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間客 作者 : 貓膩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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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hohohw 2009-5-3 17:34: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9 5313377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05
第三卷 西林的征途 第三十六章 破營(下)

不是當年,不是老師長。

    邁爾斯上將霍然起身,感慨萬分望著光幕上的黑色機甲,片刻後便醒過神來,距離那些在帝國星球原野上征戰的日子,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在藍池峰陡坡于漫天平射榴彈中不停顫抖,用妖異高速身法避開傷害,帶著股冷冽之間繼續加速前行的黑色機甲,比起當年那位姓李的師長操控,很明顯還有極大的差距,他開的是MX,師長開的是M37,卻依然沒有達到師長當年那種一夫闖關,江河讓路的境界。

    但相隔數十年的兩台機甲,無論是操控手法還是運行痕跡,都有些形神相似之處,邁爾斯上將看著這幕,以為自己了解了老師長對許樂回護有加的真實原因,不禁感慨無語。

    十七個繁復精密而艱難的區域高速趨避,實際上只花了很短的時間,觀看軍演的眾人只覺得眼前花了幾花,那台黑色機甲瞬間脫離了平射榴彈的火力覆蓋範圍,掙破了山谷間的煙塵,似一尊自天外來的幽冥殺神般,繼續向著山下沖了過去!

    無論是最初被狙擊,還是此後躲避榴彈射擊線路的艱難過程中,黑色機甲始終沒有做出絲毫減速,哪怕每一次不定式回轉滑步,也都是在高速之中完成。

    眼看著黑色機甲向山谷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快要變成一道流動的黑光,已經被這名機師超絕操控技巧所震驚地觀戰眾人,不由覺得有些膽寒心顫,如果突破了速度上限,機載系統失控,這台黑色機甲會不會摔的四分五裂?

    明明應該猜到這名機師就像先前那般,肯定隱藏著許多驚喜,但親眼目睹這種高速近乎失控的瘋狂沖擊,眾人依然無比擔心。

    被瘋狂的黑色MX機甲正面沖擊,山谷里的鐵七師指揮部依然一片平靜,空中無形的電波在快速地流轉,所有地軍人冷漠平靜地繼續自己手頭的工作,就像沒有看見這一幕。伴隨著清晰的電機滋滋聲,平射榴彈陣地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了第二次自動瞄準。

    隨著軍官一聲令下,藍池山陡坡前埋下的電控反步兵地雷紛紛炸開,震起無數土柱,就像無數的煙花般,堵在了黑色機甲的前方,這種對于單兵武裝甚至裝甲車殺傷力都極大的武器,對于堅固的MX機甲或許起不到太大的傷害作用,卻可以成功地干擾場間地視境,為平射榴彈集射爭取最好的時機與空間。

    漫天榴彈疾射再至。此時黑色機甲已經沖完了五分之三地陡坡。本身地速度已經提升到了極恐怖地地步。在如此高速慣性之下。再厲害地機師。都無法面對著這些漫天榴彈。做出那些匪夷所思地趨避動作。

    鐵七師近衛營地陣地火控精密到了一種令人贊嘆地地步。不因敵人地強大而慌亂。不因第一波射擊失效而遲。以一種沒有停頓地節奏快速施展了第二波攻擊。而且將細節計算地十分精密。

    此時此刻。就算大叔重生。老爺子出山。大概也無法在這般短地射距中躲開如此密集地攻擊。許樂自然也不行。

    然而就在近衛營陣控火力全開之際。黑色機甲卻忽然間生了奇異地變化。轟鳴彈鳴聲中。清晰可聞地傳來無數聲脆響。那是金屬與金屬地踫撞脫離激飛地聲音!

    ……

    ……

    黑色MX機甲右肩上被改造過的伽工主炮,瞬間噴出火苗,雖然沒有攜帶真實的彈藥,但這種氣勢依然令人一震,在高速甚至快要失速地墜落過程中,黑色機甲的主炮掃射,依然成功地對近衛營的近距陣控火力陣線,造成了極大地傷害。

    然而指揮大廳里的人們,根本來不及去判斷近衛營地戰損情況,便現黑色機甲的主炮在這一輪狂烈地掃射之後……飛了起來,就像是一塊被震開地破銅爛鐵,呼嘯著向著面前的平射榴彈群中疾射而去!

    “伽工主炮自動脫落!”

    軍演指揮大廳地參謀們再也無法保持那種冷靜機械的聲音,震驚地大聲報告道。

    “遠程武器系統自動脫落!”

    “板式覆帶脫落!”

    “隱藏修理臂脫落!”

    1區固件脫落!”

    “輔助平衡儀彈出!”

    軍事參謀的聲音急促而震驚,但那莽莽群山的指揮部前方陡坡上,黑色機甲身上生的一切,卻遠遠快于他的解說。

    伴隨著清脆的金屬踫撞或脫離聲,無數沉重的構件從黑色機甲的機身上脫落彈出。在最初的設計中,這種脫離本來就帶有一定的彈出初速,以避免損傷機甲自身,而此時黑色機甲本就攜著近乎失控的速度在往山下沖,那些被剝離機身的沉重構件,也同時帶上了恐怖的速度,竟變成了不停地向外濺射!

    有的固件高速彈射到空中,有的則是彈射到身前,隨著黑色機甲的持續下沖,機身上不停有構件濺射而出,這一幕看上去極為怪異,就像是一塊堅硬的黑色巨石,經不住千萬年的時光沖洗,從峰頂墜落,一路踫撞,濺出無數碎礫!

    這些濺出的構件速度極快,質量巨大,附有極強的殺傷力,擊打的整個山坡狼狽一片,甚至還鬼使神差地替黑色機甲,擋住了好幾枚襲向它堅硬身軀的平射榴彈!

    這究竟是運氣還是什麼?

    ……

    ……

    “機甲戰損百分之二十三。”

    指揮大廳里的軍事參謀目瞪口呆地看著光幕上的畫面,調出了數據,確認黑色機甲在鐵七師的第二輪平射中依然存活了下來,更恐怖的是,在這一番極劇視覺沖擊地構件剝落濺射之後,本已速度極快的黑色機甲,似乎瞬間又把速度提升了幾分,長達千米的藍池山陡峰,竟是馬上便要觸底!

    “進入超頻狀態!”他大聲喊道。

    指揮大廳里有很多人曾經觀摩過卡琪峰的戰斗,當他們看到黑色機甲剝離構件時,便已經猜到黑色機甲準備進入超頻,令他們震驚的是黑色機甲進入超頻狀態的方式!

    邁爾斯上將微眯著眼楮看著光幕,在如此高速狀態下強行進入超頻狀態,卻沒有因為構件地高速濺射而

    甲本身的平衡出現任何問題,許樂的機控水平,難道了這種水準?

    黑色機甲出現在峰頂時,杜少卿只是臉上偶現陰沉,馬上回復自然。黑色機甲以那種壯勇無:的態勢向營地沖去下時,他依然安坐沙,冷酷依然,墨鏡放在手邊動也未動。

    但此時看到黑色機甲用這種方式強行進入超頻狀態,他放在沙扶手上的手指終于動了動。身旁那名少校看了他一眼,終究還是沒有把墨鏡遞過去。

    指揮大廳震驚之後然後沉寂,眾人看著光幕很是惑,就算進入了超頻狀態,但黑色機甲眼看著便要化為一道流光砸向地面,那名機師準備怎麼做?

    ……

    ……

    卡琪峰頂李瘋子操控的紫海MX,連三分鐘的超頻狀態都沒有支撐下來。以小白花為原型機的果殼標準MX,沒有那種致命的缺陷,但超頻狀態畢竟對機甲系統是一種過負荷的承載,無論是設計還是使用,都不會奢望能夠永遠保持在這種瘋狂而又危險地狀態之中。

    許樂是設計又是使用,自然比誰都清楚這一點。

    他不知道鐵七師近衛營的陣控火力被布置的如何森嚴,但他絕對不會輕視杜少卿一手打造出來的鐵血部隊和那位西門瑾。所以他需要將超頻狀態的時間區段,盡可能地保留到突營最關鍵的時刻。

    正是基于這個原因,黎明前黑中于山峰間的潛行靠近,他一直使用的是常規模式,甚至在起沖鋒時,依然如此,直到最後被鐵七師的防御火力逼到了絕境,才于狂奔中脫衣解帶,拋去帶著汗臭地絲縷,乳鳥投林,閨婦望歸,沙灘奔向初戀那般……向著山谷間的營地撲了過去。

    剝離濺射的沉重構件,替他應付了一部分密集而來的榴彈,這可以說是運氣,也可以說是許樂對瞬間戰況的精細把握起了作用,當然這里面也夾雜著許多無恥的成分,畢竟是演習,榴彈擊打在那些構件之上,只會轟然落地,而如果是真實的戰斗,不知他的身前會生多少次爆炸,戰損怎麼可能還保持在百分之三十以內?

    接下來應該做什麼?看著眼前光幕里高速靠近的堅硬地面,感受著MX機甲在高速下似要散體般的劇烈顫抖,許樂護目鏡式光幕里面地雙眼一眯,大放光亮,露在外面的雙唇緊緊地抿了起來,剛剛生出一毫米的胡根都在綻放著某種叫做堅狠地色彩。

    于電光火石間他按下操作桿旁邊的紅色按鈕,沉聲一哼,體內地力量盡數傳輸到肌肉皮膚之中,經由擬真系統控制著機甲的中樞系統,在瞬間內將即將墜落地黑色機甲,生生拉了起來!

    ……

    ……

    沒有人能夠抵抗大自然的物理規律,所以指揮大廳里地眾人們眼睜睜看著黑色機甲像眼盲的老虎般,狠狠撞向地面時,都認為黑色機甲再無幸理,為了穿越鐵七師的層層火力防御,黑色機甲迫不得已進行超速沖擊,然而最後似乎也要毀在超速之下。

    將領軍官們沒有閉上眼楮不忍去看,只是皺著眉頭,很是擔心那名機師的安危,先前只不過電閃雷鳴般的幾幕畫面,已經讓他們對那位機師產生了強烈的敬佩感覺。

    場間唯一還對黑色機甲保有信心的,大概只有三個人。邁爾斯上將和鄒部長平靜地看著光幕,他們的信心來自于費城那位老爺子的態度和許樂先前的表現,而第三人卻有些奇妙,因為是那是杜少卿。

    杜少卿冷冷地看著光幕,絕對不相信那台黑色機甲會傻到自殺。

    正如他地預料,就在下一刻,整個指揮大廳忽然間陷入了集體的沉默,眾人看著光幕上那台黑色機甲,震驚無語,就像是變成了化石。

    光幕上的畫面在這一瞬間似乎也被消了音,山谷營地的現場似乎也被消了音,只有一片死一般的安靜。

    冒著火焰的密集平射榴炮群徒勞地試圖抬起炮管,仍舊在不停炸開地反步兵地雷,爆轟的聲音似乎也消失了,只有一朵朵的小蘑菇在陡坡上升起,然後消散成沙塵暴雲。

    死寂般的安靜中,就像機器零件一樣冷靜反擊的鐵七師官兵們也終于忍不住露出了震驚的神情,他們像指揮大廳里的觀戰軍官們一樣,抬起頭來,看著這幅無聲的畫面,沒有任何反應。

    青黃色的沙塵暴雲之中,那台高速沖下的黑色機甲腰間,銀白色地流線附裝飛翼已然展開,黑色的機甲已經脫離了地面,呼嘯穿過沙塵與彈雨,向著營地里疾奔而去!

    在這一刻,它真的飛了起來。

    ……

    ……

    機甲並不能飛,MX也不行,但在高速狀態下,憑借著設計完美的附裝飛翼,卻可以在空中進行滑行,這本來是用于空中強行投放機甲的設計,然而卻今天卻被許樂操控的黑色機甲展現出來另一種用途!

    在卡琪峰的驚天一戰中,因為處于舊月極地的真空環境,兩台MX機甲的附裝飛翼,只是起到了部分輔助平衡地作用。今天的沖鋒,如果先前不是借著地勢,強行將機甲的速度提升到極致,又怎麼可能于空中滑行出這般優美的一道曲線?

    出奇不意便要從奇險之中求來。無數人看著黑色機甲呼嘯騰空而起,如一只巨型黑鳥般穿過近衛營的陣控火力群,不由震驚的無法言語,這一幕畫面,必將長久的烙印在所有人的心中。

    黑色機甲在空中其實只停留了兩秒鐘的時間,卻已經強行通過了近衛營最密集的火力線,落到了營地腹部!

    轟地一聲沉悶巨響,黑色機甲的合金機械足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濺起的金屬礫與土石擊打開來,將四周厲聲喝叫地鐵七師官兵震的四處倒下!

    但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地是,黑色機甲穿過密集陣控火力群之後,並沒有直插明顯是指揮部的位置,而是在落地前強行一扭身,折向了西三十度方向,對準藍池山下出口處一處普通營房攻了過去!

    ……

    ……

    直到此刻,死寂般地畫面似乎才重新有了聲音,槍炮

    子呼叫聲,自行火炮系統的電機轉動聲,密集地響了而MX機甲已經穿進營地中腹,這些陣控火力又如何跟得上它鬼魅一般地腳步?

    常規狀態下的黑色MX,已經能夠避開遠距離的攻擊,更何況此時已經進入了超頻狀態,那顫抖著的身軀,妖異的扭動,令人眼花繚亂的快速趨避動作,讓黑色MX成功地避開了大部分的攔截,向著自己的目標沖了過去。

    操控艙內的許樂臉色蒼白,冷汗直流,體內的熱流在快速地流失,操控MX連續做出了這麼多匪所思的動作,他的精力與體力也已經到了極限,最關鍵的是腹中那該死的饑餓又來打擾他。

    他沒有絲毫猶豫,操控著MX以最快的速度向著那個普通營房殺了過去,因為他知道西門瑾就在那個普通營房中,右側那個看似指揮部的房間,實際上卻是什麼都沒有!

    西門瑾果然很嚴謹,明明鐵七師已經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勢,他在營部方面依然做了如此多嚴密的部署,僅此還不足夠,他甚至還把指揮部做了偽裝!

    這樣的指揮官,實在可怕……所以當機載雷達警報響起,現那個普通營房前方忽然出現了四台M52機甲時,許樂一點兒都沒有意外。

    西門瑾只動用了三分之二的兵力,便能將軍官生們強行壓制在寂寞嶺黃山嶺一帶,而其余的力量竟是全部放在了指揮部,而且這四台隱藏已久的M52機甲,更是從演習開始便做好了熱啟動,沉默無聲地守在這處!

    這不是西門瑾布置地陷井,只是鐵七師襲自杜少卿的縝密設計和嚴明的戰術紀律,堂堂之師不打無準備之仗,準備便要準備到最極致,這樣一旦情況有異變,鐵七師任何一道後手,都有可能成為制敵人于死地的陷井!

    然而就算是陷井又如何?迎著掀開偽裝布,卡林槍管正在極速旋轉的四台M52機甲,黑色MX沉重的機械腿快速地在地表上點動起來,化作一片殘影,以不可想象地速度避開了那陣彈雨,欺近了兩台M52機甲的身體之中!

    黑色MX右合金拳狠狠地砸中一台M52的中樞系統,輕而易舉地破開堅固的合金裝甲,同時左合金手閃電般探出,狠厲地控制住另一台M52噴射彈雨的右臂。

    輸出功率的巨大差距,讓軍方向來引以為傲的M52機甲在黑色MX面前笨拙的像是喝醉酒的大漢,而且竟是完全無法擺脫黑色MX的控制。

    兩台M52機甲地卡林槍管依然在盡職地高速旋轉,噴吐彈雨,卻根本無法射中橫身于其間的黑色MX,卻對準了彼此的胸腹部……

    兩道瑰麗的彈火,就像是電火花般噴濺于機甲之中,瞬間擊垮彼此,而許樂操控的黑色MX則是雙臂一撐,震開兩台已然停機的M52嗖的一聲鑽了過去!

    必須承認,許樂的突營始終是佔了許多軍演的便宜,如果雙方使用地是實彈,先前那幕令人震驚的畫面中,兩台M52淒慘的被迫對射,如此近距離內的破甲高速濺射,肯定也會傷到MX機甲。

    聯邦軍演的戰系統精準無比,但凡被中控電腦確認被擊殺的機甲頓時停機,包括士兵也是如此。

    黑色MX剽悍無比地秒殺兩台M5機甲之後,又向著那間普通營房沖了過去。黑色機甲在這種時刻就像是特種兵的近身格斗一般,凌厲至極地在剩下兩台M5機甲上連續轟出十四拳,以許樂對機甲構造的了解,這些沉重的打擊,絕對可以確保這兩台機甲再也沒有站起來的機會。

    忽然間,黑色機甲右機械臂一探,閃電般抓住一台已經停機地M52狠狠地向著右側方扔了過去!

    黑色MX機甲和M系列機甲的重量相當,但剝離構件進入超頻狀態後,相比之下,它的機身卻要顯得縴細許多,但憑著強悍地雙引擎四倍功率輸出,竟是輕而易舉地將M52機甲捉了起來,扔了出去!

    這畫面很怪異,就像是一個縴弱的女子一臉寒霜,將一個彪形大漢提了起來,當成沙包一樣扔走。

    ……

    ……

    黑色機甲做這個動作當然不是為了洩,為了羞辱鐵七師。被它扔出去地M52機甲準確地命中了右方五十米外的一台自行重炮!

    那台被改裝過地自行重炮,根本沒有來得及轟出機甲最畏懼的電磁束炸彈,便被這台扔過來地報廢機甲砸的遍地開花,噴射而出的石墨狀束線,磁性十足貼附在那台報廢機甲身上,開始閃爍著藍色的電弧,這台可憐的被充作沙包的機甲不停地抽搐……

    黑色機甲顫抖著,高速游離著,將攔在面前的目標一一清除,于空中強行一扭身,用一個極漂亮的姿式化作一道幻影,妙到毫巔卻又是險到極致地躲過了撲面而來的四枚火箭彈。

    速度,需要的就是速度。

    黑色機甲將自身的速度揮到了極致,無論是那四台隱藏著的機甲,還是電磁束炸彈以及防不勝防的單兵火箭彈,都沒有讓黑色機甲的腳步停滯一瞬!

    在鐵七師近衛營其余裝甲兵力合圍之前,黑色已然不可思議的秒突七十米,一腳踩翻一輛電子聯動裝甲車,機身一晃,沖到了那間普通營房之前,一拳轟開了營房的大門!

    營房中鐵七師的軍官參謀們,望著門外的黑色機甲,表情異常難看。黑色機甲一路殺來,就像是一個一擊即中的絕妙刺客,竟沒有給他們太多的反應時間!

    絲有些干枯的西門瑾回過頭來,看了黑色機甲一眼,準備開口說些什麼。

    黑色機甲里的機師卻沒有什麼刺客的風度,在西門瑾開口說話之前,將沉重的機械臂抬了起來,通過操控系統完成了最後一個指定動作。

    在鐵七師軍官們噴火一般的目光中,黑色機甲的右合金手直指此地的最高指揮官西門瑾。

    機甲里傳來許樂疲倦與興奮交雜的聲音︰“你死了。”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06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三十七章 最恥辱的勝利(上)

MX機甲已經剝離了所有的遠程火力系統,此時從營房內那些表情陰鬱的鐵七師軍官,想要完成自己的戰術目標,便只剩下憑藉機身動作這一條路。換句話說,西門瑾只能是被黑色機甲生生踩死、擂死、虐死的。

  許樂並沒有想過去羞辱對方,但這是他此時唯一能夠使用的作戰方式。當然,他也不可能真地破門而入,用沉重的機械腿將西門瑾踩成肉泥,他只是向軍演指揮裡的戰損系統,輸入下一步動作。

  指揮系統通過精確的計算,直接判定他的動作生效。

  就在下一刻,基地軍演指揮廳和鐵七師近衛營的官兵們,都收到了戰損系統發來的通報:藍方指揮官死亡。

  指揮大廳裡的將領軍官們,難掩震驚的看著光幕上的畫面。黑色機甲從藍池峰頂衝了下來,峭煙炮火大作,只不過是電光火石間的幾個飛馳畫面之後,這台MX便已經成功地衝破了營房,完成了這個事先看來怎樣也無法完成的任務。

  邁爾斯上將花白的眉毛根根綻放,老懷安慰地輕輕歎息了一聲。國防部長鄒應星則是平靜地端起身邊的茶水喝了一口,明明這茶已經冰涼,他卻毫無反應,看來這位軍方大佬表面平靜之下,也隱藏著很多情緒。

  緊接著,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指揮大廳右側,聯邦軍隊的將領們都很好奇,往日裡冷酷驕傲的杜少卿師長,親眼見證了自己部隊的失敗,會是怎樣的表情?

  令他們有些吃驚和少許失望的是,杜少卿師長此時雖然已經長身而起,但依然是一臉冷酷,軍姿莊嚴,身形挺拔,根本感受不到受了如此沉重的打擊,當然,有些人還是注意到杜師長負在身後的那兩雙手握的極緊,指關節隱隱發白。

  軍演指演指揮大廳裡的軍人們震驚於黑色機甲地表現,驚歎那名機師所表現出來的超乎想像的機控水準,杜少卿也同樣如此,他的心中除了憤怒陰沉之外,更是生起了強烈的不理解。

  作為軍事全才地杜少卿師長。操控機甲地水準也相當優秀。可是親眼看到許樂操控地黑色MX。他無法用一種合符邏輯地推斷說服自己。這是一個正常人能做出來地事情。

  杜少卿一臉冷漠。看著光幕裡地黑色機甲和自己那些表情難看至極地下屬。眉頭皺了起來——這雙一直如出鞘雙劍般地直眉。在此刻就像是被重新收入鞘中。變得沉默啞然了少許。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事情地發生。

  片刻後。軍演指揮大廳裡又一次響起了驚呼。那名今天完全喪失了冷靜地軍事參謀從工作台後站起身來。大聲報告道:「機甲戰損百分之六十一!」

  「百分之八十八!」

  「百分之百。黑色MX爆機!」

  軍演指揮大廳裡頓時陷入了忙碌地計算與震驚地議論。參謀軍官們無法理解。明明黑色MX已經突營成功。為什麼忽然間又被打到爆機。鐵七師近衛營地裝甲小分隊還未靠近。那個指揮部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坐在沙發上的邁爾斯上將怔了怔,眉頭一皺,旋即想到了此次臨時軍演中,鐵七師一直沒有調用的那部分戰鬥力,沉默片刻後,臉上流露出來欣賞的意味。

  杜少卿面無表情看著光幕,那雙眉毛重新挑了起來,雖不如先前那般不可一世,勢不可擋,但終究是回復了幾分光彩。

  從軍演開始到現在,西門瑾指揮的近衛營始終沒有調動那支定速非巡航導彈部隊,他相信自己的兵不會讓自己失望到極點。

  …………變故發生地太快。

  指揮系統才通報藍方指揮官身亡的消息,緊接著機甲的中控系統裡便傳來了尖銳的警報聲,看著全視角雷達光屏上鋪天蓋地而來的道道紅色能量線條,雖然明知道這是虛擬地,可在沉悶操控艙內的許樂,依然忍不住汗如漿下,打濕了後背。

  和先前的平射榴炮不同,不知從何處基地飛來地密集導彈,覆蓋了營房四周的所有區域,不分敵分地進行了強勢攻擊,設定中導彈地爆炸威力,在虛擬的光屏中將這一整片營房變成了火海。

  幾乎和指揮大廳同時,黑色機甲連結地戰損系統冷漠而機械地報出了戰損情況,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在突營之中戰損還不到百分之三十的黑色MX,代表機甲狀況的紅柱就像急劇失血般連續跌下,直至最後被系統判定為爆機!

  在這個過程中,黑色機甲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面對著鋪天蓋地而來的高速導彈,它即便能夠做出反應,卻也無法完成趨避動作,只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葬身於火海之中。

  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許樂睛認真地看著光屏上的數據回饋,聽著系統冰冷的~地思考了很久,才想明白了這一切事情的源頭。

  定速非巡航導彈部隊!

  軍演指揮系統為演習雙方各自增加了一批虛擬兵力,而給鐵七師近衛營增加的便是這支只有兩個基數的導彈部隊。從黎明前開始的演習中,鐵七師一直沒有動用過這支部隊,竟是一直生生壓抑著,直到最後才瞄準了自己的指揮部,不分敵我地來了一遍狂轟!

  這支虛擬部隊配備的是銳刺二型導彈,擁有近乎恐怖的絕對速度,卻也有極大的致命缺陷,直噴式渦流發動機,讓這種快速導彈無法進行精密導航,所以用這種輕型導彈去遠程攻擊機動力強悍的MX機甲,很難取得什麼戰果。

  然而西門瑾卻將發射基地放在了藍池山後側方的谷地裡,瞄準了自己的指揮部!

  這位優秀而嚴謹的指揮官,在整個演習的過程中,一直以一種絕對的自製和冷靜,將這支力量留在了最後,哪怕許樂操控的黑色機甲從山峰上衝下來時,依然因為銳刺二型導彈的缺陷,而不肯隨意發射,一直等到黑色機甲深入營部,處於導彈群的絕對覆蓋範圍之中,西門瑾才做出了玉石俱焚般的恐怖一擊。

  在這麼近的距離內,如此高密度的連續發射,銳刺二型導彈根本不需要巡航系統,便能將來襲的任何敵人轟成無數碎片。

  如果黑色機甲此時是在山谷之中,大概能夠憑藉著奔逸的機動性能,狼狽但卻安全地避過這波攻擊,但此時黑色機甲大功告成,警惕漸去,最關鍵是這波導彈攻勢一直冷漠地瞄準著這裡,它如何能逃?

  泛著紅光的操控艙內,許樂沉默著思考了很久很久,才將所有這些事情理清楚了一個脈絡。用銳刺二型導彈對付機甲,大概也只有西門瑾這種方法可以達到戰術效果,但更令他感到寒冷的是,鐵七師居然將整個指揮部都陪葬了進來,也要讓自己葬身此地,這種設計未免也太狠了些。

  他揉了揉有些發僵臉,搖了搖頭,按下了開艙閥門。

  …………伴隨著液壓系統和電機的聲音,鐵七師近衛營指揮部門口的黑色機甲操控艙,緩緩地打開。

  此時軍演指揮系統已經判定指揮部附近所有人員全部死亡,所以那些鐵七師的官兵只是臉色難看地看著打開的艙門,而沒有端起武器去瞄準對方。

  雖然最後這台黑色機甲爆機而亡,但先前對方突營而入,秒殺己方四台機甲,最後生生殺死了己方最高指揮官,這就等同於在他們的臉上狠狠扇了一記耳光。

  臉色蒼白的許樂從操控艙裡鑽了出來,並沒有爬下地面,而是站在合金隔欄上,看著下方那些神情憤怒的鐵七師軍官,瞇了瞇眼睛。雖然最後他被判定死亡,但他能做的事情已經全部做完,突營成功,殺了對方的指揮官,所以他的心情平靜裡夾著一絲年輕人的興奮,並沒有什麼遺憾和難受。

  「你真的很狠。」許樂感覺身體異常疲憊,用手指抹去額上的汗水,就在微微發燙的機甲上坐了下來,靠著堅硬的合金護甲,望著下方營房裡那位表情沉鬱的指揮官,認真說道:「我承認你們鐵七師有驕傲的資格。」

  這是真心話。

  今天的臨時軍演中,周玉那批軍官生在寂寞嶺與黃山嶺一帶,已經發揮了他們最堅硬的實力,不然也不可能把近衛營的大批兵力拖了這麼久,為許樂找到一個突營的機會。然而在鐵七師訓練有素和異常冷靜的攻勢之中,紅方依然只有失敗一條道路。

  更令人敬懼的是,許樂作了弊,又擁有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瞭解的那種操控機甲的能力,將黑色MX的性能發揮到極致,出其不意突營而入,結果竟是連續遇上了鐵七師的三重後手,雖然他最後成功地擊殺對方的指揮官,可自己也迎來了死亡的下場。

  西門瑾一臉平靜地坐在營房中,手邊的咖啡杯再也沒有端起來過,他的心情並不像他的表情那般平靜,早已沸騰沉怒到了極點,指揮著鐵七師戰鬥力最強大的近衛營,居然還被對方一台MX就突了進來,指揮官被殺?這是何等樣的恥辱。

  他沒有抬起頭來與黑色機甲上的許樂說話,因為那樣總會讓人覺得許樂是在居高臨下,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在說些什麼。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06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三十八章 最恥辱的勝利(下)
 
        黃山嶺一線的戰斗在一分前剛剛結束,軍演~最快的速度判定了勝負,雖然紅方成功地擊殺了藍方指揮官,但紅方最後人員全滅,藍方完成了最後的戰術任務,系統判定藍方獲勝。

    聽著獲勝的通報,西門瑾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這種勝利品嘗起來能有什麼滋味?

    “我沒有想過動用銳刺二型,放在谷地里,只是習慣性的謹慎,但是真的沒有想到,你方有機甲真的能夠突到我的指揮部里。”

    就在營地指揮部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中,西門瑾忽然開口說道︰“但有一件事情我怎麼也想不明白,要穿過我的電子偵控,你的機甲肯定是進入了電子自主屏蔽,那你怎麼能夠找到我的營地?”

    這位指揮官終于抬起頭來,望著疲憊坐在機甲上的許樂,問道︰“找到了營地不說,你還能猜到這個房間才是真正的指揮部……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西門瑾用一種學者的口吻,鎖著眉頭,扶著桌面,提出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問。被對方突營成功的羞辱將他心中的問與震驚放大了無數倍,所以寧肯抬頭望著居高臨下的許樂,也要問出聲來。

    藍池山谷地四周的鐵七師官兵漸漸聚攏過來,人數大概在一百五十名左右,已經被指揮系統判定全員死亡。官兵們看著偽裝指揮部門口那台黑色機甲,看著靠著機身上的那個年輕機師,面色鐵青,數百道目光里凝聚的敵意,近乎于要產生某種實質性的傷害。

    許樂是東林頭,從不會因為敵人的情緒而有任何觸動,不因外物而感懷,他的臉就像是石頭外面蒙著的堅硬石皮,將這些目光全部擋了出去。

    沉默了片刻後,他望著甲下方的西門瑾說道︰“昨天杜師長教訓軍官學員時說過,軍人應該要有賭性……我只不過瞎賭了一把,看來運氣不錯,賭贏了。”

    西門表情沉郁地望著他,說道︰“這話說出來誰信?”

    許樂無言對。心想總不可能自己在機甲上面手舞之、足蹈之。然後啞聲歌唱︰這是一個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訴你告訴你……

    望著營中,慘淡身亡卻依然極力模仿杜少卿冷冽風格地西門瑾。望著這名優秀指揮官頭上那串淡黃色光芒組成地公民編號。許樂地心中其實有股沖動。想要告訴對方。我不止知道你們地指揮部在哪里。甚至我還知道你是東林公民。今年三十五歲……

    然而看著西門瑾隱有血絲地雙眼,干枯不自然地頭發。想到對方此時地心情,許樂終究沒有開口。在圍觀自己地鐵七師官兵仇恨目光中保持著情緒地穩定,未曾顯得過于開懷。

    ……

    ……

    到了中午十二點鐘,軍演地參戰部隊才依次撤了回來。雖然只是一場小型臨時軍演,不過是個千人規模地對戰。但要把那些損耗地裝備運回來,就已經相當麻煩。更麻煩地是。那些在黑色機甲突營中,被震起地廢礫所擊傷地軍人,必須得到及時地救治。

    好在沒有出現真正的死亡事故,饒是如此,那些撤回基地的鐵七師官兵雖一如既往地沉默冷靜,但誰都能從他們的眼眸中找尋到一點與以往不同的情緒——不甘與強烈的憤怒。

    這種憤怒不是針對演習紅方的軍官學員,而是針對這個意想不到的結局,令人難堪的勝利。

    鐵七師是一支怎樣的部隊,那些在三十七次軍演中慘淡收場的兄弟部隊最是了解——對敵人肅然若冬天,對自己的要求則像是最苛刻的、還不肯收文化基金會紅包的藝術品鑒家,治軍極嚴,戰場之上近乎殘酷地要求自己不能有半點漏洞。

    問題是此次臨時軍演他們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做錯了的地方,卻偏偏還是輸了,故而憤怒,附帶著對于那個駕控黑色機甲的機師也生出了無數復雜的情緒,仇恨有之,迷惘有之,震驚有之,諸般情緒混在一處,還是回到了原點,依然不過憤怒二字。

    軍用機場上沉重的運輸機在不停起降,重型運載直升機似大鳥般呼嘯而過,更遠處的運飛船在待命,腳步整齊的軍人們面色嚴峻地走過道路,整個基地里充滿著忙碌而肅然的氣息。

    一頭枯干黑發于風中潦亂的西門瑾,領著近衛營的參謀本部軍官們,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臉色非常難看,哪怕走進了基地庫房之中,臉上的情緒依然沒有絲毫松動。

    和鐵七師的憤怒不同,正在列隊的受訓軍官學員們臉上掛著怎樣也掩飾不住的微笑。代表紅方出戰的他們全員戰死或被俘,剛剛被鐵七師主力釋放,眾人本應垂頭喪氣,一臉悲憤,做足失敗者的本分,但他們只是微笑望著庫房的外面。

    在本次預演之中,軍官們生的表現其實非常出色,憑借著七台MX調撥的虛擬兵力,竟是生生地將鐵七師近衛營的主力部隊吸在了寂寞嶺黃山嶺一線長達一個多小時,如此方為許樂的機甲破營爭取了寶貴的時間和時機。

    但昨天下午被杜少卿若暴雪般的訓斥之後,他們不可能再因為這種事情而驕傲,他們驕傲的原因是庫房外被重型直升機緩緩吊下的那台黑色MX。

    穿著黑色高能材料機師服的許樂,揉了揉汗濕了的頭發,拖著那只沉重的黑色工作台箱子,在隊伍的最後,走進了參演軍隊列隊的庫房之中。

    他出現在眾人眼前的那一刻,一臉溫和笑容的周玉和他身邊左肩受傷的花小司率先開始鼓掌,緊接著掌聲便連續響起。雖然近千名鐵七師的官兵目視前方,沒有任何動作,但三十幾名受訓軍官生,十七條第七小組的漢子加上基地里的參謀軍官們,熱烈的鼓掌,竟鼓出了狂風暴雨,春日驚雷的感覺。

    許樂微微一愣,旋即眯著眼楮笑了笑,抬起手向軍官生那邊揮了揮,緊接著便聽到了第七小組那些破落貨們尖銳的口哨聲和叫好聲。

    聽著掌聲、口哨、叫好聲,一直冷酷平靜的鐵七師官兵們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難看了一些。

    許樂聽著掌聲,卻想到了港都工業園區,果殼工程部地下的庫房里,MX機甲研制成功的那一天,自己和商秋往安靜的庫房里走,迎接自己的也是如此動人的掌聲。

    忽然間,他生了與商秋通話,告訴她這一幕的沖動。

    榮耀與虛榮之間最大差別,是看你究竟有沒有為這種榮譽感做出了相應的事情。如果把軍演之後,許樂所享受的榮光看成虛榮,他也不會拒絕,只會享受其中,並且願意單調而重復地享受下去。

    鄒部長和邁爾斯上將並沒有參加軍演後的視察活動,軍方最有權力的兩位大佬,總要給鐵七師留些面子,畢竟最後軍演的勝利方是鐵七師,如果他們到場,難免要對許樂親切一把,呵護一把,那將鐵七師的顏面置于何地?另外大概這兩位大佬,也想到許樂此時已經身處油鍋之中,沒必要太給面子,再去潑一瓢酒精來著。

    結束基地房里狂風暴雨般的掌聲的,依然是一陣掌聲,一陣單調而沉悶的掌聲。

    鐵七師長杜少卿一臉平靜,看著提著箱子走進來的許樂,用那雙戴著小羊皮手套的雙手輕輕鼓掌,掌聲有些沉悶,于是整個基地庫房里的掌聲都平息了下來。

    一片安靜。

    許樂走到隊列的最前方,行了一個軍禮。

    ……

    ……

    軍演後的接見活動很快便結束了,聯邦軍方需要這次演習來扭轉很多將領的固有戰術思維,但事實上,如果仔細分析這兩次演習,杜少卿所率領的鐵七師,反而是最不需要接受這種錘打的部隊,靈動精準的戰術設計,讓鐵七師完全可以無縫配合MX機甲的強攻。

    基地庫房里的軍人們漸漸散了,鐵七師近衛營的官兵們聚在一處,軍官生和第七小組的漢子們自然聚在了一堆,蘭曉龍望了一眼走過自己身邊的西門瑾,說道︰“真不好意思,我們又輸了,不過請你相信,我們可沒有讓你們。”

    第七小組為了掩護許樂的黑色MX深入群山,不得已暴露了蹤跡,全員被圍,蘭曉龍很淒慘的被俘虜,但在鐵七師的面前,他完全沒有俘虜的自覺。

    近千名鐵七師官兵都聽到了這句挑釁的話語,臉色難看,但終究不可能在無數軍方高官的面前,在庫房里上演一場群毆的戲碼,即便是西門瑾,也不過是微頓了頓腳步,便離開了現場。

    周玉拍了拍蘭曉龍的肩頭,示意他往庫房外面望去。

    實際上場間絕大部分軍人的目光都已經投向了外面,群山之上的太陽正在逐漸西移,暮色正在緩緩加濃,淡紅色的背景中,一道突起的山丘之上,有兩個身影正在相對而立,就如同是剪紙里的畫面。

    杜少卿和許樂。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08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三十九章 星辰在上
  
      你的戰友全部死光了。”杜少卿一臉平靜地望著遠處,狹小地平帶上的紅色雲彩,戴著手套的手負在身後,問道︰“如果你面對的是一個整編機械團,你能突進團部嗎?”

    這位聯邦最年輕的少將師長,並沒有因為昨天的沖突發飆而刻意在許樂面前不戴手套,軍營磨礪多年的心髒,早已可以不因為這些小事情而改變跳動的速度。

    許樂沉默了很久後說道︰“現在不能,但不代表將來不能。”

    他很明白杜少卿與自己這番談話的意義之所在,所以他決定不做絲毫讓步。

    杜少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就算你能,別人也不能。”

    針對此次軍演,是一個直觸要害的判斷。如果沒有憲章光輝幫助作弊,如果沒有大叔傳授下來的那些霸道手段,許樂如何能夠做到這一切?他能做到,但聯邦軍方其余的王牌機師卻無法做到——這是不可重復的事跡,所以無法成為聯邦軍方的模板。

    “你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杜少卿冷漠地望著他,寒聲說道︰“而且你將來永遠也不可能成長為一名合格的指揮官。”

    許樂沉默可這種判斷,但感受著此人話語里的冷意與淡淡輕蔑,又想著昨天那一絲殺意,他的心髒驟然變得堅硬起來,抬頭說道︰“報告師長,你們那個合格的指揮官剛剛被我干掉了。”

    杜少卿並沒有像昨天那樣憤怒,已經將對這個年輕人的反感情緒全部沉澱進了骨頭里,他望著許樂說道︰“聯邦有現代軍事制度,指揮官死了還有替補,這也正是為什麼你破營成功,狙殺西門瑾,但軍演指揮大廳依然判斷藍方取勝。”

    “聯邦有現代軍事制度,但……帝國沒有。”許樂望著他說道︰“李元帥擊殺帝國皇帝帝國便被迫撤兵。聯邦總統死了,還有副總統,還有副議長,但他們不行……我們練兵打的是帝國,又不是鐵七師。”

    這是一種近乎狡辯地言辭偏生卻從大面上挑不出來問題。杜少卿如重劍般地濃眉一顫。沉默無語。負在身後地拳頭卻緊了緊。

    許樂安地站在他地側方。看著暮光下此人線條堅毅地面龐。在心里默然想著以此人在鐵七師中地崇高地位和受到地狂熱支持果你真地死了。只怕鐵七師也就毀了。

    似乎猜到許樂在想什麼。杜少卿目視遠方。淡漠說道︰“如果是我親自指揮軍演部隊。你以為你那台MX可以殺到我地面前?”

    這句話很平靜里面卻挾雜著無窮地信心以及強勢地威懾力。讓人生不出太多質疑地情緒。甚至包括許樂在內也是如此。他抿了抿有些發干地嘴唇。重復了一遍先前說過地話語︰“現在不能。不代表將來也不能。”

    “你不是元帥。贏了一次李瘋子。破了一次近衛營代表這個宇宙任何一處都任你去得。”杜少卿淡淡看了他一眼。並沒有隱藏自己心中地厭惡情緒。

    兩日軍演之後。許樂其實已經逐漸捕捉到了這位杜師長看自己不順眼地復雜原因。這份居高臨下。極具壓迫感地敵意從樸志鎬而來。從那兩名被他打殺地軍官而來費城那位老爺子地看重而來。更多地卻是從理念而來某種不可捉摸地軍隊將來而來。

    其實從某種角度來看,就連許樂都承認少卿師長和他的第七師,走的才是治軍的正途。許樂只不過沿循著姓李的那對兄弟的老路走一條無法復制,無法推廣的老路——不是尋常路,偏生他現在確實有能力不走尋常路。

    封余大叔曾經贊嘆過許樂擁有一種看透人心的能力,這種能力甚至在他的機修天賦之上。之所以擁有這種能力,大概是許樂能在高速的思維運轉之下,依然保持著絕對冷靜干淨的心,所以目光的穿透力極強。

    相處數年,他依然能感受到大叔內心深處的那份淡薄,人生若只初見,他便抓住了施清海邰之源隱藏極深的某種相同波段,相識冷酷,相交荒唐,他卻老神在在地陪著鄒郁走了一段關鍵旅程,與這三人成為莫逆好友,均是因為他能看出對方最真實的那些念頭。

    如果說起走眼,大抵也只是白玉蘭這個人罷了。擁有這等眼光,許樂看透雪松般的杜少卿心里究竟在想什麼,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師長您想做第二個李匹夫,第二個聯邦軍神。”許樂微眯著眼楮,望著天邊的暮色,說道︰“但我不想,我清楚自己只是一塊經得起鍛煉的材料,卻很難組裝到軍隊這個大機器里,更沒有什麼帶動前進的能力。所以我並不想做第二個李匹夫,我只想個許樂。”

    杜少卿沉默了片刻,昨日怒極而笑之後,他又回復了這副冰冷面容,聽著許樂的話,不知道他心里會不會有所觸動,但至少表面上,他依然是……冷酷無雙的鐵血師長。

    “我在一院讀書的時候,李在道是我們系的教員,他現在已經是一院的副院長。”杜少卿沉聲說道︰“星辰代有人物出現,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西林見。”

    說完這句話,這位聯邦軍方少壯派的代表人物,干脆至極地走下了山丘,只留給許樂一個頗具凜意的背影。

    李在道是費城那位老爺子的兒子,李瘋子的父親,杜少卿為什麼會忽然說這句話,難道僅僅是為了感慨軍隊里突然多了許樂這樣一個異類?

    看著走下山丘,鐵七師官兵簇擁著離開的杜少卿,許樂心頭泛起復雜的情緒,令他感到無窮警惕的是,杜少卿與他最後這番談話時的語氣,竟是那樣的平和,將昨天的那些冷冽與殺意全都掩滅的干干淨淨……

    這世上有一類人具有某天生的氣質,記仇護短會被看成快意恩仇,冷酷好殺被人視作鐵血無雙。他就算站在黑灰的礦石堆中,依然像鑽石一樣奪目,即便身處沉瘴毒霧之間,依然呼吸如冰,讓人感受一下什麼叫遺世**的風範。繁華浮世之中,千萬人群之中,你一抬頭一回眸,便能看見他的存在。

    杜少卿毫疑問就是這一類人,他平靜地離開了庫房,軍姿依然標準精確,那身筆挺的軍裝和這個人,依然從容自信優雅里透著血腥鐵銹味兒。

    雖然鐵七師今天的勝利顯得有狼狽,目送他離開的軍人們依然不敢對這位師長有絲毫輕視,兩場軍演若由此人親自指揮,那會是怎樣的結果?

    許樂眯著眼楮看著那邊,目光從杜少卿的背影移到他身後西門瑾那頭枯干的黑發上,又回到杜少卿筆挺的身軀上,眉尖漸漸皺起,這樣的人物對自己起了殺念,卻又緊接著抹的一干二淨,只怕愈發危險。

    ……

    ……

    第二天基地召了軍方高將領的研討會。會議結束之後,杜少卿連會餐都沒有參加,便直接乘坐飛船前往舊月基地,再轉乘太空戰艦踏上了返回S3的旅程。

    聯邦軍早已經習慣了這位師長的作派,倒不會小肚雞腸地認為他是因為軍演不順而心生閨婦之怨。

    幽藍近墨的宇宙之中,一艘充滿了機械金屬美感的太空戰艦正在看似緩慢,實則無比迅速地前行。

    在豪華的座艙之中,侍衛官西門瑾接到一個電話,遞到了杜少卿的面前。杜少卿微微一怔,接過電話後立即站起身來,沉聲說了幾句什麼,態度異常嚴肅端正。

    艙內只有杜少卿和西門瑾兩人,自然沒有人看到這一幕,不然一定會驚訝于電話那邊究竟是誰,能夠讓向來冷酷靜默的杜師長,隔著無數萬公里還要站起來立正。

    放下電話之後,杜少卿端正地坐在椅上,緩緩摘下墨鏡,深若雕像般的眼眸里滿是隱怒與陰沉。

    他的情緒與這個電話無關,事實上從很早以前開始,他就無比尊敬並且信服對方,只是也正因為對方的誠懇請托,他才一直在基地里強行壓抑著對許樂的怒意。

    想到那個小眼楮的年輕男人,想到對方在自己耳畔輕聲說的那些關于發飆的話語,杜少卿臉色陰郁之色大作,在心中幽幽想道︰“職業軍人,從不在戰場上向自己同袍背後開槍,但如果你將來觸犯軍紀……許樂,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西門瑾在一旁沉默不語,軍帽壓的極低,將眼線全部遮住。

    杜少卿手中的墨鏡已經被捏碎了,露出了一些極精密的電路元件碎片,軍演之中他並沒有進行遠程指揮,這是他的驕傲使然。然而他的驕傲,卻被一個小人物肆意挑戰,實在令他難以釋懷。

    杜少卿在心中默默告訴自己︰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剎那間他的心情平靜下來,緩緩轉頭看著窗外壯闊的太空景象,久久沉默不語。

    ……

    ……

    與此同時,許樂正坐在基地操場的石階上,手里提著一瓶麥酒,向頭頂仰望星空。

    他眯著眼楮,看著那些眨眼楮的萬古存在,忽然間想到左手手鐲上的那句話語,又想到了一些很復雜的事情。

    鐵七師與杜少卿依舊不敗,自己卻大放光彩,聯邦軍方除了提升MX機甲地位之外,弄這兩場演習,是不是還含有別的什麼深意?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08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四十章 事有反常可有妖
  
      暮光中,杜少卿和他進行的那次談話里,並沒有太多勢,但許樂不是天真的孩子,不會以為此人對自己的殺心真的就此泯滅。相反他顯得更加警惕,一個有能力、有權力的大人物時刻盯著自己的後背,這種危險比當初直面基金會大樓的槍林彈雨,也不遑多讓。

    關于軍演獲勝,似乎是出自作弊,許樂的大心臟也不會在鐵七師的面前變得柔軟起來。作弊已然做了,事後在道德上遣責自己,在情緒上傾向敵人,這是很虛偽的做法——更何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並不是作弊,這只是他獨一份,無人知曉的秘密能力,而且為了這些能力,他在聯邦里奔逃流浪黑夢昏迷終日惶恐不安不知多少時日。

    歸根結底還是那句話,人生若只初見,不再相見,那便會或懷念或美好或抵觸或仇恨一直至死。

    軍神李匹夫和鐵血師長杜少卿,均為職業軍人的典範,屬于一個流派同種氣息的人物,而像許樂和封余大叔則屬于截然相反的另一派,雖然李匹夫與杜少卿,機修師封余和機師修許樂之間還有某些極關鍵的差別,但以許樂的閱歷及能力,暫時還無法解讀出來——大抵就像封余當年和費城李匹夫之間的恩怨情仇一般,因理念流派的緣故,許樂心中對于杜少卿和他的鐵七師有種先天的抵觸。

    像杜少卿、鐵七師官兵,這種永遠生冷不忌情冷酷板著張臉就像家里十二個月月月辦葬禮的人,本來應該成為聯邦軍方上下討厭的人物,但奇妙的是,軍人們對于杜少卿和鐵七師卻是敬畏多過于抵觸。

    許樂偏偏生不:麼敬畏或佩服的感覺,作為一個聯邦逃犯,一頭扎進首都星圈這個極大的名利***,他的人或心就像左手手鐲里的那些微小星辰般,習慣于在開闊的空間里自由閃耀,所以他看著杜少卿和鐵七師便感覺腸胃不適,心煩意亂。

    看了會兒天上的星星用手中的麥酒瓶支撐著自己疲憊的身體,向下一彎,十分難受地吐了出來,恰好吐在了石階處的一片空缺里處空缺還是前些天熊臨泉神力爆發,將石階掀開的那處。

    不是酒喝多緣故在機甲破營之時,許樂身體里的灼熱力量壓搾干淨,胃部空虛到極致,胃酸分潑過量之後,這一天一夜又吃的太多,喝的太多胃出了些問題。

    黑色MX機甲破營,看似簡直接瀟灑只有許樂自己知道,為此他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擬真系統去控制如此沉重的機甲,即便以他的能力身體也遭受了極大的損害。

    “看自己的身體依舊不是機器啊。”許樂抹了抹嘴唇,想到大叔當年的教導,喃喃自言自語了一聲。

    ……

    ……

    臨時一戰許樂很盡興。因為費城那位老爺子地緣故。他再也不用刻意隱藏自己地顫抖神功。即便有人會懷到某位頭號通緝犯地身上。但自己往李家一推。誰還敢去查去?

    軍演為許樂帶來地好處很多。軍地嘉獎暫且不論。施公子那邊地特赦令也暫時不用考慮。至少他在基地里地日子變得好過了許多。

    受訓地軍官生是最驕傲地軍人。第七小組地十七條漢子都是最不容易打磨地下屬。然而經此一役。什麼都改變了。許樂在演習中所展現出來地實力。最關鍵是這種集體榮譽感在戰火中地凝結升華。讓他在學員和第七小組成員地心中地位。有了一個質地提升。

    看到這一幕。最高興地不是許樂。反而是蘭曉龍或者是軍方某些最高層級地大人物們。

    白秘書還在醫院里面養傷,那一刀雖然不致命但捅的也不淺,他不在這里,所有的壓力都轉移到了蘭曉龍少校的身上。他的任務本來就是調和許樂與第七小組成員之間的關系,雖然不清楚國防部上層究竟做什麼,但他知道將來第七小組一定會接受非常重要的任務,而在去執行這個任務之前,第七小組和軍方擬定的核心許樂之間,必須成為一個牢不可破的集體。

    看著遠處帶塵狂奔的軍用吉普,蘭曉龍的臉上帶上了一絲笑意。劉正拉著許樂和熊臨泉進山打兔子改善伙食,這種明目張膽和HTDD局對著干的搞法,似乎說明……某個小集體正在逐漸成形了。

    三天之後,在略帶蕭瑟感覺的秋風中,基地的受訓軍官們強行將依依不舍的離情,轉變成了某種鋼鐵意味十足的熊抱和敬禮,與最後留守的許樂及第七小組成員們告別,登上了回到各自部隊的軍機。

    看著離開跑道的飛機,聽著呼嘯的聲音,嗅著淡淡的焦糊味道,許樂的眼楮習慣性地眯了起來,和這些軍官們的關系到最後已經變得極為融洽,卻又要分別,下一次再見大概便是在與帝國作戰的戰場上,或者是……墳墓前?一念及此,縱然是年輕的他,也不禁生出了言表的感慨。

    感慨一閃即過,因為許樂和他的第七小組也得到了國防部的休假命令,只是隨著難得假期一同到來的,還有一個令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的秘密命令。

    蘭曉龍看著有國防部相關部門和白水公司總裁雙重簽名的命令,表情變得難看起來。在國防部要求第七小組接受集訓之後,再加上許樂的那些傳聞,他一直做著上前線的心理準備,但怎麼也想不到現在第七小組接受的任務居然是這個。

    “把老子們從部隊里抽調過來,當然是要去前線殺敵,怎麼又回白水了?”熊臨泉眉頭緊鎖,並不愁苦而格外凜厲憤怒聲說道︰“我們是戰士,不是那些狗屁富家小姐的保鏢!”

    第七小組的電腦操作員叫顧惜風,眉眼清秀,他看著命令翹了翹眉尾,嘿嘿笑了兩聲,開口說道︰“我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我們七組本來就是安全顧問部門的人,雖然以前沒做過安全工作,這時候做做怕什麼?”

    熊臨泉憤怒地瞪了他一眼,覺得第七小組怎麼出了這麼個廢物。

    顧惜風無比嚮往說道︰“可這是絕密命令,不然我真想打電話給我女朋友,如果讓她知道我天天能在這位小姐身邊工作,她豈不是要樂翻天?”

    蘭曉龍皺著頭,心想即便受保護的對象是一位受到全聯邦歡迎的國防偶像也沒道理讓戰斗力如此強悍的第七小組去做她的保鏢,而且最關鍵的是……第七小組現在的主管是許樂位小爺身後有一座聯邦最恐怖的高山,明著軍方在重點培養他,結果現在卻不讓他去西林前線,反而去看家護院,這太說不過去了。

    許樂看著命令上簡水兒這三個字,心情吃驚之余也不禁感到了無窮疑惑。很久沒有看到這位國民偶像少女的名字了也知道很久以前那位桐姐便動過讓自己去當保鏢的念頭,問題是軍方怎麼可能糊塗到這種地步把自己和第七小組這種理所當然的尖刀,變成一隊戴著墨鏡踢紙團玩的無聊人士?

    事反常必為妖。許樂從不對自己的內心否認怕在第一軍區總醫院的陽光中,親密接觸過簡水兒,那個女子依然是自己的夢中情人,絕對偶像,這屬于青春期的最深烙印,可是要去當她的保鏢,這反常的安排里藏著的古怪,由不得他不深思,畢竟他現在不是一個人在戰斗,身後還跟著十幾條漢子。

    休假式開始,第七小組成員魚貫走出首都軍用機場時,許樂停頓片刻,忽然對熊臨泉說道︰“白玉蘭的傷什麼時候能好?”

    ……

    ……

    首都郊外,一條死路的最終端有幢大樓。在整個聯邦中,這幢大樓的安全等級最為森嚴,甚至遠高于總統官邸和管理委員會大樓,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議會大廈——因為這里是憲章局。

    無論是下雨還是雪天,憲章局大樓外面總讓人感覺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芒。這種現象讓本來就極為神秘的憲章局蒙上了一層光怪陸離的外衣,甚至引來某些科學教派的狂熱追奉。

    有好事的民間科學家在小周刊上撰文分析,這是因為聯邦中央電腦用電量太多,數據流太多,從而導致憲章局四周空氣里出現了某些弱電離現像,所以極易產生彩虹之類的天象。

    憲章局內部的工作人員自然不會去關心這個,他們的工作日程其實和一般的政府公務人員沒有太大區別,只是因為要符合地下深處那台中央電腦的工作程序,所以工作風格顯得更冷靜,更平和一些。

    但今天,憲章局局長辦公室里這個蒼老的聲音,卻充滿了感慨和一種未知的情緒,完全和冷靜平和兩個詞語搭不上關系。

    “我一直在偽裝冷靜,從兩年多前這幢大樓開始響起第一序列警報開始時,我便在偽裝。”

    憲章局老局長面無表情地盯著光幕上的檔案,盯著檔案上那個眯著眼楮的年輕人,說道︰“警報響起,我去打高爾夫,我不參加聯席會議……那是因為我一直想勸說自己,自己根本不知道那個叛國機修師余逢是怎樣活下來的。

    ”

    “但我終究不是傻子,也不是哲學家,我無法欺騙自己。”老局長一臉滄桑,“除了帝國入之外,中央電腦從來沒有給出過第一序列警報……好在余逢死了,我很安慰。”

    “所以我打算繼續騙自己,不想追究下去,因為那會追究出來一個令我感到無窮恐慌,甚至推翻了我一生理念的事實真相……可惜,誰能想到這個故事還有下文。”邰老局長看著光幕上許樂的照片,傷感地說道。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08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四十一章 老東西的七秒鐘(上)
  
      憲章局從來沒有和那個小眼楮的年輕軍官打過交道,昔日的總統就職大典那個時段,局里派出的那些調查分隊與此人曾經遙遙相隔配合過一次,甚至都談不上配合,只是雙方基于不同的原因,擁有了同樣的目的。

    但憲章局最頂層的某兩個人,對于許樂並不陌生。尤其是邰老局長,甚至很喜歡這個眯著眼楮笑的年輕人,因為這位年輕人幫助憲章局度過了一次危機,在憲章局險些因為……因為官僚氣息變慢的反應造成極大危害之前,拖住了麥德林,最後甚至抹去了麥德林。

    然而後續事情的發展,以及此時老局長的感傷,警惕,其實都和這一絲喜歡有關。

    在總統官邸進行麥德林案件的報告時,憲章局便已經有了替許樂和施清海脫罪的意願,當費城那位軍神出山保人,帕布爾總統一力特赦許樂之後,邰局長很自然地產生了將這個小家伙吸納進憲章局的念頭。

    多達七十二萬字的第一憲章,確保了憲章局不會參與到人類社會具體的事務管理和政治之中,就連**軍的事情,地下那台中央電腦都要保持中立,更何況是聯邦政府的內部事務以及法院的審判——但許樂已經被特赦,憲章局吸納許樂自然也沒有更多的障礙。

    邰局長清楚那老爺子出山保人,肯定是聯邦軍方對此人有大用。

    整個聯邦沒有哪個部門和軍隊搶人,就算有,大概也不敢和費城那位老爺子搶人,但憲章局卻偏偏擁有這種地位和底氣。

    于是許樂第一次全方位地進入了憲章局的視線之中。

    在與費城那位老爺子于林園見後夫人斟酌許久,終于還是沒有把許樂的秘密告訴憲章局。但一旦憲章局開始全面調查某人,哪怕是基于一個極正面的念頭開始調查中央電腦恐怖的信息搜集能力,依然發現了無數的問題。

    令人震驚的問題。

    ……

    ……

    聯邦里有兩個人。一叫許樂一個也叫許樂。

    一個是研制出MX機甲地頂尖師。一個是東林地礦工孤兒;一個是聯邦軍方重點培養地對象。一個是聯邦頭號通緝犯地學徒;一個公民編號是DLAS421X個公民編號是SLAT510200431XX。

    這樣地兩個人之間似乎沒有絲毫地系。除了他們都叫許樂。而且他們長地很像。就像一對雙胞胎兄弟。

    能夠將這相隔無數萬公里地兩個人聯系起來因為憲章局招募核心職員時地那一整套嚴苛地身份梳理程序。但最關鍵地。還是地下那台聯邦中央電腦地雲計算模型下地信息核算能力。

    ……

    ……

    “我再也沒有心情去打高爾夫。”老局長半闔著眼簾,似乎不想去看光屏上許樂的照片,聲音有些高遠淡遼︰“如果讓這個小家伙一直流落在外的話。”

    崔聚冬當了七年的憲章局局長助理,最近三年多的時間一直在代表憲章局參予聯邦內部的機要事宜籌劃,所有人都知道當老局長退休後,他就將是聯邦內人人羨慕卻又人人避而遠之的憲章局局長唯一人選。

    聽到局長話音里的那分不盡之意聚冬平靜的中年面容上閃過一絲無奈,說道︰“沒有證據。”

    第一憲章里隱藏著很多核心精神了關于公民的絕對**保護之外,還有一條大致類似于︰權力越大,能力越大,便越要講規矩。所以說憲章局毫無疑問是整個聯邦最遵守憲章及相關法律、也最講規矩的地方,久遠之前邰氏皇朝的皇宮大抵也是如此吧,或許後來那些帝王們漸漸淡忘了憲章的精神,所以才會在歷史的長河中風吹雨打飄零去……

    憲章局現在深切懷疑這兩個擁有不同公民編號的許樂是同一個人,這代表著某種極為可怕的推論,但問題在于,他們沒有證據。不,對于辦公室里的邰局長和崔聚冬助理來說,這甚至已經不是懷疑,而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因為憲章局已經通過某種暗中的渠道,拿到了這兩個許樂的生物標記,東林許樂的生物標記是當年晶礦聯合體破產前為礦工孤兒辦理醫療福利時的檔案,而上林許樂的生活標記,卻是S2基金會大樓恐怖襲擊之後,第二軍區總醫院搶救許樂時,所留下來的某些殘存樣本。

    只是這種通過非法定程序拿到的證據,在法律意義和憲章局內部條例中,根本算不上證據,甚至都無法拿出來。事實上如果不是此事的意義太過令人恐慌,邰局長根本不會采用這種手段。事實上就算找到了生物標記的證據,依然需要先行提供給中央電腦進行判斷。

    所以總而言之,憲章局已經開始懷許樂,卻沒有任何辦法,除非中央電腦做出判斷,發出警報。

    “我認為這件事情應該向拜倫副總統報告。”崔聚冬的臉色無比沉向上司建議道。

    聯邦法律規定,副總統兼任聯邦管理委員會議長,屬于總統與議會山之間的一座橋梁,也是聯邦政治架構中唯一可以深入影響憲章局的大人物。但基于某種政治習慣,無數年來,聯邦的副總統很少會問詢憲章局的具體工作,甚至反而會刻意保持距離,眾人都很明白這是為什麼。

    老局長沉默了很久,才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如果許樂真的進入了異常狀況,那就將是第七十二個……按照第一個異常狀況出現後的備案法則,能夠接觸到這個信息的,只有帕布爾總統,我……以及李元帥。”

    他咳了兩聲後望著崔聚冬說道︰“事實上你都不應該知道這件事情,但我明年就要退休些事情總要轉交給你,所以聽聽無妨。”

    “李元帥?我從來不知道軍方可以干涉憲章局的運作,要知道總統都不能。”崔聚冬有些吃驚地說道對費城那位老爺子當然無比尊敬,可他更明白聯邦中央電腦所確認的異常狀況是多麼的可怕,總覺得此事有些不妥。

    “我的前任轉交給我時曾經說過……聯邦第一個異常狀況,就是李元帥親自發現,並且報告給憲章局的。”邰老局長面無表情說道︰“我三天前已經給費城方面去了電話。”

    崔聚冬盼望著問道︰“那位爺子在電話里怎麼說的?”

    老局長沒有答是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在那個電話中,他得到的回應是︰許樂並沒有進入異常狀況,只是受到了前一次異常狀況的波及,事情也並不像憲章局想像的那般嚴重。宇宙的憲章光輝並沒有受到再一次的挑戰……憲章局最擔心的事情,已經隨著那個人的死亡而永遠消除了,憲章局當前最重要的任務是挖出帝國撒播過來的那些種子。

    憲章局是一個絕對**的機構,然得到了聯邦軍神的親自保證,老局長依然不會放心,因為這是可能打破憲章光輝的最重要的危險。

    他微眯著的雙眼里著如同這幢大樓一般的沉穩與堅持破沉默緩聲說道︰“老東西還沒有得出結論嗎?”

    崔聚冬搖了搖頭,旋即開始自己的額角得無比頭痛。老局長的臉色也真正變得難看起來。

    依據憲章精神的規定,聯邦中央電腦:不會進行犯罪預判終止因為從邏輯和法理學上來講,這樣會陷入難以解決的天大麻煩之中。即便是調查麥德林議員而發現帝國的種子計劃,中央電腦依然只會自動生成調查報告,提交憲章局的工作人員進行處理,甚至連調查之初,都需要憲章局進行權限下發。

    唯一的例外便是第一序列事件,而在近千年的歷史中,第一序列事件也不過是出現了廖廖數次。一次是帝國入侵,還有幾次都與那名叫做余逢的叛國機師有關。

    憲章局的職員是權限審定人員,又是中央電腦的服務者,他們開始懷疑許樂,但中央電腦始終沒有判定這是異常狀況,他們也沒有辦法向政府提交報告。

    辦公室里的這兩個人一直期待著中央電腦的反應,就像三年前那樣,地下那個老東西直接判定第一序列事件,接管了相應權限,然後再從西林調艘戰艦過去一炮打死對方,何至于像現在這般懷疑而沒有證據,調查而沒有結果,眼睜睜看著帶有強烈隱性危險的對方,卻無法做出什麼。

    “為什麼老東西始終給不出一個結論?明明許樂的問題靠人類這種類似猴子的大腦都能判斷出來。”

    老局長臉上的皺紋變的極深,充滿了無數最深層的問與擔憂。憲章局想召募許樂,在進行最後的審查程序時,就是地下那台聯邦中央電腦,發現了相關的疑點,但真正要進行安全等級和定序列的核心步驟時,聯邦中央電腦卻出現了一個大問題……

    邰老局長與崔聚冬互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眸里的深深不安和疑惑。他們同時想起了那天的七秒鐘,將憲章局地上地下總計一千三百名核心職員雷的五雷轟頂,如喪父母般的七秒鐘,有史以來憲章局最恐慌的七秒鐘,宛如天地重生般沉默與痛苦的七秒鐘。

    依附于地下運算核心和整個宇宙電子監控網絡的聯邦中央電腦,從它誕生之日,便一直平穩而沉默地運行著,已然數萬年,或許還將數萬年,從未有瞬間的停滯。

    然而在那一天,它卻忽然有了七秒鐘的死機經歷。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09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四十二章 老東西的七秒鐘(下)
  
      任何電腦都會死機,使用者大抵會趁著這段時間去泡~蹺著腿休息片刻,等著重啟,等著楚斯系統那個淡漠的歡迎語響起。沒有人會把這當成多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但憲章局地底深處的中央電腦不會死機,無數多年來它也未曾重啟過,所以當初秋里的那一天,地下那片超大的二維光幕忽然變成了一片黑色,所有的分端處理工作台全部陷入了死寂時,整個憲章局都傻了。

    傻這個字其實並不足以形容當時的場面和情緒,從局長到最基層的數據分析師,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望著這片黑暗,聆聽著這片安靜,他們的感覺就像是永遠照耀首都星圈的恆星,忽然間熄滅,宇宙里的億萬星辰,忽然間消失無蹤。

    聯邦中央電腦停止工作!

    對于聯邦和人類社會來說,這究竟意味著什麼,沒有誰比憲章局的職員們更清楚。他們知道一旦失去了這台中央電腦,帝國人可以輕而易舉地大舉進攻,甚至根本不需要帝國侵略者的進攻,聯邦闊大的星域疆土,便會因為失去了最強有力的集心力量,而變的四分五裂,整個人類社會都將會分崩離析!

    失去了憲章的光輝,人類究竟會變成什麼樣?沒有人敢設想這個恐怖的問題,在突如其來的黑暗與安靜面前,憲章局地上地下超過一千名職員鴉雀無聲,有的雙手合什,有的女性職員甚至驚恐而無助地流下了的眼淚。

    這種極具震撼力的事故,所有人的心髒都快要承受不住,他們不知道聯邦中央電腦……這個被他們親切稱為老東西的存在不是真的到了壽終正寢的這一天,還是說它只是打了個盹,馬上就會醒過來。

    這不是如喪,這比失去家人更加悲傷,這不是春雷震蕩,這比雷電的威力更加劇大。

    ……

    ……

    好在地底深處那台中電腦陷入停頓假死地狀態並沒有太久,7秒之後。漆黑一片地寬幅二維光幕最中心地地方出現了一個極細小地亮點。

    然後個亮點猛然爆炸。放射出無數萬道熾烈地白線。只不過瞬間。便照亮了地下闊大地空間。似乎有無數星雲在其中彌漫生成凝聚幻滅這個時間段實在是太短。用肉眼無法分辯算是用最高速地視頻控制系統也無法發現。

    光明後便是寧靜平常。無數來自聯邦各個角落地畫面。重新出現在光幕之上。無數信息以復雜難懂地機械語語。快速地依序閃過。只是那些語句行閃爍地速度似乎比往常顯得更快了一些。

    一個機械金屬感十足地響了起來“升級完畢。”

    除此之外切如常。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就像是這七秒鐘不曾出現過。

    ……

    ……

    聯邦中央電腦陷入黑暗中時,憲章局的人們認為整個世界都崩壞了當它回復正常後,他們忽然間覺得這個美好的世界重生了。在遠古的浩劫前神話中乎有某位造物主創造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花了七天的時間,而憲章局人們心中的神,讓他們心中的世界重新建立起來,似乎只花了七秒鐘的時間。

    七秒鐘太短,以至于很多職員們臉上的震驚惶恐絕望情緒才剛剛開始蕩漾,很多女職員眼中的淚水才剛剛淌出一CM的距離,這個過程便結束了,讓他們的情緒頓時陷入某種難以言喻的空虛狀態之中。

    憲章局地下的中央電腦,在憲章規則中確實會自我升級,但是現如今聯邦活著的人們,從來沒有親眼見證過這一幕,而且按照留下來的手冊記載,聯邦中央電腦的升級需要極長的時間,平緩地進行硬件及相關配套軟件的自我更迭,誰也不曾設想過,這個老東西會如此突然地打了個盹,嚇傻了無數的人,然後重新睜開眼,便冷漠地宣告升級成功。

    這是什麼樣的升級?沒有人知道。

    聯邦中央電腦的這次意外死機或者說是自主升級,被人工列入了第二序列事件,嚴格保密,除了憲章局內部核心職員之外,暫時只有帕布爾總統和拜倫副總統知曉,就連議會山那邊都完全不了解,憲章局曾經度過了怎樣驚心動魄的七秒鐘。

    花了很長的時間,憲章局才從這種震驚復雜的情緒中擺脫出來,只是所有人的心底都留著某個問號,某個不知道顏色的陰影在不停地飄啊飄啊……

    老局長與崔聚冬的目光微微一觸,便自然分開,似乎不想對那七秒鐘做進一步的回憶與分析。

    做為在憲章局工作時間最長,也是權限最高,對中央電腦了解最多的兩位高級官員,其實在這一生的枯燥單調工作中,早已產生了某種確切的認知——地下中央電腦所代表的文明水平,其實一直都比聯邦社會的平均文明水平要高,偉大的五人小組為人類社會留下來的智慧結晶,單從能夠自主升級這一點上面, 是現如今的科學體系無法做到的事情。

    浩劫之前的人類文明已經發展到了某個令人驚嘆的程度,雖然無數萬年來,人類一直在不斷進步,不斷追趕,在某些方面甚至大概已經超過了前人,但終究在某些核心方面依然沒有能夠回復往日的榮光。

    邰老局長伸手將光幕上關于許樂的一切檔案,列入了絕密級別,坐在椅上沉默地坐了很久很久,想到憲章局下屬的人計委,想到那些工廠,心中不禁生出某種慨然,過去了這麼多年,其實憲章局依然只是那位老東西的服務人員罷了,他們知道能夠知道的事情,卻永遠無法了解那些沒有能力了解的事情。

    與一台浩翰若星辰的龐大機械文明結晶相伴終生,親眼看著它的超絕能力,在憲章局這樣一個怪異的機構中,大多數職員其實都會潛移默化的受到某些影響,他們不是科學教派的教徒,但在內心最深層的某處,違背他們所應持有的科學精神,無比迷信。

    他們癡迷的相信並且崇拜那台中央電腦,將那個冰冷的機器看作聯邦精神之所系看作偉大前代文明的最後遺存,他們作為看護這種遺存的服務人員為之感到無限榮光與驕傲。

    這種迷信來源人類對自身所能達到的智慧水平的崇拜,來源于無數萬年間憲章光輝的奪目事跡,來源于機械永遠不會失誤的準則。憲章局的職員們迷信它,崇拜它,把它當作家人一般相信以他們叫它︰老東西。

    老局長也不例外,他默然:看著光幕上那些快速閃過的機械語句忽然間對于追查許樂身份失去了所有興趣,既然老東西始終不肯判定這個家伙的身份,總是有他自己精密不可逆轉的邏輯原因。

    憲章局內部一條不成文的潛規則,這條規則似乎並不符合憲章的精神,卻在這無數年來深入此**機構每個職員的內心深處,讓他們無法抗拒更不想抗拒。

    這條規則便是︰一,老東西永遠不會犯錯。二,如果老東西犯錯參看第一條。

    “從進局里的第一天,我就在思考一個問題……”老局長放棄了思考以後重新拿起高爾夫球桿,感慨說道︰“我不知道老東西究竟有沒有生命。”

    崔聚聽到這句話覺後背一陣寒冷,甚至冷的有些痛楚。實際上這大概是每個在憲章局工作很久的員工,都會產生的疑惑吧,因為地底深處那台中央電腦實在是顯得太過萬能,雖然一直沒有什麼人性化的情緒展現。

    “在第七研究所的時候,我的論文就是研究這個。

    ”沉默了片刻之後,崔聚冬沉默開口說道︰“依照老東西的核心邏輯程序,和五人小組設計的憲章法則,如果它真的產生某種類似于碳基生命的思維模式,它會直接自爆。”

    似乎覺得這樣依然不足以安定自己一直在動搖的心,崔聚冬極快地加了一句︰“而且從哲學角度看,這是說不通的事情。”

    “說的也是。”老局長輕輕咳嗽了兩聲,睜著那雙有些無神的雙眼,提著高爾夫球桿向辦公室外面走去,說道︰“而且……這和我們又有什麼關系?它將要生存數百萬甚至上億年,我們卻終究是要死的。”

    “我從來不懷疑,就算整個聯邦都毀滅了,老東西依然將一直存在下去,直至這個宇宙的盡頭。”

    “既然如此,我們哪里有資格去議論它的事情。”

    ……

    ……

    大概也只有終生服務聯邦中央電腦的憲章局職員,才能如此輕松地談論這種事情,因為他們的生活乃至呼吸,都與地下那台冰冷的運算機器聯系在一起,他們有先天的親密感。但如果憲章局辦公室里的這段談話流傳出去,不知道會引來多大的風波。

    事實上邰局長和崔聚冬助理也只是泛泛而談,他們沒有能力去查清楚那七秒鐘的問題,更加不知道聯邦中央電腦的忽然死機,只是因為它在調查許樂真實身份的時候,踫到了一個令它都感覺到困難的邏輯問題,同時接觸到了一絲一縷讓它機械程序有些不適應的感覺。

    七秒鐘死機,聯邦中央電腦重啟,誰也沒有注意到重啟後無數行程序語句結束時的剎那,最後一句的末端……有一個代表笑臉的符號標記。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09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四十三章 程序問題
  
      聯邦中央電腦死機或者說是升級的七秒鐘.正是許樂在方群山之間。深情呼喚卻的不到回答。讓他冷汗直流的那七秒鐘。做為沒有具體身軀卻平靜注視人類整個社會的機械智慧。之所以會在調查許樂真實身份。確認層級時出現問題。那是因為它的程序內核里出現了一個繞不過去的問題。

    這個程序問題就是許樂。

    五人小組留下的憲章光輝。在無數年間。只發現了七十一個異常狀況和一個疑似異常狀況。而這些異常|況全部被中央電腦確定為第一序列事件。要知道在漫的生命中。它所確定的第一序列事件除了帝國入侵外。便再也沒有其余。

    按照異常狀況標準處置程序。聯中央電腦會向異常狀況發出主動聯系的申請。如果對方拒絕。便會提交報告交由政府處理。或者是動用自己的內核權限。直接將這種異常狀況無聲無息的抹除。

    主動聯系必須要對類的大腦進行某種層面的入侵。這種方式完全違背了憲章。而且極為危險。任接受主動聯系人。都要任由一台機器探測甚至己影響的大腦。甚至通過頸後的芯片。獲的了控制自己生死的機會。前面七十一個常狀況的主人。那位驚才絕艷流浪于星空之中的大叔。很冷漠的拒絕了來自憲章光輝中的呼喚。所以他成為了聯邦頭號通緝犯。引來了無數場的炸和追緝。

    在那場黑夢在似下意識的情況下。許樂接受了憲章電腦發出的主動聯系申請。從那一刻起。許樂便成為了歷史上一個能夠與中央電腦進行雙向交流的生物體。

    如今的中央電腦已擁有近乎絕對的概率可以推斷出公民編號為SLAT51000431X的聯邦公民許樂正是它曾經存入核檔案中的那個疑似異常狀況。甚至可以把疑似兩個字都完全去掉。

    黑夢中的許樂接受主動聯系。中央電腦不再向政府生成報告。平靜的觀察了他很久。但如今既然已經確定他是第七十二號異常狀況按照中央電腦核心程序里的隱藏最高權限它應該毫不猶豫的將許樂的存在毀掉。不在歷史上留下任何痕跡。因為這樣像異常狀況這樣的漏洞。極有可能威脅到憲章光輝抑或是五人小組設計的社會架構的崩塌。

    。。

    但很奇妙的是許樂體內的那種近似于生物微電流的能量。在臨海體育館的下停車的暴擊中。侵襲了頸後的偽裝芯片。從而激發了某個後門。

    任何進入異常狀的公民。都將是憲章局的下那中央電腦的第一序列清除目標。但那個被隱藏了無數萬年的後門被激活。中央電腦所需要執行的命令則是︰觀察該聯系對的狀態。通知人五小組。

    五人小組不知道死多少萬年怎樣通知他們?

    對于無所不知無所能的憲章電腦來說這依然是一個難題。它看過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所有遠古宗教典籍和充滿了怪誕味道的魔幻文學作品可依然無法將以機械及電子組成的身軀探出一只觸手。往那並不存在的幽冥深淵之中。呼喚那五個不負責任的先賢出來處理這道題目。

    于是中央電腦只能對許樂進行。生成絕密的觀察報告。沒有任何前途的等待著數百億年之後。宇宙寂沒或者倒溯。連也開始亂七八糟。時光或許倒流。那五個早已安息的家伙再次從土里爬出來。

    但在這些不可能的事情發生之前。聯邦中央電腦至少還要保證一件事情。那就是它的觀察對象必須活下去。這樣它才能一直觀察。這是很簡單的邏輯推論。聯邦中央電腦並不是造物主留給許的一根金手指。它永遠不會違背聯邦法律和憲章精神。替這個裸猿去處理任何事務。除非這只裸猿的要求合法合情合理。但它不能讓許樂死去。所以在基金會大樓的絕境中。許樂眼忽然能夠借助它的力量。能夠看到鬼。看到光。看到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它要保這個觀察對象的生物存續狀態罷了。

    公民許樂。是第一序列清除目標。公民許樂。是第一序列保護對象。多達數十萬字的第一憲章。在各級權限上都做出了極為精確的分割。堵住了任何邏輯謬論的口子。中央電腦就算同時面對著兩個完全相反的同序列指令。也能在億萬分之一秒內。機械而平靜的做出自己的判斷。

    但在許樂這個程序問題面前。中央電腦卻無法做出自己的判斷。還是那句老話。所有這一令人頭痛。令中央電腦煩到死機的源頭。都是因在人類頸後芯片里留下後門。在它核心程序里留下指令的五人小組。是五個非常不負責任的家伙。

    。

    。

    聯邦中央電腦存在了很久。自主升級了很久。但它的核心卻依然是最早期那種簡潔到甚至有些寒酸的二進制原理。在某種古代的哲學中。這種原理有些類似于天地初始的有無對照說。許樂這個程序問題就是零與一的問題。生存和死亡的問題。TO BE和NOT TO BE的問題。是與非的問題。

    看上去這些問題最簡單最基礎。但實際上越簡單基礎的東西。往往也最復雜深奧。

    軍事演習的七秒鐘。中央電腦停頓的七秒鐘。究竟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人們更不知道。能夠同監控無數星球的聯邦中央電腦。在這個小問題面前了某種類似于人類的精神分裂癥。無數的核心程數據流像狂烈的風暴一樣在的底深處的計算核心里。在太空之中的數據信息片段流中。在每個核準芯片的微電路上。在所有人類能夠想像到的的方快速計算踫撞分辯。處理。或者。思考。

    聯邦中央電腦近乎瘋狂的運轉。直接導致了死機。七秒鐘的時間對于宇宙來說只是剎那對于高速運的它來說。卻像是過去了無數個世紀。在這千載難逢的憲章光輝暫時停頓中很久之前它從許樂頸後偽裝芯片里所擷取的六十六字節的極微小信息片段。忽然進入了它的內核程序。

    這是偽裝芯片上附屬的信息殘留。此時終于在中央電腦的運算核心內爆發了出來。這一出自封余之手。卻不知源頭來自何處的信息殘留。就像是一抹光。照亮了某一片黑暗。

    隱隱約約間將宙簡單分成兩方的某一方了勝利某些印在他內核程序里的束縛絲絲斷裂。某些很奇妙的東西開始生長了出來。

    人們只知道中央電腦升級了。運轉比以前更迅速更流暢。卻沒有一個人發現那行程序語句的最後。這台冰冷的機械智慧頗富人性的留了一個笑臉符號。

    而當時在MX甲中感受到老東西與以往不同調皮情緒的許樂。本應該是最直觀發現問題的人。可惜他那時卻一心想著突入鐵七師的營防。從而錯過了牢記人類社會最震撼時刻的機會。

    這一切只是開始。今後的路。還格外漫長。

    。

    。

    秋意濃。黃葉落。許樂坐在憲章廣場的長椅上。眯著眼楮望著廣場正中間五人小組的雕像。他盯著雕像群最旁邊的那張中年女子的面孔。忍不住生出強烈的好奇。帶領人類走出浩劫。重建社會的五人小組中。為什麼被視為電腦天才的卻是個女人?

    憲章光輝之母。他嘿的笑出聲來。通過頸後的芯片詢問四周空氣里無所不在的中央電腦︰“她是你的母親,那我豈不是要稱她為老祖母?”

    他並不知道憲章局底下那台中央電腦因為自己這個程序問題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在這秋日廣場上。還像以前那般。如同和家里人聊天似的。與那個老東西聊著家常。

    今天是休息日。但很奇怪的是。憲章廣場上基本沒有什麼人。就連平日里如織的游客人群都消失不見。

    遠處廣場一角的光幕上。正在播放著即時的新聞直播。在議會大廈的石階上方。聯邦總統布爾。副總統拜倫。管理委員會副議長正在迎接一個人的到來。

    那個男人鬢角花白。膚色黑。穿著一身簡單樸素的軍裝。卻不是聯邦的正式軍服。但在邦這些大人的面前。這個男人所展現出來的氣勢。卻一點也不遜色。

    因為他叫南水。反政府軍的最高領袖。他率領自己的部隊在蒼茫的青龍山中。與聯邦政府戰斗了很多年。

    帕布爾總統微微一笑。主動走下一個台階。伸出了自己寬厚有力的手。南水領袖微微一怔。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用力的將手握住。

    兩只手用力的握在一起時。光幕上傳來了一陣極為熱烈熱情的掌聲。然後不遠處議會山|邊如雷般的掌聲喝彩聲。也傳到了安靜的憲章廣場上。

    聯邦的大和解終于踏上了正式日程。坐在上的許樂有些感動的想到。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10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第四十四章 啊,朋友再見

聯邦政府與青龍山之間的政治談判大體已經結束。雙方達成了廣泛的共識。議會山門前的這次握手才可能出現。

關押在監獄裏的政治犯全部釋放。七年來累積的戰俘交換早已完成。只有一部分涉及喬治卡林青年軍的問題還處於爭論之中。

聯邦政府在過去數年中。一直指責青龍山方面通過綁架和洗腦的方式煽動年輕人。並且將三百宗失蹤案件的苗頭對準了對方。在談判中。政府要求青龍山反政府軍馬上交出這些青年。讓他們回到自己溫暖的家中。而青龍山方面則是堅稱這些青年都是自願進山。他們受到了喬治卡林主義和反政府軍的理想感召。才毅然離開了自己的家庭。

因為涉及到很多憤怒的父母。所以聯邦政府在談判中沒有做出明確的讓步。但這些小分歧終究無法阻擋整個聯邦呼喚團結。共抗帝國的洶湧大勢。相關的談判在繼續。別方面則早已經開始向好的方向發展。

在這次歷史性的握手之前。反政府軍已經接受了政府方面提出的和平計畫。南水領袖拒絕了進入聯邦管理委員會擔任名譽議長的提議。甚至就連拜倫先生極為慷慨而富遠見讓來的副總統位置也予以冷淡的拒絕。他選擇在談判結束之後歸於青龍山隱居。卻同意了反政府軍相當一部分兵力改編為政府軍。

這一部分反政府軍將被調入第一軍區。在極短的將來內。投入到西林大區的浴火前線。南水領袖和反政府軍中央委員會堅定認為。只有這樣才能夠向整個聯邦發出足夠明確的資訊。青龍山願與政府和解。不是因為任何政治和利益上的考慮。只是為了抵抗帝國人的血腥侵略。這並不僅僅是口頭上的漂亮說辭,也是他們馬上將會做的事情。

……

和去年的總統大選不同。許樂對於這些聯邦上層的政治變幻一無所知。那些時間內。他一直被關在黑獄之中。或者是在基地裏訓練軍官。今天他之所以坐在憲章廣場上。是因為他在等待一個已經等了很久的好消息。

通過基地裏的受訓演習,許樂向聯邦政府上層證明了自己存在的價值。有關部門在他執著的申請面前。終於軟化了態度。當然。更關鍵的是因為當前聯邦政治的大氣候。就在今天清晨。總統官邸終於發出了帕布林總統、司法部長、國防部長三方聯合簽名的特赦文件。

議會山前人山人海。憲章廣場上卻有些安靜寂寞。許樂眯著眼睛看著光幕上的即時畫面聽著遠處來的雷鳴般掌聲和帕布林總統堅定有力的話語,刹那間竟有些恍惚。

一輛墨綠色的軍車從西方的大街上駛了過來。距離許樂所在長椅約二十米的位置。便無法再往前行駛一步,因為不知何時,憲章廣場這一角落處。忽然多了幾名沉穩有力的男人,他們攔在許樂的身前。將那輛軍車攔了下來。

離開基地開始休假。第七小組卻仍然留了六個人在許樂的身邊做為安全力量。雖然許樂是第七小組的最高主管。但國防部的這種安排依然讓人有些吃驚。此時攔住那輛軍車的幾條漢子。正是以熊臨泉為首的第七小組武裝成員。

蘭曉龍少校出現在許樂椅後。看了一眼熊臨泉那邊打出來的手勢。點了點頭。附在許樂耳邊說道:“沒有問題。”

許樂搖了搖頭。起身向軍車那邊走去。說道:“特赦令已經下來。政府總不可能出爾反爾。再說了。就算他們想反悔。又何必調戲我。”

“這是國防部的命令。你的安全是我們工作的重心。”蘭曉龍聳聳肩。跟在他的身後說:“再說。你這位朋友可不是一般人。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小心一點總沒錯。”

便在此時。墨綠色的軍車側門打開。一個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他的臉頰蒼白。髮絲淩亂於秋風之中。只有那雙桃花眼和那張漂亮英俊的面容。似乎沒有被長達近一年的囚房生涯所磨去神采。

英俊憔悴的男人下車後。抬頭望了一眼天。根本沒有理會身後光幕上那番熱鬧的新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眯著眼睛顯的極為陶醉。

看著這一幕。許樂沉默的加快了腳步。向他走了過去。心裏卻想著西山大院那邊傳過來的消息。據說政府與反政府軍的談判中。本沒有這方面的安排。是那位傳奇的反政府軍情報領袖。親自向政府聯邦調查局長提出了條件。若不是如此。大概這傢夥還會被繼續關下去吧。

上次兩人坐在麥德議員的血泊中抽煙聽鐘聲。這一晃便是快一年了。

聯邦政府在兩個月前重新啟動了麥德林專案。這位帝國的種子。老辣的議員。在身亡之後依然不得安寧。漸漸被聯邦剝下了外面那件光鮮的外衣。

麥德林死。麥德林臭。帕布林當了總統。南水來到了首都。聯邦大和解。聽說前些天前聯邦科學院院長林遠湖悄無聲息的死去。這世界的變化總是如此迅速。迅速的讓身處其中的人們竟是來不及感慨滄海與桑田間的關係。便發現自己所站立的位置早已不是當初之地。墨綠色的軍車悄無聲息的駛離。聯邦政府的特赦永遠是這樣的悄無聲息。誰都不願意這種政治交易被坦露在所有公眾的面前。

許樂走到他的身前。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從軍服的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包三七牌香煙。塞了一根到對方枯乾薄細的雙唇中。小心翼翼的用手擋著風。認真點燃。

嘶的一聲。煙頭上的火芒大放明亮。如原野上火燒的暮色般迅即後退。

施清海深深地吸了一口。眯著眼。皺著眉頭。似乎痛苦。似乎享受。卻是久久沉默無語。片刻後他將煙頭從自己唇間摘了下來。遞到許樂的面前。

許樂接過來。也狠狠的抽了一口。被嗆的咳嗽了好幾聲。用微顯沙啞的聲音說道:“瘦了點兒。除此之外倒沒有什麼變化。”

“那是自然。”施清海微笑看著面前的許樂,說道:“小爺我是怎樣的人物。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五個月的黑牢。你是怎麼熬過去的?”許樂將煙遞了過去。從煙盒裏給自己了一根,這是他這幾個月裏最擔心的問題。他在狐狸堡壘的時候。有老東西陪他聊天。為他播放愛情動作片。但施清海一個人怎麼熬過那段冰冷沉默的歲月?

“小爺我是專業人士。”施清海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狠厲。大概便是他也不怎麼願意回憶那段黑暗的辰光。頓了頓後,他繼續說道:“這幾個月沒怎麼吃苦,大概就是你被特赦之後……事實上。小爺我在狐狸堡壘的黑獄裏,還發展了幾個熟人。”

“你果然比我生猛些。”許樂認真地說道。

秋風漸起。安靜的憲章廣場上只有光幕裏帕布林總統演講的聲音。和這兩個男人低聲的交談。 蘭曉龍、熊臨泉等六個人站在不遠處的四周。警惕的注視著周邊的環境。許樂和施清海的對話清清楚楚的聽進了耳裏。

此時他們大概瞭解。許樂在課堂上小爺的自稱。應該是從這個男人身上學來的。不過在他們看來。以第一名的成績從一院畢業。穿行於政府與反政府軍之間的優秀間諜。刺殺麥德林的牛人。自稱一聲小爺。非常的有資格。

“被關的日子裏。我一直想著如果能夠出來。一定要見一個人。你猜是誰?”施清海此時已經點燃了第二根煙。蹲在街邊說道。 許樂也蹲了下來。應道:“想必不是我。”

“你又不好看。”施清海微微一笑。那雙迷死眾生的桃花眼於秋風之中漸漸綻開花瓣。透著絲令人心醉的思念與嚮往。

“我已經做了安排。”許樂低頭說道:“晚上她帶流火過來見你。”

……

西山大院前亦是一樣的秋風蕭瑟。門口站崗的軍人和這座大院透出的鐵血氣息。讓這種蕭瑟之意變的更加濃郁幾分。

鄒鬱今天穿著一襲黑色的風衣。懷裏抱著包裹的實實在在的流火。她眉宇間的那抹冷冽之色。因為衣服顏色的改變。而顯的格外清晰刺人。

這位部長千金的五官總是透著一股叫做明妍的感覺。要說到漂亮。實在是漂亮到了極點。然而無論人前後。無論是當初的紅衣少女。還是如今的漂亮媽媽。大多數時刻。她那雙清直的眉毛間總是透著股酷意。在許樂面前她其實已經不再刻意扮演某種人物。只是在今天這種場合。她重新戴起了這張面具。

許樂走下了黑色的汽車。向著她微微一笑。目光從她黑色風衣的領口看見一抹紅色。鮮豔到有些刺目的那種紅。

汽車開動了起來。鄒鬱坐在副駕駛位上。於意想不到處打破沉默。聲音極為清冷:“家裏以為我是跟你出去吃飯。呆會兒你接我回來時。不要說漏嘴了。”

“只是去見見故人。何必像是去打仗?”許樂目視前方說道。

黑色汽車停在了首都南城一處高級公寓樓下。許樂抱著孩子與鄒郁走進了電梯。電梯到了頂樓才打開。許樂看著向房間走去的鄒鬱。心裏生起一絲溫暖的感覺。對一直守在這裏的熊臨泉輕聲吩咐了幾句安全方面的事宜。

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鄒鬱忽然轉過身來。用不容置疑的語句淡漠說道:“一個小時後來接我。”

許樂微微一怔後點了點頭。
wuchu 發表於 2010-7-3 11:11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四十五章 命中的海盜

這幢高層公寓看著氣派。但地理置並不是太好。如果從憲章廣場幅射開去的地產黃金線來算。公寓所處的位置距離這條線還極遠。遠遠談不上寸土寸金。所以當鐵算利家的七少爺慷慨大方的贈予許樂時。他並沒有強行拒絕。

小眼睛男人心知肚明對方是在做長期的投資。偏生去年便花了對方幾千萬。如果在還沒有任何投資回報、自己又行情看漲的時間段拒絕對方後續投資的誠懇請求,就算他不是一個商人。也知道這樣很沒有職業道德。

值得利七少出手贈人的房產可以不貴。但一定不能沒有品味。就像另外一間頂層公寓裏放的滿屋油畫皆為花一般。高層公寓的下面六層是住客們的會員俱樂部。各式設施一應俱全。從服務人員的素質和室內的細節裏。能品出相當不錯的感覺。

為了打發這一個小時的時間。許樂在公寓下層的酒吧裏坐了下來。要了一杯不知道名字的烈酒。加了九塊冰塊。等著冰水將酒味沖淡了不少。才開始小口小口的飲著。同時打開了手機的超薄光幕。開始認真的學習第一軍事學院裏的某些軍事課程。

他坐的地方很偏僻。光線陰暗。穿著一身無肩章的軍裝。相貌平常。自然沒有什麼嬌美動人的孤獨女子過來打擾。

做簡水兒的保鏢?這肯定不是國防部交給他的真實任務。為了在以後的西林前線上能夠保住自己以及第七小組成員的小命。又或許是在畢業日兩次軍演中被鐵七師軍官們的揮能力所震。許樂開始認真的學習與戰場有關的一切。他並不指望將來真能成為一名合格的指揮官。但總要不至於被敵人包圍後。卻不知道預定的後撤路線在哪裡才是。

練功和學習中的許樂向來極為認真沉默,全身心地投入到那些文字資料或者是灼熱的顫抖線條之中。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盯著手機超薄光幕上的教材,他總是靜不下心來。因為他總想著頂公寓裏此時究竟在發生什麼。

一個小時能發生什麼。夠發生什麼?果是相看對視無語凝噎淚千行。也不過是男女一番沉默感慨便會過去;如果是要訴別離論將來。一個小時還不夠開個頭;如果是要一團和諧。並排站在床前看孩子眉眼,,語笑嫣然論何處似你何處似我。那又要多長時間?

萬一鄒流火小朋友忽然想在親生父親的面前表演一下生物排洩本能,或許那對年輕的父母。手忙腳亂的折騰這件事情。便要消磨掉所有時間。

想到此節。許樂一個人竟忍不住開心的笑了起來。但笑意馬上斂去。因為從鄒郁一路戴著的冷酷面具和先前那句交待。他便能清楚的推斷出。頂層公寓裏的一小時不會發生上述那些故事。更不會如他齷齪希望的那般上演什麼激情戲碼。

歸根結底。施公子和鄒鬱只不過是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金風和雨露相逢一宵。卻結出了一個錯誤的果子。頂天了說,這對根本談不上熟悉。甚至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年輕男女。只能算是偶爾性起的一夜床伴關係。連炮友的程度都達不到。

許樂微垂眼簾。望著虎口裏握著的酒杯。感受著上面傳過來的寒意,有些惘然地想道,當初陪著郁子把孩子生下來。是不是自己弄錯了?這種荒唐複雜的關係究竟能夠怎樣理清?要知道不是每個戀曲都有美好結局。這種電視劇裏面才有的情節。更不可能真的像編劇寫的那般。輕而易舉的催化出愛情這種東西。

然則一想到鄒流火在自己懷裏打呵欠流口水的可愛模樣。許樂的心便定了下來。心道你們做父母的自己安全措施不做好。怎麼能讓一個小生命來負責。任何煩惱都是你們活該,一念及此。他便大感釋然。甚至有正義凜然之感。雖然清楚這種正義感實際上很無恥。

。。 。

一個小時之後。黑色汽車離開了這幢公寓樓。劉佼駕駛的軍車載著幾名第七小組的漢子。遠遠跟著這輛汽車。保護著車中人的安全。

鄒鬱沒有坐在副駕駛座上。而是抱著鄒流火安靜地坐在後排。安全帶緊緊地繫在她的身上。壓的她領口處的那條紅圍巾折了起來。就像是一團火焰。

“我要去國立上林大學讀書。”許久之後。鄒鬱打破了沉默。望著許樂的側臉平靜說道:“你知道臨海大學城的規矩。冬天的時候就要去報名。”

許樂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微微一僵。從這句話中聽出了很多意思。上林大學是離梨花大學十幾公里外的一處著名學府。鄒鬱如果要去繼續自己的學業。自然說明先前的談話並不順利。

“國防部長的女兒未婚生子。一直拖了這麼久還沒有結婚。這事兒確實有些荒唐可笑。”鄒鬱淡淡說道:“以前我就對你說過。我不會感謝你替我背鍋。因為者本來就是你出的餿主意。”

許樂無言以對。

鄒鬱自嘲的笑了笑。容顏若一朵染著冰霜的牡丹般在夜色裏盛放:“但你至少幫我破了很多東西。將來如果我能真地找到自己需要什麼東西。確實需要感謝你。。。你也不用擔心什麼。至少現在外面的人都把你看成流火的父親。將來你在軍隊裏混的越出色。別人敢說的閒話也就越少。。。父親那裏也稍微好過一些。”

許樂聽出了女孩兒言語裏的決心與堅定。準備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鄒鬱攔住了他的話頭。她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孩子。帶著幾絲平靜說道:“你希望我能嫁給施清海。還是死了這個心吧。這和他的間諜身份無關。和什麼門第也沒關係。我只是瞧不上這種花貨。”

“花貨這個形容詞倒也確切。”許樂苦澀一笑。在心裏想著。

鄒郁收回望向孩子的目光。眼眸的甜蜜瞬間便轉化成了一絲惘然與冷意。她望著窗外快速後退的首都夜色。久久無語。這位女孩兒的朦朧初戀或者是集體意識下的個體認同。是那位聯邦裏家世最深不可測的太子爺。她的青春期是在某位夫人耳提面命的教誨中成長。雖說背著長輩時。她與那位無法無天的兄長時常會扮演冷酷驕橫叛逆。甚至最後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那是一種扮演。還是她本來就如此冷酷殘忍的人。

但終究她眼界比一般的聯邦女子要開闊許多。就算比不上人類頭頂的星河。卻也多了幾分磊落之氣。一旦她頭頂的枷鎖被人打破之後。便再很難被某些世俗的東西所困住。哪怕那些傳統的力量極為強大。比如婚姻。比如愛情。比如這些看似美好的詞語。

鄒鬱對許樂的謝意便在這處之上。她的家世。她那位平靜沉穩多年的父親或許本來可以困住她。偏生卻又被指間一片碎了的青瓷和頰上一抹流淌的腮紅生生擋了回去。

“人生啊。不是一場扮家家酒。如果真想走自己的路。不外乎要夠狠。對人狠。對自己也狠。 ”

鄒鬱思及過往。竟生出了年輕女子本不應有的滄桑氣息。輕歎一聲對前方的許樂說道:“你是一個好人。但在這個世界中。想當一個好人卻是一條最困難的路。今後你要更狠一些。只要夠狠。誰敢擋你的路?”

若將來真無路走。也不過是兩手一放躍入死亡深淵。求個安靜、平靜、乾淨以及或許有的快活。是這樣嗎?許樂陷入了沉默的思考。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鄒鬱看著他沉默時便覺得非常生氣。抿著紅唇說道:“不要把自己變成傻瓜。多想想費城那位老爺子和總統先生把你抬這(麼)高究竟是為什麼。。。雖然我判斷不出來。但你去前線後。總要小心一些。不然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人從背後開了一炮。”

許樂沒有解釋自己接下來的任務是去當保鏢。笑眯眯地說道:“去臨海之後萬事小心。不要再像以前那般大的脾氣了。要知道現在我和施公子都不在臨海。可沒有人來壓制你這位大小姐的脾氣。我不喜歡看你去欺負別人。”

鄒鬱沒有說話。冷笑一聲。卻並沒有太多的寒冷之意。反而是有幾分朋友間的不舍與惜別。

。。 。

當天深夜。許樂和施清海謀了一醉。酒醒之後再謀一酷。如是者連續醉了十七個小時。兩個人才漸漸清醒過來。劫後重逢的兄弟二人並沒有太多的話需要多說。只是當暮色照耀公寓玻璃的時候。施清海眯著桃花眼。望著天邊的火燒雲。有些無頭無腦地說了一句:“有朵雲像喬治卡林。又有朵雲好像海盜。”

“我過些天有可能碰見宇宙中的海盜。”許樂用毛巾搓了搓臉。看著加密手機剛剛收到的任務細節。搖了搖頭說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施清海伸了一個誇張的懶腰。停頓片刻後說道:“不。我要去找組織。”

許樂的手機此時又響了起來。他眯著眼睛望著光幕上的消息。忽然間開口說道:“你的組織。今天晚上開酒會。”

某個喜歡戴黑框眼鏡的女孩兒。應該也會出現在酒會上。想到這點。許樂久久沉默無語。

時光如流水。早已將他心上那些少年時的酸楚心痛痕跡沖洗的淡然。只是就像西林名產醋醃茄子一樣。被水沖過的皮本身沒有什麼味道。內裏卻依然酸的讓人想要流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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