轉手送人。

不看重金錢,不代表不清楚金錢在聯邦裡的魔力,所以他把那張銀行卡給了白玉蘭,可是事後,他才發現自已依然有些,難道鈔票這種東西。真的能買一個人的命?

從那天在軍械庫的比拼之後,白玉蘭又回到了往常的模樣,話語極少,但卻開始真正履行秘書地職責,甚至做的比一位專職秘書更好一些,只要許樂自已不表示什麼反對意見。他就會像一個影子一樣,站在許樂的身後,幫助他處理一切繁雜的事務。

有些像秘書。又有些像保鏢,只是白玉蘭對他並沒有多少恭敬的意味,只是把這些當成一項很枯燥的工作來完成。

許樂很不適應白玉蘭地這種轉變,但必須承認,有白玉蘭幫自己處理事務。果然要順利很多,比如今天,許樂決定趁著聯邦暑火假的四天假期,趕往港都市,白玉蘭便第一時間內買好了極為搶手的火車票。

乘坐火車度假地人群,通過站台上的自行履帶,面帶笑容地與上方樓層中送行的親戚友人們揮手告別。許樂收回了投往窗外的目光。看著面前寧靜順眉的白玉蘭,心情不禁變得有些複雜。

使用利孝通地投資,購買了很多許樂需要的元器件,眼下他私自改造的擬真係統漸現原型,除了這個重要工作之外,許樂本想利用自已腦中的數據和函數公式。加上領先於聯邦科學院及果殼工程部的設計進度,自己或許能夠搶先一步把聯邦新一代機甲的問題,決掉。

然而真正開始接觸這個範困,許樂才發現自已是在癡人說夢,白水公司那幾台在百幕大三角星域進行實驗的原型機,早就已經被拖回了總公司,就算果殼工程部那方面通過周玉一直在進行數據反桔。就算利孝通再拼了老命砸出一百倍地投資。他也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女自已一個人解決這個問題。

所以他決定去一趟港都,果。 _。殼工程部就在那個聯邦苯繁華的城市郊區。而且他帶上了白玉蘭。

研製具有革命性的新式機甲,不僅僅需要工程方面的突破,正如果殼公司春季招募考試那道題目一樣,機甲是為人服務,準確地說是為聯邦機師服務,研製的過程中,必須要有聯邦軍方最成熟的機師進行不間斷地實踐。

聯邦軍方那些王牌機師,此時想必都在聯邦科學院的實驗室和果殼工程部裡進行配合,許樂的身邊只有白玉蘭,好在白玉蘭曾經接觸過這種新式機甲,熟悉其中的操控。

正是基於這個原因,許樂放棄了在白水公司基地組裝新式機甲的荒唐念頭,而像賭博一般把所有的資金給了白玉蘭。

但他沒有告訴白玉蘭實情,因為他沒有真正了解這個秀氣地男人。

靜若處子,溫柔默然無語,刀光一抹,嬌羞中帶著陰冷殺意,這樣地人,怎麼會對銅臭味如此感興趣?

這是首京高鐵最豪華的軟臥包廂,白玉蘭果然是一個善待自己地人,連帶著許樂也享受了一下高級待遇。他並沒有遮掩自已的眼光,好奇地看著沙發上正閉著眼睛聽音樂的白玉蘭。

在晶礦逐漸枯竭的後星際時代,在憲歷初胡十分常見的太空旅行,開始變得極為昂費而奢侈。在這片由星系組成的宇宙中,不是每個聯邦公民都能接觸機甲、戰艦、飛船這些尖端陞技的產品,不是每個人都能自由地穿行於星辰之間,甚至最近這兩個憲歷中出生的公民,絕大部分人都沒有離開過自已所屬的星球大區,他們只是沉默地在各自崗位上工作著。

除了在第十頻道看一看太空飛船拍回的實時畫面,或者是看著二十三頻道上那位可愛的紫發上校帶領著企業號,穿梭於星幕之中,普通的。 _。聯邦公民想要真正地踏足宇宙,最大的可能那便是參軍,或者說是自行報名加入礦業公司拯進部門,去偏遠的資源星球上操作不會說話的機械,度過漫長而又寂寞的時光。

然而聯邦裡的人們,總是有解決這些精神方面需要的方法,這些憲歷以來,穿行亍星球表面的高速軌道交通,成了久學家們筆下罨富有復古氣息和旅行滿足感的交通方式。

於是許樂才能看到如此繁忙的車站,高速鐵路瓏在的最高速莊已經達到了八百公里每小時,用來維繫整個星殊表面的交通沒有任何問題,雖然比起穿梭雲上地飛機依然慢了不少,但是票價相應也妻便宜許多。

明明是密碰材料鋪成的高速軌道為什麼被稱為高速鐵路。這是一個需要考古的問題,據說那是浩劫之前的說法,既然沒有歷史材料,也就沒有什麼歷史學家願意去刨根問底。

伴隨著輕柔的電子提示音,窗外的站台與建築開始加速向後退去,啟動階段地電波嘈雜千擾。讓一些初次乘坐高速鐵路的乘客發現自已的隨身板式電腦沒有了無線信號,不免有些抱怨。

許樂不再看白玉蘭,將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看著首都特區街巷中那一排排地闊葉樹,快速地自眼前閃過。

坐在他對面的白玉蘭取下了耳機,。

做為一名從軍十年的老兵油子,他的溫柔寧靜不止是一種有效地偽裝色,更是他尋求內心平靜的某種行為方法。只是看著許樂那張普通的面容。白玉蘭的內心卻不像表面那樣平靜。

他所帶領的白水公司第七作戰小組,因為去年秋天在百慕大三角星域所犯下的嚴重錯誤,現在正處亍最困難的時刻,除他之外地組員要不被本屬軍區調回去關禁閉,要不就是無薪休假,只有他依然平靜的留守在公司總部,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可如果人心還在,隊伍沒了,什麼都不用再說。

軍械庫裡的交手,讓白玉蘭確認這位新來的年輕技術主管,或許有些稚嫩,但又十分可怕。他知道自已那天留了手,問題是對方肯定也留了手。白玉蘭甚至不能辯別出許樂的手法,只感覺他的近身格鬥風格,與前些年軍中特種部隊推廣地某種技法有些相似,只是更直接,更狠辣。

除了戰鬥力之外。許樂在接下來幾天的表現。也讓白玉蘭有些吃驚。這名年輕的技術主管,用一種令人瞪目結舌的速度。將第七小租專屬軍械芹裡的那些裝備全部保養了一遍,幾個大型裝備的損毀也被修復。

白玉蘭在西林前線,見過那些被部隊長官視若珍寶地優秀機修工程師,但從來沒有見過有誰能比許樂發現問題,判斷問題,解決問題地速度更快。

他對面這個年輕人,似乎對亍金屬相關的機械設備,有一種天生地直覺,這應該是某種不可複制的天賦。白玉蘭實在不明白,果殼機動總郡的那些大人物們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把遙樣一名天才的機修師扔到了自已的第七小組裡。

潛力無窮,戰鬥力十足,還有很多錢,出手大方的像個白痴,背景神秘但肯定來頭不小,替這種人賣命,其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要知道現在的聯邦,掙錢不是那麼容易了。

白玉蘭這般想到,站起來很規矩地替許樂泡了一杯茶,收多少錢做多少事,這是他的優秀品德,收了兩千萬,他不介意替許樂鋪床疊被。

極品綠茶在玻璃杯裡輕輕飄浮盤旋,然後如春霎一般緩緩下沉,暈染四周清水。

許樂回過頭來,看著杯中綠茶,微微一怔,心想白玉蘭不會想把勤務兵的差使也搶了吧。

“我去餐車把晚飯端過來。”白玉蘭輕聲說道,然後走出了軟臥包間。

許樂這輩子也沒被人這麼侍侯過,一時間難免有些不習慣。白玉蘭走出軟臥,與兩個正值青春的女孩子擦身而過,他秀氣的眉毛擰了擰。

那兩個女孩兒走到了旁邊的一間包廂,其中一個女孩兒表情有些落寞。 _。 ,在這濃春的天氣裡,卻穿著一身黯淡的黑色。

“苗苗,想開些吧,人死不能複生,朴志鏑如果活著,也不願意你活的如此傷心。“
dcode7 發表於 2009-8-20 21:20
第一百四十六章 車廂中
    ′苗苗,姓苗名寡,相熟的閨蜜或是家人喊她名字時,心里卻只會想著兩個青苗的苗的字。她今年二十歲,正是青苗探頭長尖,在春風里招搖的季節,偏生這一束苗生的挺拔又收斂,向來只令人喜,不惹人多眼

    她現在是臨海州大學城里的一名學生,還有一個身份則是朴志鎬的未婚妻。一頭金發的朴志鎬,雖說此生命途大不順,碰見了許樂這個克星,還沒有來得及大展宏圖便戛然止了自己的腳步,但要說在男女方面的運氣著實不錯。

    朴家苗家本是世交,當年一同在s3打熬出家業,又一同遷回sI,兩家便按著舊時規矩指了親,雖不是像七大家這種恐怖家族,但終究也是些根基,朴志鎬本也沒指望自己能夠自由戀愛,再加上苗淼這女孩子溫順可人,他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前途上,兩個人相處的倒也不錯。

    虎山道那件慘案發生之后,苗淼身為朴志鎬的未婚妻,自是去了首都特區,前些日子才剛剛安排完葬禮,女孩兒從心中來的悲戚卻是一時間消抹不去,兩家長輩有些不放心,干脆向學校請了假,連著暑假一共三個月的時間,讓她回s3老家散散心,今日出現在高鐵的車廂中,正是往港都那個最大的航空港去。

    未婚夫新亡,苗淼在這深春時節里穿著一身黯淡的黑,便很自然,那張小臉上脂粉未涂,蒼白里透著一絲凄楚。

    與她同行的女孩兒叫南相美,是苗淼的好友。恰在特區遇著,便相約一起去港都。親戚或許還殘留著悲傷。未婚妻或許要花數年地時間才能從這噩耗中擺脫出來。但他人卻沒有這麼多想法,雖不見得歌之舞之,但南相美終究沒見過那個傳聞中一頭金發。帥氣逼人的男孩兒。所以看著女伴地悲容,自然也難有同聲同悲之感,只是沉靜著安慰,寬解。

    南相美絕對不是令人一眼驚艷地女生。一頭茂密的黑發被隨意剪栽至耳畔,不似一般的長發美女般柔順,又不像短發女生透著那股俏美,只是一味沉靜,五7里也透著股澄靜地味道。細細看去。長久看去,倒能品出越來越多地秀麗感覺。

    聽著南相美的安慰。苗淼勉強笑了笑,但想著如今墓園中的未婚夫,心里依然忍不住抽了抽,她與朴志鎬見面不多,但二人心意相通,知道那個金發男人擁有怎樣的高遠志向,不料一別三月,對方競就這樣離開了人世。

    苗森並不知道南相美地家庭惜況,這般大的年輕人,大抵也沒有誰會把家世掛在嘴邊,但清楚這個好友家里應該不缺錢便是,而且此時她正孤獨悲戚,有好友在身邊陪伴安慰,心中也有些感激。

    苗森看著南相美平靜的眉眼,猶豫了片刻后,想起那個沒緣份的小姑子悄悄告訴她的消息。那個消息一直壓在心中,無處去問,此時被好友一番輕語安慰,心頭那抹悲痛與憤怒頓時沖了出來,緊緊地抿著嘴說道:“志鎬地死有隱情。”“地檢署不是已經結案了?”南相美微感詫異,看著她輕聲說道。“那只是一個替罪羊。”苗痕地臉上露出一絲凄楚不苦的神色志鎬得罪了聯邦里地大人物,所以被害。”

    南相美安靜地看著她的眉眼,確認這位好友並不是心傷未婚夫之死而開始胡亂開口,偏著頭想了片刻后說道:“誰告訴你的※“朴智星,家里的長輩擔心我多想,所以一直瞞著我。”

    苗淼憂傷地轉過了頭,看著車窗外蒙著一層夕陽金芒快速閃過的山林,心想今天的太陽落下去,明天終究會爬上來,可是自己的愛人呢?

    南相美輕輕嘆了一口氣,斟酌了片刻,確信自己在此時說什麼都不大合適,只好順著這個話問了下去:“是誰這麼狠毒?”

    “聽說是和志鎬一起進入果殼的一個人,當初進了研究所,后來卻不知所蹤。”苗淼回過頭來,冷笑說道。

    白玉蘭聳聳肩,端著餐盤穿過通道,推開了包間的門,在心里想著,這高鐵上的豪華軟臥包廂,隔音做的也大差了些,里面那兩個小姑娘說起這種殺人放火的事惜,居然也不知道避著誰。

    豪華軟臥包廂里占的面積極大,除了兩張舒適的大床之外,還有沙發和幾樣簡單的擺設。白玉蘭將餐盤放到了茶幾上,看了一眼茶幾下那個黑色的大箱子,看了許樂一眼。許樂點了點頭。

    白玉蘭將黑色的大箱子拉開,推到了許樂的床下,從首都離開的時候,許樂就一直貼身帶著這個大箱子,他也不知道這個箱子里究竟裝的是什麼,只知道十分沉重。他給許樂倒了一杯橙汁,許樂說了聲謝謝,然后兩個人便再也找不到任何話說,開始沉默地吃飯。吃完飯后,白玉蘭又開始收拾殘陣,許樂一個人百無聊賴地看著這個秀氣男人人忙迸忙出,一時間不◇有些錯覺,自己這兩干萬莫不真是買了一個丫環回來了。

    “還有多久才到港都?”許樂看了一會兒電視,忽然開口問道。

    “剛才廣播說新越州沿線山洪暴發,雖然沒有影響線路,但估計要給聯邦的救災專列讓路,大概會慢一些,應該還要十個小時。”白玉蘭輕聲細語地回答道。

    許樂搖了搖頭,暑火假只有四天,他要悄悄地進入果殼工程部,便只能利用假期,時間有些緊張,如果不是擔心帶的那個黑色大皮箱無法通過聯邦機場的掃瞄檢查,他絕對不會來坐高鐵,聽白玉蘭說,這豪華軟臥的票價,竟是比機票還要貴很多。

    “往A方向走一個車廂。有個專設的酒吧。”白玉蘭說道。

    “噢,反正沒事兒。我們去逛逛?”許樂征求他地意見。

    白玉蘭已經收拾完了。安靜地回答道“我沒有意見但我想提醒你一件事惜…一朴志鎬的未婚妻,就住在我們隔壁。”

    許樂愣了愣。看著白玉蘭眼睛漸漸瞇了起來。虎山道地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他淆楚白水公司大概沒有幾個人知道自己與那件事情地關係,白祕書既然會提醒自己,想來對事惜的內幕一定很了解,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要賣命地對象。我總得查一查。”白玉蘭微垂眼簾,輕聲說道:“放心,只要不違反聯邦法律,我可不在乎你是不是國防部副部長地乘龍快婿,我只認錢。”

    既然知道朴志鎬的未婚妻在車上。而且就住在自己隔壁。許樂當然不會再去酒吧打發時間,雖然他現在確實有了小酌的愛好。但如果真要碰上一個正在借酒澆愁的未亡人,他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畢竟那位未亡人地未婚夫是亡在他的手里。

    殺死朴志鎬,許樂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便是虎山道的惘然也不過是一彈指間的事情,但對於死者的親人,他卻不願意照面,在地檢署里被朴志鎬地幼妹吐了一口唾沫,雖不至於讓唾沫自己干涸,但他也沒有什麼怒意,只是默默擦去。

    想來朴志鎬地未婚妻應該不認識自己,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殺死了朴志鎬,但許樂沒有冒險

    一直到畏深人靜的時候,他才從包廂里走了出來,走到了車廂盡頭地休息室,占據了最角落里的那個沙發,望著窗外呼嘯的畏色,補曲減速玻璃車窗讓外面的景致清晰而不晃眼,高速行駛所帶來的空氣雜噪聲也被消除到J最低處。

    他點燃了一根煙,想著離自己並不遠的那個沒有見過面的女孩兒,卻想起了虎山道那抹刀光下朴志鎬愕然絕望的表惜,眉頭微微皺起。

    昏暗的燈光中,有一個女孩兒走了過來,坐在了許樂身邊不遠處的沙發上

    休息宇可以吸煙,三座單人沙發成品字形擺放著,設計者的意思,大概是相對這列高鐵唯一的三個豪華軟臥包廂。坐在角落里的許樂看見這個女孩兒的到來,想起先前所想,手指里捏著的香煙顫了顫,煙灰頓時落到了膝蓋上,有些狼狽。

    他急忙想把香煙摁熄。

    “不用,家里人經常吸煙,我習慣了這種味道。”

    南相美微笑望著角落里那個年輕人,沒有在心里暗自猜測對方的身份,雖然對方如此年輕便住進了豪華包廂,確實有些奇怪,只是先前許樂掐煙的舉動讓她誤會,讓她有些認同此人的細心,不想多事。

    她本不習慣乘坐如此豪華的包廂,雖然她家肯定不會在意這些花費,只是為了陪好友散心,才會上來。畏晚的臥鋪搖晃並不大,但她還是更習慣早年自己獨自一人乘坐的老式火車,那種搖晃才有一種真實感。

    夜晚的休息宇燈光很昏暗,許樂聽到女孩兒那句話后,默默收回了掐煙的手。

    看著那個女孩兒臉上平靜的笑容,許樂知道對方應該不是自己不想看見的那位未亡人,心惜略放松了一些。

    旅途上偶遇之人,也許會搭訕,也許會沉默,此時沙發上的這對男女便是沉默著。

    燈光昏暗並不代表著曛昧,角落里更暗一些,許樂安靜地看著那個女孩兒,女孩兒穿著一身素色的裙子,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安寧的意味,初見不覺如何,越看卻越能看出那頭黑發下容顏的秀麗。他在東林的時候,便喜歡看街上不多的美女,當門房時也看過不少青春洋溢的軀體,只是幾眼,他便發現了這女孩兒的出色。
dcode7 發表於 2009-8-21 00:31
第二卷上林的鐘聲 第一百四十七章 年少太不輕狂(上)

    面前不遠處的女孩兒面容秀麗,黑髮輕遮耳畔,清爽中透著絲不忍讓人打擾的寧靜,足以悅目,但也只是悅目而已。

    許樂或許還沒有到能真正欣賞異性美麗的年齡,但也能感覺到對方的出色,只是這種出色與他無關,他現在的心境真真已經出離色這個字很久。

    先前窩在角落沙發上,想著一牆之隔那位未亡人,之所以心生所感,默然吸煙,全是因為他想起了當初得知張小萌死訊時的心境,隱約間,他大致也能明白朴志鏑未婚妻此時的傷痛,人類的悲歡在某種情況下應該是可以相通的。年少初戀便碰著人世間最不可承受的遭逢,許樂小小年紀,就如利孝通曾經說的那樣,竟多出幾絲老宅落寞氣息了,情愛之事離他漸行漸遠,和利孝通幾次出遊,看著那些青春小明星的討好態度,他連逢場作戲的情緒也沒有。

    要從這種心境裡擺脫出來,需要時間,或是另一個能夠筷進他心裡的女孩子出現。

    燈光昏暗,窗外輕響,秀麗女孩兒安靜坐在身邊,可惜時間不是那個時間,所以許樂只是沉默。不知道行駛了多久,火車忽然緩緩地慢了下來,許樂從半夢半醒之中驚醒,下意識裡往窗外望去,只見平原遠處有好大一片燈火,應該是座大城市,他馬上想到,這應該就是首京高鐵中途唯一停留的一站,南科州首府。

    恰在此時,他身前沙發裡的南相美也從淺淺倦意中被驚醒,望向了窗外,兩人的眼光在反射著車廂內景象的玻璃上交匯,同時怔住了。

    南相美揉了揉耳畔下方微微捲起的濃密黑髮,向玻璃上地許樂笑了笑。許樂微笑點頭示意,卻依然沒有說什麼。許樂摸了摸口袋裡地香煙,將煙盒放到茶几上,抽出一根點燃,深深吸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清楚地察覺身旁的秀麗女生正盯著自己在看,他竟無措緊張起來,嗆的咳了兩聲。

    南相美好奇地沉默枯坐應有一小時了。沒有說一句話,但總是有幾分好奇揮之不去,尤其是此時安靜車廂內的咳嗽聲是如此的清晰,那雙清亮的眼眸裡溢出了關切之意。

    許樂有些窘迫,覺得不合適再在這裡坐下去了,手伸向煙盒,便準備離開。

    便在此時,車廂也恰好停穩在站台,車廂門打開。應該是有乘客上車。

    許樂微感詫異,將目光投向了走廊處。這車廂裡的豪華軟臥包廂只有三個房間,他和白玉蘭佔了一間,朴志鎬地未婚妻和面前這個不知姓名地秀麗女生佔了一間。另一間一直空著。但問題是現在離港都只有幾個小時的路程,難道竟然還有人中途上來?

    便是這一愣,中途上車的不速之客便已經經過走廊。直接來到了休息間,三張沙發佔了極大的地方,許樂此時要出去,不免有些不方便。

    不知道什麼時候,白玉蘭忽然來到了走廊旁邊,一腳蹬著車廂旁壁,微低著頭,像平常那般安靜。

    許樂心頭微微一動,收回了去拿煙盒的手,小心地往沙發後面躲了躲,將自己的臉隱藏在了陰暗之中。

    撲面而來一般形容的是春風,或者是思念情哥哥,三月才相見的小姑娘,但很少用來形容兩個大男人。

    但這兩個中途上車地乘客,卻給了沙發上的許樂這種強烈的感覺,他甚至覺得如果這兩名乘客願意,可以挾帶起臨海州冬天那種寒風,雖只是兩個人,但那彷彿踏在人們心上的腳步聲,卻像是千軍萬馬走了過來。

    兩個人中,走在最前面那人約摸三十來歲,五官尋常,那雙眼眸平靜之中夾著一絲雍容感覺,雙肩平直,卻因為那件灰色地外套,而生出了幾分陡峭地感覺。

    在高鐵服務員的帶領下,此人沒有進入自己的包間,而是直接來到了休息間,走地是如此理所當然,似乎只要他願意,他想走,擋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應該為他讓路。

    當這個男人走過白玉蘭身邊的時候,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走在這個男人身後是一名大漢,身高足有一米九,離車廂上方也差不了多遠,锃亮的光頭,刺青從後背的衣服裡鑽了出來,沿著脖頸蔓延到後腦,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出刺的是什麼,但大概應該是一株盛開的有些猙獰的花朵。

    本應是極有壓迫感的大漢,但在前面那個三十歲男人的身後,卻刻意收斂著自己的氣息,盡可能地平靜著,只是當他跟在那男人身後經過長廊,經過白玉蘭身邊時,不引人察覺地偏首一眼。

    白玉蘭依然低著頭,似無所覺,只是蹬著車廂壁的右腳微微下滑了幾寸距離。

    許樂對于危險有一種天然的敏銳直覺,雖然這中途上車的兩其他人並沒有顯示出某種惡意,但他感覺到了對方的強大,這種強大不知道指的是什麼方面,但看在包廂裡睡覺的白玉蘭,居然悄無聲息地來到自己身邊,足以證明了一些什麼。

    那名五官尋常的男人坐在了休息間唯一空著的沙發上,那名光頭刺青大漢自然而然地站在了他的身後。

    火車緩緩開動,駛離了南科州首府,服務員見今夜豪華包廂裡的尊貴客人們似乎沒有什麼睡意,強忍著倦意,禮貌地端來了幾杯茶水和兩盤小點心。

    那個男人很輕鬆自在地坐在沙發上,沒有喝茶,只是看著茶几上那包香煙,忽然欠身拿了起來,說道:「好煙,我能來一根嗎?」「不用客氣。」那個男人的聲音並沒有什麼魔力。只是低沉柔和。有些好聽,許樂說道,同時遞了打火機過去。南相美一直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她實在是不想去那個像高級酒店一樣的包房度過這夜晚的旅程。先前見中途上車的乘客直接到了休息間,她本以為是許樂認識的人,這時才知道自己想錯了,不由疑惑地看了許樂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許樂似乎能明白這個秀麗女生地意思。微澀笑著搖了搖頭。

    此時休息間裡沙發已經坐滿,一個身高一米九幾,光頭刺青大漢像保鏢一樣站在那男人身後,秀氣地白秘書則是在休息間一旁的走廊裡閉眼養神,場面不免有些詭異。

    南相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站起身來,禮貌地向許樂點了點頭,便準備回房休息。坐在沙發上的不知名男人忽然微笑著開口說道:「南相小姐,我專程前來」,她必須承認,這個明顯已過三十歲的男人雖然談不上玉樹臨風,但那種氣質著實有些吸引人。更令她不能馬上離開的是,這個男人居然一口就叫做了自己的姓名,難道對方真是專程前來看自己的?

    坐在角落裡地許樂,聽到南相小姐這四個宇,心神不禁有些輕顫,南相是一個有些奇怪地姓氏,但聯邦裡有這個姓的人也並不少,但問題是能夠有錢住在豪華軟臥包廂的南相小姐不多,能被面前這種男人專程拜訪的南相小姐……更只有一種可能。

    聯邦七大家中的南相家。

    昏暗中,許樂臉上浮現出一絲自嘲的笑容,一次偶然起意的出行,竟然也能遇到南相家的小姐,物,還真是和聯邦七大家犯衝啊。

    稍一出神之後,他更感興趣地,卻是沙發上那個明顯不是一般人的中年男人,為什麼會挑選夜深人靜,高速車廂之中來專門拜訪一位安寧的讓人不忍打擾的秀麗女生。

    「請問您是?」南相美好奇地,似乎根本不擔心自己地安全問題。

    「當年我和南相守相熟。」南相美聽到這句話便放心下心來,南相家的家教極嚴,除了真正的朋友之外,沒有幾個人會知道他們地本名,對方能一口喚出兄長的本名,應該沒有作偽。

    「一直聽說南相小姐是很出色的女子。」沙發上的男人溫和地望著南相美,眼神裡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只是無盡的讚賞與憐惜,「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一聽這話,南相美不禁微紅了臉頰,她本不是一個極易害羞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麼,沙發上那個男人的稱讚,就像是聯邦裡某位教授下了定論一般,給聽者以無窮的信心,自己真是很出色的女子?一念及此,不禁有些羞澀。

    許樂看著南相美潔白耳垂下的那抹暗紅,也不禁微微一怔。

    「斗海配不上你。」沙發上那個男人忽然正色說道:「這門婚事就此作罷。」聽到這句話,南相美心中一驚,馬上猜到了沙發上這個男人的真實身份。

    隱藏在聯邦陰影中的七大家,聯姻是很常見的事情,一旦雙方家長決定,誰也阻止不了,南相美也逃離不出這種命運,然而此刻一個陌生的男人半夜突然上了列車,滿是憐惜地讚賞了自己,便開口要斷了這門婚事。

    七大家這些年,大概也只有那個人才能如此無視那些父輩的權威,一句話便要破除兩家之間的聯姻。

    南相美緩緩站起,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神情,怔怔地,在他們這些世家子弟的心中,面前這個男人已經是個傳奇,深得尊敬。

    「謝謝。」一旁的許樂是局外人,他不認識南相美,更不可能知道沙發上那個男人是誰,所以這番對話,他完全聽不明白,他只是感覺到與自己沉默相對半夜的南相小姐似乎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然後他便發現,那個男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huaisen 發表於 2009-8-21 17:35
本帖最後由 huaisen 於 2009-8-21 17:40 編輯

第二卷上林的鐘聲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年少太不輕狂(下)

眼光落下,以為便要說話,但沙發上地那個男人只是笑了笑,然後站起身來,對身後那個魁梧到了極致地男人輕聲說道:“可以走了。````

男人微微低頭,昏暗地燈光在那顆鋥亮地光頭上反耀,以至於休息間裡竟顯得亮了一些。

在這一瞬間,許樂瞧清楚了那個神秘男人地面容,確實是尋常無奇地無官,一身淡灰色地衣衫,沒有一絲出奇處,偏生卻給人一種名川大河般地感覺。

可以走了這四個字雖然說地極輕,但卻落在了休息間這些人地耳裡,許樂微感詫異,不明白對方准備去哪裡,看這口吻應該不是去包廂裡休息地意思,只是此時火車正以每小時八百公里地速度高速行駛著,能去哪裡?

便是那個微微低頭地光頭也似乎沒有想到那人會說要走,但只是微微一怔,便點了點頭,走到了休息間旁邊地過道裡,旋轉扳手,將手放到了緊急制動裝置上。

高鐵地緊急制動裝置,嚴禁被隨意扳動,上面有顯眼地警告詞,還有被塗成顯眼紅色地標識,但刺青光頭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打開,根本沒有在意上面那些存在。

許樂馬上明白了這兩個人準備做什麼,一時間心中不知湧起了多少荒謬地感覺,不敢置信地盯著那處。

那隻穩定而強悍地手用力一扳。

只聽得急促地報警聲響起,刺耳地緊急剎車聲穿透了厚厚地玻璃,刺進了每個人地耳裡。

高速密磁軌道上地車廂瞬間減速。一股巨大地制動力量從車廂傳到了每個人地身上。

一臉惘然站著地南相美,直到此時才知道發生了什麼,被這股力量一沖。一時間沒有站穩,向著前方倒跌了下去。

許樂眼瞳微縮,盯著那兩個視世間一切規矩如無物地囂張男人,卻沒有出手阻止對方,只是緊緊地握著沙發地兩側,穩定自己地平穩,便在此時,卻感覺到一陣香風鑽懷而來。

他下意識裡伸手扶住南相美地身體,手放到了女孩兒地腰上。卻依然沒有止住南相美撲到自己地懷裡,一片溫暖彈嫩。

刺耳地剎車聲終於停止了,安靜伏在密磁軌道上地列車,就像是一隻受傷地巨蛇,不知過了多久,別地車廂裡才傳來驚恐地呼喚,大聲地咒罵與小聲地哭泣。

豪華軟臥包廂只有三個房間,倒不如別地地方嘈雜。但幾個人地臉色都有些難看。

南相美終於從驚慌中醒了過來,撐著許樂地肩膀站起,慌亂地低頭說了聲謝謝,便低著頭往房間走去。她在房間門口,發現苗苗此時正睡眼朦朧地醒來,睡地再死地人,也被那股緊急剎車地力

量驚醒。

許樂下意識往走廊處望去。只見白玉蘭依然安靜地站在窗邊,只是那雙腳早已落在了地板上,面色微微發白不知道在想什麼。

沙發上地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那個刺著一朵猙獰大花地光頭也不見了。 休息間裡空無一人,就像先前那二人未曾來過一般。

許樂快速回頭,向著窗外望去,此時車廂地燈都已打開,將密磁軌道四周地原野照亮了少許。此地應該還是在南科州境內,聯邦統一農場種植地異種穀物,密密麻麻地種植在田內。約有一人多種。在夜風與列車燈光地照耀下起伏如浪。

許樂瞇起了眼睛,隱約見到有兩個身影正在谷浪之中。向著遠方悄然遠去。

光頭沉默地跟著那個穿著灰色衣服地男人,穿過難行地農場穀物群,驚了田鼠清夢,亂了昆蟲鳴叫,一味沉默,沒有任何懷疑與質問。

漸行漸遠,直到來到原野之旁地一處小山丘上,前面那個男人才停住了腳步,回頭望著遠處隱有燈光地密磁軌道處,微微一笑。

男人坐了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扁平地金屬酒瓶,小口抿了一口,然後遞到了身後。

光頭也在他地身邊坐了下來,接過酒瓶喝了一大口,沉默片刻後說道:“還以為你至少要和那個叫許樂地傢伙說幾句話。

那個男人笑了笑,輕聲說道:“有時候,只需要一眼就夠了,並不需要說什麼。

對於少小離家,叛逆到了極致,偏生磨練出與這種叛逆相應地實力,白手打下偌大一片江山地男人來說,這聯邦裡除了那個神秘地憲章局之外,本就沒有什麼值得他在意地規矩。從南科州半夜登車,只為,既然看見了,那便滿足了,也自然就離開了。

乘興而來,興盡而歸,他想如何便要如何,當想離開某地時,他一秒鐘都不願意停留,說歸便要歸地毫不拖泥帶水,至於他這種令人瞠目結舌地離開方式,會給車上地人們帶來怎樣地不便與騷動,不是他關心地事情。

刺花光頭沉默地小口喝著酒,他本是一餐三斤白酒地量,只是身邊這個男人身上攏共也只帶了一小瓶,他喝地極為珍惜。雖是小口喝著,但也不過幾口,瓶中便一滴不剩。

他扭頭,知道這位爺向來隨心所欲慣了,只是今夜之行,他依然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要來,如果說南相家那位小姐,涉及到男人弟弟地婚事,那許樂又代表著什麼?

“那個叫許樂地小傢伙,看來還不知道今天夜裡S2發生了什麼。

男人將手指上地青桿外皮剝開,吮吸著裡面地清香汁液,含混不清說道:

“這件事情一出,帕布爾律師那邊要焦頭爛額一陣,麥德林那個老鬼肯定又要在聯邦選民面前哭一場。民心可不可用盡在一說,羅斯也是聰明人,任由麥德林玩著。他們兩個此番順風而起,又將差距拉近了一些。

刺花光頭地表情冷靜了起來,雖然說聯邦上層政治人物地勾當和他所處地江湖圈子有千萬里之遙,但他知道身旁地男人,從來不會說沒有意義地話。

“聯邦大選就是一齣戲,不是前戲,而是女孩子令人羨慕地,一波接著一波,中間總是需要休息地。今天晚上演唱會上地恐怖襲擊。算是一個,接下來地自然便是聯邦新機甲地研製,中間至少還有幾個月地時間。

“按道理來說,實驗室地那些數據本應該都在聯邦科學院那幫偽君子地手裡,但是果殼工程部一直沒有放手,而且這時候許樂往港都去,這便有些意思了。

刺花光頭一直沉默,他相信這些事情和自己以及和身邊地這個令自己無比尊敬地男人。都沒有太大關係。

“我這輩子除了最初那兩年地孟浪之外,一直在聯邦里和事。

男人將手中地青桿扔掉,微笑著抬頭看夜穹里地繁星,說道:“南相美是個很出色地女孩子,像鬥海那種蠢貨怎麼配得上她?許樂也是個很有趣地人,相信他大概也很清楚自己地重要性,問題是他卻沒有表現出來。

“我最物,執行非暴力主張強行進入聯邦地政治體系,完全脫離了武裝支持,甚至還想當副總統問題是聰明如他。怎會不明白山里那些軍才是他最實在地基礎,如果軍真地被他變成了一群狗,他在聯邦裡只能是被人遺忘地角色就算他真當上了副總統,將來也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而且他使地這些招術,太狠太陰,完全是把聯邦往混亂地路子上推,這對他究竟有什麼好處?如果他是個帝國人倒也好明白。問題是這位老人家卻絕對不可能是帝國人。還是個強悍到了極點地民族狂熱分子。

他微微一笑,從光頭手裡拿回酒瓶。發現已經空無一物,不由搖了搖頭,從懷裡摸出一包香煙,給光頭髮了一根,給自己點了一根,正是先前在車廂中拿地那包三七牌香煙。

光頭蹲在他地身旁,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瞇著眼睛望著男人地側影。聯邦裡很多人都以得他地一句評語為榮,但只有他知道,身邊這個男人才是真正地以眼光獨到著稱,那雙被人們稱讚為專在宇宙中賞美地眼睛,就算是男人背叛而出地家族,依然不時需要他地判斷。

這個機會有些難得,光頭沉聲問道:“你對這件事情裡幾個人怎麼看?

“利修竹空有一身皮囊。男人點評起聯邦七大家裡這些年輕人物,竟有一種居高臨下地感覺,淡淡說道:“相反利家老七要比他出色地多,利家那幾個老頭子也是花了眼,掙錢掙錢,有錢便好,參合到這些事情裡有什麼好處?不過利孝通那小子也不算真正地聰明,如果不想參合,就不該和許樂走這麼近。

話題又轉到了許樂地身上。今夜乘興登車,這個男人主要,究竟是何許人物,聯邦別地人或許不在意這些個人地戰鬥能力,但這個男人很清楚費城李家地恐怖。

至於鄒部長邰家這種角色,他並不想理會,其實便是總統選舉,他也不怎麼關心,他早就從那個圈子裡瀟灑破門而出,也未曾想過要再回去,他一頭扎進草莽不屑出,人生一世,便是要圖個快活,圖個隨心所欲。

所以他向來只關心他感興趣地男人或是女人。

“你對那個年輕人怎麼看?

光頭沉默很久之後說道:“看前一陣子地行事,倒有些我手下那幾個小子地潑辣勁兒,只是今天看著,略顯死氣沉沉,這種性情要不就是胸裡藏著一團火,等著什麼時候爆,要不就真是一塊無知無覺地石頭,只等著被水沖地渾圓乏味。

男人笑了笑,他一向很佩服自己這個下屬或是夥伴地眼光。沉默片刻後嘆息著說道:“千金難買少年時,我如今便一直想尋回當年破門時地大自在,卻終究不是那個年齡了。偏這小子,如此年少,又有能力,卻如此自斂,實在有些可惜。

“年少太不輕狂,或許對他地將來有好處,只是這種人生未免太乏味了些。

“不過他身這那個秀氣地男人倒有些意思,知道是誰嗎?

“應該是他地秘書白玉蘭。既然要查到許樂坐什麼車,光頭自然也是做過一番工作。笑著說道:“娘們一樣地外表下,藏著一條毒蛇,也算是個人物。

“聯邦裡藏龍臥虎,更何況是白水這種陰森地方,我只是有些好奇,許樂這種乏味地年輕人,怎麼收服這種人物。

刺花光頭苦笑一聲,看著山丘下前無公路。後無機場地漫漫原野,說道:“我只是好奇,我們難道要走回南科?

許樂低頭喝著杯中地水,覺得唇舌間沒有什麼滋味。先前緊急剎車,豪華包廂里地水杯傾倒於地,打濕了很多地方,這時白玉蘭正默不作聲地收拾著。

高鐵上地巡警先前已經來過。這種惡件引發了騷動,自然需要一個理由去平息,緊急制動裝置上地指紋已經被採樣,許樂和南相美都被約談了幾分鐘。列車便重新啟動,總不至於為了破案便要一直等下去。

許樂頭地谷浪中,那兩個人地背影。

採用這種方式離開,已經不止是瀟灑,已經是囂張。許樂從內心深處應該抵觸這等做派,但不知道為什麼。想著先前那兩人地氣派。卻又有一絲嚮往渴慕之意。

白玉蘭此時已經收拾完了車廂,重新坐回了他地對面。安靜地一言不發。許樂究竟是什麼身份。

兩千萬已經收了,白玉蘭完美地扮演著一個貼身秘書地角色,輕聲細語回答道:“厲害角色。

這是一句廢話,許樂雖然沒有把那兩千萬再搶回來地衝動,但心情也有些不爽快,低下了頭。

“我只認識那個刺著花地光頭。

白玉蘭輕垂眼簾,右手從褲子口袋裡取出了一把小刀,平靜地放在身側,先前那兩個男人上車之後,他一直將手揣在褲子裡,手指或許一直都拈著這把秀氣地小刀。

白玉蘭是個秀氣地男人,他隨身用地傢伙也極為秀氣,出門在外,自然不方便使用軍刺,所以換了一把小刀,卻依然秀氣。但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秀氣地外表只是掩飾可怕寒芒地手段。

到那個刺著猙獰大花地漢子,這個秀氣男人地臉色略微有些發白,不是緊張,而是略微有些興奮,但他地聲音依然極為細柔:“第七小組地私活兒都是我接地,公司也經常也有些見不得光地任務,所以對聯邦里地這些草莽人物,我倒有些認識。

許樂抬起頭來,有些吃驚地看著他,本來只是隨意一問,但沒想到白玉蘭真地認出了對方。

“那個刺著花地大漢叫張小花。白玉蘭用兩根手指拈住那把秀氣地小刀,細緻地修剪著指甲,低頭說道:“不要卻是極大氣地一個人,整個南科州地下地生意,全部都被他一手都要稱他一聲花爺。

“不要被他地外表騙了,大塊頭其實有大智慧,其實這位南科州地花爺,心思倒真像他地名字,細膩到了極點。要知道在聯邦混黑道是沒有前途地,不論禁不禁槍,只要憲章存在一天,只要政府不樂意,隨便就可以將這些草莽人物一掌拍死,偏生這位花爺一直活著,還活地挺好,僅這一點,就足夠令人佩服。

許樂聽到這話,點了點頭,想起當年自己年少時,河西州地那些黑道人物,便因為政府偶爾一個動念,便潰不成軍,土崩瓦解,退到了鐘樓街後方孤兒們地地方,也間接造成了他第一次殺人。

“聯邦不允許惡性案件地發生,而且無數年來治安一向不錯,黑道看上去確實沒什麼前途。這位花爺當年初出道時,身上有了一椿命案,不知哪裡來地狗屎運氣,居然找到了一艘船,跑到了百慕大躲了幾年,後來又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回了聯邦投案自首,地區法院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從寬處理,攏共算起來,他在牢裡也只呆了七年。

“這個花爺現在多大年紀了?

“應該四十二三了。

如果按照一般地套路,這時候許樂大概會問白玉蘭,如果讓他與那位花爺正面對上,大概能有幾分勝算,然而許樂這人在這方面地好奇心一向不濃,也不認為自己以後還會和那位花爺見面,所以沒有開口。

倒是白玉蘭此時已經修完了自己地指甲,將秀刀入鞘,低頭平靜說道:“我大概不是他地對手,但如果他要殺我,至少也得流三斤血。

許樂微微一怔,卻想到如果那個叫張小花地刺花光頭,是如此犀利地一個角色,那麼那個約摸三十歲地男人,又會是什麼人物?

(林半山地出場不會多,不是主要角色,但很重要,是我很喜歡地角色,要彌補間客裡此時少地輕狂感覺。今天只有這章五千字了,因為這時候要去醫院,微笑,今天不單章拉月票了,撓頭,效果不大好,這是自然,最近狀態是這個樣子。大家且等兩三日,老貓自有爆發時,月票暫且不投也要得,到時候大家若喜歡故事,或是驚嘆我地勤奮,再請大量地擲月票給我吧,鞠躬下台。 )
dcode7 發表於 2009-8-22 23:09
第一百四十九章 憤怒的青年(上)

    為什麼三十七憲歷的汽笛,還要發出呼嘯的聲音?港都旅遊局要在高鐵上加復古風,據說這是羅斯州長很得意的政績,那些被刻意塗成原木顏色的通道小屋,難道就沒有人說過很難看?

    港都是聯邦最大最繁華的城市,這清晨的風就這樣吹著,吹過寬闊的直街,吹過那些高聳入雲的大廈,吹過那些密如蛛網的高架路與輕軌,吹過那些睡眼惺忪的年輕男女,他們從哪裡鑽出來?夜裡的荒唐裡出來?

    若入了夜,這一大片絲雲之下的巨型城市會閃耀出怎樣的燈火?會不會像個怪獸,此時的水泥與玻璃交織著,已經給人壓力,若到了陰暗的夜間,會不會讓人有想嘔吐的**?

    **?人都是按照**的安排活著,尤其是這座叫做港都的城市,又想起了那些濃妝將殘的年輕男女,他們的白日是睡夢,他們的夜晚是荒唐,這城市的空氣裡為什麼隱隱能夠嗅到體液令人作嘔的味道。

    又想到嘔吐了。

    許樂拉著沉重的黑色箱子,沉默地站在港都市高鐵車站的門口。出口處在車站巨型圓頂建築下層,迎面便是港都市聞名聯邦的那一座大湖,清晨的湖水沒有一絲清新感覺,有的只是溫溫存存,溫存到令人感覺有些潮濕。\\\\

    桑湖,聯邦三個大區,數個星系中最大的一個城中湖越過微有白霧地湖面。可以看到一大片密密麻麻,象徵著財富與地位的高層建築,那些建築之間的距離是如此的近,竟是擋住了自東面而來的初升陽光,讓這座繁華的城市,無來由地透著一絲陰森的感覺。

    「什麼狗屎地方。」

    第一次來到聯邦最出名的港都,許樂沒有絲毫興奮的情緒,他低頭輕聲罵了一句,拉著箱子向外面走去。

    他身後不遠處的白玉蘭沉默地看著他地背影,跟了上去。白玉蘭知道許樂的心情不好。甚至那張沉默樸實的臉上,似乎隱藏著一股難以抑止的憤怒,只是這種憤怒地情緒由何而來?

    在白玉蘭的心中,這些天地許樂是一個性情沉穩。慣會用開朗的笑容來面對一切的年輕人,昨夜的旅途上一直也沒有什麼問題。為什麼他的情緒卻忽然間有了這麼大地變化?

    肯定不是因為半途上車的那兩個男人,也不應該是那位南相家地小姐,和那個樸志鎬的未亡人也沒有關係,那麼這種情緒的突然變化從何而來?

    白玉蘭皺起了眉頭,看著許樂的背影。\\/\想到了清晨時分新聞裡的那些畫面,隱約有些明白。卻不明白為什麼那個遠在區發生的新聞,會讓許樂從一個沉默而自持的年輕人,變成一個看見什麼都無比憤怒,漸漸尖酸刻薄起來的憤怒青年。

    出租車來了,許樂和白玉蘭上車。

    出租車一直開了四十多分鐘,卻依然只是穿過了港都市極小的一片區域,車輛在這些大街小巷,高架隧道裡穿行,許樂瞇著眼睛看著窗外陌生的城市街景,表情漸漸平靜下來。眼眸裡藏著地那絲燥意。卻永遠無法停歇。

    時不時有街頭地大光屏緊急新聞的聲音,傳到出租車內。

    「……目前統計地死亡人數超過了三百人。隨著救援工作的繼續,死亡人數或許會上升到了一個令人難以承受的數字。」

    聯邦新聞頻道的記者,顫抖著聲音說道。

    「……沒有組織或個人對此次恐怖襲擊表示負責。」

    「……麥德林議員辦公室有七名工作人員喪失於此次恐怖襲擊,議員本人受傷不重。\///\\」

    「……憲章局已經將該事件歸類為第二序刑事件,總統辦公室已經證實,所有襲擊者均已死亡,身份以及過往檔案正在確認中。」

    「……一場名為和平的演唱會,最終變成了一場屠殺,這究竟代表著什麼?」

    「……聯邦的和平進程,在這一刻蒙上了一層陰影……」

    出租車停在了事先訂好的半島酒店。港都市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也沒能讓許樂的心情稍微好一點,他拉著沉重的黑色箱子進了電梯,進了房間,沒有給服務員小費,直接打開了牆上的超薄光屏。

    半島酒店頂層的房間很貴,很大,包括電視光屏也大的出奇,逐漸亮起的光點漸漸凝結成了一幅清晰的新聞畫面。

    大區環山四州公民體育場,本來因為簡水兒和平演唱會而佈置的綵燈花帶,此時已經全部變成了灰燼廢墟。

    峭煙已經散盡,可以容納八萬人的體育場東南角的看臺全部被炸垮了,畫面裡卻看不到多少鮮血,那些鮮血或許還藏在灰塵中,廢墟中,警燈與急救車的燈光在灰暗的天空裡不停閃著,新聞記者惶急而悲傷的聲音,在這一刻顯得無比蒼白。\///\\

    昨天夜裡,應環山四州政府及麥德林議員的邀請,簡水兒在大區開了一場名為和平的演唱會,這場演唱會不是為了羅斯州長及麥德林議員的總統大選造勢,而是為了盡可能地修補聯邦普通公民與環山四州民眾之間的情感傷痕。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自殺式恐怖襲擊,讓這道傷痕顯得更為深刻,更為血淋淋,新聞畫面上那些慘不忍睹的場景,那些在急救車上,在醫院裡呻吟的傷者,那個冷酷的逐漸上升的死傷人數,就像是一個個冰冷的問號,在詢問著聯邦裡地每一個人。

    許樂在沙發上坐的筆直。雙手扶在膝頭,沉默而專注地看著新聞上的一幕幕畫面。

    簡水兒這個名字他已經有些天沒有聽到了,最近聯邦二十三頻道的那個電視連續劇改成了一周播出一集,據說是因為這位聯邦國民偶像的學業太過繁重的原因,他沒有想到再一次聽到簡水兒的消息,竟是這樣的突如其來,令人難以接受。\\\\

    許樂不是一個憤怒青年,他一直認為那次在臨海州體育館裡,是簡水兒救了自己,他欠對方一條命。新聞確認簡水兒活著,他並不會太過擔心。

    他憤怒的原因是新聞畫面上那些無辜的死傷者,那些興高采烈迎接聯邦新未來地民眾,就這樣離去在黑煙之中。

    新聞上的畫面從環山四州的恐怖現場。轉回了演播室。演播室裡的中年主持人正在與兩位反恐專家說著一些什麼,關於此次恐怖襲擊地具體過程。許樂沒有聽進耳裡去,那兩位專家在主播的逼問下,依然不願意猜測此次恐怖襲擊地幕後主使者是誰。

    聯邦有帝國這個可怕的敵人,但在憲章的光耀下,在聯邦內部。有能力躲過聯邦軍警聯合監控,製造這樣一場駭人聽聞慘劇的勢力。並且有理由做出這種行為的……應該只有**軍。

    去年地最後一天,帕布爾議員為聯邦帶來了一個民眾渴望已久的新年禮物,**軍與聯邦政府正式達成和解協議,在這種大背景下,雖然那兩名反恐專家或許心裡早就已經判定了幕後地黑手是誰,卻依然謹慎的不肯開。

    「麥德林議員馬上將要發佈公告。」中年主播神情嚴肅地看著鏡頭,說道:「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我們也很想知道,身為**軍二號領袖人物,卻一直堅持反暴力主張的麥德林議員。會對整個聯邦說些什麼。」

    新聞畫面從演播室轉回了大區現場。在環山四州聯合議會大廈的外圍,在無數記者與鏡頭的包圍之中。一身黑色正裝的麥德林議員,緩緩地走上了新聞台。

    這位頗具傳奇色彩的政治家,被昨夜的恐怖襲擊所波及,也受了一些輕傷,但那張蒼老而充滿智慧的面容上,卻只有堅定與平靜。面對著紛雜提問地記者與那些鏡頭,蒼老之中帶著無窮平靜地麥德林議員,並沒有馬上開始宣讀自己的公告,而是緩緩地環視著四周。

    四周地嘈雜聲漸漸平息下來,麥德林議員用堅定有力的聲音開口說道:「這是聯邦最關鍵的時刻,也是最危險的時刻。」

    「有些人,不願意放棄他們擁有的地位和權力,所以用暴力警告我們。」

    「有些人,不願意看到和平,所以用死亡警告我們。」

    「有些人……」麥德林議員蒼老的聲音停頓了片刻,帶著一絲感傷說道:「曾是我的朋友,但在昨夜之後,將是我的敵人。」

    麥德林議員靜靜地看著議會大廈門口的人群,緩緩舉起右手:「有些人,想用暴力和死亡警告我們,激怒我們,破壞聯邦當前的和平局勢,而我們……」

    他的聲音加重了起來,一字一句說道:「如果也用暴力和死亡回應他們,那我們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

    「我有七名朝夕相處的夥伴,喪生在這次無恥的暗殺之中,我更知道,有三百名,甚至更多的民眾,也隨他們一同而去。」麥德林議員的眼角有些濕潤,蒼老的聲音在議會大廈的寒風中,顯得無比動人,「為了殺死我這個老頭子,讓這麼多的無辜者死去,我感到無窮無盡的悲傷與內疚。」

    然後蒼老的身軀彎了向下,九十度鞠躬,許久許久,四周的閃光燈響成一片。

    許樂靜靜地看著新聞上麥德林議的演講,然後低下頭,蹺起腿來,將頭埋進自己的膝蓋間,低聲說道:「**的。」
dcode7 發表於 2009-8-23 00:05
第一百五十章 憤怒的青年(中)
        白玉蘭給了服務生小費後,便一直安靜地站在沙發後面,雙手揣在褲子裏,習慣性地靠在木子花圖案得牆壁上,平靜而冷漠地看著許樂得背影,

    他已經確認,許樂隱藏在沉默外靜下得憤怒,是針對昨夜得這一次恐怖襲擊只是S2大區上面發生得事情,和這個年輕得技術主管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這個傢伙會如此敏感而憤怒?

    “你對這件事情怎麼看?”沙發上得許樂沒有回頭,忽然開口問道,

    白玉蘭眼簾微垂,看著自己光亮得皮鞋尖,沉默片刻後說道:“**軍先前已經發表了公告,譴責了這次恐怖襲擊,帕布林議員辦公室也在最快得時間內做出了反應,除非憲章局真能從那些死人身上查到**軍身上,他們絕對不會認,”

    “我不認為是**軍委員會得決定,應該是他們內部一些年青得強硬派所為,”白玉蘭低頭分析著,因為他是個收了兩千萬得秘書,所以雖然非常不明白這些聯邦得大事,和自己以及房間內得許樂有什麼關係,但他依然細聲細語說道:

    “看來傳言中,山裏得**軍有一批強硬派,對於麥德林議員得投降主義大為不滿,要用鮮血懲罰他得說法,是真得,”

    “接下來便是有人要為此付出代價,不論能不能查出結果,總統閣下總要給那些襲擊受害者一個交待,”白玉蘭抬起頭來,聳了聳肩說道:“如果戰事再起,帕布林議員應該吃虧最多,年前達成得和解協議變成一紙廢文,他參加總統競選最大得一筆政治資本,馬上就貶值,甚至會變成債務,”

    這並不是什麼很了起得分析,白玉蘭秀氣外表下隱藏著生猛得戰鬥能力,但他終究不是戰略分析家,電視新聞上面那些因為麥德林議員演講而變得膽子大了一些得專家,也開始分析此次演唱會襲擊事件,對於整個聯邦和平進程,以至於秋天將要全面打響得總統大選地影響,

    許樂將頭從膝蓋間抬起來,面無表情地看著新聞,

    他知道白玉蘭得分析沒有什麼問題,就像絕大部分人所猜、想得那樣,沒有人會認為這次恐怖襲擊得黑手是麥德林議員,因為就算帕布林議員得大選受挫,但麥德林議員身為**軍名義上得二號領袖人物,也會受到很多聯邦選民得敵視,

    麥德林議員一直在聯邦民眾面前地形象,是一個恪行非暴力主張得老者,他沒有理由,也沒有能力去製造這樣一次恐怖襲擊,

    聯邦公民都、不會懷疑這位老人,尤其是在先前令人潸然淚下得那幕之後,冷靜下來得人們,甚至隱隱渴望著聯邦得和平進程,不要因為這一次恐怖襲擊而結束,那麼日後引領政府與環山四州之間談判得人選,除了七名下屬慘死,自己也受傷了得麥德林議員之外,還能有誰?

    雖千萬人,但許樂沉默看著新聞,獨自不信,

    他沒有什麼證據,甚至連推斷得邏輯也沒有,他只是憑藉自己得直覺和那股子擰拗到了極致得性情,把環山四州演唱會襲擊事件地責任,歸結到麥德林得身上,

    這是一種不講道理得思維模式,他身後得秀氣秘書不會這樣想,那些官員更不會這樣想,但許樂是親事經歷了臨海州體育館暗殺事件得人,他得那位可憐得女人,逃亡中地兄弟,用血一般得事實告訴他,麥德林是聯邦裏最陰險狡猾毒辣得一個黑手,一個瞞過天下人得黑手,

    就像在地檢署外與那位元蕭檢查官得對話,許樂現在只信奉自己得道理,他認為麥德林是惡得,這個深得民眾尊敬得老人,便是惡得,

    新聞上面,麥德林議員地演講已經結束,記者們正真誠地鼓著掌,許樂覺得心情異常低落鬱悶,關掉了電視,走進了洗手間沖了一個冷水澡,在冰冷水花地沖洗下,他低頭輕聲說著髒話,

    這水寒冷有若六月飄下得雪花,

    昨夜地演唱會恐怖襲擊確實很令人觸目驚人,(但凡看過那些畫面得聯邦公民都會忍不住感到悲傷與憤怒,然而畢竟是遠在S2環山四州地事件,生活在S1得人們或許會因之而感傷,但這種情緒應該不會持續太久,甚至再過一段時間,或許都會忘記,

    聯邦最繁華地城市港都,更是一座沉迷于財富技術得巨型冰冷森林,擅於善忘,擅於歎聲氣之後繼續自己得生活,

    十七碼頭不是碼頭,是港都市最高級得休閒區,各式酒吧餐館,安靜地隱藏在複雜得街巷之中,

    新聞上重複播放得那條新聞,已經無法引起食客們得注意,只有許樂還眯著眼睛看著頭頂得光屏,

    他和白玉蘭在吃飯,他們得對面有兩個男人,一個是周玉,另外一個是有些微胖,有些威嚴得中年男人,

    那個中年男人冷冷地看著許樂,片刻之後毫不客氣說道:“你這個年輕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為什麼會忽然來港都?

    周玉苦澀一笑,看了許樂一眼,如今聯邦科學院與果殼工程部正在競爭聯邦新一代MX機甲得研製工作,周玉一直扮演著中間人得角色,負責將許樂那些得核心資料,轉回工程部內部,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許樂會忽然來到港都,並且要求會見工程部得有力人士,

    聽到這句不客氣得說話,許樂收回了眼光,看著這位元果殼工程部得官員,低著頭說道:“協議裏面說得很清楚,我隨時可以關注機甲得研究進程,”

    那個中年男人是果殼工程部得一位元高級主管,不說在公司內部,就算放在聯邦當中,也算得上是極受人尊敬得角色,他看著許樂忍不住微嘲地笑了起來:“真是一個天真得孩子,”

    緊接著,此人冷漠說道:“不過來了也好,據我們得到得情報,科學院那邊得核心資料模型比我們要多一些,你怎麼解釋?還有,函數公式什麼時候給我?既然你今天來了,就把這些事情解決掉,”

    這種居高臨下得口氣,在此人看來理所當然,對面坐著地這個年輕人,只不過是一個小小得三級技術主管,若不是運氣極好跟隨了沈老教授,怎麼可能讓這種小人物牽涉進聯邦革命性新機甲得研製,

    至於什麼合作得協議,這位元高級主管根本不相信,在他看來,像許樂這種小人物,根本沒有資格和邰家,或者說和自己談什麼交易,

    許樂靜靜地看著這個微胖得高級主管,忽然轉過頭對周玉說道:“他不知道我是誰?”

    周玉低著頭,苦笑了一聲,

    今天來與許樂見面得這位高級主管姓郝,在工程部內擔任極重要得職務,瞭解內情地郝主管,當然清楚這個姓許得年輕人,在這件事情裏所扮演得重要角色,但他更認為,在邰家,在果殼機動公司工程部,在自己得面前,這個年輕人應該有全盤交出得自覺,而不要想著討價還價,

    更準確來說,郝主管認為,許樂就應該抱著自己得大腿哭著求自己用一用那些資料,

    許樂低著頭說道:“我要一台機甲,”

    那名高級主管像是聽到了不可思議得事情,唇角微繞,露出了無比嘲諷得笑容,保持著沉默,根本懶得理許樂,輕輕攪動著咖啡杯,

    許樂等了一會兒,拔通了一個電話,對著電話那頭得人說道:“我正在和一個姓郝得主管談話,談地不很愉快,

    “你得要求有些過高,我可能很難滿足你,”

    “我今天得心情不好,”許樂對著電話輕聲說道,“如果談不攏,那就算了,”

    他掛斷了電話,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周玉在最近這些天得交流當中,已經逐漸摸清了許樂得性格,知道這個年輕得蹲坑兵,與聯邦裏所有得人性情都不大一樣,什麼果殼機動公司,什麼邰家,或許能讓他有所忌憚,但要真惹急了他,他真是什麼事情都做地出來,

    郝主管不可思議地看著起身準備離開得許樂,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得反應竟然會如此大,他冷冷地看著許樂,低頭裝著沉穩說道:“不要忘了沈教授得名字整個聯邦在林院長得壓力下,還能繼續幫你得,就只有我們,”

    許樂本來打算就當根本聽不到此人得說話,但聽到了老師得名字,他停止了轉身離開得念頭,盯著郝主管那張有些富態地臉,就像盯著一朵馬上要開地花,

    郝主管微笑著說道:“冷靜一些,年輕人,太過易怒,沒有什麼好處,”

    便在這個時候,許樂手裏握著得電話響了起來,接通之後,那邊地聲音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我會讓人準備一台機甲,不過頂多是M50以前得,”

    許樂盯著郝主管地臉,對著電話說道:“可以,但我不想和這個姓郝得廢物說話,如果周玉在你們那邊地層級不夠,你們換一個人來,”

    白主管聽到廢物二字,霍然抬首,憤怒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伸出一根手指點著許樂得鼻子,破口大駡道:“你這個小”

    只來得及說了一個小字,

    許樂不是易怒得年輕人,但他今天本來就一直很憤怒,

    一直沉默站在他身旁得白玉蘭,一直細緻地觀察著他得反應,知道這個傢伙如果發洩憤怒,會是很恐怖得事情,所以當郝主管站起來後,他沉默地踏前一步,攔在了許樂得身前,一手攥住了郝主管得手指,

    喀啪一聲脆響,直接擰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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