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間客 作者 : 貓膩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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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hohohw 2009-5-3 17:34: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9 5313323
wuchu 發表於 2010-7-2 09:28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十四章 雪后乍晴

    是許樂在傾城軍事監獄的最后一夜。他站在窗邊,荒草,想著這一段波瀾起伏的歲月,不禁心生慨然,心境不同,眼中景色自然也有些不同。

    逃離東林之后最大的隱憂,就這樣解決了?自己馬上就要重獲自由?

    費城李家是一座巍峨之山,許樂清楚,自己能夠站在這座山腰上往下平靜看風情,這兩年多來的生活,全部是因為那位不知生死的大叔一手造成。

    就算是一塊真的石頭,經曆了這麼多事情,如果還不能將這幾年的逃亡生涯做出一個合理的分析結論,那只能說這是一塊蠢石,而許樂並不愚蠢。

    頸后的身份晶片被換了,被安排進梨花大學,晶片的權限可以進入H11從而認識邰家的太子爺,由此為端,小逃犯一頭霧水地撞進了聯邦最上層的圈子。

    若不是許樂看著路上不平坦處,總有去踹兩腳的強烈渴望,若不是他看見巷子里黑暗角落,便覺有些郁悶,想點一把火,就按著封余安排的道路走下去,只怕他如今早就已經成為聯邦最年輕的中校軍官之一,果殼公司的一級技術主管,與邰家關係親密,與費城李家勾勾搭搭,真可謂是前程似錦……

    不過封余又怎麼會不知道許樂的性格?說不定這故事后面的展,也全部在他的推斷之中。許樂有些默然地想到這一點,不禁心生微惘之意,費城李家這究竟是個什麼地方,這一對處於光明黑暗中的兄弟二人,怎麼都厲害到了如此程度,他們的智慧,他們的氣度,他們那恐怖到了極點地實力,究竟是從哪里學來的?除了李瘋子和自己,好像沒有現聯邦里有別的人會在夏日里渾身抖,變身成為某種怪物……

    便在紛亂思緒,淺淺睡眠之中,一夜無話而盡。迎著凌晨時分天邊的魚肚白,在傾城軍事監獄軍官們的押解,與獄長先生的親自相送下,許樂走出了囚室,走過了幽長的通道。

    隔著透明材料,看著在食堂里吃早餐地那些重犯,許樂習慣性地向以往那般微微點頭示意,他知道這座監獄關的都是罪大惡極之輩,並不像文學作品里說的那般,有著無窮地冤屈與黑暗,但畢竟隔欄相望了二十多天,再聯想到自身並不無辜卻又有些冷的遭遇,他想最后打個招呼。

    沉重的金屬大門悄無聲息地緩緩滑過,經過了四道嚴格的掃瞄檢驗程序之后,許樂走出了傾城軍事監獄。

    他仰著頭。瞇著眼。望了一眼陰沉灰暗地天空。然后回頭向著獄長諸人致謝。便在兩名軍官地陪伴下坐上了軍車。

    軍事監獄獄長負著雙手。看著那輛軍車在灰色地公路上變成一個小黑點。忍不住輕輕嘆了一聲。作為獄長地他。很清楚傾城軍事監獄地傳統與故事。進來這座監獄地人。基本上都很難再出去。但只要從這座監獄里出去地囚犯。將來必將成為聯邦里萬眾矚目地大人物。今天離開地這個小眼睛男人。大概也不會例外吧。

    ……

    ……

    經過了三個小時地長途飛行。軍機降落在都郊區地軍用機場。從飛機上下來。許樂坐上了又一輛墨綠色地半裝甲軍車。一路上負責押送地軍官們沒有閑聊地興趣。而許樂此時地腳鐐已去。卻也沒有逃亡地沖動。他只是瞇著眼睛貪婪地望著窗外那些熟悉地都街景。與遠方一排高聳入雲地大廈。

    軍車沒有任何預兆地停了下來。就在議會山前地那片平池草地之旁。

    “請稍候,馬上有人來接送。”說完這句話,軍車上的軍人向許樂敬了一個禮,便駛離了街邊。

    許樂下意識里回了一個軍禮,然后現自己已經身處聯邦都地核心地帶。寬廣街道的對面,便是莊嚴地議會大廈和那些眼熟的層層石階,天上六月的陽光正在熾烈的播灑著,身旁深綠色的草地上面,坐著三三兩兩的人們,一切都顯得那般安祥和平。

    他今天穿了一身沒有肩章的軍裝,沒有任何行李,此時忽然孤身一人,站在人群之中,竟覺得有些茫然無助。時不時有人從他身邊走過,有很多人在他身旁不遠處借著議會大廈為背景照像留念,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更沒有人會想到,這個似乎在等人的年輕軍人,就是讓聯邦鬧騰了半年之久的那名恐怖分子。

    半年了。

    半年前許樂立意去殺麥德林的時候,都還在下雪,從那之后,他便也沒有自由過。從狐狸堡壘轉移到傾城軍事監獄之時,久在黑暗之中的他,曾經被久不見的陽光刺傷了眼,然而今天沒有,只是這種時空的轉換,這種自由的驟然

    讓他有些無措。

    走的時候這里在下雪,回來的時候,卻已經是濃到化不開的深春,雪后乍晴,真是乍晴,一百多個日子,其實只是瞬間。

    睜眼閉眼間,這天便晴了。

    一輛黑色的公務車滑行到了他的身前,車中走下來幾名穿著黑色開襟正裝的特勤局特工,其中一人冷冷地望著許樂說道:“我們給你安排了地方洗澡用餐,時間不多,下午總統先生還有行程安排,中午的時候,他會在官邸等你。”

    許樂下意識里點了點頭。

    ……

    ……

    都南區,喬治卡林基金會文化藝術中心。

    喬治卡林中心最大的一間禮堂中,正在進行星雲獎的頒獎儀式。本應該在一月份就舉行的頒獎儀式,因為和平獎候選人麥德林議員的不幸身亡而被迫延遲到今日。不得不說,在憲章廣場和議會山前廣場占據了四個月的游行示威隊伍,也是讓這場頒獎儀式被迫延遲的重要原因之一。

    星雲獎是聯邦官方大獎,權威性與榮譽感不容置。在先行頒基礎物理獎,空間技術獎與生物科技獎的過程中,大堂里的掌聲一直沒有停歇過,所有參與頒獎儀式的嘉賓們,毫不吝嗇地向獲獎的學們表達自己真心實意的祝賀。

    在羅斯州長代替麥德林議員領取和平獎獎項時,喬治卡林中心內的掌聲達到了最頂峰,所有人集體起立,向那位為了聯邦和解奮斗終生,勇於抵抗帝國侵略的民族斗士,后半生恪守非暴力主張,最終卻死於青龍山狂熱民族主義恐怖分子手中的老人,表達自己最衷習的敬仰與哀悼。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星雲獎委員會主席提高音調,請帕布爾總統上台致詞時,才稍微生了一些變化。剛剛坐下來的賓客們,再次全體起立,歡迎聯邦總統閣下的到來。

    在這些年的聯邦上層社會中,能夠有資格出現在喬治卡林中心的賓客們,對於這位臉色黝黑,出身社會最底層礦工家庭的政治家,總會有些不屑或冷淡。但是帕布爾先生如今成了聯邦的總統,他們必須把這種情緒掩蓋的極好,尤其是最近這半年,帕布爾總統率領著政府內閣,強硬而極富手段地處置了麥德林之死在社會中所造成的混亂,保證了聯邦的平穩運行,展現了自己極為厲害的政治智慧與手腕,聯邦上層社會的人們,已經開始從內心接受並且敬畏這位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

    賓客們看著講台上侃侃而談的帕布爾總統,不禁聯想到這幾個月里,聯邦政府針對麥德林議員之死所引的的騷動,所採取的一系列各種手段,不禁微感凜意。

    聯邦政府在最短的時間內公布了調查結果,安拂了一部分人,而帕布爾總統閣下,則是親自前往臨海州大學城,與那些激動的學生們進行對話,據說當時對話現場,帕布爾總統語氣沉穩,態度強硬,但人人都知道,帕布爾總統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喬治卡林學說的贊揚,甚至星雲獎的頒獎儀式,也是在他的安排下,才在喬治卡林基金會文化藝術中心舉行……

    兩手齊下,一安撫,一強硬。當聯邦社會中那些狂熱的麥德林青年軍們,占據廣場,沖擊議會大廈,在S2號進入工廠召大罷工時,帕布爾總統做出了誰也沒有想到的應對。

    已經沉默了近兩年的三大工會出面了,聯邦三大工會會員無數,代表著普通工人與資本方做了無數年的爭斗,與青龍山軍遙相呼應,在底層民眾與產業工人中間的影響力無比深遠巨大。

    誰也沒有想到,三大工會聯合了起來,這一次居然站在了政府一邊!

    直到此時,很多人才想到,帕布爾總統出身礦工家庭,前些年來一直兼任三大工會的席律師,一直到正式踏足政壇。在那些年中,還是律師的帕布爾先生和他的下屬們,為三大工會打了無數場公益官司,替被損害、被侮辱的下層民眾,爭取了無數的利益。

    現如今,三大工會開始幫助帕布爾先生了。

    在三大工會的支持下,在以邰夫人為的家族們支持下,S2並沒有出現去年的那種大罷工事件,S11的局勢也快速地平復了下來,民眾傾向生了一些極為微妙的變化,如今的憲章廣場上雖然依然有不少駐營抗議的民眾,卻已經無法影響到聯邦的根本。

    心思各異的賓客們,看著台上面色黝黑的總統先生,想到這半年來的風雲變化,不禁心生敬畏。
wuchu 發表於 2010-7-2 09:29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十五章 總統贈我以紫辰

    布爾總統與前任們大不一樣,對於這位出身底層的說,聯邦固有傳統絕對不是不可觸碰的鐵幕,當然,作為如今的聯邦領袖,他也不會愚蠢到全然不講妥協平衡,便要在宇宙間吹起一股烈風。

    他所做的改變是緩慢而小心翼翼的,比如星雲獎得主在總統官邸的例行舞會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總統親自出席頒獎儀式,發表一篇熱情洋溢的講話。

    敬畏是因為總統所代表的權威與力量,敬畏的是聯邦的政治傳統與聯邦意志體現,賓客們看著台上的帕布爾總統,並不妨礙他們心中的小疑惑越來越濃,為什麼總統先生要對星雲獎頒獎程序做這樣一個突然而暫時的變更。

    帕布爾總統演講的內容昭示了真實的原因:

    演講前半部分非常常見,熱情贊揚了為了聯邦進步而做出卓越貢獻的科學家與藝術家們,然而演講的后半段,卻開始變得沉重起來與意有所指起來。

    賓客們不敢置信地聽著演講,能夠明白總統對帝國的批判,對西林局勢的擔憂,對恐怖活動的深惡痛絕。

    但他們怎麼也無法明白,為什麼總統為什麼字里行間不是針對青龍山**軍,而是隱約指向那位死去的議員和曾經有過的專案調查。

    即便曾經是選舉的對手,即便可能政見不同,但麥德林議員已經死了,而且還受到聯邦很多民眾地追憶愛戴,帕布爾總統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最基本的政治智商跑到了哪里?

    演講后中完全沒有提到麥德林的名字,但那些隱晦卻又直接的意思,誰都能夠聽明白。台下拿著和平獎座的京州州長羅斯先生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沉重與憤怒。

    逝者已逝,帕布爾總統難道不知道這樣犯了大忌?

    “人死並不如燈滅。燈有光明。照不見地地方是黑暗。做錯了事情。就必須付出代價。”

    帕布爾總統望著台下面面相覷地賓客們。沉聲冷道:“或許我不是一個成熟地政治家。但我是一個執著地聯邦法律敬奉者……若我死了。你們可以把我地墳墓挖開。看一看里面究竟是什麼顏色。對於某些死了地人。我同樣是這種態度。”

    星雲獎頒獎儀式就在這種怪異地氣氛之中結束。辦公廳幕僚們目瞪口呆。馬上開始運作起來。保證總統先生地演講不會被登載在報紙上。

    但場間有這麼多賓客。演講地內容肯定會流傳出去。至於會不會讓剛剛安靜地聯邦。再發生什麼動蕩。這是現在地人們無法預判地。

    表情凝重地賓客與官員們走出了喬治卡林中心。第一件事情便是收集了最近一個星期地首都特區日報。聯邦似乎要對死去地麥德林做些什麼。帕布爾總統提到了首都特區日報地調查。人們這時候才想起來。鮑勃總編和剛剛出院不久地伍德記者。好像已經回到了這家以揭露真相著名地報社……

    ……

    ……

    警車開道,黑色的總統車隊緩緩地駛入了官邸,帕布爾總統一出車門,便開始不停地向跟在自己身邊的幾位機要祕書進行口頭指示,他地話語低沉,但格外清晰有力,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充滿了一種沉穩的活力與可信地魅力。

    就職半年時間,總統官邸的換血基本上已經結束,如今總統官邸地幕僚官員,一部分是當年帕布爾先生做律師時的伙伴與下屬,當年地理想燃燒到今日變成了現實,忠誠度與執行力不容置。

    還有一部分則是各方推薦的事務性官員,尤其是邰夫人所推薦的官員,這些官員常年從事事務性工作,能力出眾,而且與議會、媒體、各團體打交道的經驗十分豐富。

    但夫人推薦的官員基本上都被安排在重要部門與幾大委員會中,總統官邸內只留下了一個人。

    官邸辦公室主任布林迎了上來,在總統先生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帕布爾總統微厚的雙唇微張,笑了笑。

    他快步走進了官邸西側的橢圓形辦公廳,坐到椅子上,仔細地審閱了一遍桌上準備好的文件,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做了資料保存和權限確認,這才抬起頭來,看著站在桌前的年輕人微微一笑,說道:“很高興見到你,許樂。”

    ……

    ……

    “這是我的榮幸。”許樂嗓子有些發干,筆直地站立著,望著面前的聯邦總統回答道。

    為了MX機甲新標準之事,他曾經來過總統官邸,但那時只是在休息室里枯等了一夜,此時此刻卻是站在聯邦最有權力的男人面前,相距不過三步。

    先前的嚴苛檢查與唯一知道內情的特勤局局長冷峻的眼神,讓許樂更深切地體會到與總統先生見面,有什麼樣的意義。逃犯,罪犯,再到總統親自接見,縱使他性情平穩堅毅,也不免心生惴然。

    他望著面色黝黑的帕布爾總統,想到總統先生值得尊敬的過往經曆,再聯想到這兩年來自己與總統大選之間的諸多微妙關係,而且正是這位總統先生一力堅持特赦自己,不由對對方生出極誠懇的好感與敬意。

    帕布爾總統半

    ,極有興趣地看著面前的年輕人,寬厚的手掌合

    關於許樂的檔案他已經看了太多,一方面震驚於這個年輕人的能力與做出的事跡,另一方面也不禁有些惑,明明已然前途無限,此人為什麼卻甘於觸犯聯邦法律,也要去殺麥德林。

    但當他看到許樂的時候,便知道自己不再需要問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年輕人的眸子平靜中正,尋常地臉上自然流露著堅毅誠懇之色,看上去就像是很多年前的自己……有多少聯邦大人物看到許樂,會想起自己的當年?會想到自己心思干凈,不染塵埃的當年?

    辦公廳的門被推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邁爾斯上將在布林主任的帶領下走了進來,手上拿著個被天藍色絨布包住的小盒子。邁爾斯上將沒有看許樂,直接走到帕布爾總統地身邊,將盒子遞了過去。

    帕布爾總統站起身來,打開盒子,取出里面的一枚勛章,走到許樂的身前,替他夾在左胸處的位置,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輕松說道:“出去之前,記得把勛章藏起來,你這個英雄人物估計很多年都不能見光。”

    見到總統本人,許樂自嘲地發現原來自己還是會緊張,此刻發現自己被授予了紫辰勛章,更是不禁眼瞳微縮,垂在袖口外的雙手下意識里緊緊握了起來。

    殺死麥德林這名隱藏最深地帝國間諜,自然是替聯邦立下了大功,但他自認自己是誤打誤撞,怎麼也沒有想到,除了特赦,聯邦還向自己頒發了一枚無比珍貴的勛章。

    “你對聯邦研制MX機甲立下大功,我記得你也有一枚勛章,那枚可以戴著。”帕布爾總統注意到許樂的反應,不禁感到有些有趣,用渾厚地聲音說道:“今后在軍隊里好好干,反抗帝國侵略,聯邦就是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材。”

    許樂用余光掃了一眼胸上的勛章,想到那天在監獄里與李匹夫的談話,隱約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不過似乎面前地總統先生,並不清楚自己與費城李家之間那些復雜的關係。

    他立正,向總統先生敬禮。

    帕布爾總統是第一任出自東林的總統,他不知道面前的年輕人是自己的小同鄉,只知道許樂曾經在東林當過礦道維護兵,自然難免有些親近,微笑問道:“軍事法庭判了你七百一十三年有期徒刑,但我從來沒有認為你做的事情是錯地。聯邦無法在陽光下給予你榮譽,我想你也不會要求聯邦為這一百多天的牢獄生活對你做出賠償……你有什麼想法,這時候可以說一說。”

    邁爾斯上將站在旁邊望著許樂,不知道年輕人會向總統提出怎樣地要求。

    “刺殺麥德林不是我一個人做的。”許樂毫不猶豫,脫口而出,“我還有一個伙伴,他叫施清海,能夠殺死麥德林,他在中間起了很關鍵地作用,他現在應該還被關押在狐狸堡壘,我懇請總統先生對他進行特赦。

    ”

    這句話一出,橢圓辦公室內本來輕松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邁爾斯上將皺著眉頭看了許樂一眼,帕布爾總統則是走回了自己地辦公桌前,沉默片刻后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這個叫施清海的人是青龍山**軍的情報人員。”

    “我知道,但昨天看新聞,聽說總統先生準備與青龍山重啟談判。”許樂低著頭回答道。

    “帝國侵略迫在眉睫,聯邦內部需要團結,我確實有意邀請南水領袖前來首都進行談判。”

    前年還是議員的帕布爾先生與青龍山**軍搭成大和解協議,如今他已經成為聯邦總統,自然要將這份協議貫徹下去,雖然聯邦方面將麥德林的死因歸結於青龍山的狂熱恐怖分子,但對於這種大勢卻沒有任何影響。

    帕布爾總統沒有必要向許樂解釋什麼,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許樂堅定的眼神,他承認了這一點。

    “前年冬天,您前往S2以及先期的資訊轉遞談判工作,都是施清海促成的。”

    許樂為了把施清海救出來,只得拋出了這個小祕密,雖然施公子曾經大喊,這是他們的……總統,但身為聯邦總統,誰會真的在意這些過往的小細節?

    “你堅持?”帕布爾總統表情沉重地望著他問道。

    “我堅持。”許樂抬起頭來,很認真地回答道。

    ……

    ……

    (今和明兒都在路上,所以熬夜提前趕工寫完。寫完之后回頭一看,竟是渣的不能再渣,我從來沒有寫的如此慘不忍睹過,改了改,卻發現還是那麼差勁。

    夜里睡前清理了貓廁所,洗了個澡,窗外有雪,出門倒貓砂,發現地面的雪是粉的,被風吹著竟是積不下來,感覺心靜了很多,回來認認真真地修改了兩遍,自我感覺還是一般,但比剛寫出來的這兩章要強多了,至少覺得發出來不會讓大家的六分錢花的不值了……
wuchu 發表於 2010-7-2 09:30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十六章 自由與磨刀


    帕布爾總統並沒有答應許樂什麼。雖然他親口宣告許樂是不光的聯邦英雄。但總能讓許樂獅子大開口。特不是一件小事。更何況特赦對象是反政府軍的情報人員。總統先生必須要考慮這件事情可能帶來的政治風險。

    在總統官邸另一間辦公室里。許樂低頭不停的簽著法律文書。聯邦法律允許總統進行特赦。但相關的法律程序異常繁復。雖然有國防部內務處全權替他代理這法律程序。可是最後的簽字認證。也是不小的工作。

    厚達十幾厘米的法文書簽署完畢。他又被帶到了另一間辦公室內。光滑無物的黑色上。擺放著薄薄的兩份文件。

    邁爾斯上將坐在一旁叼著根粗煙草在吸。幾名國防部的軍官正等待著他。

    許樂知道只有將這兩份文件簽完。自己才能真正獲的自由。他走上前去。將兩份薄薄的文件認真的閱讀了一遍。眼眸里不禁閃過了一絲疑惑。

    監獄談話之後。他本以軍神李匹夫早已看穿自己所有的底細。軍方之所以支持總統特赦自己。因為軍隊需要自己的特殊能力。進入帝國去當間諜。充當這場瀾壯闊宇宙戰爭的敢死隊。

    然而他沒有想。這兩份文件里並沒有包涵這方面的內容。只是要求自己放棄相關的權利。隨時接受聯邦軍方的|何命令調遣。

    或許這個條款已經|藏了那意思?他眯著眼楮看著文件想道。簽下這份。便要成為名終生的聯邦軍人。不止像軍人那樣要誓死服從軍令。更有可能要被安排去做些很奇怪的事情。

    他並不覺的這有什麼不`平。七百一十三年的有期徒刑。被總統先生一筆抹去自己為聯邦做些事情。常理所應當。相反。他反而覺這樣的-實在是太優厚。

    “你有一個月的'期然後到國報到。至于找誰報道。你自己清楚。”邁爾斯上將放下了手中的煙草。說道︰“我不知道師長為什麼會這麼欣賞你不過本來也就不願意看著你這小子死掉。把文簽了。然後趕緊走人。”

    施清海的事情?”樂依然抓著這個問題不放認真說道︰“就算簽了文件。我也可能不履行職責。”

    “不履行職責。特令便自動取消。你就要被關在狐狸堡壘七百一十三年。”邁爾斯上將像只老鷹般盯著他的眼楮。

    “我不怕關。”許樂苦澀一笑。後開始落筆。

    簽完了類似賣身契的薄薄文書之後。很明顯無論是邁爾斯上將。還是那幾名國防部的軍官。都同時松了一氣。

    作為聯邦軍方頭號人物。無論是給許樂授勛還特赦。還是此時簽署文書。邁爾斯上將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只是這是他老師長在電話里親自交待的任務。由不的他不謹慎。

    “小子。你自由了。再也沒自由了。”

    國防部軍官們表情凝重的拿著文走出了辦公室。邁爾斯上將門外走去。沉聲說道。

    在總統官邸的門口邁爾斯上將先行離開。他竟是專程為了許樂的事情。從第一軍區駐的來到首都特區。

    許樂一個人站在總官邸門口的草的旁。抬頭望著天上的陽光。嗅著新剪草枝的淡淡青香。些不明所。

    片刻後。他摘下自胸口處的勛章放進口袋。向官邸外面走去。四周穿著黑色正裝的特勤特工。並不知道這個年輕的軍人便是半年前在S2金會大樓。傷害了很多同事的那名恐怖分。警惕的看了兩眼後。便目送他離開。

    噢。他的後背沒有行李。他的身上有鑰匙。沒有錢包。沒有銀行卡。他什麼都沒有。有一枚勛章。他站在總統官邸的門口。來往的人們都不認識他。他不自己將要到哪里去。因為連坐的鐵的錢都沒有。

    許樂抬頭看天。眯著眼楮想了一會。想辦法先聯系之源還是鄒郁。問題是難道自己還要走進官邸。去向總統先生借個電話?

    便在這個時候。一輛沒有標志的黑色汽車緩緩駛了過來。車窗上面貼著的通行證。讓官四周的安控人員沒有任何情緒反應。

    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之源那張微白瘦削的臉。笑著說道︰“迷路了?”

    “嗯。有點兒。”許樂開心的笑起來。拉開了車門。

    之源卻擺了擺手。說道︰“你開車。”

    許樂微微一怔。上了熟悉的駕駛位。輕輕撫摩著觸覺完美的方向盤。看著車載電腦上微型雷達的顯示窗口。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那輛車。

    “去哪兒?”今天之源穿著軍裝

    著車窗問道。

    “我想回家看看。”許樂啟動了車。同時將手伸了過去。“不過我想先打個電話。”

    之源遞過電話。樂撥通了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停頓片刻後。對著電話說道︰“郁子。我出來了。

    ”

    望著窗外的之源眼楮微微眯了一下。似乎被首都上熾烈陽光刺了下。

    許樂沒有在乎他的應。對著電話那邊的鄒郁輕聲說道︰“很抱歉。那個流|,還被關著不過那邊答我盡力。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放出來。”

    最後他很認真的說道︰“謝。”

    黑色的汽車穿在二高速公路。伴隨著輕微的電機嘶鳴聲。天窗開啟。陽光與深春的暖風透了進來。灑在許樂和之源的上半身。斑斑點點。風動發鬢。

    “風吹多了。容易生”之說。

    “你在部隊呆了這麼久。身道沒比以前強點?”

    從之源的軍裝和稍有改變的質及面部膚色中。許樂早就猜到這一年的時間。這家伙藏在了哪里。許樂從來沒意過之源的身份。被聯邦里絕大多數奉若玉石的太子爺。只是他朋友。還是朋友關系中比較弱勢的那一個。因為這太子爺的身體不怎麼好。以往曾經昏倒在他的懷中。

    “居然這麼快就了少校。要知道我搞了這麼多事兒。現在還只不過上尉。”

    “我是在軍營里打熬出來的。流坡會所里。中校的肩章都為你預備好了。結果你卻跑去了S孤英雄。”

    淡淡的嘲諷。從之源上唇那些茸茸的胡須里滲了出來。他比許樂的年齡小些。只是那孱弱的青澀感。早已經被青龍山的風煙吹拂的一干二淨。剩下的只有平靜與自信。

    許樂挑了挑眉頭。道︰“我從來不想扮英雄。誰知道麥德林居然是帝國間諜。我承認。我只是運氣太好的一個家伙。”

    他從上衣品袋里掏勛章扔了過。

    之源著看手中閃閃發光的紫辰勛章。嘆息著說道︰“李匹夫當年像你這麼大的時候。胸口也只掛了兩枚紫星。”

    許樂笑了笑。沒有繼續討論自己的事情。開始詢問之源這一年多時間在軍營里的生活。有見過血。可曾開過槍。反恐演習怎麼就拿了第一。除了白琪你可曾還有別的姑娘……

    黑色汽車里。愉悅的笑聲漸漸響起。在自由的風與陽光中穿行。一個年輕人忘卻了那些血火黑暗。一個年輕人忘卻了身份的位。就像很久以前在H1里一樣。隔著通話器。述著很好玩的事情。

    ……

    ……

    在樓道拐角處。許樂摸出了一把鑰匙。打開了望都公寓的門。這是之源第一次來到這公寓。他就像個主人一樣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認真的打量著房間的大小和布置。

    公寓的空氣流通系一直運轉良好。雖然半年多沒有住人。依然沒有什麼灰塵和污垢。許樂給之源倒了一杯茶。然後到露台前。看著那些重新生長起來的青藤枝葉。微微一笑。

    “郁子懷孕之後。就住在這里?”之源放下茶杯。忽然開口問道。

    “嗯。六月份的時候。鄒家才把她接了回去。”樂沒有回頭。說道︰“剛才我拿的那鑰匙就是為她準備的。她總喜歡忘記帶鑰匙出門。”

    “鄒流火。我去看。小家伙長不錯。”之源的聲音在此刻就像被水沖過的河床。些粗糙。“你說過不是你的。那是施清海的?”

    許樂轉過頭來。認真說道︰“你和鄒郁沒有什麼關系。對不對?”

    之源沉默片刻後笑了笑。說道︰“確實……不過你對我說話能不能客氣一些?雖然這次沒有幫到你|麼。李匹夫莫名其妙看中了你。但……我畢竟是想過要做些什麼。”

    “你和夫人之間吧?”

    “吵了一架。沒有什麼題。我沒有回莫愁後山。母子二人先暫時冷靜一下。”

    之源說的風輕雲淡。輕描淡寫。許樂卻是感動無比。終究是沒好意思說出來與感謝有關的話。

    笑意漸漸斂去。重獲自由之後要做什麼。聯邦軍方會給自己安排什麼任務。他可以不用考。但他一直深深記的某件事情。某個人。

    “能幫我查個人嗎'”

    “誰?”

    “白玉蘭。”

    片刻後。之源放|電話。看著他緩緩說道︰“你的秘書就在首都。白水第七小組一名成員。今晚舉行結婚儀式。”

    許樂沉默了片刻。走進了廚房。開始仔細的研磨一把三尖細稜刀。   
wuchu 發表於 2010-7-2 09:30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十七章 婚禮現場故事




    之源走到門口。看著許樂在水旁邊磨刀。眉一皺。冷聲說道︰“準備親自給我做晚餐?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

    他明白許樂想做什麼。刻意說了這麼一句。想打消對方的念頭。

    許樂也清楚他的明。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低頭任由細細的水流在刀尖輕綻。輕聲說道︰“晚上我有事。不陪你吃飯。”

    “做事不要太幼稚。你這時候應該想一下李匹夫。帕布爾總統。為什麼願意為你這樣一個伙出面。而不是想著去大鬧婚禮現場。替自己和施清海那個家伙出氣。”之源皺眉尖。極不贊說道。

    “我沒想過要鬧什麼。只是想當面問個明白。然後。該他還給的東西。總要還給我。”

    許樂停頓了片後。真的說道。之源看著他|臉的堅毅線條。輕輕嘆了口氣。心這個家伙臭石頭的性格果然沒有改變。哪怕經歷了這麼多大事風波。在黑暗的監獄里關了這麼久。竟是一點兒都沒有被磨圓。認定了什麼事情便要去做。哪里像是一個剛剛獲的自由。理應歡欣贊嘆後怕自持的人。

    。

    。

    傍晚時分首都特。沐浴在西的晚霞之中。柔和的春風與怒放的樹在街道兩展盡情招搖。力行道盡頭隱隱可以看到遠處市中心的高層建築與右側天域時不時滑過的飛行器。一家看上去並不顯眼的酒店外停滿了各式各樣的汽車。門口的三射線彩圖不停的變幻著文字和圖形。

    黑色汽車停在力行大道的對面。車'玻璃搖了下來。隱隱能夠聽到婚禮現場的司儀說話與輕柔的樂曲。許樂眯著眼楮望著那邊。注意到酒店外面的車輛大部分是掛著各州特殊牌照的軍車。車上蒙著灰塵想必是剛剛經歷了長途旅行才趕到了這里。

    酒店門口光線匯成的小型光幕。除了那些變幻的圖像與文字之外。有一排字一直沒有變過︰恭祝寧和先生與包曉莉小姐新婚幸福白頭偕老。

    “寧和是白玉蘭的生死兄弟。他'都出自十七裝甲師。當年在百慕大的礦星上。不知道救了彼此多少條性命。所以寧和結婚。你那位秘書總是要到場的也許他不知道你已經出了獄。不然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回來。”

    之源放下電許樂轉述剛剛打聽到的消息。身為家的太子爺。雖然這些天與莫後山那邊發生了極大的沖突。但要知道聯邦里大部分人的檔案與過往。一件極容的事兒。

    “生死兄弟。”許樂到這四個字想起去年自己和白玉蘭每周從首都往港都的火車之旅。想起研制MX機甲時兩個人的無間配合。想到舊月基的上的沖動。又想到S山四州和平基金會大樓外的悄無聲息。不禁有些心情低沉。

    之源的目光淡淡的掃過酒店門口蒙著灰塵的軍車車牌。以他的身份的位。陪許樂來這個的方。已經是給足了面子。到許樂這個家伙的性格依然忍不住多了幾句︰

    “白玉蘭是被軍事法庭開除出伍。才進的白水。但寧和不一樣。他一直在軍隊里面。混的很好。今天十裝甲師應該也了不少軍官。這些人和白玉蘭的關系都很好。”

    “還有第七小組那人。白玉蘭不是現役可上次第七小組出事後白玉蘭一個人把責任擔了起來。其他的人反而沒什麼事。這些人都唯白玉蘭馬首是瞻想都是願意為賣命的。”

    他指著那些線條方的軍車說道︰“大部分是一軍區的人。雖然他們現在回到了各自的隊。成了部的王牌。但我想如果白玉蘭出什麼事。他們拔槍的速度不會變慢一絲。”

    許樂知道之源是在警告自己。在聯邦這個社會中。無論你再有多深的背景靠山。但如果踫著一群紅了眼的現役軍官。也只有倒霉的份兒。這也是為什麼當年鄒敢在臨海'命令警衛開槍。大家的二代子弟們卻反而要顯謹慎很多。從古至今。槍桿子都有其獨特的威力與魔力。

    “我只是想問他幾什麼。”許樂再次解。

    之源心想那你把磨的那般恨什麼?他輕聲說道︰“青年軍官是很多人想要拉攏的對象。白玉蘭不是現役軍人。卻在這個圈子里有足夠的影響力。當然。這是他應的的。因為他替這幫軍爺背了很多鍋。扛了罪。還保過對方的命。聽說沈離送了禮物過來。看來白玉蘭的出現。是我那位母親默許了的事情。這件事情我就不參合了。你自己小心點兒。”

    許樂點點頭。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避開力行大道上呼嘯而過的車輛。走過那些蒙著灰塵軍車旁邊。卻在酒店的側門處停下了腳步。他抬頭望著三維光幕上旋轉著的祝福話語。透過玻璃看著台上那一對充溢著幸福笑容的新人。心頭微微一暖。決定就在外面等著。免的打擾了一些不相干的人。

    。

    。

    舉行儀式的酒店不起眼。但婚宴的酒菜相當不錯。黑市買野牛肉被當成復合蛋白肉送了上來。賓客們滿意的品嘗著。心照不宣的沉默著。聯邦HTD局依然看似嚴苛的執行野生動物保護法。但事實上在很多場合。尤其是在首都的很多場合。這條法律已然變成了一個幌子。

    寧和少校今年三十一歲。兩年前8384隊。也就是十七裝甲師調入第一軍區總參辦公室。如今已經是二級作戰參謀。雖然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但前景極為被看好。他的婚宴之上。也請了許多位軍區重要人物。在這種合。HTD局想必不會不長|楮來執行公務。

    按照聯邦的傳統。寧和與新娘子喝了交杯酒又互相喂了一塊綿軟的深-肉。代表著情綿綿。儀式便進行的差不多了首長代表參謀辦公室做了講話之後。客們便開始愉悅的用餐。等著新人前來敬酒。

    忙碌了一天。寧和覺的有些疲憊。但做為新郎。卻不能讓這種疲憊顯現出來他低聲對新娘說

    什麼。然後扭頭望去在偏廳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上浮現出了真誠的笑容。

    他和白玉蘭是很多年的戰友。是|種擠過一台機甲。彼此生死互托的戰友雖然這幾年兩個人見面變少了很多。而且為白水公司的那案子。白玉蘭刻意的拉遠了與他們的關系。但是寧和自認。他仍然將白玉蘭看成最可信任的伙伴。今天是自己結婚的大喜日子。如果白玉蘭不在。那真是難以彌補的遺憾。

    好在他趕回來了。'和向偏廳那邊舉了舉手中的空杯子笑了笑。卻注意到白玉蘭的笑容如以往那般秀寧靜。但眉宇間卻多了幾絲不常見的沉重。

    寧和的眉尖微微一皺。他知道白玉蘭好像出了個什麼秘密任務。惹了一些很麻煩的麻煩。然而以他在軍里的能力卻一,線索都沒有查到。便在他回過頭來的那一瞬間目光在酒店的落的窗上一掃。看到了窗外站著的一個人不由微微一凝。

    酒店外那個年輕男人面容尋常。衣著樸素。隱約可見微眯的眼楮。透著股可親的味道。就像是一個路人在等人。但不知道為什麼。寧和卻覺這個人很危險。極度危險。而且他等的肯定是婚禮現場里的某個人。

    在百慕大與帝人交戰活下來的寧和。並不會因為這樣一個人出現便有絲毫警懼之意。他只是不想被人打擾自己的婚禮。他揮手招來了偏廳里的一名軍官。低說了幾句什那名軍官眉頭微微一跳。眼眸里散開一股不屑與狠意。點了點頭。

    許樂並不打擾新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所以他老老實實的在酒店外面等著。還刻意離酒店大門拉遠了一些距離。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經打擾到了對方。

    。

    。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酒店里的賓客'基本上都已經散了。只有偏廳里幾桌子軍官。那些曾經與新郎共過生死的軍人還在鬧酒。好不容易折騰完了這一切。寧和苦笑著拱手告擾。在一群人的|拱下走到了酒店正門口。準備登上禮車遠去。

    寧和眼角余光一瞥。發現那個扎的年輕男人還在遠處等著。低頭對身邊那名軍官說道︰“我不想讓曉莉心里不愉快。我先陪她走了。你讓小白從側門走。” “老白喝的有點兒多。不肯走。”那軍官不屑道︰“走正門又怕什麼?今天是你的大日子。誰敢鬧事我就把他給斃了。你放心。這事兒我來處理。”

    寧和笑著說道︰“是怕你把事情鬧大。”

    他身邊的軍官熊臨泉。當年第七小組的機炮手。跟著白玉蘭在那些偏遠的礦星上不知道了多少海盜和帝國潛入的特種兵。此人性格|悍猛烈。處理麻煩的段異常干脆利落。寧和絕對相信他的能力。只是日子特殊。才多交待了幾句。

    從內心深處想。這幾名軍人根本不認為遠處的男人是什麼真正的麻煩。並不如何擔心。閑敘幾句。新郎倌在女方姐妹們呼喊與起哄聲中。坐上了自己的婚車遠去。

    看著新人的車隊駛離酒店。已經了很久的許樂輕輕噓了一口氣。沒有生出太多光棍的感慨。只是有些淡淡羨慕。兩年前。他也曾經做過很多溫暖的人生規劃。和張小萌結婚生子買房工作。誰能想到自己的人生竟已變成這種怪模怪樣的形狀。和那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美麗女孩兒已成陌路。最近竟都很少會想起她了…

    先前酒店里賓客出來的太多。他退讓到了街角的位置。這時候準備往大門處走幾步。不料卻看到前面幾句穿著深青色軍的軍官。直接向著自己走了過來。

    “你是做什麼的?”熊臨泉一臉冷漠問道。骨子里的冷戾與驕一覽無遺。未做絲毫修剪。

    “我在等人。”許樂回答道。

    “等誰?”

    許樂微笑著說道︰“白玉蘭。”

    那幾名軍官沉默片後同時皺起了眉頭。再如何不講理的軍人也不可能在首都的大街上直|揮拳打人。所以熊臨泉才壓著性子問了幾句。沒有料到此人竟是答的如此簡單直接。

    原來這個家伙真是來找老白麻煩的。確認了這一點熊臨泉和身旁的幾句軍官沒有絲毫警惕。反而覺的有些快活。可以替老白解決麻煩的機會並不太多如果從性出發。他們願意這時候就把年輕男人打倒在的。踩上幾句。吐口唾沫。再像死狗一樣拖到酒店里。讓他老白的腳底下。

    不過寧和離開前已經有交待所以熊臨泉並沒有做什麼。只是冷冷的抬起下右手的食指輕輕的揮了︰“今天這里辦喜事。你不要等了。如果想找老白送死。換一天再來。”

    這些軍人能夠感受到許樂平靜所代表的危險。但他們不會在意什麼因為他們的生活就是與危險相伴。更何況今天酒店聚集了十七裝甲師和第七小組里的生猛人物。如果寧和親自處理這件事情。或許不會加最後挑釁的話。但熊臨泉不是這性格。

    許樂聽到這句話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笑了笑。身為第七小組的技術主管。雖然第七小組早就處于半解散狀態。雖然他一個組員都沒有見過。但他看過檔案知面前這名軍官的性格與能力。

    他的平在熊臨的眼前。便是挑釁。

    熊臨泉偏著腦袋。湊到他的身前近處。伸出右手食指。指著對方的眼楮。輕聲微笑說道︰“如果我有槍我就把你給斃了問題是我來參婚禮。按條例不帶槍所以不能斃了你。如果你動手。就把你給砸碎了。問題是你肯定要扮女人。又有聯邦法律。所以我不好動手揍你。”

    熊臨泉直起了身體。諷許樂說道︰“接下來的事情。肯定有點兒意思。”

    說完這句話。他整理了一下軍裝。返身便走。理都沒有再理許樂。許樂眉尖微皺。看著此人背影。心里卻生出了一絲警兆。

    只聽的油門巨烈的轟鳴聲。一輛墨綠色的軍車。突然的發動起來。震動著

    |路面沖上了人行道。擦著熊臨泉的身邊。向著許樂撞。

    軍車啟動太猛。墨綠車身上的灰塵都抖了起來。就像離弦之箭般撞向許樂的身體。線條方硬的車身瞬間距離許樂只有幾米遠的距離。

    不能開槍。不方便搶先動拳。那便出個交通事故。許樂在這一瞬間明白了對方想做什麼。他眼瞳微縮的|著撲面而來的軍車。雙腳卻像是鐵的一樣穩絲不動。

    伴隨著焦糊的味道。尖銳而短促的剎車聲。墨綠色的軍車猛的停了下來。最前端的底層金屬突進板距離許樂的雙膝只有到半米的距離。許樂沒有動。不是因為他沒有反應過來。聯邦里比他神經反應速度更快的人大概還沒有出現。也不是他裝冷漠平靜。無視先前軍車若瘋虎般的氣勢及危險。而是經歷了這麼多的大事。他的心境足夠強大。知道對方只是想嚇倒自己。最關鍵的是。他清楚自己的身體。這具身體經越來越像大叔曾經提過的第一機器。就算軍車先前沒有剎車。他也有足夠的時間躲避。甚至反擊。

    熊臨泉和那幾軍面帶不屑的笑容轉過身來。備看許樂被嚇倒在的。甚至是癱軟不堪的畫面。卻沒有想到入眼處。許樂依然站在軍車前方。紋絲不動。除眼楮比先前眯的更厲害之外。沒有一絲反應。

    熊臨泉幾人的神情頓時變的凝重起來。

    先前他們不擔心會什麼誤傷。因此時開動軍車的是劉佼。劉佼當年負責第七小組所有轉送程序。小型太空戰斗艦。飛機。戰車。就沒有他不會開的。也沒有他開不好的。他們只是沒有想到。在劉佼親自駕駛的軍車威逼下。許樂竟是沒有絲毫反應。

    先前在街道那邊。之源就給許提到這些軍車。許樂眯著眼楮。隔著車窗玻璃。看著駕位上瘦削軍官肅然的面容。試圖將對方與第七小組檔案對照起來。

    墨綠色的軍車上貼很多專通行證代表這輛軍車可以囂張。可以無所忌憚。此時車與人幾乎要貼在一。軍車依然不停的轟鳴著囂張的向前一沖一停。就像是準備草從間躍起的猛虎。似乎下一刻準--就要將許樂撞倒在的。碾壓成泥。

    巨大的轟鳴聲身前響起。許樂眯著眼楮看著身的軍車。馬上分辯出這輛軍車的發動機是V25並且經過了改造。並沒有采用混-動力輸出而是用的純濃縮燃油裝置。加速極猛。車身框架三級加固。甚至在某些特殊情況下可以臨時當成裝甲沖撞車一樣使用。這樣的一款軍如果撞到人的身體上。會是什後果?

    轟鳴油門聲中。樂的目光瞥了一前方已經回頭的熊臨泉。注意到此人的眼眸里閃過了一絲厲色。而同時間。軍車里的劉佼的神情也冷了下來。

    他們確認了許樂的危險程序。確了此人是要來找老白麻煩。所以他們的心中忽然間冰冷了起來想要提前替老白將這個麻煩抹掉。

    似乎也只需要油門一可以了。

    。

    。許樂不不承認身軍車里那人駕駛水平已經到了極致。也不的不承認第七小組原來的這些成員。都很有本事。很有囂張的資格。聽著轟鳴油門。感受著對方的囂張與冷漠。感受著危險許樂的後背處隱隱有些麻癢就像五萬千根汗毛同時豎了起來一般。

    這種感受瞬間變成熱的感覺。充斥著許樂的全身他不假思索的退了一步。然後在身前這些軍官松了一口氣的注視中。抬起了右腿。就這麼踹了下去。

    軍靴蹬在了軍車上。靴底裂開了一道口子。隨著這道口子的緩慢延展。轟的一聲巨響。也從這里傳了出來。

    墨綠色的軍車被一腳踹的微微一震。前方堅硬的擋板微微變形。車載中控電腦發出了尖的警報聲。車前蓋猛然。啪的一聲打向天空。前置發動機艙白煙直頓時熄火。

    。

    。

    下一刻。劉佼從軍車上跑了下來。用力的摔上車門。跑到了前方。根本沒有在意剛剛收回腿的許樂。只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白煙處處的的方。渾然沒有想到自己先前想把那個家伙撞死。只覺的腦子里有些糊塗。的看到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熊臨泉和那幾名軍官的表情也變的極為精彩。瞬間變白之色。馬上變鐵一般黑。他們與劉佼不同。他'|都是戰斗人員。雖然被許樂這恐怖的一腳震駭住了心神。但緊接著想到的卻是馬上要開始準備作戰。

    “這***究竟是|麼人?這是一條什麼樣的腿?”

    熊臨泉在心里這樣然的想著。軍這麼多年。也見過很多厲害的特種兵。但除了西線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廖廖數人外。哪曾在現實里見過如此生猛的人物?心中略感惘然。手上的動作都不慢。已經伸向了腰間準備掏槍。聯邦軍隊條例。在下外出時嚴謹攜帶槍械。但他愛槍如癡。依然帶著。只是帶了一把手槍。此刻他有些懷疑。單靠手槍能不能擊倒面前這人。自己好像應該搬一把卡宴過來才對。

    發現對面幾名軍人備掏槍。許樂眼楮一眯。小腿後方的肌肉絲絲成束。正準備撲過去將方擊倒時。聽到了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響起︰“把槍收起來。如果不想死的話。這是長官。”

    半年沒聽到這個聲音了。依然如此輕聲細語。閨順。就像去年里的每一天那般。守在許樂的身邊。問他需要喝哪種茶。衣服應該收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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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背後一刀

無論是心有歉疚還是恐慌,抑或還是想用杯中水酒祭奠爲已經死去的許樂,白玉蘭今天在兄弟的婚禮上喝了很多酒,悶酒。!喝悶酒的人容易出汗,汗水打濕了他額頭的幾絡黑髮,就像露珠順著柳條欲將滑落至湖中。

    白玉蘭不是施清海、利大少爺那種漂亮英俊的令人眼花的男人,他只是一味以柔弱掩殺意,黑髮散落於光滑額前,將他眼眸裏無比複雜震驚的神思劃出了幾片。

    從基金會大樓後面那座山悄然離開後,他便以爲許樂死定了,畢竟往後那些黑獄與特赦的事情屬於聯邦機密,他只是大人物們放在許樂身邊的一枚棋子,根本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麽。直到此時在酒店外面,看著緩緩收回右腿的許樂,他才知道許樂還活著。

    這樣挺好,白玉蘭在心裏這般想道,走過熊臨泉的身邊,站到許樂的身前,輕言細語說道:“老闆你好。”

    聽到老闆這兩個字,許樂的唇角泛起一絲微澀的笑意,目光沒有落在白玉蘭的臉上,因爲他不知道自己再多看幾眼之後會發生什麽。他看著白玉蘭身後那些如臨大敵的軍官,眼睛微眯說道:“現在看來,我剛進白水的時候你說的那句話一點兒都不假,第七小組果然是你的。”

    白玉蘭沒有回答什麽,只是安靜地站在他的身前。那些正準備拔槍的軍官發現場間地氣氛有些怪異,一時間沒有什麽動作,只是警惕地瞪著許樂。

    又一個許樂認識的人從酒店裏面跑了出來,正是曾經負責保護許樂的蘭曉龍少校,蘭曉龍是白玉蘭在十七裝甲師裏的戰友,曾經參與過MX機甲的研製過程,雖然不清楚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很清楚許樂和白玉蘭之間的問題,輪不到自己插手。

    他神情凝重地對著那些軍官說了幾句什麽,將衆人趕到了遠處,只是如果呆會兒真有血光乍現,想必這些人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要不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白玉蘭沒有詢問許樂怎麽會活著出了軍事監獄,也沒有試圖逃走,只是淡淡地請示,就像以前很多個日子裏那樣。

    “這裏就挺好。”許樂低下目光,望著他問道:“我來只是想問你幾句話而已。”

    “你問吧。都到了這個份兒上。想必你也清楚。我沒有再騙你地必要。

    ”白玉蘭用手指輕輕撥開面前地濕漉發絲。將手揣進褲子口袋。仰起臉來平靜說道。

    許樂沈默了片刻。忽然開口問道:“躺在醫院裏地是你父母吧?”

    白玉蘭神情微微一僵。緩聲回答道:“是。”

    “你確實是因爲做私活兒。被送上了軍事法庭?”

    “是。”

    “你真地那麽愛錢?”

    “是。”

    “我是不是給了你兩千萬?”

    “是。”

    “你對我曾經講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許樂盯著他的眼睛問道:“我後來一直在問自己,你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我對你講過地事情都是真的,只是有些事情沒有對你講。”

    “包括那天我們上山後,我最後一次讓你離開,你說想跟著我發一把瘋?”

    白玉蘭沈默了很久後,說道:“是,當時確實就是這麽想的。”

    許樂沈默地看著他,沒有問他爲什麽離開,將自己雙手送給死亡,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歎了一口氣,說道:

    “你說過自己是最愛錢也最尊敬錢的人,那次卻想跟我發發瘋,我以爲這是真的。以往周周去港都,你幫我掃除麻煩,你替我試機,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兩千萬也差不多了……那次在流風坡外面,我定下心去做那件事情,本就沒有計算你的份量,但你堅持要跟我去,說句實話,當時我是很感動的,覺得你總算不把我當成個出錢的老闆,而是朋友。”

    刺殺麥德林是何等機密何等壯闊的大手筆,許樂一直堅持不讓白玉蘭跟著,就是不想把他拖進這灘爛泥潭中,但最後許樂帶上了他,這代表著何等樣地倚重與信任,只可惜臨到最後,紅葉槍聲響起,此人卻消失無蹤,破壞了全盤計劃,斷了許樂的後路,將他的後背袒露在惡意目光之下……

    “不說什麽情義之類的屁話。”許樂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說明他的心情已經低沈到了極點,但他卻依然低著頭,看著腳尖,說道:“在醫院裏,在公司裏,你都對我重復過,你是個很有職業道德的人,認錢不認人,你喊我老闆,說要把這條命賣給我,有沒有可以解釋的地方?”

    白玉蘭自嘲地笑了笑,笑容竟有些清冷,沈默片刻後回答道:“還記不記得在曾經有一次我和你說過,如果都出了錢,我只好講究一個先來後到……我本以爲那邊不會對我有任何指示,我把習慣當成了真實,所以跟著你爬了那座山,但在山上我卻收到了對方的指令。”

    “原來邰夫人搶在了我的前面。”許樂看著腳尖,有些難受地笑了笑。

    在狐狸堡壘地黑囚裏關押了一百多天,除了和那個老東西聊天,很多多餘的無聊時間,他都用在回憶這次行動的細節以及更遠一些的日子。白玉蘭的離開,給刺殺麥德林地計劃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如果不是最絕望地關頭,聯邦的憲章光輝照耀進許樂黑色地眼珠,他和施清海只怕早就已經死了。事後細細回思,許樂總是找不到白玉蘭出賣自己的理由,因爲相處了這麽長地時間,他自認很瞭解這個秀氣男人。

    一直到他將視線往前面推進了很久很久,才想清楚了其中地道理。

    能夠認識白玉蘭,並且把這個擅於暗殺保安的生猛秀氣男人收爲助手,是許樂進入白水公司第七戰鬥小組之後的事情。

    而他進入白水公司,卻是實驗室資料之爭後,邰家爲了讓他遠離風波中心而做出的調動,換句話來說,他與白玉蘭的相識,本來就是那位沈大秘書所做的安排。

    視線落在發源處,一切問便迎刃而解——白玉蘭本來就是、一直都是邰家安插在他身邊的人。

    在莫愁後山,許樂說與邰家合作,千世邰家又怎麽可能放心與他合作,從那一刻開始,許樂研製MX機甲,上舊月基地,整整

    間所有行蹤與細節,全部在邰夫人的注視之下。只的利益一致,所以這種合作並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直到流風坡會所之後,許樂立意要殺麥德林,白玉蘭卻不知道爲什麽,一直沒有把這種模糊的判斷反饋回莫愁後山,一直到局面進入了最後一刻,邰夫人畫下這道伏筆,白玉蘭飄然遠去,許樂陷入死地。

    ……

    ……

    墨綠色地軍車前蓋翹起,慘不忍睹,警報長鳴,掩蓋了兩個人的對話。參加婚禮的軍官們警惕地圍在週邊,惑而緊張地注視著白玉蘭和許樂的身影,只是此時白煙陣陣,這兩個身影竟是有些模糊。

    “各有各的處世原則,這個我接受。”許樂擡起頭來,沈聲說道:“你先拿的邰夫人地錢,講究先來後到,我接受。甚至你拿錢不賣命,我也接受,但你加入了進來,卻反手把我賣了,這個……我不能接受。”

    聽到這些話,白玉蘭只是沈默不語,微濕的黑髮在他的眼前晃啊晃,就像是催眠師的好手段,讓他陷入某種怪異的情緒之中。

    “在大樓裏,我中了十四槍,那件你替我找的硬陶防彈衣很好,破了四個口子,卻沒有出大問題。”許樂盯著他黑髮絲下的眼睛,聲音很淡很遠,“但那是十四槍啊……我流了很多血,骨頭斷了很多根,差一點兒我就死了,事實上,我本以爲自己那次就死定了。”

    在基金會大樓裏受了如此重的傷,如果不是具有甲殼類生物般強悍的生命力,就算第二軍區的醫療兵救護再及時,許樂只怕早已死了,就算活著,此刻也應該是躺在雪白地病床上,而無法像此刻般,站在白玉蘭的身前,用清淡遼遠落寞的聲音,敍述著自己曾經的遭遇。

    “我還有個兄弟,現在還被聯邦政府關押著,我不知道他能挺多久。”許樂很認真地說道:“我們沒有死,按道理來講,我應該慶倖然後將你的事情全部忘掉,因爲我們畢竟沒有死,如果他死了,我肯定會殺了你,如果我死了,想必他也會殺了你。”

    “但你捅了我一刀。”許樂的眼睛眯了起來,說道:“狠狠地捅到了我的後背上,很痛,所以我不爽,所以我今天要來找你。

    ”

    這痛究竟是身體上的痛還是信任被背叛的痛?許樂沒有說,眯著的眼眸裏全是凝重認真之色。

    但白玉蘭聽地很真切,他在心裏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正如以往他曾經對許樂說過的那樣,自幼的生活經歷,從軍後的殘酷人生,讓他對人世間沒有太多的溫暖感情,除了那些生死與共地戰友和無言無語卻格外可親的鈔票。然而按照沈秘書地吩咐,跟在許樂身邊這麽長的時間,白玉蘭心中謹持地理念,也在潛移默化地發生著變化。

    他從來沒有見過像許樂這樣簡單直接純淨的傢夥,他本以爲自己跟著許樂,似乎也能簡單直接純淨一點,結果沒有料到世事終是不盡如人意,他終究還是一個監視者,一枚鋒利地棋子。

    白玉蘭沈默了片刻,將右手從褲兜裏掏了出來,三根手指夾著一把秀氣的小刀,他用銳利的刀鋒輕輕撥開眼上的濕漉黑髮,望著許樂很認真地說道:“你捅回來。”

    在十七裝甲師和白水第七戰鬥小組這兩個圈子中,曾經擔任過特種尖刀小隊隊長的白玉蘭,毫無疑問是個極其厲害的人物。比他年資更長的軍官稱呼他爲小白,大部分的軍人尊敬地稱呼他爲老白,無論他是不是現役軍人。但所有人都知道白玉蘭還有一個外號,那就是玉蘭油,因爲他是一個在戰場上最可怕的老兵油子,就算沒有任何槍械在手,只憑從不離身的那把秀氣小刀,便足以殺盡三千,流盡敵雪。

    隔著白煙,人行道四周散開的軍官們,注意到白玉蘭取出了隨身的軍刀,神情頓時爲之一緊,向著二人的方位緩緩逼近,隨時準備出手。

    許樂卻像是沒有注意到週邊的緊張氣氛,看著白玉蘭手中的秀氣小刀,想到第一次與此人在白水公司裏的危險交手,又想到在地下基地裏白玉蘭傾囊相授機甲操控技巧,心頭未軟,只是微感惘然,他只是很簡單地想信任某些人,他自幼都是這樣做的,然而這種信任,總是容易被聯邦裏的罡風吹的飄零散落,不留痕跡。

    沈默片刻,他從腰後撥出那把磨了半個小時的三稜鋒刀,對白玉蘭說道:“你那把刀太小,捅人不夠痛。”

    白玉蘭笑了起來,明亮的雙眼似乎要將眼前的黑髮都耀的燃燒起來一般。

    ……

    ……

    噗哧一聲,鋒利的三稜刀深深地刺進了白玉蘭的後背,許樂緩緩地鬆開手,退了一步,看著虎口上的些許血花,沈默不語。

    白玉蘭轉過身來,面部肌肉痛楚地抽搐了幾下,望著他臉色蒼白,搖頭說道:“跟了你這麽久,知道你有一個最大的弱點。你看上去挺狠,有時候也能殺人不眨眼,但只要遇到你認識的人,你基本上就很難下手了。”

    許樂沒有說什麽,只是伸出了手,攤在他的面前,說道:“把那張銀行卡還我,兩清。”

    白玉蘭有些困難地搖了搖頭,輕聲細語說道:“我花錢很快的,還是再讓我欠你一條命吧。”

    許樂沈默片刻,自嘲一笑,說道:“讓你欠我命,我害怕將來又是我欠你的命。”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離開,走過大街,上了那輛黑色的汽車。

    ……

    ……

    四周的軍官圍了過來,雖然他們已經看出這件事情大有蹊蹺,最後白玉蘭完全沒有做任何抵抗,任由那個年輕人捅了一刀,可是此刻看著老白後背流下的鮮血,和那道淒厲的傷口,他們依然是血氣向上一湧,準備做些什麽。

    “收了。”白玉蘭憤怒地吼道。

    他望著街那邊的男人背影,忍著劇痛,顫聲低沈說道:“他是許樂,我欠他的。”

    說完這句話,他就倒了下去,血沫子從雙唇間噴了出來,刺進後背的那一刀,已經傷了他的肺葉,傷勢極重。

    “快送醫院。”熊臨泉大聲吼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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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十九章 重新出發


    年在西林大區與百慕大交界處的偏遠礦星,白水公司執行某項祕密任務時,白玉蘭被一塊飛濺的硬縴彈片擊中胸膛,肋骨被生生削了一道大口,血流如注。但受了如此重的傷,白玉蘭卻是一聲不吭,眉尖都不皺一絲,帶著第七小組的戰斗人員牢牢地保持著半圓防御陣形,依靠著聯邦先進的武器與悍勇的決心,成功地堅持到了后援力量的到來。

    整整十六分鐘,穿著全身隔離裝備的白玉蘭站在自行裝甲車后,一步未退,一直堅持到寬翼太空戰機滑行而至,他才轟然倒下。

    那一幕落在熊臨泉、劉佼等第七小組戰斗人員的眼中,記憶極為深刻,一直到了今日。所以先前在大街上看到白玉蘭噴血倒下時,他們心中的怒火猛然爆發,心中的冷殺之意揚起到了一個不可遏制的程度,即便蘭曉龍的嚴厲壓制,也控制不下來,最終讓他們稍微冷靜一些的緣由,還是白玉蘭說的那句話。

    那個人是許樂。

    ……

    ……

    刀尖傷及肺葉,看似傷的極重,但對於白玉蘭這種鐵血軍人出身的人物來說,先前只不過動了一個小手術。他安靜地平躺在病床上,示意身旁的蘭曉龍替自己關閉了自動電子麻醉泵,皺了皺眉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幫我點根煙。”

    剛剛流了這麼多血,動了手術的重傷員,醒來后第一句話便是要抽煙,病房里沉默的眾人卻沒有什麼震驚的表示,對於屋內的這些人來說,受傷本來就是家常便飯,只是眾人都覺得老白今天被捅的這一刀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更怪異的是,屋內這些人都很清楚,白玉蘭從前年秋天那次實驗失敗,被送上軍事法庭之后就戒了煙,為什麼今天他卻想要抽一根。

    熊臨泉點燃一根煙撥了兩口,讓煙頭燃的更旺盛一些,沉默地塞進白玉蘭薄薄地雙唇里,猶豫片刻后問道:“那小子真的就是許樂。

    ”

    白玉蘭趴在床上。裸露地后背上除了被生理膠水黏合地新傷口外。還有很多陳年舊傷地痕跡。他吸了一口煙。幽幽說道:“去年聚會地時候。我就跟你們說過。如果國防部和公司真地有意重組第七小組。他是最關鍵地人物……他就是我給大家找地頭兒。”

    熊臨泉地臉上閃過一絲怪異地情緒。嘴唇微張似乎想罵幾句什麼。卻終究只是變成了一聲嘆息。去年一年偶爾地幾次聚會之中。白玉蘭曾經很認真地提到當前第七小組地技術主管。言語間頗多真摯地贊嘆驚艷佩服喜愛。他們這些人聽地多了。自然也有些信了。

    “現在第七小組就只剩下我和許樂兩個人。他是技術主管。我是他地祕書。”白玉蘭輕聲細語說道:“可惜以后再也沒這種搭配了。”

    屋內地熊臨泉、劉佼還有其余幾人同時陷入了沉默。聯邦軍方是一個講究實力。敬佩強者地地方。白玉蘭作為第七小組地戰斗主管。聯邦軍方曾經最優秀地軍人。對於許樂給出了那般高地評價。自然讓他們也十分相信。只是他們不清楚。明明老白很喜歡那個年輕人。為什麼今天卻發生了這麼一遭事情。老白也根本沒有還手。究竟發生了什麼?

    “許樂這個人性格好。待人親厚。實力強大。加上又有國防部地背景。我本以為第七小組要跟著他。是最好地選擇。”白玉蘭彈掉煙灰。輕聲說道:“可惜看來軍區里肯定不會放你們回來。他想必對我也失望地厲害。這個小組終究是要散了。”

    對於白玉蘭和屋內眾人來說,第七小組是他們戰斗生活過的地方,是他們最真切地曆史,他們時時刻刻都想讓國防部撤銷當初的命令,重建第七小組,然而這一切看上去已經是如此虛無縹緲。

    “那個許樂……真地是MX機甲的研制者?為什麼上個月總裝基地地生產線揭幕儀式上,沒有看見他?”劉佼皺著眉頭問道,其實他不曾懷疑過白玉蘭對那個年輕人的贊賞,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白玉蘭自然不會告訴他,那時候許樂還被關在黑暗的軍事監獄之中。

    熊臨泉嘆了口氣,說道:“如果不是你親口說的,我真不敢相信,這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家伙,居然能夠操控機甲在卡琪峰頂把軍神家那位少年中校干掉。”

    一直沉默的蘭曉龍忽然開口說道:“這是軍事機密,少談為妙。”

    熊臨泉冷笑一聲說道:“這種事情終究也掩蓋不了太久。”

    蘭曉龍笑了笑,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手里的電話卻響了起來。他走出門去,躺在病床上的白玉蘭扔下了手中的煙頭,沉默片刻后輕聲說道:“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麼?”一名軍官問道。

    “可惜第七小組就這麼散了,少了一個跟著注定會最生猛的家伙,去前線,甚至去帝國搞出一些最生猛事跡的機會。”白玉蘭輕聲說道:“這種重情重義的上司,他媽的……到聯邦里再也難找出第二個來。”

    ……

    ……

    蘭曉龍推門而入,神情古怪地看著病床上的白玉蘭,手中還拿著隨身的軍事加密電話。屋內眾人感覺到了他的異樣,紛紛望了過來。

    蘭曉龍看著病房內這些飽經戰火的優秀軍官們,有些無措地聳了聳肩,說道:“剛出爐的第一手新鮮消

    防部戰策辦公室下發書面命令,白水公司第七小組正調令此時應該正在發往你們部隊的路上。”

    此言一出,病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怪異,室內的軍官們當年都曾經在第七小組內輪戰過,在相對和平的年代與帝國的入侵者們進行過殊死的搏斗,如今雖然是各自部隊的王牌,但作為聯邦軍人,在夜深安靜時分,怎會不懷念星辰沙場,礦星彈痕,和那過往的戰斗情景。

    白玉蘭秀氣的眼眸里閃過一絲亮光,輕聲問道:“你現在只是警備區的校官,國防部不可能會通知你。”

    蘭曉龍有些無辜地再次聳聳肩,正了正軍帽說道:“記得去年在港都時我地任務嗎?我要負責保護某位首長。”

    白玉蘭的眼睛越來越亮,問道:“新建的第七小組主管是誰?”

    “許樂。”蘭曉龍微笑著回答道:“不過估計要擴編,因為八三八四好像也要調人過來,整個重組時間表大概還需要三個月。”

    屋內眾人終於聽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麼,心中的震驚無法抹去,反而多了一絲惑,連十七裝甲師都要來人,國防部重組第七小組究竟是想做什麼?

    ……

    ……

    首都特區就如同聯邦里別的地方一樣,有富貴如九天之雲,有貧賤如黑汙之泥。東林大區那個荒蕪的世界,也擁有豪奢到極點的夜總會,這個聯邦中心地都市里,也不止有林園、流風坡會所這種地方,還有街畔的小餐館。

    準確計算起來,許樂出獄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他卻已經做了很多事,拿到了總統地特赦令,簽了聯邦軍方的賣身契,還去捅了某人后背一刀。此刻他坐在椅上大口地撈著鍋里的香油青菜,吃的滿頭大汗,似乎很是快意。

    邰之源並不習慣在這種地方吃飯,他皺了皺眉尖,看著桌面上殘留的油漬與汙痕,再看著大鍋里那些混作一堆地食物,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

    “在牢里關了五個月,最想吃的就是一些熱乎乎甚至燙地東西,最好能把冷冰冰的肚腸都燙的發痛才好。”許樂放下筷子,笑著解釋道。

    “我讓你想的事情,你大概也懶得去想。李匹夫,總統,軍隊他們把你撈出來,究竟是想讓你做什麼,你清楚嗎?”

    邰之源在許樂的面前並不像一個貴不可言的世家子弟,但自幼生長地環境,讓他在這個小餐館里用紙巾擦拭嘴角的動作,都顯得那般優雅,但正是這種優雅與環境顯得太不協調,所以許樂忍不住笑了。

    經曆了這麼多地事情,許樂的心境已經改變了很多,漸漸在往當年東林鐘樓街那個孤兒地身上回攏,或許不再需要揀起那根因殘缺而鋒利的液壓管尖,他地心境已然回到那個殺人的雨夜,堅忍固執開朗依然,遮在面上的沉默卻漸漸消失,胸中塊壘化為銳利之石。

    一往無前自然不是一望無前的緣故,雖然對於將來的人生略有迷茫,但自逃離東林后最大的忌憚與恐懼卻消失了。聯邦逃犯的身份,祕密的把柄反正已經被人捉住了,再緊張沉默自持已是多余。

    就像一個陳年的傷疤總是在麻癢,一朝被猛然揭去,固然是有些痛,卻也格外痛快。

    更何況聯邦軍神似乎變成了他的遠親,不再需要時刻擔心自己的逃犯身份,叫許樂這開朗的年輕人如何不陽光?

    他的眼睛笑瞇瞇地就像是天上的雙月,說道:“管那麼多做什麼?國防部頂多就是把我派到前線去當炮灰兵,如果能多殺幾個帝國人,倒也不算太虧。要知道我本來就應該是個死人。”

    “想必政府不會省得讓你這個機甲天才去當炮灰。”

    邰之源微嘲看著面前雙眼微瞇的許樂,心頭也溫暖了少許。整件事情里還有很多內情沒有摸清楚,李匹夫出山的理由是什麼?母親為什麼要讓他死?他又為什麼活著?因為這些,許樂的笑臉此時竟顯得有些神祕,但作為朋友,他並不想去探究神祕的下面是什麼。

    “政府馬上會有大動作。”邰之源忽然開口說道。

    許樂很了解對面這個年輕男人的能力,知道他所說的大動作,那絕對不是小事,瞬間內,熱鬧嘈雜的小餐館似乎變得安靜了起來,他認真地抬起了頭。

    “準確來說是帕布爾總統先生,這個大動作與青龍山有關。”

    “要開戰?”許樂憂心忡忡地問道,自從知道麥德林的真實身份之后,任何了解內情的人,對於帝國方面的狼子野心,深謀遠慮無不感到震驚與警懼,如今的聯邦比以往任何時刻都需要團結,如果政府方面再次進攻青龍山,誰知道會帶來怎樣的惡劣影響,說定會給帝國方面某些可趁之機。

    “不,是談判,落實前年底的那份協議。”邰之源搖了搖頭,坐在簡陋餐桌旁的他們,都是當年那個大事件的當事者參與者,甚至是主導者,只是還有一個施清海,此時仍然被關在監獄之中。

    “總統會邀請南水領袖來1進行正式談判,如果青龍山方面真地願意加入到政府序列之中,這肯定將是最近幾年最爆炸性的好消息。當然,難度也很大,如果不是帝國那邊的威脅太大,政府內部和議會山很難統一看法,但問題是不知道青龍山那邊究竟準備怎麼回應。”

    “這是一個難得的

    。”許樂放下筷子沉默片刻,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如果談判成功,**軍真的願意被收編,大概也會調出一支部隊前往西林表明自己的態度,當然,這主要是象征意義比較大。帕布爾總統的誠意十足,第二軍區的主力部隊已經撤離,我所屬地部隊要被調到西林去輪戰。”邰之源淡淡說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一路保重。”許樂輕聲說道:“也許將來再見的時候,我們都是在西林地前線上。”

    邰之源的眉宇間卻多了一絲憂色:“我這次多留了幾天,主要是為了你的事情,實際上西林那邊並不穩定,第四軍區拒絕了參謀長聯席會議要求他們加大攻勢的命令,那位鐘司令守了聯邦邊境這麼多年,對帝國人比我們要清楚的多,問題是聯邦現在需要一個小型戰役地勝利……來提昇士氣,我這次去西林,主要任務便是去勸說鐘司令。”

    聯邦七大家里唯一握有兵權的西林鐘家,毫無問一直承受著帝國地主要攻勢與聯邦政府猜忌這兩重壓力。聽到這句話,許樂不禁想起了當年戰艦上那個小姑娘,不知道這位鐘家的小公主現在長成什麼樣了,更關鍵的是,在捅了白玉蘭一刀之后,他現在還需要把施清海撈出來,同時確認李維那小子被鐘夫人送到了哪里。

    ……

    ……

    第二天邰之源便再次消失了,許樂不知道這位朋友承載著千世家族的榮耀與壓力,能不能在這漫長的生涯中真的成為聯邦總統,從而滿足那位夫人地野望,他只知道邰之源並不見得快樂。只是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獨一無二的身份,這種身份代表著很多東西,是不允許人隨意擺脫地。

    許樂擁有改變身份的能力,只要他此時換了頸后地晶片,便可以將國防部的那些文件當成碎紙撕掉,一頭扎進聯邦星辰之中,再也不用擔心什麼。問題是他不能改變,因為他在這個世界里還有很多在意地人,比如施清海,比如鄒郁。一個身份便是一個真實的人生,舍了身份,便是舍了這段人生里的所有。

    許樂不想過這種在宇宙間流浪的日子,他不知道如果人生換的太多了,會不會像大叔那樣最后變成了孤家寡人,有家歸不得,除了去療養中心**和使喚自己空上不成材的學生外,竟是孤單的一塌糊塗,無人說話喝酒。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他有些緊張地給那位鐘夫人打了一個電話,從那位夫人模糊的回答之中,知曉了李維的大致動向,確認那家伙是安全的,然后又去西山大院的鄒家拜訪了鄒應星部長,同時與鄒郁私下談了很多事情,剩下的時間,他基本上都是用在與相關部門談判上面……

    他現在開朗了,陽光了,因無所失去而無所畏怯,所以他在謀求施清海的特赦,問題在於國防部內務處根本不願意插手,而總統官邸更是不接他這個小人物的電話,至於那些能夠決定這些事情的有關部門,卻實在是令人迷茫,今日是此部,明日是那委,有關部門的門卻始終向他關閉著。

    他並不知道前些日子星雲獎頒獎儀式上帕布爾總統針對性極強的演講,這段日子又一直在忙碌,直到某天在悶熱的霍金大道報亭里看到首都特區日報上面鮑勃總編與伍德記者的文章,才知道聯邦里發生了什麼。

    聯邦政府與青龍山的談判,受到了聯邦億萬民眾的一致支持,面臨著邪惡的帝國侵略者,公民們實在不願意自己的內部再次流血。

    而更引人注意的卻是政府司法部再次啟動了麥德林專案……

    麥德林議員是帝國間諜,這件令聯邦蒙羞的事情大概會被永遠鎖在中央資料庫中,被保密下去。但僅憑去年就已經查出很多證據的恐怖襲擊調查內容,就足以缺席審判那個死人。聯邦不會允許這樣一個人,在死后還能享有民眾的尊重。

    這種做法大概會激怒某些鐵忠的麥德林青年軍,但政府開始與青龍山談判,震驚的新聞掩蓋了太多的情緒,此刻帕布爾總統與政府得到了全體社會的真誠支持,縱有些游行示威,也掀不起什麼波瀾。

    帕布爾總統重啟麥德林專案的時機非常完美,充分地展現了自己越來越純熟的政治手腕和明智的政治智慧。

    聯邦開始向死去的麥德林身上塗抹汙黑的復古墨汁,卻根本沒有任何人再敢像當初的那些利益階層那般,為了防止調查牽連到自己,墨汁塗到自己臉上,而站出來反對這種調查。包括與麥德林交往極深的鐵算利家在內,都保持了絕對的噤默。

    借著這個非常難得的聯邦七大家集體失聲的機會,政府財政部與稅法委員會聯合出擊,議會山在六月十七日通過了爭執了數十年的金融合算法,喬治卡林當年在書中提到的資訊公開,向前邁進了一大步,而聯邦金融巨鱷鐵算利家,則是遭受了一次沉重的打擊。

    許樂欣慰著看這些新聞,然后也終於等到了自己的工作調動安排,出乎他的意料,國防部並沒有把他派往西林前線的裝甲師,而是用一輛軍車把他送進了某處神祕的作訓基地。

    他忽然有了一個新的身份:國防部一級機甲教學長官。
wuchu 發表於 2010-7-2 09:38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二十章 第一課

    許樂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文盲。

    他的少年時期在封余大叔的逼迫之下,除了在香蘭大道和礦坑里修理電器,其余的大把業余時間,都奉獻給了河西州立大學的免費圖書館。他仔細地學習了不下兩百本與機修相關的微電子,結構設計,材料學教材,就算是那些人文類的書籍,也強行看了不少,比如席勒的歌劇劇本,比如聯邦古歌謠,甚至他還認真地閱讀過聯邦繪畫欣賞口鑒大辭詞。

    但這些都是大叔要求他做的,而且腦子里塞的這麼多東西,除了機修方面,一直沒有什麼把記憶轉化成表現的機會。

    在梅園里對著張小萌時,戀愛總是發生在食堂與操場之上,沒找著時間背頌那些傳頌千古的愛情詩歌。其后的人生更是一路艱險,自然沒有可能去首都大都會畫廊,發表一下自己對於藝術方面的看法,利七少那間公寓里倒是有不少名畫,然而當時他已經被那些花朵灼燒了眼睛,也沒道理無頭無腦地開始贊嘆印象派畫風的光怪陸離……

    最關鍵的是他沒有正經上過學,聯邦為孤兒們提供的免費教育福利,早在很久之前就被他扔到了一邊。而他一心盼望的國防部機修士官考試,又沒有機會去考,所以時至今日,他的身上還是一張文憑都沒有。

    沒有文憑的人就是文盲,這是聯邦絕大多數人包括許樂自己在內的看法。

    所以他一直近乎貪婪地向四周汲取著知識的養分,這兩年多時間,在梨花大學,在研究所,在白水公司,在工程部,他向著那些教授,邰之源,白玉蘭不停地學習著,很老實地將自己擺在好學生的位置上。

    一個沒有文憑地家伙如今搖身一變,卻成為了國防部的教官,這種變化讓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很難適應。

    ……

    ……

    作訓基地里正襟危坐地受訓軍官們。也很難適應自己這些人地教官。居然是一個年紀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小。平凡普通到無法注視地家伙。

    基地不是軍事學院。這些軍官也不是一般地軍校生。他們都是通過聯邦反恐演習所挑選出來地佼佼者。雖然在課堂上。他們依然保持著嚴明地紀律。坐地異常筆挺。但眼睛眉毛里都透著一股疏離冷淡地味道。最后匯成了叫做不屑地神色。投向了講台之上。

    一個年紀輕輕地總裝基地技術軍官。居然被派來給自己這些久經沙場地軍人講解。聯邦最新式MX機甲地操控要領!

    因為機甲在行星登陸野戰軍中地顯赫作用以及那位軍神老爺子地光榮事跡。無論是三大軍事學院。還是西林軍校。機動系地地位向來最高。后勤保障還是師資力量。都被放在首位。受訓地軍官們。被強行要求學習那段錄影。研習反恐突擊陣列兩個月。終於得到通知。他們馬上要開始學習聯邦新式MX機甲操控。這是一個極大地好消息。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革命性地MX機甲對將來地戰爭意味著什麼。上個月總裝基地剛剛開始將MX列入生產序列。他們肯定是軍方第一批地MX機師。

    這種榮耀與壓力。讓他們對今天地課程充滿了向往與興奮。他們本以為今天來上課地肯定是第一軍事學院機動系地教授。或者是聯邦軍方實力最恐怖地王牌機師。誰知道竟來了這樣一個年輕人。

    預想與現實地差距。讓軍官們地心情有些煩燥。心中很自然地生出了抵觸情緒。

    ……

    ……

    國防部沒有準備教案,只是給了許樂一個題目。但拿到這個題目的時候,許樂的心情平靜了很多,他雖然知道自己肯定不是一名優秀的教官,但說起MX機甲來,大概整個聯邦確實沒有誰比自己更熟悉的了。想到這一點,他才隱約明白聯邦準備怎樣利用自己,抓緊時間,為軍隊培訓一批得力的MX機師,確實是現在的當務之急。

    他注意到了講台下這些軍官們異樣的眼光,但並不在意,受制於課堂紀律,這些軍官絕對沒有人敢大呼小叫,在課堂上鬧事,關鍵是呆會兒的討論時間,恐怕會有些小麻煩。

    希望周玉呆會兒能幫幫忙,他看著課堂前方周玉那張微笑的臉,忍不住笑了笑,旋即斂去笑意。

    他滑動大拇指下的觸摸球,將光屏上的機甲肩部結構圖調了出來,認真說道:“在進行功率突變的時候,你們要注意肩部閥值數值的躍昇情況,MX的監控系統,如同舊有系統那般,安置在頭部,但由於現在的瞬間加載過大,平衡羅盤可能會受影響,所以要求你們的操控要更加細微,必須配合肩部閥值的數字。”

    在果殼工程部的地下基地里,他不知道試過多少次機,而且在舊月基地上與李瘋子的交手中,對於這台新式機甲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此時說出來的話,毫無問是非常難得的經驗,但正因為他非常清楚,所以說話的口氣顯得十分肯定,近乎於直接性的灌鴨。

    這種口吻讓軍官們聽著,卻有些刺耳

    是當他們看到講台上的許樂,已經開始細致地分解M動作,把他們當初哥一樣看待時,這種不滿便積累到了極點。

    好不容易這一節結構系統的課程結束,許樂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時,一名軍官滿臉嚴肅地站了起來,對著講台上的他,毫不客氣地說道:“我對你剛才所說的戰術動作做了翔盡的記錄,我認為你說的都是錯的。

    ”

    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但這名軍官的問話並不是討論,更像是指摘,因為許樂所講述的機甲動作要領在他們看來,完全是亂七八糟,和他們當年在三大軍事學院里學習的戰術動作,根本無法配套,他們無法想像這樣操控機甲,會出現多大的麻煩,下意識里對許樂地觀感變得更差,覺得這人大概對MX機甲有所了解,但絕對是有什麼大背景,走了門路,才能成為自己這些人的教官。

    “錯誤在哪兒?”許樂鬆開關閉光屏的手指,認真地看著那個表情嚴肅地軍官。

    “E3回轉和側向滑步,如果按照你所說的指令進行,只可能摔一大跤。”那名軍官厭惡地望著許樂,“在我看來,你大概從來沒有操作過機甲,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來教我們?”

    許樂低頭想了想后說道:“M系列地機甲,我接觸過三次。”

    此言一出,整個會議室頓時一片嘩然,場間這些聯邦軍方最優秀的軍官,有些並不是機甲營出身,但都曾經參加過這十年間的西林輪戰,對於聯邦軍方機甲非常熟悉,甚至有地軍官曾經天天在機甲里睡覺……結果他們的教官卻只開過三次M機甲!

    許樂沒有理會會議室里的喧嘩,拿起手中的電筆,快速地在終端屏上畫了一幅潦草地結構圖,顯示在光屏之上,指著光屏上的圖紙和旁邊精確的數字,說道:“E3回旋和側向滑步,如果按照我所說的那樣做,絕對能夠達到最好的效果,至於你所說的摔跤,我看不可能發生。”

    站著地軍官冷冷望著他,毫不客氣地說道:“你把三大學院的教材都想推翻?”

    “我沒有想過這一點,不過說到MX,我想你們應該多聽聽我地意見,畢竟我才是教官。”

    許樂不是一個容易動怒的人,雖然這些軍官對著他極不客氣,但他也沒有太深地感覺,只是心里想到國防部交給自己的任務,想到西林前線帝**隊地進逼,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覺得這些聯邦倚為柱石的軍官,怎麼都是如此的死腦筋,完全沒有想明白二者之間最大的區別,所以他的這句話顯得有些嚴肅。

    “我不認為你有資格做我們的教官,我會向上級進行反應。”那名軍官沉聲說道,同時四周也有很多軍官站了起來,不屑地看了許樂一眼,便準備離開會議室。

    “我知道為什麼MX機甲的標準戰術動作,會讓你們感到荒謬。”

    許樂沉默了片刻,忽然瞇著眼睛說道:“因為你們愚蠢地忘記了一件事情,MX機甲和你們常用的M機甲比較起來,是一個全新的系統。如果你們滿足於自己過去的東西,想憑籍曾經學過的那些玩意兒來開MX,就像是準備用騎自行車的方法來開汽車,這才是真正荒謬的想法。”

    那名領頭的軍官身體微微一僵,卻依然向著門口走去。只是他身后那些軍官的臉上卻閃過一絲惑,下意識里放慢了腳步。

    許樂不再看著這些人,用最快的速度手繪了幾張結構草圖,標明了幾個極為復雜的數字,望著講台下依然坐著的軍官,說道:“國防部交待的命令緊急,所以我一開始並沒有從基礎講起,想著你們應該能清楚這些,但沒有想到,你們依然沒有心理準備,去操控一個怪物,那我就來和你們解剖一下這個怪物。”

    “瞬間四倍功率,雙重操控系統,灌液替換操控艙設計,遠程火力大幅削減,一切的設計從近身超限戰出發,這就是MX,一個荒謬的怪物。”

    許樂指著光屏上的那幾個數值,說道:“新式的ADS自適應懸掛系統,可以解決某些人先前的擔心,但這需要你們的手控配合。雙引擎給球狀關節施加的瞬間爆發力,可以讓MX做出你們以前根本想像不到的動作。”

    “我們來看一下CLK值和CLS值,我手里沒有上次實驗的具體參數,但在試機中,已經證實……”

    “超頻狀態下的穩定性,這里有個波值圖表可以分析一下……”

    ……

    ……

    半個小時就在許樂微顯枯燥的講解聲中過去,聽到這些MX機甲最詳細的分解資料,會議室的軍官們認真地記錄著,那些站起來的軍官們有些尷尬地停住了腳步,他們此時終於發現,講台上那名教官不知道實踐水平如何,但對於MX機甲的認知看上去似乎確實十分透徹,所提到的那些參數和相關地戰術動作,似乎真的可以配合起來。

    “這是一台全新的機甲,需要全新地機師,這就是我來做教

    實原因。”許樂瞇著眼睛,掃視了一遍會議室里的說道:“三大軍事學院地教材?我忽然明白,國防部給我的任務大概就是推翻這些教材。”

    會議室里一片安靜,就只能聽到他的聲音。

    “我剛才說我只接觸過三次M系列地機甲,你們很多人肯定對我有些不屑,覺得我這個教官非常不可信。”

    他停頓了片刻,然后說道:“但你們或許不知道,論起接觸MX機甲的時間,我肯定是這個聯邦里最多的那個家伙。”

    在果殼工程部的地下熬了大半年時間,說到對新式MX機甲地了解,整個聯邦之中,大概就要屬許樂和商秋這兩個人最為清晰全面,因為他們除了某些關鍵部位的研發之后,整台機甲的總成系統也是他們配合著完成,而至於說到實戰中對機甲的第一手了解,就連商秋都無法與許樂相提並論。

    國防部里沒有真正的傻子,費城李家那位老爺子更不是蠢貨,他們要將許樂的價值發揮到最極致地地步,眼下的臨時安排,毫無疑問是最好地選擇。許樂沒有拒絕的余地,他也很願意為提昇聯邦軍方戰斗力,迎接帝國侵略做出自己地貢獻,所以從來沒有當過教官的他,今天嘗試著打壓掉這些軍官地驕嬌之氣。

    走下講台,他對著周玉笑著說了幾句什麼,便夾著手里的電子文檔,離開了會議室,看也沒有看那些軍官一眼。

    “周玉,你認識這個驕傲的家伙?”軍官們看著周玉問道:“這家伙是不是從果殼借調過來的技術主管。”

    加長的第一課,讓這些軍官真切地認識到許樂對於MX機甲的透徹了解,加上他們清楚周玉曾經在果殼工程部執行過全材計劃,很自然地聯想到了研發MX的果殼公司。

    “現在應該不在果殼了。”周玉沉默了片刻,心想卡琪峰的戰斗還處於半保密狀態,但研發MX機甲的事情已經不再需要保密,想了想后,站起身來,對會議室里的軍官們微笑說道:

    “他叫許樂,MX機甲的主要研發者。”

    ……

    ……

    MX的主要研發者,這種稱呼代表著什麼,這些都曾經在各大軍校里學習過的優秀軍官自然清楚,聯想到此人的年齡,震驚之余,微皺的眉頭漸漸散開不肯相信的感覺。

    “另一個研發者比他也大不了幾歲,還是位女士。”周玉笑著說道:“讓研發者親自來講解MX,我認為這種機會很難得。”

    “就算他真是MX機甲的研發者,但終究不是軍人,戰場上真正的戰術動作和操控,他怎麼會教?”那名一臉嚴肅的軍官從門口走了回來,冷笑著說道:“只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

    ……

    ……

    作訓基地隱藏在莽莽大山之中,直到此時,許樂還沒有弄明白具體的方位,畢竟他不是職業軍人出身,乘坐專機來此的路上,僅憑太陽的方位和山脈的走向,無法精準定位。上完第一課后,他走到基地大操場的看台上,放下手中的電子文稿,坐了下來,陷入沉默。

    總統簽了特赦令,他簽了國防部那兩張薄薄的賣身契,然后被送到了這個偏遠的基地中,他點燃一根煙,瞇著眼睛看著操場上瘋長的荒草,不知怎的,竟想到了傾城軍事監獄視窗外的那些風景。

    如果自己是教那些軍事重囚來學MX機甲,或許會比今天這些軍官們更好教一些吧?他有些荒唐地這般想著。

    許樂的性格首重承諾,既然簽了賣身契,他便會把這件事情做好,於是逆著自己本心,在會議室里扮演出冷漠,模擬著威望這些東西,然而他清楚,僅憑自己對MX機甲的了解,並不足以讓那些軍官們真的低頭。

    教官與學生是天生的敵人,壓力有多大,反抗便有多大,只不過許樂這個教官年輕了些,而那些學生又太生猛了些。

    這些軍人都有學院背景,在各自的部隊里早已經是基層指揮官,在會議室里挺直腰身一坐,就能坐出金戈鐵馬的味道,這些年在西林輪戰殺敵無數,更有一股深植於骨頭里的驕傲與暴戾,而且職業。

    想到職業兩個字,許樂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低聲咒罵了幾句什麼,職業往往就意味著死板,意味著官僚。政府與軍方的官僚,從這件事情當中就能夠看出來,明明去年已經研發成功的新機甲,結果從裝配到訓練,竟然足足拖了半年時間!

    他在出獄之后本以為聯邦已經訓練了無數技術熟練的MX機師,結果哪里想到,還要自己來做這個事情。狠狠地抽完一根煙,許樂站起身來,向著宿舍走去,心想小爺我殺的人也不比你們少,要拼氣勢,我也只好裝出來給你們看一看。
wuchu 發表於 2010-7-2 09:39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二十一章 許教官的三座大山

    聯邦重點培養的軍隊新鮮血液,雖然帶著新鮮兩個不可能是真正的新兵蛋子。受訓的軍官們,在自己的駐地中少說也是一個特種連長的家伙,又被各自部隊長欣賞,當成寶貝兒一樣疼著,所以說雖然談不上真正的驕縱之氣,但眼中視余人如無物的冷漠作派總是有的。

    論起綜合實力來,這些軍官毫無問也是聯邦軍方最優秀的那一類,不然他們的部隊也不可能選送他們來參加聯合演習,在兄弟部隊的眼前輸個落花流水,除了丟臉沒有別的任何好處。

    某人機甲操控生猛,用M37便能突破測試四級,某人五百米障礙突進組合槍械擊傷目標后,臉不紅氣不喘,還能在谷子地里扮扮稻草人。某人在演習里躲進沼澤,七天不曾露面,最后直到演習組織方第一軍區參謀部差點兒調憲章局資料時,才像一個幽靈般飄了出來,綴在了追殺分隊身后,悄無聲息地上演了一次大翻盤……

    各有各不可復制的強悍憑恃,很難分出個真正的勝負。而且都是曾經在西林輪戰過的角色,說不定當年在戰場還做過相互支援,軍官學員們本身之間倒能互相尊重,相安無事。

    然而反恐演習結束之后,這些天之驕兵卻被關在了作訓基地之中,進行了長達數月的訓練……

    年前聯邦軍方忽然提昇安全等級,再加上難得一見的反恐聯合大演習,他們雖然一直沒有得到過明確指令,但也清楚,肯定是聯邦與帝國之間的局勢又趨緊張,然而在這等關鍵時刻,他們卻無法回到自己的部隊,與戰友們一同廝殺,而是苦悶不堪言地關在這鳥不拉屎的基地里,怎能沒有郁悶火氣?

    必須說,新式MX機甲的第一課,許樂之所以會迎來那麼多抵觸的情緒,和軍官們火山將要爆的情緒,有很大關係。

    受訓軍官在基地里接受著全方位的培訓,聯邦極為重視,明顯將來是準備讓這批軍官在戰場上成長為能夠獨掌一方地將領,所以開設了很多課程,其中尤以指揮及戰術推演課為重,密密麻麻十九項課程之中,剛剛開展沒有兩天的新式機甲課顯得格外不起眼。

    然而,這卻是軍官們現在最不想上的課,因為他們現那個曾經被他們無視輕蔑的年輕教官,實在太不是東西。

    ……

    ……

    會議室地光屏上閃動著結構圖紙與不停變動地核心資料。許樂站在講台上。冷冷地看著台下地軍官。語調平緩說道:

    “基地占地四十七平方公里。還沒有計算后面地野戰山脈區。聯邦劃了這麼大個區域。請了三大軍事學院最頂尖地老師。就為了培訓你們三十幾個人。結果你們花了四天時間。還沒有把最基礎地戰術動作掌握好。我真不知道你們地腦子里究竟是些什麼東西。”

    “聯邦公民納稅養你們這幫軍人。你們難道不覺得慚愧?就憑你們這種水平。帝國皇家特種營隨便出來一個人就能把你給斃了。”

    “我不要求你們掌握雙引擎噴流器地設計。電子湍流生器涉及到量子物理地部分。相信你們再學三年也學不會。但連附裝飛翼地基本結構圖你們還沒有掌握。將來你們怎麼上戰場?”

    “又說回標準戰術動作。我已經跟你們說地很清楚。這是一套全新地動作。把你們以前那些沒用地技巧和規則都忘掉。更不要牢記什麼機械腿不能離地地神聖準則。然后來挑戰我地經驗。”

    “我開著M原型機都能跳起來踹某人一腳,在地下庫房里你們開地是MX,還要學小娘們兒一樣慢慢挪步子?”

    許樂講話的語速很平緩,語氣很平靜,但字字不離軍官學員們的愚蠢和死板,那種腔調足以令人憤怒。台下驕傲的軍官們臉色鐵青,死死地盯著面前的戰術光屏板,卻強行壓抑著怒意,沒有站起來與他大干一場。

    這些自以為對機甲非常了解的軍官,在連續幾天的課堂爭論之后,已經深切地體會到講台上的小教官確實是個機甲達人,無論他提出的戰術標準動作是怎樣的不可思議,然而在課后地實踐中,總能證明他才是正確的。

    尤其是課堂辯論之時,每當下面地軍官提出異議時,許樂教官閉著眼睛都能報出一個個精準的資料,犀利而冷酷無情地對眾人進行嘲諷,而在課后實踐中,軍官們不得不憤怒地現,他說的都是對的。

    如果不是對MX機甲像自己身體一樣了解的人,怎麼可能憑著腦海中地那些資料,便能推斷出機甲動作中的參數波動?實踐是檢驗真理地唯一標準,軍營里唯強是從的標準區域,在MX機甲操作理論這方面,軍官們震驚地現,自己再怎樣努力似乎也及不上講台上地教官,所以這些天當教官刻薄冷酷地嘲諷甚至是痛罵他們時,他們只有強行壓抑著憤怒,堅忍地等著日后報仇的機會。

    開著MX原型機還能跳起來踹某人一腳,你們卻只能像娘們兒一樣緩慢挪動機甲,這句話太刻薄,太狠了。課堂里窒息般地沉默里醞釀著憤怒的呼吸聲,坐在最前面的周玉臉色也忍不住難看起來,低著頭在心里苦笑了一聲。

    因為他就是那個被許樂開著原型機踹了一腳的……某人。

    那還是兩年前在梨花大學時,周玉當時就覺得許樂是一個操控機甲的天才,但怎麼也預想不到,只不過過了這麼短的時間,許樂已經變成了國防部的一級機甲教官,而自己卻成了他的學生。

    “我知道你們是很有能力的人,因為我和你們不同,我相信國防部的眼光。國防部挑我來教你們,自然是因為我有這種資格,國防部挑出你們,那你們自然也是優秀的軍人,有驕傲的資格。”

    這似乎才是一名教官應該做的事情,先錘打一番學員,然后再稍微回復一下對方的信心,課堂里的氣氛稍微輕松了一些,不料許樂緊接著又冷冷說道:“但是,在機甲課上,在我的面前,你們沒有任何驕傲地本錢,想對付我,先通過操作考核,再來試著挑戰我,我沒有那些帝國時間陪你們玩這些幼稚的游戲。”

    這些天備受言語羞辱的聯邦軍官們,早已人心思斗,盤算著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

    台上似乎只會紙上談兵的許教官“切磋”一下,但:似乎猜到了這一點,干凈利落,斬釘截鐵地抹殺了這種可能,並且還斥責他們挑戰的想法為幼稚。

    聽到這句話,坐在最前排的周玉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了講台上的許樂一眼,往常溫潤如玉的臉上浮現起深深的疑惑。他心想以你地機戰能力,隨便收拾幾個班上最生猛的王牌機師綽綽有余,一戰便可定下教官尊嚴,為什麼不這樣做?

    更令周玉惑的是,講台上這個許教官真是自己認識的許樂嗎?這個在教室里戴著墨鏡,唇角線條若刀刻一般,滿臉冰霜就像臨海大學城的雪的冷酷教官,真的是……那個永遠笑瞇瞇一臉陽光的機修師?

    終於有軍官在許樂刀刀削肉的言語羞辱下控制不住情緒,霍然站起身來,憤怒地大聲抗議道:“就算你設計地戰術標準動作是唯一正確的,但我們確實是在試著熟悉,可是你的考核標準里為什麼還有機修方面的內容?全新的懸掛系統,還有球狀關節的契合程序,足足有三大本書,這麼短的時間,我們怎麼學會?不要忘記我們是一線軍官,不是機修兵!”

    他惱怒地望著許樂,說道:“你一直不肯上機指導,是不是怕露餡?”

    “你是上尉,我是中校,你是學員,我是教官,我沒點你起來,你卻站了起來。”

    許樂站在講台上冷地看著他,說道:“你自己算算自己違反了幾條紀律?自己去操場上跑三圈,我會向別的學員回答你的問題,如果你跑回來的時候,回答已經結束,你可以詢問別人。”

    說完這句話,他扶正了自己鼻梁上地墨鏡。

    從第二節課開始,許樂便開始穿著那套全新的中校軍服上課,戴著墨鏡,胸前別著紫星勛章,軍職與勛章是他研制MX機甲有功所得,當日出了流風坡會所他便扔進了雪堆里,如今國防部又重新給他安排了一份兒。

    聯邦里如此年輕地中校原來就只有李瘋子獨一份兒,如今多了許樂一個,就連在2執行祕密任務立了頭功,又在反恐演習中得了第一名,有千世之家支持的邰之源,如今還只是個少校。

    當許樂穿著中校軍服走進教室時,下面的軍官們頓時變得沉默起來,他們的年齡有大有小,但即便是過了三十歲的軍官,最高級別也不過是個少校,而這個年紀輕輕地教官居然是位中校!

    許樂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國防部地任務,所以沒有什麼與軍官們打成一片交心談話的閑暇,他干脆擺明車馬過來,以教官地身份壓學生,以長官的身份壓軍官,以紫星勛章地榮譽壓對方的榮譽。

    如果按照他的原意,恨不得把紫辰勛章也掛在胸前,只可惜那枚珍貴無比的勛章是因為刺殺麥德林而獲得,在可以預見的將來,都必須被藏在蒙塵的箱子中。

    饒是如此,聯邦最年輕的中校,紫星勛章獲得,國防部一級教官這三個身份,依然像三座大山一般壓向了講台下的軍官心頭,壓得他們警惕震驚沉默。

    沉默之余,他們依然認為這個年輕的教官白天上課戴墨鏡,大抵是個狂妄的只知道裝逼的家伙,他們等著他裝逼裝大,點燃整個基地怒火的那一天。

    然而此后的事實證明他們想錯了,這個年輕教官的來頭比他們想像的更大——在因為許教官而引的騷亂中,負責基地紀律的高級主官們,竟是完全唯他馬是瞻,甚至還按照他的要求,專門在機甲課時派來了幾名維持秩序的憲兵。

    ……

    ……

    那名軍官聞言一窒,看著教官的中校制服和那枚紫星勛章,知道自己被憤怒沖昏了頭腦,讓教官抓住了把柄,又看了一眼會議室門口虎視眈眈的憲兵,不由恨恨地悶哼一聲,取下軍帽走了出去。

    “為什麼要學機械構造維修?這又是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在那名觸犯紀律的軍官去跑操后,許樂扶了扶鼻梁上地墨鏡,冷聲說道:“只能再次證明了你們的死板和愚蠢。機修營?戰場上如果機修營都死光了,你們空對著補給庫里的配件,卻連機甲自傷害都無法處理,那怎麼辦?”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MX機甲在戰場上的用途除了正面攻堅之外,最主要的用途便是長途奔襲特種作戰。李元帥當年千里突襲帝國皇帝,一舉狙殺敵酋,他的身邊難道還要帶著機修工程師?荒謬!”

    有軍官沉默地舉起了手,許樂隔著墨鏡瞇著眼睛看了此人一眼,現正是第一節課時率先出門的那人,強行壓抑下唇角將要翹起的曲線,冷聲說道:“問。”

    這名軍官姓花名小司,隸屬第四軍區特種機甲小組,這些年在西林前線操控著M2機甲,不知道與帝國人進行了多少次戰斗,對軍事機甲的操控格外強悍。在他地心目中,整個聯邦在機控方面最值得他崇拜的,只有軍神李匹夫,鐘司令,已經退役的田大隊長,就連現任的隊長也放在他的眼里。至於基地里這些優秀的軍官們,他只認為出自第一軍事學院機動系的周玉,有實力與自己在機戰方面一較高下,正是這種強烈的自信,讓他對於第一節課時許樂所提出的那些戰術動作極為不滿,率先提出質。

    但上了這麼多天地課,花小司明白,講台上的許教官是有真才實學的,雖然不知道他真實的操控水平如何,但理論水平絕對是屈一指,心中漸漸生起一絲敬佩之意,然而這絲敬意卻又瞬間被許樂冷酷的訓斥及羞辱消磨的一干二凈。

    他站起身來,向講台上的許樂行了個軍禮,每個舉動都挑不出任何錯處,沉聲說道:“報告教官,聯邦只有一個軍神,你不能要求每一個機師,都能擁有那種能力,所以我認為機械方面可以學,但不需要學太多。”

    許樂看著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你看過當年李元帥刺殺帝國皇帝的電影嗎?”

    “看過。”

    實際上會議室里所有人都看過,他們不明白許樂為什麼要問這個。

    許樂面無表情繼續說道:“電影都是假的,如果你們留意過國防部當年下的戰情通報,想必應該就能知道,

    帝國境內那顆資源星上,李元帥奔襲千里,路上機甲近崩潰三次,李元帥全部是就地取材,從戰場上地己方機甲獲取部件和元件,甚至還對帝國潰留在山野間的機甲進行改造,這才支撐著M37殺到了最后。”

    “如果李元帥對機修也像你們一樣一竅不通,他怎麼能夠完成這件驚天偉業?事實上,我對李元帥最佩服地也是這點,能夠開著一輛破爛……就把帝國皇帝給殺了。”他大聲贊嘆道:“這真不是人可以做得出來的事情啊。

    ”

    “所以,要成為一名真正的機師,先,你們必須學會成為一名機修師。”許樂看著講台下的軍官們冷聲說道:“聯邦軍事條例里從來沒有這一條,這是我的意見,因為MX與眾不同,我想國防部既然讓我來培訓你們,想必就會認同我對MX地看法。”

    “可是……我們畢竟不是軍神大人。”花小司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

    “不想成為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說完這句話后,許樂望著花小司和台下眾軍官若有所思地神情,忽然陷入了沉默。

    替國防部培訓機師,偽裝冷酷,然而時間久了,他現自己竟然有些沉入了這種角色扮演。台下這些充滿了血性力量的年青軍官們,再過不久,便會踏上戰場迎接與帝國方面地大戰,而這些必將成為軍方精銳的軍官,卻是自己地學生,一念及此,他的心中竟生出了淡淡的驕傲與自豪。

    停頓了片刻后,他認真地說道:“更何況你們不是小兵,而是軍官。不要忘記,李元帥當年去殺帝國皇帝時,他只是十七裝甲師的師長,他只是像你們一樣的軍人,只不過他敢於這樣做,所以他就不再是人,而變成了軍神。”

    “第一次考核的時候,希望你們有人能夠通過。也許培訓結束后,我們很難再見面,也許你們根本不想記住我地名字,但我還是要說,我叫許樂。”

    “我是許教官,用古語來說,那就是teacherhue……當然,以你們的知識儲備,肯定對古文沒有太多認識。”

    一如既往地嘲諷了一句,許樂再次扶正鼻梁上的墨鏡,離開了會議室。

    ……

    ……

    費城湖畔,雪山對映之下的石上,一位將軍站在穿著便裝的老人身后,調出光屏上的錄影,微笑著說道:“父親,他說您不是人。”

    聯邦軍神李匹夫微微一笑,額頭上的老人斑格外明顯,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能將生死置之度外,拋掉生物的本能,在那一剎那,確實不能稱之為人。這個小家伙已經有多次非人的經曆,鄒應星把他弄去做教官,倒是不錯地選擇,只是我對這小家伙還有期許,培訓結束以后,讓他回白水。”

    “年紀太小了點兒。”

    不知道為什麼,李少將看著光屏微澀一笑,有些悵然的感覺,而且說出了一句似乎毫無關聯的話。

    李匹夫安靜地坐在湖畔,看著遠處的雪山倒影,微笑著說道:“不用考慮太多,擔心太多,這些事情順其自然便好,如果我沒有記錯,他們彼此認識,而且相見不止一次。”

    李少將這一生從來沒有學會違逆父親,費城湖畔的老爺子是他的父親,但更重要的身份則是保護聯邦安危的軍神,雖然他無法理解父親為什麼要在那個年輕人的身上投注這麼多地注意力,甚至做出了一些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決斷,但想必老人家定然是智珠在握,早已看到了很多年之后的將來,那些迷霧一般的將來是他無法看透,也不願意觸摸的存在。

    “那墨鏡好像不是他的,戴著有點兒松,想裝出冷酷的感覺,但看上去卻有些滑稽……我不明白他想做什麼。”

    湖畔的氣氛有些沉默怪異,李少將強顏一笑,提到作訓基地里的某些細節。

    老爺子輕輕讓開他扶自己的手,站起身來,立於石上,目光中充滿了洞悉世事地智慧與戰場鑄就的鐵般意志,緩聲說道:“年輕人急著將自己會地東西全部教給軍方,證明總統先生的特赦令是正確的。”

    李少將不解此意何解。

    老爺子微笑著說道:“他對聯邦越重要,關在監獄里的那個間諜,被特赦的機會就更大一些。我注意許樂,不僅是因為他和你小叔間地關係,也不止是因為他的能力,也是因為他地性情。”

    此言一出,老人重歸沉默,在心中悠然想到,若不是與你有截然相反、重情重義的古風,我怎敢行此大險,毅然用他。

    ……

    ……

    聯邦里沒有幾個人知道許樂與費城李家之間隱晦又復雜地關係,即便是帕布爾總統和邁爾斯上將都沒有想到某個星際浪子大叔,聯邦一級逃犯的身上,大抵也只有莫愁后山那位夫人才了解全部地真相。

    聯邦軍方的高級將領們只知道軍神老爺子很欣賞這個年輕人,所以當鄒應星簽書面命令,將許樂調入作訓基地時,各個軍區的長官們沒有一個人敢提出異議。

    有了這樣的背景,許樂在作訓基地的待遇自然不會差。推開教官公寓的門走了進去,洗了一個熱水臉,望著鏡中那張有些模糊的臉,忍不住嘆了口氣,用力地搓揉了一下臉頰。

    天天要扮冷酷教官,都快連笑都笑不出來了,他有些幽怨地看著鏡子中的臉,又看了一眼台上的墨鏡,這幅墨鏡是向另一名教官借的,有些大,戴著確實不大合適。

    他清楚基地里受訓的軍官其實十分優秀,只不過沒有接觸過新式機甲,下一次考核肯定有人能過,只是不知道到時迎接自己的是什麼模式的挑戰。

    “我可沒有打擂台的想法。”他看著自己,輕輕地握了握拳頭,微微一笑,然后拿起電話,按下了一串號碼。
wuchu 發表於 2010-7-2 15:20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二十二章 十七條漢子和一條腿

    一直沒有用實戰樹立教官權威的計劃,那是因為邊並沒有擬真系統。

    前往S2刺殺麥德林之前,他將那套擬真系統從工作台下取了出來,放進了白水公司的保險箱中。如今那套花費巨大的工作台成為了聯邦政府的證物,而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權限進入白水公司,所以只好任由擬真系統放在那處。

    電話是打給利孝通的。出獄之后許樂一直沒有去見他,雖然他是聯邦當中第一個願意投資自己的人。

    許樂從鄒郁處知道利家現在的形勢有些不妙,因為政府和議會山連續通過的金融合算法,資訊公開讓利家對聯邦金融業的影響力,遭受了沉重的打擊。這些舉措想必不會動搖到鐵算家族的根基,但利孝通身為第二順位繼承人,此刻想必也陷入忙碌之中。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許樂應該是利家不共戴天的敵人,但他卻一直與利七少爺保持著某種默契的關係,如今的許樂獲得了費城李家的青睞,僅憑這一點,便可以說服利孝通進行二次追加投資,保持這種近乎友誼的關聯,而利家上層也只會默許。

    —許樂需要利七少的資助,再次組裝擬真系統。其實就算沒有擬真系統的幫助,他相信自己操控MX機甲,也能擊敗基地里的這批軍官學員。只是周玉當年親眼看到卡琪峰之戰,如果水平落差太大,或許會引起他的懷疑,畢竟這位溫潤君子與莫愁后山的關係太密切,許樂有些小心謹慎。

    更關鍵的是,如果不能在對戰中展現出李瘋子級別的戰斗力,獲得壓倒性的勝利,那麼這種對戰即便勝利,又有什麼意義呢?

    簽了賣身契,被國防部調過來伺侯一群軍官爺們,這著實談不上什麼幸福。但每個人對幸福的看法不一樣,許樂揉松了臉頰,笑瞇瞇地望著鏡中那個自己,開始仔細地剃胡子,想起黑牢里難熬的日子,想到現在自己再也不用擔心逃犯的身份,每次洗臉地時候,不用再去修理眉毛,他便感到了無窮的幸福。

    ……

    ……

    大山中地作訓基地由初夏入濃夏。再至秋風漸起。卻吹不散暑氣。日子一天天這樣枯燥地過去。那些來自各個部隊地軍官們。雖然一直懷著股怒意。但學習訓練地卻格外認真。地下地機甲庫房中三台MX標準機甲。竟是夜夜征伐。被軍官們排著隊操練。雖不是嬌弱之軀。卻也真個是萬分辛苦。

    許樂真沒有想到。自己如此簡單地鄙夷激將。居然還真能起一些作用。明明這些軍官都是畢業於軍事院校地學院派軍人。智商情商都不會低。怎麼這事情就按著自己地設計在走?

    想來想去。他只能將此歸功於軍營地氣氛——雖說軍隊里也有爾虞我詐。生死相欺。但畢竟離著社會有段距離。難得地保留了某種單純樸素地氣息。這些軍官在軍隊里呆久了。身體里簡單直接地那部分便體現了出來。或許有些人大致明白了許教官地意圖。卻也沒有人會對他有個好臉色。只是悶頭訓練。等著考核通過。然后痛揍教官地美好日子到來。

    簡單直接很符合許樂地性情。所以這些日子他一如往常般沉著臉。扮著冷酷不屑地教官。並不擔心那一天地到來。反而透過鄒郁寄過地新墨鏡。頗有興致地看著這些像吃了春藥一般嗷嗷叫喚。精力無處洩地軍官。心想原來軍隊就是這麼一個簡單地地方。

    關於MX地培訓沒有現成地教程。全部需要許樂現編。而且如今果殼生產部和總裝基地流水線上地MX比起許樂商秋當初設計地樣機。做了很多微調。他更是沒有什麼教學地經驗。所以每天上課。實際上是一個很痛苦地過程。

    幸虧通過國防部找果殼公司拿了很多資料。並且申請了權限與商秋夜夜進行遠程合作。再加上他有梨花大學圖書館1區地受訓經驗。十分勉強地將這個工作做了下去。有時候。許樂也會有些許得意。聯邦軍方大概真地很需要這個教材。自己如果把這份兒工作做好了。施公子地特赦令是不是也該下來了?

    除了折騰MX機甲培訓之外,許樂也在默默關心著西林那邊的局勢和聯邦內部的動靜,聯邦諺語曾經說過,離開陛下的殿堂,身處星辰之中,依然不能忘懷天下的紛擾。

    許樂不知道麥德林這個帝國間諜究竟傳送了哪些情報回去,不知道下一次戰火什麼時候燃起,聯邦政府緊張地等待著,他也在等待著,卻率先等來了青龍山軍南水領袖訪問都特區的好消息。

    就在這種平靜的日子里,九月初第一陣秋風吹起,為作訓基地帶來了另一批學員。被基地主官命令接收的許樂,在基地的門口看到跳下軍車的那十幾條漢子,不由眼瞳微縮,秋意未至,他便感到了一絲寒悶之意。

    一共十七條漢子,身形或魁梧或精悍,眼神或冷漠或暴戾,並沒有穿軍裝,但渾身上下卻透著股殺人不眨眼的凶氣,但其中幾人只是稍微一轉身,卻能將這身凶氣遮掩的嚴嚴實實,一絲不漏。

    熊臨泉,劉佼,顧惜風……還有蘭曉龍少校。許樂看著面前立正站好的這一排人,明白了為什麼基地主

    自己這個臨時教官來接人,因為這十七條漢子里除了其他的全部是白水公司第七戰斗小組的成員。

    “果殼公司下轄白水公司安全顧問部門第七戰斗小組重組完畢,奉命向主管報道,請指示!”

    剽悍的戰斗人員並排站好,一絲不芶,機炮手熊臨泉踏前一步,聲震群山,對著許樂吼道。

    許樂默然無語,不知道這個人是因為自己扎了白玉蘭一刀,所以才沖著自己吼,還是習慣性的大嗓門。幸虧他在作訓基地里當了兩個多月的冷酷教官,身上多多少少也薰陶出了幾絲軍人的冷厲氣息,才可以十分平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大臉,沒有往后退一步。

    沉默了片刻,他有些想不明白,輕聲說道:“沒什麼指示,既然來了,就先吃飯吧。”

    ……

    ……

    坐在進入基地的自行綠色軌道車后方,許樂取下墨鏡,瞇著眼睛,皺著眉頭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第七小組重組……怎麼送到基地來了?”

    “國防部的直接命令,第七小組重組已經很久,只是你這位主管一直不在,所以他們都閑置著。八三八四部隊也挑了一批人,算做第七小組的外圍力量,這次沒有跟著過來。現在算起來,你能指揮的人基本上有一個營。”

    蘭曉龍少校坐在他地身旁,身為港都警備區的軍官,和許樂也相處過一段日子,說話倒也自在,聳聳肩又道:“在港都我接的命令是保護你,現在看起來也差不多。”

    許樂沉默了很久,看著自行軌道車前方那些沉默的組員,抿了抿嘴唇,說道:“我是問為什麼。”

    “國防部的命令,我們怎麼知道原因?”蘭曉龍又聳了聳肩,說道:“不過大概能猜到一點。”

    許樂苦笑望著他說道:“趕緊說出來,不然我腦子里地問號要炸出來了。”

    “我是十七裝甲師的人。白玉蘭……”蘭曉龍看了一下他的臉色,“也是十七師的人,第七小組十八個組員里有十五個出自我們師。第七小組在白水公司里的戰斗力向來最強,國防部越過果殼董事會,直接命令小組重組,底氣十足,肯定是老師長地意思。”

    港都警備區駐守著八三八四部隊,部隊沒有換番號之前正是聯邦最出名的十七裝甲師,當年李匹夫便是十七裝甲師的師長。許樂陷入沉默,保安公司區區一個戰斗小組,居然也能牽扯到費城那位老爺子?

    “你在作訓基地里培訓軍官,這是為聯邦軍隊出力。要你帶著第七小組,是給你一批自己地部屬。”蘭曉龍吸了一口煙,神情變得凝重而嚴肅。

    “老師長肯定不願意看著自己的老部隊,由鐵血雄師,變成在港都邊享福的不三不四部隊,他既然看好你,這個任務自然也要交給你,你現在肯定不能當師長,也只好從第七小組開始練手。”

    許樂覺得這個推論太過荒唐,李匹夫身為聯邦軍神,就算看在大叔的份上照拂自己一二,但怎麼可能讓自己去做這種事情。

    “你猜地吧?”

    “廢話,如果我能知道那些大人物在想什麼,那還當什麼兵?直接殺進股市不好?”蘭曉龍沒好氣說道。

    自行軌道車前方的那些組員們堅持了一會兒坐姿,此刻便開始變得散漫起來,有的人翹著腳,有的人開始吸煙,有的人開始大聲說些什麼。

    許樂搖了搖頭,又想到身邊這位少校當初在工程部地下基地偷窺商秋乳溝的事,嘆了口氣說道:“果然不愧是8384部隊出來地兵。”

    “彼此彼此,你也不是什麼正經軍人。”蘭曉龍聳肩說道。

    ……

    ……

    作訓基地除了三十幾名優秀軍官之外,忽然間又多了十七名非正式編制的武裝人員,雖然按照國防部地說法,這些武裝人員只是旁聽,但基地里的氣氛依然些怪異。

    聯邦三大保安公司經常與軍方協同作戰,但現役軍人與這些雜牌軍之間,早已劃出了一道鴻溝。

    第七小組地武裝人員,其實在各自部隊里也有軍籍,但不明白為什麼,此刻一朝歸隊,竟是半點兒職業軍人的模樣也沒有,做足了雜牌軍人地本分。

    最關鍵的是受訓軍官們畢業於各大院校,屬於典型的學院派,而后來的十七條漢子卻絕對出身草莽,都是在戰場上從小兵干起,靠著殺敵累功,才走到今天。

    論級別,自然是受訓軍官高,除了蘭曉龍之外,第七小組的成員便沒一個好意思把肩章拿出來晾晾的。論起指揮能力和某些科目的綜合考核,受訓軍官也要將第七小組拉開一大截。但要說到具體的戰斗能力,那十七條漢子,卻是眼仁向上,對這些學院派軍貴充滿了不屑與輕蔑。

    令許樂感到怪異的是,基地里的氣氛雖然緊張怪異,但雙方卻沒有生什麼激烈的沖突,觀察了兩天,即便他的屁股隱隱站在第七小組這邊,卻也不得不承認,主要是那些學院派軍人保持著隱忍,沒有拿出上級軍官地架式來。

    受訓軍官們的精神,都放在馬上就將到來的機甲考核之中,其余的受訓科目大部分已經結束了,唯獨這門MX機

    上,他們已經等的雙眼通紅。

    因為許樂在基地中所表現出來地態度,受訓軍官們開始挖他的底細,最后終於挖到了他與國防部長家的關係,眾人以為明白了為什麼許教官會如此囂張,軍營之中最見不得這等裙帶關係,心中愈抵觸,夜晚宿舍之中,時常能夠聽到某位軍官冷言準備開家制漆工廠,給某人一些顏色看看。

    ……

    ……

    十七條漢子到來的一周之后,MX機甲第一次考核結束,絕大部分受訓軍官在考核中展現了良好的操控作戰能力,達到了通過地標準,而成績最好的則是來自西林的花小司,以及對MX機甲了解頗深地周玉。

    講台上許樂宣讀完成績,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很滿意這兩個月辛苦的成果,取下鼻梁上的墨鏡,對著講台下說道:“半個小時后,我在入口處等你們。”

    會議室里一片平靜,受訓軍官們沉默地站起身來,向著門外走去,這等沉默,卻似乎隱藏著某種戾氣,限於軍隊森嚴的紀律,他們不可能對教官做什麼,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正大光明出口惡氣地機會,但畢竟都是些中階軍官,不會像流氓一樣大呼小叫,興奮無比,只是紛紛握緊了拳頭。

    出乎軍官們的意料,半小時后許樂並沒有和他們一起走進地下機庫,而是帶著他們來到操場上,伴隨著微悶的暮風,操場上的些許落葉在緩緩滑動,戴著墨鏡的許樂回過頭來,對軍官們說道:“誰?”

    “我。”來自西林軍區的花小司站了出來,淡淡地看了許樂一眼,心里充滿了自信,他是本次考核地並列最高分,而且從開始的時候,就是他帶領同學反抗許教官地羞辱,此時站出來代表軍官挑戰,理所應當。

    “很應該。”許樂點頭說道:“學了這麼久的MX,你是最優秀地學員,我想你應該很清楚MX的主要用途是什麼。”

    這是教官對學員地問話,花小司略一思忖,毫不猶豫說道:“是技身突殺。”

    “要操控好MX,除了熟悉操作系統外,機師最應該具有的戰術素質是哪方面?”

    “近身格斗。”

    許樂解開中校軍裝的領扣,點頭說道:“你說的很清楚,那就用近身格斗擊倒我,再用機甲,有沒有意見?”

    圍在四周的軍官互視數眼,雖然覺得教官的說法與最初隱約有些不同,但這話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關鍵是用機甲挑戰,有安控系統的保護,頂多能讓許教官丟丟臉,用近身格斗先行挑戰更好,除了讓教官丟臉,還能讓教官鼻青臉腫,出口惡氣。

    至於自己這些人會不會輸?他們沒有考慮過,直到今天,他們依然認為年輕的許教官是一個不錯的技術主管,是有大背景的囂張小子,真動起手來,哪里能夠是自己這些久經沙場之人的對手。

    花小司二話不說,便脫掉軍服,開始活動手腳關節,進行格斗前的熱身。脫了衣服才現,這名西林軍區的王牌機師身上的肌肉強橫有力,肯定也是一位近身戰的好手。

    周圍的軍官們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此時考核已過,自然不需要再對教官保持絕對的禮貌。偶有幾個人的臉閃過一絲惑,總覺得教官同意這場挑戰,似乎有些問題。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在人群邊緣有兩名軍官盯著許樂的目光有些陰冷,他們來自第三軍區,這些天一直沉默,直到軍官們查到許樂的真實身份,他們眼中的陰冷之色才越來越濃。

    旁聽的第七小組成員則是遠遠地站在人群外圍,靠著樹,躺在石階上,身形懶散。他們也很好奇許樂的實力究竟如何,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總要看一下自己的主管大人,是不是像老白說的那樣生猛無比。

    唯有周玉苦笑了一聲,轉過頭去,不願意看稍后花小司的淒慘模樣。

    ……

    ……

    “你是教官,我不會打你的臉。”

    風起於操場之上,花小司沉著臉一出手便是軍方特種兵最犀利的正沖直打。

    許樂此時依然戴著墨鏡,鏡片下的雙眼一瞇,任由猛烈的拳風撲面而至,左手才輕描淡寫地往上一翻,格住對方的肘彎,腳下連進三步,掌緣,指尖,手腕,堅硬的肘尖,就像是雨點一樣噴了過去,如同打鼓,擊打在花小司的身上。

    動作太快,就像是無數的影子在二人的身體間閃動,花小司勉強護胸后退,只覺身上手臂上一陣痛麻,不由駭然失色,不知道教官的身體究竟是什麼做的,居然能夠達到這麼快的速度。

    正在眾人震驚、花小司悶哼疾退之時,許樂忽然收拳,提起右腿,就像是一道閃電般劈了出去,劈在花小司的膝蓋外側。

    花小司的力量全部集中在上半身防御,身體頓時失衡,就像電影里的鏡頭那般,在空中橫了過來,然后慘不忍睹地摔到了堅硬的地面之上,出一聲悶響。
wuchu 發表於 2010-7-2 15:21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二十三章 鐵七師打鐵

場上一片死寂,軍官們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有人許教官的近身格鬥能力恐怕極強,才會答應這種挑戰,但他們怎樣也無法想到,花小司身為西林軍區的強者,在許樂的面前竟是一招都無法支撐下來,一陣微風細雨之後,便被許樂擊打成了一根僵硬的棍子,從空中摔到了地面。哪怕時間長一點,軍官們也容易從心裏接受這種局面,但他們只聽見一陣密麻如雨點打沙的沉悶聲音響起,花小司慘然退後,然後教官踢了一腳……花小司便飛了起來,倒了下去!

他們能夠看出,小許教官用的似乎也是軍中的近身格鬥技巧,但是在某些方面又極為不同,特別是出手時的感覺,無論是伸肘抬膝進身,每一個分解動作乾淨俐落,卻又快速無比,一彈即發,一觸即收,沒有全面伸展,卻將速度發揮到了極致。

這種近身格鬥的方式,總讓觀眾覺得許樂像個娘們兒般未盡全力,難施全力,但效果卻是格外清晰有力,最後的結果這般地令人瞠目結舌。

一個照面便擊倒了花小司,這種近身戰的能力未免強悍的有些過分。看著正在摘墨鏡的許樂,軍官們的眼眸裏終於開始生出某種叫敬畏與佩服的情緒,還感覺有點寒冷。

那兩名目光陰冷的軍官對視了一眼,皺了皺眉尖,似乎覺得某些事情比較棘手。而人群周邊的第七小組成員們,則早已經從樹邊石階上站起身來,用神情複雜的目光,注視著許樂,他們此時體會到了白玉蘭曾經做過的那些評價,大致確認了自己將來直屬長官的生猛程度。

許樂摘下墨鏡,伸手去拉地上的花小司。先前出手,他連一絲體內真正的力量都沒有調用,完全憑籍著浸入到骨頭裏的十個姿式與這些年鑄就戰鬥本能,擊敗對方並不困難,只是卻也沒有給對方造成真正的傷害。

“哪天打贏我了,再用機甲試試。”他笑著說道,一想到不用上機甲去暴露自己並不如李瘋子的實力,便感覺十分欣慰。

花小司撐著上半身,吐了一口帶著泥沙的唾沫,恨恨說道:“輕敵了,不然怎麼也能多堅持一會兒。”

軍人簡單直接,輸便是輸了,花小司並不打算堅持什麼,只是他總覺得一上來便被教官這套碎碎念地格鬥技打昏了頭,不然應該能多堅持一會兒。

然而甫一抬頭。他看到了許樂那張誠懇到了極致地笑臉。話語不由戛然而止。此刻他忽然覺得。小許教官不戴墨鏡之後地臉。怎麼會笑眯眯地如此親切。似乎看上去並不像以前那般可惡……

沒有人知道。在作訓基地地兩個月裏。許樂一直將墨鏡架在鼻樑上。就是為了掩飾這雙笑眯眯。一味可親。全無殺傷力地雙眼。他為了扮冷酷教官。可以把唇角地曲線抿成冰霜一片。卻始終沒有辦法處理這雙眼睛。

花小司搖著頭歸入人群之後。許樂掃視了一眼圍在身邊地軍官們。笑著說道:“還有誰?”

沒有人回答。有些軍官雖然自問近戰能力要比花小司強不少。但面對著許教官看似淩亂。實則犀利到了極點地格鬥實力。他們沒有什麼必勝地信心。更關鍵地是。此刻他們看著許教官笑眯眯地臉。想到這些日子地機甲學習。心中平添幾分平靜。就像花小司一般。那些本就有些兒戲地渲洩怒意地衝動。漸漸淡去。

就在一片寂靜之中。忽然有人低聲說道:“能不能二對一?”

許樂略有些惑地將目光望了過去。

……

出乎眾人意料,在許樂展現出近身格鬥實力後,依然沉聲出面挑戰的軍官,來自第三軍區,正是先前用陰冷目光打量許樂的那兩個人,或許他們對自己的格鬥能力很自信,但奇異的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他們似乎一直在尋找正面打擊許樂地機會。

軍官們皺了皺眉頭,心想就算以自己這些人的軍階,又不是真正的學員,挑戰一名小教官輸了已經足夠丟人,更何況還是二對一。不過當他們認出這兩名軍官之後,本準備出口的話語,同時化作了冰雪塞在了嘴唇之間,場間一片沉默。

出面挑戰的兩名軍官,在基地地大半年裏異常沉默本分,但實際上卻格外引人注目,因為這二人隸屬於第三軍區王牌鐵七師。

每每想到那位聯邦軍方最光彩奪目,卻又是最冷冽淩人的年輕師長,即便受訓軍官們都是軍中地驕子,也沒有人願意去招惹他們。誰都知道那位杜師長是怎樣冷酷無情,卻又極其護短的一個人,如果在這種長官地麾下作戰,毫無問是最興奮和幸福的事情,可是與他手底下地軍官交惡,卻絕對是不智之舉。

許樂的眼睛漸漸眯了起來,安靜地看著走出人群的兩名軍官,憑藉著封余大叔極為讚賞的識透人心能力,他很清楚地查覺到,隱藏在這兩名軍官平實尋常面容下的冷厲之意——和花小司他們挑戰自己是為了出氣不同,這兩名軍官明顯懷著別的意圖。

其中一名軍官冷漠說道:“我們是學員,想向小許教官請教一下,請您同意。”

許樂微微一怔,用手梳理了一下微亂的頭髮,將手中的墨鏡扔給周玉接著,抬起右手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好像找不到什麼理由來拒絕這場挑戰的發生。

“你們叫什麼名字?”他並不清楚這兩名軍官的來

“常一,常二。”兩名軍官沉聲同時回答道:“師長給我們取的代號,一日入伍,不到退伍時,便只有代號。”

“什麼師?”

“第三軍區鐵七師。”

許樂沒有聽說過鐵七師,自然也不知道那個師長是多麼不可觸碰的厲害角色,他只是陷入了深深的疑惑,自己從來沒有去過S3和第三軍區更沒有打過什麼交道,為什麼面前這兩頭如同猛虎一般的軍官,卻對自己充滿了殺意?

兩名軍官分左右站立,忽然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身上各個關節劈啪亂響起來,令人震驚的是,他們的身體就隨著這種劈啪亂響,感覺好像漲大了一圈,將軍服崩的極緊。

圍觀地人群見此異像,下意識裏擴大了一些面積。包括花小司在內,所有的軍官疑惑而警惕地盯著場間。他們很清楚,此時出面挑戰的兩名軍官在此次考核中的近戰成績排在前列,而三軍區鋼鐵第七師,也是以近戰兇猛聞名地王牌部隊。

那樣一位師長親手錘打出來的特種尖兵,擁有怎樣的水準?更何況此時鐵七師兩名軍官表現出來地狀態,說明他們曾經在修身館裏學習過某種技巧。這樣兩名軍官以二攻一,小許教官能不能撐得住?

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危險的味道在操場上彌漫,此時基地裏沒有主官和憲兵在旁,但想必這兩名軍官也不敢下狠手,但不知道為什麼,眾人就是覺得有危險將要發生。

周邊的第七小組成員已經站起,他們都是叢林裏善戰的戰士,聞到了隱約的血腥味道。尤其是熊臨泉的眼瞳微縮,想到白玉蘭在病床上的交待,手掌下意識裏放到了石階下緣,微微用力。

……

而此時許樂依然在思考兩名軍官眼中的陰沉與恨意從何而來,他低頭,沉默,神遊物外。然而神思尚未平靜之時,已有烈風撲面而來!

常一常二,這兩名鐵七師地近戰高手,厚底軍靴在堅實的操場表面上狠狠一跺,只覺地表一陣微顫,輕煙兩縷身起。兩人的身體,便像是自崖上飛撲而下的猛虎,瞬息間拉近了與許樂的距離,向著低頭沉思的他身上擊去。

一拳擊向許樂的下頜,另一個則是貼近身體,抬膝攻向了他的大腿根處,出手極為狠辣,破空風聲尖嘯而起。

這或許是偷襲,或許有些無恥,但挑戰在前,許樂默許,這兩名鐵七師地軍官事後總能找出一些由頭,更何箭在弦上,拳在面前,無論是觀眾還是當事者,都只有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發生。

許樂霍然抬頭,微眯著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微怒,他的憤怒並不是因為軍官出手的陰險狠毒,而是始終不明白對方對自己的恨意從何而來。

電光火石間,他心境沉穩如磐石,就像過往無數次危險時刻一般,冷靜地向前狠狠踏了一步,身體就像根釘子一樣紮在地面上,同時左手一翻,抓住了攻向自己下頜地常一手腕,右腿卻是向右狠狠一擺,用大腿的外緣拍打在常二膝蓋地內側!

如果是對付一般人,以他這一刻所展現出來的反應速度和技巧,這已經是極完美地應對。按照近身格鬥的慣常發展趨勢,接下來許樂便會再次欺近對方,以鐵肩一靠震開一人,同時左手順對方肘關節而下,紮向另一人地腋窩之處,一拳便要讓對方血絡酸麻,無法再戰。

然而令許樂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左手一抓雖然抓住了常一的手腕,但指尖所觸卻像是一塊老樹根,尤其是常一手腕上的細絡肌肉猛然一緊,橫生一跳,就像老樹根的皮爆開一般,讓他蓄力的三根手指無法楔入對方的肌肉纖維之中,而他向右的猛烈一靠,也像是靠在了一堵厚厚的牆壁上,非但沒有將對方靠開,反而把自己的右肋部暴露在常二的攻勢之下。

許樂從來不會低估自己的任何敵人,但他並沒有將這兩名軍官當成不共戴天的敵人,一應辣手全未施展,身體裏那些暴烈的力量一絲都未曾調動,結果卻失了先機。

兩名鐵七師的軍官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眼中寒芒乍現,向著許樂的要害處攻了過去。

啪啪兩聲悶響,操場上的三人快速無比地格擋了幾下,就像是三個影子一般,瞬息間影子變成具體的身體,場間的局勢已經發生了絕對性的變化。只見兩名第三軍區的軍官已經突破了許樂的防禦,竟是用了一模一樣的進身方法,一手抓著他的手腕,一臂格在他地腋下,直待用力,這正是近身格鬥技中最狠辣的反關節技!

如果讓這兩名軍官把力量爆發出來,許樂就算肩關節依然能夠完好,但肘部的軟骨定然會片片碎裂!

兩名鐵七師軍官並沒有馬上用力下壓,只是保持著這個姿式,似乎想向四周的軍官展現許樂失敗後地模樣。他們冷冷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許樂的臉,根本不擔心許樂能夠敗中求勝,因為無論雙方地格鬥實力差距多大,此時他們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物理學中最簡單的槓桿理論,雙臂被格的許樂,在他們看來根本無法用力。

圍觀的軍官們在挑戰開始時查覺到了某種異樣的危險感覺,但此時發現這兩人一舉擊敗了小許教官,卻保持著這種姿式,沒有繼續下狠手,心中以為二人雖然是鐵七師杜師長錘打出來的冰人,終究還是不敢以學員的身份傷害教官,暫時鬆了一口氣。

唯有人群周邊地熊臨泉,眼瞳裏的冷意越來越深,反手摳住石階的五根手指曲起運勁,指節蒼白,簌簌粉生,竟是將重達數十公斤的石階生生地抬起了一寸。

場間的氣氛很沉默,很怪異,很尷尬,身為教官的許樂被兩名學員完全控制,雖然他的年紀比這些軍官的年紀還要小,更沒有什麼從軍地資歷,殺人的檔案,但他終究是一名教官,此時的姿式難免會有些被羞辱的感覺。

“師長說過,速度乘以力量,就是實力。個人實力的極限卻是恆定地。”

常一望著近在咫尺的他地臉,眼光裏充滿了嘲諷與冷漠,用教育人的口吻說道:“速度越快,出拳地力量便越輕,你玩的只是花拳繡腿,而我們鐵七師地人,並不像那些傢伙一般不堪一嚇。”

雙臂被格,反關節被制,人類的生理構造與基礎的物理定論確認了許樂完全被制,所以這名鐵七師的軍官,才會有心情來欣賞他的失敗,嘲諷他的無能。

“我認輸。”許樂展顏一笑,直接說道。他對勝負沒有執念,相反,他對於對方對自己的恨意很有執念,而且他很想知道,鐵七師的軍官究竟想做到哪一步。軍官有些沒有想到許樂會認輸的這般乾脆俐落,微微一怔後,狠厲說道:“不……接受。”

“您是教官,如果殺你,我們肯定要上軍事法庭,但我想如果只是把你的兩個胳膊擰斷,應該不會出太大的問題。”他眼眸裏的情緒冰冷狠辣,沉聲說道:“特種兵近身格鬥,經常會有這種誤傷發生,不是嗎?”

操場間談話的聲音很低,語速極快,圍觀的軍官們根本沒有聽到,有些疑惑為什麼小許教官還不認輸。

許樂沉默刹那,低頭說道:“既然是報仇,讓我知道原因,才能報的爽快,不是嗎?”

“樸志鎬,是我們鐵七師要的人。”常一冷漠說道:“我和他還是一個院子的人。”

許樂抬起頭來,眼眸裏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幾乎同時,這兩名鐵七師軍官眼中狠厲之色大作,身上肌肉緊繃,雙臂夾著他的肘部反關節,狠狠地一格一壓!

……

圍觀的人們並不見得都是格鬥高手,但身為聯邦重點培養的優秀軍官,卻一定會具有相當準確與毒辣的眼光。當場間那兩名鐵七師軍官沉肩錯腳之時,至少有一半的人看出這兩人接下來會做的動作。

只是一場很常見的軍營挑戰,明明勝負已分,誰會想到事情居然還沒有結束。這兩個多月時間,軍官們對於MX機甲課痛恨到了極點,但通過了考核後,他們對戴墨鏡扮酷的小許教官早已沒了什麼恨意,深受紀律教育與自持素質控制的他們,心裏也很清楚,今天堅持當初的挑戰約定,更多的是沿襲了軍營裏的鋼鐵傳統。

在某些意義上講,這只是男人們之間的遊戲。然而這兩名來自鐵七師的人,居然在操場之上,眾目睽睽之下,要把小許教官的手臂折斷!

難道鐵七師杜師長養出來的兵,果然就是這般冷酷異于常人,甚至連軍法也不怕?還是說他們仗著有鐵七師做靠山,根本沒有把軍法放在眼裏?

一片震驚之中,蘭曉龍和周玉面色劇變,馬上開始起動。而還有一個人比他們的反應更快。人群周邊啪嗒一聲脆響,石階被人生生掀起,熊臨泉暴喝一聲,雙手抱著那塊沉重的的水泥石階,就像一個天神般震開了人群,搶在二人之前沖了過去,壯猛無儔地向下一砸!

……

轟隆一聲悶響,沉重的水泥塊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生生砸出了一個坑!只是一瞬間,不知道多少公斤的石階被巨大的力量震散開來,碎石四濺,煙塵亂舞。

然而緊接著,天神一般沖過來的熊臨泉卻是攤著雙手,怔怔地看著石階落處,震驚地眨了眨眼,根本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虎口已經被震裂,正在流淌著血水。場間也是一片窒息般的冷靜,因為他的雷霆一擊……砸空了。

石階落地之處前三米,近身糾纏的三人依然保持著先前的姿式,就像是沒有移動過一般。能夠躲過這恐怖的一砸,是有人在最後那一刻,居然還有餘力能夠帶動其餘二人強行退了三步。

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一個人。

兩名鐵七師的軍官眼瞳猛縮,驚恐無比地盯著許樂的臉,當他們痛下狠手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的手臂並沒有如自己想像中那般折斷,甚至連彎都沒有彎一下,這完全違背了人體的生理構造和物理原理,對方的手臂,竟似是鐵鑄的!

許樂的眼睛異常明亮,看著對方誠懇說道:“出院後,轉告你們師長,他說的道理對我來講……就是一句屁話,我速度夠快,力氣還很大哩。”

……

(喔喔喔喔,杜少卿師長即將登場,很是興奮啊,當然,任何牛逼哄哄的人物,都是樂樂逐漸牛逼的踏腳石來著……忽然想到,我還真蠻喜歡楊樂樂的。今天這章寫的感覺挺順,熬夜寫的,大家看的時候,我應該正在婚禮上幫忙,這三天忙成狗屎,還寫了不少,嗯,態度不錯,繼續不厭其煩向大家徵召月票支持,多謝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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