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新傳 作者:空空道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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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xese 2009-6-16 11:54:34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5 52913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03
第四卷 大觀,又見大觀 第一章 再次失憶

“導師,如何才能控制戰場上‘意外’的發生呢?”王燃朦朦朧朧中象是回到了自己念書的時候,肩上抗著閃閃將星的導師正在上課。

  孫之獬困守淄川、李自成被迫放棄潼關、左夢庚起兵、李成棟兵變等等“意外”折騰的王燃身心具憊。

  “取得現代戰爭勝利的基礎是什么?”導師沒有回答王燃的提問,而是也提了一個問題。

  “是信息,”王燃回答道:“制信息權是控制戰爭進程的前提,只有充分掌握敵我雙方的信息,才可以取得信息優勢,并將之進一步轉化成為知識優勢、決策優勢,進而拓展到全譜優勢,最終才能取得戰爭的勝利。”

  “不錯,我們老祖宗說過‘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當年美軍提出的信息優勢概念正是脫胎于此…”導師點點頭說道:“它強調的就是要掌握對手的信息,而不讓對手掌握自己的信息,保証自己行動計划的順利完成,最大程度地防止對已方不利的‘意外’情況的出現。”

  “可是依據《戰爭論》,戰爭迷霧是無法消除的…不說情報的准確性、精確度、矛盾性等問題,單就是情報的海量就可以使我們最高性能的計算機死機…”王燃帶著一絲疑問說道:“當年美軍在阿富汗戰役中,它的情報系統已經覆蓋了陸、海、空、天、電五維,可說是占據了絕對的信息優勢,但仍然沒能抓住拉登大叔…”

  “不錯,”導師贊許地點點頭說道:“事實上,不管是現代戰爭,還是古代戰爭,影響戰爭結果的因素實在太多了…戰場上的、戰場外的,戰朮的、戰役的、戰略的,軍事的、經濟的、政治的、文化的…沒有人能作到完全的知己知彼…否則也就不會有‘勝敗乃兵家常事’這句話了…”

  “那么也就是說“意外”是不可能被控制的了?”王燃苦惱地抓著頭發:“沒有完備的信息就無法從根本上控制‘意外’的發生…而實際上又無法獲得完備的信息…”

  “就一場大的戰爭而言,完全的控制‘意外’是不可能的…”看著有點鑽牛角尖的王燃,導師笑著說道:“可這正是戰爭的魅力所在…一方面你必須盡力收集情報,防范‘意外’的發生,而另一方面情報又肯定收集不齊,必然又存在‘意外’發生的可能…”

  “魅力?”王燃一臉地郁悶:“給別人制造‘意外’的感覺當然舒服,可別人一樣會給你帶來‘意外’啊…”

  “那就要看你們誰制造的‘意外’層次高了,”導師笑著說道:“其實,從一定意義上來講,戰爭打的就是‘意外’…對陣雙方如果對彼此都已經很了解了,那還用的著打嗎?”

  “‘意外’的層次?那是什么意思?”王燃有些疑惑。

  “‘意外’當然是分層次的…層次越高的‘意外’給對手帶來的打擊越大…”導師說道:“一般說來,戰略層次的‘意外’要高于戰役、戰朮層的‘意外’,而戰場之外的‘意外’要高于戰場之內的‘意外’。”

  “那是不是說,”王燃突然有點頓悟:“只要我制造的‘意外’比對手層次高,就可以控制住對手制造的‘意外’了?”

  “理論上講應該是這樣。”導師微笑著點了點頭:“如果你的層次高,即使對手制造出了一些低層次的意外,也只會給你帶來一些小麻煩,只要應付得當就不會影響到大局…”

  “那如何才能制造出層次高的‘意外’呢?”王燃急切地問道。

  “想要制造出層次高的‘意外’有兩個前提條件,”導師給出了一個很抽象的答案:“一是必須站在一個高的層次上去看問題,這是制造高層次‘意外’的手段…只有看問題的層次高了,才有可能找到高層次解決問題的方法…”

  看著王燃若有所思的樣子,導師繼續說道:“這一條其實說白了就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跳出你所在的小圈子,自然就會把住全局。”

  “那第二條呢?”王燃問道。

  “這第二條又回到我們剛開始討論的信息問題上了,”導師笑著說道:“就是情報的層次要高,這是制造高層次‘意外’的基礎…只有情報的層次高了,才可能提供出高層次的解決方案…”

  “可是對不同的事件而言,信息在戰略、戰役、戰朮層面上以及戰場內、戰場外之間本就是可以相互轉化的…”王燃有些疑惑地問道:“照您這個說法,所有信息都有可能成為高層次的信息啊…”

  “你說的不錯,”導師干咳了一聲說道:“事實上,我們很難事先知道哪些是高層次的信息,每條信息都有其特定的價值,因此我們只能盡可能根據任務需求收集更多的信息,在此基礎上利用自己的經驗加上天分加上靈感加上運氣,發現隱藏在其中的高層次信息…”

  怎么又回到完備信息這上面來了…還經驗?天份?靈感?運氣?

  王燃沉吟了片刻:“既然每條普通信息都有可能成為高層次信息…那么比對手更早、更快地發現這些普通信息的價值并加以充分利用,不就可以使其成為高層次信息嗎?!”

  導師點點頭,聲音突然變得遙遠也更加清晰:“就象‘左夢庚起兵’這條信息,滿清就是充分利用了它,趁南明江北兵力空虛之機,促成了李成棟的叛明降清,不僅讓你全面占領山東的計划擱淺,更使‘揚州十日’重現歷史進程…”

  ************ ************

  揚州十日?王燃猛然驚醒著坐了起來,一頭汗水。

  “二爺,你…你醒了嗎?你怎么樣…有哪兒不舒服嗎…”王燃身邊立刻傳來几個女孩略顯緊張的聲音。

  猛然起身讓王燃有些頭暈,他直愣愣的目光轉向聲音的發源…几個女孩正圍繞著自己,有的在給自己撫著背,有的在用手帕擦拭著自己頭上的冷汗。

  可是王燃根本沒有想著去辨認這几個面熟的女孩是誰,從夢里帶出來的信息依然主導著他的思維。

  王燃立刻象是記起了什么,略顯呆滯的眼光掃突然有了神采,他一下挺直了身體,“去把地圖拿過來,立刻准備推演…”。

  王燃的開口說話顯然讓女孩們喜出望外,個個喜極而泣,淚水象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斷滑落下面龐:“二爺,你,你醒過來了…二爺,你可算是醒過來了…”

  “我沒事,不就是吐了口血嗎?”感受著身邊女孩們的喜悅,感覺自己的回憶慢慢回到的腦子里,王燃下意識地抹了抹嘴唇,象是要擦去殘留在嘴邊的血跡:“放心吧,這東西我多的是,就當是無償獻血了…”

  “不要哭了,我沒事,”王燃微笑著繼續說道:“立刻去通知閻旅長他們到這里來開會…商量一下攻打揚州、回援金陵的任務…”

  王燃的話讓女孩們都怔住了,個個挂著眼淚呆呆地看著王燃。

  “二爺,您在說什么呢?”一個女孩怔怔地看了看王燃,又看了看其他的女孩:“什么攻打揚州、回援金陵?”

  “怎么了?”王燃覺得自己的頭有點重,他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催促著:“時間緊迫,趕緊去…這次我一定要抓到巴哈納和孫之獬這兩個混蛋,讓他們血債血償,替揚州八十萬老百姓報仇!”

  “可是,二爺,”女孩的聲音中又帶出一絲哭音:“金陵之圍已經解了?巴哈納也已經被您抓住了呀…”

  “什么?”王燃顯然也有些轉不彎來:“金陵之圍解了?誰解的?”

  “你解的啊…金陵之圍是你帶人去解的…巴哈納也是你親自抓住的…”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王燃,眼淚早又滑了下來:“公子,你怎么了…別嚇唬我們啊…”

  “我解的?金陵之圍真的解了?巴哈納也被抓住了?”王燃頭暈暈地,抬起頭挨個看了一圈,看著大家都在拼命點著的頭,不知不覺地重復著女孩的話,口氣里的疑惑絲毫沒有減少:“楊州不是才失守的嗎…”

  ************ ************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哄嚷中趕過來的隨軍軍醫薛蟠仔細地檢查了重新昏過去的王燃的狀態后,轉過頭向著眾人說道。

  不過顯然沒有人應合他的幽默,薛蟠只好自己公布答案:“好消息是,寶兄弟是餓昏過去的,不是心火郁結…壞消息是,寶兄弟又失憶了。”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05
第四卷 大觀,又見大觀 第二章 解圍金陵

薛蟠是連吳有性都不得不贊嘆的醫學天才,他的診斷自然沒什么問題…王燃這次的確是失憶了。

  這說起來也算是一個報應,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王燃總是在裝失憶,嘴上經常挂著一句“你知道,有些事情我想不起來了…”。

  于是這次老天就真的讓他失了憶,就象一個本來不結巴的人老學結巴也會變得結巴一樣。

  還好老天并不打算重罰王燃,讓王燃僅僅失去了一段時間的記憶。

  王燃的這次失憶就象是有的人在喝醉之后到清醒之前,這段時間里雖然外人看他都還很正常,談吐、行為都沒什么問題,但自己事后卻是毫無印象,記憶出現了殘缺。

  據薛蟠事后分析,也許是“揚州十日”對王燃打擊過大,對他吐血之后直到剛才醒過來之前的這段時間里,出現了記憶殘缺的現象。

  這讓事后了解王燃失憶的閻應元等人既有些后怕,同時更對王燃欽佩不已…失憶狀況下的王燃還能打仗,這只能說是本能了。

  王燃對部隊做出的布署,總體而言就是收縮兵力。幸好本能狀態下的王燃心智雖然不太健全,但軍事素質仍在。

  在山東方向,王燃放棄了對濟南至兗州一線控制,將宮秀兒部布署至兗州至徐州一線,阻擋北方可能的清軍援兵。

  在河南方向,王燃以洛陽為重點,沿黃河將兵力擺成了“一”定型,將洛陽至虎牢關至開封至歸德一線牢牢控制住,以阻擋住西方及西北方可能的援兵。

  對于左夢庚,王燃并沒有調動自己的部隊去阻擊。南明其它几乎所有的兵力都被布置到了左夢庚方向,這也是巴哈納能夠長驅直入的一個主要原因…防范清軍的兵力已經被抽空了,揚州這一重鎮即便是由史可法親自駐守,兵力也極其不足,而且由于猝不及防,只守了三天被告城破。

  在完成了“瓮中捉鱉”的布置后,王燃親率剩下的部隊開始追趕巴哈納。認真算來,從王燃得知揚州失守到追上并徹底擊潰巴哈納只用了七天時間。

  在事后的論功行賞中,大臣們為這次勤王之役的成功總結了四條經驗。

  第一功自然是屬于以皇帝為首的金陵全體官員。

  按公告上所說,正是在這個團結在以皇帝為中央的領導集體的帶領下,克服種種困難,上下用心,眾志誠誠,頂住了十倍于已的敵軍進攻,挫敗了滿清的亡我之心,重振了我大明國威。

  而據內部人士事后透露,巴哈納攻城的第一天,弘光皇帝就在朝堂之上與首輔馬士英一起捶足頓胸,后悔沒有及時遷都杭州。

  而以禮部尚書錢謙益為首的一些大臣則連夜准備了一個議和條款准備交給巴哈納以謀后路。

  更有甚者,有的消息靈通者在揚州失陷后便逃了。

  幸好金陵的守衛在韓贊周的率領下還算不錯,雖然當年沒能入閻應元的法眼,但也勉強頂住了巴哈納三天的進攻,在苦熬了三天后,終于迎來了王燃的勤王之師。

  第二功自然就是王燃親自率領的勤王之師。

  此戰中王燃與閻應元、馬應魁等人率領部下在這七天中,除了攻城拔寨就是急行軍。

  王燃部隊顯示出的超強戰斗力令所有人震驚不已。由于兵力所限,王燃此次勤王的總兵力只有一萬五千人,一路上要面對近五萬敵軍。

  有人計算過,王燃從准備攻城到占領城池的平均時間只有兩個時辰,揚州這個令巴哈納花了三天的重鎮,王燃也只用了三個時辰。至于本關的BOSS巴哈納,在王燃手底下也只撐了四個時辰便被當場活捉。

  這里面不得不提的是,本能狀態下的王燃與平常的王燃還是有區別的。王燃自吐了那口血后,王燃整個人變得象是只有一根筋,只知道打仗,所有的布置只追求最大的軍事效果,跟誰交談都只講作戰方略,別的事情一概不理。

  進占揚州后,大家看著滿目的蒼夷俱都心痛不已,破口大罵清軍的強暴,連閻應元也是虎目含淚,提出先草草安排安置城內的尸體,祭奠包括史可法在內的亡魂。可王燃則連眼睛都沒紅,以一種視而不見的超級鎮靜安排部隊繼續開展。

  也多虧如此,王燃所部才能在最快的時間里趕到了金陵城下,完全了對巴哈納前后夾擊的軍事布署。而晚一步金陵守軍就要放棄防守了。

  當然王燃能及時追上巴哈納與巴哈納的配合也是有很大關系。巴哈納在拿下揚州后,覺得大局已定又貪圖揚州的富饒與美女,不聽孫之獬“拿下金陵后統一劫掠…”的建議,以史可法抗拒王師為由,非要來個揚州十日。

  當然這家伙在劫掠了三天后便在王燃部隊的壓力下率領主力殺奔金陵,剩余的几天劫掠是由留下的揚州守軍來完成。但正是這三天給了王燃實施包圍的時間。

  正如王燃的“超級鎮靜”一樣,本能狀態下,王燃還表現出了一種“超級沖動”。

  當時王燃剛剛抵達金陵,自己還是立足未穩,竟然就在沒有城內部隊出擊配合的情況下,對清軍發動了攻擊。這既出乎了閻應元等人的意料,也出乎了巴哈納的意料…在所有人看來,王燃這支遠來疲憊之師怎么樣也得休整上一兩個時辰。

  更讓大家覺得震驚的是,王燃居然在這個寒冷的冬天里脫掉了上衣,和戰士們一起沖了出去,想想當時一堆多人赤膊上陣的情景,不能不說王燃的這種另類的激勵士氣方式對敵軍有著很強的震憾效果。

  更令人覺得不可思議地是,王燃居然在戰場上親自擒拿住了滿清悍將巴哈納,這讓大家對之前從未顯露過身懷武功的王燃刮目相看。

  而巴哈納剛剛扔出一句“要不是我吃壞了肚子,拉了一天…”,嘴就被保護王燃一起沖鋒的燕山等人打成了兩根香腸...靠,居然敢污蔑我們大人勝之不武!

  第三功被授予了阻擊左夢庚部的各位軍閥。

  這倒并是完全的搞平衡,左夢庚的想法是要另令新君與弘光朝廷對抗。

  對皇帝而言,金陵被他攻占和被滿清攻占實質沒有太大的不同,因此阻擊了左夢庚自然也應該是大功一件。

  對象劉澤清、黃得功等這些手握重兵的軍閥來說,雖然他們對滿清的態度是“惹不起,躲的起”,但論起對付同是漢人的左夢庚還是可以勝任的。

  事實上,左夢庚的水軍在銅陵就被黃得功的部隊阻擋住,被迫挾帶著自己承認的“太子”又退回了九江。

  朝廷將第四功授予了防守河南王燃所部和山東的義軍。既然阻擊左夢庚的部隊有功,阻擊清軍的部隊自然也是功不可沒。

  認真說起來,河南與山東打得也很慘烈,相較于王燃與巴哈納在南京的較量有過之而無不及。

  巴哈納的這支孤軍深入打亂了王燃的計划,但同時也打亂了清軍的布署。

  清軍的本意是首先對付李自成,稍微休整一下再對付南明。可接到巴哈納連連大捷的消息后,清廷自然不會放過此大好機會。

  而當得知王燃所部准備破壞巴哈納的成果時,除去追擊李自成的人馬外,山東、山西、河南、陝西一線的清軍立刻全被調動起來,准備接應巴哈納。于是,山東、河南便成為了金陵之外的兩個大戰場。

  山東的戰斗分成兩個部分,一部是由宮秀兒、史湘云兩位女將主持的守城戰,憑借著數量充裕的萬人敵將清軍扼制在了兗州城下。一部是由謝啟光、張漢等人主持的濟寧運河之戰,牢牢地控制住了水路。

  河南的戰斗則主要集中在了洛陽,陝西多鐸部的清軍想要在最短時間內與巴哈納會合,洛陽是必經之路。清軍集中了近五萬清軍對洛陽進行了攻擊,幸好王燃早有准備,鎮守的李岩夫婦與鎮守虎牢關的庄子固相互配合,人數雖然比清軍少的多,可居然被他們打出了几個反包圍戰,清軍在洛陽城下丟下了兩萬尸體也未能越雷池一步。

  客觀的說,如果排名不分前后,正是這四功保住了弘光南明朝廷的存在。可到目前為止,朝廷除了發出了一份象征性的授獎公告外,對有功人士的褒獎一項也沒有進行。

  這里面的原因很簡單,除皇帝自己外的最大功臣王燃同志在戰役結束后,還未來得及穿上衣服就毫無預兆地昏了過去。

  而之前王燃吐了一口血摔落馬下都沒暈過去,而是擒著一絲冷笑著對扶他的人說道:“我沒事,不就是吐了一口血嘛…這玩藝兒我多的是…”

  這句話是此后若干天內王燃口中唯一與戰爭沒有直接關系的句子。

  ************ ************

  在王燃再一次醒過來之后,他的身邊依然圍著了一堆女孩。神志在慢慢恢復的王燃微笑著應對著女孩們喜悅的表情。

  突然,王燃象發現了什么,目光一凝,落在面前的女孩身上。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05
第四卷 大觀,又見大觀 第三章 賈家家主

“襲人?你們這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嗎?”王燃帶著一絲疑問喊著面前正在小心扶著他的女孩,眼光轉向她們一身的素裝以及腰上扎著的白帶子…這一看就是孝裝,明顯地是賈府里有人去世了。

  聽到王燃的問話,本來還在為王燃醒來歡喜的女孩們明顯地臉色一黯。

  襲人有些擔心地看著王燃的臉色,似乎是在擔心自己將要說出的消息會讓王燃承受不住:“二爺,您忘了…老爺殯天了…”

  老爺殯天?也就是說賈政死了…王燃一愣:“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我怎么不知道?”

  王燃不知道是很正常的,因為賈政之死這件事是發生在王燃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

  根據襲人語嫣不詳的話,賈政死的是轟轟烈烈…為了拖延清軍對金陵的進攻,等待援軍的到來,賈政主動請纓去與巴哈納談判。談判過程自然是賈政有理、有節、有據。

  而巴哈納發現上當后,惱羞成怒殺死了賈政…用朝廷的祭文來講賈政是用生命替朝廷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可謂是死得其所。

  但是在王燃通過進食恢復了几分元氣后,從茗煙送來的情報中卻發現賈政之死的細節情況與襲人所說不太一樣。

  當日巴哈納率軍抵達金陵,尚未擺出進攻的架勢,朝野已經亂成一團。皇帝驚惶,大臣失措。過去的主戰、主和的黨派划分在壓力面前立刻進行了重新整合,明顯的形成了三種意見。

  以馬士英為首主張立刻遷都到杭州,也就是趕緊逃跑。以錢謙益為首則是主張求和。唐王、賈政等人則主張堅守待援。

  對于堅守待援的主張,不管是馬士英還是錢謙益均表示了嗤之以鼻。

  堅守?名將史可法親自坐鎮的揚州也只不過守住了三天,金陵又能守得住几天…待援?在馬士英和錢謙益看來,擁有實力的各個軍閥大都打的都是擁兵自重的心思。

  四鎮中,原高杰的部下已經降了清,離金陵最近的劉澤清、劉良佐部在揚州失陷后,朝廷便給他們發去了勤王命令,但迄今沒見到他們有勤王的意思。唯一對朝廷比較中心的黃得功部擔負著抵御左夢庚的使命,分身乏朮。剩下的王燃倒是派出了勤王之師,但他們的距離太遠,三天之內根本無法趕到金陵勤王。

  因此堅守待援的想法在開始的時候是不予考慮的。

  遷都倒是與皇帝的想法不謀而和,只可惜在試著沖了几次后,除了白白地損失了几百人馬一無所得,這個想法也不得不被暫時擱置。

  于是,求和派明顯占了上風。錢謙益等人提議一面連夜准備了求和文書,一面先派出使者安撫清軍。而賈政則被錢謙益等人公推為此次談判的首席代表。

  至于為什么要公推賈政,原因實際上很簡單,主戰派的領袖中史可法已經戰死,唐王畢竟是皇親國戚,剩下的就中仍賈政了。

  這看上去象是一個笑話,在主戰派的領袖中挑選人去負責求和…但實際上卻非常合理,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主和的一般都是貪生怕死的,而在清軍大兵壓境之機去談判那可是要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的。

  而后發生的事情証明了這個風險,盡管秉著主和派提出的“只要退兵,什么都可以談”的思想,但在賈政去見巴哈納不久,尸首便被同行的副使陳子龍帶了回來。前后時間不到半個時辰,這也就是賈政用生命為朝廷爭取到的時間。

  巴哈納的態度很明確…只有投降,沒有退兵一說。殺賈政則是為了“斬使立威”、“以儆效尤”。至于副使陳子龍雖然逃過了殺身之禍,但也被打了二十大板,被清軍扔在了城門外。

  看到這個結局,不論弘光帝如何地弱智,“求和”與“投降”的區別還是清楚的。自古沒有一個投降的君王有好下場…哪個當權者愿意留下一個造反的隱患…就算是你不想造反,也架不住有人打著你的旗號造反。

  于是,“堅守待援”的策略又被重新提了出來。皇帝、馬士英一黨同意了唐王等人的建議,決定“守守看”,這才有了金陵苦守三日之事。

  因此賈政死得雖然有些冤枉,但還是值得的,他雖然沒能用自己的性命換來朝廷守城的時間,卻換來了朝廷守城的決心,盡管很微弱,盡管是逼不得已的。

  ************ ************

  賈政之死在帶給王燃些許悵惘、些許可惜的同時,也給王燃造成了一定的困擾…他不確定自己下面是不是要繼續用“賈寶玉”的身份去和周圍的人打交道。

  不過這種困擾很快就隨著唐王的一次來訪再次被束之高閣。本來王燃還打算去找自己“賈寶玉”身份的發源地,也就是唐王去談談這件事,沒曾想自己剛有了這個想法,唐王就先登門了。

  這次談話涉及到三個人…剛剛覺得有了點體力的王燃,賈寶玉的母親王夫人以及唐王。

  “什么?”王燃吃驚地看著王夫人因為哀傷而顯得有些暗淡的面容:“讓我做賈家的家主?”

  “不錯,”王夫人點點頭拿出一封信遞給了王燃,帶著慈愛又帶著些欣慰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兒子”:“你父親出城前就寫好了這份遺書,托唐王殿下帶過來的…唉,可憐他終究也未能回來再見上你一面。”

  賈政的信寫的比較凌亂,還有几處修改,顯然在寫信的時候心情有些亂…有几個人能真正做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

  但信的中心意思及邏輯關系卻十分清楚,賈政并不打算讓別人知道王燃是假寶玉。除了叮囑家人上慈下孝外,便是立了“賈寶玉”為賈家的下一代家主。

  信的后半段明顯的是寫給王燃看的,賈政在信息隱晦地列舉了“賈寶玉”成為家主后可擁有的權益,如獲得唐王等人的支持,對四大家族勢力的控制等。同時也提出了對王燃的期望,那就是振興大明,振興賈家。

  “根據我的分析,”作為賈政遺書的見証,唐王對著沉吟中的王燃意有所指地說道:“你雖然有自立門戶的本領,可如果當上了賈家的家主,則會給你自己帶來四大好處,助你更上一層樓…而如果不當賈家的家主,則不僅對你自己會有四個不利,對其它人也會造成四個不利…下面我來具體分析一下這十二個方面…這第一方面包括以下三個部分…”

  唐王看上去精神很好,雖然失去賈政這個朋友讓他非常難過,但金陵保衛戰的勝利卻更加地讓他興奮。

  不會吧,十二個方面…王燃趕緊打斷唐王的話:“我愿意當這個家主…”

  其實對王燃來說,唐王想要說的這些方面他基本上都能想的出來,而關于賈政的期望,“振興大明”也是自己的希望,而“振興賈家”既然是王燃作了賈家的家主,這也會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你同意了?”唐王明顯地一滯:“我還沒開始講呢…要不我揀重點先說說對其它人造成的四個不利…”

  所謂四個不利,重點應該就是指揭穿王燃的身份后,唐王等人均會落一個欺君之罪吧…不過王燃沒敢接這位“唐僧”的話,而是接著說道:“不過我有個條件…”

  “條件?”王夫人被“兒子”弄得有些糊涂,當家主已經是最好的了,還要什么條件?

  唐王也詫異地看著王燃。

  “我這個家主是暫時的,也是自由的…如果賈家有了合適的人選,”王燃看著唐王,著重咬了“賈家”兩個字:“我可以選擇把家主的位置傳給他…”

  “你能如此想,足以說明你有振興‘賈家’之意,賈大人地下有知,也可以安然了…”唐王自然聽得出王燃在表示自己不會也不愿意長期冒用賈寶玉的意思。“

  當家主只會約束到別人,沒人可以約束你的…”王夫人也慈愛地笑著說道:“振興不振興的,我們娘兒們也不懂…我只要你遵從你父親的遺命,然后趕緊和寶丫頭成家,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到時候你愛上哪‘自由’都行…”

  薛寶釵?王燃不覺一陣頭疼…說心里話,老頂著賈寶玉的名字生活,就要不停地為賈寶玉作過的事情負責,這讓王燃覺得都快找不著自己了…這也是王燃不太愿意再當賈寶玉的一個重要症結所在。

  王燃不覺轉向唐王:“唐王殿下,你剛才只說了當上家主有四大好處,可當家主還有四大壞處呢…”

  唐王顯然知道王燃想到對他說什么,而關于類似“與薛寶釵”成親的問題自然是他無法回答的,估計就是賈政在也無法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法。

  這只能你自己看著辦了…唐王趕緊扯開話題:“這個嗎,關于家主的事情既然已經有了說法…下面的這點時間就讓我們就討論一下目前的形勢吧…”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05
第四卷 大觀,又見大觀 第四章 滿清公告

前的形勢?王燃還未答話,唐王已經自顧自說了起來:“目前的形勢可以用錯綜復雜四個字來形容,如果非要在這四個字上再加上四個字,我只能選擇‘危機四伏’…”

  看著王燃捂著胸口正要開口,唐王趕緊說道:“先不要裝病,我現在就說重點…目前中原有四股大的勢力,分別為我大明、滿清、順以及左夢庚扶植的偽明,這四股勢力互相牽制,小勢力不計其數…我首先介紹一下四大勢力的分布情況…”

  正當王燃准備認命地接受唐王的語言疲勞轟炸之時,門口的丫環進來通報說陳子龍與閻應元來訪。王燃與王夫人“母子”兩人立刻都松了一口氣。

  陳子龍與閻應元兩人原本就認識,這兩人此次前來除了探望病人之外,更主要的是帶來了一個消息。

  “我們剛剛得到消息,滿清發布了一個‘聯明平寇’的公告,”陳子龍拿出一份文件交給王燃說道:“說愿意摒棄舊怨,出兵替我大明報先帝之仇。”

  “‘聯明平寇’?這和我們當初提出的‘聯虜平寇’倒是一個意思…”唐王接口說道。

  “我正是為此擔心,”陳子龍說道:“朝廷知道了這件事后,肯定又只會想著‘和談’了…好容易激起的抵抗之心就…”

  “和談?滿清這根本就是在掩人耳目!”閻應元冷笑一聲:“最近清軍在河南、山東對我們的進攻屢屢受挫,他們很顯然知道自己無力再支撐對我大明及李闖的兩線同時作戰,因此才想著從我們這方脫開身,集中兵力對付李自成…等對付完‘寇’,接著就又會輪到我們了。”

  “滿清的這招果然厲害,”唐王說道:“打出了為我君父報仇的旗幟,即便是我們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狼子野心,不與他們聯合,但也不好再主動對他們用兵了…”

  “即便是我們想主動對他們用兵,恐怕也是力有未逮,”閻應元也苦笑著搖搖頭:“清軍為配合巴哈納的此次金陵之戰,調動了近一半的兵力,我們雖說取得了小勝,但也是傷敵一萬,自傷八千…以我們目前的實力,自保尚可,但是主動進攻就不太可能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自己對滿清這份公告的分析。

  王燃聽著他們的議論,雖然看上去剖析的已經相當深入了,可王燃總覺得還有個關鍵問題沒有被抓住。

  “跳出這個小圈子,站在更高一層去看問題…”,夢里導師的話再次在王燃腦海中響起..可是說的容易,究竟要如何才能跳出來呢?

  從來到這個異世以來,王燃自己的確大都是在戰朮層次上看問題。不管是搜集情報、分析情報還是制造意外都是在戰役戰朮層面上進行的。當然對滿家洞、青州、河南等地,由于對手比較確定,在這個層面上看問題還是能取得相當的成果。

  可隨著涉及面的拓展,影響戰爭進程的因素越來越多,越來越復雜,再停留在這個層面上看問題肯定是不行的了。

  正如左夢庚兵變和李成棟降清對王燃進占山東而言都屬于戰場之外的“意外”,而王燃還停留在戰場之內的分析高度之上,因此一個讓王燃的計划嚴重縮水,一個則干脆讓王燃的計划提前結束。

  左夢庚!...王燃猛然間悟到了滿清這份公告里最核心的用意,禁不住一下站了起來。

  看著唐王、陳子龍、閻應元三人詫異的眼神,王燃笑了一下問道:“滿清的這個公告是誰寫的?”

  “應該是出自復社四公子之一的龔鼎孽之手,”陳子龍說道:“有什么問題嗎?”

  “怎么四公子盡出這樣的人,”侯朝宗的名字在王燃心里閃過,王燃接著說道:“不過這家伙也的確有才…”

  “這話怎么說?”

  王燃平緩了一下自己的語氣說道:“他擬制的這份公告,最厲害之外并不僅僅是讓我們不能主動攻擊他們…”

  “更重要的是,‘聯明平寇’的口號一出,就給了所有想當漢奸的人一個最好的借口!” 王燃重重地說道。

  唐王、陳子龍、閻應元三人同時一震…不錯,打著“為君父報仇”的旗號不僅可以給自己一個當漢奸的理由,對其他人也可以有個堂而皇之的說詞。

  “沒想到這份公告有如此的威力,”唐王喃喃說道:“居然能夠收攏人心…”

  “賈大人,”陳子龍著急地說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是不是趕緊揭穿它…”

  “揭穿?如何揭穿?”唐王苦笑地說道:“‘為君父報仇’乃人臣之大義,我們自己不去作已經落了下風,要是再不讓別人去做豈不令天下不齒!”

  “可是,”陳子龍搓著手:“這樣一來,民心將盡歸滿清…即便是以后發現上當,也為時已晚了…”

  “陳大人不要擔心,”閻應元在一旁笑著說道:“賈大人既然已經看穿了滿清的用意,必然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是什么辦法?”唐王、陳子龍立刻眼巴巴地看向王燃。

  王燃來回踱著步,象是在思考著什么,腳步的聲音就象是踩在唐王等人的心上。

  就在唐王忍不住要擺出長輩之態硬逼王燃的時候,王燃突然停了下來問了一個看上去與公告毫無關系的問題:“我知道巴哈納是被我們抓住了,孫之獬呢?他又跑掉了嗎?”

  ************ ************

  “二哥哥,”午休時間,王燃房間門口傳來了一個嬌俏的聲音:“你在想什么呢?”

  “原來是公主啊…”王燃從床上坐起來,看著進來的女孩,笑著說道。

  女孩展顏一笑,如百花盛開,正是昭仁公主。

  雖然被封為公主,但她畢竟是賈政的親生女兒。于是在王燃解了金陵之圍的第二天,女孩便被允許回家省親,一則准備親生父親的后事,二則陪陪親生母親解解憂,三來陪著遠征歸來的“哥哥”說說話…這也算的上是朝廷對賈家的一種褒獎。

  女孩的確很辛苦。在承受著喪親之痛的同時,白天要寬慰母親、晚上還要親自去照顧昏迷的“哥哥”,几天下來,人都瘦了一圈。

  這種情況在王燃恢復神志后終于得到了緩解。女孩立刻由照顧人的一方變成了被照顧的一方。

  說起來,自從上次女孩裝病,王燃進宮探望后,兩人就再也沒見過面,甚至連書信也沒有來往。女孩倒是回家省過一次親,不過當時王燃已經遠征河南。

  因此,王燃用了好長時間才總算止住了女孩的梨花帶雨,慢慢地將女孩從委屈、傷心中帶出來。當然王燃為此付出的努力也可謂慘重,胳膊、大腿上青紫足以說明這個問題。

  “二哥哥,”女孩自然地坐到王燃的床邊,明亮的眼睛閃動著戲謔的光芒:“是不是在想著寶姐姐什么時候回來啊?”

  “公主,”王燃一臉的郁悶:“你怎么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你明知道我…”

  說起來,賈政一走,知道王燃身份的就只有唐王、茗煙以及昭仁公主和侍書了。

  “我可是剛聽母親說,”女孩抿嘴一笑:“打算喪事一完就讓你們成親,估計也就是下個月的事兒…”

  “下個月?”王燃嚇了一跳:“不會吧?”

  “當然會了,”女孩說道:“要不趕到這個時候,就要等到三年之后了…”

  “這個…這個…”王燃心煩意亂起來…作賈寶玉最大的難點就是對付這些歷史遺留問題。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女孩說的成親這件事是真的,自己可得抓緊時間處理好,否則對不起的人可就多了。

  “看你那樣,”王燃煩亂的表情似乎讓女孩感到比較開心,她輕笑著說:“寶姐姐有什么不好?溫柔賢淑,知書達禮…你平白地揀了一個好媳婦,還有什么不滿意地?”

  “她再好跟我也沒什么關系啊…也知道我不是這位薛姑娘的真的未婚夫…”王燃嘆著氣:“再說了,我喜歡的也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噢…”女孩象想起了什么,恨恨地用手再在王燃胳膊上留下一塊印記:“你是說那個李香君和寇媚…你這個花心大蘿卜…”

  “拜托,不是她們…”王燃左閃右躲:“我跟她們其實就是普通朋友…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

  “不是她們?”女孩一怔。

  “當然不是,”王燃決定先請教一下了解自己身份的人:“我想問一下,這個退婚…”…這邊的女孩如此注重名節,也不知道自己提出退婚對人家姑娘有什么影響沒有。

  “退婚?”

  “是啊,你最了解情況,現在可只有你才能為我解惑了…”

  “我?”看著王燃真誠的看向自己的目光,女孩的臉突然一下紅透了,站起身就往外走:“誰管你這些事?!”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06
第四卷 大觀,又見大觀 第五章 忠奸兩榜(上)

接到滿清公告的第二天,南明同樣發出了一份公告。

  公告的主題并非是對滿清的“善意”作出回應,而是向天下說明前不久發生的那場戰爭給老百姓帶來的災難。因而主線就是一個字——“慘”。

  這份公告由陳子龍執筆,為讓更多的人理解,在王燃的建議下,采取了近似白話的形式。

  公告中選用了大量數字歷數了清軍一路上制造的各起慘案,如清軍僅在揚州一地便屠殺了八十萬老百姓。

  這個數字可以說已經成為王燃心中永遠的痛…當年滅絕人性的日本鬼子制造的南京大屠殺也只有三十萬人,更重要的是,自己了解這個歷史卻沒能阻止他的發生。

  清軍種種令人發指的暴行也在公告中進行了不完全列舉。

  什么先奸后殺、虐奸再殺,什么把孩童挑在大槍上,什么把活人釘在門板上,什么集體活埋,什么剝皮取樂,什么把孕婦的肚子剖開只為猜其男女,什么掘人祖墳只為拿走陪葬的珠寶順便鞭尸玩等等等等…可以說,只要是你能想出來的,清軍就能夠作的出來。

  伴隨著這些數字,陳子龍以請教的形式向天下發問,大明的子民為什么要遭受這些不幸?!而這些清軍又憑什么作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

  公告寫的的確是“慘”,而由“慘”引發的那種“恨”則更為強烈。負責寫的陳子龍自己都几次手顫地握不住筆,需要跑到外面狂叫几聲才能稍微平復下來。

  這份公告在第二天遞交給朝廷討論的時侯,就連那些本來想著借滿清的這股“聯明平寇”東風重啟和談之門的南明主和派,也都低下了頭,不敢再提“和談”二字。

  隨著公告一起發出的還有一份通輯令。

  由于在公告中已經指出了制造這一系列慘案的主犯和幫凶,主犯巴哈納已經被擒,通輯的對象便是幫凶孫之獬。

  為激勵大家尋找孫之獬,通輯令懸賞了白銀十萬兩捉拿這個家伙,且死活不論。

  公告的最后宣布了南明政府的一項決定,即准備于三日之后,為在此次戰役中為國捐軀的官員、義士以及死難的老百姓舉行盛大的葬禮,以茲記念和表彰。

  “如果能在三天之內捉住這個孫之獬敗類就好了,”陳子龍一邊親自盯著手下張貼通輯令,一邊對身旁的閻應元說道:“到時候在葬禮上把他和巴哈納綁在一起,一刀一個,既解氣又振奮人心。”

  “三天雖然短了點,但應該也沒什么大問題,”閻應元看著陳子龍咬牙切齒的模樣,表情怪怪地說道:“賈大人不是說了嗎,這打的可是人民戰爭…”

  令王燃有些哭笑不得地是,陳子龍在通輯令后面專門加了一個腳注,說孫之獬本人是一文不值的,懸賞十萬兩白銀的目的主要是讓天下了解南明為國為民報仇的決心。

  ************************

  “決心?”北京城里,多爾袞不屑地看著這份公告和通輯令:“有實力才能談得上決心…”

  “攝政王,”一個明顯滿裝漢人的官員站在多爾袞的下首說道:“您的意思是…”

  多爾袞伸手拿起南明發出的公告:“這份公告有點意思,估計這几天,你們這些漢官都被整的有點三心二意了吧…是不是啊,龔先生?”

  “哪里,哪里,我等對大清的忠誠對天可表…”多爾袞口中的龔先生,也正是負責起草滿清那分“聯明平寇”公告的龔鼎孽趕緊跪在地上表白道。

  “不要緊張,我不是說你,起來吧…”多爾袞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龔鼎孽,目光中透著淡淡地不屑:“你辦事還是很盡心的…上次你擬的那份公告就很不錯…”

  “不過,南京的這份公告也著實厲害,不顯山不露水地就破了我們設下的局…”多爾袞嘴角擒著一絲嘲笑說道:“看來你們漢人的骨頭雖軟,但筆杆子還是很硬的。”

  龔鼎孽的身體不覺得又低了几分,沒敢開口。

  “但是兩國交戰憑的是實力,可不是筆杆子…只要我的拳頭硬,別說殺他個八十萬,就是殺他個八百萬…誰又能把我怎么樣?罵是罵不死我的…”多爾袞陰狠地一笑:“既然他不肯接受我的好意,我就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們這些只會動口的家伙嘗嘗我滿州鐵騎的厲害!”

  “攝政王,你難道是要去南京用兵了嗎?追剿李闖余孽已經到了最后關頭…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龔鼎孽趕緊抬著頭:“現在要是轉手對付南京…恐怕會兩頭落空…”

  “哼!還不是孫之獬這只蠢狗惹出的事!”多爾袞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的語氣有可能會刺激到面前的官員:“要不是他慫恿巴哈納這個蠢貨冒進南下,我怎會折損如此多的兵馬!...還害得我要分兵去救他們,耽誤了追剿李闖的時機!”

  多爾袞選擇性地遺忘了自己當時得知巴哈納拿下揚州、兵圍金陵時,自己對其“智勇雙全”的評價。當然也沒人敢提醒他。

  “媽的,”多爾袞恨恨地罵道:“要不給南京一點顏色看看,實在難解我胸中之氣!”

  “攝政王,下官有一策既可讓我大清不用勞師,又可為您板回這一局!”龔鼎孽邊說邊拿出一份折子來。

  “哦?說說看,”來了興致,其實他剛才要出兵南京也就是說說氣話。

  多爾袞是個聰明人,他心里清楚以目前大清的實力是無法支撐兩線同時作戰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同意龔鼎孽發出那份“聯明平寇”的公告。

  大清的策略早就擬定為先平李闖,再圖南明。

  “下官以為,”龔鼎孽說道:“南京的這份公告雖然破了我們的局,但還有一個重大的破綻!”

  “此話怎講?”

  “我們那份公告的目的,說白了就是給天下士子投靠我大清提供一個恰當的理由…”龔鼎孽說道:“而這份公告則通過對孫之獬的聲討破壞了我們大清的形象,使天下士子礙于名聲不愿輕易歸附…”

  “但是他們這份公告也同樣可以破解…”龔鼎孽繼續說道:“我們只要再發一個公告說明南京是在污蔑詆毀我大清就可以了…話都是人說的,有多少人親眼見過我大清血洗揚州?老百姓能知道什么?只要我大清最終一統江山,歷史怎么寫還不都是我們來定?!”

  多爾袞點點頭,實力決定一切本就是他們生存的信條。

  “因此,只要讓天下人了解我大清的實力,天下士子依然會選擇投靠我大清,好成就一番事業…”龔鼎孽開始以自己為楷模對天下士子進行素描:“大丈夫立于世,誰不想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圖個封妻蔭子!”

  “南京對孫之獬的通輯令,其本意便是想對有意投靠我大清的士子進行震懾!,但這也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機會,”龔鼎孽說道:“只要我們表現出強大的實力,讓他們認識到我大清才是天下之主,我大清可以給他們提供強有力的保護,他們自然就會歸附我大清!”

  “強有力的保護?”多爾袞有些明白了龔鼎孽的意思:“你是說…”

  “是的,盡管孫之獬犯了彌天大錯,理應受到嚴懲…”龔鼎孽說道:“但只要能保住孫之獬,哪怕是抓住他以后再定他的罪…就可以大大降低南京的信譽。這樣在實力面前,就會打消士人們的顧慮忠心為我大清服務,老百姓也會更快地對我大清歸心!”

  “說的不錯,我本來是不想去管孫之獬這個家伙的,不過就是我們滿人的一只狗,還是一條蠢狗!...”多爾袞并沒有覺察到自己是在當著狗的面罵狗,繼續笑著說道:“不過,要是讓金陵抓住了他,我大清的臉面上也著實不好看…當然也會影響你們這些漢人為我大清服務的熱情…算這家伙走運…”

  “其實,只要在舉行葬禮之前不讓南京抓到孫之獬就等于是板回了一半…”龔鼎孽刻意忽略掉多爾袞關于漢人性命排名在大清臉面之后的話語,繼續獻策說道:“沒有了孫之獬作祭奠,那個葬禮的意義就等于少了一半,對我們收攏天下士子就沒有太大的阻礙…”

  “不錯,”多爾袞大笑著龔鼎孽的肩膀,說道:“要說玩這些陰謀詭計,也只有你們這些漢人才能對付的了漢人…龔先生果然好計策!”

  在龔鼎孽連道不敢聲中,多爾袞突然透出一絲淫笑:“龔先生,這不會又是你的那位才藝雙絕的如夫人想出來的吧…”

  不理會龔鼎孽透出的尷尬,多爾袞大笑著說道:“來人,通知豫親王,一定要在南京找到孫之獬之前把他給我帶回北京…話說回來,三天的功夫,別說南京,就是我們想要找到孫之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06
第四卷 大觀,又見大觀 第五章 忠奸兩榜(下)

應該說,賈政之死對王燃個人來說并沒有太大的感傷,他們之間更多的是一種朋友之間的互相幫助。

  尤其令王燃大松一口氣的是,他并不需要按一個真正的兒子一樣去哭葬賈政。

  在唐王等人的建議下,賈政將與史可法等人一起被按照民族英雄的待遇獲得皇帝的親自祭奠,這在當時可是人臣死后最高的禮遇。

  這當然就大大減輕了王燃作為“兒子”的負擔…王燃曾聽昭仁公主等人講述過葬禮上相關的程序和注意事項,王燃對此的評價是“這不是折騰人玩嗎?”。

  更讓賈府倍感榮耀的是,皇帝將在葬禮后選擇一個吉日親自到賈府慰問賈政的家人,據宮里傳出的可靠消息,皇帝當日還將宣布對王燃的封賞,以示隆重。

  在得到這個消息后,除王燃這個冒牌貨外,賈府上上下下均感皇恩浩蕩,賈政死亡給賈府帶來的悲傷立刻被沖淡了許多。

  當然這件事也給賈府帶來了較大的壓力…為在皇帝及眾人面前顯得賈家興旺發達,按老太君及王夫人等人的意思,迎接對駕的最好有兒有女有孫,這當中自然就包括了兒媳婦。

  按道理說,這些種類倒是齊全的,但是怎么看都覺得不圓滿。

  賈政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就是被封為昭仁公主的探春,大兒子早夭,留下了孤兒寡母,二兒子也就是現在的王燃,倒不健在,不過卻還是個單身。

  盡管王燃看不出來迎接對駕和這種圓滿有什么關系,但賈府的所有女性成員并不這么認為,于是,王燃的婚事問題立刻被快遞上議事日程。

  “寶玉啊,”老太君把王燃拉到座位邊,慈愛地撫著他的頭,一句話便否決了王燃提出的“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借口:“你現在可是我們賈家的家主了,又立下如此大功,拜侯封爵指日可待,已經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要還是單身,那成什么樣子…”

  “是啊,”王夫人也說道:“你又不是沒有訂親,寶丫頭我看著也非常合適,正好借這個時間把事情辦了…免得又要等個三年…再者說,宮里已經傳來消息,皇帝要重賞你的功勞,你要是娶了妻子,也好再給我們賈家掙回一副誥命…”

  一時間,各位姨媽、舅媽、姑媽、伯母、叔母們七嘴八舌,吵得王燃一陣頭暈。

  他求救般地看向了知道他底細的昭仁公主,可惜女孩只是臉一紅便轉過了頭去。

  關鍵時刻,屢次救他出水火的薛蝌終于挺身而出:“各位一定要體諒寶兄弟的苦衷…”

  大家立刻安靜下來,王燃也充滿希望地看著薛蝌…自己的確是有苦衷的,史湘云、宮秀兒、香菱、雪兒…這種情況,這么多人,解釋這件事實在有點難度…

  王燃正在胡思亂想,就聽薛蝌說道:“皇帝聖駕親臨是多么具有紀念意義的時刻,這種榮耀寶兄弟自然想要與心愛的人共同分享…可是寶兄弟為什么推三阻四呢?”

  薛蝌環視了一下眾人,確定沒人可以回答上這個問題才說道:“因為他心愛的人不只我妹妹一個人啊…一碗水要端平嘛…”

  一碗水是要端平,可是跟你妹妹好象沒什么關系吧…

  眾人立刻恍然,王夫人與薛姨媽交換了一下眼神,王夫人又氣又笑地指著王燃說道:“你這個孽障!...虧得你姨媽不與你計較!...你寶姐姐又大度!”

  什么意思?

  “蝌兒說的是那位李香君李姑娘和寇媚寇姑娘吧…她們雖說出身不太好,但也算是才情雙絕之人,對你也是情根深種,作為妾室倒也不辱沒了咱們家…”薛姨媽笑著說道:“其實,你去河南之后,我和你母親早就商量過這件事了…跟寶丫頭也提過,雖然她沒有明說,但父母之命她還是會遵從的…”

  “我看行,就讓寶丫頭和那兩個姑娘一起辦了吧,時間就在下個月皇上來之前挑個好日子…總比他們在外面私定終身強…”老太君自然不會嫌自己的孫子花心:“在外人面前也顯得我孫子有本事…聽說她們兩個人可是連阮大學士和朱侯爺都給回絕了的…說不定這一下就可以掙回三副誥命呢…”

  “是的,老太君,”王夫人笑著應道:“正好讓去接寶丫頭的人順便把香君一起接過來,她們正好都在河南。”…李香君在王夫人的口中已經變成了香君。

  怎么又扯上李香君和寇媚了…王燃一陣發暈,就聽到薛蝌又說道:“據我所知,寶兄弟心愛的可還有別人…”

  “還有別人?”薛姨媽一怔,不覺把目光投向王夫人。

  王夫人沉吟了一會兒,恍然地說道:“是了,我怎么把她給忘了…寶玉屋子里的襲人…這丫頭素來老實本份,服侍寶玉也很用心…我倒也中意…不過,這些丫頭們的事情以后再說,這次就不要跟著湊熱鬧了…外人看著也實在不象話…”

  “襲人是一個,”賈寶玉的寡嫂李紈也挂著一絲笑意開始湊趣:“恐怕那個叫晴雯的丫頭也得算一個,跟著寶玉東征西殺的…倒不也喊苦喊累…寶丫頭身邊的鶯兒自然也得陪著過來…”

  這都哪跟哪兒啊…王燃已然頭大如牛。

  可是薛蝌卻依然繼續榨著果汁:“據我所知,寶兄弟心愛的可還有別人…”

  王燃趕緊一把把他拉了下來,說道:“夠了…別再說了…”

  “你也知道夠了…”王夫人見狀半笑半罵道:“一下就能討上三房媳婦…要不是趕上這個時候,豈能這么輕松地讓你如愿!還不謝謝你姨媽!”

  我如什么愿了,對的一個沒有,錯的來了一大堆…

  看著眾人准備已經撇開自己開始討論成親的具體事宜。王燃急得一頭汗,猛然一咬牙,正准備豁出去來個實話實說的時候,昭仁公主瞟了他一眼,站了起來。

  ************************

  如果說南明發出的公告和通輯令是個引子的話,十天后在金陵舉行的規模盛大的葬禮就是一個**。

  按王燃的策划,葬禮主要是要推出三類典型。

  一類自然是民族英雄,以史可法、賈政為代表。

  對他們的悼念顯得悲傷而又庄重。在祭奠詞中,陳子龍逐個介紹了他們精忠報國的種種事跡,突出了他們不屈不饒,勇守民族大義,頑強與邪惡勢力作斗爭的精神。

  在他們的墓前,矗立著一塊石碑,史可法的“竭股肱之力,繼之以忠貞”一語被鐫刻在用于記念他們的石碑的兩側。

  第二類就是民族敗類,孫之獬當仁不讓地成為了代表。

  在民族英雄墓地的旁側,王燃叫人准備了一間大型的展覽史,陳列了大量的模型,模擬當時城市的悲慘狀況,配合著陳子龍列舉的各種數字,揭發由于孫之獬的漢奸行為造成的種種后果。

  很快,人們的心情經歷了由“悲”至“恨”,由恨至“怒”,“抓住狗漢奸!”、“抓住狗漢奸!”的聲音立刻響徹全場。

  而當陳子龍大聲音宣布被通輯的孫之獬已經被抓住并被押解上台后,立刻引發了一次**中的**。

  一時間群情激憤,萬人聳動,就連唐王也一邊高舉著拳頭與大家一起竭力呼喊“殺死這個狗漢奸…”一邊欽佩地對身旁的閻應元說:“你們還真行,這么快就抓住了這個家伙…”

  “其實,”閻應元的聲音被群眾潮水般的呼喊聲壓了下去,不過如果看口型還可以分辨出是:“這家伙一開始就在我們手里…”

  不過,這個一開始就已經被王燃抓住,但被祕密關押的孫之獬,即便是在后世流傳的正史里,也被記錄為人民老百姓自發除奸的結果。

  據正史記載,孫之獬在金陵兵敗逃跑后,便已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之鼠。孫之獬走投無路,只好裝成乞丐行乞。但同樣逃脫不了人民戰爭的海洋,很快被人認出,在被暴打一頓后扭送至衙門。

  第三類典型就是“侵略者”,自明、清交戰以來,被活捉的最高級別將領巴哈納榮幸地成為代表。

  關于他的罪孽根本就不用多說,誰都知道。陳子龍只向台下的群眾提問了一個問題便成功地將現場的氣氛推到**中的狂潮。

  這個問題便是“滿清想出一百萬白銀把這個侵略者贖回去…我們同意嗎?”

  答案自然是相當地一致。

  巴哈納與孫之獬一起被交給了廣大老百姓處置。不僅**遭到了徹底毀滅,連靈魂也未能逃脫處罰。

  仿造南宋時的秦檜與岳飛,巴哈納與孫之獬兩人被制成了石像,跪在為史可法、賈政以及所有死難者建造的墓前。

  他們的背后一個刻著“我是漢奸,請唾棄我…”,一個刻著“我是侵略者,請唾棄我…”,這兩行字的下面則刻著他們的名字。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08
第四卷 大觀,又見大觀 第六章 不宜成親

金陵的葬禮慢慢落下帷幕,北京城里的多爾袞暴跳如雷:“是誰說要花一百萬去贖巴哈納這個蠢貨的?我怎么不知道有這件事?”

  “還有,”多爾袞繼續叫著:“孫之獬這個蠢狗怎么這么快就讓南京給抓住了,多鐸呢?這個笨蛋是干什么吃的?”

  “王爺,”站在底下的龔鼎孽嘴角擒著一絲苦笑說道:“以下官估計,那孫之獬早就在他們的手里,通輯令只是一個幌子…”

  “此話怎講?”

  “南京這几招就象一個連環套,一環扣一環,”龔鼎孽嘆了一口氣:“他首先用揚州慘案挑起了老百姓對我們的憤恨,在道義上占住了上風…接著再經過通輯、擒拿住孫之獬,展示了他們的實力,對所有想幫助我們的進行了震懾…”

  “那花一百萬贖巴哈納也是他們編出來的嘍?”

  “應該是這樣,”龔鼎孽說道:“這么說不僅可以詆毀我大清的形象,更可以在老百姓面前顯示出他們的勇氣和信心…”

  “更厲害的是,他們設置了兩榜,一個是英雄榜,一個是…是漢奸榜。”龔鼎孽嘆道:“想出這個主意的實在是個高人…”

  “這個漢奸榜我知道,”多爾袞說道:“不過迄今為止,那漢奸榜上也只有孫之獬一個人的名字,有何高明之處?”

  “這正是此榜的厲害,如果已經被寫進榜里倒也可以認命,可是放一個空榜在那里…”龔鼎孽顯然不愿多說“漢奸”這兩個字:“中國文士追求的就是流芳百世,最害怕的就是遺臭萬年…南京在展示其能夠處置漢奸的實力的基礎上,放出此榜,不僅那些本來想歸服于我大清或是想與我大清合作的人不敢輕舉妄動…便是已經歸附我大清的…”

  “哦?”多爾袞陰狠地一挑嘴角。

  “下官對大清自然是忠心可鑑,”龔鼎孽自知失言,趕緊表白道:“只是有這樣的顧慮…”

  “你說的確也有理,”多爾袞說道:“你們漢人本就喜愛反復…我說呢,本來那左夢庚還在與我朝聯系共同滅闖之事,怎么突然之間就沒消息了…”

  “不僅如此,”龔鼎孽看多爾袞沒有懷疑自己的意思,偷偷擦了擦汗,繼續說道:“我還聽說,南京將這件事印刷成冊,到處傳播,并且組織了一個什么英雄事跡報告團到各地巡回講演…搞得原本對我們有利的形勢變得一團糟…”

  “不錯,這件事我也聽說了,那本講孫之獬的《漢奸傳》已經流傳到了北京城…不過應該沒什么大不了的…”多爾袞點了點頭:“書里把那孫之獬說的十分不堪,什么三歲偷看女人洗澡,五歲逼著女人偷看他洗澡,七歲給女人洗澡,九歲逼著女人給他洗澡…誰會相信這種事?!”

  “這招雖然有些下三濫,可老百姓不管這個,信不信地都到處傳,誰愿意被后人當成一個笑話來談啊…”龔鼎孽表情明顯有一絲害怕:“為今之計是要趕緊想個方法重新控制住局面…免得人心不穩…”

  “嗯,有道理,”多爾袞點了點頭,突然問道:“你們漢人果然有厲害的…看來你的那位老朋友陳子龍不簡單啊…”

  “不會是他,”龔鼎孽搖搖頭:“陳子龍我對他知之甚至深,他雖然頗有才華,但絕想不出這等招數…肯定是背后有人指點…”

  “那會是誰呢?”多爾袞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如此高明,我還真想會會他…”

  會會他?龔鼎孽不覺暗贊大清男兒光明磊落的熱血豪情…

  龔鼎孽剛想奉承兩句,就聽到多爾袞在吩咐手下:“把這個人給我找出來,不惜任何代價把他給我干掉…”

  ************************

  多爾袞已經下了暗殺令,被暗殺的對象還并不知情,此時正慢慢走在大觀園的花間小路上。

  應該說,回到大觀園后,王燃的日子過的不錯。沒有了風餐露宿的隱患,天天吃著病號飯,身體已經一天比一天強壯起來…畢竟到后來,他只是餓昏過去的。

  即便如此,王燃的身體依然有點虛弱…據閻應元等人分析是由于王燃在心靈受創的情況下,又在對巴哈納一役中過度透支了自己的體力。

  當然,對自己赤膊上陣,于千軍萬馬來回沖殺一事,王燃也覺得不可思議,思來想去也只能歸于人的無窮潛力。

  雖然按太醫囑咐應多多在房間里臥床休息,但王燃卻偷偷摸摸地跑了出來一個人閑逛。原因很簡單,據茗煙密報,薛寶釵回來了。

  本來王燃一直想找個合適的機會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同王夫人私下談談。只不過從回到賈府后除了昏迷就是被唐王等人拉著討論形勢,再就是准備喪事,竟一直沒找到時間,當然也是因為有些話實在不好解釋。

  其實對王燃來說,宮秀兒、香菱、雪兒三個人比較簡單,不存在什么復雜的社會關系,只要你情我愿就可以了。

  史湘云稍微有點麻煩,但男人嘛,該負的責任就應該負起來。王燃早就打定了主意,大不了自己厚著臉皮去史家自己去說,頂多挨上一頓臭罵。

  薛寶釵是最麻煩的,人家要嫁的是賈寶玉,自己這個假寶玉只是個替身,終究是要離開賈家的,到時真相大白,豈不等于是騙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可是自己的身份又不能明說…

  思來想去,王燃總覺得自己還沒有充分的心理准備去見薛寶釵,于是便跑了出來。

  不過,話說回來,王燃并不需要如此緊張,因為他與薛寶釵等人的婚事已經被拖到了三年之后。

  當日眾人對如何才能搶在皇帝到來之前解決王燃終身大事一事討論的熱火朝天,卻被昭仁公主一句話將熱情完全澆滅:“敬老爺不是曾經說過,二哥哥不宜在十八歲前成親的嗎?”。

  據王燃事后了解,昭仁公主口中的“敬老爺”應該是賈寶玉的一位伯父,全名叫賈敬。

  賈敬用現代話說就是一個神人,他自幼聰慧,博學多才,年紀輕輕便中了進士,可以說是賈家學歷最高的人,而賈政雖說是自幼酷愛讀書,但卻是世襲的官職,并未經過考試。

  不過話說回來,賈敬讀書并不是為了權勢金錢,而是為了追尋天道,說白了就是燒丹煉汞,修習道朮,以求得成果。

  賈敬雖然沒有正式成為道士,但道士應該掌握的基本技能卻也非常精通,他本身學識就很淵博,因此測個字啊,解個簽啊比起其它道士來就更有公信力,深受賈家的信賴。

  賈寶玉“十八歲前不宜成親,否則對女方有大不利…”的斷言便是出自他口。

  王燃雖然早就過了十八,但賈寶玉如果還沒有死,則還差個半歲,那里又再要考慮為賈政守孝三年的事了。

  當日眾人被皇上的隆恩遮住了眼,被昭仁公主一說才又想起來,成親的事自然在惋惜中被推遲到三年以后。

  不過經昭仁公主這么一介紹,倒使王燃對這位賈敬產生了興趣,其實王燃對于算命倒沒什么排斥…你總不能自己不會推算,就覺得別人也不會推算吧。

  仔細想想這位賈敬對賈寶玉的推斷還是相當有道理的,如果賈寶玉成親得早,現在他的老婆豈不已經成了寡婦。

  因此王燃在決定出門的時候便想好了去處,那就是去見見自己的這位“伯父”…反正根據王夫人的說法,自己這個家主走馬上任后,也需要去拜見本門的各位長輩。

  王燃找的理由是很不錯,不過在他偷偷地趕往后院,准備從那個已經熟門熟路的小門溜出來的時候,立刻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后院失火了…”,一聲大喊在清晨時間響起。

  當王燃在鑼聲及“失火了…”、“救火啊…”、“來人啊…”等聲音中趕到后院時,已是火勢迎人、濃煙滾滾,許多人正在以接力形式提桶拿盆,努力滅火。

  “快,快叫人進去把人給救出來!”一個明顯是救火組織者的人一邊跺著腳一邊大聲喊著:“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可是現在是火勢最猛的時候,屋頂上濃煙滾滾,將院門正對著的三間屋子罩在了里面…這個時候去救人,恐怕會連救人的人也會搭進去。

  站在組織者身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動。只是一面把命令繼續往下傳,一面加緊組織人手提高控制火勢的效率。

  “人在哪間屋子里?”王燃抓住組織者問道。

  “左面那間,”那人順口答道,隨即看著王燃一愣:“二爺?您怎么來了,這里可太危險了…您趕緊離開這兒…”

  王燃沒有搭理他,把套在身上的大衣一脫,順手拉住一個提桶的家人,拿過水桶把水把衣服上一倒,然后把衣服往頭上一罩,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的目光下,轉身向火海沖去。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08
第四卷 大觀,又見大觀 第七章 烈火燃情(上)

“二爺…”

  在眾人的驚叫聲和想上前拉又不敢拉的猶豫中,王燃轉身沖到了左面的房間,“啪”的一腳將左面的房門踹開,躲過扑面的火苗,低頭沖了進去。

  聞訊而來的賈府諸位女性,包括老太君、王夫人、薛姨媽、昭仁公主等人趕到這里的時候,正好看到了他沖進屋子里的這一幕。

  “是二哥哥!”昭仁公主眼尖,頭一個便認出了沖進房間的背影。立刻便引發了一場小地震。“玉兒…”、“寶玉…”、“寶兄弟…”的喊聲個個聲嘶力竭。

  本來象失火這種事情并不需要驚動老太君、王夫人等高層管理人物,免得他們受了驚嚇。可是現在被困在火里的人身份太特殊了,誰也不敢對此有什么隱瞞。

  而當派去報信之人躍層找到王夫人時,她正與老太君、薛姨媽等人聊天。

  “什么?寶丫頭在里面?”這句話是聽到報信之人匯報后,大廳諸位女性長輩眾口一致的話,而接著,薛姨媽便直接暈倒了。

  薛寶釵被困火場,這叫榮國府的諸人如何不慌。

  說起來王燃與薛寶釵也算是相當有緣分,王燃偷偷摸摸地離開怡紅院本來是想躲開自己的“未婚妻”薛寶釵,可鬼差神使地跳進火場,想要救的人就是薛寶釵。

  其實薛寶釵去廚房的動機非常單純。她在路上便得知自己的未婚夫“重傷未愈”,回到大觀園后也顧不上休息,一大早便來到廚房,把廚房的閑雜人等盡數支走,准備親自來個素手調羹,煲上一份好湯給“未婚夫”補補身體,不曾想卻莫名其妙地趕上了一場火災。

  當然,這個時候是沒人追究火災的起因的,大家立刻你攙我扶,在家人的簇擁下直接趕到了后院的廚房。

  ************************

  “怎么?剛才進去的是寶玉嗎?”老太君眼有些花,聽著諸人的叫喊,看著沖進去的人影又有些不太敢確認。

  “我的兒啊…”眼不花的薛姨媽與王夫人在得到別人確認后,叫了几聲便再次往后昏了過去,而之前在得知薛寶釵被困在火里之時已經昏過去了一次。

  屋外的人亂成一團,跳腳的跳腳,昏倒的昏倒。屋里的王燃也是難過非常,他深切體會到了孫悟空在太上老君爐鼎中的滋味。

  只不過在屋里待了一小會兒,周遭的熱浪讓王燃感覺自己身上披的濕衣服就干了一半兒,而滿屋的煙更熏得王燃睜不開眼。

  “有沒有人在?”

  王燃一邊摸索,一邊感受著煙熏火燎給身體帶來的巨大傷害,他對有人回應基本不抱什么希望…在這種環境,一般人早就被熏昏過去了。

  不過王燃的運氣的確不錯,換句話也可以說是薛寶釵的運氣不錯,王燃剛向屋內的方向探索了几步,便感覺到自己的腳踢到了一個軟綿綿的物體。

  “嗯…”下面傳了斷斷續續地呻吟聲。

  王燃連忙俯下身體,伸手一摸,正是一個女孩躺在地上。

  當然,王燃之所以能夠如此迅速地判斷出倒地之人的性別,是因為手觸之處帶給他的堅挺感覺。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王燃顯然不會產生什么心猿意馬的念頭。

  說起來,薛寶釵顯然是一個典型的賢妻良母類型…就在王燃俯下身,准備把她托抱起來的時候,她居然還朦朦朧朧地囈語了一句:“小心點,別弄灑了我的湯…”

  這次的救人完全可以用順利二字形容。從王燃沖進屋子到把人救出來,前后不到五分鐘。不過即使這樣,也讓王燃感覺非常費勁了…自己的身體畢竟還沒有完全恢復。

  于是就在屋外的人腿腳發軟,老太君急得要自己沖進去的時候,火海里終于鑽出了一個人,確切地說是兩個人,王燃手里托抱著薛寶釵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于是,電影里面傳統的情節出現在鏡頭里。

  “是二哥哥,是二哥哥…”昭仁公主喃喃地低語,她想要迎上去,卻又挪不動腳步。

  “是二爺,是二爺…他出來了…他把寶姑娘也給救出來了…”家人們激動地大喊,迎上前去。

  “感謝菩薩…感謝玉皇大帝…感謝王母娘娘…”老太君及王夫人等人邊走邊顫著聲音禱告著。

  事情看起來是那么的順利,王燃雖然有些透支體力,但身體并無大礙,薛寶釵雖然面容有些憔悴,但顯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實際上,薛寶釵在被脫離火場后不久,便開始恢復了几分神志。

  如果沒有后面發生的事情,一段完美英雄救美的傳說就此產生。英俊的男主角不顧自身安危,跳進火場救出自己美麗的未婚妻,在那些浪漫的詩人面前,什么“上刀山、下油鍋…”的山盟海誓也比不上這種實踐。

  可是事情并沒有結束,就在眾人簇擁著從有些吃力的王燃手中把女孩接過來安置好后,一個廚娘突然象想起了什么,叫了起來:“不好!大奶奶還在里面!”

  “怎么,還有人在屋子里?”正在一旁休息的王燃猛地一怔。

  從眾人的口中,王燃已經知道他剛才救出來的人是他的“未婚妻”,當然他也知道廚娘嘴里的“大奶奶”指的是賈寶玉的嫂子李紈。

  “是,大奶奶應該還在里面,”迎著眾人探究的目光,廚娘的嗓音明顯透出惶急:“今天寶姑娘是大奶奶給帶過來的…”

  這種解釋應當是非常合理的。雖然賈府的下人們對薛寶釵非常尊重,但薛寶釵畢竟還沒有正式嫁入賈家,作為一個知道進退的女孩,想使用別人家里的廚房,也應該要給主人打個招呼,而李紈作為心疼兄弟及兄弟媳婦的嫂子自然是義不容辭。

  聽了廚娘的話,眾人立刻都看了一圈,之后目光中均透出了“我今天沒看見李紈”的訊息。剛剛松了一口氣的老太君等人立刻又緊張了起來。

  “這該如何是好…”老太君等人急的在原地捶足頓胸:“我苦命的孩子啊…”。

  老太君說李紈命苦是有根據的,李紈的娘家雖說不如賈家勢大,但也是書香門第,屬于典型的中產階級生活,家里只有李紈這一個女兒,說是掌上明珠絕不為過。

  而李紈嫁入賈家這一豪門更讓諸多年青少女羨慕不已,賈寶玉的哥哥當年在金陵也算是小有名氣的才子。

  但自古紅顏多薄命,李紈嫁入賈家,沒過上几個月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隨著賈寶玉哥哥的突然死亡,李紈十七歲時便守了寡。

  身處以“禮”傳承家族、以“烈女傳”教導女孩的賈府,李紈自此便與愛情絕了緣分,追求新生活的可能性自然可以忽略不計。

  正如一首歌里所唱“女人若沒有愛,多可悲….”,再加上這次失火引發的意外…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說已經沒有人敢去救李紈“出火坑”了…換句話說,李紈也只能是等死了。而且,大火已經過了這么一段時間,李紈恐怕已經死了。

  火勢比之王燃剛進去之時又猛了許多,大有不把這几間房子燒成灰燼不罷休的架勢…火中不時傳來房梁倒塌的聲音,轟轟作響。

  “拿桶水來…”王燃勉力支撐著站起身,推開正服侍著自己的昭仁公主,對圍在身邊的家人說道。

  “寶玉…”看見王燃還要再進火場,老太君等人趕緊攔住王燃:“我的好寶貝,你可不能再冒險了…這么大的火…少了一個,可不能再賠進去一個啊…”

  “是啊,二爺,”旁邊的人也都苦勸著:“大奶奶現在恐怕已經不在了…”

  王燃心里也明白,這種情況下再進火場與“飛蛾扑火——找死”有點類似,老太君等人的心思也的確是心疼自己,害怕李紈沒救出來,倒把自己給賠了進去。

  可是“李紈已經不在了…”畢竟只是一個假設,因為這個假設就放棄救人…

  王燃推開眾人,直接拎起一桶水往頭上一澆,然后扔下一句:“我不會有事的…”便再次沖進了火場。

  這次的救人行動顯然不如上次那么順利,大火就象是在惱怒自己如此威風還有人敢有挑戰自己的權威一樣,自王燃進去后就越發猛烈。外面的人甚至可以分辨出到房子在不斷的塌陷。

  按照電影的傳統劇情安排,在一次很響的爆破聲后,男主角會在萬人的矚目、期待與淚水中抱著人以慢動作的鏡頭安排沖出火海,目光堅定,動作穩健。

  其后,眾人則歡呼著迎接上去,當然要突出女主角欣喜、懷疑、悲傷混合的神態。

  不過,那是電影而不是現實。或者說,一部電影里不會安排兩次同樣的情節。

  因此,直到大火最終被扑滅,等候在外面的眾人也一直未能再見到王燃,更別提他以英雄的姿態沖出火場了。

  “我的玉兒啊…”老太君等人早已全部哭倒在地上。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08
第四卷 大觀,又見大觀 第七章 烈火燃情(下)

大火漸漸熄滅,几縷殘煙從燒焦的木頭上纏繞著升起又散去,到處都是狼籍一片,只有散落的几口鐵鍋、鐵鏟昭示著這里曾經是廚房的事實。

  “兒啊…”、“寶玉…”、“二哥哥…”、“二爺…”、“寶兄弟”…

  薛寶釵已經緩過氣來,與老太君、王夫人、薛姨媽、昭仁公主等人一起在家人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在原本是廚房的地下,一邊尋找,一邊徒勞地呼喚著。

  除几個家人還在重復第三次搜索過程,其余的人都軟坐在地上,淚流滿面,嘴里喃喃地不知在說些什么。

  眾人在聲聲呼喚中慢慢絕望,尋遍了整個失火場地也未能找到王燃的蹤影。在所有人看來,王燃生存的可能性已經降低到零。

  ************************

  “唔…唔…”廚房的地下響起几聲嬌弱的呻吟,一聽就屬于一個女子,聲音輕柔但顯得有些低沉,就好象發聲的人的嘴唇剛剛被堵住了似的。

  “你醒了,”女聲傳來的上方響起了一個男子略帶驚喜的聲音,他的嘴好象剛從什么地方移開,還略帶著些運動后的喘息:“你感覺怎么樣?”

  身處王燃身下的女子地緩緩睜開眼睛,在男子的呼喚下將目光定格在男子的臉上,突然胸脯略顯急促地起伏了几下,伸出手握住男子還停留在自己的胸部的手,臉上透出一股病態的嫣紅:“相公…是你嗎?”

  “相公?”男子的聲音里透出一絲奇怪。男子的手被女子握的緊緊地,他試圖抽了几次也未能成功,又不敢使太大的勁兒,生怕觸動到女子頭部的傷口,雖然傷并非很重,而且已經被簡單地處理過了。

  “相公,我終于又見到你了…這些年我一個人過的好苦啊…要不是有蘭兒在,我早就隨你一起去了…只是這樣蘭兒就更孤單了…自了沒了爹,現在娘也不在他身邊…”女子象是沒有聽到男子的話,自顧自的說下去,只不過顯得有些語無倫次:“你一定是來接我的…這兒就是地府了吧?”

  “這兒不是地府…這兒是地下室。”男子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可奈何,又帶有一絲恍然:他柔和地說道:“嫂子,是我,我是賈寶玉…”

  男子的聲音漸轉低沉,一份自嘲地微笑挂上嘴角:“其實,我也不是賈寶玉…”

  既是賈寶玉,又不是賈寶玉的人自然只有一個,那就是眾人認為已然被燒成灰的王燃。而那被他稱為嫂子的人自然就是李紈了。

  不過從王燃身處的環境來分析,他不僅沒有被燒成灰,而且還正享受著飛來的艷福。他的手被李紈緊緊地壓在她溫軟的胸部。

  當然,作為一個不欺暗室的君子,王燃也的確作過抽出手的努力,不過試了几次也未能成功,主要是他不敢使太大的勁兒,生怕觸動到李紈的傷口…身處暗室,王燃不知道李紈是不是受了傷。

  說起來這次王燃可真的算的上是九死一生。當時情況的凶險用唐王的話來說可以表述為“只能用‘險象環生’四個字來形容,如果非要在這上面再加几個字,我只能選擇‘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當時王燃沖入火場找到李紈的過程自然是充滿了凶險,越燒越旺的烈火…越來越猛的濃煙…不斷坍塌的房子…在王燃抱著早已被熏暈過去的李紈,准備逃離時,卻發現自己已經是無路可走。

  眼見房頂最大的一根房梁就要落下填補烈火中最后一片容身之所,在心中大叫“靠!我不想做火鳥…”的王燃一下踢到了地上的一個環狀物。

  就象是冥冥中有人告訴一樣,王燃象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這個環,往上一拉…果然是個地下室。等王燃抱著李紈鑽進這個專為儲藏各種咸菜及腌制品的地下室時,那根房梁重重地砸在了王燃剛才落腳的地方。

  當然俗話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王燃及李紈兩人逃過了閻王的召見,受點傷自然就免不了了。

  李紈的情況不明,王燃除了用力過度,內傷有復發的趨勢外,外傷主要是傷了一只手,就是在拉那個救命之環時受傷的…環是鐵制的,被火烤了那么長時間,跟鉻鐵的功能有些類似也是情理之中。

  雖然李紈的外傷不明,但內傷卻是不容延遲。當時對昭仁公主未能使用上的人工呼吸,在暫時安全后便被學過几天急救朮的王燃施加在了李紈身上。

  嚴格的說,當時王燃救人的時候腦子里的確毫無雜念,可隨著被救治人的回轉,少婦獨有的飽滿在這個觸覺明顯高于視覺的地方更充滿了誘惑。

  更具挑戰性的是,也許是曾經瀕臨死亡帶給李紈過大的刺激,在加上神志尚未完全清醒,李紈對自己的“丈夫”,不論是說話還是動作都越來越“出軌”。

  “相公,我好想你…”李紈抓起王燃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摩挲…不得不指出,王燃的這支手是那支沒有受鉻鐵之傷的手,它可以將自己那種**的感受完全地、沒有保留地傳遞給自己的主人。

  王燃喉嚨里傳來了吞咽口水的聲音,剛剛經歷了生死的考驗,那種后怕的恐懼和地下室黑暗的環境,使王燃的觸覺變得愈發靈敏…起伏的胸部帶來的圓潤尖挺…平坦的小腹帶來的溫熱滑膩…

  “嫂子…你醒醒…”王燃沙啞著嗓子說道:“是我…”,理智和道德觀提醒王燃,自己可不是那些變態的以**為樂的小日本**作品里的人物。

  “相公,”李紈胸口起伏不停,微睜半閉的眼睛里透出濃濃的春意,王燃的手顯然不僅僅是帶給王燃刺激,更多是帶給她久曠的感覺,畢竟是她在主導著行動路線,跟著感覺走,比之自己親力親為又加了一層異樣。

  “好相公…親親我,就象剛才那樣…”李紈微喘著,把王燃的手固定在自己尖挺之上,兩支手勾住王燃的脖子,一面勉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靠近王燃的懷里,一面把王燃的頭往下拉才奉迎自己的櫻唇。

  對這樣的香艷陣仗,王燃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了。但自從自己“**”后,王燃發覺自己的抵抗力有了長足的退步…

  不過,几聲“相公”還是把王燃叫醒過來,他可不想乘人之危。而且,王燃已經感受到自己的手在女孩的腹部應該是沾上了一些血跡,換句話說,李紈可能已經受傷了。

  王燃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強行把手拿開,抬起頭努力岔開話題說道:“你不要亂動,讓我先檢查一下你身上有沒有受傷…”

  女孩媚眼如絲,風情地一笑,再次抓住王燃的手放置在自己身上,緩緩地一路向下…王燃已經可以看到女孩的腿竟然配合般地微微分了開來。

  不僅如此,李紈顯然懂得宜將剩勇追窮寇的道理,她的另外一支手也開始在王燃的腹部摸索,象是在找王燃衣服上的扣子。

  女孩的眼光越來越迷離,口中吐出囈語般的話語:“我的身子…隨你…我…也要查查你的身上…有沒有傷…”

  “不行…別這樣…”王燃再次作了個吞咽的動作,抓住女孩的手。

  王燃的屢次拒絕顯然出乎女孩的意料,李紈怔了一怔,通紅的臉慢慢變白,她凝視了王燃半響,然后淚水開始在眼眶中聚集,語音中已然多了几分哽咽:“為什么不行?你不喜歡我了嗎?”

  沒待王燃回答,李紈哭泣著象是自言自語,又象是在向丈夫訴苦:“你知道嗎…自從你走后,這些年我過得好辛苦啊…現在連你也不要我了…”

  這于李紈的辛苦,王燃倒也可以理解…一個受過“教育”的女人,一個失去了丈夫的女人,一個生活在舊社會的女人,一個嫁入豪門的女人……要不是賈家的傳統還比較寬厚,要不是她還有個孩子讓她牽挂,被貞潔牌坊圈住,失去追求新生活機會的李紈估計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李紈,王燃從心底涌起憐惜:“別哭了,我怎么會不要你呢…我只是想先檢查一下你身上有沒有受傷…”

  “真的嗎?”女孩抬頭頭,黑暗中王燃仍能看出她兩眼閃動著的充滿期翼的光。

  “真的,”王燃微笑著說道。

  “那你先親親我,”女孩嘟起嘴唇,索要証明:“親完我再檢查…”

  王燃知道現在的李紈神志并不清醒,她一直把自己當成她的丈夫。而目前還不只能過多地刺激她,只有先順著她,把李紈的受傷情況查明,再讓她慢慢地平穩下來,等事情過后再緩解了。

  “好吧,”王燃咬了咬牙,低頭俯向那誘人的雙唇。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09
第四卷 大觀,又見大觀 第八章 故人來訪

王燃“人事不醒”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現在已是傍晚時分,對很多人來說,白天的火災已經象是上個世紀般的那么久遠。

  王燃義不容辭地再次成為人們口中傳說的英雄。套用古龍的話,有的人在活著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傳說,賈府的二公子就是這樣的人。不過,既然是傳說,自然與現實有著一定的不符。

  傳說中,我們的英雄為救自己的愛人,這里當然是指薛寶釵,兩度沖進大火,一不怕火,二不怕煙,三不怕房屋坍塌,英勇機智地與無情的大火展開了搏斗。

  而更讓金陵的懷春少女們憧憬向往并低呼不已的是,在家人在地下室里找到英雄的時候,英雄雖然已經是體力透盡、奄奄一息,但依然不忘將愛人護在自己的懷里…愛人無恙,英雄卻早已人事不醒。

  勿用置疑,這個說法更加丰滿了英雄的形象,讓其在累累軍功打造的鐵血男兒形象上,又多了一種至死不渝的刻骨柔情。

  這個傳說顯然是將薛寶釵與李紈兩人的事跡融為了一件事,人們刻意不去追究我們的英雄為什么不一次就將愛人救出,而非要二次…雖然降低了英雄救人的成功率,但把種種的艱難險阻加于英雄救愛人上,顯然要比加于英雄救嫂子上更具震撼力。

  不過,別人可以忘記英雄救嫂子的過程,但英雄自己卻無法忘記。

  唉,王燃在心里重重嘆了一口氣…明明當時自己只是想著輕觸一下李紈的嘴唇應付應付就完了,可是,最后怎么就發展到熱吻…光是熱吻也就罷了,自己的手怎么會探到女孩的衣服里…光是用手也就罷了,自己的嘴怎么也跟了上去,含住女孩的…

  當然這件事不能全怪王燃一個人。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不是女孩的一路配合,甚至是引導,因為在王燃的嘴唇剛落到李紈櫻唇之上的同時,女孩的纖手就已掌握住了王燃的要害,將對王燃腎上腺的刺激直接調整到了MAX。

  一個平素美麗端庄的少婦,一個強行壓抑自己春潮的少婦,在有機會釋放自己的時候,所表現出的熱情足以燃燒整個沙漠,絕非王燃這個初嘗禁果滋味的小子所能控制的了的。更何況,這個美艷少婦根本就不是王燃的嫂子,與**沾不上關系。

  不過另王燃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惋惜的是,就在兩人在劍及于履的當口,家人們及時發現了這個地下室。

  最后關頭,王燃表現出了足夠的眼疾手快,將兩人凌亂的衣衫胡亂整了個大概,然后在家人摸上來的時候,“昏”了過去。

  幸運的是,李紈此時正好也暈了過去,否則她要是纏上來喊上几句“相公,親親我…”,那怎么掩飾都不管用了。

  話說回來,不管怎樣,自己的確占了不應該占的便宜。這就是讓王燃苦惱并不得不假裝昏迷以圖后策的重要原因…就算李紈不是自己的嫂子,就算李紈當時有主動勾引自己的意思,但那可不是對自己的,那是對她“相公”的,自己這樣做怎么也算的上乘人之危了。

  事情畢竟是發生了,女孩的便宜几乎讓王燃占了個夠…只能寄希望于李紈清醒過來忘了這段歷史,這樣的話,王燃就可以考慮來個掩耳盜鈴,反正自己裝失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后在生活上多關心她,多照顧她…怎么說他們還是名義上的叔嫂,只要掌握住分寸,這種關懷還是可以不露痕跡的。

  但要是她還記得這段事情,麻煩可就大了…王燃不覺嘆出聲音來。

  “寶兄弟,你醒了?老天保佑…”,“二哥哥,你醒了?真是菩薩保佑…”王燃的床邊傳來了兩個女孩的聲音。

  由于王燃一直是裝昏的,所以知道這兩個打算整晚服侍自己的女孩,不是別人,一個是自己的“未婚妻”薛寶釵,而別一個便是自己的“妹妹”昭仁公主。

  對薛寶釵而言,自在地下室找到王燃后,盡管自己的身體也沒有完全恢復,但卻說什么也不愿意再離開王燃。

  其實按規矩,兩人在訂親后應當盡量避免見面,但由于兩人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姨表親,又長時間沒有見面,顧慮自然少了很多。加上王燃這次的負傷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她,因而薛寶釵提出要整夜地服侍王燃,大家倒也沒提出什么異議。

  而對昭仁公主“幫寶姐姐打下手…”的要求,大家雖有些詫異…打下手哪里用的著她,賈寶玉房間里的丫環多的是…但看其態度堅決,除了感嘆兄妹情深也就沒有阻攔。用老太君的話“她們姐妹好久也沒見了,一起說說話,做個伴也好…”

  王燃本來打算按照昏迷后醒來的程序進行必要的過渡,可眼睛一觸到兩個女孩的臉,心卻猛的抽緊了。

  對兩個女孩的美麗,王燃自然是早有准備,同為金陵十二釵,薛寶釵的端庄秀麗較昭仁公主雖然有過之,但也不會再引起鼻血的噴發。

  讓王燃心疼的是女孩們的憔悴。很顯然,女孩們只是胡亂擦了一把臉,依舊有些凌亂的頭發、衣衫,隱約可見的淚痕以及哭腫的雙眼都在告訴王燃,這一天她們是在怎樣的害怕與擔心中度過的。

  昭仁公主與王燃曾有過共生死的經歷,對她的憐惜自不需說,而從白天偷聽女孩們的對話中,王燃也得知薛寶釵這所以身陷火場,完全是因為要為自己這個“未婚夫”親手煲湯,調養身體。王燃對女孩的這一份痴心與關心自然也是感動異常,盡管王燃知道女孩關心的不是自己這個假寶玉。

  “有哪兒不舒服嗎?要不要喝些稀粥?”薛寶釵一邊扶著王燃一邊柔聲問道。

  “二哥哥,”昭仁公主抓住王燃的手:“你沒事了吧…你,你可嚇死我了…”

  帶著“別人在外面為自己擔心,自己卻在里面享受風流…”的歉意和對女孩們的心疼,王燃凝視著兩個女孩,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應該好好休息才對…”

  女孩們果然聽話,王燃的話音剛落,薛寶釵和昭仁公主兩個人便歪倒在了床邊。

  不會吧,自己沒學過催眠朮啊,難道說自己經此大難,具備了什么特異功能不成?王燃嚇了一跳,反射性地伸手去拉兩個女孩,口中喊道:“公主、寶…姐姐,你們怎么了?醒醒,醒醒…”

  “你到底是想讓她們休息,還是讓她們醒過來啊?”床邊的黑暗中轉出一個全身裹在夜行衣里的身影。即便是刻意壓低,但聲音依然顯得非常悅耳

  “原來是韓姑娘啊…”王燃舒出一口氣。來人雖不能算友,但肯定不是敵,薛寶釵和昭仁公主明顯是被點了穴道,看來留在外屋堅守崗位的襲人等人也是難逃“毒手”,難怪剛才自己醒過來的時候沒見她們的動靜呢。

  來人正是南京守備太監韓贊周的義女韓歌。從在河南第一次見到她,她的出場方式總是那么的不速。每次來見王燃總象是示威一般,選擇單槍匹馬地深入自己的營帳,晃過自己的衛兵,點倒自己身邊的人,然后冷冰冰地諷刺上王燃几句,最后再把准備好的書信甩在王燃身上揚長而去。

  不過女孩下手很有分寸,點穴歸點穴,從不傷人,穴道也是半個時辰后自解,服務應該是比較到位的。

  對此王燃是哭笑不得,畢竟自己犯錯在先…哪個正常的人愿意別人說自己是個太監,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年青貌美的姑娘。女孩對自己反感實屬情理之中。

  其實王燃也很委屈,誰叫剛見她時,她嗓音嘶啞,拿的又是太監云集的內行廠腰牌,義父又是個大太監…但這個問題實在不好解釋,傳出去不僅自己臉面無光,女孩本身也會成為笑柄。

  因此王燃雖然采用駝鳥政策,假裝這件事情從來沒發生過。但不管是當眾還是私下,每次見到她都采取相當的低姿態。

  女孩無疑是個記仇的人,對她來說,王燃是一個有眼無珠的“花心大蘿卜”。她一直想著能當面打王燃一頓出出氣,說是“當面”,因為暗地里教訓王燃倒是非常容易,但被打者不知道誰打的他,顯然不夠解氣。

  但是當面打王燃并不是一件想做就能做的事情,韓贊周對王燃顯然非常看重,女孩天不怕,地不怕,但對這個一手把自己帶大的義父卻是非常孝敬。而且女孩心里也明白,王燃到底是朝廷命官,背景也很雄厚,毆打他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況且王燃的低姿態也實在讓女孩找不到合適的借口。

  應了那句老話,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女孩越打不到王燃,就越想找機會打王燃。而現在終于等來了一個可以明明白白教訓王燃、為自己報仇雪恨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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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放火金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