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間客 作者 : 貓膩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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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hohohw 2009-5-3 17:34: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9 5313379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11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四十六章 舊衣

    聯邦大和解,青龍山**軍中央委員會在首都特區集會,用的名目是環山四州和平重建慈善晚會。帕布爾總統與南水領袖的歷史性握手,讓青龍山方面前來參加談判的人們,在首都特區得到了前所未有,甚至顯得有些誇張的尊重,前來參加這場酒會的重量級賓客極多。

    舉辦酒會的地點也很重量級。從某種意義上講一力促成了聯邦和解的邰家,將憲章廣場旁的流風坡會所騰了出來,迎接來自四面八方的賓客。兩年前還只是一名議員的帕布爾先生乘坐軍機前往青龍山,奠定了今日大和解的基礎,全部都是邰家在暗中施加著影響力,無論是現任政府還是青龍山的人們,對于那位夫人想必都有極誠摯的感激之意。

    許樂和施清海走下黑色汽車,看著流風坡會所不起眼的正門和極高的夜空上,由光束凝成的那排大字︰“環山四州和平重建慈善晚會”,忍不住在心里同時嘆息了一聲。

    看到這個名字,他們很難不去聯想到那幢充滿了彈雨與血水的環山四州和平基金會大樓,那幢大樓的主人曾經在青龍山與政府兩邊都爬到了極高的地位,現如今卻早已經被扔進了歷史的垃圾箱,被人漸漸遺忘。

    大抵只有他們兄弟二人,才會永遠難以忘記這個死在他們手中的議員先生。

    對于聯邦大和,許樂自然沒有什麼反對意見,但他對這種酒會卻著實沒有太大的興趣,他更不可能為了再次遇見那位戴黑框眼鏡的女孩兒,便專程前來讓自己苦澀一把,自虐一把,文藝一把。

    只是他接到了國防部的接命令知道是誰想在酒會上見到他,軍令如山,他自然無法拒絕。施清海的狀況也是如此,他要尋找自己的組織,而那位情報領袖很莫名其妙地將聯系地點也放在了酒會中。

    在電子登記上找到自己的名字,許樂帶著施清海走進了流風坡會所,他曾經來過這片充滿了清幽貴麗氣氛的高級場所,但今天一直走到盡頭,才知道流風坡會所在後山還有一大片建築會便是在半山腰的一處大廳中舉行。

    在大廳里尋找了一個暗的座位坐下,施清海從侍者微感詫異的目光中取過一瓶紅酒自己和許樂的杯中斟滿,二人互視一眼,自嘲一笑,一口飲盡。

    時光到兩年前的那場舞會,從青龍山來的那位傳奇情報領袖正是通過許樂才聯系到了邰家的太子爺,從而促成了後面那一系列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樂和施清海兩個人是聯邦和解里的關鍵人物,然而在這場酒會之上,卻沒有人會意識到這點,甚至都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便是這種情緒。讓他們兩個人處于繁華大廳。水晶吊燈之下地陰暗處覺有些莫名。

    “還記得兩年前地雙月節會吧?”施清海又倒了兩杯紅酒。慢條斯理地咽了下去由那些澄淨地酒香在口鼻中回蕩。幽幽說道︰“今天晚上她肯定會來會不會再和她去跳一支舞?”

    許樂眯著眼楮笑了。搖頭說道︰“都過去地事兒了什麼好提地?”

    便在此時。沉重地大門拉開。一位年齡約在六十歲左右地老人。在幾名聯邦議員地陪伴下走了進來。大廳里七十幾桌賓客集體站立了起來。響起了禮貌而熱情地掌聲。夠資格進入流風坡會所參加這場慈善晚宴地人。放在各自地階層***里毫無疑問都是極頂尖地人物。但此時他們站起來鼓掌地動作顯得十分自然。

    許樂收回了望向主席台下方地目光。先前他就注意到利修竹和林斗海等幾個七大家地二代人物。都坐在一桌上。只是沒有看到利孝通。看來七少爺曾經說過他和利修竹從來不同時出場。並不是假話。

    “不是南水領袖?”

    “青龍山中央委員會委員長金基範。”施清海看著杯中蕩漾的紅酒,心里想著不知道那個猥瑣的大叔什麼時候來找自己,帶著一絲無謂說道︰“南水領袖向來喜歡保持神秘感,這種場合就算帕布爾總統出席,他也不會出席。”

    “聯邦上層社會最看重的是面子功夫,既然已經簽了和平協議,自然要表現出來對青龍山的尊重。”施清海加了一句,話語里有些淡淡地嘲弄。

    “你是青龍山的人,但看模樣,你對那個什麼中央委員會似乎沒太大好感。”許樂好奇問道。

    “我們是情報系統,相對**一些,而且長年在S11活動……在中央委員會這些人的眼中,我們天生就有當叛徒的嫌疑。”施清海眼眸里的色越來越濃,“就說今天要我來酒會的那個家伙,中央委員會的三號人物,實際上在山里的日子過的並不怎麼舒服。”

    “可你還是要找組織。”許樂笑著說了一句,搖頭道︰“不要講這些,我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要知道我現在可是實打實的聯邦現役軍官。”

    金基範和那幾名聯邦重量級議員溫和笑著,在眾人的目光相送中,坐到了主席台前的桌子上。正當大廳里的賓客們以為稍後帕布爾總統一到,慈善酒會便將正式開始時,誰都沒有想到,大門口又出現了一對來賓。

    “我本來以為那位夫人今天是想把太子爺推上前台。”施清海望著門口出現的那對年輕來賓,眉宇間閃過一絲厭惡,說道︰“哪知道來的居然是這個蠢貨。”

    任何正式酒會的出場順序總是有講究的,出現在酒會大門口的那對年輕男女有什麼資格排在金基範和幾名議員之後?

    “那個年輕男人誰?”許樂的眼楮眯了起來,望著門口那個微彎著手肘的男人,那個男人穿著一件沒有任何標記的軍裝,身形高挺,一臉刻意擺出來的平靜矜持和怎樣也掩不住的驕縱意味。

    “我說過,那是一個蠢貨。”施海察覺到許樂的聲音先前微微沉了一下,淡淡嘲諷一笑說道︰“南水領袖的二兒子南明秀。”

    “這位革命家好兒子,在青龍山真是囂張到了極點,仗著自己有個好爹,居然敢在金基範之後出場,擺出這副排場來……難道他以為首都和那片大荒山一樣?”

    施清海知道許樂此時情緒,所以說話也毫不客氣,直接將**軍內部給予此人的評價拋了出來。

    慈善會現場絕大多數賓客也不知道這位年輕男人是什麼身份,居然敢在金基範和議員之後出場。場間響起了一陣議論,此人的身份漸漸傳開,眾人才輕輕點頭,流出明悟之色。場間的賓客們,反而對于這名年輕男人的女伴要熟悉一些,因為這位穿著淡藍色小禮服的漂亮女孩兒,曾經出現在議會山聽證會的現場直播畫面中,整個聯邦都曾經傾聽過她平靜而堅定的聲音……

    不誇張地,這個女孩兒在聯邦里擁有很多欣賞者,人們欣賞她的平靜堅定,在無數議員面前的沉著美麗,尤其是當上個月,聯邦重新啟動麥德林專案,她再次回到S11議會山,面對著無數媒體記者展現自己穩重平靜的那一面後,這種欣賞得到了再一步的強化。

    南明秀?許樂的眼睫毛微:眨了眨,看著這位**領袖的公子,看著他微屈的臂彎,看著他臂彎里那只潔白的小手,看著那件淡藍色的小禮服,這件小禮服式樣似乎有些舊了,而且似乎許久沒穿了,出現在流風坡會所這種豪奢風流場合里,顯得過于樸素了些。

    許樂覺得這件藍色小禮服有些眼熟,只是剎那便想了起來,兩年前的雙月節舞,她也穿著這件小禮服。

    “看來在游擊隊里的生活確實很辛苦。

    ”他靜靜望著門口那個女孩兒,有些微悵又有些慰籍地發現她今天沒有戴著黑框的眼鏡,輕聲說道︰“領袖公子的女伴,居然也只能穿舊衣服。”

    衣不如新,人不如舊,舊衣穿著卻最是舒服,新人未嘗不是更好的選擇。施清海盯著杯中的紅酒,微微一笑說道︰“你的表現比我想像中好一些,居然還能表現的如此風輕雲淡。”

    “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許樂穩定的手端起了紅酒杯,他不是在偽裝什麼,不論是不是真能將那段前塵往事看透,但經歷了這麼多次生死絕境,驚濤駭浪,這些事情似乎已經很難撼動他的大心臟。

    他平靜地看著南明秀和張小萌兩個人挽著手,在全場賓客的目光中向著主席台走去,看著他們坐入了利修竹所在的那一桌。練了這麼多年的功,他的機修師眼光更加銳利,在南明秀與張小萌坐下的那霎那,很清晰地看出了此人眼眸里不加掩飾的那抹貪戀與佔有欲。

    瞬間,許樂的眼楮眯了起來,端起紅酒喝了一大口。

    “風輕雲淡,風輕雲淡……”施清海嘲諷地望著他,笑了起來,說道︰“你不是說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許樂放下酒杯,眯著眼楮看著那一桌,久久沉默語,忽然說道︰“但我……還是不爽。”

    便在此時,伴隨著禮賓員的聲音,帕布爾總統到場,全場起立,酒會正式開場。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12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四十七章 酒會


    風坡會所內的賓客們,保持著近乎標準的笑容,望著儀,時不時迎合對方的話題,讓臉上的笑容再盛一分,或是笑出聲來,至于他們究竟有沒有聽進去那些話,沒有人知道。

    施清海自然沒有心思去聽這些廢話,他的目光從潔白桌布上的LFP三個古字母竹印抬起來,落在了許樂的臉上,確認他還在望著主席台前那一桌,微諷說道︰“她又不是你的女人,有什麼好不爽的?委員會讓她做南明秀的女伴,並不是你想像的那般不堪。你前女友亮麗登場,主要是為了反擊聯邦關于綁架案的指控。”

    許樂看了他一眼。

    施清海玩轉著杯腳,說道︰“來之前我查了一下。去年秋天的聽證會,再加上上個月的二次登場,張小萌很是受聯邦民眾的歡迎,甚至有點兒組織新聞發言人的感覺……今天她的出場,自然是要讓聯邦的官員和媒體們看一看,信仰喬治卡林主義的年輕人……都是自願的,並不是被山里洗了腦。”

    “你也應該信仰喬治卡林才對。”許樂說道。

    “信是信,但我可是為了什麼主義才加入他們。還記得我留給你的那封信嗎?”看著主席台上的金基範委員長和帕布爾總統,他的臉色忽然間平靜下來,迷人的眉眼間多了一絲慨嘆。

    “過去的聯邦無情地傷害的人生,所以我想讓這個聯邦變的更好一些,人總是要做什麼的……只是看著這些以往絕對想不到的場面,我忽然間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其實我一在想,被聯邦無數人崇拜的喬治卡林,會不會……是我認識的某個家伙。”

    巨型水晶吊燈的光芒輕柔而瑰:,到他們這桌上時變得有些淡然,在許樂普通的面容上映下片片光影用極輕的聲音悵然說道︰“只是這種想法太荒謬了些,那家伙雖然一口牙全爛了,但看上去也沒那麼老啊。”

    在兩個人完全不搭調的各自感慨中,慈善酒會繼續著自己的程序,開始進入了拍賣程序。

    流風坡會所大里地位置是事先定好名序。只有最外圍地那一圈最差地位置。要求才不會如此嚴格。坐在這種位置上地賓客自然也沒有什麼重量級人物。

    即便如。此時坐在許樂一桌地賓客依然是來自南科州、達西州、港都這些地方地著名人士。更奇妙地是拍賣地環節。真正舉牌砸錢地人物。還都是出自這些偏僻地角落。大抵是因為這些人有錢有地位。卻一直缺少一個親近聯邦權力核心地機會吧。

    這次慈善拍賣出最高價格地兩件拍品。分別是帕布爾總統捐出來地一件風衣和南水領袖地隨身佩槍。

    那件深色地風衣曾經陪著面色黝黑地總統先生。乘坐著那輛破爛地軍用運機。在某個新年地夜晚。直飛青龍山機場。親眼見證了聯邦和解協議地誕生。在今天這樣地場合中極具歷史意義且也格外符合今天酒會地主題。至于南水領袖捐出來地隨身佩槍。更是飽含著極豐富地象征含義。**軍領袖連槍都交出來了。這代表著什麼……

    大廳里響起了熱情而真誠地掌聲。

    緊接著卻是一系列地頒獎儀式。法務部特別調查組都日報編輯部。獲得了聯邦特殊獎章。看著上台激動地于總統先生手中領獎地蕭文靜檢查官臉平靜地鮑勃主編和仍然有些行動不便地伍德記者。全場片刻安靜後起了熱烈地掌聲。

    所有人都知道這些特殊的頒獎儀式代表著什麼,上台領獎的這些人是麥德林專案的堅定推動者和調查者,正是基于他們的不懈努力,聯邦才能在二十天前,最終將麥德林議員釘上了歷史的恥辱柱。

    而在這樣一個場合中進行表彰,毫無問說明聯邦政府和青龍山**軍已經對這件事情達成了全方面的共識,甚至有可能正是因為這件事情,雙方的和平協議才會簽署的如此順利。

    許樂和施清海互視一眼,看著台上激動的蕭文靜和那兩名值得敬重的媒體人,認真地鼓起掌來。其實比起台上這些人,他們兩個人或許更應該上台領獎,沐浴在溫暖而熱情目光掌聲之中,只是不可能有人喊他們的名字,因為他們做的那些事情永遠見不得光,只能在黑暗中閃耀著自己的光彩。

    “我越來越喜歡我們的總統了。”施清海一邊鼓著掌,一面微笑著說道。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許樂笑著回答道︰“我也很喜歡他。”

    帕布爾總統從軍的經歷很蒼白,只是隨軍的法務官員,在大選中他需要與**軍的和解協議,能夠成功出任總統,很大程度也是因為那次爆炸性的新聞事件。然而這位面色黝黑的總統,在事後依然堅持了當年的承諾,甚至不惜觸犯聯邦的即得利益階層,也要將麥德林專案調查到底,給很多人……包括許樂施清海在內一個明確的交待,這種堅韌明朗的品德已經很久沒有在政治家身上看到過了。

    酒會自然不能總是坐著,在前半段程序結束之後,流風坡會所的服務人員們極迅速干淨地轉換了會場,中間的舞池空了出來,無數衣著華貴的大人物們開始彼此寒喧交談,帕布爾總統已經提前離去,來自青龍山的金基範委員長和那位南水領袖的公子,自然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沒有人知道聯邦大和解之後,青龍山**軍會以怎樣一種方式進入聯邦,會對現有的政治格局帶來怎樣的變化,甚至沒有人敢確認這些山里的游擊隊們究竟能不能夠成長為某種政治力量,但無論是政客還是商人,必須在這種混沌不明的情況下,提前展示自己的善意與親切。

    施清海提著一瓶紅酒,與許樂兩個人靠著角落牆壁,一邊喝著一邊無味地觀看著場間的一切,忽然間他看到不遠處一位侍者垂在銀盤下的手式,眼楮眯了起來對許樂說了一句什麼,便離開了現場。

    有人找施公子,許樂靠著牆壁低著頭,有些無聊地提著紅酒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離開國防部為什麼要自己來參加這個酒會,究竟是誰想見自己?

    他不是一個喜歡獨飲的人,也沒有興趣蹲在牆角畫圈圈,流風坡的牆紙圖案雖然線條明麗動人,可也沒有辦法研究太長時間,尤其是看著酒會前方被眾人包圍的那處著那抹藍色和那位領袖公子驕傲的臉,他的心情便有些燥郁,隨手將紅酒放在腳邊,信步走出了大廳,來到了側方的露台上。

    秋夜清爽有陣風來,竟感覺有些寒冽。許樂雙手輕扶石欄,眯著眼楮看著前方的山林,林梢上方的繁星,林子對面的憲章廣場,和那些無知無覺的五人小組雕像,本準備安靜片刻聽到了身後傳來了一腳帶著猶疑的腳步聲。

    ……

    ……

    他轉過身來,望著穿著那藍色斜抹肩小禮服的張小萌,沉默片刻後說道︰“好久不見。”

    “去年在議大廈門口。”

    張小萌帶著一絲緊張不安望著,握著酒杯的手指關節有些發白,她理了理額前飄蕩的發絲勇敢地向前踏了一步,距離許樂更近了一些。

    很多情況下種場面重逢的年輕男女一般都很難找到某個話題打破沉默,或許會說天氣許會說月亮,但許樂不。

    他只是平靜地著這張熟悉清麗的容顏著曾經有過的快樂,曾經有過的哀傷,曾經有過的欺騙,直接說道︰“在鐘樓上,你曾經對我說過,你堅持你的信仰,所以放棄和我之間的感情。如果喬治卡林發現你們出現在七大家的家里,會不會憤怒地從墳里跳出來罵你們一頓?”

    他沒有問她的欺騙,沒有述說自己曾經為了替她報仇,而曾經做過些什麼,只是如此平常地詢問了這樣一句,然而就是這樣一句,卻毫不遮掩地表露了他內心對某些事情的深刻于心。

    “深秋夜冷,你穿著一件單薄的禮服上了露台,卻不用擔心會冷……因為邰家的這間會所,極為奢侈地揮霍著暖風。”許樂伸手在暖風中輕揮,說道︰“就連露台上都有暖風,想想青龍山的日子,是不是有很大的不一樣?”

    張小萌微低著頭掩飾眼楮里的濕潤。她趕來露台,想對許樂說的並不是這些,但似乎許樂並不想給她開口的機會。她用力地握著裙邊的拳頭,並沒有在聯邦電視台鏡頭前的沉穩美麗,反而更像當年那個偽成熟,實際上很傻很天真的女孩兒。

    “你應該很清楚不是這樣的,帝國入侵在即……”她輕聲地辯解道,不知道是為**軍辯解,還是為自己的選擇辯解。

    “不對,是青龍山快支持不住了,才選擇的和解。”許樂盯著她的眼楮,有些惱火地說道︰“不要忘記,這件事情我從一開始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又如何?”許樂望著自己曾經最愛的姑娘,微垂眼簾,帶著一絲嘲諷沉聲說道︰“為了信仰可以放棄愛情,為了人類社會的大利益可以放棄信仰,那究竟有什麼是不能放棄的?”

    “信仰要你去找邰之源,你便去找,信仰要你陪領袖的公子,你就去陪……”許樂抬起頭來,繼續冷聲說道︰“以前你的信仰是麥德林,現在的信仰是青龍山,你自己究竟有沒有搞明白信仰究竟是什麼?”

    字字誅心,句句刻厲,張小萌望著這張不曾或忘的男人面龐,怔怔地一言不發,沒有分辯,沒有憤怒,嘴唇一抿笑了起來,兩串晶瑩透明的眼淚就這樣在笑容里滑落于臉頰之上。

    她比誰都清楚他是一個怎樣溫暖親切敦厚的男人,卻說出了這樣尖酸刻薄的話,自己讓他受了多深的傷,帶去了多少的苦?

    便在此時,露台的門再次被人推開。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12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四十八章 如昨

    上露台的是一名穿著對襟復古裝的中年男人,許樂先里注意過,此人是青龍山的人,大概是南明秀的隨從,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此時來到了露台。

    張小萌此時靜靜地望著許樂的臉,沒有注意到身後來了人。淚水從她的笑臉上淌過,臉上抹的淡妝經此一洗,更添兩分清麗,她往前又走了一步,靠著許樂更近了一些,輕聲地說道︰“對不起。”

    毫無疑問,在這一段發萌于一袋小狗餅干,起始于食堂里的飯菜,盛放梅園下的粥與花的青澀感情中,有過虧欠,有過執著,有過傷害,但也有過不容質的真誠。

    今夜沒有黑框眼鏡的遮掩,那雙明麗眼眸里的朦朧淚花,顯得那樣的真摯。怔怔地看著,許樂不期然地回憶起很多過往,很多這一年里很少想起的事情,那顆堅強的大心髒沒有變軟,卻回復了一絲鮮活,緊接著他又想起議會大廈前那千萬人間的目光一觸,諸多復雜情緒纏繞心間,怎樣也品咂不出那等滋味。

    大廳的燈光透過側門,在安靜昏暗的露台上映出了一個半月的影子,許樂和張小萌就恰好站在這圓月般燈光的兩側,一條無形的線似乎將兩人分開,但相隔其實不過兩步。

    場間陷入了沉與安靜之中,就像回到了三年前的食堂,操場,張小萌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安靜地望著他微笑不語,雖然已經不再是過往的情侶關系,但就這般相對而站,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對于她來說經是極大的慰籍,她知道他這幾年過的如何辛苦雖然她在山中過的亦是如此,只是她已經不再有資格去訴說什麼,而他似乎也沒有訴說這些事情的**。

    那便這樣安靜地站著吧,于秋風露台之中,不需言語味過去。

    然而露台上有別的人。

    那位穿著對襟正裝的中年男人,些吃驚地看著張小萌在流淚拭淚,臉色微變備走上前來對她說幾句什麼,想告訴她大廳里面有人在找她,同時想讓她離石欄邊地個透著冷冽危險味道的軍官遠一些,在他看來名軍官肯定做了什麼事情,才會讓張小萌哭成這樣。

    這一對年輕男女的氣正在沉默回味之中,忽然卻多了一個擾局之人,張小萌背對著側門,還沒有查覺,許樂卻是冷冷地看了那名中年人一眼只不過一眼,便眼光中蘊藏著的冷意與狠色讓那名中年人訥訥然停下了腳步,心頭大寒頭便向大廳走去。

    “南明秀是南水領地兒子。我今天做他地女伴是組織地要求你不要誤會。只是最近聯邦……”

    張小萌眼眸微紅。望著他輕聲解釋。她與他之間地故事太長太復雜。本沒必要解釋什麼。但不知為何。看著許樂往日陽光今日沉郁地面容。她地心便格外慌亂。總覺得應該說清楚。

    “不用解釋什麼。”許樂靜靜地看著她清麗地容顏。

    張小萌心頭微黯。旋即強顏一笑。瞬間這笑容卻變得格外地溫柔。因為許樂把手放在了她地頭上。輕輕地撫了一下。

    “去年知道你還活著地時候。我很生氣。”許樂有些緩慢地收回手來。說道︰“不過施公子提醒了我。如果我生氣多于喜悅。那豈不是說明我盼著你去死。”

    “你應該生氣。”張小萌走出半月形地燈光。走到他地身邊。靜靜地依著他地手臂。說道︰“隔著大街。看著你在人行道上。我才發現自己地心會痛成那樣。我一直想當面問你能不能原諒我。可後面才想明白。我有什麼道理讓你原諒?”

    她偏過頭來,有些酸楚地望著許樂的側臉,倔 地微笑說道︰“我知道你的性格,你最討厭別人騙你。”

    許樂曾經在沈教授的墓前對林遠湖說過,一個也不原諒,如今林遠湖也變成了墓中冰冷的存在。對于張小萌,他不認為存在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問題,只是世事造化以及彼此各有彼此的執念,然而感情之中本來就容不得對旁的事物的執念,哪怕是所謂信仰,更何況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再也回不來了。

    秋夜的寒風中,他感覺身體有些冷,低頭望著身旁的女孩兒,聲音微啞說道︰“記得在鐵塔上我們說過什麼嗎?我從小所盼望的愛情,是不能被任何東西所犧牲的,如果籌碼同樣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東西,我會嘗試著一同把握,畢竟現在沒有幾個人還會問母親和妻子掉河這種愚笨的問題了。”

    他的語氣漸漸認真起來,帶著一絲痛楚的自嘲說道︰“我要的感情,是絕對自私自利的那種……說來可笑,我還會給自己設定障礙題,來判斷什麼叫愛情。那時候在梨花大學我就想著,不管你是**軍的間諜還是什麼,我都會如以往那般,我也奢望,哪怕我是一名叛國賊,你也會一樣地愛我,當時的我,總以為這樣的感情才是真的。”

    沒有多少年輕的男女經歷了他們這樣的故事之後,還可以在秋夜露台上,如此認真而誠懇地剖析自己的心理。或許許樂天真,或許張小萌幼稚,或許他們在機場大巴上的相逢本身就是一種錯誤,或許張小萌做了很多

    樂的事情,但歸根結底,他們能在如同星辰般浩翰遇相愛,正是因為他們骨子里其實都是極相近的人。

    “從來都是我悄無聲息地離開,從來都是我一次次地傷害你。”張小萌微帶悵然,然後抬起頭來傷感說道︰“對不起。”

    許樂的眼楮眯了起來,說道︰“這是今天的第二句了,我以前就對你說過,我最不喜歡聽你說對不起。”

    “嗯。”張小萌俏皮地抿了抿嘴,只是配上那雙紅紅的眼眶,看著有幾分淒涼的心中沒有什麼如釋重負的感覺,相反卻因為許樂此時的平靜藏著很多的辛酸與難受。

    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以免自己的情緒失控,抱住身旁的男孩兒大聲哭泣,強行轉了話題,輕聲說道︰“你要上西林?”

    許樂想到白水司那個古怪的安保任務了搖頭說道︰“終究是要去的,只是可能時間還沒有定。”

    “你是聯邦軍方重點培養人才。”張小萌輕聲說道︰“雖然我不知道這兩年間你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在戰場上總是萬事小心一些兩年我在青龍山見過不少戰事,知道那不是一個人能夠解決問題的地方。”

    說完這句話,微微一笑,沒有告訴許樂自己可能明年也要會被調去西林她的心里認為自己沒有什麼資格再去奢求什麼,所以沉默,然則想到能與自己喜愛的男人去共赴時艱,這大概也能算是某種幸福吧。

    許樂聽出了這句平靜話語里的切關心,心頭微微一顫,只覺撲面夜涼秋風如昨天穹雙月光暉如昨,如梨花梅園公寓的雪,忍不住用微沙的聲音問道︰“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的心里,我究竟……”

    ……

    ……

    露台的門被人用力地開個賓客快步地走了過來,當頭一人正是那位南水領袖的公子南明秀。穿著一身怪異軍裝的他一臉震驚,快步走到張小萌的身邊,看著女孩兒哭紅的眼眶,伸手抓住張小萌的上臂,大聲說道︰“小萌,出什麼事了?”

    就在南明秀的手觸到張小萌上臂的那一瞬間,許樂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心髒上起了根根毛刺,十分惱怒,眼瞳急劇縮小,一掌抽了下去。

    啪的一聲脆響,南明秀的手背上出一道紅印,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他大感震驚,望著許樂憤怒喝斥道︰“快放開她!”

    來到露台的人們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先前他們在大廳內得到那名中年人的報告,才知道被他們邀請前來談話的張小萌,竟在露台上哭泣,似乎是受了某人的騷擾。

    他們很清楚南明秀對這位好事者稱為青龍山之葉女孩兒的意圖,自然要滿足他的護花**,急忙來到了露台,但怎麼也沒有想到,站在陰影里的這名軍官,竟是沉默著毫不客氣地動了手。

    在這位領袖公子看來,這名軍官一定是騷擾了張小萌,他站在道理之上,而且目前聯邦政府都有求于自己的父親,自己在首都星圈內自然橫行無阻,誰敢不讓自己三分?

    “我警告你……”南明秀冷冷地望著許樂。

    “我警告你,以後不要再纏著張小萌,不然我會讓南水領袖很後悔只生了兩個兒子。”許樂望著南明秀說道。

    露台上眾人大嘩,不明白怎麼台詞好像說反了?而且這名軍官究竟是誰,看樣子明知道南明秀的父親是誰,也敢在這種敏感時刻口出威脅。

    “放肆,竟敢對南公子如此不禮貌,這是什麼場所,把軍營里的那套混帳東西收起來!”

    露台後方傳來一聲恚怒的喝斥,說話的人是議會道德委員會主席,資深議員錫安,此時大廳里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露台上的沖突,這位德高望重的議員先生剛好在附近,又看到了許樂動手的畫面,不悅地教育道。

    許樂往前走了一步,將張小萌攔在自己身後,眯著眼楮看了這位真正權高位重的大人物一眼,說道︰“怎麼?想給我戴一頂破壞聯邦和解的大帽子?”

    此時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將那身筆挺的中校軍服照的異常清晰,此時露台側門處的眾人,才看清楚了這名軍官的容顏,也看清楚了他的肩章。

    眾人皆驚沉默,聯邦里這麼年輕的中校只有兩個,無論是其中哪一個人,似乎都有足夠的背景和實力表現出如此強勢——錫安議員壓上再大的帽子,只怕都壓不皺一絲他們的眉頭。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16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四十九章 老情人


    需要的程度決定價值,當聯邦在浩翰的宇宙中沒有發時,軍隊對于這個社會而言只是可有可無的存。然而隨著帝國在晚蠍星雲那邊忽然出現,所有的一切發生了變化,軍方的聲音在聯邦內部前所未有的強大起來,尤其是隨著費城那位軍神的橫空出世,聯邦軍人在民眾在社會上受到普遍的歡迎與尊重。

    聯邦的軍事力量就像吹氣球一樣膨脹起來,短短的幾十年間,軍隊瘋狂的增編,甚至因為增編的速度太快,導制編制和軍餃有些混亂。但無論怎樣混亂,這名軍官肩上的兩槓兩星,依然讓流風坡會所的賓客們感到震驚與錯愕。

    聯邦軍方只有一位少將師長杜少卿,其余的師長全部掛的是上校軍餃,而露台上這名軍官,明顯才將將二十歲左右,如此年輕,怎麼就成了中校?

    有資格出現在酒會上,此時出現在露台上的人們都有各自的信息渠道,只不過是剎那失神,他們便反應了過來——聯邦里如此年輕的中校軍官只有兩個人,其中一人是李封,另外一人叫做許樂。前者是聯邦軍神李匹夫的親孫子,而很多信息渠道說明,後者似乎與費城那位老爺子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

    ……

    如果按照聯邦政治體系扳著指頭算,議會道德委員會主席錫安先生,毫無問是可以排進前二十位的真正大人物,可此刻當許樂說了這句話之後,老議員忽然覺得心頭一悶,竟是說不出話來。

    前年李封闖入會山,打的就是錫安議員辦公室的人位權高位重的議員一直記得那令他無比憤怒的一幕,李瘋子不是真的瘋子,自然不敢對他動粗,卻把他的幾名幕僚秘書揍成了豬頭,沒有任何媒體膽敢報道此事,誰知道以訛傳訛,竟成了李瘋子痛打議員的故事。

    錫安議員看著許樂不像表面這般平靜,費城出了個李瘋子,便已經鬧得他顏面塗地這個叫許樂的中校倒沒有什麼瘋名,但像他這種大人物,自然很清楚此人曾經做過一些什麼。

    露台上並沒有變的絕對沉默,眾人復雜地看著燈光下的許樂,人群後方傳出輕聲議論的聲音。

    “這就是破了鐵七師地許樂?”

    “聽說李封都是他地手下敗。”

    “不知道他和費城那邊究是什麼關系。”

    ……

    ……

    南明秀注意了身旁眾人地異樣眼神沒有聽到這些議論。只是有些憤怒地猜想在張小萌身前地年輕軍官究竟是什麼來歷。居然敢一句話把這位老議員都頂了回去。但看著張小萌安靜地站在許樂地身後臉上地陰沉之意便越來越濃。

    露台後方的大廳內,一株常青植物的的遮掩下,利修竹安靜地看著不遠處的這場風波秀迷人的面容上閃過一絲復雜的感慨,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了這兩年里與總統大選有關的那些故事。

    他身旁的林斗海狠狠地望了露台上的許樂一眼道︰“不出去?”

    從在港都第一次見到許樂,以及後來在首都大學旁的夜總會到去年冬日的流風坡會所,這位林家的繼承人每每看到許樂,便會觸一次霉頭,丟一次大臉,去年此門中,他甚至被許樂一個酒杯直接砸的鼻梁出血。

    身為聯邦七大家的繼承人,林斗海怎樣都想不到,這個世界上敢有人如此輕慢甚至是侮辱自己,更何況是許樂這樣的小人物。

    然而當時許樂的身後有莫愁後山那位夫人,如今那位夫人或許舍棄了他,結果他卻又攀上了費城李家這座高山。林家不敢惹的人很少,偏生莫愁後山和費城湖畔那兩家,恰恰都是他們絕對不願意招惹的存在。

    每每想到此點,林斗海便不禁無比痛恨許樂此人的狗屎運氣。此時看到此人似乎得罪了錫安議員和青龍山的人,他不禁感到幸災樂禍,準備去橫加一手。

    “我們出去做什麼?”利修竹端著酒杯,看著露台上的人群,自嘲一笑。像他們這樣的千世之家子弟,很少有人會像林斗海這樣愚蠢不堪,不知道低調兩個字如何寫,更是連一些大勢都看不清楚。

    七大家的二代子弟們不可能喜歡、甚至有些隱隱鄙視南明秀這位青龍山領袖的兒子,此時露台上站在南明秀身邊的都是一些幫閑的公子哥。

    “李瘋子也不過打了個議員,許樂卻是敢殺議員,這差別就太大了。”利修繡微嘲說道︰“錫安議員這時候只怕正在想,到哪里去找一個台階來下。”

    ……

    ……

    錫安議員是大人物,他站的太高,所以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台階走下來,他並不是南明秀這種來自青龍山的賓客,可以時時扮演一下革命者的粗俗直接,更沒有辦法就此拂袖而去,所以哪怕明知道面前的年輕中校是那位老爺子用心培養的人物,沉默片刻後,依然要用一種長輩的語氣不

    道︰“今天是什麼場合?為什麼要和遠道而來的客突?”

    許樂的眼楮微微一眯,大人物既然沒有把那頂帽子扔過來,自然是想等著自己接話,然後漸漸地把這件事情化開,政客的老辣持重在這一刻展現無遺。

    “我在和朋友聊天,結果忽然有人沖過來打擾,這就是事情的全部。”

    許樂回答道,自從傾城軍事監獄里與那位老爺子認了遠親,他在聯邦里便有了足夠的背景與底氣,但他更明白,像錫安議員這種真正的大人物,此時願意做出某種退讓,自己如果還要咄咄逼人,只怕那位老爺子都不會同意。

    錫安議員面色微霽,輕輕地嗯了一聲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不料南明秀陰沉地插了一句話︰“朋友?我只看到你在騷擾我們青龍山的女軍人。”

    錫安議員表情變,心情卻是低沉了下去,他的第二句話已經不著痕跡地做了梳理與軟化,面前的許中校也很有禮貌地給予了回應,眼看著自己便能砌成高高的台階,然後輕身遠去知道這個愚蠢的領袖兒子,居然在此時極不合適的加了一句話。

    “我看這應該是誤會,都是人的事情開了自然也就開了,議員先生,我來晚了一步,還要麻煩你替我介紹一下金委員長。”

    ……

    ……

    就在露台上氣氛怪異,眾人沉默不的時候然側門處響起了一道清晰而溫婉的聲音。人群分開,露出了後方一位少婦位少婦眉眼柔順,看上去便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生偶爾流轉的眼眸里卻透著一股令人生不出太多抵觸情緒的驕傲之意。

    能在此時此地發話的人物:然不是小人物,許樂的眼瞳微縮,認出了這位少婦是多年不見的鐘夫人。

    鐘夫人望著許樂微笑點示意。

    錫安議員微:一笑隨鐘夫人離去,以對方的身份隨意一句話便可以搬來做極高的石階,這位老辣沉穩的議員自然不會再在這片露台上立于風中感受寒意不安。

    看著遠去的議員背,南明秀微微一怔,感到自己受到了忽視輕蔑與羞辱,正準備開口的時候,他身旁那位穿著對襟復古裝的中年人,忽然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他陰沉的臉色微微一僵,卻是強行忍了下去。

    青龍山**軍一部將要調往西林作戰,而那位夫人卻是那頭老虎的妻子,更何況西林鐘家是七大家中唯一握有兵權的家族,那頭老虎即便連總統的面子有時候都不怎麼不願意給,更何況是青龍山的面子。

    南明秀這位領袖公子雖然驕橫蠻戾慣了,卻也知道那位夫人是不能得罪的人物,然而他心頭的陰沉憤怒,卻因為錫安議員的離去變得更加深沉,他望著許樂背後的張小萌,冷聲說道︰“張小萌同志,我想你有必要解釋一下,你與這位聯邦軍官之間的關系。”

    雖說聯邦和解已成定局,但被稱為青龍山之葉的張小萌,卻與一名聯邦軍官之間有諸般復雜的關系,組織上會怎樣看待張小萌,她將來在青龍山里怎樣自處?

    南明秀的這聲發問,不知道隱藏了多少陰險與狠毒。許樂的眼楮頓時眯了起來,只覺得自己的頭發快要根根豎起,垂在身畔的拳頭緩緩握緊。

    “南秘書,請你明白自己的身份。”一直沉默的張小萌,走到許樂的身邊平靜說道︰“我隸屬于四科,一不受你管轄,二,我的級別比你要高,我為什麼要解釋給你聽?”

    先前張小萌一直安靜看著露台上的幕幕戲劇,之所以沒有開口解釋,是因為她相信許樂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她願意讓許樂解決這個問題,而許樂所展現出來的某些信息,讓她為他而感到高興安慰……甚至有些驕傲。

    然而南明秀陰險的發問,讓她十分生氣,她更不想許樂因為痛打領袖的兒子,而被聯邦軍方問責,所以她平靜地站了出來。此時的她早已不是當年的她,任何一句平靜的反問,都讓南明秀的臉色更加難看一分。

    南明秀在青龍山並沒有什麼具體職位,如今名義上是金基範委員長的秘書,只不過他是南水領袖最疼愛的兒子,所以往往無恥地以組織代言人自居,張小萌冷靜地反問,竟是讓他完全無法下台。

    張小萌安靜地看著露台上的眾人,又抬頭望著許樂微微一笑,說道︰“但我不想讓你們誤會他……事實上,是我來露台上找的他,他是我的前男友。”

    許樂看著南明秀驚愕的臉,心中生起無窮厭憎,輕聲加了一句︰“前男友也可以說是老情人。我們老情人敘舊,關你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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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五十章 槍口里才能噴出輕風淡雲

    ……

    ……

    關你什麼事不是關你屁事,整句話平常說出,一個髒字都沒有。明明話里隱著的是年輕雄性動物看著窺視自己曾有過的溫柔時本能生出的尖刻小心思,甚至還有那麼一層下作的意味,卻偏生帶著股黃蔥般生辣的凜冽勁兒,一氣呵成,淋灕盡致,一絲小家子氣都研磨不出來。

    前女友,老情人,總之我與她是親近的,露台上的其余是多余的,你們來我的地盤打擾我,我又何須隱忍著不放肆,讓自己不爽。在作訓基地里,許樂敢逼著杜少卿不敢發飆,那一番長談之後,他竟難以言喻的染了幾絲軍營里的大氣,與那位從未謀面的西林老虎多了幾分共通的感覺。

    此番露台之上多是幫閑公子,冷眼旁觀的成功人士,比杜少卿這種鐵血師長差著數萬光年的距離。許樂這句話鏗鏘著迸了出來,看熱鬧的人哪里還有臉看,認出他身份背景想親近的也必須另謀時間,瞬時間,眾人便被吹的雨打風消四處散去,只剩下廖廖數人,就連那幾位幫閑的公子哥都有些不甘不願卻不敢留下地離開了露台。

    南明秀一臉陰沉站在露台正中,先前那瞬張小萌的話等于是扇了他一記耳光,許樂的後一句話更是直接將他扇到了地下,身為青龍山領袖最疼愛的兒子,他何時何地受過此等羞辱?

    雖然明知道面這位中校軍官肯定大有來頭,但南明秀畢竟是在青龍山野慣了的人物,絕不甘心就這樣然丟臉離開——在那片大山之中,並沒有什麼憲章法律,只有中央委員會的章程和某些叔叔伯伯的聲音大小作為辦事的依據——說起來南明秀雖然囂張驕橫,是施清海和張小萌共同認為的蠢貨,但也不是一點頭腦也沒有以他決定找尋一個合適的方法離開這里以後再想辦法親切教育革命意志有些不堅定的張小萌同志,嚴厲收拾這個聯邦無恥當權者的狗腿軍官許樂。

    心意定,退意起,南明秀氣而笑,準備說幾句什麼便離開知道許樂看著他的笑容加了一句︰“你也知道自己可笑?”

    一應領袖公的風度作派還沒有來得及擺出來,便被許樂這看似平和實則辛辣的一句話堵了回來南明秀只覺心口一悶,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憤怒地抬起頭,指著許樂的鼻子說道︰“聯邦的軍官難道都……”

    許樂依然沒有讓他說整句話。說道︰“上一個用手指我鼻子地人。他地手指像脆籮卜一樣地斷了。”

    這地是真事兒港都某間咖啡屋內。邰家安排地某位果殼主管就曾經輕蔑地用手指指著許樂地鼻尖果被白秘書像輕輕一握。狠狠一掰。

    有一種說法是殺人多了身上有殺種說法大抵是不確實地。只不過是見多了生死多了大場面地人自然能做到視白骨為枕。視活人為屍。氣吞萬里如餓虎。心念不動若明月大江。將什麼事情都看地淡了。自然無所畏懼。自然令人畏懼。

    逃出東林三年後地許樂。經了這麼多地故事。雖然還遠遠達不到這種境界。但骨子里總多了幾絲這等味道。更何況他說地是真地。所以這並不是紈褲子弟用來斗狠爭勝地口頭威脅。充滿了一種確定感和真實感——說斷你手指。下一刻你地手指便真地可能斷了。

    南明秀在青龍山長大。卻沒有機會見過槍林彈雨。真正地契闊戰場。怔怔地看著許樂。聽著這句不鹹不淡地話。感受著對方身上那種令人心悸地微冷平靜意。竟是下意識里心頭微縮。身子一顫。將手臂放了下來。

    被一句話嚇地把手放了下來。領袖公子地臉上一陣火辣。似乎是被對方扇了第三記耳光。五官甚至憤怒地都有些扭曲。

    這張臉有些不大好看,所以許樂沒有看,眼角余光在窗後看到了利修繡與林斗海的身影,對他說道︰“你以為那些世家子弟真的願意親近你?不,他們從來不會真正地瞧得起你。在過去那些年中,他們的家族無比希望你的父親暴死……結果現在卻成為了你的朋友,你不覺得這是件很荒唐的事?”

    他眼楮微眯,深深地吸了一口秋夜的空氣,涼沁沁的很是舒服,除了心中一閃而過對白秘書的回憶外,因為與張小萌的重逢而生出的諸般復雜心緒,在這一刻終于因為發洩而變得清明了許多。

    羞辱厭憎的人,也許就是獲得美好心情的最佳途徑,許樂這時候想到先前在酒會上施清海說的風輕雲淡,才隱約明白,心有底氣不懼人,自然便能風輕雲淡。

    這和人們在社會關系中的地位有關,與實力有關,與心性的關系卻最為密

    不再理會露台上其余的人,許樂望著張小萌平靜說道︰“今後如果有麻煩……你知道怎麼找我。”

    張小萌從鼻子里嗯了一聲,輕輕裊裊的聲音在夜風中變得有些微酸。她從石欄上取過他的軍帽。

    許樂微微一怔,低下了頭。

    她細心地整理了一下他的鬢角,保證每一道發絲都被夾在帽檐之中,不會凌亂,這才滿意地放下了雙手。這個姿式兩個人站的極近,能夠嗅到彼此身上的氣息,並不陌生,卻也談不上熟悉,然而格外親近。

    許樂安靜沉默:由她動作,然後微微張開了雙臂。張小萌往前踏了一步,抱住了他輕地靠在他的胸上,沒有說什麼。他小心翼翼地親了下姑娘光滑的額頭,然後轉身離開了露台。

    露台上有人,但先前許樂張小萌的眼中沒有旁人,他們很自然地擁抱致禮告別。張小萌甚至都沒有去看南明秀那張陰沉的快要閃出風暴的臉,只是像某個年輕男人那樣微眯著眼楮,看著他遠離的背影,唇角泛起一絲微澀的笑容。

    她在心底輕回答先前許樂沒有機會問完的問題,在我的心里,你當然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

    ……

    “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人在卻可以讓鐘夫人出面相護以讓錫安議員都不願意太過凌厲。”利修繡看著消失在樓道口的許樂,靜靜地說道︰“從邰家到李家,他憑什麼能夠得到這麼多人的欣賞?自然不是運氣這麼簡單。”

    林海準備反駁幾句,然而注意到利大少爺似乎是在反省分析什麼,並不是在征詢自己的意見。

    “聯邦里的所謂大人物們的是他背景,畏的卻是他的手段手段不是說殺人的手段,而是別的東西,包括他的狠勁兒,這種不講規矩的人物,就像你哥那樣,只會讓無數人頭疼……問題是你哥畢竟姓林以長輩們都必須表現出容忍寬良,而他呢?”

    林斗海的臉色變了變。

    利修竹繼續說道︰“聽說總統:下也很欣賞他說回來,能把M弄出來的天才機修師生又有如此恐怖的戰斗力,誰不想擁有這樣一個下屬?”

    “可去年你在這里說過只要許樂這樣的人物進入聯邦的體制,便再也不會是任何威脅,因為他要按照規矩做事。”林斗海有些不贊同利修繡的看法。

    “可問題是把他引入聯邦體制的那位老爺子,本身就是聯邦最大的規矩。”

    利修繡斂去眼眸里那絲嘲諷的神情,利林兩家世代交好,他也不想太過羞辱林斗海,只是覺得林家出了林半山這樣的人物,怎麼卻又有林斗海這樣的蠢貨?難道林家除了遠房林遠湖之外的所有底蘊風華,全部被那個破門子奪走了?

    “有槍的人,說話聲音才夠大,西林那頭老虎如此,那位老爺子更是如此,他能控制的槍最多,他在聯邦里說話的聲音就最大,只要他一天不死,他仍然看好許樂,這個聯邦,包括我們的家族在內……便都只有眼睜睜看著這個小眼楮男人一步步向上爬。”

    利修竹有些感慨和遺憾地說道。

    ……

    ……

    流風坡會所山林間偏僻的一個角落里,自動運行的洗碗機正在發著低沉的嗡鳴聲,此間的骯髒污穢,四處橫溢的泡沫水,和相隔並不遠的煌煌大廳形成了鮮明的對照,當然那些大有身份的賓客們自然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一位頭發花白,面容里充滿了生活苦難痕跡的老年洗碗工,收回了望向露台的目光,與他本人的氣息完全相悖,似一位詩人般搖頭感慨道︰“人都說情人總是老的好,最是初戀忘不掉,你這位朋友和我這個學生之間的故事,真是讓我這個鐵石心腸的老東西,也感到心酸難忍。”

    施清海百無聊賴地叼著一根煙,蹲在他的身旁,含糊不清地罵了幾句髒話。對于這位**軍的情報領袖,並不出現在酒會而是出現在這種破爛地方,他一點都不會感到吃驚,即便青龍山與政府全面和解,但**軍終究還是要留下自保的力量。

    “我在S2那間夜總會里見過你的初戀,老情人,那位可姐。”他嘲諷說道︰“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警告你,可不要想著把張小萌重新推回許樂身邊,雖然她現在是你最喜愛的女學生,但在我眼中,她還是那個愚笨不堪,壞事有余,成事不足的天真女學生。”

    這位傳奇的情報領袖微笑望著施清海說道︰“小萌跟了我兩年,進步很多,我準備推薦她接替我的位置。”

    施清海的手一僵,沒有夾住香煙,火紅的煙頭落入了泡沫污水之中。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18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五十一章 後事


    “你是不是在說笑話?”施清海不再嬉皮笑臉,漂亮的眉眼間多了一絲凝重與認真,說道︰“她才多大年紀,進山幾年,有什麼資歷?你以為委員會會同意你的推薦?我看那些老家伙肯定會認為你發瘋了。”

    “我又不是要讓她進中委會。”

    這位在聯邦里沒有任何檔案,就連青龍山內部都只以他相稱的傳奇人物,似乎可以憑借自己的心意易容成任何人物,他曾經自稱山里人,然而邰家那位太子爺終究還是問出了他最靠近真實的某個代稱︰仲才先生。

    仲才先生微笑說道︰“常委的位置空缺出來,誰來頂替我,這是需要中委會考慮的事情。內務委員會主席的位置,想必南水兄也有自己的想法,我所要做的,是讓小萌出任四科科長。”

    施清海輕噓了口氣,聽到這番解釋心情安定了許多,不然要將組織里的情報網絡交給那個蠢女人,他實在是不可能放心。

    “不過我花了幾十年時間,聯邦內部構下的網絡,我打算交給她。當然,這是暗中進行的。”似乎猜到施清海心里在想些什麼,仲才先生似笑非笑地加了一句。

    施清海正出煙盒準備點燃第二根煙,聽到這句話,惱怒地將手中的煙盒重重扔到地上,壓低聲音說道︰“你瘋了?你是不是想讓海里所有的魚都死掉?”

    **軍能夠在青龍山堅持這多年。很大程度上歸功于這個男人一手營織地情報網絡。誰都不知道聯邦政府內部究竟有多少人在暗中幫助他。施清海和他地那位老師。應該算是這個網絡里最成功地一個分支。但即便是他。也只知道這張情報網是一片滄海。自己只是其中地一片泡沫。結果這個男人居然說要把這片生死攸關地海交給那個女人!

    “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二。她很蠢。三。她是個女人!”

    施清海陰沉著。根本沒有想到今天與組織接頭。會聽到這樣一個壞消息話毫不客氣。

    “不要以你把國防部長千金地肚子搞大了。就可以看不起天下所有女人。”仲才先生拾起毛巾擦了擦手。笑眯眯說道︰“女人比男人更細膩。而且我手把手教了她兩年。她比你想像地更能干。”

    施清海震驚地無以復加。他本以為自己和鄒郁之間地事情只有彼此和許樂知曉。怎料到原來這一切早就已經被此人探知。問題是他究竟是如何知道地?

    仲才先生繼續說道︰“這一年多里。她已經熟悉了網絡地操控方式。最關鍵是有信仰。不會背叛。而且……她地安全從某種程度上講。在大和解地環境下。最有保障。”

    施清海從驚愕中平靜下來,眉尖微皺,對這個說法表示不解。

    “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你那位朋友的性格。”仲才先生笑眯眯說道︰“如果張小萌真的出了問題面臨生死,就算許樂在西林……我想他也會千里殺回來救她吧?”

    施清海陷入了沉默,細細思忖之後,他知道這種判斷非常正確——在他的眼中,如果說張小萌是個奇蠢如驢的女人許樂毫無問就是一個冷靜聰慧到了極點,然而一旦沖動同樣也會變成驢的騷人。

    他的眼神逐漸寒冷起來望著遠方已經空無一人的露台,想到先前那一幕牙縫間透出寒聲︰“她知道你的安排,所以先前才會與許樂見面?”

    “不不不在侮辱老情人和初戀這兩個美好的詞匯。”仲才先生惱怒地瞪了施清海一眼。

    ……

    ……

    “選擇張小萌,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因為我信任她。”老人的聲音忽然清淡起來,望著施清海說道︰“其實我也信任你,但你怎麼可能安心于這些事務性的工作,所以我安排了別的事情給你……當然,如果你願意接替我的位置,我毫不猶豫會改變最初的想法。”

    “你來干?”他問道。

    “狗才干。”施清海回答道。

    “你不干總得有人干吧?”他帶著一絲滄桑之意說道,“以後多幫幫她。”

    施清海沉默不語,轉而問道︰“你究竟給我安排了什麼活兒?要知道我現在剛被特赦,聯邦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我。”

    “你去西林。”他緩緩說道︰“山里與政府達成的協議一條條地在執行,雖然我也比較信任帕布爾總統,但他畢竟是位政客,他的背後還有那位夫人和很多權貴的影子。山里的部隊調去西林抵抗帝國,聯邦政府答應的裝備能不能落到實處,答應我們不摻沙子能不能落到實處,這個需要你去查,去看,然後回報。”

    “聽說以前皇朝時期有監軍這種工作。”施清海抿了抿薄薄的嘴唇,自嘲說道︰“雖說我禍害了不少良家,但也不至于讓我受這種罪。

    仲才先生笑了笑,說道︰“我想因為兩年前的事情,帕布爾總統應該對你有印象,所以你出任聯絡官,容易被政府接受。再加上你和許樂的關系,你去西林有先天優勢。”

    施清海沉默了很久,點了點頭,並沒有進行什麼討價還價,只是神情復雜地看了這位老人一眼,然後走下台階,從地上那灘污水中揀起那個煙盒,極辛苦地找出兩根沒有被打濕的煙。

    他自己點燃了一根,很恭敬地為老人點燃了一根。

    仲才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十分滿足,笑眯眯說道︰“你只抽三七牌香煙,做為間諜來說,這也是一個漏洞。要做一名優秀的間諜,便不能有被任何人知道的愛好……我當年進入這個行當後,便戒了煙戒了酒,當然,同時我又能抽煙又能喝酒。”

    這句話有些難懂,但像施清海這種專業人士卻很容易地聽明白了。

    老人扭過頭來,和地看了施清海一眼道︰“你老師是我在聯邦里發展的第一批下線,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成長了起來,如今我們老了,將來的事情就看你們了。”

    說完這句話,他將一個冰的小工具遞了過去道︰“這個東西很有用,使用方法嵌在光幕里,我已經做了信息脫離,你第一次開啟時,把指紋印上去就行了。”

    施清海叼煙卷接過此物放入口袋中,看著此人瘦削的身軀知怎的,竟覺得和老師那個胖胖的身軀重疊起來,心頭一陣酸楚,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問,淡聲問道︰“今天你像是在交待後事?山里面究竟出什麼事了?難道那幾個老不死的又開始搞清洗?但南水一直信任你麼多年你都安坐風中,難道這次出了什麼問題?”

    “你想多了,山里早已不是多年前山里,你唯一那次進山培訓,就踫見了最後一次清洗,難怪心里一直有陰影。”

    才先生溫和笑著解釋道︰“而且就算內部有些錯誤的斗爭,但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總要堅持做些正確的事情。”

    “就像這次帝國侵,我們身為人類的一分子,當然要出力。但是怎樣在殘酷的戰爭中打擊敵人,保存自己,這又是一道難題知道政府軍會不會在我們的背後開槍?我們必須要為正義的事業留下火種,不能任由聯邦把我們當成一盤菜送到帝國崽子們的手里……而這是你去西林的任務。”

    “我是問怎麼了。”施清海追問道。

    “我們這一行不能退休,既然我準備交班自然是我要死了。”他笑眯眯地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望著施清海認真說道︰“肺癌度三期。”

    施清海的動作僵了僵,緩慢地取下唇邊的香煙,想把身邊這人嘴里的香煙也拿掉,卻終究沒有動作。

    “你這條老狗,終于要變死狗了。”施公子笑著說道,笑聲卻有些清淡悲涼。

    **軍的情報網絡是一片海,他總以為這個始終不知道名字的頂頭上司,是一條銀鯊,可能鮮血淋灕的死在鋒利的魚鉤之上,卻永遠不會垂垂老死,安靜沉默地沉于海底白沙之上。

    像這樣傳奇的人物,怎麼可能死于這樣一個庸俗的理由?他不想相信這一點,卻不得不相信,沉默許久之後,他沙啞聲音問道︰“反正都要死了,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叫什麼。”

    “噢,你可以叫我施清海。”老人認真地說道。

    片刻後,洗碗機旁,污水之畔的兩個男人同時大笑了起來。

    ……

    ……

    離開露台之後,許樂被人悄無聲息地引到了一處偏僻的房間,在房間里他看到站在油畫前安靜欣賞的那位恬靜少婦,心情也頓時平靜起來。

    能夠影響國防部命令自己參加酒會,自然是有人想見自己,此時這個疑問不問而解,只是許樂不明白,為什麼西林鐘夫人會選擇流風坡會所,而且做的這樣隱秘。

    “我知道你的問。”鐘夫人回過頭來,微笑望著許樂,“去年那個電話,你給我出了一道難題,在莫愁後山的眼皮子下面搶人……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轉瞬間,這位恬靜少婦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淡淡的驕傲︰“當然,在百慕大和西林,我們鐘家有這個能力。”

    “問題是整個聯邦都在邰夫人的淡淡眼光之下,在百慕大和西林我們鐘家可以一手遮天,但在首都我卻做不到。”

    “這幾個月你一直在問我人在哪里,其實他一直在我手里,但我卻沒辦法交給你,因為我不想讓那位夫人發現這件事情里有我的影子。”鐘夫人神情凝重地望著許樂,說道︰“即便她可能早已經猜到,但我不願意讓她拿到證據。”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19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五十二章 三年

    三年前在機場見過這位少婦,其時這位夫人語笑溫婉,,雖自然流露著理所當然的驕傲與貴氣,卻因為很不起眼的小事,而屈尊等著衣衫單薄的自己,贈予一件西林軍風衣,一張小卡片。三年後只是通過幾次電話,然後再相見,本應該陌生的眉眼卻因為那絲很令人心折的親切感,而變得熟悉起來。

    所以許樂有些感動,他一直認為逃出東林的飛船上照顧小西瓜是小事,西林鐘家的當家主母彼時對自己這樣一個小人物能夠如此,實屬不易,這種親切的態度讓他記掛至今。深色的西林軍風衣早已在臨海體育館的暗殺事件中被打的千瘡百孔,但那張陳舊無比的卡片卻被他留了下來,最後起到了大殺器的作用。

    “您是說……邰夫人還不願意放手?”許樂看著油畫下面的鐘夫人不解問道。

    “大概除了林半山和李家那個小瘋子之外,聯邦里沒有誰知道那天在林園里,老爺子和邰夫人說了些什麼。”

    鐘夫人坐到了沙發上,雙手輕柔地擱在腹前,望著許樂微笑說道︰“但這是面子的問題,既然你能從傾城里平安出來,自然說明莫愁後山在老爺子面前做了讓步。你有李老爺子的面子,你和他的安全便不會有大問題。更何況夫人也不會做這等手腳,畢竟以她的身份地位、謀略手段,再要對付你未免顯得不夠大氣夠體面。”

    許樂不明白既邰夫人暫時不會對付自己,為什麼西林方面如此警惕,甚至玩了一招虎穴接頭的小把戲。

    “但這件事情我們西林插,即便邰夫人什麼都不做只是冷眼旁觀,可若是讓她拿著證據……知道西林壞了她的安排,就等若我家那位和我欠了她一個交待,一份人情。

    ”

    “我們西林人想欠她這份人情。”鐘夫人微微一笑,笑容顯得有些無奈,說道︰“七大家之間的人情太大能輕易欠的。”

    對于西林鐘家來說,每年初春時會預算審核是最麻煩的事情,飽經戰火的西林大區需要聯邦管理委員會審核援助預算和能量配額。社會上一般的人情或交待,西林老虎和他的妻子從來不會在意,但那位隱情于山水湖色之間的邰夫人,長袖輕舞便能影響議會里很多人于鐘家來說,這種人情未免太大,太頭痛。

    許樂聽明白了這句話。禁陷入了沉默。自己只不過打了一個電話。應該說是素不相識、毫無交情地西林鐘家幫了自己這麼大地忙。惹出了這麼大地麻煩自己身處其間。即便想要補償乎也做不到什麼。

    “我欠您和鐘司令一個天大地人情。”他些不習慣用這種聯邦權貴地口吻輕聲說道。只是就像過往地歲月里那般只要他說出口地事情。便一定會認。這便是所謂一諾千金。

    鐘夫不止一次研究過許樂地檔案。知道這個年輕人地真實性情。明白這句話看似尋常。實際上還是有些分量。不由笑著說道︰“我看這人情大概也沒有什麼還地機會。”

    許樂臉頰微熱。知道鐘夫人並不是在嘲諷自己。而是在說一個事實。聯邦千世七大家里唯一握有兵權地家族。在首都星圈或許還有所顧忌。但在西林大區卻像是土皇帝或割據地軍閥。這樣地家族遇著怎樣地麻煩。似乎都不需要自己幫助解決。如果對方遇到了解決不了地麻煩。自己更是沒有任何能力幫助什麼。

    “我很感謝您願意幫助我。雖然我不是很明白具體地原因。”他誠懇地望著鐘夫人說道。

    鐘夫人平靜地看著他。沉默片刻後回答道︰“不是所有地幫助都隱藏著什麼目地。雖然我很看好你在軍隊里地將來。但你去刺殺麥德林之前。並沒有這種將來。更沒有投資地必要。所以。這並不是一椿投資。”

    許樂安靜的聽著。

    鐘夫人微笑著輕嘆一口氣,親切暖和的容顏淡發光,悠悠說道︰“有很多人敬畏你身後那位老爺子,雖然包括我在內,現在還沒有人知道你和那位老爺子的真正關系。但更多的人卻畏懼你的手段,我想鐵算利家那位小老頭,肯定不敢單獨面對你,因為……你表現出來的心志太過危險。”

    許樂自嘲地想道,自己又不是一個冷血的殺手。

    “不過也有很多人喜歡你,比如總統閣下。”鐘夫人微笑說道︰“包括我家那頭老虎在內,所以你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

    許樂想到曾經聽說的那些事情,帕布爾總統決定特赦自己時,曾經遭遇過無數阻力,而西林的那位一向與帕布爾總統不怎麼對路的鐘司令,卻

    站在了總統一邊,旗幟鮮明地支持特赦,一念及此,家的感激之情愈發濃郁,也不知該說什麼,認真地鞠躬致謝。

    “我和煙花現在住在棲霞州,馬上是除秋節的假期,如果你有空,歡迎你去做客。”鐘夫人微笑說道。

    許樂微微一怔,腦海里很自然地浮現出一個沐浴在星光中穿著白裙抱著娃娃的小女孩兒形象,三年不見,不知道那個不愛吃飯,喜歡翹家的小丫頭,現在長成什麼樣了。

    ……

    ……

    黑色汽車像幽靈一樣平穩而無聲無息地駛離流風坡會所,這是邰家特制的汽車,會所負責安全的人員早已清楚,這個牌照的黑車被自家的太子爺贈給了某位友人,所以檢查的並不仔細。

    後方有兩輛墨綠色的軍車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許樂眯著眼楮,透過後視光幕看了一眼,心情有些怪異,卻沒有發出指令讓他們離開,畢竟他不清楚邰夫人是不是願意就此罷手,有這些悍勇善戰的專家們跟著,自己兩個人的安全比較有保障。

    名義上是全員假,但從離開受訓基地後,白水公司第七戰斗小組並沒有解散,而是分成了兩班,寸步不離地跟著許樂,就像是特勤局用來保護要人的特工一般。許樂很不適應這種安排,心想七組馬上就要去做簡水兒的保鏢,怎麼這些人卻要來保護我?但他明白這應該是來自國防部,甚至是費城那位老爺子的親自命令,自己就算想擺脫這些人,都很困難。

    再加上在作訓基地和演中,他與七組的十幾條漢子相處漸漸融洽,所有人都刻意回避了他在婚禮上刺白玉蘭的那一刀,彼此竟有些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黑車駛過了大道,繞向了出城的二號高速公路,小組通信裝備里傳來後方軍車里蘭曉龍的回報聲︰“一切正常,沒有跟蹤。”

    許樂微微眯眼,看來莫愁後山終是承認了當前的局面,此時也不用擔心邰夫人會抓到西林鐘家參與此事的證明,想到此節,他終于松了一口氣,一絲絕對真正的開心愉悅浮上了臉龐,說道︰“我就說,誰會在乎我們這種小人物,維哥你的膽子現在變得也太小了些。”

    “軍車上那些人都是你手下,看上去好像是真的軍人,你現在可不是小人物。”

    伴隨著一道情緒異常復雜的聲音,一色蒼白瘦削的年輕人,坐到了副駕駛座上。他神情有些不安地看著前方的車載雷達系統,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車內的裝設,搖了搖頭嘆道︰“三年不見,看樣子你在首都星圈混的不錯,剛才那位夫人帶我進的會所,我在東林混的最好的時候,也沒有看見過這麼生猛的地方。”

    許樂過頭看了他一眼,發現這位少年時期最好的朋友,因為一年的監獄生活,和後來惶惶不安的歲月,變得比當初沉穩了不少,唯有那臉上不合年齡的憔悴疲憊一如既往。

    三年前,李維是東林大區河西州鐘樓街孤兒幫的首領,夜夜拿著許樂做的電擊棍與同樣的可憐人爭搶著地盤,比較著聲音的高低,向往著那些光彩艷麗的夜總會姑娘。

    三年前許樂只是一個修理鋪里的學徒工,用大叔教自己的手藝渡著乏善可陳的日子,替李維制造合手的武器,同時不厭其煩地勸說他要小心謹慎,與人為善,少下死手。

    三年後兩個人再次相見時,很多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變化。

    ……

    ……

    黑車停在了望都區一家年糕攤的旁邊,許樂和李維下車後走到攤邊要了些小吃食,便在人行道的小桌子旁坐了下來。兩輛墨綠色的軍車停在不遠處,七組的漢子們沒有下車,警惕地注視著四周的環境。

    很久不見的兩位朋友再次見面,竟有些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話題打破沉默。畢竟兩個人都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尤其是許樂,李維目光復雜感慨地看著他那張平凡普通的臉,看著他身後那兩輛軍車,雖然不知道許樂現在究竟在做什麼,但也能感覺到,許樂所處的位置已經和自己拉開了很遠的距離。

    “小時候那個下雨的晚上,我和強子看見你用一根廢棄的液壓管尖捅死那兩個人時,我就知道你將來肯定會變得很牛逼。”沉默片刻,已經很久不做孤兒首領的李維開口說道︰“但我還是沒有想到,像我們這種東林區遍地可見的孤兒,居然可以牛逼到這種程度,牛逼到我們小時候想都想不到的程度。”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20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五十三章 于無聲處


    風吹著街上的落葉緩緩滾動,此時夜已經深了,望都常安靜,微顯寒冷。年糕攤子用蓄電池維系的微弱燈光,在這樣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溫暖。攤子老板低頭將電動擺攤車下方的肉串藏在了塑料紙下,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希望TD局在這麼冷且靜的深夜里,不要來找自己麻煩。

    人行道上擺著三張桌子,卻只有兩個客人,不遠處還有兩輛墨綠色的軍車停著。年糕攤的老板自然認不出來那兩輛軍車的牌照有多麼生猛,但也能猜到這兩名年輕的客人想必有些來頭。

    如今這年月,吃慣了山珍海味的有錢人們,總是喜歡來街頭品嘗一下不一樣的滋味,中年老板並不覺得稀奇,更不會覺得緊張。即便那兩名年輕的客人沒有點他最得意珍惜,也是最昂貴的黑市羊肉串,他也沒有暗中腹誹有錢人小氣,因為他看得出來,這兩個年輕人是那種真正的朋友。

    “我可不覺得自己有多牛逼,大概……只是運氣比較不錯,從東林逃出來之後,莫名其妙地遇到一些大人物。對了,我現在在軍隊做事,不過檔案應該還是掛在果殼那邊。”許樂低頭啃著辣乎乎的年糕,輕聲解釋了幾句,他的人生太過光怪陸離,有很多事情無法向李維解釋,而且這三年的故事太長,即便要講,也不知道從何講起。

    “來瓶酒吧?”許樂征詢李維的意見,三年時光似乎需要烈酒入喉才能將那些少年們本不應有的愁全部釣出來。

    李維點了點頭,筷子夾了幾根烤芹菜放進嘴里,噗哧噗哧地嚼著,似乎心里有一個很沉重的事情知道怎樣開口。

    許樂將自己和他面前的杯滿上,卻沒有動面前的筷子,微低著頭盯著盤子里的芹菜段和塗滿醬色的豆卷,似乎也在考慮某個話題的開端,同樣微顯沉重。

    很久不見的時好友終于重逢,而且似乎聯邦里也沒有什麼危險在身旁環峙應該呼三喝四或相擁而涕的場面,卻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如此怪異。

    沉默很久之後李維端酒杯吞了下去,辣的狠狠地抿著嘴,問道︰“出獄之後,我去香蘭大道看過,那間修理鋪被改成了蛋白肉配送站我本來以為你死了,結果去年被那些人從百慕大帶回來才知道你還活著,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修理鋪老板是不是死了?”

    “嗯。”許緩緩地喝完杯子里的酒,發現這透明的液體比自己往常喝的那些琥珀色烈酒辛辣的多,刺的他的鼻子有些不通暢。

    他對拓蕩。內心冷漠。最後生死離別之際卻感動地自己眼淚嘩嘩地大叔……本存著極大地信心竟大叔是聯邦頭號通緝犯。化身三千地星際浪客里是這麼好死地。但是三年過去了叔竟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再加上他曾經親眼目睹那一記戰艦主炮地白麗光柱只能在內心深處漸漸承認某人已經永遠離去。

    李維地神情顯得更加沉了幾分。他和許樂不同。一直無奈地生活在社會底氣。從來沒有機會看一眼上層社會地風光。品味一下大人物們地世界。所以雖然有幾分江湖智慧與毅力。但終究還沒有學會喜怒不形于色。

    “我有件事情想對你說。”

    幾乎同時。許樂和李維放下酒杯。說出了同樣地一句話。兩個人互視一眼。怔了怔之後。終究還是許樂先開了口。他望著李維地臉。認真而歉疚地說道︰“因為那根電擊棍地關系。你坐了一年牢。然後又被人綁架去了百慕大……”

    這句話沒有說完。因為李維正用一種怪異地目光瞪著他。撓了撓頭。然後難以自抑地苦笑了起來。

    “怎麼了?”許樂問道。

    李維有些苦澀地笑了笑,說道︰“你知道我想說的事情是什麼嗎?我想請求你的原諒,畢竟那根電擊棍是從我手里流走的,政府會對付修理鋪老板,會通緝你,都是我的錯。”

    “出獄之後那一百萬是你給我打過來的,對吧?”李維看著許樂的臉,感慨萬千說道︰“我被那些大人物綁架去了百慕大,終究還是你把我救回來的,對吧?”

    “我一直覺得我對不起你。”許樂喃喃說道。

    李維喃喃應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重逢後的沉重沉默,其實只是這兩位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之間,對彼此都有濃重的歉疚之意,這絲歉疚之意橫亙在二人之間,此時一旦說穿,卻在這寒冷的秋夜街攤上吹拂起一股濃濃的溫暖之意。

    兩個人互視許久,然後同時大笑了起來,就像很多年前在鐘樓街的人行道上,隔著酒館的玻璃看著里面的電視光幕,兩個孤兒為了那個家庭喜劇里並不好笑的情節而捧腹大笑。他們還曾經為了那個出演孤女的可愛小女孩兒而兩眼放光,只不過當時的他們不夠年限也沒有余錢買酒,現在就不一樣了。

    “老板,

    酒。”

    “要不要喊車上那些人下來一起喝?那些人真是你的下屬?”

    “誰知道呢?別說,我現在在軍隊里還假假有那麼一點兒小地位。”

    “兩年前你給我寄了一百萬,你知道我用來做什麼了?老子把二局的鮑龍濤買通了!召集人馬,只花了六個月的時間,就佔了三個街區……三個啊!”

    ……

    ……

    首都特區三千公里外,棲霞州首府的秋意並不太濃。憑著中校軍官證,許樂乘坐著免費的超音速飛機,抵達了這座以秋日紅葉風景聞名的大州,他拿著鐘夫人留下的地址,坐上了出租車,看著窗外那些剛剛開始轉變顏色,卻沒有來得及紅到通透,反而顯得有些雜亂的街畔秋樹起了很多當年的往事。

    聯邦除秋節由已久,究竟是用熱鬧游行除去秋日的蒼涼感,還是給家庭主婦們一個秋日大掃除的機會,已經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今天許樂要去的地方在州首府的郊區,所以出租車並沒有被那些游行的隊伍攔住。

    之所以會在時間極少的假期間,專門挑一天來赴鐘夫人的邀請是因為他欠了對方一個天大的人情,另外他真的有些想念那個小女孩兒亡生涯的最初那段,他與那個小女孩兒真可以說的是上相依為命,那種情緒只怕一輩子都難以忘記。

    以前的許樂對不會與西林鐘家有任何接觸,那張卡片放在袋中那般久也沒有動用過,一是因為西林那頭老虎手下的特種機戰小隊比如那位萊克上校曾經見過自己的面容,與對方接觸有可能暴露自己聯邦通緝犯的真面目,二是因為……雖然是執行軍令,但封余大叔終究是死在西林人的戰艦主炮之下,身為學生即便不為他報仇,也不可能與對方如何親密。

    然而如今因為那位老子的關系,因為他與憲章光輝之間的古怪關系樂不再需要擔心聯邦逃犯的身份。至于大叔的死,在與李維的一夜醉談之後知不覺間也變得淡然了很多。所以他將李維的安全交給了七組的那幫漢子,自己卻悄無聲息擺脫了他們到了棲霞。

    這是間郊區的大房子,古鐘公司做為聯邦里的巨型公司它的董事長和千金住的地方,七大家的居所,不是一座莊園,已經令許樂感到了些許詫異。

    被一~恭敬的女管家迎進了別墅一樓,看著站在門後迎接自己的鐘夫人,許樂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便聽到了一個渾厚憊懶甚至有些無恥的聲音。

    “三有青年來了?”

    聲音都能讓人聽出無恥,這得要到什麼樣的境界?許樂愕然轉頭,便看見了一張胖胖的圓臉,這張臉上兩眼微微眯著,看上去人畜無害,但只是偶爾間狹細眼縫里透過的一抹冷光,讓人能夠感覺到他的極端危險。

    許樂曾經被這人踢過一腳,一直牢記于心,刻意效仿學習,將那凌厲一腿變成了自己的殺手技,自然對此人的危險不曾或忘,苦著臉致意道︰“田船長你好。”

    “不好。”田胖子無比痛苦地看著他,說道︰“你騙了人家……當年在船上,你不肯拿真本事和人家打,讓我以為你不是修身的天才……不然人家肯定是聯邦第一個知道你和老李家關系的人。”

    許樂只感覺渾身發麻,無法接話,好在鐘夫人一聲斷喝︰“死胖子!少做出這副模樣惡心人,煙花下來了。”

    田胖子渾身一顫,馬上挺胸抬頭,一臉肅穆,竟生生擺出了杜少卿那種人的風範出來。

    許樂來不及欣賞這位生猛人物的變臉本事,抬起頭來向著樓梯處望去,一眼便看見了那個蹦蹦跳跳下來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著一件白色蓬裙,紅色可愛的小鞋子在樓梯上脆脆響著,及膝的淡色襪子和頭頂別著的一朵淡花相映而美,尤其是那蓬烏黑的頭發,一如當年被剪裁的極為整齊,如畫出來的劉海兒隨著她的動作,而調皮地蕩起落下。

    真的很像一塊西瓜皮,當然,是很可愛的那種。

    ……

    ……

    別墅的除秋節只有他們四個人進餐。許樂看見小西瓜後的溫潤情緒,隨著餐桌上的沉默,而漸漸變得有些莫名。

    從開始到現在,八歲的鐘煙花小姑娘竟是都沒有正眼望過他一眼,任憑鐘夫人微笑著訴說當年古鐘號上的事情,小女孩兒依然一臉淡漠,淡淡驕傲,只肯把餐桌上的許樂當成一個陌生的客人。

    畢竟只是個孩子,怎麼可能像大人一樣牢記當年那段旅程?他自我安慰了一句,但心里總還是覺得有些隱隱失落——許樂哥哥與小西瓜的重逢,怎能如此無聲?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20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五十四章 響驚雷

    煙花,你以前不是經常說你想見許樂哥哥嗎?”

    餐桌上,鐘夫人溫和望著自己的女兒,輕聲細語地說道。對于女兒今天的沉默,她覺得十分不解,雖說這兩年的時間,確實很少從女兒的嘴里聽到許樂哥哥這四個字,但就算是招待客人的普通禮節,也不應該如此沒有禮貌才是。

    “嗯。”鐘煙花用小手拿著長長的筷子,努力地刨著碗里的長陽香米飯,可愛俏直的小鼻尖里嗯了一聲,卻依然沒有理會桌子對面有些尷尬的許樂。

    鐘夫人無奈地望著許樂歉意地一笑,也只好由著女兒去了,他們畢竟是大人,也不會把這件事情看的如何重要,很自然地轉了話題。

    田胖子吃飯時有一種與他體形完全相反的細膩感覺,細嚼慢咽,輕拿輕放,手指輕柔的就像拂過蘭花般拂過桌上的餐具。他喝了一口紅酒,放下酒杯,笑眯眯地拍了拍身旁許樂的肩膀,說道︰“聽說你把杜少卿整治了一頓。”

    “呃……軍事演習。”許樂有些不適對方很直接的熱情,訥訥回答道。

    “我是說操場上,那小子準備飆的時候,被你堵回去了。”田胖子笑眯眯地大聲說道︰“很好,我很欣賞你!”

    許樂無以對,心想自己用發飆壓制鐵血杜少卿,說起來還是向西林那頭老虎學的手段。

    “不過可惜不夠直接,你應該向我學習,幾年前,我直接把這位冰雪人妖揍成了冰雪豬妖……”田胖子思及往事,悠然得意感慨。

    聽到冰雪人和豬妖這兩個名詞。再聯想到杜少卿不言笑地軍官楷模形象。許樂終于忘記了小西瓜令他傷感地冷漠無視。險些笑出聲來。他眼角余光掃了一眼自己肩上那只圓乎乎像胖饅頭地手。變異蘭花一樣可愛地胖手指。笑意卻變成了淡淡懼意——這位田胖子如果發起飆來位杜師長只怕真地要吃不少苦頭。

    “結果呢?你被關了三個月小黑屋。軍職被一擄到底。退伍地時候還只能是個上校。”

    鐘夫人想到以前那些事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頰畔卻染上了一抹不自然地復雜情緒。

    聽著這些風流人物當年地生猛事樂忽然想到。西林那頭老虎生生將杜少卿和他地鐵七師壓制了好些年頭。田胖子當年地出手或許也與此有關。鐘家與杜少卿之間地關系。眾人皆知異常惡劣。自己在演習中讓杜少卿吃了虧。會不會是因為這個。西林鐘司令才會對自己產生無來由地欣賞?

    正想到這點地時候。那位將許樂迎進別墅地中年女管家走了過來此時菜已經布完。她地出現自然有別地原因。鐘夫人安靜地聽了幾句。取下餐巾站起身向許樂致意。走進了一樓側方附帶地辦公室。

    “今天是除秋節。估計是頭兒地電話。”田胖子笑眯眯地解釋道。眉宇間卻閃過一抹慮果是家庭電話。按道理講小嫂子應該帶著煙花一起過去才是。

    許樂想不到這點,在他看來,鐘司令為聯邦鎮守前線,因為與帝國間連綿不斷的沖突戰事法與家人團聚,在今天佳節時分,與家人通個電話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只是想到今天是除秋,鐘夫人卻邀請自己來做客實在是非常難得。

    誰知道過不多時,側方辦公室的門打開胖子也離開了餐廳,似乎鐘司令與他也有什麼話要講。

    此時的餐廳里,便只剩下了許樂和鐘煙花小朋友兩個人。

    ……

    ……

    如果是換作進入別墅之前,許樂不會抗拒與小女孩兒獨處,他並不討厭害怕孩子,更何況西林鐘家他最熟悉,也是最掛念的人,就是小西瓜這丫頭,今日前來赴除秋節之宴,絕大部分原因……就是想來看看她,問一下小女孩兒這幾年過的好不好,學習怎麼樣,是不是還像以前那般不愛吃飯。

    然而一席飯的無聲抗拒,鐘家小千金臉上未作遮掩的冷漠驕傲,讓許樂的大心髒都感覺到幾分不適與傷感。雖然他可以自我安慰,她畢竟只是個孩子,但這種自我認知與現實間的極大差距,還是讓他感到尷尬且失落。

    餐桌上一片沉默,許樂不知道該和桌子對面的小女孩說些什麼,他覺得有些好笑與難過,絕對的安靜之中,好像他是在和一個八歲大的小女孩兒賭氣。

    于是他只好低頭,專心致志地對付餐盤里的美味食物,用銀制的餐刀切割著七成熟的野牛肉,心里卻想到三年之前,在古鐘號飛船上,自己還曾經大言不慚地對小西瓜說,以後要帶她吃真正的肉……

    忽然間,許樂覺得像有人在看著自己,身體內的那股神秘力量,讓他對于周遭的探視早已生出了敏感的氣機反應,他緩緩停住手中銀刀的滑動,警惕地抬起了頭。

    于是他看到了鐘煙花小朋友無比認真的一雙清亮雙眸。

    那張可愛嬌嫩的臉蛋兒上,再也沒有剛才刻意擺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有的只是小女孩兒的好奇,還有那雙睜的越來越大的眼楮。

    許樂的小眼

    不住瞪圓了起來,不知道小西瓜為什麼要這樣看著L

    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在安靜的餐桌兩邊,莫名其妙地互相瞪著。

    似乎就將這樣一直瞪下去時,鐘煙花干淨至極的眼眸里,忽然閃過一絲小孩子特有的可愛狡黠。

    似乎是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這名小女孩兒才將餐桌對面的年輕軍官與三年前那張已經有些模糊卻格外親切的孰樸的面容聯系起來,又或許她早就已經確認了餐桌對面的人是誰,只是在偽裝著。

    但總之是一直冷漠到了此時,小女孩才甜甜一笑,無盡開懷,輕聲喚道︰“許樂哥哥。”

    ……

    ……

    聲音很清很脆,像是地里剛生出來的一朵小白花上的露珠潤過稚嫩的咽喉。這個很久沒有聽到的稱呼,伴著清脆動人的童音,觸動許樂的耳膜,也觸動了他的心。

    他愕然地看著餐桌對面的女孩著那頭剪成一道直線的黑發,在調皮地輕輕蕩著,就像是回到了三年前飛船簡單的艙房內,他還在用毛巾替這小丫頭洗澡洗頭情一恍,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許樂哥。

    ”鐘煙花可愛地皺著眉尖,很嚴肅認真:又喊了一句。

    許樂終于反過來了,雖然不明白先前小西瓜要裝成對自己很陌生,但被這兩聲脆脆的哥哥一喊,他那顆未老先衰的心噢,頓時溫柔了起來,嘿嘿一笑眼楮眯成彎彎的月亮,就像是S1夜空里的那兩眉一般。

    “帶我逃出去。”鐘煙花隔著桌,認真地看著他,用力地抿著嘴唇,扮演著可愛的堅定與堅持。

    ……

    ……

    一大一小兩人在星光遇時,小女生便是脫口一句︰保護我。

    許樂愣愣地看著餐桌對面的小丫頭致明白了什麼,比如為什麼在鐘夫人和那位田大叔的面前,小西瓜要對自己保持著冷漠,根本沒有一絲熱情,就像是完全忘記了當年的事情……萬能的造物主啊經過去了三年,這孩子已經八歲,難道還是沒有擺脫翹家的惡劣習慣!

    許樂身體內再粗的神經都難以抵抗這突如其來的沖擊能夠與憲章光輝聯絡,放下無數結構圖紙的大腦都嗡的一聲快要炸開。啪的一聲脆響很干脆地摔到了桌子下面。

    “怎麼了?”鐘夫人和田胖子結束了與西林方面的通話,神情凝重地走出辦公室正好看見這一幕。

    長輩們來到了現場,鐘煙花小朋友又回復了淡淡的冷漠與驕傲神情,輕輕勺著面前碗里的濃湯,就像是個沒有禮貌的世家千金。

    “沒什麼。”許樂不忍心暴露小西瓜的翹家計劃,讓她受訓,苦笑著說道,但其實此時他的心情已經比先前好了太多太多,至少知道小西瓜並沒有忘記自己,而且……還是像以前那樣無比地信任自己,就連這種大事,也只信任交給自己來辦。

    ……

    ……

    許樂自然不會帶小西瓜翹家,他只是趁著鐘夫人不留意的時候,悄悄對著小女孩兒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留下了自己在網上的私人聯絡方式。

    鐘煙花坐在沙發上一臉冷漠,全無精神,與母親說了一句之後,便上了樓梯,只是進屋之前,回頭無盡憤怒地瞪了許樂一眼,只是小女孩兒的憤怒,無論怎樣去看都顯得可愛至極。

    鐘夫人將許樂送出大門時,微帶歉意地提了幾句,沉默片刻後又說道︰“剛才收到的消息,參謀長聯席會議已經決定杜少卿的鐵七師進入西林。”

    許樂心中一震,這才知道為什麼先前那個電話的真實內容。

    ……

    ……

    召來的出租車停在別墅側方,許樂提前拒絕了鐘夫人派車送自己的提議,告別之後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

    想到先前餐桌上小西瓜人前人後的兩副可愛模樣,許樂忍不住苦笑起來,他怎樣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小西瓜小小年紀,卻始終想著離開自己的家庭,雖然鐘司令很少與他的女兒在一起,但很明顯鐘夫人是一位相當不錯的母親。

    可能是孤單的緣故吧?許樂看著窗外斑駁雜亂的秋葉,想起1區里的邰之源,想起了鄒郁,世家的子女其實日子並不好過,心想以後如果能從前線活著回來,要多抽些時間陪陪這孩子。

    便在此時,他聽到後座有些響動,警惕地回頭望去,只見後排的椅子被推倒,一個穿著藍色學生制服的小女孩兒正滿臉灰塵地鑽了出來。

    鐘煙花小朋友辛苦萬分地爬到座位上坐好,望著前面的許樂格格直笑,說道︰“許樂哥哥,我來了。”

    許樂表情頓僵,這清脆的童音在他的耳中宛若雷鳴。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21
間客第三卷西林的征途第五十五章一個人

    樂異常艱難的眨了眨眼楮。以確認後排那個穿著藍的小女孩是一個真人。而不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存在。當他在第一時間內反應過來後。大聲對旁邊的司機喊道︰“停車。回去。”

    聽到這句話。小西瓜睜著大而無辜的雙眼。疑惑無比的看著自己的許樂哥哥。心想剛才你意不坐家里的汽車。讓那輛租車停在樓下等著。難道不就是為了我從樓上翻|來好逃走嗎?在小女孩的思維中。自己並不是一個人離家出走。而是和許樂哥哥進行了一次完美的配合。

    等小女孩發現許樂表情嚴肅認真毫不活潑時。她終于明白這輛車馬上就要折回。她緊緊抱著懷里那個有些舊了的洋娃娃。尖聲喊道︰“不要。”

    嘎吱尖銳的聲音響起。出租車在棲霞州平坦的高`路上猛然停住。

    。

    。

    拿了一筆豐厚小費出租車司機。站在公路旁邊的樹林里叨著煙卷。看著頭頂忙碌準備過冬食物的松鼠。間或吹一聲口哨。雖然他不明白車內的年輕軍官和那個小女孩究竟是什麼關系。但他並不擔心。因為那名年輕軍官看上去怎麼也不像是個拐賣女童的無恥之徒。而且能在那幢房子里坐客的人。想必也不會差這點兒小錢。

    出租車內。許樂平靜而溫和。內心卻早已是驚出了無數洶湧波濤。他痛苦的揉了揉頭。盡可能平緩的對著小女孩說道︰“你是從哪里看出我會帶著你離家出走?還認為我喊這輛出租車是專門配合你?”

    鐘煙花抱洋娃娃。看著他可愛的皺了皺眉尖。說道︰“電視里不都是這樣演?”

    許樂看著她嫩嫩臉蛋兒上和學生服上的灰塵。不由心頭一軟。說不出什麼重話掏出手絹。小心翼翼的把那些灰塵擦去。想到這小家居然能從別墅樓上爬下來也不禁感到一陣後怕。問道︰“真不知道你小小年紀。從哪學來的翻牆爬樓的本事。”

    鐘煙花瞪大了眼楮。疑惑的看著。細聲細氣說道︰“許樂哥哥。小時候你帶著我在飛船上鑽通風管比從樓上爬下來。要難多了。”

    許樂聞言一怔正替她擦臉動作不由僵住。臉上泛起一絲苦笑。這個小女孩兒不止沒有忘記以前的事情。而且連這些細節都記的如此清楚只是小時候…難道你現在就是個大人呢?一念及此。他沒好氣的輕輕揉了揉小女孩兒的頭發。就像以前三年前給她洗完頭後做的動作那樣。

    鐘煙花倔的小袋從他的手掌下掙脫開來。用兩只小手的掌心認的將微亂的黑發抹平。動作顯的無比可愛。丁香花似的小嘴。卻用力的抿著。示對許樂準備把自己送回家的強烈不滿。對所托非人的無比憤怒。

    來到首都星圈這三年鐘煙花|朋友乖巧可人。跟著母親安安穩穩的生活。再也沒有離家出走。後兩年甚至很少會提起當年的那段故事。提起那個東林哥哥的名字。這並不是小孩子善忘。

    鐘夫人和別墅里的們比她更早淡忘了那段往事因為想著她只是一個小孩子但在環境去警惕之後鐘煙花小朋友然安靜乖巧從來沒有試圖重復離家出走的把戲。因為她年輕雖然小。但絕對聰明而且懂事。知道在憲章光籠罩下的外面世界。依然有很多壞人。小女孩並沒有勇氣去嘗試什麼。

    直到今天許樂的到來。她終于看到了童年記憶最深刻鮮明的那張老實忠厚的臉。找到了最能信任的許樂哥哥。于是雛鳥覓到了勇氣。自以為與許樂配合默契。小意洋洋的悄無聲息換了衣服。爬下樓下。鑽進車里。

    “你這樣是不對的。想想你家里人找不到。傷心成什麼樣子?”

    許樂敏于行。也並不訥于言。然而在一個倔 且傷心的小女孩兒面前。年紀輕輕的他並沒扮演一位成長輩的能力。只有按照電影電視小說當中。那些言語乏味的老師們。說著-乏味的話。

    他說的小心翼翼。鐘煙花沒有回答。小女孩微低著頭。保持著絕對的安靜。臉畔的黑發遮住了她的耳朵。額前清清劉海兒恰好齊眉。她就在用這種無聲進行著執著而徒勞的抵抗。

    “以後常來找你玩。好不好?”

    許樂許著他自己都不怎麼相信的承諾。大概這也難的一次騙人。馬上要帶著第七小進行安全顧工作。誰知道保護國民少女偶像事件的背後。又隱著聯軍方怎樣的想法。在西林那邊的局勢平靜之前。他根本沒有時間再來棲霞州。

    鐘煙花忽然抬起頭來。那蓬頭發忽忽。然後安寧落下。就像是一只黑色的小鳥張開翅|。試探了一次飛翔。

    “又騙人。”小女孩睜著大大的楮。淺湖般的明亮眸子里。全部是未作遮掩的孩童式

    她用細細的聲音快速而憤怒說︰“三年前就過玩。你哪有來過?”

    許樂一窒。不知道怎樣解釋。難道說自己是個聯邦通緝犯。而你老爸手下有人認識我。或者。向這個即便染著灰塵。依然干淨的讓人心疼的小女孩講述自己三年的過往。比如怎樣用一只筆捅進一位老人的頭顱。怎樣踹機甲一腳。樣骨折盡碎。無盡的黑暗。

    他從懷里掏出手機。一邊開始按鍵。一邊低聲苦笑說道︰“真不明白你這個小家伙。西鐘家的小千金。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結果小小年紀。就總想著往外面跑。外面實不怎麼好玩。”

    “我又不是去玩。”鐘煙花睜著大的眼楮。憤怒的望著許樂拔打電話的手指。抱著陳舊娃娃的小手用力的著。用尖細的聲音快速說道︰“我只是想出去看看。這也不|嗎?”

    “這哪里像是一個八歲的小孩子會說出來的話。”許樂輕聲說道。聽著電話里傳來的鳴叫。搖了搖頭外面有什麼好看的。你就算立當旅行家。也不可能這麼小就去跡天涯。”

    “我下個月就九了又不是小孩子。

    鐘煙花很屑的看了許樂一眼。烏黑的眼瞳向上一翻。顯的格外精靈。

    “天天上學被關在鐵門里。一下課便嬸和那些保鏢接走。”

    “我都沒有和同學們出去玩過。”

    “我連同桌家住哪里都不知道。她'請我參加生日聚會。媽媽都不同意。”

    “上次媽媽好不容易找了一天間陪我去游樂場玩結果游樂場里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摩天輪和木馬在轉。她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哪里不知道。游樂場那關門了。就專門為我一個人開的。”“一個人的游樂。有什麼意思?”

    “舞蹈課一個人鋼琴課也是一人。就連上工課烤餡餅。也是一個人。”

    鐘煙花並不像別的小孩子那樣。委屈的聲音。可憐兮兮的懇求許樂帶她走。而是像個小大人一般認真而憤怒的盯著許樂的眼楮。小嘴巴出的話語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細。快要凝成一道筆直的線。

    如果是女人用這種憤怒誇張的口吻說話。未免會顯的有些神經質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這樣說。卻只能展現出她那可愛的小倔 和不甘心。

    在日復一日的小千金生活中。鐘煙花小朋友對外界的好奇一天比一天強烈。卻也越來越無法“按照正常的方式”接觸外界。

    在所有人看來。鐘家的小千金什麼都有。但小西瓜卻不這樣認為她無法從道理上講明白一切卻能生活里清晰的感覺到——如果只能一個人擁有一切。其等于什麼都無法擁有。

    。

    。

    “鐘夫人是的。她現在在我身邊。我馬上把她回來”許樂對著電話解釋道︰“我也知道。她忽然從後排里鑽了出來。嗯。好的。沒事兒。”

    鐘夫人剛剛發現自的女兒失蹤不見。還沒有來的及開始焦慮。便接到了許樂打來的電話。'中放松下來之後。不禁的有些好笑。為什麼那個平日里乖巧安靜的小女孩。每次看見許樂之後。便會給予此大的信任?

    許樂一邊與別墅通電話。一邊余光注視著小女孩的動靜。鐘煙花先前憤怒不甘的發洩完畢之後。便再也沒有開口說話。側頭望著車窗玻璃外面。沉默無比。映在車窗玻璃上的小臉顯非常失落。

    一個人嗎?電話里鐘夫人的聲音漸漸淡了起來。許樂看著小女孩略顯孤單的背影。想起當年之源在體育館里和自己說的話。當年夫人曾經試圖讓之源在平民學校里正常長大。然而隨著突如其來的暗殺。這種教育方式就此告終。

    聯邦七大家中。家和西林鐘家這一代都只有一。孤單是一回事。他們所將要面臨的危險。卻又是另一回事。許樂很明白鐘夫人的謹慎從何而來。但看著鐘煙花小小的肩膀。心中對她與眾不同的少女時期也不禁生出幾絲感慨。

    便在這時。棲霞州然下起雨來。渾圓的雨珠擊打在出租車的玻璃窗上。散成一朵朵的小傘。安靜沉默的鐘煙花漸漸睜大了眼楮。笑著看著雨珠的變化。

    看到小女孩的神情。樂的大心髒驟然一柔。遲疑片刻後。非常不好意的對著電話說道︰“夫人。我能帶煙花出去玩兩天嗎?”

    女孩明顯聽到了這句話。卻依然沒回頭。只是望著玻璃窗上的雨花的眼楮。漸漸彎了起來。眯眯的無比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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