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新傳 作者:空空道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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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xese 2009-6-16 11:54:34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5 52910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27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21 02:48 編輯

第五卷 風月下江南 第14章-第15章

第五卷 風月下江南 第十四章 以身贖罪

    城下是血與火,城上則是一片肅靜。

    除了王燃繼續拿著杯子玩深沉外,不管是女海盜一派還是林如海一派都呆怔當地,彷彿沉浸在欣賞與自己無關的角鬥士團隊之間的對抗之中。

    炮聲漸漸停了下來 零星的火銃聲偶爾響起,城下的哀號求饒聲接連不斷地響起,標誌著此戰已進入了收官階段。

    城牆上的眾人還是都沒有動,這種戰果導致的情緒極大落差讓大家無法適應,當然也有例外。

    「『空即是色」賈大人的確高明…」女海盜淡淡的語氣打破既往的平靜,語氣雖淡,但臉上還是掛著淺笑。

    「謬讚,謬讚…」王燃難得地謙虛了一回。

    「這些難民應該就是大人的護衛軍吧…寧波軍隊不會有這麼強大的戰鬥力…」女海盜說道:「想必大人到寧波第一天就將護衛軍派往舟山只是個幌子,很快他們便以難民的身份潛回寧波守株待兔。我應該早想到,哪有難民天天四菜一湯的…如果真是這樣,哪還有人願意去做海盜。」

    女海盜的話語雖然是可惜的含義,但語氣和表情卻沒有可惜的意思。

    「小把戲而己.事情巴經過去了,就不要再討論了…」王燃並沒有當著對手面做總結的習慣…又不是在模仿古龍大俠,需要把自己的佈置交代那麼清楚嗎?

    不過寧波府諸人並不這麼想,他們心中的疑問實在太多了。因而他們對女海盜的註解顯然很感興趣,紛紛圍了過來做傾聽狀。一時忘記了講解員原本是生死對頭一事。海盜乙等人雖然也有興趣,但在茗煙等人地連珠火銃面前只能選擇蹲在地上旁聽。

    「賈大人自到寧波以來,就表現的非常狂妄…」女海盜淺笑依然,用手指了指旁邊已經呆若木雞的賈雨村:「想必是用來對付他這種內奸的吧…」

    「你的用詞很不準確,這不叫狂妄,叫自信…我早說過。一個人沒有自信…」王燃恬不知恥地說道。

    可惜王燃話沒說完就被眾人打斷,林如海恨恨地瞪了一旁呆若木雞、面色蒼白的賈雨村一眼。同時制止王說道:「寶玉,別打岔…聽人家說…」

    「賈大大地確有資格自信,在用間方面確實十分高明…不想讓對手知道的,就沒讓對手知道。想讓對手知道地,就讓對手知道」女海盜不負眾望。撫弄了一下自己的長髮:「賈大人如此這般便造成了一個假象,讓我們誤以為寧波城是一座空城。」

    「我一直很奇怪,賈大人身經百戰,為什麼到了寧波卻變得如此輕狂?因此即便是接連收到寧波城空的消息。我也不敢完會掉以輕心 」女海盜接著說道:「但沒想到賈大人是一計連環,前幾天散佈出去的要從湖州調兵地消息,給別人造成的是他想要彌補自己過失地印象,但實際上卻是再一次的引蛇出洞…讓我們覺得如果再不來寧波就晚了…」

    「我沒你說的那麼陰險.當時就是著急,你老不來。第一屆海軍發展戰略研討會眼看就要召開了,到時候哪有空對付你們?」王燃分辯道:「下面。我給大家解釋一下,整個計劃的核心在於…」

    可惜這次王燃還是沒能說完,林黛玉製止道:「二哥哥,你不要說話,我覺得聽別人轉述更有意思…」…這是什麼道理…有原創不看,非要看轉載?

    「整個計劃地核心就是讓對手在自己選擇的時間趕到自己選擇的地點…」女海盜讚賞地看了林黛玉一眼,精練地總結道:「如果說戰爭是一門藝朮,賈大人的作品近乎完美…」

    「近乎?」林黛玉語氣中帶出一絲不滿意:「難道還有缺陷嗎?」

    「其實也不能算缺陷…」女海盜淺笑中的嫵媚之氣越來越重:「畢竟賈大人剛到寧波,手下僅有一千陸上勇士。海戰自然考慮地要少一些…」

    「誰說賈大人沒有考慮?」寧波府一位官員跳了出來,正是當初極力反對王燃派出王之仁部出海的傢伙:「賈犬人剛到寧波便命令王將軍出海清剿海盜…」

    「依我看來,賈太人派出王將軍所部恐怕更多地是為了示敵以弱,引敵上鉤…單憑王之仁的幾條船想要清剿海盜…不被海盜清剿就不錯了…」女海盜輕笑著說道:「這也是我佩服賈大人的地方,此招可謂兵行險著,縱然是我被寧波利益所惑,但要是我先集中兵力吃掉王之仁部,再圖寧波,此戰的成果必然會打上一個折扣。」

    「你要是選擇海戰,局面的確不一樣…」看來王燃也同意女海盜的說法:「關於這一點,我的想法是」

    「賈大人您不要說,讓我來跟她說。」繼林氏父女之後,寧波的官員也開始明目張膽地阻止王燃說話:「不管怎麼樣,此戰的結果已定,勝負已分。你們選擇來了寧波,而沒有選擇與王將軍所部海戰,這就說明賈大人沒有料錯,何來缺陷一說?!」

    「東海的海盜大部分加入了海盜同盟會,總數近一萬人馬…這次我來寧波帶了其中的六成,還有四成留在了總部…」女海盜微微一笑:「寧波一戰賈大人斬獲頗豐,我這六干人馬自然是不用再說,但還有四千海盜絲毫未損。」

    女海盜話未說盡,大家都已經聽明白,她所說的缺陷恐怕就是指王燃沒能一舉全殲海盜同盟會,在戰前未把那四成人馬事先統籌規劃進來。

    「寧波一役後,我相信東海之上再也沒人敢小瞧賈大人…對這留下的四成海盜來說,賈大人在寧波。他們自然不敢有所異動。若是賈大人離開,以我對海盜的瞭解,他們必定十倍、百倍的加以報復…」女海盜看著眾人,淺笑依然:「四千海盜不是一個小數目,況且,寧波一役俘獲地都是人。海盜賴以生存的船卻沒有損失多少,此戰可以說是傷了海盜的元氣。卻沒有觸及他們的根本。只要給他們一點時間恢復,這些剩下的海盜必將成為東海沿岸最大的隱患,便是海盜同盟會也會死灰復燃。」

    女海盜分析地其實很有道理,寧波之戰雖說是對付海盜。但卻是以陸戰為主,受命搜索海上的王之仁昨天傳回來地消息還是「尚未接敵。」

    海盜同盟會號稱大小幾百條船。有這些家底在,想要再發展壯大倒也不是難事。許多寧波府官員已經面露憂色。

    「當然,這種缺陷也不是不可以彌補。」女海盜就像是在說評書,關鍵時候拖長了尾音。

    「如何彌補?」林如海代表眾人衝出了心中的疑問。口氣相當急切…完會忽略了他問的對象也是一個海盜。

    「目前海盜總部正等著這邊的消息…完全可以趁此機會調集王之仁部偽裝成自寧波劫掠返回地海盜,突襲海盜總部…只要能夠事先詳細掌握島上海盜的兵力部署,便可以一舉定乾坤,從此靖平東海…」女海盜地換位思考相當到位,完全站在了海盜的對立考慮問題。

    「太好了…」剛才要替王燃說話的寧波府位官員高興地叫到,隨即又沉思著一下:「但是誰知道海盜總部在哪兒呢?這海盜總部的兵力部署又要從哪裡獲得呢?」

    本來王燃還真有些奇怪。這女海盜對自己手下和戰況不聞不問,卻在這裡替自己的行動當解說員是為什麼,聽到這裡才算是有了個大概的認識。

    不出王燃及女海盜所料,短暫的寂靜過後,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了這位一直保持著笑容的女海盜。

    林如海作為代表,搶先問女海盜道:「你是盜帥,一定知道海盜總部的位置和兵力部署了?」

    聽到林如海地問題,女海盜終於完全釋放出了她嫵媚的笑容:「如蒙各位大人不棄,我願意棄暗投明、改過自新、將功補過,配合官府將海盜同盟會及下屬十八個組織一舉殲滅!」

    眾人立刻嘩然,女海盜的棄暗投明在她作了這麼多的鋪墊後似乎已經成了水到渠成之舉,雖說這是她想要活命的唯一選擇,但她說得也的確令人動心。

    如果真能蕩平東海海盜,不僅可以保障江浙老百姓不再飽受侵擾之害,促進地方的繁榮安定,王燃及寧波府眾官員也將在功勞簿上再重重加上一筆,寧波戰役將取得真正意義上的完勝。

    王燃實在是很佩服這個女海盜,她對人心理的掌把握確實有一手。把一個大勝仗七拐八拐地挑出一個大缺陷,搞得大家很緊張,然後半遮不露地說出一個解決方案,讓大家順著自己的思路往下想…輕鬆達成自己的目的。

    林如海乾咳一聲就要開口,王燃趕緊以更大的聲音乾咳了一下…眾人醒悟過來,這裡的最高軍事長官還沒有開口呢。女海盜嫵媚之色愈見愈濃,她淺笑著看向王燃,語氣中透出一股旁人注意不到的渴望:「不知賈大人意下如何?」

    王燃笑了笑剛想說話,一旁的茗煙突然指向天空喊道:「二爺,是我們的信號彈…」

    眾人順著茗煙的手看去,只見寧波東面的天空上爆出三顆紅色的煙花,正在下墜,煞是好看。眾人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既然叫信號彈,肯定是在傳遞什麼信號。已經經歷了太多意外的眾人反射性地看向王燃,等待著他的解釋。

    「二哥哥,這信號彈是什麼意思,你倒是說啊…」林黛玉一隻手仍然牽著王燃的衣襟,另一隻手則重重地掐了只顧擺架勢的王燃胳膊一下。

    王燃顧不上再擺架勢,吸著氣指著女海盜說道:「這信號彈的意思是說。這位盜帥爭取寬大處理地機會沒有了…」

    眾人全都一愣…女海盜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盯著王燃的眼睛,像是要從中看出什麼,半晌才緩緩地說道:「賈大人,莫非這信號彈是王之仁部傳遞回來,他們已經找到了海盜同盟會的總部所在?」

    「你還真是有夠聰明」,王燃訝異地說道。

    「不可能。知道總部確切所在的人沒有幾個」,女海盜有些激動,很快戛然而止:「難道。你沒有處死汪小直?」

    王燃一臉的愕然…這女海盜地半斷推理能力的確超常,汪小直在被王燃磨平了稜角之後,問他什麼,他就招什麼。沒問他地,他也招了出來。

    看著王燃的表情。知道自己再次「不幸言中」的女海盜喃喃地說道:「果然如此,原來賈大人早就安排…一方面誘我主力出兵寧波,另一方面卻派王之仁出海,想等我上岸後。由汪小直帶路前去偷襲海盜同盟會的總部」,雙管齊下,一網打盡!」

    有女海盜在,王燃發現自己確實沒什麼說話地機會…她推斷的十中**。

    「大人,我承認這一手的確很高明,但是您恐怕漏算了一點…」女海盜像是想起了什麼,抬起頭看著王燃說道:「王之仁部隊的戰鬥力跟您手下的護衛軍沒法比。而且他們也不瞭解海島的兵力部署…憑他那些人根本對付不了總部地四千人.」

    「如果單是清剿失敗倒也罷了,就怕是打草驚蛇,想要再找這麼好的機會聚殲這股海盜可就難了…」女海盜總結了一句。

    在場的眾人顯然都同意女海盜的觀點,當初就有人斷言王之仁出海清剿會被海盜來個反清剿。王燃贊嘆地發現,女海盜再一次成功地吸引住了在場眾人的注意力。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即便是海盜化整為零,分散隱藏,也一樣有辦法對付」,女海盜重新恢復了嫵媚的表情,揭開了自己的另一張底牌:「我手中有海盜同盟會各成員的分佈圖…只要佈置得當,按圖索驥便可將其個個擊破,只是稍微費點功夫而已…但話又說回來,這樣做也更穩當一些,畢竟我們的兵力集中,海盜的兵力分散。」

    大家再齊齊鬆了一口氣,一位平素與王之仁交好的官員立刻向王燃提議:「賈大人,既然如此,是不是趕緊發信號通知王將軍撤出戰鬥,以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撤?為什麼要撤?這是海軍成立的第一次正規海戰…誰撤,我就撤了誰!」王燃說道:「再說,三萬人對付四千人.不能全殲都是指揮官無能!」…王燃一臉的鬱悶,到底是誰打了勝仗啊。

    「哪來的三萬人?隨之仁出海的總共也就八千人.」林如海著急地澄清事實。

    看著一幫沒什麼共同語言的傢伙,王燃感覺無語,他指了指女海盜:「你們問她。」

    女海盜也怔了一下,遲疑地看向王燃:「莫非賈大人在海上也預有伏兵?」

    「當然,誰說去海盜總部的只有王之仁的部隊,我整個東海艦隊全都拉出來了…既然趕上了這個機會,來個大練兵也不賴。」王燃發現自己終於搶到了一個說話的機會:「不過既然是寧波惹的麻煩,主要還得是王之仁打,他手下的戰鬥力再差,那也是八千對四千…」女海盜臉上的笑容再次消失,半晌才強笑著說道:「我還是低估了大人走一步看三步的能力,輸在大人手裡我心服口服.看來東海已無海盜的立足之地…」

    「NO,No,No,」王燃搖著手打斷了女海盜的話:「不僅是東海,以後凡是我們海軍能行駛到的地方,都不會再有海盜的立足之地!」

    女海盜一顫,看著王燃的眼睛中慢慢重新放出光芒:「大人之志果然遠大!雖然我不能為大人靖平東海作出貢獻,但如果大人同意,我願意為今後大人的海上遠征一盡綿薄之力,以成就大人的不世功勛…」

    ……………………

    女海盜的表現充分驗証了「螻蟻尚且貪生」這句話,身為階下之囚,她總是能找準機遇向對方充分展示自身的價值…一點不行,就再展示一點…

    王燃小算了一下,從要求助攻海盜同盟會總部、提示海盜勢力分佈圖到現在希望在未來的戰爭中發揮能力…算是三點盡露了。

    在王燃看來,最後一點雖然沒有前兩點那麼有現實意義,但僅就她展現出的對王燃戰朮的理解,雖然有些事後諸葛亮,但也是諸葛亮,這足以說明如果將她收於帳下,海軍之中便會增添一員大將。但王燃還是低估了女海盜的能力,很快她又展示了一點,這應該是她的第四點。

    「其實我早就厭倦了這種四處漂泊、東飄西蕩的海盜生涯…外部的追剿、內部的傾軋、手下可能的叛變,讓我無時無刻不過著提心掉擔的生活」女海盜邊說邊伸手摘下自己的眼罩,眾人驚異地發現原來她並非殘疾,她的兩支眼睛竟閃爍著同樣的明媚。

    女海盜本來人就長得很有幾分味道,長期的海上生活除了在她健康美麗的面容上增添了幾分幹練和不羈外,並沒有刻下其它的痕跡。現在再把帶著的眼罩摘除,雖然少了些許的神祕與狂野,但卻也消除了眾人心中的最後一絲遺憾。

    雖然女海盜並沒有解釋她戴眼罩的原因,但從她的口氣中卻不難推測,她這副眼罩的功用與狄青所戴用於威懾對手的面具應該是類似的。女孩都是愛美的,一個正值妙齡的少女,為了生存卻不得不用眼罩遮掩自己的美麗,想來也著實令人心生幾分同情之意。當一個海盜,容易嗎?

    「真是難以置信…」王燃不僅感嘆起生活的無奈。

    「我知道您不可能這麼就相信我,」女海盜顯然理解錯了王燃話中的含義,她深深地注視著王燃,像是在確定什麼…堅定、柔情、感傷等種種情緒在她的眼底交織…女海盜輕輕地說道:「我願意在身上打上大人的印記,成為您終生的奴隸,從此從身體到靈魂都只屬於您一個人…」

    「什…什麼?」異變陡生,王燃故作瀟灑的一口酒剛抿下去就差點吐出來,眾人也都目瞪口呆。

    女海盜在說出這句話之後,卻似是放下了心中所有的包袱。俏麗的臉上多了一種少女春情與少婦風情混合而成地媚態:「其實,我在瞭解了大人的能力後,就有了這個想辦.當您的女奴。女海盜的聲音輕輕地像是囈語,卻又讓人聽的清清楚楚:「您可以選擇我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紋上您的名字…它將標明您對我的所有權。這是一個單向地契約…不管您什麼要求,我都會照作…」女海盜的話語中透著淡淡地妖異,配合上她嫵媚的表情以及本就傲人的身材。在經歷了視覺上地落差後,竟帶給人一種更高程度的可觀賞性。

    一陣微風吹過。女海盜地長髮飄了起來,中開衣襟上的扣子不知何時解開了一粒。

    「你一定有東瀛人的血統…」王燃喃喃地說道,這擺明了是麻辣誘惑…原本時空中看過的幾部「重口味言情系列」開始在王燃地腦海中晃。

    「我娘是東瀛人,這印記就是那裡的一個古老風俗.如果一個女人自願打上奴隸的印記。便等於發了血誓,成為主人的私有財產…一旦背叛自己的主人。便會遭受血誓的反噬,痛苦不堪…」女海盜一抹羞紅、一抹放蕩掠過臉龐:「而且這種印記對處子之身最具束縛力…所以,您完全可以相信我…」

    眾人口乾舌燥中,女海盜看著王燃輕輕地說道:「我娘教會了我許多東西。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寂靜中,似乎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了心跳…

    一個完全有潛力能在海上獨擋一方地女將軍,一個將狂野與溫柔融合一身的美麗女人,一個在身上刻有自己名字、對自己完全服從的女奴.簡直就是男人心中的最佳三級跳。

    誰能拒絕這樣的誘惑?尤其對象是一個傳聞中以收集美女為愛好的風流公子?

    輕輕一頓,王燃從懷裡拿出一張紙,正是從剛剛整理出的《風月寶鑑》中摘取而下:「劉香。海盜同盟會的第二把交椅,人稱盜帥…性別不詳,年紀不詳,長相不詳,唯知其出身海盜世家,其餘皆不詳.概因此人劫掠之地,不管男女老幼全部不留活口…出道三年,洗劫江浙沿海共計六縣二十八鎮,滅門七百六十二家…」

    「二哥哥,俗話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你既然打算大力發展海軍,那個劉香又精於海戰…」林黛玉在書房裡對王燃說道:「讓她將功補過總好過白白殺了她…」

    應該說,女孩對劉香確實懷有一分感謝,自寧波之戰後,女孩的心結已是解開了一大半,結果已經証明自己非但不克她的二哥哥,而且看這次的戰功,就說自己有「幫夫運」也不算過分。

    王燃笑了笑:「功就是功,過就是過,每個都必須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當然更不能因為一個人有才就寬恕她的過錯,如果這樣還有什麼公平可言?」

    「少來,」林黛玉斜睨了王燃一眼:「我就不相信你沒有動心…」

    誰說我沒有動心,我就跟誰急.

    「我當然沒有動心」,王燃甩甩頭,乾咳了一聲:「不提這件事了,林妹妹,我看你還是想想你自己見.打賭你可是輸給我了…」

    林黛玉臉色一紅:「什麼賭?我怎麼不記的…你這個大騙子!」女孩說的顯然是指王燃裝瘋賣傻擺空城計一事,雖然她心裡也知道只有這樣才能瞞得過賈雨村這樣的高級內線…但,女孩耍賴需要理由嗎?

    「天地良心,我可從來沒有騙…」王燃在感情學校已經上了一段時間,雖說還沒畢業,但也看出女孩實際上是在撒嬌,本待配合著上演一出六月飛雪逗女孩開心,但話到嘴邊卻發現還真說不出口…自己可是從一見面就騙她到現在…

    王燃看著女孩佈滿羞意的俏麗面容怔住了,想想自己還真是一個大騙子,即便是自己的老婆們,不管是事實上的老婆還是名義上的老婆,都沒有告訴她們實情。

    王燃突然有些心慌.在自己摘掉了賈寶玉的帽子後,已經屬於自己的這些女孩該會是什麼反應呢?

    雪兒、宮秀兒、香菱應該是不在乎自己這個榮國府二公子的身份…柳如是、李香君、寇媚、卞玉京也還好說,他們畢竟是認識假寶玉在先.史湘雲可就難說了,人家與賈寶玉也算是青梅竹馬,一口一個二哥哥的喊著…至於名義上的老婆薛寶釵那簡直就是麻煩,她可是賈寶玉的正宗未婚妻…還有晴雯、襲人等人也很難是賈寶玉同志的貼身小丫環…最近又增加了妙玉這個隔了兩道的小尼姑…

    可不管她們是不是在乎「賈寶玉」這個身份,換成是自己被騙了這麼長時間,也會很憤怒吧。

    「二哥哥,你怎麼了?」林黛玉沒有等到王燃預期中的反應,不禁狐疑地看向王燃:「莫非你真的還有事瞞著我?」

    王燃未及回答,女孩突然眼圈一紅:「我早就看出你和原來不一樣了…到了寧波,你連一句…現在你有了本事,自然不會再把別人看在眼裡…反正你也有了那麼多的紅顏知己,我算什麼?」

    王燃不禁張口結舌,早就聽昭仁公主說過林黛玉愛使小性子,愛扣大帽子…現在看來果然如此,不過,她這些話還真叫人不好反駁…

    林黛玉越說越傷心,看著沒什麼反應的王燃猛然一跺腳,抽泣著扔下一句「你,你回去找你的那些紅顏知己吧.不要理我好了…」,轉身就要走。

    王燃趕緊應激性的拉住女孩,不過拉住是拉住了,卻不知該如何勸慰。

    其實女孩的心意早就**裸擺在面前,連瞎子也能看得出來。在「盜帥要來寧波」的生死壓力面前,女孩自己寧可選擇留在寧波等死也不願意再「克」她的二哥哥,這份感情絕對可稱得上是情深意重、生死相許了。不過,那是對賈寶玉,不是對假寶玉的。

    王燃自己的感情早就亂得一團糟,從他內心來講,縱然是像林黛玉這樣風華絕代的人物,他也不願意再另開戰場。

    可是,真叫讓他採用韓劇的方式來個「故作冷漠、拉開距離」以求解脫,或是乾脆告訴她實情打消她的念頭,「呃,其實賈寶玉已經掛了…」,想想女孩可能承受的打擊與傷害,王燃還真做不出來。但不傷害她又能怎麼辦呢?以賈寶玉的身份接收這一份深情?真的到了真相大白於天下的時候,自己又該以什麼樣的方式來面對。一句「我全是為了你好,才不得不編這個善意的謊言,能解決問題嗎?

    唉!要是感情可以像作戰一樣能進行事前的推演就好了,這樣自己就可以從中選取一個損傷最小的方法。王燃嘆了一口氣,要是現在自己的那些老婆在就好辦了,一方面可以作做試驗,評估一下結果,另一方面,自己也不想再欺瞞她們了。

    老天顯然是希望每個人都能做到「以誠待人」的,王燃的想法剛剛成形,門口便傳來了林黛玉的小丫環的通傳聲:「姑娘,寶二爺,茗煙傳話說史大姑娘馬上就要到了…」

    第五卷 風月下江南 第十五章 真的侍寢

    鑑於寧波海岸的地理位置和周圍複雜的環境,此處已經被王燃選為東海艦隊的總部及海軍的培訓基地。

    王燃提議在寧波召開的第一屆海軍發展戰略研討會既然已經上升到了戰略層次,與會人員的級別自然就相當高,涉及面也很廣…東海艦隊的各巨頭,相關行業如軍械研究所、兵工廠、船廠的負責人,南明其它現役的或退休的高級水師將領等都將參加此次研討會。

    這個研討會的目的王燃說的很明確,要進一步統一海軍的思想。想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拿這次會議來說,據說有些水師將領對此事就是持拖延觀望態度,南方一位高級將領還私下說什麼「讓一個沒打過海戰的人制定海軍戰略,那不得把大家帶來淺礁上去…。」

    當然在王燃一舉全奸東海霸主海盜同盟會的消息傳開之後,所有人都積極起來,被邀請到的人個個喜氣洋洋,披星戴月的往寧波趕,沒有被邀請到的人也有許多在往寧波趕,有的是費盡心思、托人找關係地要一張請柬,有的則乾脆準備旁聽尋找機會表現自己…誰都知道兵部尚書大人提拔人才一向都是不拘一格的。

    拳頭大就是哥的道理再次得到體現。

    而史湘雲作為軍隊的總參謀長,當然有資格列席會議,並且還將作大會發言,題目是「國內外安全形勢分析」…只有認清當前的形勢,才能制定出正確的應對方略。

    「宮姐姐、香菱姐姐和雪兒妹妹她們本來也想來的,可看寶姐姐都沒有來,也都不好意思提…」林府地後花園內。王燃與史湘雲並肩緩步走在花叢中,女孩停下來看著王燃:「你這個大壞蛋,把我們都給忘了吧…」

    「這回可真是天地良心,我一時一刻也沒忘記過你…」王燃輕輕拉過女孩的一隻手,噁心巴拉的表白。

    「拜託,換點新的吧。上回你在金陵這樣說已經被我拆穿了…」女孩俏臉一紅。並沒有掙開王燃,卻用另外一隻手點著王燃的胸口。

    說起來。自王燃在山東靠薛蟠密制感冒藥以一抗四之後,他與史湘雲就是聚少離多。王燃率軍回援金陵,女孩則負責在山東阻擋清兵援軍,好容易大局初穩。史湘雲被調回金陵,王燃卻又南巡了。

    「上次是李姐姐、柳姐姐、寇姐姐還有卞姐姐…」說起這件事。再大度、再寬容的女孩也會吃醋,史湘雲早已改點為擰:「這次…」

    王燃趕緊分辯:「這次我可什麼都沒有…」

    「還什麼都沒有?我這一路就光聽你那些韻事了…」女孩加大了手上地力度:「那個在品詩居當眾向那個董小宛表達愛慕之情是怎麼回事?…聽說還有一個小尼姑,你真是越來越過分了…這次又跟一個什麼女海盜扯上了關係…」

    「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跟她們是什麼關係也沒有…董姑娘和妙玉的事咱先不提。」王燃叫起撞天屈:「女海盜的人都已經…」

    「少來,我可是聽說這女海盜在臨刑前的晚上曾要求和你單獨見一面…」史湘雲像是想起了什麼,俏臉上的紅暈更甚,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孤男寡女,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在玩什麼女奴地遊戲…」

    看著面前的小女兒情態,王燃禁不住心中一熱。把女孩地另一隻手也捉在手中,口花花向女孩湊了過來:「我和她反正是沒做什麼事…便是做了,也是你們逼的…誰叫你不在我身邊陪著我,讓我有犯錯的機會…」

    「二哥哥,這裡是花園」…」女孩不及批駁王燃的謬論,只顧躲著王燃愈靠愈近地臉。

    「花園怎麼了?沒地方比這裡更合適了…」,女孩心慌的模樣顯然更激起了王燃的征服**,他一臉無賴地硬壓了上去,捉住了女孩的嘴唇,女孩一顫,軟在了王燃的懷裡。

    半晌,女孩細細的喘息聲中,王燃撫弄著女孩的頭髮:「我們去客棧開個房間…」

    去客棧開房間並不是王燃想在這個時空再引入什麼新鮮事物,這純粹是逼不得已.

    本次海軍戰略研討會日會務組為每位與會者都安排好了食宿,但史湘雲畢竟不一樣,到寧波後便直接住進了林府。本來王燃還在竊喜,覺得終於等到了竊玉偷香地好機會,可惜天不從人願,史湘雲一入林府便被安排和林黛玉住到了一起…人家是從小一起玩大的姐妹淘,一年多沒見面當然想一起聊聊天。

    這樣一來史湘雲的房間便不可用,而王燃的房間同樣也不可用,因為他的房間也住進來了一個人,便是原本房中的丫頭,現如今總參部計劃室主任的晴雯。

    此次在召開海軍戰略研討會的同時,王燃還打算同期舉辦一個作戰推演短期培訓班。說起這方面,除了王燃、史湘雲外,晴雯可算得上是這方面的權威了。史湘雲的主要精力放在本次會議中戰略層面的討論,戰役、戰朮級別的作戰推演培訓任務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晴雯身上。

    令王燃苦惱的是,睛雯雖說已經成為總參謀部的主力人物,但女孩卻沒有任何忘本的意思,到了寧波根本不待任何人吩咐,直接就搬進了王燃的房間,繼續履行她丫環的責任,當然也包括了侍寢。

    因此史湘雲雖然已經成了王燃事實上的老婆,但兩人想要履行夫妻間的義務卻是難以找到機會,王燃琢磨了半天才想起這個「到客棧開房間」的主意。

    史湘雲當然明白王燃的意思,就在王燃的提議一出口,王燃就明顯地感覺到女孩牽著自己衣襟的手一緊,身體也變得更加滾燙,那一抹嫣紅竟像是順著脖子一直蔓延到了身體深處。

    看得王燃一陣口乾,畢竟自己這段時間一直處於慾求不滿的狀態…於是顧不得再盤算哪家客棧安全係數最高,右手堅決響應自己身體的強烈反應順著女孩的身體就要往下…

    女孩的反應也很強烈,抬起腳對著王燃的腳面就是一下,在王燃抱著腳的呼痛聲中,女孩羞紅著臉:「你當我是什麼…別以為我第一次遂了你,你就可以…那幾個女人的事情你還沒說清楚…」

    「我說的夠清楚了…」王燃從痛苦中艱難地抬起臉:「那女海盜當時是想要和我再見一面,但我沒去」.我有人証,而且我還可以向**保証…」

    「少來,我可聽說有好些女孩給你寫信…」女孩又說道。

    「信?」王燃深刻感受到了謠言的力量,他滿臉堅決地說道:「不可能,除了那封恐嚇信外,我從來就沒有收到其它女人寫給我的信,以前沒有,現在更不會有!」

    王燃話音未落,花園外面傳來晴雯的聲音:「二爺,有您的信。」

    王燃當即一個趔趄。

    ……………………

    現實殘酷地抽了王燃一個耳光,這封信不僅是寫給他的,而且還是一個女人寫給她的。

    「你怎麼會認識這個什麼東瀛女天皇的?」史湘雲、林黛玉再加晴雯三人早就先於王燃把信看了一遍,立刻發現了重大問題。

    「什麼東瀛女天皇?我不認識,我連聽都沒聽說過。別說是女天皇,男天皇我也是一個都不認識…說實話,我根本就沒興趣認識他們…」王燃一臉的冤枉:「想當年,我也曾在抵制日貨的條幅上簽過字,也曾…」

    「不認識?」史湘雲一臉的懷疑:「不認識,她怎麼會專門寫信來恭賀你海戰的勝利?以前你打了那麼用勝仗也沒見她道過賀…怎麼到了寧波…」

    女孩說的是實情,要是平素真的沒有任何來往,誰會大老遠地突然寫信給你,還不說什麼事情。

    「就是,二爺,你剿滅了海盜同盟會跟她有什麼關係?」晴雯也插了一句:「難不成海盜同盟會也劫掠過東瀛嗎?這可從來沒人說起過。」

    林黛玉卻是一幅恍然的口氣:「我說你怎麼那麼痛快地就斬了那個女海盜,連人家提出做女奴的要求都不動心…原來…」

    「拜託,人家再怎麼說也是天皇級人物…」王燃頗覺無語,不過這封信還真的讓他沒法解釋。

    信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單純地對王燃取得此次海上大戰的勝利表示祝賀。寫信給他的人也的確就是東瀛歷史上為數不多的女天皇之一,看信上的落款正是明正天皇。當然現在她已經是前天皇了,因為前不久她已經將皇位讓給了她的弟弟,光明天皇。

    女孩們一臉的懷疑,王燃也是一頭霧和.這位女天皇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接下來的幾天,王燃沒有時間再去琢磨那位東瀛女天皇的問題,第一屆海軍發展戰略研討會和作戰推演短期培訓班佔據了他全部的精力。

    王燃組織海軍發展戰略研討會的目的除了統一戰略思想外,另外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要發揮集體的智慧,為海軍快速形成戰鬥力找出一條有效的途徑。

    不過這次研討會討論的問題雖然很重大、很複雜,但在王燃的精心準備和引導下,整個過程顯得井井有條,各項工作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

    大家在首先聽取了史湘雲對國內外形勢的分析後,針對王燃提出的「海軍如何在一年內形成強大的遠程攻擊能力…」這一課題分成了若干專題展開了積極的討論。

    雖然現在還沒有形成統一而富有成效的意見,但依據三個臭皮匠,抵個諸葛亮的理論,出成果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事實証明,本次大會確實是一個成功的、碩果纍纍的大會。與會的專家要麼是海軍出身,要麼就是與海軍相關的軍械、艦船製造部門,自然不存在陸、海兵種之間互掐的局面。大家都是一門心思在琢磨如何實現王燃提出的「一年內形成強大的遠程攻擊能力」要求。

    大明曾是世界最強海上力量的擁有者,強大的遠程攻擊能力在鄭和時代就已經擁有。大明最強盛時期,海軍擁有三千八百艘只船,最大的寶船噸位已達千噸以上。在鄭和七下西洋的時候,西班牙、葡萄牙等海洋強國還僅能貼著海岸線作小範圍的活動。

    只可惜後來短視地大明君主頒發了禁海令。使得大明逐漸喪失了海上霸主的地位,明朝水師的戰鬥力隨著禁海令的實施每況愈下。遠征海外是不敢想了,到是有不少遠方的國家來佔大明的便宜,就是對海盜也只能以招撫為主。戚繼光等著名抗倭將領發起地滅倭行動也大都發生在倭寇深入內地之後。

    在著名的援朝抗日行動中,大明地陸軍很威風,成為朝鮮戰場上的絕對主角。主導著陸地上的作戰進程,但大明的水師戰鬥力平平。只是作為朝鮮水師地配角存在。

    這也不能怪當時的水師統領,禁海令地實施使得曾經無比繁榮的造船業也隨之凋零了下來,大明支援朝鮮的許多大型艦船都得現開工、現製造。

    雖然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大明不論是造船還是海上作戰。其骨架和技朮都還在,恢復比從零開始要好地多。但是「一年內形成強大的遠程攻擊能力」這一目標。即便是在很多老將軍眼中也是怎麼看怎麼過於急切。

    大家都明白,王燃這個目標的實現包含兩項基本條件,一是強大的裝備,二是良好的訓練。而目前的海軍部隊以中型船為主。在火力方面顯然不能滿足要求。明朝地海戰將領早就總結出了海戰的規律「不過以大船勝小船…以大銃勝小銃…而已…。」

    可現在沈廷揚的大型船廠剛開工,即便是加班加點,大船的製造也需要一個較長的週期,製造出來再訓練…

    說實話,王燃在提這個要求的時候,心中也是沒底。這「一年」的要求實際上是根據做計劃常用的「後牆不倒」策略推出來的。也就是說。只有海軍在一年內具備了這種能力,既定的戰略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幸好這次大會驗証了兩句話,一是集體的智慧是無窮的,二是學科的交叉是必需的。以張煌言為首的海戰專家與以沈廷揚為首的制船專家以及以陳於階為首的火器專家在研討了幾次後,就立刻發現了一條可行之路。

    說起來,這主要的功勞就得落在卞玉京和賈敬兩人身上。賈敬自從戒毒成功後,就聽從王燃的勸告,放棄了單純的煉丹,利用自己的學識和卞玉京一起開始整理前人和自己在這方面的經驗,總結出了許多反應式。根據王燃事後的個人觀點,距離「化學」這門學科的創立已是一步之遙…人家賈敬畢竟是進士,卞玉京也是才識出眾。

    理論取得了進展,必然會反作用於實踐,卞玉京和賈敬兩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火藥這一充滿挑戰性的研究方向,畢竟在這一領域卞玉京已經有相當的建樹。

    一來二去,竟然真被這兩人研究出了王燃印象中諾貝爾同志仗以發家的安全炸藥,儘管機制和原理好像有些不一樣,但從威力和使用的安全性而言較著名的Tmd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較之明朝傳統的火藥威力更是強了十倍而有餘。

    火藥威力強了,同等規格的火炮、火銃的威力自然水漲船高,兵工廠和軍械研究所已經進行了試制,使用新型火藥的普通三眼火銃威力居然比使用火藥的小型佛郎機火炮還要強上一些,當然這個結論也是在經歷了一次炸膛事件後得出的。

    不管怎麼說,大家都可以做出這樣的推斷,一艘安裝了新型火炮的中型艦船,完全可以替代原本的大型艦船,它不僅輕鬆可以達到原本大型艦船的作戰能力,更具備大型艦船所缺乏的靈活性和機動性,簡直就是大船的噩夢。

    「我們做過試驗,有效射程內,即便是當年朝鮮李舜臣的龜船也抵擋不住中型佛郎炮的轟炸…」陳於階道。

    「這樣一來,我們不用等大型船艦,利用現在的船隻就可以組建成一支無敵艦隊了…」張煌言陷入狂想。

    「不錯,這樣的話我們船廠的壓力也大為減輕,不過這大型船艦還是要造的…」沈廷揚顯然貪心不足:「大人要求地可不僅是海上作戰,更強調了登陸作戰…中型火炮的威力都這麼強了。要是在大型船艦上配備重型火炮,別說是運兵、提供補給更加有效,便是為陸軍上岸也可以提供更強大的火力支援…三千米之內,都將是我們的天下…」

    ……………………

    張煌言等海軍將領在想出解決途徑後,興奮地根本睡不著,沒晝沒夜地準備方案的細化。王燃雖然沒有親身參與這項工作,卻也是同樣睡不好覺。晴雯是白天晚上的折騰他。

    說晴雯白天讓他睡不好覺主要是說作戰推演短期培訓班的事情。

    對於這個作戰推演短期培訓班,按照王燃的想法,只要事先安排好人員、地點、時間,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事實上。王燃前期地工作安排的相當充分,他連出現既定受訓人員不願參加培訓的情況都考慮到了。

    可從開課的第一天。王燃就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天大地錯誤…他怎麼會想起讓晴雯擔當此次的主講呢?

    作為此次作戰推演課地主講,晴雯無疑受到了學員們普遍的關注。此次作戰推演培訓的對象主要是各艦船上的艦長,在這個全部是男人,尤其是年輕男人構成地海軍軍官群體中。一個明亮俏麗的女孩想要不引起轟動簡直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這些海軍軍官有的也見過史湘雲,甚至是林黛玉,兩人的絕代風姿自然是迷倒了全部人,但這兩人出身高貴,史湘雲更是身居高位,這種女孩很容易使人產生遙不可及之感。在這方面。晴雯顯然更有優勢。

    聽說起初還有些軍官找各種理由不想參加培訓,可被上司強行押來了一次後,就變得積極無比。抱病參加學習的,反映沒有聽懂要求單獨接受輔導的比比皆是。

    至於課堂上地氣氛更是熱烈的非常,以至於晴雯不得不中止互動式教學,否則原定一個時辰的課拖上兩個時辰也不一定能結束。

    海上男兒敢想敢幹,爽直勇猛的性格在晴雯這件事上得到了很好的體現。第一天的培訓課剛上完,就有人當面對晴雯表達愛意,更有人直接找到王燃要求為晴雯贖身,也不知他們怎麼這麼快就查請晴雯底細的。

    幾天下來,事情已經發展到,只要看見王燃有點空兒,就會有人要求見他匯報思想,幾句話一轉就牽到晴雯身上,搞得王燃哭笑不得。

    但王燃又不願意替晴雯做主,他雖然是賈家家主,有權決定一個丫環的去留,但在這種事情上,他還是把習慣性地自己當成假寶玉,幾次想等晚上沒人的時候探探晴雯的口風,可等到沒人的時候,王燃光顧著對抗身邊的誘惑了,哪還顧得上問話。

    侍寢帶來的誘惑其實這也就是王燃所說晴雯晚上讓他睡不好的原因。

    本來王燃就等於是禁慾了好幾個月,需求已是相當旺盛,本想著等史湘雲到寧波,來個亦公亦私,夜夜**…已經想了好長時間了,沒想到除了上次在後花園偷了一點香外,竟然根本找不到機會與史湘雲獨處,史湘雲和林黛玉兩人時時都在一起…

    現在夜夜**是不可能了,王燃已經轉為夜夜春夢。春夢便春夢吧,讓王燃感覺受不了的是,夢裡的主角竟然全部都有晴雯,動作也是越來越三級。而更讓王燃受不了的,每每從春夢中醒來的時候,夢中的主角就躺在自己身邊。

    實際上,從老太君和王夫人的口風中,已是將晴雯許給了自己,因此即使是自己將晴雯拿下也不會有問題,而且看女孩的模樣,顯然對自己也沒什麼拒斥之意…有一次在王燃睡不著裝睡的時候,臉頰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女孩嘴唇的碰觸。

    要說王燃不喜歡晴雯那也不可能,如此明媚亮麗的女孩,只要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就會動心…何況女孩追隨著自己遠赴河南,和自己同生死、共患難…更何況,女孩可是自己到這個時空後第一個求婚的呢…也許正是自己對晴雯的這份喜歡才讓自己屢屢拒絕那幫對晴雯示愛的軍官們吧。王燃承認,自己這幾天心裡是有些不太爽。但不管怎樣,有一點王燃卻是很難說服自己…他實在不想再以賈寶玉的名義騙取女孩,他現在的那些老婆已經讓他不知如何解釋了。

    可是理智並不是總能壓制住感情。

    「晴雯…」可是越不想夢見她,女孩卻總能準確地鑽進他那時間可憐的夢裡。王燃再一次從春夢的激情中醒過來,眼光在第一時間便不自覺地向描向本次夢中的主角…一床薄被遮掩不住的山巒起伏。

    「二爺…不要這樣…別…壞二爺…」睡夢中的女孩卻也正好也在囈語,微搖的螓首、臉上泛起的紅潮和隔著被子握向自己胸口的雙手充分說明了夢中的情景。

    這份誘惑也太重了吧,王燃的心一下熱了起來…

    「啊…」女孩睜開眼,正對上王燃將要俯近的頭,雙手立刻反射性地抵住王燃的胸口…卻不知竟將蓋著的被子掀開…這一份嬌嬈立刻被視力1.5的王燃捕捉。

    「晴雯…」王燃的嗓音有些嘶啞。

    女孩長長的睫毛輕顫著,眼神中透出一絲迷濛,卻沒有回答。

    「晴雯…」王燃又叫了一次。

    「二爺…」女孩的聲音也透著一股異樣,整個身體都像是害了瘧疾,不停地輕顫著。

    夢中的感覺強勢湧了上來…王燃的呼吸聲重了起來,女孩卻似沒有了呼吸,只有胸脯在不斷地急劇起伏,王燃再也忍不住,輕輕壓了下去,想探究現實中的她是否和夢裡一樣的柔媚。

    至於自己身份的問題,現在要是還能想起來去問…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29
本帖最後由 maxese 於 2009-6-17 04:47 編輯

第五卷 風月下江南 第16章-第18章

第五卷 風月下江南 第十六章 天皇求助

    王燃的心情顯然可以用喜氣洋洋來形容。

    有了強威力的火器支撐,海軍找到了迅速稱霸海洋之路,這可算是滿足了國家發展的需要。而另一方面,晴雯的“侍寢”不再只留于形式,這一點的現實意義更強,不僅可以滿足王燃個人的正常需求,便是把史湘云一起拉來重溫舊夢也提供了機會…其實,女孩也是有需要的嘛。

    。。。。。。。。.。。。。.。。。。。。。.。。

    “賈大人,我們天皇陛下非常需要您……”一個嘴上留著一撇小胡子,身著日本傳統服飾的男子說話大喘氣:“……的幫助。”

    王燃有點緊張地看了看繃著臉的史湘云和林黛玉,對這位叫木村拓荒的東瀛使者說道:“拓荒啊,你把話說清楚,誰需要我的幫助,是那位姐姐天皇,還是弟弟天皇?”

    “這個……”木村拓荒想了一下:“都需要……”

    那位東瀛女天皇繼上次寫了一封讓大家全都莫名其妙的信之后,終于又有了新動靜。這一次她不僅帶來了另一封信,還專門派來了一位使者。

    其實在收到上一封信后,王燃就曾派人祕密去調查這位明正天皇的事情。大明錦衣衛,也就是現在國家情報廠雖然現在的業務重點不在海外,但一些大面兒上的事情還是知道的。不過這么短的時間內也只能打聽到一些大面兒上事情。

    “明正天皇,女,21周歲,未婚。幼名興子……父親后水尾天皇,母親源和子,德川家康的孫女……明正天皇7歲登基,在位13年,后傳位現年13歲的同父異母弟光明天皇……”是目前《風月寶鑑》上收集到了主要資料。

    這些資料當然無法解除王燃之惑,更沒法向史湘云等女孩交待……為什么你打了勝仗。這個未婚地、已經不是東瀛天皇的女人會專門寫信向你表示祝賀?

    王燃本來打算安排進一步的資料搜集,不過東瀛使者的到來顯然可以使王燃省去一筆情報費。以王燃問話的技巧,對付這個外表看去非常精明、其實沒多少內涵的家伙自然是輕松自如……不多時已將基本情況了解了個大概。

    正如木村拓荒所說,這姐弟兩個天皇都非常需要王燃地幫助。其實不僅是這兩個天皇,整個天皇家族都是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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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這件事很容易說清楚。東瀛目前所處的時代就是著名地德川幕府時期,說白了就是權臣當政。所謂天皇不過是個擺設。換句話說,在這個時期,天皇與德川幕府之間的權力爭奪相當厲害。

    不過在明正天皇出生的時候,德川幕府的統治就已經十分的穩固。天皇根本斗不過這些權臣。可以說,德川幕府的權力已經到了規范天皇行為、決定天皇去留地地步。德川幕府年制定公布的《禁中并公家諸法度》,明確要求天皇應把學問的修行和和歌的精通放在第一位,該法度唯一認可天皇地權力是——天皇有權按“本朝先規”決定年號。

    明正天皇的父親后水尾天皇就是因為想為自己爭取一些權力,而被迫于35歲的壯年便宣布退位,由僅有七歲的明正天皇繼位。

    在明正天皇在位的十三年中。東瀛朝局倒是頗為穩定,明正天皇即位年齡小,又沒有什么爭權奪利之心,況且還與德川幕府有一定的血緣關系……德川幕府在表面上也維持了對天皇地尊重。

    但在如今的光明天皇即位后,事情便有了變化。明正天皇和光明天皇雖不同母,但感情卻是極好,明正天皇非常疼愛自己的這個弟弟,在他11歲的時候便應弟弟的要求將皇位傳給了他。

    不過這位光明天皇和他的父親一樣是一個不甘于受人擺布之人,上任沒多久,便在他已經退位的父親的支持和出謀划策下,嘗試著向德川幕府的權威提出挑戰。

    可以想像,光明天皇的父親就屬于沒什么腦子的家伙,根本就不懂什么叫“謀定而后動”,而光明天皇長期以來接受的教育又主要是什么“歌”……這爺倆湊到一塊兒能有什么高招?

    對于光明天皇最初的挑戰,像什么沒有向德川幕府報備私自舉辦了一次宴席了,處罰了几個德川家安排給天皇的老師了……德川幕府是持一種看小孩玩鬧的態度的,再加上明正天皇暗中替弟弟開脫,倒也沒出什么事情。

    可當光明天皇父子兩人覺得時機成熟,不顧明正天皇的勸阻,重提“紫衣案”后,立刻引起了德川幕府的強烈反應。

    在東瀛,“紫衣”是授予僧人榮譽和地位的象征,在《禁中并公家諸法度》中明確規定朝廷不能私自向僧人授予紫衣,但后水尾天皇不甘心被幕府控制,在沒有向德川幕府報備的情況下,一次給70多位僧人授予了紫衣。

    德川幕府對此自然是在強力打壓,不僅將接受朝廷紫衣的很多高僧放逐,還逼著后水尾天皇表示“今后不會再做這種無效的事。”這可以說是后水尾天皇心中永遠的痛,但另一方面也是德川幕府不可觸動的底線之一。

    因此在光明天皇提出要為那些“紫衣案”中被放逐的僧人平反后,德川幕府立刻氣勢洶洶地跳了出來,拿出自家制訂的《公家諸法度》,要求光明天皇像他父親后水尾天皇那樣表示“今后不會再做這種無效的事”,否則將是皇位不保。

    但光明天皇的骨氣顯然比他父親硬氣的多,不僅言辭激烈地把這個要求頂了回去,言語中大有明諷暗諷德川幕府以奴欺主之意,還公開宣布說自己沒有錯,絕不會主動退位,“要我退位,踩過我的尸首吧……”

    于是第二天,光明天皇的生母就變成了尸首,几個承辦“紫衣案”官員也都暴亡于家中。但這也沒有嚇倒光明天皇,悲憤交加的他居然帶上了几個隨從,抱著生母的尸首直接到德川家門口要說法。

    一時間德川家門口聚集了很多人,光明天皇又抓住時機號召要求全東瀛人民站到自己一邊,維護皇權的尊嚴,激起了許多圍觀老百姓的義憤之心,很多人跟著光明天皇一齊高喊一“還權天皇”的口號,倒把德川家搞得有些手足無措。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雙方已是勢成水火,任何調解都不可能成功,所有的話都被光明天皇堵死,天皇一脈已經沒有了選擇。

    德川幕府則有兩個選擇,一是還權于天皇,這顯然不是一個正常人會選的答案。它們立刻選了第二個答案,准備取而代之。

    。。。。。。。。。。。。。。。。。。。。。。。。

    “光明天皇陛下和后水尾天皇陛下已被德川幕府軟禁在皇宮……”木村拓荒說道:“德川家對外宣稱光明天皇陛下貴體有恙,現在是明正天皇陛下暫時攝政東瀛,代理國事……”

    對德川幕府的這個做法王燃倒是可以理解。想取代一個王朝也不是一件說做就可以做的事情,想要改朝換代,自然需要相當的輿論准備。即便是德川家族平常打得也是忠君的旗號,全東瀛受的教育和熏陶也是要忠于天皇,因此現在殺掉天皇顯然是不合適的。

    把皇帝和公眾隔離開,過一段時間待老百姓淡忘后,再給大家報個“暴病身亡”,然后立個新君,搞一出皇位禪讓是篡權一派的最佳途徑。

    如此想來,這位明正天皇的意圖就相當明白了,雖然她與兩方都有血緣關系,但畢竟這次涉及到親生父親和最疼愛的弟弟的性命……

    當然,她之所以找上王燃幫忙,想來一方面是因為國內找不出忠心皇權而又手握大權的人物,另一方面顯然也是寧波海戰造成的附加成果。

    果然,木村拓荒說道:“賈大人威名聲震東海,目前光明天皇陛下和后水尾天皇陛下性命危在旦夕,明正天皇陛下希望賈大人能出手相助……”

    “這個……畢竟是你們東瀛的家務事……我大明出兵干預不太合適吧……”王燃為難地沉吟著。

    木村拓荒著急地上前一步:“這不僅是我們東瀛的家務事,與大明也有關系……大人上次靖平的海盜同盟會實際上就是德川家族的私兵……”

    所有在場的人都是一怔,張煌言卻是一臉的恍然:“我說當時擒住那個海盜同盟會會長的時候,那家伙嘰里咕嚕地說了半天,我聽著就像是倭語……沒想到還真是倭寇……”

    木村拓荒現在當然不會為“倭寇”這個具有一定歧視性稱呼辯解,他接著說道:“我已經得到消息,德川家族對賈大人非常嫉恨……”

    木村拓荒被送走休息后,議事大廳里立刻熱鬧了起來。引用東瀛的意見很明顯地分成了兩個方向。

    “自我朝開國,倭寇就沒斷了侵擾我國沿海乃至于內地,江、浙、閩深受其害……現在既然已經証實是那東瀛在背后指使,正是我們報仇雪恨的好機會……讓我們拿它來練兵吧……”張煌言旗幟鮮明,軍人的好戰天性表露無疑。

    張煌言的意見代表了大多數海軍軍官的心聲,挾新勝之威,整個東海艦隊的士氣明顯高漲,再加上已經掌握了稱霸海上的祕密武器,信心足得只能用牛x形容。

    據木村拓荒所說,這海盜同盟會的會長其實就是東瀛德川家族第三代將軍德川家光的祕密武士,除德川家主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本名,木村拓荒也只知道他的漢名劉海,因為他曾受封為東海的海賊大將。

    這位海賊大將的使命倒是有很多人知道,就是假扮海盜洗劫較東瀛遠為富足的大明沿海城市。其實不僅僅是在東海,朝鮮海、渤海都有德川家族分封的海賊大將。說白了,德川家光就是這些海盜的背后老板。

    “這些東瀛人的確該打,但這畢竟是倭國內亂,倭國又不像朝鮮原是我朝的附屬,實在不便過多干預……”以林如海為首的文官雖然屢受海盜侵擾對倭寇也沒有任何好感,但還是顯得老成持重,對霸權主義的認識很深刻。

    “既然該打為什么不打?”顧三起頭搞內拱,滿臉的慶幸外加憤怒:“幸虧當年沒入這個海盜同盟會。否則我豈不成了漢奸?!這幫小矮子敢陰我……打他!”

    “東瀛一貫是自己過不好,也不讓別人肅靜……”特邀參加本次海軍戰略研討會的夏允彝提起東瀛也是一肚子地火:“他們的這個幕府就沒干過什么好事,整天沒事找事,要不就當海盜,要不就當強盜……上次要不是我朝援手,整個朝鮮都要被那個什么丰臣秀吉占領了……也該打打他們的囂張氣焰!”

    “打也不能現在……”寧波府一位官員說道:“我朝現在也還是內憂外患。哪還有精力去管他國閑事?就算我們想打,也應該先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再辦……”

    “現在這個借口多好啊。應東瀛天皇所邀入境平定亂臣賊子……既能解氣又能練兵……反正這對付滿清一時半會兒也用不著我們海軍……”

    “這個借口對東瀛是不錯,可如何跟朝廷交代?平定亂臣賊子是吧……你放著滿清這個外虜不滅,放著李自成這個寇仇不剿,跑去替東瀛平定亂臣賊子?”

    。。。。。。。。。。。。。。。。。。。。。。。。

    從理論上講。兩派爭執不下的時候,就必須有人出來和稀泥。否則肯定是不歡而散而且什么討論結果也不會有。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一旁面露笑容卻沉吟不語地王燃。

    “二哥哥,你打算怎么和?不,怎么辦?”林黛玉拉了一把坐在身邊的王燃。

    “怎么辦?哈哈……”王燃突然仰天大笑:“真是天妒英才……”

    眾人一怔,王燃趕緊改口:“真是天賜良機……”

    雖然開頭有些詞不達意。但并未影響到王燃的興奮,他站起來指了指滿臉得意的顧三,完全傾向主戰一派:“顧三說得很對,如此借口怎能浪費……有了天皇一派的支持,我們完全可以省掉一大部分前期以地形和對方兵力部署的探查……我原以為要耗上一年才能行動,沒想到這么快就可以組織大規模進攻了……”

    王燃雖然沒有明說。但從他地口氣中大家完全可以感覺到他對東瀛早有所圖。

    “賈大人”,公開場合林如海還是稱呼王燃的官職,提醒他:“這件事非同小可,最好稟明皇上,再作決斷……”

    林如海說這話實際上是為王燃自身考慮地更多一些,在南明與滿清處于表面上地相持后,以劉宗周、黃道周二人為首,要求北進的呼聲越來越高。

    少了王燃坐鎮金陵,唐王等人明顯有點搞不定的意思。此次史湘云來寧波就帶來了唐王、陳子龍及四大家族的口信,希望王燃早日結束此次南巡,返回金陵。如果此時王燃此時再介入東瀛的內亂,一時半刻肯定脫不了身,在輿論上也會更加被動……

    “稟什么稟!這一來一去一討論,等大家形成統一的意見,黃花菜涼了不說,那几個天皇恐怕都已經完蛋了……”王燃說道。

    “賈大人,沒有朝廷的允許擅自發動兩國交戰,這可是滅門之罪!”林如海提醒道。

    “這可不是什么兩國交戰,此次行動與我大明兵部毫無關系”,王燃一付不負責任的表情:“進駐東瀛的乃是中華志愿軍,純粹就是因為看不慣德川幕府不尊重天皇而自發組織的民間團體行動……”

    “中華志愿軍?”一位寧波府地官員沒回過味來:“到哪兒征召?”

    王燃沒搭理他,轉身對張煌言說道:“從現在起,所有東海艦隊的人都被開除軍籍……理由是……呃,軍容不整……把有的標志全部改成中華志愿軍!抓緊時間向木村拓荒了解情況,十天之內准備一份對東瀛作戰計划交上來!”

    “是!大人”,張煌言興奮起來,然后頓了一頓問道:“那我們這個中華志愿軍的口號是什么?是‘清除幕府’?還是‘保衛天皇’?”

    張煌言的這個問題看似與主題關系不大,實際上對作戰計划的制訂極為重要……“保衛天皇”意味著要以天皇的安危為第一要素,這樣如果在作戰過程中,幕府以天皇安危為要挾時,明軍就很可能投鼠忌器,陷入兩難。

    一旁的顧三跳過來:“管他什么天皇、幕府的,都不是什么好鳥……死了算他們倒霉……我們正好可以借口為天皇報仇徹底平了東瀛……”

    王燃滿臉的贊許地拍了拍顧三的肩頭,然后臉色一板對張煌言說道:“你的計划里應該考慮到如何才能避免出現這種意外情況。”

    第五卷 風月下江南 第十七章 黛玉之注

    木村拓荒心滿意足回轉東瀛,此次他的寧波之行可謂是完全成功。

    “天地君親師……德川家族身為臣子居然做出囚禁天皇這樣的大逆不道之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燃在他臨走時義憤填膺地說道:“拓荒啊,你什么話都不用說了,回去轉告明正天皇,什么事情都不用管……我們一定會盡快出兵……讓這幫無法無天的家伙知道什么叫為臣之道!”

    可以說,王燃給木村拓荒留下的印象沒有傳說中的精于算計,而是豪爽讓人不得不心生崇敬。

    以至于木村拓荒在向明正天皇祕密匯報此行經過過時,不覺贊嘆道:“這位賈寶玉言語中絲毫沒有提到出兵的條件啊、索要的報酬……几乎是微臣剛提出要求,他就滿口答應了下來……真是我見過的最講義氣、最古道熱腸的……傻瓜!”

    “真是天照大神庇佑”,年輕俏麗的明正天皇喜悅地說道:“這下我們有救了……”

    “雖然一切正如我們所預料,但也不能掉以輕心……”木村拓荒一臉的老謀深算:“賈寶玉是很講義氣,但他的東海艦隊實力卻是普通……當年擊垮我國在朝鮮的水師主力的大型福船一條也沒有,以中、小型艦船為主的船隊實在難與德川家族抗衡……我已打聽的明白,他們之所以能剿滅劉海主要是靠偷襲……”

    “那怎么辦?如果他們連岸都登不了……”

    “請陛下放心,我已將德川家族在海上和陸地的布防向他們交代得清清楚楚……而且我已經安排好人引路……”木村拓荒得意地說道:“這樣的話,明朝的東海艦隊就算是再不濟,也能把德川家地力量斗個元氣大傷!”

    “實際上這樣最好。如果明朝的力量太強,到時容易尾大不掉,我們可就成了引狼入室……那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木村拓荒說道:“他們與德川家兩敗俱傷,到時我們就可以按計划發動支持我們的各地大名……事情將完全掌控在我們手中,……天皇的威嚴將重新普照大地!”

    “唉!其實我只要能保著光明天皇和后水尾天皇沒事就已經心滿意足……”明正天皇喃喃地說道:“以后的事情,就交與光明天皇選擇……”

    “陛下所言甚是”,木村拓荒偷偷瞄了一眼明正天皇說道:“另外我們還要小心提防一件事,……俗話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雖說賈寶玉現在說什么也不要,但也要防止關鍵時候德川家族與他們私下交易。在重金美女地誘惑關懷,到時這‘義氣’兩字能支持多久也很難說……”

    “那該如何是好?”明正天皇有些著急地盤算道:“若論財物,我們肯定拼不過德川家,各地大名的納貢都在他們手里……不過我還有些皇宮地珍寶應該可以拿的出手……”

    “至于美女……”明正天皇的臉一紅:“那位賈大人身邊美女無數。我聽說那個劉香當眾要求作他的女奴都被拒絕……應該不會再有要求吧……”

    “陛下還是不太了解男人……金錢還屬次要,但對于美女。沒有一個正常地男人會覺得夠的……”木村拓荒說道:“便是那個劉香,算是罪惡滿盈了……但就因為她是美女,就有好多人心生憐憫,這當然是指男人……聽說當日處斬海盜。處斬其它人時,圍觀之人都是大聲叫好……唯獨處斬這位當年惡名昭著地盜帥之時,大部分人卻是扼腕嘆惜……”

    “難道說賈寶玉沒有真的殺死劉香嗎?”明正天皇追問道。

    “從理論上講劉香肯定是被殺死了,劉香當日受刑于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應該沒有作假的可能……”木村拓荒說道:“不過微臣沒有親眼看見這件事倒也不敢肯定,而且寧波城中迄今也還有人推測這是一件‘斬白鴨’。不過是替身而已……此事的實情已經無從考証……恐怕只有當事人才實情清楚這件事……”

    “那劉香可是德川家族地私兵……”明正天皇面露憂色:“若賈寶玉真的沒有殺她……”

    木村拓荒臉上挂著一絲笑容說道:“陛下寬心,‘斬白鴨’一事與其說是大家的推測,更不如說是大家的期望……其實在微臣看來,當日便是賈大人想徇私情也很有難度……此次我也見到了賈大人的兩個表妹和一個貼身丫環,個個天姿國色,她們對這位賈大人看的很緊,不管什么時候,不管到那兒,身邊都會有至少一個人陪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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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兩個人都陪著我,我才高興呢……”王燃一臉無賴地看著晴雯。

    自從將晴雯地侍寢由素變葷以后,王燃除對晴雯輕憐蜜愛之外,更落實了與史湘云重拾舊愛之所。現在便是在與晴雯商量接史湘云到自己房間的事宜。這件事當然要征得晴雯的同意……林黛玉那邊也要有個交代……

    “想你的美事!”倚在王燃懷里的晴雯忍不住俏臉通紅地輕啐了王燃一口:“你這個壞二爺,居然連云姑娘……我回去就告訴寶姑娘,看你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娶回家……”王燃調笑著臉嫩的俏丫環:“今天我們就將這個問題進行深入探討,你要不要一起聽聽?”

    “哼,你開始不是說要和云姑娘討論整體戰略嗎?現在怎么改成這個了?”便是以晴雯的爽直也受不了王燃的這種雙關,女孩嬌嗔地說道:“我說怎么今天對我這么好,一回來又是端茶又倒水的……”

    這個時候王燃當然不會傻用語言去解釋……

    好一會兒,女孩才勉力按住王燃用于代替語言地動作。伏在王燃懷里一邊微微喘息著,一邊說道:“壞二爺,你還是留著跟云姑娘……”

    女孩的話顯然說不完整,王燃卻無恥地笑著說道:“你真的可以留下來一起聽聽的……只要我出馬,云妹妹應該不會反對……”

    女孩狠狠掐了王燃一把,從王燃的倒吸氣中得到了一定的滿足:“心口不一地壞二爺!……要是我真的留下來。你不定慌成什么樣子……沒有我去替你纏著林姑娘,你心里能踏實嗎?”

    事實証明。有晴雯去纏著林黛玉,王燃也沒能踏實。

    就在王燃費盡心力說動其實也早已意動地史湘云與他就共同關心的整體戰略問題進行深入探討時,門外的走廊上傳來了晴雯明顯放大了的聲音:“林姑娘,小心這里地台階……”

    人的潛力果然是無窮地。王燃費了小半個時辰才除去的女孩衣衫,史湘云只用了十秒鐘便穿戴了起來……當然事情不可能完美。女孩的外面絕對整齊,連頭花都沒忘記戴上,里面自然會有點中空。

    “我和二哥哥是在討論整體戰略……”史湘云心慌地搶先開口說道。

    可當女孩看著林黛玉和晴雯的眼神瞟向油燈時,史湘云強裝出來地鎮定就再也遮不住那一抹羞紅。狠狠地瞪向王燃,王燃一臉的無辜……本來自己提出的是挑燈夜戰,誰叫你不同意的?搞得房間明了又暗,暗了又明,任誰也會生疑……

    史湘云的心慌是有道理的,一則雖然說她與王燃兩人是情投意合。但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在正要進行某些超越“禮”的行為時被人撞破自然尷尬。

    二來雖然王燃同志“失憶”了,忘記了以前在大觀園里的事情,但史湘云卻是沒有忘記。她對賈寶玉、薛寶釵、林黛玉的感情糾葛是很清楚的,可說是這三人行的直接旁觀者。她與薛、林二人的感情都很好,這與她當年表現出來的對賈寶玉僅限于好朋友的態度應該所有一定的關系。

    因此在對王燃這件事上,女孩總有一種對不起薛、林二人的感覺。這種感覺在見到林黛玉后自然更重,因此女孩在林黛玉面前一直是堅持與王燃拉開一定距離。

    “我知道你們是在討論整體戰略……我,我只是想過來看看……”史湘云心慌,林黛玉比史湘云還心慌。

    事實上眾人當中,王燃自然是無所謂,跟自己的未婚妻在一起有什么問題?……晴雯早已知道這件事,還是這件事的策划參與者,自然不會覺得有其他什么……史湘云在最初的心慌過后,也鎮定了下來,反正她與王燃的事情早晚要說出來……最尷尬的恐怕就是貿然闖入的林黛玉了。

    這同樣也好理解,就林黛玉而言,她根本就沒想過要來“抓奸”,當然她現在也不具備“抓奸”的資格……她來找王燃只是女孩占有欲作祟,不愿意看著自己的意中人跟任何其它的女孩獨處,擔心王燃與史湘云之間發生一些不該發生的故事,所以才不顧晴雯的百般阻攔堅持要來王燃的房間。

    在林黛玉心里顯然不會意想到王燃與史湘云發展的如此迅速,因此當她看到王燃與史湘云之間明顯是發生過了一些故事之后,就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怨恨王燃的無情?斥責史湘云的無義?好像自己并不具備這個立場……裝作沒事一樣?明顯自己是撞破了別人的好事,……現在這種情況讓林黛玉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甚至來不及去憤怒、痛惜、感傷,對自己莽撞行為的后悔已經占據了她的全部心思。

    屋子里一片尷尬,這就得贊嘆史湘云了,畢竟投身于了軍旅一段時間,加之性格本來就很爽直,第一個打破寂靜結結巴巴地說道:“林姐姐你來……的正好,我和二哥哥正想找你來一起……呃……討論……整體戰略呢……”

    “那個……我……還有事……明天我再和你們討論……這個整體戰略……”林黛玉結結巴巴地配合道。

    本來這個夜晚是可以就這樣平靜地度過去,所有人的心情都可以到第二天再慢慢整理。可王燃這個家伙顯然將“討論整體戰略”與某件事情挂起了鉤,在聽到史、林二人的對話后,竟在一旁邊笑了出來,這便等于把自己的這種錯誤認知傳遞給了其他人。讓所有人都認為兩個女孩都是話里有話。

    立刻史湘云面紅過耳,林黛玉更是羞急交加。

    終于在王燃欲蓋彌彰的“我沒別的意思……”中,林黛玉顫著聲音丟下一句“我先回去了……”然后轉身跑了出去。

    “二哥哥!”史湘云恨恨地擰了一下王燃,瞪著他。

    “我真沒別的意思……只想調節調節氣氛……”王燃抱著胳膊吸著冷氣,一臉的無辜。

    “調節個鬼!你還不去追!”史湘云國在王燃的另一支胳膊同樣留下印記。

    “追?我說什么呀?”……雖說按電影上的情節,這個時候是應該男人追出去,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不過好像自己設定的實驗還沒來得及做,林黛玉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到底會有什么樣的反應無從判斷。

    自己該跟林黛玉說些什么呢?

    是欺瞞到底,以一副誠心懺悔的態度乞求女孩的原諒,繼續這段理不斷、理還亂的感情糾葛……還是干脆揭開底牌,快刀斬亂麻,賭一賭女孩能否挺得過這一關,獲得新生,……抑或是取上述兩種方式的平衡,以韓劇中最經典的“故作無情拋棄,卻是為她考慮”,終結這段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感情……

    王燃站在林黛玉房間的門口,里面傳來了女孩壓低了的啜泣聲……

    林黛玉坐在床邊輕輕抽泣著,看見王燃進來并沒有搭理他。

    王燃輕嘆了一口氣,靠近女孩同樣坐在床邊:“林姑娘,其實有些話我一直想要對你說……”在進門的剎那,王燃已經下定了決心,准備說實話。

    女孩渾身一震,猛然停止了哭泣,仰著臉看著王燃,滿臉的不可置信,嘴里喃喃地重復了一句:“林……姑娘?”

    從“林妹妹”到“林姑娘”,自然代表著關系的疏遠,但既然王燃決定說出真相,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女孩身體一顫,指著王燃,兩行淚水竟自順著臉頰滑落:“你……好狠……”

    女孩瞬間俏白的臉色雖然看得王燃很是心疼,但他還是咬了咬牙,堅持按照既定的思路說道:“林姑娘,你聽我解釋,你一定聽說過我曾經失憶的事情,其實這件事……”

    第二次確定地從王燃嘴里聽到“林姑娘”的稱呼,林黛玉身體又是一顫,竟像是坐都坐不住,王燃趕緊伸手去扶,女孩一下推開王燃的手,倔強地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緊盯著王燃:“失憶?上次是‘八字不合”這次是‘失憶’,你竟是這般厭煩我嗎?”

    “我怎么可能厭煩你呢?事情不是這樣的,”王燃有些頭大地解釋道:“說實話……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們之間發生過什么事情……其實我……”

    “你不用再說,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不過就是覺得我愛使小性子,既不像寶姐姐那樣貼心,又不像云妹妹那樣可愛……”王燃的“實話”終于搞得女孩淚流滿面。

    “你不要瞎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王燃心疼地勸慰著女孩:“我從來就沒有厭煩過你……”

    看著王燃充滿憐惜的表情,女孩再也忍不住,哭著喊道:“少來騙人了……你要不是厭煩我,為什么你沒有忘記和寶姐姐的事情,沒有忘記和云妹妹的事情,單單就忘了和我的事情呢?”

    “和寶釵和湘云的事情。以前的我也不知道……”王燃說道。

    “不知道?那你怎么會和她們”……”女孩根本就不相信王燃的話。

    “我喜歡上她們是發生在‘失憶’之后的事情,跟以前沒有關系……”王燃發現自己像是在繞口令。

    沒想到這句話又惹得女孩發起了大水。讓王燃終于了解了為什么說女孩是水做的:“那你還不是厭煩我?……為什么你失憶后喜歡了寶姐姐,喜歡了云妹妹,卻單單不喜歡我……”

    “誰說我不喜歡你地?”王燃說道:“要是連你這樣的女孩都不喜歡,那還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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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騙人!”女孩的哭泣聲小了很多。但顯然還是覺得王燃地表白不夠誠意。

    “我發誓,從見到你的第一面就很喜歡你……你的美,你的好,你發脾氣時噘起的嘴……”王燃說完之后便感覺有些不對,這歌詞好像跟自己原本的目的沒什么關系,于是趕緊扯回原題:“不過我的確有苦衷……你聽我說……”

    “不用說。我知道……”女孩伸出手堵住王燃的嘴,王燃的表白讓女孩還殘余著几滴淚珠的臉上涌起一片醉人的羞紅。

    知道?王燃有些疑惑。

    女孩地情緒變化實在不像戰場上的對手那么容易推測,前一會兒還在飲泣的女孩這一刻卻是柔情默默:“寶姐姐能做到的,我也一樣可以……”

    這是什么意思?

    女孩輕輕收回自己的手,纖手之上傳來的淡淡女兒氣息讓王燃不覺地作出一個追逐的動作。王燃趕緊按住了自己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女孩俏羞著看了王燃一眼,微垂著螓首說道:“我知道你的難處……你不過是擔心我使小性子。容不得別人……其實,我早已經想明白了,那些女孩其實和我一樣,都是想與心愛的人一起……我只是有點心酸而已,再說我也沒想到你和云妹妹……放心吧,我會和她們相處好的……上次我錯過了一回,這次我不會再失去了……”

    不會吧,王燃有種仰天長嘆的感覺……這賈寶玉走得什么運呢……薛寶釵、林黛玉、還有襲人等好些女孩對他都是如此深情。

    欺騙別人感情的負疚感升起,王燃干咳了一下,帶著一絲不忍,一臉正經地說道:“林姑娘,其實我……”

    女孩一下扑進王燃的懷里,一只手握住王燃的胳膊,另一只手卻再次捂住王燃的嘴,仰起頭凝視著王燃眼睛,臉上竟帶出一絲惶急,就像是害怕王燃突然不見了一樣:“二哥哥,不要再喊我林姑娘……我好怕,怕你這次也會離開我……那樣我還不如死了干淨……”

    王燃無語,剩下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看著女孩一臉的堅決,自有“愿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的意味,一絲莫名其妙的竊喜突然涌了上來……不是我不想說,但現在看來也只能先這樣發展下去了。

    “林妹妹……”王燃輕嘆一聲,雖然知道這件事終究有瞞不住的一天,但他也再忍不住,握住女孩的女,輕吻了一下女孩近似透明的手指。

    似是明白了王燃的心意,女孩手一顫,竟沒有收回,目光變得更痴,喃喃地問道:“二哥哥,你可還記得我們打的那個賭?”

    “當然記的……”王燃笑著說道:“你不說不算了嗎?”

    女孩輕擰了一下王燃的胸口:“哪有說不算便不算的……你就知道氣我……你什么去跟爹說?”

    說什么?王燃沒敢問這句話,雖說自己確實不了解女孩的意思,但這句話要問出來,顯然是自找麻煩。

    王燃不找麻煩,不代表別人不會不找麻煩,林黛玉的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史湘云的聲音:“林姐姐,說什么啊?”

    林黛玉一下從王燃懷里跳了出去,動作竟比史湘云穿衣服的動作還敏捷了几分。看著顯然已經到了一會兒的、現在卻站在門邊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史湘云和晴雯兩個,王燃深刻地認識到,會吃醋的并不僅是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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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你擬定的作戰計划嗎?”后院之火暫時被壓制了下去,王燃得已輕松地在前院與張煌言等高級將領商討對東瀛的作戰計划。

    “是的,大人……”一看張煌言便知道他肯定是連續熬了几宿,到現在眼睛還是通紅的:“這份計划的核心是集中兵力沿海路潛行,直接打擊江戶(即王燃時空的東京),一方面可以出其不意地摧毀德川家族在海上的核心勢力,一方面也可以救出天皇一脈……然后沿海岸線,海陸協同,逐點敲掉德川家族所屬各重要港口,徹底將其勢力鏟除。

    張煌言很有信心地說道:“拒我反復推演,如果木村拓荒提供的情報屬實,依據這份計划,我東海艦隊于出發之日起,兩個月內便可以徹底摧毀德川家族的軍事力量……”

    “兩個月?”王燃一皺眉。

    “大人,有什么問題嗎?”張煌言看了看王燃的表情,試探性地說道:“是不是兩個月太長了?……我另外還有一份備用計划,一個月內便可以達到目的……”

    “這份備用計划,其實質就是對東瀛几個重要港口同時展開攻擊,一舉摧毀德川家族在海上的主要兵力……”張煌言說道:“不過這份計划雖然所需要時間短,但我軍的人員損傷及物資、火器消耗也相應會高得多,風險也隨之增加……大人放心,這兩份作戰計划的推演我都是和晴雯主任一起做的,從數據和結果應該都沒有問題……”

    “這兩份計划我也看過,的確相當出色……”一旁的夏允彝贊嘆著說道:“尤其是第一份計划,非常穩妥,對陸、海協同的要求并不高,依靠海軍就可以完成既定目標……”

    “謝謝夏大人,”得到老一輩軍事家的肯定,張煌言也是相當高興:“在這次的行動中,計划只動用五千陸軍即可……”

    “還有沒有別的備用計划?”王燃問道。

    “別的?”張煌言期期艾艾地說道:“大人,想再快可就難了……我軍雖然武器先進,但德川家族縱橫海域多年,況且他們這些年來一直是閉關鎖國,外界很難掌握他們真正的實力……至于德川家族與天皇的恩怨,目前也只是木村拓荒的一面之詞,我們還是得留下一部分預備力量……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而且這路上也要耗費不少時間……”

    “你這份計划非常出色……我相信不論是用哪一份都可以干掉德川家族,救出天皇一脈……”王燃笑著說道:“不過都有一個重大的問題……”

    第五卷 風月下江南 第十八章 南巡延伸

    “大人,這樣……就沒有問題了嗎?”張煌言等人聽王燃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紛紛面面相覷。

    王燃對張煌言的作戰計划提出的修改建議,令所有人都生出“跟不上對方的跳躍性思維……”之感。說實話,如果不是王燃的赫赫戰功以及此次寧波之役的完美布局在那擺著,大家肯定認為這根本不是准備打仗,而是想玩小孩過家家。

    王燃的計划可以說是穩妥與冒進、計划與無序的矛盾綜合體,整個作戰過各被他概略性地分成了兩步。第一步由東瀛的長崎入手,攻占九州島,并將之作為東瀛戰爭的基地。只看這一步,當然體現了王燃准備穩扎穩打的作戰方針。

    可是第二步就全變了,王燃要求陸海協同對選出的東瀛几個重要港口實施打擊。開始大家還以為王燃准備采用張煌言的備用計划,力求通過這一部署摧毀德川家族的海上力量。可聽王燃一解釋卻蠻不是那么一回事。

    張煌言備用計划的核心是快速展開,打他個措手不及。可王燃的計划卻是在東瀛的几個重要港口順序開展,挨個點地攻打。如果說打第一個點還勉強算得上奇襲的話,后面几個點無疑會提前暴露己方的企圖,給對方留下一定的准備時間。

    “這份計划的核心可以說是‘按部就班’……”王燃滿臉得意地說道。

    “大人,‘按部就班’當然是不錯……”王燃一貫要求并支持在戰前討論充分,所以各位將領倒也沒有多少顧忌,作為王燃的首席。張煌言首先說道:“可是兵貴神速,出奇方能制勝……”

    “要那么神速干什么?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字?是‘穩’字!……奇兵只能用于一時,正兵才是永恆……”王燃說道:“我們要打就要打出氣勢來……讓對手就是知道了我們的計划也無計可施……”

    王燃地解釋當然不會讓大家滿意,如果說王燃准備穩扎穩打,那么在拿下相應港口后就應該重點經營此處,可王燃卻像只是把港口作為一個中轉站。其目的竟是為了占領一些內陸城市。比方說,打下神戶后。登陸的陸軍將被要求轉進京都……打下大阪后,登陸的陸軍則將被要求轉進名古屋……

    “這份計划的精髓就是‘遍地開花’……正所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們完全可以以點牽面……”王燃如此說道。

    “可是大人,您剛才說打仗最重要的是‘穩’字。這個‘遍地開花’是不是不太穩妥……”張煌言說道:“東海艦隊成立時間不長,陸海協同更是缺乏經驗……更重要的是。陸軍孤軍深入對方腹地,即使是占領了目標城市,也肯定會被對手包圍……星星之火很可能還沒來得及燎原就會被扑滅……”

    “要那么穩干什么?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字?是‘奇’字!”……讓對手永遠猜不透我們地行動,主動權就可以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王燃像是完全忘了自己前面說過的話。臉不紅、耳不熱地說道:“再者說,缺乏經驗才要多練習練習嘛……對手有准備的情況,無准備地情況,都要經歷……難得找到這么一個既能演練海戰,又能練習陸戰,還能演習陸海協同登島的機會……”

    張煌言再聰明也很難一下便理解王燃這前后矛盾地話。半晌才繼續問道:“可是大人,這樣一來,我們的損傷可能要大得多……”

    “我們不能因為損傷可能大就縮手縮腳……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字?是‘勇’字!……兩軍相遇勇者勝!……”王燃向大家展示了一日三變臉的絕技:“戰場上地很多情況下不是打不過、打不贏,而是不敢打!”。

    “況且就算是打不過,也不能成為不敢打的理由,戰場之上只要接到了命令,就是知道自己必敗也要打到底!……”王燃把自己原本看過的一部電視劇中的精華抖了出來:“兩軍對壘講的就是一種面對強敵也敢于亮劍的精神!……這次東瀛之戰地重要目的,就是要把軍隊敢打硬仗、敢打大仗的精神打出來,把那些畏首畏尾的家伙淘汰出去!”

    “這份計划的目的說白了就是一個‘強軍計划’……通過此次東瀛之戰汰劣存優,提升整個部隊的戰斗力……”王燃笑著看著自己顯然有點發暈的張煌言:“明白了嗎?”

    張煌言一時之間當然不可能明白:“我們的目的不是要對付德川家族、解救天皇一脈嗎?”

    “嘿嘿嘿嘿……”王燃笑了笑:“我和張司令所做計划的最大不同之處便在于目標的設定上……張司令的目標正如你剛才所說,因此只要用東海艦隊的一半力量再加上五千陸軍便可以實現……而我的目標則需要全部的東海艦隊再加上十萬陸軍……張司令的目標用兩個月甚至一個月就可以完成,而我的目標至少需要六個月才可以完成……”

    張煌言等人終于明白了王燃的意思,王燃發動此次東瀛之戰的目的根本就是為了練兵……至于對付德川家族、解救天皇一脈只是它的附加產品,可有可無,……這從王燃把江戶列為最后一個打擊目標便可以看得出來。

    “我說大人為什么不把劉澤清的十萬大軍調往江北,反倒往寧波帶……還要在九州島建立什么軍事基地……原來是為訓練作准備……”張煌言恍然地說道:“連續實戰六個月,部隊的戰斗力肯定會上好几個台階……”

    “大人果然有魄力,整個東海艦隊再加十萬陸軍,……我們可以完全不用在考慮木村拓荒可能留一手、德川家族實力不明等事情……”王之仁在一旁擦皮鞋,這家伙在經歷了寧波海戰之后對王燃倒是發自內心的贊佩。

    “這個想法的確有魄力,但有一個問題我不得不提醒大家”,林如海實在聽不下去,打斷王燃的話說道:“整個東海艦隊再加上十萬陸軍六個月的訓練,要消耗的物資、武器可著實龐大……憑我們目前的財力根本難以支撐,……便是加上賈大人‘搜集’的財物也挺不過六個月……”

    “為什么要我們支撐?”王燃詫異地看了林如海一眼:“我們是為東瀛天皇而戰,這筆錢當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可是你當時不是對木村拓荒說只要情報,不提其它的條件嗎?”林如海雖然剛才領教了王燃變臉的絕技,可這言而無信卻是人品問題:“賈大人,人無信不立……這件事你可要三思啊……”

    “三思什么?我又沒打算問天皇要錢……再說,我問他要,他給得起嗎?現在東瀛的所有稅收都控制在幕府手里……”王燃沒什么真憑實據地說道:“當年的后水尾天皇都窮到要借‘授紫衣’撈外快了……要不是賣官輪不到他……”

    “那你打算問誰要?”林如海追問道:“我們可是打著‘中華志愿軍’名義的仁義之師,師出有名,與大義上完全站的住……可不能作出搜刮百姓、有損我泱泱大國威嚴之事……”

    “當然不會,大家都是無產階段,我為他們謀福利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搜刮他們……那樣我們和滿清這些胡虜不就沒區別了嗎?”王燃嘴角挂著笑容說道。

    “不問天皇要,也不問老百姓要,……那你問誰要?”林如海怎么看怎么覺得王燃的保証不太可信。

    “這您盡管放心,我早有安排,……”王燃臉上的笑容不變:“一定會讓東瀛人民深切地體會到什么叫‘軍民魚水一家人’!……俗話說,‘軍民心連心,試看天下誰能敵?!……”

    王燃毫無內容的話倒也讓林如海無語,不過一旁的張煌言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地說道:“如果真是動用這么強大的兵力,恐怕根本用不著六個月,德川家族的所有軍事實力都將被耗盡……”

    “那不行,必須打滿六個月,要保証部隊的訓練時間……”王燃對張煌言遵遵教導道:“同時訓練強度指標也不能降低……至于方法有很多種,你回去仔細考慮一下……”

    這個問題可以回去考慮,畢竟還沒有到時間,但有個問題張煌言卻需要現在搞清楚:“大人,上次您還特地交代我在計划中要考慮的避免德川家族以天皇安危為要挾……這一點您究竟是怎么考慮的?”

    “寶玉,你一定要親自帶兵前往東瀛嗎?”書房里,林如海勸王燃道:“未經朝廷允許擅自前往他國,足可以斷你一個里通外國之罪……就算是去練兵,武有張煌言和庄子固坐鎮海陸兩軍,文有夏允彝……這陣勢已經足夠……”

    很明顯,王燃對這次的東瀛練兵非常重視。東海艦隊傾巢出動不說,王燃專門從河南將扼守虎牢關天險的大將庄子固調來專門負責陸戰。同時扣下了前來參加海軍第一屆發展戰略研討會的文官夏允彝,要他隨隊出征,專司整理地方政務。

    “是啊二哥哥,具體的作戰方略不是已經定下來了嗎?”林黛玉也在一旁邊說道……女孩已經接受了王燃的邀請去金陵創辦人民日報,心里自然想著與王燃一同回金陵。

    “打仗并不擔心,即使我不去,他們几個人也完全可以對付的了……但這次的東瀛練兵不同以往,打仗是一方面,還有很多事情我要親自去辦……”王燃自我感覺良好地笑著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就呆在九州……如果事情順利,兩三個月我就可以回來了……”

    “誰擔心你了……”看王燃當著林如海的面也不知道避諱,林黛玉俏紅著臉打斷王燃的話:“可是,你不回金陵總要給找一個好一點的理由吧……這‘東海海盜尚未完全剿滅,需要在寧波再觀察一段時間……’的理由也太說不過去了……”

    看著林黛玉和王燃的小兒女情態,林如海當然是心中高興,自己女兒的心事。他也頗為了解,正因為如此,他對王燃更加關心。

    “寶玉,雖說你目前位高權重,但也要考慮輿論地影響……現在國內的情況這么差,你還要出兵海外。本就容易引起大家的非議……練兵在國內難道就不能練了嗎?陸軍不用說,便是海軍。在黃河、長江一線也有大顯身手的地方……”林如海說道:“如果這個時候,你這個兵部尚書再不回去親自向朝廷解釋,將很容易被有心人誤導輿論……”

    “他們想誤導就讓他們誤倒去吧……”王燃笑著和林如海唱起了反調:“現在國內的形勢這么好,若不趁此機會把這支部隊練出來。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國內的形勢好?這是什么意思?”林如海臉上的表情寫著“你這不睜著眼睛說瞎話嗎?!”……目前的南明外有滿清入侵,內有李自成、張獻忠造反。中有左夢庚作亂……這形勢還叫好?

    史湘云當然是站在了王燃一邊,笑著替王燃解釋道:“林伯伯,二哥哥說地好形勢指的是對外用兵的形勢,這個確實不錯……現在滿清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李自成身上。剩下地兵力只能與河南的李岩和山東地謝啟光勉強保持一個相持的態勢……李自成肯定是自顧不暇,若不是二哥哥私下命令李岩多方援助,早就被滿清滅了,哪還容得他呆在陝西、湖廣交界……四川的張獻忠也不足慮,他是一門心思地當他的土皇帝,而且與我們中間還隔了一個左夢庚……至于左夢庚。雖說手下號稱八十萬,但戰斗力卻是不行,黃得功十萬兵馬便將他鎖在銅陵之外……”

    “也就是說,外敵滿清目前沒有與我們動手的心思,內賊李自成、張獻忠和左夢庚也沒有與我們動手的條件和實力,再加上二哥哥搞出的漢奸榜在上面鎮著……短期內我們大明還是相當穩定的,并不需要倉促地把張煌言的東海艦隊和庄子固的十萬陸軍投入戰斗……”史湘云轉向王燃說道:“因此我們現在練兵正是時候……”

    “不僅是國內形勢好,國外形勢更是一片大好,”王燃補充道:“現在東瀛正處于閉關鎖國時期,德川家族地戰斗力也就是窩里橫,做我們練兵的靶子正好合適……讓美國人敲開他們的大門還不如讓我們來敲……”

    “美國人?那是什么人?”眾人看著意興昂揚的王燃,疑惑地問道。

    “呃……這個美國人……和荷蘭人、葡萄牙人一樣都是外夷……我聽說天皇也曾經向他們求助……”王燃說漏了嘴,支支吾吾的胡亂解釋道:“所以,我認為我們要先下手為強,這樣一來,不僅僅可以達成練兵的要求,還可以搶在美國人之前把東瀛納入我們總體的戰略體系中。”

    王燃自己說著也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哥倫布有沒有發現美洲,如果他們再晚一步,美國人很可能就不會再出現在這個時空了。

    “二哥哥,聽你的口氣,好像你出兵東瀛還有其它的目的?”林黛玉問道:“不過那東瀛就只是一個島國,地窄人貧的,能有什么價值呢?”

    “這就牽扯到我那天所說的整體戰略了……我這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王燃笑著說道:“我們一會兒可以好好討論一下……”

    王燃重點突出的“整體戰略”在林黛玉、史湘云和晴雯聽來顯然有別的意思,几個女孩不覺得都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臉立刻都紅了起來,靠王燃最近的林黛玉代表大家暗暗狠擰了王燃一下。

    “小姐,我說的真是討論整體戰略……將東瀛、朝鮮、滿清做成一盤棋……一舉定乾坤!”當著林如海的面,王燃不敢呼痛,只好一臉扭曲地解釋道。

    史湘云不愧是總參謀長,又久隨王燃身邊,在戰略方面已經有了相當的基礎,雖然沒有完全理解王燃的思路,但還是若有所悟地看向王燃:“二哥哥,難道說你真正的目的是要對付滿清?”

    “不錯,”王燃笑了笑:“我們總不能老在自己這點地盤打轉……跳出去才能抓住戰略主動!……你們等著看吧,下一卷我就會有大動作了!”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29
第六卷 第1-5章

大小一千余艘艦船、十萬兵馬的調動,無掄再機密、再封鎖消息,也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兩時。當中華志愿軍于東瀛九洲島的長崎發動第一次海陸協同登島作戰的時候,這一重大國際事件便被傳回了“關心”它的各方勢力手中。各方的著眼點不同,對此事的態度自然也不一樣。

    金陵城,皇宮內。

    最先知道這一游息的自然是南明的清流。王燃雖然一直拖到快出兵時才向朝廷進行了報備,但在江浙一帶,劉宗周、黃道周二人的影響相當大,軍中如此大規模的調動,他們早就收到了風吹草動。

    參王燃的折子立刻連續一周榮登當日折子排行榜第一名,若是再加上替王燃辯解的,已然占了總數的四分之三,說南明朝廷為此吵成一鍋粥也不為過。

    “如今我大明是外侮未靖,內賊未清……可是賈寶玉身為兵部尚書卻不謀其政、獨斷專行,當初便放棄了北進的大好時機,搞什么南巡,引發的群情激憤至今也未能消除……”劉宗周慷慨激昂地痛斥著王燃這種極端不負責任之舉:“而現在更是變本加厲,擅自出兵海外,徒耗兵力……以他這等行徑,我們何時才能滅虜平寇?……他到底要置國家利益、君臣大義于何地?!”

    不過由于王燃不在,被指著鼻子的人只好是陳子龍。本來唐王更有資格作為靶子,不過由于其一般情況下沒人敢于和他叫板。

    “更離譜的是,賈寶玉竟然不請奏朝廷。便將我堂堂東海水師以及十萬大軍改編成了什么中華志愿軍,用于東瀛戰事……”黃道周是十分的郁悶外帶嚴重地惋惜:“不提水軍,單是將這十萬陸軍投入北線作戰……如果讓臣統領,不是臣在此夸下海口,即便不足以將滿清趕出山海關,但再光復一片國土卻是不成問題……山東、山西哪地方都可以……”

    “上次賈大人說要南巡打得走‘攘外必先安內’的旗號……”阮大城雖然一直不為清流所接納。但這并不妨礙他為清流一派擂鼓助威:“不知這次的遠征海外是‘攘外’還是‘安內’?”

    阮大城和馬士英這對鐵杆盟友倒真應了“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這句話。阮大城極力靠向清流,而馬士英卻選擇了與王燃這一邊。

    但由于王燃几次上書都走廢話一堆,基本沒什么內容。因此金陵的局勢正如林如海所料,輿論導向几乎全被劉、黃二人為首地清流控制。

    四大家族及唐王等人雖然也各自或聯合上書替王燃分辨。但由于本身也不了解王燃的真正意圖,說括沒有底氣。根本安壓不住。

    四大家族雖然隨著王燃地崛起,逐漸有了勢力,但在朝堂之上能說上話的畢竟還少。

    王燃強有力的同盟中,唐王雖然位高權重。思路也頗清晰,但太“善于總結”,奏折自然沒有人能有耐性看完,便是說話也往往還沒說到重點就被人打斷。

    陳子龍倒是沒這個問題,本身又是新東林黨的領袖,不過可惜他是一個適合作學問地方正之人。于政治二字卻是沒什么緣分。

    盡管劉、黃二人言語之中大有暗指王燃坐擁私兵、抗柜皇命之嫌,但連唐王等自己人都沒能完全搞請王燃的升划,根本無從辯起,普通老百姓就更加不會知道。

    一時之間,南明朝廷就王燃出兵東瀛一事嚷成一片,紛紛要求調王燃回來解釋清楚,

    同時把派出東瀛地兵將撒回來,投入轟轟烈烈地民族救亡活動中。

    黃道周更是向朝廷毛逮自荐,主動要求前往寧波宣旨,并非常高調的宣稱:“就算賈寶玉個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拼去這條命也要將十萬兵馬帶回來……有賈大人說的六個月,我完全可以光復山東、直隸全境,陳兵北京城下……我愿意當著金陵城所有老百姓的面立下軍今狀,不成功便成仁……”

    理所當然,黃道周吸引了金陵成老百姓地眼球,人氣指數急劇攀升。而隨著《人民日報》第一期的正式出版,黃道周的人氣值更直接達到了顛峰。

    林黛玉到金陵的第三天,萬事俱備,只欠主編的《人民日報》立刻進入了運行,而主編林黛玉也不負重望,第一擊便打出了《人民日報》的知名度,更重要地是,她接受了王燃的建議,完全用白話文寫,這樣一來,很容易被改編為說書的題材,有利于傳播。

    人們對新鮮事物的好奇,再加上滿街叫賣的兩個醒目標題“兵部尚書打算怎么使用他的十萬大軍……”和“禮部尚書談,如果我有十萬大軍……”,不僅使預計十天才可能銷售完的報紙在十柱香的時間內便告脫銷,更使金陵城興起了一股將黃道周與王燃比較之風。

    很多人都津津樂道于比較兩人的不同……對滿清的戰略觀點、軍事才能等等,連遠在北京城的多爾袞也未能免俗。

    “這個黃道周雖說未曾經過實戰,單就戰略而言卻是勝過那賈寶玉……”多爾袞手里拿著的便是一份《人民日報》第一期,他饒有興致地一邊翻看,一邊對面欠的龔鼎孽說道:“我大清入主中原時間不長,未完全站住腳,又受李闖一方牽制,實乃進攻之良機……這賈寶玉卻說什么‘攘外必先安內’,跑去南巡,自己的事情還沒解決,還得上去管別人的閑事。出兵海外……真是可笑!”

    “王爺千萬不可掉以輕心,這賈寶玉著實不簡單……您看這報上所說的這一段‘兵部尚書地南巡都干什么了……’一文中所說,“龔鼎孽也指著報紙說道:”賈寶玉只用了三個月不到的時間便做成了三件大事,一是重建了大明水師,而是滅了劉澤清欲反之心,收攏了十萬將士。三是初步靖除了東海海盜,使江浙百姓從此不受侵害……”

    只要是明眼人就不難看出這《人民日報》其實就是王燃的喉舌。在林熏雖的藝朮手筆下,從各個側面對王燃此次南巡的成果進行了突出,什么增強了朝廷的凝聚力了、提升了部隊地戰斗力、提高了百姓的向心力了等等等等……

    “賈寶玉在戰朮上地確有一手,不用說他在江浙打的這几仗。單從他在河南、山東的表現便可以看出……”多爾衷不屑地說道:“但那又怎樣?在戰略上落了下乘,再好的戰朮也彌補不過來……龔先生不要忘了。錯過這段最好地時間,六個月?我大清根本用不著六個月,就可以把李自成剝滅,現有的控制區也會穩定下來。到時就可以集中全部兵力對付南明……等他那十萬人馬趕回來,我大清都已經拿下金陵城了……”

    多爾袞面含一絲譏諷地說道:“你們漢人永遠就只會搞窩里斗,如果是賈寶玉地戰朮能力與黃道周的戰略能力相配合,這金陵恐怕還能多撐它十天半個月……現在?哈哈哈……”

    “王爺,雖說這什么報紙可能有夸大之處,但賈寶玉南巡前所言‘安內’的目標卻是已經達到……“龔鼎孽對滿清確實可稱得上忠心耿耿。毫無異色地說道:“南明有實力的各鎮目前只余下了銅陵地黃得功和福建的鄭芝龍,而這兩位與四大家族也并不交惡,賈寶玉可說已經完全掌握了南明的水陸兩軍……著這次跳出來反對賈寶玉用兵海外的都是些文官,武官几乎全部站在賈寶玉一方……”

    “王爺請想,從賈寶玉過去的表現來看,他與戰略上并不糊涂,否則哪能在我大清在、李闖、左夢庚環伺之下不僅內部沒亂,反而還占了河南和山東……更以漢奸榜破了我們的局……”龔鼎孽繼續分析道:“因此,下官擔心這次賈寶雖又是虛晃一槍,明為出兵海外,暗中卻另有打算……這個時候還要分散兵力,也太不合常理了……”

    金陵保衛戰等王燃發動地一系列戰役可說是多爾袞心中的一根刺,這算得上是滿清進入中原后吃的最大一次虧,多爾袞不覺就陰了臉。

    “的確不合學理,但賈寶玉的確就這么做了……”多爾袞說道:“實話對你說吧,開始我得到這個消息這時也有些懷疑,但我早已經得到密報……這個賈寶玉確實已經兵發東瀛……而且還是他親自帶兵前往,這個消息連南明也蒙在鼓里……估計這會兒已經跟東瀛人打上了吧……”

    “在這個節骨眼上,賈寶玉還親自前往東瀛?“龔鼎孽一臉的疑惑:“這賈寶玉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

    “打什么主意?他這是在為自己我退身之所……“多爾袞冷笑一聲,拿起一份最新的《人民日報》,指著上面的核心版塊說道:“賈寶玉不是傻瓜,以他的眼光肯定能看得出,憑南京根本抵抗不住我大清的鐵騎,明朝在中原肯定是立不住腳,因此才想著趁我大請對付李闖之機提前打下一片地方……而海外正可做為他們苟延殘喘之所……”

    實際上,從《人民日報》誕生那天起,就受到了多爾袞等人的高度重視,安排專人購買傳遞,几乎與金陵城同步。

    這一期《人民日報》的核心是一篇評論員文章。由特約評論員唐王撰寫,題目同樣非常醒目,“出兵東瀛給國家帶來的深選影響”。

    文章中,唐王對王燃以‘中華志愿軍’名義出兵東瀛能給金陵帶來的好處進行了詳細分折,重點剖折了其中的十八個要點。其中大多數是什么“揚我國威”、“激我精神“、“維護天命權威”等虛話,這也不能怪唐王,他真的不了解王燃的真實用意,只好憑自己的想像閉門造車,倒也洋洋灑灑地寫了好几萬字……據說要不是主編林熏玉加以裁剪,一期報紙都不寫不完。

    多爾衰讓龔鼎孽者的是其中一條“東瀛乃是海島,東瀛人精于海戰,通過此次與天皇聯合作戰,自然可以結下深厚的友情,必要時可以聯合其海師進入我長江、黃河一線抗擊滿清及左夢庚等人的入侵……”

    “東瀛的什么天皇要是有如此戰斗力,還用得著向賈寶玉求助嗎?這分明是欲蓋彌彰……“多爾袞說道:“讓東瀛人來是假,想過海去東瀛才是真!”

    “王爺果然高見,這倒能解釋通為什么賈寶玉要一力發展水師的原因……我大清勇士慣于在馬背上作戰,與海戰自然不熟……””龔鼎孽喃喃道:“兵法里也說‘未料勝,先料敗’……&安這個說法,賈寶玉這么做倒也符合常理……”

    “正是如此,”多爾衷說道:“我本以為這賈寶玉算的上一個錚錚鐵骨之人,開始還有些贊佩,現在看來也不過走個貪生怕死之輩……本來我派去密探是打算殺了他,但現在看來不僅沒這個必要,而且還很不划算……”

    多爾袞陰笑著繼續說道便是把賈寶玉殺了那黃道周肯定會執掌兵權,雖然他是一個只會紙上談兵的家伙,但對南京卻是忠心耿耿,擰脾氣上來也要讓我大清多費一點周折……哪有現在痛快?!”

    “王爺,您的意思是……”

    “既然明廷現在沒有與我們動手的意思……”多爾袞笑著說道:“那我們也要給人家一個面子……把金陵的事先放在一邊,集中兵力爭取在三個月內徹底平了李自成!……他媽的,這個家伙還挺能撐,在他身上多耗了好几個月了……要不然,我現在就提兵直奔金陵,讓那賈寶玉想跑都沒門!”

    九州島的長崎,由于其突出的地理位置成為東瀛為數不多的發達城市之一。

    目前的東瀛雖然實行的是“鎖國體制”,全面禁止日本人到海外,已在海外的日本人也不准回國,但也不走完全斷絕了與外界的往來。

    據王燃掌握的情報,目前德川幕府主要是通過四個窗口與其他地區或國家進行交往,一是通過長崎的荷蘭商人及中國民間商人對外進行貿易,二走通過對馬藩與朝鮮進行外交往來與貿易,三走通過薩摩藩與疏球進行人員往來和商品貿易,四是通過私前藩與北海道的蝦夷族進行交往”

    由貿易的對象不難看出,長崎可以說走四個窗口中最重要的口岸,而且也是荷蘭人、中國人在東瀛唯一合法的聚居地。簽于此,德川幕府自然不會放松對它的控制,不僅派了自己的親信執掌此地,其兵力部署更占據了九州島近三分之一的力量。

    不過話說回來,九州島全部的軍事力量加起來也不過七八萬而巳,這三分之一的力量對上王燃的堅船利炮外帶裝備較東瀛遠為先進的十萬陸軍……雖然張煌言與庄子固走頭一次實戰配合,而庄子固更是第一次實戰登島,動作生澀不可避免,但東海艦隊本身實力較長崎巳是強大的多,又借奇襲之勢,不僅牢牢地控制了制海權,更對陸軍登島提供了近乎不計成本的炮火壓制,使得大姑娘上轎頭一次的陸軍終于在比預定時間晚了近兩個時辰后完成了登陸這一戰朮動作。

    陸軍既然登了陸,接續的戰朮動作自然就沒有任何問題。劉譯清帶出地部隊欺負老百姓固然本領不錯,但本身戰斗力也極是不弱。否則也不可能在亂世中生存下來。

    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庄子固本身的品行才能自不用說,其精忠報國之名早已名震四海……在斬殺一批害群之馬外加高額軍餉再加上愛國主義教育后,其麼下的十萬兵眾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竟有了根本牲的變化。

    庄子固雖說憋了一肚子火,但畢竟經歷過不少大仗。雖說在那里跳著拈爹罵娘,指揮卻是不亂。而且不管在人數上還是裝備上都明顯占據著優勢,十萬兵馬很快便將守敵全部壓退回了長崎城,并順利將這座城池四面圍住。

    “九州雖有九國,但我們只要拿下長崎就等于占據了九州的核心……在此立住腳。我們就有條件某中優勢兵力將他們一個個吃掉……”夏允彝興奮地建議道:“不過我們地動作要快,以防德川幕府從本州及四國調兵增援……”

    王燃和庄子固對“要快”這條建議顯然非常重視。當即決定兵分九路,除在長崎城下留下兩萬人馬外,其余每路一萬,以抓閹的形勢確定了奔襲方向。對九州地九國同時展開攻擊……抓閹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九國內大名的數量不一樣,有的只有一位大名,有地卻有兩三個,但既然是練兵,就沒必要費時間挑來揀去。

    大名是東瀛對各領主的稱呼。王燃并不擔心九州各大名會某中兵力吃掉自己分散地兵力。用夏允彝的話來說:“這還真要感謝德川幕府制定的權力機制啊……”

    德川幕府在政治上實行的是幕藩制。

    整個東瀛被置于幕府將軍和各領地領主(被稱為“藩主”或“大名”)地支配下。即中央政權是幕府,地方分為二百七十個左方的半獨立藩。各大名受將軍控制,對幕府負擔政治、徑濟及軍事的義務,但他們在自己領地上是最高的**君主,擁有財政、軍事、司法和行政的權力。至于天皇,早就論為了一個傀儡。

    德川家族統一東瀛后,幕府形式上尊奉皇室,裝成將軍走由天皇冊封、幕政由朝廷委托的假象。實際上卻把天皇當作傀儡,利用它來對付諸藩,凡是敢于反德川幕府者就可以作為“朝敵”來鎮壓。這倒真有點曹操與漢獻帝地關系。

    德川幕府給皇室的租米只占全國公定土地年產量0.5%,整個朝廷,包括全部公卿貴族的收入加起來也遠不及一個大諸侯。皇室既靠幕府供養,只能事事聽命幕府,討好將軍。

    同時,德川幕府還頒布了《禁中及公家諸法度》,規定天皇只許從事學問,朗誦《群書治要》、《禁密抄》,吟詠和歌,不得過問政治。武士官職也改由幕府授予,從而隔斷了皇室和武士之間的聯系。

    天皇表面之上位高權重,但實際上如果天皇如觸犯幕府,隨時可被罷免,后水尾天皇就是其中一個例子。此時東瀛的德川幕府,就是這樣種凌駕于天皇之上的權力關系。

    這恐怕也是自稱果敢勇毅的日本天皇難以忍受的主要原因。這樣推算起來,這個時空的后水尾天皇和光明天皇較之王燃時空的好些天皇有骨氣多了。

    而正是由于光明天皇做出了類似漢獻帝給劉皇叔傳血衣詔的動作,這第三代將軍德川家光想學曹聖干脆來個慕權也就可以理解了了。

    另一方面雖然全國大名各自保持割據狀態,但全國的軍政大權實際上自第一代將軍德川家康起,便完全由德川幕府掌握。

    德川幕府在政治、徑濟、軍事上占據著絕對優勢。政治上不用說,挾天子以令諸侯,而且還有廢除天皇的權力。在經濟上,德川幕府擁有全國四分之一的租米,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壟斷了金銀礦山開采和貨幣鑄造,并控制江戶、京都、大肢、長崎等大城市的工商稅金,掌握了全國的經濟命脈。至于全**事指揮權自然也走由幕府軍直接掌握。

    而其余二百七十個左右的諸候中,最大的一藩在租米方面也只能達到幕府的七分之一,至于軍事力量則更為可憐,還不足德川幕府的四十分之一。

    即便是這些與幕府相比徽不足道的利益各大名也并非一定能拿到。德川幕府為強化武家統制,更是頒布了《武家諸法度》,對不聽從自己號令者處以禁閉、“改易”(減封、轉封、除封,沒收家祿和城邑,貶為平民),甚至賜死的嚴刑。更明定大名“參照交代”的制度,大名必須隔年到江戶遇見將軍,一年值勤幕府,一年駐守領地,妻子留江戶作人質。同時派遣特務于各藩偵察地方動靜,加強對大名的控制。

    同時,德川幕府還將這些大名按照與幕府的親疏關系又被分為三類,即親藩大名、譜代大名和外樣大名。親藩大名與德川家族具有血緣關系,譜代大名是在“關原之戰”之前臣服德川家族的大名,此戰是德川家族獲得全國政權的關鍵之役,而外樣大名則是在其后臣服德川家族的大名。

    親藩大名和譜代大名大多配置在重要地區,前者給予較高的名譽,但沒有實權,后者領地雖然較少,但可以擔任重要幕府職務,而外樣大名雖然領地較大,但不僅被置于偏遠地區,周邊還有譜代大名對其進行監視,而且也不能參與幕政。

    而為更有效地控制各藩,德川幕府還使各藩領地交錯,以收互相牽制之效……既然是互相牽制,自然談不上互相救援,彼此提防還來不及呢……這便是王燃等人斷定九州各大名不可能聯合的深層次原因。

    更讓王燃等人敢于兵分九路進行練兵的還有一個原因,說起來還要再感謝一下德川幕府……,他們為防各大名叛亂,頒布了“一國一城令”,即一個藩只能修建一座城堡,供大名居住和處理政務,其余的城堡一律拆毀……這無疑對王燃所部練習此次的重點科目,也就是登島后的奔襲攻堅戰提供了絕佳的教練場地。

    實際上,海陸協同的槍灘登陸、長途奔襲與攻堅、再加上准備放到本州島練習的城市防守戰,就走王燃選擇用兵東瀛最重要的原因……,到哪兒去找既能培養部隊作戰感覺、又不會造成部隊太大損傷,還能掩人耳目、有效防止泄漏軍事機密的地方?而王燃的這次練兵之所以要掩人耳目,一方面是不想過早的暴露自己的戰略意圖,而另一方面則不愿意被敵人探知自己的軍事實力。

    因為這次裝備張煌言所部東海艦隊和庄子固十萬陸軍中,使用了可稱之為“殺手锏”的祕密武器。這次的練兵正擔負著依據這些新式武器演練相應戰朮戰法的伎命。這也是王燃堅持親自跟到東瀛的原因,掌握這一手材料可以使自己更明確作戰升划。

    “諸君不要擔心,漢人的船雖然厲害,但它的炮射程再遠,卻也打不到長崎城……他們的陸軍能上岸,他們的火炮卻上不了岸……已經獲得准確消息,并沒有發現對方的炮車……”長崎城上一名高級東瀛軍官大聲鼓舞著士氣,用手指著城下的中華志愿軍:“瞧!他們手里只有火槍!跟我們玩火槍,他們豈是對手?”

    應該承認,東瀛在其戰國初期,于火器尤其走火鏡(東瀛稱之為鐵炮,相當于明朝同時期的火繩槍)的制造與使用方面相當有一套。著名的丰臣秀吉火槍隊采用的三段擊戰朮,在當時火繩槍精度低、射速慢等性能較低的情況就曾大敗過對手的騎兵部隊。

    在王燃時空有一種說法,明朝的鳥嘴統,就是明軍在收復被倭寇及葡萄牙人侵占的雙嶼戰斗中,根據繳獲的火繩槍,加以研究改進而研制出來的。

    不過東瀛人顯然太容易自滿,在學習到這項技朮后便坐井觀天,停步不前,并在推行“閉關鎖國”政策的一開始,第一個便與當初的老師葡萄牙人斷絕了關系。而在經歷了德川幕府三代將軍的“和平安定”生活后,一度昌威的鐵炮枝朮更是直接急劇衰落。

    此游彼長,明朝自然走后來者居上,不談王燃來到這個時空后從體制角度引發的革新,單是趙世賴研制的魯密鳥統、畢憋康研制的縫發式自生火統便已然與火繩槍拉開了檔次。

    可不管怎么說,在那名高級東瀛軍官說完后,被中華志愿軍從岸邊驅逐回長崎城的東瀛軍人們紛紛扳奮起了精神。

    “剛剛地失利只是一個意外,現在到了長崎城下正走我們報仇雪恨的好機會!……他們有火統。我們有騎兵!長崎城聚集了我九州最精稅的重裝騎兵!……”東涌軍官臉上透一滿意之色,繼續說道:“諸君請想,這些漢人能有丰臣秀吉將軍的勇敢與智慧嗎?不可能!……我以我小泉純狼的武士名譽保征,我們的重裝騎兵只需要几個沖鋒便可以沖散他們……”

    這位叫小泉純狼地東瀛武士并沒有完全說謊,長崎的確集中了几乎九洲全島地騎兵,雖然數目不多。只有兩千鐵騎。

    但當這兩千重裝騎兵排著整齊的隊伍吶喊著沖出城來的時候,卻也讓王燃和庄子固等嚇了一跳……東瀛人的思路果然與眾不同。這個時候“先固守城池以消耗對手實力、抓住機時再放騎兵沖擊……”地戰朮好象更加合理吧。

    其實說到對付騎兵,不管是輕裝的,還是重裝地,王燃與庄子固等人比起丰臣秀吉更有經驗。在對付滿清以及諸如陳德、劉澤清等其他勢力過程中。他們早就大量實踐了利用三排輪換射擊方式抗擊騎兵的方式。在保征一定人數比的情況下,性能較火繩槍更高的“康禎造”再配上火炮攻擊。陸軍在野戰對抗中基本上便能應付住一般騎兵的攻勢。

    在王燃等人看來,面前沖出來的這股騎兵雖然氣蝸囂張,但比起滿清八旗的善于騎射,頂多也就是“一般“的水平。

    時間并不允許王燃等人多想。庄子固號今聲下,几十輛造型稍顯古怪的戰車分開陣形迎了上去,同時陣前地步軍也開始收縮.分小隊聚某在戰車附近……如果可以點數就可以算出,此該雙方陣欠的總人數比近似為一比一,東瀛騎兵兩千人。庄子固陸軍不算那五十輛戰車,亦為兩千人。

    “哈哈哈哈……這是什么東西?現在居然還有人用這種古代的戰車?!“……想用它對付我們的騎兵嗎?真是太可笑了……”城樓上小泉純狼包合嘲笑的聲音響起:“我再次以我的名譽保証,我們的重騎兵只要一個沖鋒便可以將他們全部沖散……”

    事實証明,狼,不管是純的,還是雜的,都沒什么信謄可言。

    一個沖鋒后,長崎這股總數在兩千左方的重裝騎兵全部被殲滅,一個活人也沒能沖進中華義勇軍戰車前的一百米……這是東瀛火繩槍的有效射程,至于這些重裝騎兵的倭刀根本就沒機會拔出來。

    說實話,這兩千東瀛騎兵就是換成善于騎射的滿清騎兵,先意外地承受了五十門火炮的密集轟炸,再面對一百挺連珠統與兩千康禎造也只能是一個“死”字……武器性能的差距不是完全靠勇氣能彌補的。

    火繩槍比起“康賴造”已然差了几個等級與戴倉父子的“連珠統”更不可同日而語……丰臣秀吉的三段擊據稱可達的極限速度是每分鐘至八次,而連珠統則達到每分鐘至少二十八次,射擊速度提升了近四倍,簡直就是天然的四段擊……

    至于那些所謂的重裝,在采用新火藥的彈藥面前,不過是皇帝的新裝而巳。

    “這新式戰車的確可稱的上是‘殺手锏’,我還頭一次看到戰車不用拒馬槍卻讓騎兵根本近不了身……周圍的散兵几乎都不需要采取輪放戰朮……”一旁與王燃一同觀看此次實驗的夏允彝喃喃地說道:“配上火炮和連珠統的戰車簡單就是騎兵的克星……真可惜了那么多好馬……拿來拉東西也好啊”

    戰車確實就是王燃的‘殺手銅’之一。當然,讓赤秋時期威行一時的戰車舊貌換新顏的主張并不是王燃到了這里才提出來的。

    明朝與歷史上的漢族政權一樣,都受到了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脅,對于這種威脅,明朝的戰爭思想卻與歷朝歷代大不一樣。雖然明朝同樣重視養馬,但是卻不是用來以騎克騎,隨著火器的發展,以車克騎的思想流行起來。

    在戚繼光、俞大散、孫承宗等眾多明朝名將看來,明代戰車是有屏蔽的車和威力很強的火炮的結合物,眾多戰車組成的車營,是有足之城、不襪之馬、移動的火炮,能攻、能守、能移動,用以平原作戰對付敵騎兵完全可以彌補自己的缺點。

    而事實也証明了這一點.戚繼光在防范北部游牧民族時,用于克敵制勝的最重要法寶便是其創立的車騎營。用車載運火器,便于機動,車又屏蔽敵人的矢石,保護火器,從而能充分發揮火器的威力,較好地解決了重型火器機動作戰與車、步、騎合成協同作戰問題。

    在這種用火器加戰車思想的影響之下,諸多明朝名將在戰車上裝備了更多、更先進的火器,提出了許多新的戰朮、戰法。

    可以說,當時明朝的作戰模式已徑向著熱兵器時代過渡,戚繼光、俞大獻創立的偏廂車和正廂車兩種戰車使得明朝的騎兵作用進一步的降低,而以步克騎和以車克騎成為了明朝戰略思想的主流。

    可惜清朝入關繼而奪得天下卻打斷了這一進程,使中國重新回到了冷兵器的時代,從這一點來說,清朝是大大的退步了……再鄙視一下清朝君主的短視……但話又說回來,誰叫人家滿清靠著冷兵器打敗了使用先進武器的明朝呢?

    當然,這里面有很多原因,有皇帝造成的,有體制造成的,有本身運用武器不當造成的……與當時的戰車本身有缺點也是分不開的。

    用戚繼光的話來說,戰車“所恃全在火器,火器若廢,車何能御……“,而俞大散也指出:“車必藉火器以敗賊,火器必藉車以才拒馬,二器之用實相須也……”。

    從這里可以看出,戰車的性能取決于火器的威力,而大威力的火器無疑就會影響戰車的機動牲和靈活性,而且想要對付騎兵,光靠火炮也不行,必須附加很多的其它武器。

    象魏學設計改進的戰車,車上載佛朗機炮2門,下置雷飛炮,快槍各6杆,每2輛中設柜馬槍1架,填塞間隙,每架拒馬槍上樹長輪12柄,下置雷飛炮,快槍各6杆,每車用卒25名。從這里就足以看出戰車的復雜。

    而戰車到了王燃這里就簡單的多了。新型火藥的誕生使得原本的中、小型佛郎機就可以發揮甚至超越大型紅夷大炮的威力,標准化的推行更促進了彈藥據帶和使用的方便,同時也快速了炮彈的擊發速度。具備超凡連發性能的連珠統,更簡化了戰車的配備。

    目前,王燃的新式戰車上最核心的配備就是一門佛朗機炮,兩挺連珠統。不論是從作戰威力,還是從機動性而言都大大超過了前面。

    可以說,王燃的新式戰式,從設計理念到運用方式都具備了現在戰車的特點。

    “諸君不要慌……”城牆上又傳來了小泉純狼的叫聲。

    “諸君,敵人雖然有戰車,但我們有城堡!……這可是我們絕對的強項!……”第一個從目瞪口呆中恢復過來的小泉純狼再次高叫著:“想當年在朝鮮戰場,要不是我們斷了補給,不得不主動撒軍,就憑他們哪能攻得進我們駐守的城堡?……

    小泉純狼說的還是有點根據的,東瀛人在修建城堡并據此運用火槍的能力的確不俗。這一點可從在明朝后期著名的“抗日援朝”之戰中可見一般。

    根據王燃原本時空中的記載,小泉純狼口中所說的朝鮮戰場,是明朝萬歷年間發生在朝鮮半島的一場國際戰爭,也是中、日、朝三國首次大規模的沖突。中國稱之為萬歷朝鮮戰爭,朝鮮稱之為壬辰衛國戰爭,而日本史書則把這次戰爭分為兩次,分別叫作文祿之役(和慶長之役)。

    這場戰爭歷時七年,日軍雖然最后敗逃,但也讓大明朝是“几舉海內之全力”,前后共計消耗銀近八百萬兩,出兵數十萬,在朝軍的配合下,反復與日軍拉鋸戰,最終異常艱苦的贏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

    當時明軍的火器裝備,質量已經大大高于日軍,當時明軍士兵很多連盔甲都沒有同日軍和朝鮮軍的甲胃齊全形成鮮明對比。但在與日軍的較量過程中,也不乏失利之戰,這其中的重要一點便走小泉純狼所說的“我們有城堡……”……日本的戰國時代實際上是城邦、領主割據時代,戰爭几乎都是圍繞著攻城、守城進行的,這方面的經驗確

    實很丰富。

    而另一方面,由于“一國一城令”地頒布與實施。各大名對于自己唯一的城堡自然是不遺余力、不升成本的建設,絕對稱的上是堅固無比。

    據負責修茸長崎城的東瀛某位資深建筑師斷言,長崎城足可抗擊“抗日援朝”之戰中明軍所用大型火炮“虎蹲炮”的打擊。

    “現在地情況不一樣了,這是在我們的地盤打仗,我們根本就不存在補給地問題!……”小泉純狼開始未經別人同意拿別人的東西來用“我以我小泉純狼的,那個。家族名譽保征……就算給他們十天,不。一百天,他們也不可能攻破我們的城堡……”

    “有種地來攻打我們的城堡啊……一定讓你們有去無回……兩千重裝騎兵在沒接觸到對手就被消滅干淨地事實,讓這些東瀛武士們感道恐懼的同時,也激起了他們嗜血的天性。紛紛在小泉純狼的帶領下在城上叫囂著。

    王燃等人顯然是有種地,庄子固再一聲號令。五十輛戰車開始向城下推進……

    小泉純糧立刻審時度勢,向手下布置相應的戰朮動作:“諸君完全不要擔心,大家來看,這些戰車雖然配備了火炮。但看這些戰車本身的大人,配備的火炮能有多大的的威力?只要我們堅守在此長崎城,他們就無計可施!”

    “雖然這些戰車四周都有遮擋,一般地箭和火繩槍難以直接穿透……但諸君不要忘記,我們同樣也有火炮!……所以我們不要慌,等它們沖到我們火炮的射程之內。就是他們的死期到了!”小泉純狼臉上挂著陰笑:“這幫蠢家伙,居然想用這些戰車來攻城……我再次以我家族的名譽保証,別說是十天、一百天、就算給他們一千天,也

    攻不破我們的城堡……”

    狼不可信,狼之家族自然也靠不住。

    在一千柱香,不,是在一百柱香,也不,是在十柱香,還是不,實際在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里,隨著戰車震耳欲聾的炮響,長崎城的城門便被打了個稀巴爛。而小泉純狼口中的“我方火炮”竟然一炮也沒發出。

    小泉純狼等人固然走抱頭鼠竄,惶恐萬分,連王燃都感覺有點奇怪。

    其實這也不能怪小泉純狼,據王燃原本時空的敘述,日軍在日本的整個戰國時代基本上就沒有想著去研制什么真正意義的大炮,日軍的火器一直就還是以火繩槍為主。“抗日援朝”中的第二次平壤攻防戰中,日軍將領大友義統半領一支部隊來增援平壤,結果被明軍震天動地的炮聲所嚇倒,不戰而退。

    按理說,日本甚至比明朝還早一些從西方引進了火槍,但是由于日本幕府不知出于何種考慮,明令禁止所有使用車輪的運輸方式,規定大家不管走出門還是打仗,要么步行、要么騎馬、要么乘轎,就是不能坐車。

    而火炮如果沒有裝置車輪的合適炮架,几乎不可能在野外移動,這就是日軍沒有裝備火炮的主要原因。

    事實上,在“抗日援朝”之前,日軍雖然打了無數內戰,但完全不了解火炮的厲害,甚至不懂得躲避炮彈。據守平壤的是日軍中最精銳的小西行長第1軍的部隊,非常強悍,死了一批又沖上一批,差點全部成為了明軍大炮活靶子。

    據當時隨軍的明朝醫生在書中記載:“每落炮一發,倭兵死傷數百,然毫不在意,仍蟻聚而突之,直至中炮仆地乃止。”

    可以說,長崎城上架設的火炮不論走威力還是射程與王燃的新式戰車都無法相比。

    “大家不要慌,漢人雖然打破了我們的城堡,但我們還可以與他們展開巷戰……”榮登小強排行榜的小泉純狼從硝煙中狼狽地爬起來喊道:“若論個人戰斗力,那走我們強項中的強項!……以我們大和武者的名譽保証,讓我們一起沖過去,用自己多年的武枝修煉給敵人一點顏色著看吧……”

    東瀛的單兵素質的確很強,這一點從朝鮮之戰中也可以看得出來、尤其走步兵、其頑強有目共睹,在極端不利的情況下,如蔚山會戰、四川之戰還取得了勝利。

    可惜現在是兩軍對壘,不是擂台比武,一方還處于冷兵器的時期,另一方的一支腳卻已經被王燃帶進了熱兵器時期。

    在庄子固的指揮下,一部分新式戰車還在實施炮火壓制,另一部分戰車則協同步兵開始進城,正好與嗷嗷叫著率領已然為數不多的手下沖下城門的小泉純狼遭遇。

    “諸君,兩軍相逢勇者勝!”小泉純狼一邊高喊著口號,一邊干脆扔掉手統,拔出腰刀迎了上去。

    遠處用千里眼觀戰的夏允彝輕嘆一口氣:“看來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絕對的……在這種實力懸殊的對抗中……兩軍相逢勇者不一定就能勝利,只有強者才能勝利……”

    夏允彝的評價是中肯的,而小泉純狼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在王燃這種步兵、戰車協同作戰單元造成的強大殺傷力面前,小泉純狼的部下不斷倒下。若不走小泉純狼見機的早,沒有帶頭沖鋒,而走稍微滯后,現在恐怕也已經去地下繼續修煉武技了。

    “諸君,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小泉純狼滿臉的硝煙掩不住他的堅毅之色:“讓我們先撒離戰場,找地方隱蔽,等我們的援軍趕到,再伺機復起……只要我們的武士精神長存,勝利一定是屬于我們的!“

    “小泉閣下,要不我們投降吧……我聽到漢人在那里喊‘優待俘虜’……”一個手下一臉的倉皇:“我們是武士,可以要求得到更好的待遇……”

    “八格牙魯!我們是武士!不是懦夫!怎么可以投降!?”小泉純狼正正反反打了那個手下几個巴掌,然后冷冷地說道:“要不是現在顧不上,今天我就會安排你切腹……”

    “可走小泉閣下,我們要躲到哪里去呢?”另一個手下打了個寒戰問道:“他們一定會挨家挨戶搜的……如果發現我們是武士,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這個手下也是以己度人,如果自己是戰勝一方,不肯投降的被俘虜當然只有死路一條。

    “不要擔心,我已經想好了,”小泉純狼胸有成竹地說道:“我們可以化裝成平民,暫時躲到平民家里,然后再裝扮成農戶,想辦法混出城外……然后去向將軍報告,召集人馬回來,報此一箭之仇!”

    “可是小泉閣下,那些平民會幫我們嗎?”第二個手下有些不確定:“那些漢人可是說自己是‘應天皇所請,解救老百姓’的……”

    “這些都是空話,誰會真的來解救老百姓?”小泉純狼說道:“同走我大和后人,難道他們會聽信外人的話嗎?……放心吧,他們絕不會出賣我們的……我可以以我大和民族之魂保証!”

    長崎城破的第三天,隱蔽在一家農戶的小泉純狼被這家的主人趁他睡覺之時綁了起來,送交給了這座城市的新統治者。

    當然需要指出的是,這件事與小泉鈍狼擅自借用的大和民族之魂并沒有太大的關系,完全是王燃的政策導向問題。

    “大人,您這個‘階級斗爭’政策雖然有些極端……”庄子忽固一臉的贊嘆,對王燃說道:“不過效果卻是很好,民心向背,一下便爭取到了九成的民心。”

    其實不管是什么時代,不管是哪個國家,老百姓對于外來的軍隊總是會持戒備和仇視的態度。

    王燃等人在進入長崎后面對的正是這種情況,即便是夏允彝到處宣揚“中華志愿軍是為天皇請命的仁義之師……”,并明令禁止部隊騷擾地方老百姓,公布什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但還是無法緩解這種“被侵者”和“入侵者”的矛盾。

    搞得接手地方政務的夏允彝無數次地向王燃抱怨:“這天皇的牌子好象也不怎么管用啊……”

    這當然可以理解,經過了相當長時期的幕府統治時期,對普通百姓而言,天皇距離他們的生活過于遙遠,決定自己是否能吃飽穿暖的是自己的領主大名和將軍。

    不過中華志愿軍與當地百姓的矛盾,在王燃公布了以“打倒武士,減除賦役;打倒武士,均分財產”為主的階級斗爭口號后,得到了完全的緩解,應該說轉嫁更為合適。

    說起來,這也是德川幕僚自己種下的苦果。

    德川幕府在一統東瀛后,大力鞏固等級觀念,將整個社會划分為士、農、工、商四個世襲等級,其下還有賤民這個最底地層次。

    士即武士,是饒治階級,連其家屬約占全國總人口的一成。這其中包括了上自將軍、大名、家臣。下至散居鄉村的鄉士和失去傣祿的浪人等。

    其它三個等級饒稱為庶民,占了全國總人口的近九成。其中農是農民。工是手工業者,商是商人。

    至于賤民,說白了根本不算人,在東瀛被稱為“不可接觸者”。這些人中人數最多、最為人所知的走“穢多”。即從事各種污穢職業地人,如清道夫、掩埋死囚者、剝取死獸皮及揉制者等。他們窮得慘不忍睹。除了被批誰的這些賤業外不充許干其他事,正式地組織和社會活動都吧他們排斥在外。

    德川幕府對各階層作出了詳細的規定,確保所有人都遵循并認可這種階級划分。每一戶的家長必須在門口張貼有關其階層地位和世襲身份的標志。他地衣著、食物,以及可以合法居住的房舍。都要依照世襲身份地規定。

    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之間肯定會有矛盾,當然如果這種矛盾不走很突出,大家倒也能相安無事。可是德川幕府賦予武士的權力顯然太大了。

    武士階層,從丰臣秀吉時代實行兵農分離后,就完全脫離了生產。成為領取俸米、游手好閑、欺壓百姓的特權階層。這也就算

    了,哪地方沒有特權階級呢……

    可嚴重的是。武士地配刀不單是裝飾,他們對老百姓有拔刀的權利,刀是其特權和階層的標志。不過這并非德川的首創,德川之前已經有這樣的傳統。幕府頒布的法律明文規定:“對武士無禮他庶民,可即斬殺“,更不用說賤民了。

    “真沒想到天下居然還有如此凶殘蠻橫之法度……”當時在了解到東瀛這一條法律后,連見慣了大世面的夏允彝也不免咋舌……

    “無禮”的尺度實在難以把握,這條法律等于走說武士可以隨便殺人。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在東瀛戰國很長一段時間內,武士在“遷斬”方面相當橫行無忌,為了體會刀劍砍殺的滋味以及測試

    自己的腕力,對過往的路人進行砍殺。德川的第三代將軍德川家光就非常好這一口。

    武士的權力大,相應的,庶民的權力自然就小得多。以人數比例最大的農民來說,德川農民出賣土地、禁止遷移、禁止過度分家、禁止過奢侈生話、禁止自由種植農作物等,并在農村實施“五人組“連座制度,將農民禁錮在土地上,交納沉重的苛捐雜稅,很多藩主要征收農民一年所得的八成以上,這還不算強迫搖役和無償服務帶來的損失,農民的生活可想而知。

    “真是苛政猛于虎啊…“”這是作為行政長官的夏允彝在召集人手徹夜整理完資料后得了的結論。

    如果說前面的虎還未完全成年,到了德川幕府第三代將軍德川家光執政期間便長成了一只吊睛白額大老虎。

    隨著參勤交代制度與鎖國政策的確立,使得失去貿易利益的大名(諸侯)變得更加仰賴雜業稅收,如此才能支付必須供給幕府的龐大的年貢。許多農民只好以限制家庭規模的形式來維持必要的生活。

    如果利益受到了嚴重損害,最貧困的人也會表示不滿。極度貧困的農民時常起而反抗。有時候是針對封建領主,有時候直接針對幕府當局。據王燃原本時空的統計,德川時代的二百五十六年間,此類農民起義不下一千次。

    不過由于在丰臣秀吉時期,就已經用著名的《繳刀令》成了武士與農民兩個階級的分離。沒有武器的農民別說起義一千次,就是起義一萬次,結果也只能是一個“死“字。

    前几年由天草四郎領導的,號稱江戶時代最大的一次農民起義“島原之亂”,三萬多人馬也只不過撐了几個月便被德川幕府屠殺殆盡。

    德川幕府鎮壓起義的手段相當血腥,被抓捕的農民領袖固然是被投入油鍋、砍頭或者釘上木架,便走連相關人員的家人,包括連婦女兒童也不會被放過。

    當然,這些事情反過來也完全可以說明,如果庶民們有了武器,在對付武士方面同樣不會心慈手軟。

    王燃雖然沒有給這些庶民武器,但給了他們比武器更好的東西,王燃直接把可以處置武士的機會交到了庶民手里。

    “這項階級運動之所以能夠順利開展,還是多虧了德川家族制定的階級歧視政策……我只不過是因地制宜、因勢利導而巳……”王燃初次使用這一戰場之外的利器,心中也頗有几分得意,渾不覺自己用詞的不恰當,笑著說道:“**,呃,就是我知道的一位高人……曾經教育過我們,階級斗爭是綱,時時刻刻都不能忘……現在看來,

    果然是至理名言……“

    王燃便是在這一名言的指導下,提出了“打倒武士,減除賦役;打倒武士,均分財產”的口號,成功將中華志愿軍與老百姓的矛盾,轉化到武士與庶民的矛盾。

    本來王燃起初擬定的口號走“打武士,分田地“,准備在東瀛開展一場轟轟烈烈地“土改”運動,甚至連什么“依靠貧農,團結中農,有步驟地有分別地消滅封建剝削制度,發展農業生產……”領綱領性策略都整理了出來。

    王燃的印象中,正是抗日戰爭以及解放戰爭時期那次徹底的“土改”,顯示出了階級斗爭力量的強大,不僅鞏固了根據地,更使廣大貧苦百姓從此堅決地站在我軍的一邊。

    不過在調研后卻發現,東瀛的情況與中國還有很大的不同。

    在東漏,雖然武士階層的絕大部分開支均落在農民身上,使得農民的負擔相當重,但農民對土地的所有權卻非常牢固,德川家族發布命令禁止永久的土地轉讓,因而并沒有出現王燃想像中應該很嚴重的土地兼并現象。

    王燃只好把口號臨時改為了“打倒武士,減除賦役;打倒武士,均分財產”的口號與實際其實這倒也沒什么問題,王燃的目的只不過把階級斗爭搞起來,犧牲一個階級的利益換取另一個階級的支持而已……很明顯、這個口號加上自己展示的軍事實力完全可以達到這個目標。

    几乎是一夜之內,長崎就象是變了一個地方。

    王燃派出原本在東瀛刺探情報,隸屬國家情報廠的部分密探,帶領小分隊深入城市和農村,發動老百姓,控訴并懲辦武士……其家產除留下一半充作中華志愿軍的軍餉外,其余財產徹底平分,廣大老百姓歡欣鼓舞,九州島上迅速形成了“打武士、分財產”的熱潮。

    在“打倒武士,均分財產;打倒武士,減除賦投”的口號與實際行動標示下,短短時間內,不僅是長崎,整個九州島的老百姓們對中華志愿軍都完全轉變了態度,由仇視、漠視或是恐懼、害帕轉為了發自內心的擁護與愛戴。

    原本不管用的“受天皇所托……”現在被老百姓們交口相傳,這已經成為他們為中華志愿軍提供各種服務與配合的最佳理由與借口,當然并沒有人提出要中華志愿軍出示代表天皇委托的相應憑証。

    王燃等人欣喜地發現,老百姓們通過與中華志愿軍一起打武士、分財產,結下了深厚的魚水之情……這也算實踐了他臨來東瀛時給林如海許下的諾言。

    長崎城中大街上到處可聞老百姓們沿街游行以及開批斗會時發出的呼喝聲:“打倒武士,均分財產;打倒武士,減除賦役”……孩子們歡樂的歌聲“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也到處可聞。

    小泉純狼就走在這種背景下被老百姓自發揪出的。

    高玻武士自然有享受高級待遇的權利。隨著九州島閃電戰的結束,王燃准備專門召開一個高級別的批斗會。主角自然就是象小泉純狼這樣城主級別的武士、大名們……雖然在王燃看來,此次的遠程奔襲還有許多不盡人意的地方,但結果還算可以,此次的批斗會從某種意義上更象是九州島全體大名地聚會。

    消息傳出。長崎內外立刻一片歡騰……依據王燃擬定的程序,批斗會結束后就是分財產的時間……“打倒武士,均分財產”,藩主們的財產當然不會少。

    九州老百姓們的心更加安定了……把這些直接拴制他們的九州島最高級別地武士們搞定,“打倒武士,減除賦役”就不再走一句空話……九州島巳經四處貼出了公告。今年的賦稅全免。

    “大人,此事恐帕不妥。”結過几天地實踐,夏允彝對批斗會從精神上摧殘人的作用已經相當了解,聽聞此事后迸緊阻止王燃道:“我看‘打倒武士,均分財產’就可以了。這個批斗就不要再開了……東瀛最重武士體統,前几日在批斗會上已經出現武士羞憤自殺的情況……”

    “況且。東瀛施行的是家長制,……挑一部分民怨大地下層武士的批斗批斗也就罷了……夏允彝接著說道:“批斗大名,等于是挑戰整個東瀛地國家體制,恐怕會引起東瀛所有武士或貴族的反彈。不管是德川幕府一派還是天皇一派都視我們為仇敵……”

    在東瀛的德川時代,將軍和武士階層通過領地與祿米的層層分封授受,結成了君臣、主從關系。整個統治階級就是由將軍、大名一直到“足輕“(也就是步卒)地大小武士所構成。“主辱臣死”的觀念參透到各個級別。

    而“批斗”顯然是“辱中之辱……”原本的賤民和奴隸一口唾沫一個巴掌地教訓原本的主人,這挑戰的可不僅僅是在幕府,整個東瀛的政治基礎都將被顛覆,東瀛地上層階級豈能容忍?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王燃笑著說道。

    看著夏允彝疑惑的目光。王燃挂著一個不負責任的笑容提醒他:“你可還記得我們出兵東瀛最大的目的走什么?”

    “最大的目的?呃,是練兵……”

    “不錯,是練兵……”王燃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可要象現在這么練下去恐怕六個月后達不到我們想要的效果……”

    王燃這倒不是謙虛,此次攻打九州,主要練習了海戰、海陸協同登陸、步車協同野戰、攻城、長途奔襲等主要課目。

    第一次的實兵演練當然暴露出了很多問題……海陸協同登島,比預計晚了很長時間,海、陸之間的配合距離歌契還有一段距離。

    步車協同野拽與攻城,在長崎城下打的是挺漂亮,但那是王燃護衛軍抽調過去的底子,其余八路人馬的表現就很不盡人意了……不管是奔襲、野戰還是攻城,都未能達到協同的要求。其中攻打福岡城的一路由于沒有保持好隊形,居然被對方五百騎兵沖散,陷入了各自為戰的境地,要不是雙方實力相當太大,誰勝誰負還很難預料。

    “這次的九州之戰,從作戰的角度來說我們是贏了,但勝利的原因不是我們強,而是對手太弱,這對練兵可是大大的不利……”王燃道:“所以一定要把東瀛所有的軍事力量全部調動起來……給部隊找一塊好的磨刀石實在是不容易啊……”

    王燃的意思夏允彝當然明白,他也看的出來,九州島的東瀛武士比起滿清八旗的戰斗力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可怎么聽這句話都有些令人發寒的意思……在東瀛掀起這么一場殘酷的階級斗爭竟然主要走為了練兵……這要傳揚出去,可是要在歷史上留下罵名的。

    夏允彝顯然是多慮了,此后所有的歷史教科書在涉及東瀛這段歷史的時候,其口吻相當一致“時任大明兵部尚書的賈寶玉……受萬民所請,親組中華志愿軍,遠赴海外,解東瀛人民于倒懸,救東瀛人民出水火……推翻了壓在東瀛人民頭上的武士大山……使東瀛人民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

    現實中夏允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又說道:“那天皇那里要怎么解釋呢?我接到消息,木村拓荒就要到九州了……”

    “這不很好解釋嗎?中華志愿軍的旗號是要為天皇而戰……”王燃笑著對夏允彝說道:“孟子曾說過。‘民為重、君為輕’,我們保護了廣大老百姓的利益,不正好說明我們是在深層次地幫助天皇嗎?”

    “說實話,我也不想去管東瀛的這點事……“王燃徽笑著說道:“但要讓大多數人獲得幸輻,就必須要犧牲少數人的利益……東瀛的武士階層只能怪自己命苦了……”

    “再說,”王燃補充了一句:“我也沒有對武士階層一棒子全打死啊……光根只打九九,不打加一的道理我還走知道的……”

    王燃說的這件事是指對東瀛最低層武士的政策。

    事實上,自丰臣秀吉《繳刀令》完成了這武士與農民兩個階級的分離后,倒霉的不僅僅是農民,許多底層武士的日子同樣也不好過。

    日本的武士與中世紀歐洲的騎士不一樣,既不是擁有領地和農奴的小首領,也不是有錢的士兵。而根據法律,武士不能兼作農民、工匠或商人。即使身份最低的武士也不能合法地從事生產,只能依靠俸祿生活,其棒祿額在德川初年即安照其家格的高低決定。

    認真來說,整個武士階級的平均棒祿與農民的所得相差無几,按金宇塔理論,財富往往某中在少數人手里,因此底層武士的俸祿頂多只夠維持最起碼的生活。

    讓王燃覺得啼笑皆非的是,即便如此,武士還在堅持講究體統,為必須避免窮困的生活影響他們的威儀,武士們形成了一個通行的信條“儉朴乃最高的美德”。其實他們也是無產階級的一分子。

    開始王燃并沒有發現這個問題,在“打倒武士”方面顯得稍微“左”了一點.對武士沒有做任何區別,一率是打倒再說。出現了多一日三餐都吃不飽飯卻是批斗為日日聲歌曼舞、天天欺男霸女的冤假錯素……自古言.“飽暖思淫欲”,連飯都吃不飽……東瀛的農民借機打擊報復的本領也確實不小。

    還好王燃派下農村的一個工作組干部及時向王燃匯報了這一情況……王燃確實后立刻采取了堅決措施,糾正了一些侵犯工商業者牙利益、對武士亂打亂殺等“左傾“行為,同時針對這一問題,非常創造性地提出了“依靠農民、團結手工業者和商人、改造貧困武士、打擊頑橫武士”的階級斗爭工作總路線,使階級斗爭運動走上了健康發展

    的軌道。

    所謂改造貧困武士,當然很簡單……放棄武士這個身分,改行吧。

    大多數貧困武士對于改造還是持歡迎態度的,武士這個身份畢竟不能當飯吃……至于不肯放棄武士身分的人……

    對王燃的這個明顯帶有偷換概念的說法,夏允彝當然是喧之以鼻……留下來的貧困武士武士全部被“改造”成庶民了,不肯或沒有資格被改造的都被當成頑橫武士打倒了……武士就被王燃分成這兩類,這叫不打加一?

    在夏允彝看來,“武士”這個名詞以后恐怕只會存在于歷史當中。

    中華志愿軍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九州島全境之后,象是要全心全意展開階級斗爭運動一樣,軍事進攻的節奏突然慢了下來。

    江戶的將軍府,德川幕府第三代將軍德川家光正在大發雷霆。

    “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事先一點都不知道?”德川家光拍桌子、扔茶碗,然后用手一指面前正襟跪坐著的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獨眼武士“柳生君,你怎么解釋?”

    可別看這位武士屬于殘疾人士,他卻是大名鼎鼎的劍豪柳生十兵衛。柳生十兵衛可不簡單,作為柳生新陰流的第三代,柳生十兵衛于用劍一道已然超越了他的父親和祖父。早在少年時代,柳生十兵衛在與父親的一次對練中,就因為他的攻勢過于凌厲,使他父親無法留手,為保護自己,不得不用竹刀打傷了兒子的一支眼。而現在,經過多年游歷與鑽研的柳生十兵衛伊然是東瀛的第一高手。

    同時,作為內定的柳生家族掌門人,柳生十兵衛執掌著德川幕府的核心情報網,手握監察諸國大名與幕府大臣們行止動向的大權。

    德川家光對柳生十兵衛相當信任。在柳生十兵衛二十歲的時候,兩人便合唱了一出“周瑜打黃蓋”,德川家光表面上處罰了柳生十兵衛,將他趕出將軍府,實際上卻是暗命其周游全國。察看各藩動向。因為,無論是幕府的執政官還走各地大名都非常忌憚這位同族、門人遍及全國的情報頭子。

    更難得的是,柳生十兵衛從劍朮入手,竟參透了兵法,并著就了兵書《月之妙》,當然這也得歸功與他地底子好。柳生十兵衛的父親柳生宗矩就曾經擔任過德川家光的兵法老師。

    當世劍豪、官居大名、兵法專家,集這三位與一體。柳生十兵衛完全可稱為東瀛高手中的高高手,東瀛少女心中的偶像,東瀛少年學習的榜樣。

    “將軍殿下,這確實是在下地失職。”柳生十兵衛說道:“東海的海賊大將被完全剿滅后,我們在明廷地情報組織還未來得及重建……而且我們也確實沒有想到明廷會出兵……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柳生十兵衛說的是事實。中國的歷史上除了元朝曾意圖加兵于東瀛外,其余地都是東瀛加兵于中國。

    “在明廷的情報組織沒有了,在九州地呢?難道也沒有了嗎?”德川家光怒氣不減:“為什么我現在只知道一些已經發生過了事情,對這個什么中華志愿軍下一步的動向、計划卻是一無所知?”

    “是的。將軍殿下,在九州的情報組織也已經被癱瘓了……”柳生十兵衛說道:“事實上,只要是中華志愿軍地占領區,我們的情報組織無一例外地被摧毀……”

    柳生十兵衛這句話說的也是事實,在德川幕府宣布閉關鎖國之后,柳生家的情報組織主要還是面向國內。他們派出了許多族人和門徒出任各大名的兵法教練。表面上看沒有任何異樣.實際上他是在各藩安插眼線,藉以監視各藩舉動。而這些教練當然不可能是那種吃不飽飯的底層武士,因此在各解放區自然會被揪出來打倒。

    當然,柳生家族也派出眾多忍者以各種身分長年活動在江戶城內或分散在各地民間探聽各類情報,不過由于這些忍者地修練科目中沒有“中國話“這一必修課程,因而即便是有人潛入了軍營,也很難了解對手談話的重點。

    “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受過高等教育,對中國文化頗有几分熟識的德川家光嘆了一口氣“:可現在我們對他們可說是一無所知……”

    德川家光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這些只會偷襲的漢人!有種挑一個地方光明正大的較量一番!……就算是他有十萬大軍,我也會讓他們有去無回!”

    正說著,一位高級幕僚來到德川家光,遞給他一份公告模樣的東西,然后又在他耳邊輕語了几句,德川家光臉色一變,猛然站了起來:“什么?中華志愿軍四處張貼告示,說自己下一步的攻擊目標是對馬群島和高知城?消息確實嗎?”

    消息是確實的,中華志愿軍將這份告示貼滿了九州島的各個地方,告示采用漢語、東瀛語雙語寫成,明明白白地列出了下一步要“解放”的地區。

    很明顯,中華志愿軍并不想挾新勝之威,直取最富饒、最繁華的本州島各重鎮,而是打算慢慢來,此次便走兵分兩路,一路直取介于東瀛與朝鮮之間的對馬群島,另一路的目標則是四國島的高知城。

    不僅如此,中華志愿軍還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包括由九州島出發的時間、發動攻擊的時間、准備登陸的地點、登陸后的行動路線等“軍機”信息完完全全寫在了告示上面。一副生怕對手做不好准備的模樣。

    “太狂妄了!”德川家光氣的臉色鐵青,完全忘記了中華志愿軍的“光明正大“原本是自己要求的,眾幕僚臉上也都籠罩著憤怒和屈辱之色,中華志愿軍擺明了是不把幕府放在眼里……這跟打牌的時候,把自己的牌“明了“跟別人打是一個道理。

    “將軍殿下息怒,中華志愿軍此舉就是想激怒我們,讓我們喪失做出錯誤的決定,達到他們的目的……”不愧是修煉了多年的“忍”字訣,柳生十兵衛說道:“兩軍對壘,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以這種方式把自己的作戰計划告訴對手的事情……況且,這份計划本身就是漏洞百出……放著江戶、大陳、名古屋、京都這樣的主要城市不打,反倒去打那些偏遠地區,不是白白浪費兵力嗎?”

    柳生十兵衛不愧是寫過兵書之人,戰略、戰朮分折的都很有一套。

    東瀛的主體由四個大島組成。本州、九州、四國、北海道。其中,本州島是東瀛的核心,集中了當時東瀛的政治、輕濟、文化中心,是德川幕府安置親藩大名和譜代大名的主要地方。

    至于其它三島,除九州島還有長崎、富岡等有數的几個城鎮外,其余的與四國島、北海道島一樣都屬于東瀛人心中的“偏遠地區”,主要被德川家族主要用于安置外樣大名。

    至于對馬群島,要不是可以通過他與朝鮮往來,早被東瀛人拋到腦后了。

    “柳生君的意思……”德川家光本就是一個殺伐果斷、久輕磨礪之人,聽了柳生十兵衛的話后,很快平靜了下來。

    “明軍的統帥確實高明……就象是一位用劍的高手,東一劍、西一劍,不按常理,讓人摸不清他的真實意圖……”柳生十兵衛這位東瀛的高高手分折道:“但以在下看來,這不過是他們‘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計謀而已……”

    “在下曾仔細研究過海賊大將兵敗東海一事,與此事頗有類同……對手不過是故伎重演,想再來一次心理戰……”柳生十兵衛繼續說道:“他之所以宣稱攻擊四國、對馬等地,就是想誘我方分兵援……看他告示上所列時間表,給了我們充足的時間去增援這些地方……這也正是他們的險惡用意所在……待我方兵分散的差不多了,到時候他們就可以集中優勢兵力,趁機攻陷本州島……”

    柳生十兵衛的推斷可以稱得上是目前唯一合理的靜釋。大家不約地點點頭說道:“因此我們不要被他這份告示所惑,應當繼續親中兵力于本州島各重要城鎮,以防對手偷襲……”

    “你的意思是他們打對馬、四國是假,目標卻是我本州……”德川家光既然做到了家主之位,自然有其高明的一面,他皺了皺眉頭說道:“可如果他們是真的要打對馬、四國怎么辦?憑那里的實力根本對付不了中華志愿軍……”

    “如果真是那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柳生十兵衛說道:“不過這倒也無所謂,他們占據的地方皆偏遠貧瘠之地,根本供養不起十萬人馬……中華志愿軍說的漂亮,什么‘為天皇、百姓而戰’,千里迢迢地來打仗不就是了錢財?……他們遲早要來本州。”

    “不錯,既然如此,我們不妨來個將計就計……。”德川家光一揮手,指點江山的氣勢十足:“一方面造出聲勢,作出支援對馬、四國的態勢……另一方面繼續收縮兵力,保護大城鎮……至于其它的地方就讓他們去打吧,他們打下的地方越多,兵力就越會分散,消耗的也就越大……到時我們就可以反戈一擊……”

    今天對東瀛九州島的廣大人民來說是個非同尋常的好日子。長崎城內到處張燈結彩,鞭炮聲聲,人們奔走相告、彼此拍手相慶……告示上寫的明白,以小泉純狼為首的九州各位藩主大名們將在今天集體被執行死刑。

    說實話,夏允彝本想挑一兩個罪行較輕的大名寬大處理,以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過經過几天的整理,實在下不去這軟手……小泉純狼算走里面比較善良的,而他已取得實証的燒、殺、淫、掠等罪名就有二百八十二項,對其相關罪行的取証工作只進行了半個時辰就停止了,因為根本就沒必要再繼續下去,現有的就夠砍他几百次的頭。

    連王燃看了卷宗后也不得不感嘆,從這小泉純狼種種不堪貓述德淫虐手段來看,東瀛人在某些方面確實很有基礎。

    至于小泉純狼在刑場的表現距離他一貫要求別人做到的武士精神相去甚遠,他跪在的地上哭嚎求饒,希望給他一個重新作人的機會,并稱愿奉王燃為主……令在場諸人,包括許多陪綁的武士倒足了胃口。

    在小泉的帶動下,諸多不愿舍棄榮華富貴的藩主大名們紛紛附合,更有一些人大呼自己其實是天皇派來的臥底……這雖然看上去有些鬧劇的意思,不過倒也讓老百姓更加看清了這些貴族們欺善怕惡的真實面目,也讓那些改造成庶民的原底層武士更加堅定了脫離“反動家庭”的決心。

    關于臥底之事,經匆忙趕到九州島的木村拓荒怔明是確有其事,王燃要殺地大名當中確實有暗中支持天皇的人。

    但不管木村拓荒再怎么求情,也沒能動搖王燃的決心。在茗煙晚年清人代筆寫的回憶錄上。關于這一段有明確的記述:“在東瀛的時候,二爺一心為老百姓著想……當時有人擔心二爺官官相護,顧忌這些大名地身份和背景,不會真的動手殺他們……”

    “但在行刑現場,二爺直接當著所有地老百姓表態說‘不管他是武士、大名、將軍還是其它什么人,只要做了對不起老百姓的事。該殺就殺、該罰就罰……并且要除惡務盡,把這些吸民脂、喝民血的家伙全部除掉!一個不留!’“……”茗煙的回憶錄充斥著對王燃地崇敬:“即便走當時木村拓荒打著東瀛天皇的旗號來求情……二爺也沒有絲毫猶豫!”

    茗煙地回憶相當准確。他寫這一段主要是想突出王燃“不畏權勢、一心為民”的高大形象,而當時王燃考慮的不僅僅是這一點,還有他的練兵大計……只有對天皇、幕府一視同仁,才有可能把東瀛所有地軍事力量擰成一股繩。擔當起磨刀石的重傷任。

    很明顯,經過這次的某體處斬。原本傾向于支持天皇的大名們肯定會義無反顧地聽從德川幕府的統一號今,共同對抗中華志愿軍。

    “大人,這天皇的事情我們要怎么處理呢?那些大名第二恨地就走天皇一脈了……咱們打的畢竟還走天皇的旗號……”看著木村拓荒臉色蒼惶地被帶出營帳,夏允彝心中確有几分同情。嘆著氣說道:“我估計這次的消息只要傳開,天皇非被他們活吃了不可……”

    夏允彝擔心顯然不是多余的,天皇在東瀛雖然早已淪落為一個象征,但作為一個“神聖首領“,畢竟是大家共同擁戴的君主。因此即便是以丰臣秀吉當年的強橫也未敢篡權,只敢稱“攝政王”。德川家光的勢力雖然較丰臣秀吉更強,與天皇的關系也早就降到了歷史的冰點,但在沒有進行充分輿論准備的情況下也不敢輕易動手。

    這也就是為什么前一階段中華志愿軍打著“擁護天皇、鏟除幕府”的口號,德川幕府卻也沒有與天皇一脈撕破臉皮的原因……這里面固然有沒掌握天皇與中華志愿軍私通真憑實據的一面,但更多的還是擔心授人口實,引起各表面臣服于自己的大名圍而攻之。

    但現在情況就不一樣了,所有的大名為自神利益,必將團結在幕府的周圍,至于天皇,他“私通外國,意圖危害國家利益……”的罪名顯然可以獲得全部貴族的贊同……可以說,中華志愿軍送給德川幕府了一個篡位的最好機會。

    “管他作甚!反正這個什么天皇本來也沒安好心……他心里打的主意肯定是想讓我們與德川幕府拼個兩敗俱傷,然后自己來個漁人得利……“庄子固冷笑著說道:“他手下既然有支持他的大名,為什么要瞞著我們?我們打九州的時侯,怎么沒見他們配合?他只不過是沒想到我們的實力如此強橫罷了……”

    “庄軍長,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們,人家根本不了解咱們的行動,怎么配合?”夏允彝苦笑著說:“木村拓荒手里拿到的中華志愿軍行動計划是張司令做的那一份,第一步不是攻占九州,而是直取德川家族的大本營江戶……”

    這個倒是王燃預留的一個心眼,原本時空中的那段血淚歷史提醒他,和這些東瀛人打交道,不管什么時候都得多想一步。

    “天皇是不能不管的,但我們不能一支手一批騎在老百姓身上作威作福的貪官污吏,另一支手又扶植上來一批……”王燃笑著制止了兩人的爭論:“因此在救天皇的同時也要把他的爪牙一起打了……”

    “不錯,俗話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夏允彝附合了一句,然后說道:“可現在這個局面實在太復雜,想救天皇談何容易!……”這里畢竟不是國內,就算您手下的特種大隊實力再強,一路潛行也不可能瞞過這么多哨卡……再說,天皇一脈有好几十口人,光天皇就有三個……把他們全給弄出來……。”

    “把他們弄出來干什么?嘿嘿,我要的就是這個復雜……”王燃說道:“這可是我們此次練兵的另一個重頭戲!”

    “大人,您的意思……“夏允彝畢竟是文官,還不太跟得上王燃的思路。“嘿嘿,”王燃嘴角再次挂上一個頗有些陰險地笑容:“我們給他來個買二贈一……”

    江戶的德川幕府,德川家光又在各幕僚開會。

    “這中華志愿軍倒是‘說話算話’,據快報,他們已經開始進攻對馬和高知兩地……”柳生十兵衛報告道。

    “這兩個地方能支持住嗎?”德川家光隨意問了一句,其實在座的都知道,既然已經決定不去增援這兩個地區,以九州的戰例來分析,現在恐怕已經夫陷了。

    “據目前的快報,都還沒有被攻占……”柳生十兵衛平素不動聲色的臉上也浮起一絲怪異,說出來的話好象連自己也不敢相信:“據報,高知巳輕擊退了敵人十二次進攻,對馬藩也挫敗了對手十次以上的登陸企圖……”

    眾人立刻面面相覷……對馬和高知兩地的軍事實力加起來也抵不上一個長崎,長崎守了不到一個時辰,對馬和高知居然能挺上一整天還未露敗象?是長崎的守將太笨……還是中華志愿軍如德川家光所說只會偷襲,上不了真正的台面……。

    對馬島的誨邊登陸場,一個中華志愿軍軍官正在訓話:“你們這幫笨蛋!我說了一定要注意登陸的順序!為什么這次后勤分隊又沖到前面去了?重新再來一次!順序不對就是不許登岸!”

    高知城下則傳來一個中華志愿軍戰士的歡呼:“這次我終于跟上戰車了!我終于掌握步、車協同的戰朮要領了……我終于可以吃飯了!”

    “太好了!這才是我東瀛真正的實力!我要嘉獎他們,給他們最高的榮謄……”確定了這一振奮人心的消息后,德川家光激動地在房問里走來走去:“長崎那幫蠢貨!就算中華志愿軍不殺他們,我也要令他們集體剖腹!”

    除柳生十兵衛還繼續保持著嚴肅厚重的表情外,德川府內一片歡欣鼓舞。

    “中華志愿軍也不過爾爾,看來以前我們太小心了……”德川家光的心思顯然已經飛到了別的事情上:“不過話說回來,還真要感謝他們,若不是他們,我還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對付京都……”

    德川家光話音剛落,一個幕僚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將軍殿下,京都急報!”

    京都舊稱平安京,自平安時代起,歷經鐮倉時代、室町時代、安土桃山時代,都作為東瀛的首都而存在,可說是東瀛的文化、宗教、政治中心。雖然到了德川幕府為尊的江戶時代,東瀛的中心慢慢轉向了德川家族所在的江戶,但京都依然是天皇及朝廷的所在地,算不上東瀛的中心,也是第二中心。

    對德川家光而言,心中當然是早想把這兩個中心合二為一,將天皇一脈完全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盡管德川幕府在京都也有行轅,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大本營。打著“擁護天皇、鏟除幕府”口號的中華志愿軍對各大名的無差別處置,給了德川家光實現自己理想的最好借口,不過他顯然晚了一步。

    “這些漢人實在太陰險了……居然偷偷摸摸地攻占了京都!”德川家光又開始拍桌子、扔茶碗:“他們的告示上不是說打對馬和高知嗎?”

    這其實就是王燃說的買二贈一,此次作戰的目標不僅僅是要拿下告示上所說的對馬和高知兩城,中華志愿軍的一部從神戶港登陸,在擊潰守敵后,未多作糾纏,而是避開姬路、大阪、奈良等地,直接襲占了天皇所在的京都。

    由于促不及防,幕府留在京都的力量在還未完全搞清對手身份的情況下就已經喪夫了抵抗的實力,天皇一脈從幕府地控制中被順利解救出來。

    眾幕僚被這個游息打的暈頭轉向,這中華志愿軍怎么不按牌理出牌呢?……東一榔頭西一棒,以為他們要來攻打本州的時候。結果他們去打對馬和高知,以為他們不會來的時候,他們竟然直接攻入了本州的內腹之地。

    “這些混蛋!”德川家光恨恨地說道:“如果我們早點動手,就可以把天皇那些人和中華志愿軍完全隔開……稍微用一點手段,我們將可以獲得全體國民的支持……”“將軍殿下不必著急,其實情況并沒出我們所料。”看著由于計划被破壞而惱羞成怒地德川家光,柳生十兵衛鎮定地說道:“我們當初就巳徑判斷中華志愿軍打對馬、四國是假。其目標實是我本州……只不過沒想到他會直取京都……”

    “看來我們之講做出的支援對馬、高知兩他動作發揮了作用,中華志愿軍之所以敢孤軍深入我腹地,恐怕就是以為我們的兵力已由本州調出……”柳生十兵衛接著說道:“因此這件事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并不是壞事……天皇現在對我們的意義并不大,而且京都地處我本州內腹。中華志愿軍攻入京都的人馬雖有四萬之眾,占了他們總數地近一半……但我們在京都周圍卻有超過十五萬的兵力駐扎。而且經過這几天地集結,兩天之內京都城下的兵力就可以達到二十萬以上……”

    眾人立刻明白了柳生十兵衛的意思,天皇對中華志愿軍有比較大的意義,畢竟中華志愿軍打地是天皇這張牌……但失去了各地大名支持的天皇對德川幕府卻已經沒有了任何威脅。幕府完全可以集中優勢兵力圍困京都,將這四萬人馬與天皇一起一并吃掉。

    “不錯,這可是送上門來的餡餅……倒省了我們自己想辦法分散他們的兵力……”德川家光立刻從頹喪中恢復過來:“拿下這這四萬人馬后,另外的就容易多了……”

    “傳令對馬、高知兩藩,不惜一切代價拖住敵人……”德川家光的思維相當清楚:“調神戶、姬路、大陳、奈良等各地大名,兵分兩路。圍攻京都……調名古屋、伊勢、和歌山之兵即日起程,阻敵增援……務要盡殲京都之敵!”

    德川家光這次顯然是下了狠心,根據他地布置,除了部分港口城市,全東瀛的兵力集中在了兩個地區,一個是德川幕府所在的江戶,另一個便是京都。

    “將軍殿下,如此一來,其它地方可就成了空城……若中華志愿軍趁虛而入……”一個幕僚有些擔心地問道。

    “這個不用擔心,他的一半人馬被困京都,哪還有心思去打別的地方?”德川家光清秀的面容浮起一絲獰笑:“只要把他的四萬人馬托制在京都,主動權就掌握在了我們手里……聲東擊西、圍點打援、關門打狗……他們漢人的兵書里不是教了我們很多高招嗎?”

    “將軍高見,”柳生十兵衛說道:“況且,這是在我們的地盤打仗,我們可以輕松獲取各類補給……但對手不行,他們遠道而來,長途行軍,現在又是困守孤城,就算我們不直接攻打,只是圍困……他們也難以撐過十天!”

    柳生十兵衛判斷的不錯,從補給而言,由庄子固親率而襲占京都的中華志愿軍最多也只能再支撐十天。對他們而言,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趁東瀛部隊尚未完成重圍之前突出京都,原路返回。另一個就是依城而守,等待救援。庄子固選擇的顯然是后者。

    東瀛經歷了長期的戰爭年代,軍人素質的確不錯。再加上各大名已經死心塌地以德川幕府為中心,這次的部隊調動竟是異乎尋常的快捷……不到兩天的時間,京都周圍已經集結了近二十萬人馬。

    雖然對馬、高知兩藩并沒能校照德川家光的安排推住中華志愿軍,兩藩淪陷的消息已經得到証實,而且有一些港口城市正受到攻擊,但這并沒有影響到部隊高昂的斗志,部隊反而比以前更加團結了。

    用德川家光的話:“他打他的,我打我的,是為用兵之道……中華志愿軍就是想上我們分兵去救這些地方,才好接應京都人馬沖出包圍圈……這說明什么?說明他們知道中我們的計了,說明敵人害怕了……所以我們根本不必去管他們,只要按我們原定的計划打就行了,勝利一定是屬于我們的!”

    “圍三缺一……著來這德川家族不全是文盲……”庄子固站在城樓上笑著說道.京都城下的德川部隊指揮官顯然把庄子固當成了傻瓜,給他留下了一條通住江戶的逃路。

    庄子固的身邊站著四個人,一個便是木村拓荒,念主心切的他自然隨庄子固一同前來營救天皇一脈。其余三人全都作天皇打扮,兩男一女,女天皇容顏娟秀,看上去二十歲上下,兩名男天皇一個看上去四十歲上下.另一個只有十几歲的模樣。很明顯.他們就是明正天皇、后水天皇和光明天皇。

    “我就說你們操之過及了……”雖然輕過了不少時間,木村拓荒口氣中的不滿還是很重,面對這一必死的局面,他忍不住抱怨道:“如果你們沒有把那些忠于天皇的大名們一同處斬,現在城下也不可能那么快地聚某起二十萬人馬……雖說那些人的確有可殺之處,但畢竟是自己人,此消彼長,我們哪會如此被動……”

    后水尾天皇也是一臉的追悔之色:“庄將軍,現在可怎么辦?他們哼二十萬人,足足是我們的五倍有余……當初要是聽我的,早一點沖出去與九州的人馬會合……雖說要離開京都,但只要留得青山在……”

    “天皇陛下不必擔心,”庄子固安慰他道:“以我們的實力,支持五天不成問題……”

    “五天?”后水尾天皇身體竟是一晃,要不是庄子固手疾眼快,他差點就摔倒在地上:“才能守五天?那五天之后怎么辦?等德川家光來砍我們的頭嗎?”

    一旁的明正天皇趕緊走過來扶著后水尾天皇,她恐怕是面對困境唯一沒有變色的天皇了,她安慰自己的父親道:“沒關系,庄將軍既然能來京都,就一定會有辦法帶我們離開的……是不是,庄將軍?”最后這一句卻是向著庄子固問道。

    “我明白了,“年青的光明天皇也不堪寂寞,象是從庄子固話里找到了什么線索:“庄將軍,你說的能支撐五天,是不是說,五天之內就會有人來接應我們?”

    庄子固還沒來得及答話,木村拓荒已經冷笑著說道:“接應我們?怎么可能?!……上次能從神戶殺到京都,靠的就是出其不意!……現在不但是城下這二十萬人馬,本州島有一半的大名都被調到了這里,通往京都的几條路肯定都被卡的死死的……就算是賈大人帶著剩余的人馬全部來,就算你們的戰斗力超群,五天之內也不可能突破這重重防線……況且你們還有很多兵力被拖在其它的地方……等援兵殺到這里的時候,我們早成了德川家的俘虜了!”

    距德川部隊發動第一次攻擊,京都攻防戰已經過去了五天。

    城下尸橫遍野,德川家在京都城已經損失近兩萬人馬,這讓德川此次的統帥,也就是德川家光的叔叔德川義直煩惱不已。

    其實,兩萬人相對于總數二十萬的德川部隊并不算什么,但令德川義直沮喪的是,部下沖鋒不下數百次,德川家的四大天王也是是身先士卒,但一次也沒有沖上過城頭,甚至可以說,他們的進攻根本沒有對守軍形成過真正的威脅。

    京都的守軍遠程使用火炮,近程使用火銳,到了城下還有萬人敵等著,這支沒有配備弓箭、長槍和腰刀的部隊成了所有德川軍人的噩夢。

    應該說,德川家族在攻城方面走很在行的,當年德川家康征戰南北時的拿手好戲就是在城外筑土城,居高臨下使用弓箭壓制守敵,趁勢拿下城池。可是這一次,想要筑城簡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離城近了,剛起點頭就會被對手的火炮直接炸平,離城遠了,還筑它干什么……

    “一定要筑,還要不停的筑……”德川義直身邊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武士,正是德川家光為此次京都之役特意聘請來的德川軍副統帥宮本武藏。

    中國將軍注重的是運籌千里,很多名將本身并不精通武藝。東瀛則有些不同,戰國群雄几乎個個都是這個流、那個派的高手,諸多著名的統帥。象德川家康、上泉信綱等人本身就是武藝超群,宮本武藏也不例外。

    作為東瀛鼎鼎大名地“劍聖“,宮本武藏在東涌的彩響相當大,有“真田的槍、宮本的刀”之稱。在他二十余歲時,便以“圓明一流”自成一派,其后更創立了著名的二天一流。可說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用他自己的說法便是“余自幼鑽研劍法。遍游各地,遇各派劍客,比試六十余次,不曾失利。”

    本來宮本武藏與德川家是沒什么交情地。宮本武藏參加了關原之戰,屬于石田三成的西軍。是德川家康東軍地對頭。當德川家康向丰臣家族動手時,他作為浪人也進入大坂城對抗德川家康。

    雖然這兩次戰役都是德川家康取勝,但這并不影響德川家族對這位“劍聖”的看重,因此在中華志愿軍打出“打到武士”的口號后。這位“劍聖”便帶著他的三部兵書《五方之太刀道序》、《兵法三十五固條》以及《五輪書》,應邀重新出山,對付武士地公敵——中華志愿軍,當然也包括“勾引外敵“的天皇一脈。

    “宮本君,你這話是何意?”德川義直有些疑惑地看著勸他作筑城這種無用功地宮本武藏。

    “想必您也已輕發現,敵人的火器比我們厲害的多。這是我們一直無法攻占京都的原因……”宮本武藤笑著說道:“但他們也不是沒有弱點……”

    “但凡火器,依仗地便是彈藥……敵人遠道而來,所據彈藥必然不會很多……從這几天敵人使用火器的頻率和強度來看,他們的彈藥已經不多了……”宮本武藏顯然不僅是武藝超群,在謀略上也很有見地:“因此我們不僅要筑城,還要繼續組織人馬進攻……想盡辦法消耗對方的彈藥……我們這些武士的血不能白流,一定要為他們報仇……”

    宮本武藏的意思很明白,中華志愿軍地優勢在于火器,德川軍隊的優勢在于人多……用人命換彈藥對德川家族來說是目前最恰當的選擇……再死兩萬人對雙方總體的兵力對比并沒什么影響。

    “宮本君高見,”德川義直恍然大悟:“只要把京都的彈藥耗盡,戰場的主動權就回到了在我們手里…….沒有了彈藥,火器還不如普通的燒火棍好使……。”

    “傳令下去,立刻加大攻擊強度……”德川義直顯然也是一個不拿手下人命當回事的主兒,他轉頭者著宮本武藏說道:“我剛剛接到消息,中華志愿軍的第二批隊伍,約三萬人,已經再次由神戶登陸,直奔京都而來……一定要搶在敵人趕到之前將京都拿下!”

    “大人盡管放心,神戶至京都一線也布置有五萬人馬,就算攔不住這股援軍,拖他們個四五天總不成問題……”宮本武藏說道:“而依在下著來,京都的彈藥至多還能再支撐兩天……我們完全有時間拿下京都,再轉回頭慢慢吃掉這股援軍……他們的彈藥同樣也不會多!”

    宮本武藏不愧是經歷過大場面的,問題分析的相當到位,但他畢竟缺乏大規模使用熱兵器的經驗,過高估計了京城內的彈藥儲備量……按前五天的使用強度計算,庄子固此行帶來的彈藥也就能再支持一天,不過看著德川部隊突然加大力度的攻擊,十天好像也不是很保險……

    “一天?”后水尾天皇臉色蒼惶地看了看庄子固,又環視了一下眾人,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很顯然他失望了。

    本來后水尾天皇看著庄子固及中華志愿軍屢屢擊退德川部隊,已是寬了一大半的心,和自己的兒子女兒商量下一步的發展大計,沒曾想……再沒有打過仗也可以算得出,失去了火器的犀利,區區三萬人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數倍于己的對手,更何況中華志愿軍也沒有配備其它的兵器……火銃上標配的刺刀在天皇等人看來跟女孩用來保護自己、用于自盡的匕首沒什么區別。

    “陛下不必著急,微臣有一策……”看著急得團團轉的后水尾天皇,沒等庄子固說話,木村拓荒先一步勸慰道:“我們可以利用這一天的彈藥量沖出京都,向神戶方向突圍……據庄將軍說,我們的援軍已然從神戶登島,正向京都而來……這樣我們就有很大的機會在彈藥耗盡之前與援軍會合……”

    很明顯,木村拓荒并不是空口說白話,經過這几天的實戰觀摩,他對作戰倒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他的主意可說是正常情況下的最佳選擇……后水尾天皇的眼光又亮了起來。

    “不行,”庄子固斷然拒絕道:“根據計划安排,我必須堅守京都,等待援軍的到來……”

    “只有一天,援軍怎么可能趕的到?他們肯定是在神戶被德川軍隊拖住了……”后水尾天皇叫起來。

    “那如果彈藥耗盡,庄將軍准備怎么辦?”明正天皇一邊寬慰后水尾天皇一邊問道。

    對這個在危險面前尚能保持鎮的女天皇,庄子固確有几分贊佩,他有些無奈地說道:“那只有拼刺刀了……”

    其實庄子固心里也有些疑惑……根據總計划,第二批部隊應當在五日內趕到京都,看來事情真有可能被后水尾天皇的烏鴉嘴說中。

    “刺刀?別開玩笑了……就算那個刺刀管用,但你們只有三萬人,對方可有二十萬啊……”木村拓荒也急的跳腳:“庄將軍,這計划不如變化快……你們中國也有一句話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趕緊下令突圍吧,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哈哈哈,宮本君,果然不出我們所料,他們的彈藥快用完了……”京都城下傳來德義直狂妄的笑聲:“你瞧,城上火器的強度明顯降低了,居然有箭射出來了……”

    德川義直也算是一個久經戰場之人,通過這些小事對京都城內的變化倒是猜了個**不離十。

    由于不確定原定五日趕到的援軍出了什么問題,庄子固不得不作好了再堅守几天的准備……降低火器使用頻率,把京都城內公和所藏物資、軍械等分類征某,饒一分配使用,同時調動人手全城的戶口分丁壯老幼詳加調查,挑選年輕力壯的男子組成預備民兵,發給征集而來的弓箭等冷兵器,會合中華志愿軍分班上城,按時換班。

    幸好庄子固本身就是從冷兵器過渡到熱兵器的,不論是作戰還是戰前動員都很有一套而京都也一直是天皇的居住地,天皇在這里還算是有一定的權威,現在天皇與中華志愿軍又在一條線上……庄子固既然要死守,天皇一脈自然只能走全力配合,倒也很快做到了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不過,老百姓畢竟是老百姓,有很多人只看了几眼城下的血惺就直接軟倒在地,更不用說與訓練有素的德川家武士們相抗……而同時,失去了高強度的火力支持,頭一次面對逆境的中華義勇軍也感到了壓力。

    “宮本君,形勢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好……”德川義直心情巨爽:“看來我們用不了三天,今天就可以解決問題……你看,我們的人已經有爬到一半才被打下來的了……傳令各部,再加大攻擊的力度!”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30
第六卷 第6-7章

一天的彈藥硬被庄子固拆成了兩天,不過這已是極限。

    “看來這幫家伙今天是跟我們卯上了……”京都城上,庄子固看著潮水一般涌過來、撤回去、又涌過來的德川軍,淡淡地說道:“傳令下去,上刺刀!”

    “看,宮本君,城內的火炮、火銃都啞了……”京都城下,德川義直騎在馬上指點江山:“京都已徑壓制不了我們的土城……通令各部,日落前組織最后一次沖鋒,將它拿下!”

    德川義直果然有著非同一般的直覺,這的確是他生命中組織的最后一次沖鋒……他的身后傳來了令整支德川軍熟悉而又心驚膽顫的炮聲。

    “轟、轟、轟……”,搭成一半的土牆再次被夷為平地,德川的士兵血肉飛濺。

    “將軍,是我們的部隊!我們的援軍來了!”庄子固的親兵激動地拈著一彪正在橫穿德川軍的隊伍,滾滾而來的戰車正是中華志愿軍的獨家標志,看旗幟飛揚,京都城上一片歡呼:“賈大人親自率援軍來了!”

    京都城下當然是一片慌亂……本來以為對手已經耗盡彈藥,成為待宰羔羊,那噩夢般的火炮聲將徹底臣服于自己手中的武士刀……說實話,近十天的攻擊,已經嚴重透支了德川軍隊面對火器的勇氣。

    “不要慌,不要慌……”德川義直一邊控制著跨下受驚的馬匹,一邊竭力遏制著恐慌的蔓延:“我們地總兵力是他們的好几倍……諸位,京都方向已經構不成威脅。我們可以全力回頭,騎兵向前,步兵隨后,敵人無險可據,又是遠來疲憊之師,我們就是擠也能把他們擠死……”

    宮本武藏也在旁大叫道:“將軍說得對。京都方向已經構不成威脅……我們可以先不管身后之敵,一力拿下京都再說……”

    正副統帥的意見出現了明顯的分歧。這讓本就慌亂的軍心更加動搖……兩人說的都有道理,向前進攻將面對堅固地京都城,但沒有火器的威脅……向后進攻將是野戰,但會面對今人膽寒地火器。可異情勢的發展并不容許他們坐下來討論這個問題……

    “這幫笨蛋!真的以為我們沒有了彈藥就沒有戰斗力了嗎?”庄子固按奈住激動的心情。環視了一圈經過兩天血與火鍛煉后更趨剛毅成熟地戰士,猛然一挺身軀。不再勉強自己繼續保持處變不驚的儒將風范:“弟兄們,跟我一起沖出去!……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刺刀見紅!”

    實際上,雖然王燃地眾多嫡系部隊均以熱兵器為主,但從來也沒有放松過白刃肉搏的訓練。這更能鍛煉并一支部隊的作戰意志,大家都同意王燃的意見……一支敢于刺刀見紅地部隊才能算是戰場上真正的王牌。

    這種意志直接體現在了這次的京都攻防戰里,因被內外夾擊而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德川義直及德川家所謂四大天王中兩個天王就被中華志愿軍的刺刀小組挑于馬下。

    眼看著手持白刃的庄子固部與彈藥充足地王燃部勝利會師于德川部隊之中。喪失了主帥的德川軍四散潰逃。要不是中華志愿軍沒有選擇趁勢追擊,而是草草回退京都……銜尾追擊之下,恐怕德川軍要一路敗逃至江戶方止。

    宮本武藏等人根本來不及對中華志愿軍的行為表示疑惑,大呼僥幸還來不及呢……經過收攏。二十萬的部隊已然損失了八萬有余。

    王燃親自帶來的這股援軍之所以比預定計划晚了兩天,并不是王燃想通過逆境與突發狀況給部隊多方面的鍛煉,雖然實際上起到了這方面的作用,但事實情況是,王燃所部的延遲確有輕敵的因素在內。

    庄子固突襲并堅守京都的確是按訓練大綱進行的,王燃率部來援同樣是訓練的一項內容……王燃等人為保証訓練的質量,對每一項訓練內容都進行了嚴格的限定,包括固守的時問、攜行的彈藥量等等……計划制定的是很好,不過對于困難還是估計的有些不足,因止中間出了一些問題。

    雖然中華志愿軍在實力方面與德川部隊不在同一個等級之上,但畢竟是異地作戰,而神戶至京都一線的德川部隊也積累了一些戰斗經驗,鮮少正面與中華志愿軍相抗,都是側面使絆、背后下刀。

    這次德川家光下了血本,德川部隊中配備了不少忍者,極是狡猾,什么挖陷阱、投毒、暗殺、設置路障……除了沒有人肉炸彈,什么黑招都使了出來,的確讓確讓王燃頗為頭疼。

    而本州又不同于九州,老百姓對幕府固然是沒什么好感,但對打著天皇旗號的中華志愿軍也談不上喜歡,因此就是想找一個向導也難……要不是王燃部隊中有錦衣衛派在東瀛的密探帶路,恐怕還得再晚上几天……真要是出現這種局面,雖然會更有助于培養部隊的戰斗意志、增加部隊的經驗值,但相應的傷亡可就不是一個正常的練兵者所能接受的了。

    中華志愿軍的這次訓練從結果看來雖然比預想的還要成功,但從訓練計划的安排上顯然有失誤的地方。

    “這件事告訴我們,任何情況下的輕敵行為都是要不得的,這次是我們的運氣好……”王燃在戰后講評作了深刻地批評與自我批評:“教訓啊……下次我們有機會再制訂相關計划的時候一定要更全面……”

    京都城外一百里的德川部隊大帳里,臨時繼任的僥帥宮本武藏就象是聽到了王燃的心聲,立刻送來了一次機會。

    “挑戰書?”接受了天皇的邀請正誰備前去赴宴的王燃看著茗煙遞過來的信:“東瀛也有人想和我比武?”……挑戰書這三個字很容易讓王燃想起在金陵時的“一刀斷魂“,就是讓他用火銃將之搞成“一刀斷腿”的家伙,好象還立下了什么生死狀。

    不過這次的挑戰書雖然走東瀛超一流武朮高手宮本武藏派人遞交過來的,但卻不是想挑戰王燃個人,而是想來個團體賽。

    根據宮本武藏信中的意思,是說中華志愿軍只會偷襲,不具備武士的風度,約中華志愿軍在京都城外來場光明正大的對抗,來個一次定勝負。

    這封挑戰信不禁讓王燃想起了自己原本時空中的一段歷史,當時日軍侵入我中華,一度橫行無忌,但到了山西卻屢屢受到當時的八路軍115師神出鬼沒地打擊。

    汾陽日軍惱羞成怒,在“慰悼”會上經由全體到軍官討論通過,起草了一份向115師的挑戰書.挑戰書上的說法跟王燃收到的這封很相似,都是說八路軍打埋伏的戰法太不光明正大,要約在某地來正面較量,決一雌雄。

    當時的王燃看到這一段時覺得相當好笑……俗話話,兵不厭詐,打仗本就是要“以己之長,攻敵之短”……況且,日軍在我們的國土上,大肆燒殺掠搶,我們打他一下伏擊,還說我們不光明正大.只能說他們太幼稚了……現在看來,這種幼稚還真有遺傳的因素在里面。

    據史料記載,日本倒非常守信用,批戰書發出后,當真調集很多部隊進駐該地點,等著與115師決一雌雄,還用火炮向呂梁山區猛轟一陣,像是在115師駐地前哨陣一樣……當然,當時的115師并沒有把這份挑戰戰書當一回事,一方面是上述的原因,另一方面與115師的裝備與日軍相差太多也有關系。

    不過這次情況可不一樣了,中華志愿軍在京都駐有六萬人馬,雖然僅有對手的一半,但在彈藥沒有問題的情況下,對付他們應該不是什么問題。

    “大人,其實我們根本不用去管這什么挑戰信,過不了多久,德川家光就會要了他們的命……”一路引領王燃所部的原錦衣衛密探顯然對東瀛的習俗比較了解,在一旁說道:“宮本武藏這走孤注一擲……他現在這么回去只能剖腹,還不如賭上一水一戰,戰斗力不容小看……”

    “那正合我意,這可是演練大兵團野戰的好機會……雖說柿子要揀軟的捏,但太軟的柿子也不合我的胃口……”王燃看了看這個名叫羅賓的金牌小密探,笑著說道:“再說,人家既然都喊上門了,咱們怎么也得給他點面子……”

    宮本武藏在東瀛極富威名,以光明磊落著稱于武朮界,這一點也直接體現在了他與王燃約戰地點的選擇上……京都城東北方向的一片開闊地,完全可以讓交戰雙方充分拉開架式。

    “宮本閣下,為什么要挑選這個地方?”德川軍的大營里,殘余的德川家兩位天王哇哇叫著:“如此開闊平坦,我們怎么可能擋得住中華志愿軍戰車部隊的正面沖撞?”

    實戰中血的教訓果然非常有利于人的成長,在與戰車較量了几次后,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對戰車有了一些了解,“地形越是開闊平坦,就越有利于戰車的展開……”已是共識。

    德川軍主帥橫尸京都城下,的確激起了德川軍報仇的**,几乎所有的高級武士都在叫囂著要要為主報仇……當然這里面不排除逃避剖腹殉主的原因……因此在宮本武藏提出約戰中華志愿軍之后,所有高級將領立刻都表示了贊同。

    “跟他們拼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死在戰場上是一個武士光榮的宿命……”是兩位天王不離嘴的一句話“……但現在宮本武藏的這種妥排,根本不是要去和對方拼命,而是去送命,這可不是德川兩位天王的本意……很明顯,即便是號稱除了德川將軍再也無所畏懼、就算一人面對一百人圍攻也敢手持武士刀大呼“殺雞咯咯……”的德川勇將,也不愿意作此無謂的犧牲。

    “諸君不要著急,這個地方的確非常有利于對方戰車地布置……我想對方的指揮官肯定也看出了這一點,因此肯定會接受我的挑戰……而這正是我選擇這個地方的原因……”宮本武藏笑了笑。用手點了點地圖上的一個峽谷:“諸君請看,中華志愿軍想要從京都趕到這個地方與我一決雌雄,就必然要經過這個峽谷……”

    德川家兩位天王雖以勇著稱,但絕非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之輩,宮本武藏稍一提點,他們就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挑戰只是一個引子。目地就是要引中華志愿軍上勾,然后利用這個峽谷打中華志愿軍的埋伏。

    地確。沒有這種地方更適合于對付中華志愿軍者似無敵的戰車及火器了……別的不說,在峽谷兩傾准備大量的擂木、滾石,再堅硬地戰車也得被砸趴下……失去了戰車的格護,野戰之中。人數地優勢足以主宰戰場上勝利的天平……德川軍,尤其是他們這些高級將領太需要這么一場勝利了。

    “宮本閣下果然高明……這個套實在太妙了!扔出這么誘人的餌。不怕中華志愿軍不上當!到時我們只要派一少部分人在約定地點虛張聲勢迷惑對手,另一方面卻遣重兵埋伏在峽谷兩側高地,到時侯不論是用火燒、石砸還是射箭……哈哈哈哈……”德川家兩位天王不由喜笑顏開:“現在那幫笨蛋恐怕還在嘲笑我們怎么會挑這么一個地方呢……”

    正如德川家兩位天王如料,王燃與庄子固等人的確正在嘲笑他們。

    “這幫笨蛋!挑這個地方與我們決戰……”庄子固冷笑著說道:“以為我們看不出來?不過是想用這個峽谷打我們地伏擊而已……”

    “我原來還真以宮本武藏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沒想到這個號稱東瀛武士的代表也不過如此,拿著代表武士榮譽的挑戰書當幌子,竟是想背后出陰招……”一旁的金牌密探羅賓也憤憤地說道:“賈大人說的地確有道理,就該把東瀛的這些名不符其的武士打倒鏟除!鏟完了再除!……幸虧我們看出了他們的詭計,否則還真有可能吃點小虧……”

    “中華志愿軍那些人可不是笨蛋……他們不可能看不出這一層……”宮本武藏保持著大家風范地微笑著:“他們就算是決定到約定地點與我們決戰,在經過這個峽谷之前也一定會派出兩翼對峽谷兩側及內部進行偵察……肯定會發現我們事先的埋伏……”

    兩位德川天王立刻面面相覷:“中華志愿軍這么厲害?”

    “如果他們不厲害。怎么可能把我們二十萬人馬一下削去八萬……”宮本武藏嘆了口氣,他年近六十,身經百戰,而京都之戰堪稱最被動的一戰,因此他對中華志愿軍是沒有任何的輕敵之心。

    “這可就有些麻煩了……”一個天王喃喃道:“雖說我們可以埋伏在稍遠一點的位置,待其偵察兵過去后再悄悄進入伏擊地點……但這樣一來,我們就不可能事先在峽谷里鋪上干草,在兩側准備好擂木、滾石……單靠弓箭強弩,對他們的殺傷要小的多……”

    “即便是我們能夠堵住峽谷兩頭,沒有火攻和石砸的輔助,就不能消除敵人戰車的威脅,中華志愿軍突出峽谷并非難事……”另一位德川天王也在一旁邊顛過來倒過去地計算,但怎么算也是心里沒數:“關鍵是這次打草驚了蛇,讓退回京都,我們想再找這樣的機會可就難了……”

    “不錯,我們這次的重點就是不能讓中華志愿軍退回京都!”宮本武藏目光一閃,看著帳中將領疑惑的眼神說道:“因此,該迷惑就迷惑,該伏擊就伏擊……我們的策略是,派少量部隊把中華志愿軍或拖在這個峽谷,或拖在決戰之地……重兵則去襲取京都城!”

    眾人立刻嘩然,原本宮本武藏是一招計中計……故意賣一個破綻給對手,讓對手認定他是想在峽谷打埋伏,趁對手應付這一虛招的時候,趁勢使出真正的殺招。

    “太好了!”一位德川天王高興的大叫道:“如果拿下了京都,就等于把這六萬中華志愿軍的主力夾在了均有重兵把守的京都與江戶之間,它的戰車再厲害,想從我們十几萬人手里奪走京都卻也難于上青天!到時候給他來個兩路夾擊……另外,我們還可以趁機抓住那些不聽話的天皇們,徹底斷了中華志愿軍的出師之名……”

    當然,還有一個好處德川天王沒說出來……如果拿下了京都,足可彌補先前的失利,剖腹殉主自然是可以免掉的了。

    “宮本閣下太高明了,虛中有虛,虛中又有實……中華志愿軍即便是想到第一層,也絕對不會想到第二層……”另一位天王考慮的問題顯然更現實,憑著他多年的經驗,已徑做出了非常合理的兵力部力部署:“我們可以兵分三路,一路仍然在決戰之地負責迷惑敵軍……一路仍然淮備打伏擊,這兩路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不惜任何代價拖住中華志愿軍……第三路則提前出發,埋伏于京都城邊,待中華志愿軍鑽進套子后立刻攻打京都!”

    “此戰的關鍵是把中華志愿軍的主力全部調離京都……”宮本武藏喃喃說道:“希望天照大神庇佑我東瀛……”

    “放心吧,中華志愿軍肯定也想一口吃掉我十二萬部眾,不全出來怎么能行?只要他們一出京都城……哈哈哈哈……“德川家兩位天王再次喜笑顏開:“現在那幫笨蛋恐怕還在為識破了我們的伏擊之策而暗自高興了呢吧……”

    象是度過了長時間的煎熬,宮本武藏等人終于等到了決戰的這一天。

    “報,”德川部隊的前哨飛馬趕到埋伏于京都城邊上的宮本武藏面前:“中華志愿軍近六萬人馬全部出城,城內僅留有少量老弱……”

    “好,天照大神果然庇佑我東瀛……此戰我們已然有了八成勝算!”兩位德川天王壓抑不住自己的興奮,碩果僅存的兩位天王自然隨著宮本武藏一起擔負攻打京都的光榮任務……其余兩路擺明是炮灰。

    宮本武藏盤坐在地上,臉上無憂無喜……

    “報,“德川部隊哨探再次報來好消息:“中華志愿軍已經全部抵達大峽谷,目前正組織對峽谷內部及兩側高地的偵察……”

    “太好了,天照大神就象在我們身邊一樣……”兩位德川天王差點從地上跳起來:“此戰我們已然有了九成勝算!”

    宮本武藏依然盤坐在地上,臉上仍是無憂無喜……

    “報,”德川部隊哨探第三次來報,依然是好消息:“中華志愿軍已經開始進入大峽谷……”

    “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天照大神肯定是上了我們的身……”兩位德川天王跳了起來,“此戰我們贏定了!”

    “現在只能說有了九成九的勝算!不過,剩下的那一分……”宮本武藏站起來抽出自己的雙刀,接過話頭說“可以忽略不計!”

    宮本武藏的雙刀武枝被稱為“二天一流”,左右兩手的大小雙刀代表了太陽和月亮這“二天”,“二天一流”說白了就是一個人同時使雙刀。宮本武藏無疑是一位包裝大師,不僅給他的武技起了一個頗為高深的名稱,更將此貓述為“陰陽的對立與統一”,從而將他的刀朮順理成章地延伸到“世界之理”的層面。

    “陰陽的對立與統一”自然是世界之理,可惜宮本武藏并沒有真正理解,否則絕不會說出“此戰有九成九的勝算,剩下的那一分可以忽略不計……”這句話,所謂“陽極即陰,陰極即陽”,世上哪有絕對的勝算?!

    宮本武藏不愧是東瀛人當中的頂極聰慧之人,與德川兩位天王率眾兵臨京都城下后不久,他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德川部隊負責襲取京都城的第三隊人馬潮水般地殺向看似防備空虛的城池,德川兩位天王再一次身先士卒,誓要拿下這座空城。

    陣后的宮本武藏雖然抽出了雙刀,但并沒有隨隊攻擊……他是統帥,需要審時度勢,控制整個戰場的作戰節奏。

    “轟!”一聲炮響,兩位天王并沒有停下步伐……一門炮就想擋住我十萬大軍?真沒有挑戰性……

    “轟轟轟!”不間斷的炮聲響起,京都城上突然站起無數士兵,旌旗招展中那令德川士兵魂飛魄散的火炮、火銃聲輕松壓下了德川士兵的吶喊聲時,兩位天王再想停下已經是來不及……而陣后地宮本武藏也發現自己根本控制不了節奏……對手他自然是無法控制。而自己的士兵他同樣也無法控制……德川兵撒退的速度表明了他們脫離戰場的決心。

    自稱天照大神上身的德川兩位天王終究沒能撒的回來……他們地裝扮是如此顯眼,在攻擊中又過于前突,雖然憑著丰富的經驗成功躲過了炮擊,但卻成了京都城上兩個豪賭一文錢地中華志愿軍戰士較量槍法的賭注……“明輪易躲、暗箭難防”確是行走江湖時要認真考慮的一個問題。

    “這是怎么回事?中華志愿軍不是全出城了嗎?”宮本武藏握刀的手青筋突起,瞪向身邊顯然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地隨從。

    “這還不簡單嗎?”宮本武藏的隨從回答不了,不代表沒人能回答。京都城上地一個僻靜角落里,王燃的嘴角擒著一絲笑容:“你兩萬人不到都能虛成十二萬人……我三萬人裝成六萬人還有什么可稀奇的?”

    “報。宮本閣下,”德川部隊峽谷方向的哨探報來最新消息,其實不用聽,光看哨探一臉地倉皇就可以判斷出消息的性質:“中華志愿軍在峽谷內實施強攻。已經占領了大峽谷兩側高地……現在他們兵分了兩路,一部趕往了約定地點。另一部正在峽谷休整……”

    “休整?”宮本武藏眉頭一皺。

    宮本武藏對中華志愿軍識破已方于峽谷設伏之事倒是意料之中,但讓他想不明白的是,中華志愿軍既然在京都城作了嚴密的布置,就說明他們已經看破自己的這套虛虛實實。那么從常理上推斷,在中華志愿軍破了峽谷之伏后,就應該立刻返回京都夾擊德川軍,這樣的話,成果肯定要比單純倚城防守丰富地多。

    即便是不回擊京都,那也應該全兵趕往約定地點殲滅作為幌子的德川軍。三萬中華志愿軍對上只有其一半兵力的德川軍,肯定能連皮帶肉都給吞下去……一口一口地吃掉德川軍也不失為一條可行之策。

    可是現在中華志愿軍卻在大峽谷兵分兩路,一部分在峽谷休整,這不等于是白白閑置了一部兵力嗎?

    “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京都城上,王燃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敢打我的伏擊……還是讓我來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伏擊吧……”

    “我明白了……”看著紛紛潰逃而去的德川士兵,宮本武藏猛然醒悟了過來……德川士兵潰逃的方向正是那個大峽谷,那里畢竟有他們的兵營.而且那也走通往德川家族大本營江戶的必經之路……很明顯,中華志愿軍是准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是几聲炮響,京都城門大開,中華志愿軍從城中殺出,開始對德川兵銜尾追擊……宮本武藏完全看得出來,中華志愿軍采取的是一種“趕羊“的追擊方式,盡可能的將德川軍收攏于大峽谷的方向。

    “宮本閣下,大勢巳去,我們也逃吧……”,又一個隨從顫抖著聲音說道。

    “是啊,我們快逃吧……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另一個隨從已然開始拔轉馬頭,准備追趕先行一步的同伴。

    “逃?我的字典里沒有這個宇!“宮本武藏的左方兩刀同時伸出,漂亮的刀花挽過,兩個隨從從馬上栽落,瞪大了眼睛著著宮本武藏緩慢地將雙刀收于鞘中.翻身下馬,端坐于自己身邊旁……

    說實話,兩個隨從在心里并不怪宮本武藏,反而對他充滿了崇敬……宮本武藏沒有柑,一個真正的武士是不能“逃”的,只可以“忍“,當年要不是宮本武藏“忍“字當頭,熬過了關原之戰、大阪之戰的戰敗之恥,怎么可能成就他“兵法二天一流“的赫赫威名……而現在,著宮本武藏一臉從容與果毅地滯留于戰場,明顯是打算以自己的勇氣與生命譜寫一曲真武士之歌,怎能不讓這兩個隨從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愧疚,對宮本武藏心生敬仰?

    不愧是我們東瀛武士的楷模……兩個隨從面露笑容,閉上了眼睛。

    其后的戰事相當慘烈,不過這種“慘烈“只是對德川軍而言……十二萬德川軍几乎全軍覆沒。

    德川軍走兵分三路,而中華志愿軍最后同樣也是兵分三路。正如宮本武藏所料,中華志愿軍留在峽谷休整的一部擔當的正是伏擊德川潰軍之責,這的確是一次完美的伏擊……長長的峽谷,中華志愿軍不僅占據了兩側的高地,而且堵住了兩頭“……一頭是從京都城銜尾追擊來的中華志愿軍部隊,一頭則是在約戰之地輕私剿滅了當幌子的德川軍后,又迅速返回的中華志愿軍部隊。

    “你就是此戰的統帥……賈將軍?”等于是自愿被俘的宮本武藏在終于見到了打敗自己的人之后,不免有些膛目結舌,好一會兒才喃喃地說道:“沒想到大人居然這么年輕……”

    “打仗又不是打年紀……”王燃的虛榮心不可避免地有些膨脹,不覺笑著說道:“怎么,有什么不服嗎?”

    “不不不,心服口服……”宮本武藏回過神來,再次凝視了王燃一會兒,突然半跪在地上:“在下宮本武藏,愿為大人效命……”

    “效命?“王燃也有些意外,到東瀛之后,宮本武藏的名字已經從很多人那里聽說過……他不僅是東瀛武士的榜樣,更已經成了東瀛活著的傳說……宮本武藏可算是東瀛的一個品牌、一面旗幟,如果宮本武藏投降了中華志愿軍,肯定會在東瀛武士界引發軒然大波,武士們反抗的斗志將被摧毀一半。

    “中國有句俗話,良臣擇主而侍……”宮本武藏從容地說道:“在下愿為將軍效勞不過有個條件……”

    “條件?”

    “在下希望大人能夠廢止‘打倒武士’的政策……”宮本武藏說道:“在下愿意為大人去向諸位武士解釋……在下可以保征,不出一個月,東瀛一半以上的武士都將愿意為大人效命。”

    “這事兒怕是不行,‘打倒武士’可是一項基本國策……”王燃不覺搖了搖頭……開玩笑,武士都站在了我這一邊,我拿什么練兵?再者說,現在就是我答應,東瀛的老百姓也不會答應啊……九州島自不用說,便是現在京都城也是打戰、階級斗爭兩不誤。

    有了九州島的經驗,現在京都的階級斗爭運動完全可以蓬勃發展來形容。

    事實上,自庄子固占領京都后,就開始著手這一被王燃稱為東瀛基本國策的工作,而隨著京都之圍的解除以及德川部隊的潰敗,以中華志愿軍的超強實力為背景,以軍民魚水的利益共享為誘因,京都老百姓的“革命”熱情完全被激發了出來。

    “賈大人,宮本武藏可是東瀛最優秀的武士……有他相助,足可加快我們打敗幕府的步伐,至不濟也可深重打擊幕府武士的心理……”木村拓荒急慌慌地趕到王燃那里,臉色極不好看:“不接受他的投降也就罷了,沒必要非要扯斗他吧……這可等于是斷了其它想投靠我們的武士的念頭……”

    的確,宮本武藏對天皇一脈而言倒真是一個很好的籌碼,不僅可以用來對付幕府,事后還可以用來對付中華志愿軍。

    “這沒辦法,”王燃尚未答括,到他這里匯報工作的羅賓在一旁說道:“本來宮本武藏原先的成分是一個浪人,屬于可被‘改造’的對象……但可惜的是,他前一陣子接受了德川幕府的聘請,成了高級武士……不批斗他根本無法向廣大東瀛人民交待……”

    羅賓在九州時就已經成為了一個階玻斗爭專家,几次帶著工作組深入農村,出色完成了“三查”等工作……就是他向王燃反映了階級斗爭開始時對工商業者及底層武士的一些過激的行為……但不同情況不同分折,他在京都發起的運動顯然更“左”。

    他說這句話意思很明顯。依據京都最新出台的階級斗爭政策詳解,“改造低級武士”的意思是只有低級武士才有被“改造”的資格,其余武士即便主動想接受“改造”的也不行。

    “你實在走太過分了……上次領著人把天皇陛下的親衛隊斗了個遍,搞得十几個對天皇陛下忠心耿耿的武士羞憤之下剖腹自盡……”木村拓荒再也按奈不住,指著羅賓叫起來:“這次又把東瀛武士地精神領袖拉上街頭,任由那些賤民對他百般侮辱。那可走堂堂的‘二天一流’!……”

    木村拓荒倒沒有夸大其詞,在京都。許多高級武士講一天還是家財萬貫、前呼后擁,第二天就被抄沒家產,押著帶上帽子四處游行,組織地批斗會也充滿了火藥味。剖腹自盡的武士層出不窮……他們根本沒有別的出路,有的人提出愿意主動捐獻家產也被當場斷然拒絕。

    至于那些不是武士地達官貴人。如木村拓荒等人,也不可避免地被梢及……他們只有公開宣稱堅決地站在群眾一邊、徹底與武士決裂,才能免除抄家、游行之罪,便是木村拓荒也未能逃脫……已有好几拔人找到木村拓荒家。要他簽下保証書……要不是看他與中華志愿軍是老相識,木村拓荒的家早成了空宅。

    木村拓荒看來也是被逼急了,說的話已有負氣之意……可惜他注定要失望,因為王燃對羅賓的過火行為相當認可……對階級斗爭中存在的“過火行為”,王燃的評價相當簡單,可以概括為兩句話。

    一句話走“只有通過斗爭。才能在政治上徹底打倒武士,才能從政治和心理上完全解放老百姓,才能讓東瀛地老百姓真正過上好日子……”

    另一句話是“這種畸形的武士道精神是軍國主義滋生的土壤,為了全人類考慮,只能把他連根鏟除……”

    夏允彝、庄子固等人雖然不知道“軍國圭義”是什么,也搞不清東瀛這彈丸之地和全人類有什么關系,但王燃話里的意思卻是誰都聽的明白……所有中華志愿軍占領區在執行階級斗爭時都找到了一條底線,“左傾觀點和過火現象是難免的,但只要真正是廣大群眾地自覺斗爭,可以在過火現象發生后,再去改正……”

    事實征明,中華志愿軍這一策略是極其聰明的,正如主管東瀛地方政務的夏允彝事后回憶:“不論是九州、四國、對馬、京都還是別的地方,通過這一政革,我們在極短的時間內獲得了占領區內絕大多數人民的支持……為了保護自己的勝利果實,參與和支持中華志愿軍的解放戰爭,成為了平民的一種合理選擇,或者說是唯一選擇……他們明白,武士階層如果重新占據統治地位,他們不僅會失去自己的勝利果實,而且很可能會成為武士實施報復的犧牲品……”

    “革命總是伴隨著陣痛……想要勝利自然要付出一些代價……”王燃干咳了一起,不疼不癢地安慰著木村拓荒。

    可以說,在階級斗爭方面,中華志愿軍上上下下意見一致,倒也讓木村拓荒找不到什么突破口……中華志愿軍現在雖說在天皇的屋檐下,但低頭的卻只能是天皇……拳頭大,就是哥,這句話是行走江湖的至理,不過木村拓荒并沒有就此罷休,目前的政治態勢已經發展到他們無法預料的地步。

    “可是賈大人,這代價也太大了…………”木村拓荒終于扔出了今天的主題:“現在京都城到處走賤民暴動,百官人人自危,不知何時會輪到自己被批斗并抄家,整個朝廷巳經無法正常運轉……天皇對此也是憂心忡忡,睡不安寢,食不下咽……”

    木村拓荒說的是實話,天皇一脈確實有些睡不著覺,吃不下飯,原因也確實是因為階級斗爭……京都城的老百姓顯然搞批斗搞上了癮,同時舉一反三的能力也很好,在把所有明面上的武士搞了一圈之后,便把矛頭指向了皇親國戚,更有些人直接影射到了天皇身上。

    現在京都的大街上已有很多地方在悄悄流傳“天皇是最高等級的武士……天皇是所有武士的領袖……不把天皇打倒就不可能取得最大的階級斗爭成果……”等說法。這讓天皇一脈如何不慌?在他們眼里,東瀛的這場階級斗爭與造反巳徑沒什么區別,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平民造反是因為沒飯吃,現在他們卻走吃飽了找事干。

    其實對東瀛老百姓的這種行為,王燃倒是可以理解……誰不喜歡這種這種翻身做主人的感覺?況且王燃心里也明白,這里面絕對少不了自己人的“點拔”……果然,已經擠身為階級斗爭專家的羅賓冷冷地說道:“人民群眾的眼光的確是雪亮的……”

    王燃笑著伸手制止剛想跳起來的木村拓荒,打著哈哈說道:“階級斗爭是現階段的主要工作,肯定是不能停的……不過,具體情況也要具體分析,天皇一脈的情況和那些武士應該是有區別的……

    “有什么區別?“羅賓配合默契地說道:“除非天皇公開宣布從此以后站在廣大人民群眾一邊,加入到與反動武士階層的斗爭中來……”

    “你怎么對天皇也來這一套?“木村拓荒終于跳了起來:“天皇可是神族!怎么能與普通庶民混為一談!”

    “神族?”王燃猛然收斂了笑容,口氣中透出淡淡地嘲諷:“既然是‘神’,那怎會被德川家光這個‘人’困住?還差點送了命?”

    話說過這個份上,木村拓荒已然是做不了主。

    “真是前門驅虎,后門進狼……”皇宮里,光明天皇憤怒地叫道:“這個賈寶玉和德川幕府一樣,都想搶我們的皇位……”

    天皇們這段日子的生活真可用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來形容……開始被德川幕府軟禁,差點送了命。然后被中華志愿軍救出來,命是撿了一條,可正當以為自己可以重新獲得失去的一切時,卻又要面對較老虎凳、辣椒水更殘酷的階級斗爭。

    “早知如此,我們折騰個什么勁兒啊……”后水尾天皇嘆道,他說的“折騰”走拈向幕府奪權之事。

    天皇們悲哀地發現,自己的境況根本就是跑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原點,甚至更差……德川幕府時期,自己還祕密擁有一些支持者,老百姓對自己非常尊重畏懼……而現在連最后一點實力也已經完全失去,完全要看對方的眼色……

    “不管怎樣,我們現在已無性命之憂……”明正天皇安慰著自己的父親和弟弟:“其余不過是身外之物而已……”

    “不行!我就是死也不會答應發表那個什么宣言的,“光明天皇叫道:“我們是神族!萬世一系的神族!怎么可以與普通人混為一談!”

    看著沖動的弟弟和頹喪的父親,明正天皇不覺嘆了一口氣,轉向吩咐木村拓荒道:“你去請賈大人到我那里……”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39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21 02:49 編輯

第六卷 第9-10章

正在午休的王燃被門口的一陣吵鬧聲吵醒。

    “二爺,“茗煙快步走進來:“后光明天皇要見您……”

    王燃還沒完全回過神,后光明天皇已經“拖拽”著兩個一臉苦笑的侍衛來到了他的面前……這倒也怪不得侍衛,后光明天皇身份特殊,又只是一個十二、三的大孩子,的確讓這些侍衛不知道如何動手。

    “你……”后光明天皇發指著王燃,只說了一個“你”字后,看了看站立一邊的茗煙卻沒有接著往下說,談話的內容顯然不愿意讓王燃之外的人知道。

    王燃雖然搞不太清情況,但看了看怒視著自己卻不說話的后光天皇,還是揮了揮手讓侍衛和茗煙一起退了出去。

    “你把我姐姐怎么了?“門剛關上,后光明天皇便迫不及待地手指著王燃,毫無天皇應有的穩重與禮節。

    明正天皇?王燃一怔:“你姐姐,不,明正天皇她怎么了?”

    “問我?我正要問你呢……”后光明天皇一臉的憤怒:“自從昨天和你見了面,我姐姐就把自己關在屋子了好長時間,問她也不說,整個人變得恍恍惚惚……一定是你威脅她……”

    “這話可不能亂說……”王燃哭笑不得,怎么這“脅迫”的名聲轉了一圈又轉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話說回來,這明正天皇與后光明天皇之間的姐弟之情確實頗深。

    “亂說?那為什么我姐姐在和你見過之后就象換了一個人一樣?”后光明天皇毫不放松地問道。

    對明正天皇的變化,王燃倒是可以理解,別說是一個天皇。就算要一個普通的女孩當著一個沒見過几面、根本談不上什么感覺地男人之面,哭著求著當人家的女奴……等自己那股勁過去,能不越想越尷尬、越想越難看嗎?

    王燃的確不知道該如何怔明自己的清白……昨天他他還沒有墮落到到處宣揚東瀛女天皇想做他的女奴隸一事,來凸顯自己的魅力。

    “怎么,答不上來了嗎?”王燃一遲疑,后光明天皇立刻冷笑著步步緊逼:“你是不是‘碰’我姐姐了?”

    如果拍了拍她胳膊算是“碰“地話……王燃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這個問出個大人問題的男孩:“你現在還小。很多事情不明白……等你大一點再說吧……”

    沒想到這句話觸動了后光明天皇地敏感神經……一般來說,自以為已經很有想法的年青人最反感地就走別人說他年紀小。

    后光明天皇臉一下脹得通紅。一跳三尺高,瞪著王燃的眼睛象要冒出火,大聲喊道:“你一個大男人只知道欺負女人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就接受我的挑戰……我要與你決斗!”

    立刻,“砰”地一下。守在門口負責警戒兼職偷聽的茗煙帶著侍衛就沖了進來,三支手銃當即便對准了看著不知從哪里抽出一把短刀地后光明天皇……這架式哪象是要挑戰。怎么看怎么象是要“行刺”。

    “賈大人,不要!”王燃還未來不及說話,門口傳來了一個著急的女聲,正是明正天皇。

    也難怪明正天皇著急。好容易從昨天的尷尬中自我掙脫出來了一點,接著就聽到后光明天皇來找王燃“討個說法”之事,既擔心執拗的弟弟與王燃地爭執會彩響到整個家族的安危,又擔心王燃把自己的“丑事”揭出來,那可真不用做人了。因此本想著好好“躲”上几天,現在也只能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

    不過。雖然這件事的開頭有點讓人哭笑不得,但結局還算不錯。

    王燃并沒有想要難為后光明天皇的意思,只是對他能在自己眼光高明的侍衛眼皮底下藏了一把刀有些好奇……雖說對天皇到自己這里并不會給他來個搜身什么地,但看自己這些侍衛的反應,顯然未曾料到這一點。

    明正天皇對上王燃還是很有些羞澀,這從她的眼神一直躲著王燃就可見一斑……女孩和她的弟弟一樣、在王燃面前都未能維持住天皇應用的穩重。

    也許是出于對王燃沒有揭短的感激,也許是真的想通了,在叫人先把后光明天皇半拉半勸走以后,明正天皇輕輕地對王燃說道:“賈大人,我一定會勸他們決定接受您的建議,發布《人格宣言》……”

    “那很好,我們也同樣會信守承諾……”后光明天皇的離開讓王燃同樣也小擦一把汗……估計這件事又該成庄子固等人拿自己開刷的理由了。

    不過明正天皇想說的話顯然不僅是這一句,只是好像又回到了昨天,明正天皇再次表現出了強烈的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在王燃的提心吊膽中輕聲說道:“那個……大人的手巾……我忘了帶過來……”

    手巾?王燃立刻抽了一口氣,他還真有些擔心明正天皇再提什么“女奴”的要求。

    “送給你了……”王燃爽快地說道。

    “大人,我發現您這桃花運可是走到哪帶到哪……”不出王燃所料,庄子固與夏允彝等人等人談完了在東瀛下一步的工作什划后,開始拿王燃說事兒。

    夏允彝已經正式把辦公地點從九州島搬到了京都,明顯准備在本州島扎根。

    “這也難怪,誰叫大人這么年青就做出這么一番事業,還長得如此英俊瀟灑……來我老庄就攤不上這種好事……”庄子固臉上挂著一個與他“精忠報國”之名完全不相符合的笑容:“看把天皇一脈急的……您到底把人家明正天皇怎么了?”

    這類問題,王燃當然知道越是否認就越容易論為大家的調促中心,只有轉移話題才是正解,當下笑著把矛頭指向前來匯報工作的麻子顧三:“我的桃花運是強,不過那可都是虛的……顧三同志可就不一樣了,已經娶了兩個東瀛的大家閨秀……聽說最近又要再娶几個……”

    王燃這件事并沒有冤枉顧三。其實不僅是顧三,除了庄子固、夏允彝等有數的几個人外,整個中華志愿軍在這方面都斬獲頗丰。

    果然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顧三的身上,顧三趕緊分辯道:“開玩笑,兩個就快養不起了,怎么可能還娶?”

    顧三說得這個就跟中華志愿軍的政策相關了。中華志愿軍在與東瀛通婚方面并沒有過多的限制,只要是你情我愿,婚姻自由,而東瀛的女孩也大多以嫁給中華志愿軍為榮……在解放區,“妻子送郎上戰場”的情況屬見不鮮。

    不過娶媳婦歸娶媳婦,愿娶誰娶誰,娶多娶少也不是問題,但必須符合兩個政策。

    第一個便是不得影響到現有的“階級斗爭”基本國策。也就是說,如果媳婦的出身有問題,對媳婦的娘家該斗還得斗,該抄還得抄。

    而在東瀛,那些原本的大家經過這場群眾運動基本上都已成了空家,娶普通老百姓家的姑娘還好說,但象顧三這樣娶了兩個大家閨秀的經濟壓力就比較大了……即便是顧三的家底較丰厚也盯不住……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政策宏觀調控吧。

    “就是再娶也得找那些成分好的……黑五類是不能再要了……”顧三在享受高級服務的同時付出的代價也同樣高級。

    第二個就是不得違犯民族政策,王燃在解放區早巳提出了“漢和一家、不分漢和”的口號,明令禁止中華志愿軍以征服者的身分出現在廣大東瀛老百姓的面前……對那些頑固武士自然是不需留情,但對老百姓,王燃則表現出了相當的關心與愛護。

    強大的軍事實力背景下,對頑固武士近乎血腥的鎮壓與對老百姓毫不掩蓋的關心與愛護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很快,在王燃等高級將領出面親自處理了几起強搶民女、私掠財物的惡**件后,中華志愿軍得到了很好的回報……當年紅軍在根據地走什么待遇,現在中華志愿軍就走什么待遇。

    而東瀛的解放區比當年的根據地顯然更有優勢,這里并不存在強大敵對勢力的圍剿……軍民魚水一家人,老百姓的勞動積極性也有了極大的提高,夏允彝又從寧波等地聘請了一批先生在這里開辦學校,教導東瀛原本根本沒有機會讀書習字的貧苦孩子們讀書習字,學習中國先進的科學文化知識……九州、對馬等地作為中華志愿軍的解放區已經重新煥發出了青春活力,四國等原本的偏地區也開始呈現出積極向上之態,東瀛解放區的發展可謂一日千里。

    德川幕府對王燃的拉攏可謂是不遺余力,第一批密使還沒有與王燃談出個結果,第二批密使已經到了京都……好象害怕王燃不接受自己的禮物,或是想讓王燃對禮物的重有一個充分的認識,這次的德川密使就是禮物之一的德川三姬,姐妹三人一同而來,而不是顧三以為的只有其中年紀最小的龜鶴姬。

    事實証明,德川密使并沒有夸大其詞,當這三個身兼密使與禮物兩重身分的三姬出現在大家面前時,的確很容易就讓人產生了目眩感……小女生的青澀與靈動、少女的羞澀與溫柔、少婦的風情與嬌媚.如果再加上姐妹三人之間的默契……便走王燃也不覺在一失神中暗自贊嘆,東瀛還真是一個出AV的地方。

    看來德川家光這次真的是大出血……這三個美女或美少女的養成不知要花去多少心血……當初為籠格手下最重要的大名,德川家光只舍得把一個龜姬嫁拾他做正室,當然結果讓德川家光相當滿意,龜姬嫁過去不久,便收到了那位大名誓死效忠的血書。

    而現在,為了爭取談判的機會,德川家光不僅把剩下的兩個養女一次拿出來,把嫁出的去也召了回來,來了一個大批發……一方面顯然是因為目前的局勢“安內”顯然不如攘外重要,而另一方面,王燃斷然拒絕盜帥劉香之事也不得不讓德川家光備足籌碼。

    “我一眼就看得出來,您才是真正的男人……”,曾為人妻的龜女姬輕笑著捂著嘴,瞟向王燃的眼光帶出隱藏在高貴淑女身體中地熱情與渴望。

    “臨來時,母親叮囑過我們。一切都聽從大人的命今……”尚待字閨中的鶴姬臉上的羞意遮擋不住眼神中透出的脈脈含情,聲音也越來越低。

    “我什么都不懂,你來教我好不好……”只有十三歲的龜鶴姬卻抬起尚顯稚嫩地小臉大膽地迎視著王燃,黑亮的眼睛里閃動著好奇地光芒。

    王燃不覺大感吃不消,這三個人簡直就是男人心目中的夢幻組合。

    應該說,換了其它人。面對這姐妹三人共同編織的誘惑肯定盯不住……幸好王燃屬于見過世面的人,不算那些還沒“吃”到地。已經被王燃“吃”了的女孩中,論起容貌、氣質來就沒有一個比這姐妹三人差地,要說比她們少點什么,那就是少了點從骨子透出來的“放蕩”……雖然柳如是、卞玉京等人出身泰淮。但在這方面畢竟比不上東瀛的傳統底蘊。

    更重要的走,王燃雖然喜歡美人。但絕對不喜歡美人計,更何況是面對如此重大地原則問題……德川養府的軍事實力必須受到致命性的打擊,武士階級也必須被連根拔起,就是德川幕府單方面停戰都不行……這不僅可以做為此次東瀛練兵的最佳測試。也可以給自己從苦海中救出來的、已經在心里認同并渴望“漢和一體,不分彼此”的東瀛老百姓一個最后地交待。

    從這一點看來,德川幕府與中華志愿軍之間根本就不存在談判地可能,德川幕府的底線最多不過是割地、賠款,雙方根本不可能達一致。

    王燃并沒有隱瞞自己這個“一棒子打到底”的意思,早在德川第一批密使來的時候。王燃就開誠布公地告訴了他……王燃是想通過這種“刺激”最大的挑動起德川幕府的戰斗潛力,達成練兵的最好效果。

    由于王燃的這種看似損人不利己的做法實在不合常理,被德川第一扯密使剖折成一種討價還價的伎倆,并向德川家光作了匯報……于是給王燃的禮單不斷的調整、加重,而作為德川家族私密武器的德川三姬也先一步趕來了京都。

    不過,雖然德川三姬不論是個人還是組合都極具殺傷力,但對上心中已有主見的王燃卻同樣是無計可施,几次均是無功而返。

    “還是回去轉告你們的德川將軍吧,有這點功夫還不如整軍備戰呢……”王燃一臉苦口婆心地對著終于同意退貨的禮物們說道:“說不定還能殺出一條血路……”

    “大人真的不肯收留我們嗎?“大美人龜姬一臉讓人極其心痛地哀怨。

    “請大人務必要保重身體……妾身會在家中日夜禱告,求神靈保佑大人平安幸福……”中美人鶴姬低聲緞泣的聲音就如同妻子送丈夫出遠門一般,更是讓人不舍。

    “大人,”小美人龜鶴姬著向王燃的眼光也同樣充滿了依戀:“我喜歡你,我以后能再來找你嗎?”

    雖然明知道這很可能是這一美女組合的又一記組合拳,但看著比起心愛的雪兒還要小一些的女孩,王燃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

    “那我把這個送給你……你可一定要記得我啊……”龜鶴姬喜悅的笑容又回到了臉上,她拿出一個香袋向王燃走來,看樣子是想給王燃挂上。

    看著走近的龜鶴姬,王燃的目光停留在了她和服的衣帶上……當然,王燃的眼光中并不包合有色情的成分。

    “你才十三歲……這樣做不覺得可惜嗎?”王燃輕嘆一口氣體,輕聲的問道。

    龜鶴姬明顯一顫,臉上原本可愛的笑容變得有些不自然,她張張嘴剛想說話,一旁的茗葦煙橫身擋了過來,冷笑道:“你這一招已經有人用過了……夾帶兵器的伎倆……那個什么忍者村沒教你點新鮮的?”

    茗煙說的不錯,龜鶴姬與后光明天皇雖然屬于不同地派系,但在某些方面受到了類似的教育……兩人私藏兵器地位置雖然不一樣,但手法卻很類似。都出于忍者村之手。

    上次后光明天皇在衛兵眼皮底下能夠私藏武器一事應該說是純是意外,畢竟雙方還處于聯盟狀態,不會對此太加提防……此次面對德川家族,中華志愿軍怎會不小心翼翼?

    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開始主要都某中在了龜姬身上……在江戶的密探已經傳回消息,龜姬的前任老公在龜姬離開地前一天晚上突然暴病身亡,雖然沒有什么証據。但龜姬的黑寡婦之嫌卻是跑不了……直到這個看去天真爛漫地龜鶴姬站起來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忍者村在東瀛忍者界的地位與少林武當在武朮界的地位很類似,雖然傳聞中忍者村只知埋頭修習忍朮。不問政治,一付世外高人地作風,但想在東瀛混江湖就不可能做過超然,忍者村并不會拒絕京都、江戶幕府。包括一些極具勢力的大名地要求,或是傳授一些必要的防身之技。或是提供一些弟子為他們服務。

    說實話,王燃在聽到忍者一詞,立刻就聯想到全身黑色裝束、能飛攜走壁、跳牆越城、喚雨呼風、移星換斗,侯用各種奇形怪狀的暗器。個個是神祕高深。

    “有什么神祕高深的,說穿了就是間諜……”前錦衣衛地一名千戶,后主管國家情報廠國外情報的一位部長對東瀛忍者這一行顯然比較了解:“忍者的工作,其實和我們一樣,都是進行祕策、破壞、暗殺、收集敵方前線情報、攪亂敵方后援基地等種種諜報話動……”

    這位為大明的間諜事業做出過杰出貢獻、被對手稱之為“黑暗的左手”的部長談起忍者也不免嘆了一口氣:“這些人苦啊……”.在成為忍者之前接受地普通訓練全都是死亡淘汰賽,無法承受的人是不允許生存的。那些所謂的怪力訓練,象什么連續數天不食不動、殺死自己的同伴、以及與猛獸搏斗等,沒有超常的意志力根本撐不下來……”就算成了忍者,也只能一輩子過著隱姓埋名、終生見不得天日的生活……死后好一點的一杯黃土,差一點的死無菲身之地……”

    在東瀛,忍者的地位確實很低,忍者的出身多半來自農民,而不是出身高貴的武士。他們精通的暗殺技巧在那些武士看來簡直就是卑鄙無恥的代名詞,武士在明處,忍者在暗處,防不勝防,故武士最憎恨忍者,忍者一旦被武士捕獲,必然受到類似活剝皮這樣殘酷之極的刑罰而死……這也忍者為什么從不肯被活捉、身上常備自殺藥的最重要原因所在。

    侍奉德川家康多年的“鬼半藏”可謂黑白道俱通的忍者,他身為德川家康信任,無數次的拯救過德川家康的性命,還多次揮戈上陣參加三河軍團的征戰,他的一生可謂是忍者最輝煌的典型了,臨死時的體祿也只是八千石而巳,只是同等功勛武士出身將領待遇的零頭。

    “和他們相比,我們的日子好的太多了,”黑暗的左手對王燃在國家情報廠的改革顯然很支持:“經費充足不說,大家也沒有太大后顧之憂,妻兒由國家照頓……如果能活下來就可以申請轉正,受人尊重……就是死了也能搏個青史留名,蔭及子孫……”

    “有得必有失,想要追求忍朮的最高境界也只能犧牲掉一些東西……”王燃對忍者也是心生同情……在自己原本的時空,忍朮被稱為日本的武枝之花,通過超乎想象的精神修煉,不僅可以無堅不摧,更可修成大道。

    “得?他們能得到什么?“黑暗的左手帶著點不屑說道:“從根上他們就練錯了方面,能修成什么大道?!”

    “不會吧,”王燃詫異地說道:“我可聽說忍朮有什么手印,九字密印的,什么‘天’、‘龍’、‘虎’、‘王’,可以保平安、增加勇氣值、逢凶化吉、喜上加喜……很是神奇……”

    “這不過是東瀛人最檀長的自吹自擂之而已……我曾看過被忍者奉為經典密策的《萬川集海》,”黑暗的左手對東瀛的忍朮顯然很看不起:“其實質就是在我中華傳來的孫子兵法和道朮基礎上,加了些在山中的伏擊枝巧……這簡直就是對孫子兵法和道朮的曲解,牛頭不對馬嘴……”

    這一點王燃倒是同意,孫子兵法重在布勢,道朮講究融于自然,講究的都是大手筆、大氣魄……把它們用于鬼鬼祟祟的暗殺、行刺,只能拘泥于細節,確實成不了什么氣候。

    黑暗的左手的確有看不起忍朮的實力,對后光明天皇在衛兵眼底下能夠私藏武器一事,只是稍一琢磨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技巧實際上很簡單,王燃立刻就舉一反三地發現了龜鶴姬的異常。

    突的,人影一閃,剛才還在低聲喂泣的中美人鶴姬猛然從位置上消夫了蹤影,接著“砰”的一聲,鶴姬又回到了原位……與剛才不同的是,她沒有哭泣,而是撫著胸口噴出了一口血。

    鶴姬臉上的羞澀與溫柔全都不見,狠狠地看向王燃身邊本是前來匯報工作、現在卻臨時客串保鏢一職的黑暗的左手。她并沒有再發動攻擊,一隊手持手銃及連珠銃的衛兵已經沖了進來,將她與龜姬、龜鶴姬一起著了起來。

    “俗話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黑暗的左手冷冷地看向她:“師父都領錯了,你們這些什么上忍、中忍、下忍的還能好到哪里去?”

    “你這是對全體忍者和忍朮的侮辱,我們走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在現代火器的威脅下,再高明的忍朮也無用武之地,連動手機會都沒有的大美人龜姬也不復風情萬種:“白天是武士的天下,晚上就是我們忍者的世界……你就等著報復吧……”

    “她要自殺!”黑暗的左手槍上一步。

    第十章 暴力一擊 (8540字)

    忍者就是忍者,對別人心狠手辣,對自己也同樣毫不留情。

    “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死亡本就是一個忍者的宿命……”黑暗的左手輕輕說道:“這對她們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忍者從很小的時侯起,就被灌輸以對主人誓死效忠的思想,除了自己的主人,不管是天皇、還是幕府將軍的話都不會聽。而無論主人的命令是什么,忍者都將毫無疑義地執行。

    效忠主人,為主人獻出自己的一切,對忍者來說是無上的光榮。除此而外,忍者不再會有任何的思想,由于這種觀念的深深植入,忍者比任何的宗教信徒都更加狂熱,更加無所畏懼……這恐怕也正是德川三姬在發現無望逃離時,立刻毫不猶豫地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原因所在。

    雖然早已認識到忍者這一行當神祕背后的無奈,但看著三個剛才還活色生香的美女頃刻命喪黃泉,尤其是龜鶴姬臨死前眼神中透出的那種混雜著希望與絕望的目光,王燃還是感到了相當的不爽……那畢竟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在王燃原本的時空,這個年紀本來應該是和同學一起去吃麥當勞、躲在房間里看其它小男生寫的紙條……

    “象龜鶴姬這種情況在忍者界其實并不少見……”黑暗的左手嘆道:“要怪就只能怪她出生在忍者的家庭……”

    黑暗的左手說的不錯,在東瀛,忍朮基本都是家族世代祕傳,凡忍者家族成員。作為一名忍者家族的后代,一經降生,就必須接受殘酷地命運現實……要么闖過歷練成為合格的忍者,要么成為同伴歷練道路上的犧牲品。

    “簡直沒有人性!比邪教還邪教!”別說是王燃,便是一旁的夏允彝、庄子固等人對忍者的這種傳承、訓練及侯用方式也是非常憤怒。

    “晚上是他們的世界?以為自己走洪興陳浩南嗎?敢在我面前擺出一付黑社會地架式……”王燃冷冷笑了笑:“這個世界只需要一套秩序!”

    大家自然明白王燃的意思,黑暗地左手點點頭:“這樣也好……租先走錯了路。沒理由讓子孫后代受同樣的苦……”

    夏允彝也說道:“是啊,忍者的成分畢竟也是農民。解放他們是我們中華志愿軍義不容辭之事……”

    忍朮的命運就此決定。當然,從小就接受辯証法教音地王燃并沒有否定忍者的一切,除了那些冥頑不靈之人及氓滅人性地訓練方式需要鏟了再除之外,他并沒有想要將忍者集體毀滅的意思。

    “可是忍者雖然是農民。但他們長期以來卻一直脫離生產,除了几招式假把式外。沒有什么勞動枝能……解放他們之后要如何安置他們呢?”夏允彝頗覺為難。

    “這個不用擔心,經過了這么多的發展,忍朮當中確實有了不少有價值的東西……”王燃對忍者地下崗再就業倒是早有安排:“象他們提出的用刺激晴明、瞳子、攢竹三個穴位鶴決眼睛疲勞的方法、用手指按壓背部的心俞、肝俞、脾俞三處穴位解除全身疲乏的方法等等……用于給別人做保健按摩,效果肯定不錯……還有那些忍者的食譜。精微改改就可以編制相當有效地減肥食譜、增強體力食譜、攜帶式應急食品等……營養師這個職業在以后也是相當地有前途……另外他們還可以做健身顧問、芳香美容師……”

    “大人考慮的周全,果然是一心為民著想,令人佩服……”受命摧毀東瀛地下組織的黑暗左手不覺贊嘆到:“那些受盡苦難的忍者們這次終于有救了……”

    不過說的簡單,但想到徹底解救這些苦難深重的忍者并不是一件可以立杆見影的事。

    在東瀛,忍朮發達的地區有不少,武藏、甲斐、越棱 、信濃、伊賀、甲賀、紀伊等地都是人才輩出。這些地方有的地處解放區的控制外圍內。包括號稱最發達的伊賀、甲賀兩地……想要對付他們當然很容易,忍者家族的規模其實都很小,一般最大的兵力也超不過五十個人,在中華志愿軍眼里,他們充其量也就是個人戰斗力較強的小股土匪武裝。

    不過有的地方還地處德川幕府控制之內,就象著名的忍者村,他們顯然已與德川家光站到了同一陣線上……消息已經証實,柳生家除了劍客身份的“表柳生“外,更有忍者身分的“里柳生”。

    柳生家義字為先的名聲在東瀛武朮界一直很好,因此許多忍者在落難時都會選擇前來投奔,這些早期被收留的伊賀忍者及其后代,以及柿生宗矩時期通過忍者村培養招募的柳生一系忍者構成了柳生一族的“里柳生”,專門執行諜報暗殺工作。

    “里柳生”可說是德川幕府最重要的地下力量,而德川三姬就是“里柳生“中出類拔蘋的人物。很明顯,想要徹底解決掉忍者的問題,就必須先一步或同時解決掉德川家光。

    “這德川家光還真沒干過什么好事!”庄子固大聲說道:“大人,我建議立刻結束休整,一不作,二不休,一氣蕩平江戶!”

    隨著在東瀛戰事的推進,庄子固說括的膽氣是越來越足……前一階段大練兵的結果巳然証明,德川幕府的三十萬軍隊根本不可能是配備精良、在實戰中被錘打出來的十萬中華鐵騎的對手。

    “我也認為可以提前啟動下一階段的計划,”夏允彝也附合道:“據可靠情報,名古屋、江戶等許多地方的人民都在盼望我們盡快去解放他們……昨天我見到一個從江戶逃難到京都的農民,據他所講。那里地平民是真苦啊!盼我們的大軍就如旱時盼雨……民意是天,我們不應該讓老百姓失望……”

    夏允彝沒有絲毫夸大,德川幕府為了應付中華志愿軍咄咄逼人的攻勢,在將成年或半成年以及將要步入老年的男子全部征召入伍后,賦稅還在成倍地增加……許多地方的老百姓實在忍不下去,紛紛舉家逃難……那些能逃到京都的農民還是很幸運地。有許多人還沒有等到沖過德川幕府設置的重重關卡過上新生活,就倒在;了武士們的長刀之下。

    應該說。目前巳經具備了出兵的時機,德川幕府雖然在王燃的無區別打擊策略下內部很團結,但經濟、兵員、士氣已經到了瓶頸,統治區內的民怨極大。階級矛盾已經到了不用中華志愿軍作工作也將一發不可收拾之地。

    “好,我們就來個雙管齊下!一手抓武士、一手抓忍者……一手搞階級斗爭、一手搞作戰……一手抓訓練、一手抓實戰……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王燃略微考慮了一下便下定了決心:“一定從才根上一舉徹底摧毀壓上東瀛人民身上地反動大山!”

    房間里的人一齊呼出一口氣……看來,這原定六個月地東瀛練兵計划要提前結束了。

    其實從王燃內心來說,本不希望太快地結束練兵,雖然此次不論從練兵的強度、訓練的科目等方面來說。都應該算是達到了預期目標,但訓練的時辰數達不到也是一個問題……德川幕府地實力與滿清鐵騎的差距實在太大,這讓王燃心里并不是有底。

    不過話說回來,目前的德川幕府巳經被王燃刺激起了所唁=有的戰爭潛力,正處在“臨死反噬”的狀態,這對中華志愿軍來說應該算是此次練兵最大強度的挑戰。錯過了這個時期。恐怕不用動手,德川幕府地內部就會崩盤。

    “這不是我們訓練計划制定的不好……”庄子固無奈地搖搖頭:“只能怪德川幕府太不經打……”

    話雖如此,為了最大程度地彌補訓練時問不足帶來的問題,王燃等人還是對原定計划進行了調整,將原本誰備分散到各地加強弱勢課目訓練的部隊兵力收攏到京都一帶,集結全部兵力海陸并進,演習本來打算再等上几個月才實施的“雙風貫耳”。

    “來的好!”德川幕府里,三代將軍德川家光紅著眼睛叫道:“我正擔心他們拖時間不敢與我決戰……現在正好,我要讓他們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士道!……我德川家可是打野戰打出來的江山!當年的關原之戰,一代將軍以十萬部眾大勝數倍與已的丰臣叛將石田三……難道現在我們三十萬部眾還怕他區區十萬人馬不曾?!”

    德川家光這話顯然有往家族臉上貼金的嫌疑。誠然,關原史戰的確是德川家族極力宣揚而為大家津津樂道的一戰,德川家光的祖父德川家康正是通過此戰大勝石田三成,才確定了德川家族對東瀛全國的統治地位。

    不過此戰德川家族并不是以少擊多,而是十萬對八萬,以多打少。而且也不是德川家族一直宣傳的那樣靠實力取勝,而是采取了德川家光口中最不屑的陰謀詭計,事先收買了對方的將領臨陣倒戈,才取得了最后的勝利。

    但成王敗寇,德川家光的話立刻成他激起了眾臣僚的血性,從各地帶兵迸來參加被德川家光稱之為“最終對決”的大名們紛紛叫嚷了起來。

    坐在德川家光對面的柳生十兵衛一如既往的表現出相當的沉穩,但他心里早已亂成一團,上次的京都之戰中,已方付出了二十萬精銳卻只換來對方根本不成比例的損傷,這次的三十萬軍隊又能有多大的作為?

    更重要的是,他發現自己自負文滔武略雙全,卻根本看不透中華志愿軍的行動!……明明該野戰對決之時,他們卻選擇迂回等待,明明可以拿下城池固守待援,他們卻打了又撒……這次更加離譜,只要中華志愿軍有一點耐性,己方這看似龐大的體系便會土崩瓦解。

    柳生十兵衛這些天几乎天天失眠,本來他一心籌划的就是如何趁已方士氣高昂之時調中華志愿軍出來決一死戰,他想了許多高招,可沒想到還沒等自己用上,中華志愿軍已經主動跳進了陷阱……他根本就不相信德川家光關于中華志愿軍“愚蠢”的論斷,以及中華志愿軍自己打出的“早日解放江戶,救老百姓出水火”的標語。

    但這些疑惑柳生十兵衛只能藏在心里,說出來只會影響到部隊的士氣,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最大限度地保持大家的斗志。

    “我們根本不必過于擔心,”柳生十兵衛淡淡地說道:“其實我們東瀛也不是頭一次和漢人對陣,遠的不說,上次的朝鮮戰場,我們不也在人數劣勢的情況下屢屢大敗當時同時配備了大量火銃、火炮明軍嗎?”

    柳生十兵衛雖號稱東瀛的第一劍客,但同樣沾染上了東瀛從不實事求是的毛病……在那次著名的“抗日援朝”之戰中,如果明軍真的是屢戰屢敗,最后的結果怎么可能是東瀛狼狽回撒?當然東瀛的歷史中把這個問題歸結于丰臣秀吉的突然死亡,純屬內部問題,與他們在朝鮮戰場上的失利無關。

    不出柳生十兵衛所料,東瀛往日的“輝蝗”更進一步觸動了這些大名的野心,一時間,德川幕府上下一心,眾志誠誠,誓要與中華志愿軍周旋到底。

    就好來猜到了柳生十兵衛的話一樣,京都城中同樣整軍待發的王燃也在自語:“上次在朝鮮沒打疼你……這次我要徹底斷了你們的念頭!”

    與王燃在戰前的預料一樣,中華志愿軍海陸并進,海軍自不用說,第一次戰役便給予了德川幕府海上力量毀滅性的打擊。而陸軍同樣勢如破竹,自京都到江戶未遇一招之敵,用高歌猛進來形容毫不為過。

    不過此時中華志愿軍并沒有趕盡殺絕,而是把這些殘余兵馬盡數趕往了德川幕府在江戶的最后大本營。

    中華志愿軍戰士們高昂的士氣與德川幕府潰逃之敵形成了顯明的對比,行進途中,“向前向前向進,我們的隊伍……”、“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等僚亮的歌聲此起彼伏。

    那些投身軍旅不久的東瀛戰士們明顯也已經融入了這個集體,所有人都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興高采烈地高唱“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這的確讓王燃頗有几分感慨……歷史就來是在重演,或者說是提前上演,只不過角色發生了變化,內容也隨之有了調整,因此不論是過程還是結果都大相徑庭。

    江戶城下,近十萬中華志愿軍包圍了有三十余萬德川部眾駐守的江戶城。

    從理論上分折,中華志愿軍勞師選征,德川家光以已逸待勞,若能憑城堅守,怎么也能消耗掉一些中華志愿軍的士氣和有生力量。

    但不論是德川家光還是柳生十兵衛都明白,經過這些日子的忍耐,德川三十萬部眾的張力巳經拉到最大,正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再不主動出擊,必然是一個弓毀傷身之勢……況且,趁中華志愿軍立足未穩之機,某中優勢兵力重拳出擊乃兵家制勝之寶。

    更重要的是,如果德川幕府不能快速取勝,一舉擊潰中華志愿軍……陸入膠著拉鋸戰地后果不是德川幕府能夠承受的。

    戰局當然沒有陸入膠著。中華志愿軍用自己已經演練得相當熟練的車、步協同作戰給德川家光上了一堂很重要的課“兵法是死的,人走活的……實力決定戰朮……”。經過几次德川幕府號稱“純實力地”野戰對抗。德川家光三十余萬部眾很快銳減至不足二十萬的數量,并被迫退守江戶城。

    目前地情況顯然對德川幕府很不利,雖然他們的絕對人數依然占優,各位大名也都依然忠實地團結在以德川家光為核心的德川幕府。“決戰本城”、“與江戶共存亡”的口號響徹軍營。但上至地領軍人物德川家光,下至柳生十兵衛及各位大名都已經看出。德川幕府已然走到了盡頭,據守江戶城不過走苟延殘喘而已……其實上,中華志愿

    軍根本不用攻打,只要圍它十天半個月。江戶城肯定是不攻自破。

    德川幕府也不是沒想過議和,甚至投降,但他們根本沒有機會選擇……中華志愿軍進抵江戶城下后,便豎起一面大白旗,上書“低級武士自愿接受改造者免死”。這對那些已經士氣低迷、極其厭戰的低級武士來說,當然是一個好消息。已經有許多滿足寬大處理條件地對象開始潛出城投降。

    但對高級武士而言,這卻等于是要斬斷他們的最后希望……事實上,有許多高級武士曾經不只一次地私下派人出城與中華志愿軍接洽,希望得到寬大處理,有的人甚至提出愿為內應、將功補過,但得到的答復只有一個……“低級武士自愿接受改造者免死”。

    “八嘎!我們這些高級武士怎么這么倒霉?!”一個剛剛高呼完“死戰到底、愿與將軍共榮辱、愿與江戶共存亡”口號地大名懊惱地說道。

    王燃這種“趕盡殺絕”的提議當然是基于練兵的考慮……這畢竟是中華志愿軍在東瀛最后一次大規模的實戰機會,如果現在就松口,估計下面就不用打了。

    但很顯然,王燃低估了諸多東瀛高級武士的智慧。

    江戶城下靜悄悄的,正屬于一種大戰前地寧靜,王燃正與庄子固等人一起布置下一階段的攻城戰朮,突然,城中一片殺聲震天,而且聽動靜絕對是萬人以上規模的沖突。

    看著己方仍是一片那肅然的陣列,王燃等人正疑惑間,江戶城門大開,一騎飛奔而出,手舉白旗大呼道:“我們是低級武士,正與高級武士決戰,希望貴軍入城相肋……”

    王燃等人面面相覷……低級武士起兵造反?可按理說,這才圍了不到三天,壓力不可能這么大啊。

    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低級武士的壓力不大,但高級武士卻已到了崩潰的邊緣……事實怔明,在逆境下更有助于激發出自身的潛力,對著“低級武士自愿接受改造者免死”一句研究了几天几夜不曾合眼的高級武士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應對之策……只要自己高級武士的資格被剝奪,或是干脆被貶為庶民,不就滿足寬大處理的條件了嗎?

    想通了這一點,這些高級武士立刻開始行動起來,他們當然不會愚蠢到去請求德川家光,這點技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去求德川家光的結果只會是被勒令剖腹。但這件事又只有德川家光才有資格辦理,那么剩下的辦法只有一個——實行兵諫,用武力脅迫德川家光答應嚴重處分自己的要求……這個動亂的原因聽上去的確有些可笑,但這就是今日江戶城中動亂的原因所在。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王燃對東瀛武士的勇敢與智慧不得不表示由衷的贊嘆。

    王燃進入江戶城時,戰斗已經接近了尾聲。

    雖然叛軍的勢力明顯比忠于德川地勢力龐大,但由于叛軍缺乏統一的指揮,雙方可說是實力相當。拼的十分辛苦。若不是中華志愿軍在最后關頭終于出手,雙方必定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留不下几個人。

    饒而如此,江戶城也是一片狼籍,忠于德川家光的勢力基本被清剿干淨,剩余不多的人在柳生十兵衛地帶領下保護著德川家光退進了將軍府……叛軍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只剩下不足兩萬地人馬……單從純數宇的角度來著,德川幕府的總損傷比起王燃的預期目標還要少了許多。

    江戶將軍府已被重重包圍。王燃與庄子固等人走上前去,此時地將軍府門前只剩下十几個人橫刀攔阻眾人。看著面前這些手握武士刀、渾身是血、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兀自惡狠狠盯著自己的武士,王燃等人完全可以感受到那種“走投無路”地悲愴。

    王燃不覺輕嘆了一口氣,向著那些可算是德川家光最后的衛兵說道:“進去告訴你們的將軍。放下武器吧……戰爭巳經結束了……”

    的確,東瀛之戰應該說已經開始拉上帷幕。

    應該說。這是一場毫不對稱地戰爭,不僅表現在裝備的不對稱上,戰略、戰朮觀念的不對稱更是此次中華志愿軍以后世不可想象的損傷比取得勝利的關鍵。

    東瀛之戰應該算是一場較大規模的戰爭,它講地是戰略上的布局。戰朮上的兵種配合,而東瀛將領們雖然都是戰國混戰出來得所謂“名將”,但這只是相對于東瀛這個封閉的小環境而言,日本戰國其實絕大多數的戰役大都只能算是部落小城邦之間的爭斗,戰役級作戰的經驗相當匱乏,這也是他們之所以一敗于“抗日救朝”的主帥李如松、再敗于中華志愿軍之手的主要原因……畢竟。戰爭指揮藝朮并不能朝夕就能學會的,即使學到了,融會貫通也是需要時間和丈化沉澱作鋪墊的,而東瀛少得就是這種文化底蘊。

    不過,王燃雖然已經有了放德川家光一條生路的意思,但人家并不領情。門口的一個衛士跑進去通報不久,一個獨眼的武士走了出來,正是柳生十兵衛,他帶來了德川家光剖腹的消息……

    “德川將軍希望大人可以給德川家族留一條生路……”柳生十兵衛向著王燃說道。

    “階級斗爭是綱,德川家族的命運只能由老百姓來決定……”王燃說道:“不過我可以保征孩子和婦孺的生命安全……”

    柳生十兵衛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纏,就戰敗者而言,能夠得到這樣的承諾已經是很難的了……當年德川家康背版丰臣家,就直接逼死了年紀尚小的丰臣秀賴和他的母親……柳生十兵衛之所以沒有立刻選擇殉死,除了替德川家光傳這句話外,還有一個想法。

    “在下柳生十兵衛,”柳生十兵衛肅容重新報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眼睛里滿是絕望的堅定:“希望能與大人一戰!”

    其實,這是想了好長時間才想出的最后一招,說白了就是想利用自己最為擅長的劍朮搏取一個機會……反正柳生十兵衛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如果王燃答應,就有可能將之擊殺或重傷于自己的手下,而如果王燃不答應,則會給別人留下怯懦的印象,更重要的是,可以給將要消亡的武士道種下希望的種子……這比起當初“一刀斷魂”的情

    況更有几分深意。

    王燃對此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剛要開口,身后的中華志愿軍陣營中傳來一聲怒喝:“大人,殺雞焉用宰牛刀,我愿替大人出戰!”

    眾人的眼光一下便落到這個看去肩扛中華志愿官上尉肩牌的青年軍官,庄子固嘴角挂起一個笑容:“原來是這小子……”

    庄子固口中的“小子“被叫做“兵人”,真名不知道,只知道他參軍時間不長,七個月,這在王燃著來顯然還還只是一個插的出水的新兵蛋子,不過既然能讓庄子固記住。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又爬到了上尉,自然應該有一手。

    “這小子拼刺刀地枝朮相當出色……”庄子固笑著說道。

    跟柳生十兵衛拼刺刀?太兒戲了吧……王燃張口結舌,看了看正在上刺刀的兵人,又著了看深感被“侮辱”了的柳生十兵衛,再看了看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觀戰士。

    場中安靜了下來……東瀛高手中的高高手、挑遍四島六十藩無三合之敵、東瀛人心目中的不敗名將、生前就已經成為傳奇地東瀛第一劍客、德川幕府的最后一點希望、東瀛武士地最后一面旗幟柳生十兵衛比中華志愿軍現投軍官兵人……

    “請賜教……”柳生十兵衛兵刃出鞘,新陰流的開手式完美地挽了一個劍花。淡淡地殺氣罩向兵人。

    兵人的回答很簡單……左手一拍槍托,方腳向前沖跨。標准的刺殺動作伴隨著一聲大喝“殺!”。

    “殺!”,氣勢牽引之下,兵人身后地中華志愿軍戰士也隨之發出大喝,聲震只沖天際……柳生十兵衛本來充滿輕蔑與不屑的眼神立刻消失。兵人那本來滿是破綻地招式完全被凌厲的殺氣覆蓋。

    正所謂蚍蜉能撼動大樹,十几個照面過去。結果出來了,正如同兵人常說的一句話:“和我在一個散兵坑,就是我的兄弟……否則,我就給你挖一個坑!”

    “你一定是中華地第一高手……”保持著新陰流必殺技姿勢的柳生十兵衛。目光由扎進自己胸口的刺刀慢慢轉向兵人.聲音顫抖卻充滿希望。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中華志愿軍軍官……,”明白柳生十兵衛意思的兵人輕輕搖了搖頭,語氣中散出一絲同情:“剛才如果是我們的刺刀教官,那一刺肯定會正中你地心口……我,還是刺偏了……”

    柳生十兵衛的敗亡成為壓挎東瀛武士反抗信念的最后一根稻草。此戰后低級武士望風而降,有機會接受改造成為他們活下去的最大動。而那些沒有機會接受改造的,要么聽天由命……要么打點各種關希望通過與中華志愿軍戰士或普通庶民的聯姻為家族找一條活路……要么就選擇剖腹自殺,追隨德川幕府于地下。

    而兵人也沒有食言,縱橫一世的柳生十兵衛身后并沒有落個曝尸荒野的結局,柳生十兵衛以他的勇氣為自己掙得了一塊觸立的墓碑,上面的宇很簡單,“劍手柳生十兵衛”,至于那什么新陰流、舊陰流的,大家都認為根本沒有必要……生前的柳生十兵衛坐井觀天,死后必不希望這種恥辱繼續陪伴著自己。

    遠遠傳來江戶老百姓歡天喜地的鑼鼓鞭炮聲,孩子們“東方紅,太陽升,東瀛來了個志愿軍……”的歌聲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雖然從某種角度來說,中華志愿軍的這種行為是屬于嚴重地干涉他國內政,但現在看來,這種干涉不僅得到了中國人的歡迎,東瀛老百姓也同樣的歡欣鼓舞……助人實乃快樂之本!

    其實認真說來,這已經能算走干涉“他”國,因為就在中華志愿軍從京都出發前,天皇一脈不僅發表了《人格宣言》,從此走下神壇。更在諸多東瀛歷史學者的輔助舉証下,公告了一份《回歸聲明》,宣布返回中國母親的懷抱。

    “東瀛本就走中華的一支……”當時明正天皇的聲音輕柔、清晰而又充滿感情:“就象一首歌里所唱,‘你可知東瀛不是我真姓,握離開你太久了,母親……’……”

    王燃身邊隨后中華志愿軍一同出征江戶的木村拓荒輕輕吐出一口氣,喃喃地自語道:“東瀛的新時代終于來臨了……”

    王燃同樣吐出一口氣……那個從不肯安分守巳、屢屢攪得四鄰不安、老是學不會正視自己、總在夢想以蟻吞象的國家,經過這一次翻天覆地的大清洗,終于可以洗掉這附著了千年的骯臟!

    拿下了東瀛。王燃心中早已設定的三級跳已經完美地跨出了第一跳,而下一跳就是……王燃的目光投向北方,那里正是號稱與中華唇齒相依的朝鮮……

    “大人,金陵急報!”庄子固匆匆進來,打斷了王燃的思路:“劉宗周巡撫山東,逼迫謝啟光率兵北上!”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41
本帖最後由 maxese 於 2009-6-20 04:26 編輯

第六卷 第11-15章



金陵傳來的消息無疑給此次東瀛之戰的勝利抹上一層陰影。

    應該說,王燃既然敢在國內局勢如此不明朗的情況下親率大兵東渡東瀛練兵,心中自然是有几分定策。

    當時的南明雖然著上去群狼環伺,北方的滿清、陝西湖廣交界的李自成、四川的張獻忠、武昌的左夢庚等勢力都對南明虎視耽耽.各鎮軍閥也未能齊心協力……但卻應該算是明朝這十几年來和平形勢最好的時期。

    此時的李自成已不復當年百萬大軍攻入北京、逼死崇賴的萬丈豪情,自兵敗山海關后便一路敗退,勉強立足于陝西邊界,對南明已經形不成太大的威脅。

    張獻忠兵占四川后倒是開始做起土皇帝,雖有“蜀道之難”,但他的日子也并不好過,同樣是四面皆敵,他雖是奉了李自成的“大順”年號,雙方也是彼此提防,而且據金陵也遠,他對南明的威脅應當是最小的。

    武昌的左夢庚比起他的父親左良玉差的太遠,純屬眼高手低、胸中無定見之人。一會兒棒起了一個新皇帝跟金陵叫板,一會兒跟清廷暗通款曲,再一會卻又來和金陵講條件。手下號稱百萬卻硬是沖不過黃得功十萬大軍的防線。左夢庚雖然離金陵最近,威脅卻也不大。

   
    更重要的是,不論是李自成、張獻忠還是左夢庚,在王燃收復河南及山東大部、解金陵之圍、斬殺清軍猛將巴哈納及漢奸孫之懈,并立起“漢奸榜”之后,這些勢力都不敢再輕易地挑起“內斗”。

    而清軍雖然強橫,但并不具備同時對南明及李自成同時發起攻擊的實力。只能采取一個一個并吞的策略,而滿清統帥多爾袞選取的第一個目標是李自成,這無疑給了南明喘息地機會。在王燃原本時空的歷史中,南明君臣是抓住這段時間一邊縱情聲色,一邊暢想通過求和以及“聯虜平寇”效仿南宋或南北朝來個划江而治,結果自然是正中滿清下懷。在滅了李自成不到半年,金陵也告玩完。

    當然。這一切在王燃到來之后得到了改變,針對敵強我弱的態勢,王燃采取的策略是可以稱之為“援寇抗虜”……明面上不主動挑起大規模的爭斗以避免引起滿清矛頭的轉向,王燃可不確定南明被攻擊時。李自成等勢力會“援明抗虜”……暗中卻密令駐守河南地李岩部予以武器、情報等方面的支持,甚至還包括必要情況下地兵力牽制。

    在這種安排下。李自成對滿清而言就象是一支打不死的蟑螂、揭不去的膏藥,每次看著就要耙他徹底廢了的時候,總有些變故發生,恨地清軍統帥牙癢癢的……有時明知是南明搗地鬼。但也設辦法,誰叫自己不具備兩線同時作戰的實力呢。而且李自成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現在放棄實在可惜,俗話說的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因此滿清絕大部分地精力都用在了李自成一面,再加上王燃刻意表現出來“南方防守戰略”。一副無心北進、鞏固南方的態勢,滿清一時之間也不會對金陵動手。

    王燃對影響金陵明廷的外部勢力分析顯然是到位的,不管是在南巡期間還是在東瀛練兵之時、南明外部的總體環境一直保持著一種動態的平衡。這也是王燃“總體戰略”或可稱之為“三級跳戰略”順利邁出第一步地重要原因。

    另一方面,南明的內部也可以說到了歷史的最好點。

    自揚州十日、金陵之圍后,南明朝廷內部“投降”甚至“議和”的聲音几乎都聽不到了,當年主和派的領軍人物要么被貶、被撒,象錢謙益就被搞到了金陵軍校教語文……要么夾著尾巴做人,重新尋找自己的定位,象馬士英不僅變得謙虛謹慎,更在許多場合屢屢向王燃一派表示親近。

    可以說,在對滿清的“主戰”方面,南明上下都取得了一致,有分歧的只是如何“戰”……有的主張挾新勝之威,集全國之力發動北伐,象劉宗周等清流基本都是這個意見。有的則主張暫時休養生息,以南方為基地,在國力恢復后再圖北舉,南方將領一般都持這種意見,王燃給人的印象也明顯屬于這一派。

    可不管王燃到底屬于哪一派,在王燃看來,這種“戰法”層面上的爭執僅僅是人民內部矛盾……只要兵權在自己手里,誰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王燃顯然有資格說這句話,他手下的山東、河南、南京以及目前在東瀛的四大軍團近三十萬人馬,再加上組建的東海艦隊,實力較之南明其它勢力加起來的總和也是只高不低。

    況且經過几次對內憂外患的處理,王燃在南明軍界的威望已經超越了歷代兵部尚書,尤其是在果斷解決了劉良佐、劉澤清二鎮之后,直接震懾住了其它諸候的異動,現在雖然對其它地方勢力的約束還沒有達到令行禁止的程度,但較之史可法時代的兵部政令不通情況已經是天差地別。

    對于一直找自己麻煩的劉宗周等清流來說,王燃其實并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更沒有將他們一舉鏟除的意思……雖然他們最擅長的是清談和紙上談兵,很少務實,但他們有許多人當得起“民族主義者”的稱號……據王燃原本時空的記載,黃道周直接戰死在沙場,劉宗周在清軍南下后選擇了絕食而死,其余絕大多數清流要么選擇力爭而死,要么選擇自殺殉國,要么選擇隱居山林,主動為清朝服務的人并不多……這一點正是王燃所看重并敬佩的。

    更重要的是,這些清流也只能清談和紙上談兵,因為他們手里沒有兵權……王燃在決定南巡之前,已經通過機構改革,架空了原有兵部的權力,將調兵等核心權力轉移到了自己直接領導下的總參謀部手里。

    至于下面的部隊就更可以放心,目前只有王燃的嫡系部隊處于抗清的第一線,清流們想要北伐就必然要借重王燃的力量……其余的勢力再傻也不會答應他們這種無異于找死的行為……就算他們繞過王燃直接去找部隊,這些被王燃一手提拔上來、與王燃有著深厚戰友之情的軍長、師長們也不可能背著王燃答應。

    這也是王燃任由清流們在朝廷里跳腳,自己卻放心南巡、東渡的重要的原因……留在金陵,王燃的一半精力得搭在跟他們的爭辯上。

    可是,再精密的計算機也推算不出所有的可能,世界上也找不到可以包容一切的計算公式……事實証明,王燃低估了這些清流的手段。

    金陵傳來的諧息不清不楚,王燃到離開東瀛之時,也只知道劉宗周借巡撫山東它機說動了謝啟光出兵北上,結果怎樣再也沒有進一步確定消息……事關重大,王燃一接到消息便連夜返回,就是有消息也會在路上和自己擦肩而過。

    而王燃之所以這么著急的返回,是因為他心里明白,不管此戰是勝是敗,自己擬定的“總體戰略”都將會受到極大的損害,因為此戰的發動就是一個敗筆……自己只有盡快返回并掌握第一手材料,才能做出相應的調整。

    “謝參謀長是怎么回事?”在趕往金陵的路上,茗煙低聲發著牢騷:“怎么會聽劉宗周那老頭的話呢?”

    說實話,這一點也讓王燃感到很困惑……雖說謝啟光與劉宗周兩人曾同在北京明廷同朝為官,但他們之間應該沒有什么交集。

    謝啟光的性格務實,心底并不親近所謂的清流。劉宗周對謝啟光更談不上好感,當年將謝啟光從兵部侍郎的位子趕下來就有劉宗周參奏的功勞。而且謝啟光還曾投降過滿清,這個“失大節“在劉宗周看來簡直就不可饒恕,王燃几次保奏謝啟光恢復原職,都是被劉宗周領頭攔了下來。

   

    不過對于謝啟光,王燃關心的并不是這個問題……王燃對謝啟光相當信任,要不然也不會任命他為山東駐軍的參謀長,關于出兵的原因在見到謝啟光本人后應該就能明白……王燃擔心的是再也見不到謝啟光。

    象山東北伐這樣的大事是遮不住的,王燃一路上已經聽說了無數個版本,越靠近金陵,版本越多,每個版本也越詳細,越靠近金陵,王燃心中那不詳的預感就越重……這些版本之間的差異很大,有說勝了的,嗜說敗了的,還有說打平了的,但不管有多少個版本,它們都有個共同點……我方損失很大,有好几位高級將領陣亡。

    山東軍團總人馬折損了一大半,僅余下了一萬余人,除青州及以西的膠東半島尚在控制中外,山東地區已經全部淪陷。幸而宮秀兒、睛雯兩人親自率閻應元南京軍團的部分人馬出兵接應,才勉強于徐州城止住了山東軍團的退敗之勢。

    但不幸的是,此戰后,山東軍團几乎喪失了所有的高級將領,謝啟光、張漢、孫義、孫光宗等人盡皆陣亡。

    唯一讓王燃略感安慰的是,各陣亡將領的家人目前還算安全,孫義父子雖然盡皆犧牲,但孫家并沒有斷了后……目前駐守青州城的正是孫光宗的媳婦,還有他尚未滿月的兒子。

    雖然已經無法當面向山東的高級將領們詢問此事的講因后果,但從收集到的情報及收攏的潰兵嘴里,王燃等人還是獲得了很多重要信息。

    據說在劉宗周等人一行到了山東后,當即便提出要興兵北伐,被當時主管山東兵事的謝啟光等人以未接到兵部命今為由回絕。

    “這幫家伙確實有本事,竟悄悄地弄到了全套的兵部行文……”閻應元看著有些疑惑的王燃,解釋道:“阮大鋮就是憑此事才為清流一派所接納……”

    王燃立刻明白了過來……阮大鋮本來就是內閣重臣,又挂著兵部侍郎銜,在自己這個兵部尚書又不在位的情況下,蓋几個章自然不是難事。但話又說回來。即便蓋到了章,但沒有自己簽發的手令……

    “據傳是有人仿造了大人的簽名,不過我們沒有找到相關地証據……”閻應元苦笑著搖搖頭:“可以証實的是,劉宗周曾做過兩方面的工作……一方面他請出尚方寶劍壓之以天子之威,一面又讓隨行的閻爾梅及阮大鋮兩人以,對他曾投敵之事既往不咎、恢復其大明忠臣名譽,為餌誘惑于謝參謀長……”

    鬧爾梅是有名的才子,當初曾效力于史可法帳下。史可法兵亡揚州后,對史可法戰略不滿意而先一步離開揚州的閹爾梅逃過了一劫。此后便加入了清流一派。閻爾梅與謝啟光確實頗有几分交情.而他也地確抓住了謝啟光的心事。

    做為一個長期受儒家忠君思想洗腦地人,“曾經叛國投敵”是謝啟光心中最大的痛。自被王燃勸得改邪歸正以來。他心心念念地就是怎樣才能抹去這一段恥辱,重新獲得大明的承認。王燃雖然替他做了許多工作。但由于劉宗周等清流從中作梗,一直未能如愿……對于高壓,謝啟光可能不會把它當一回事,但對于這種誘惑。謝啟光恐怕就無力抵檔了……

   

    因此謝啟光選擇了一個“兩全”的方案。他答應了劉宗周等人北伐地要求,但同時也約定,此次北上止于德州……這樣既實現了他北伐的承諾,而且動作又不至于太大,謝啟光心里清楚此時激怒滿清對南明沒什么好處。

    謝啟光是一個老軍旅,每一步都走地小心謹慎。就算稱不上是用兵如神,也絕非易與之人,簽于山東方向的清軍實力并不強的現實,他帶走了不到一半的山東兵馬參與北伐,其余兵馬則交與張漢、孫義父子駐守于濟南、青州……這樣地話,即便他自己無功而返,也可以維持住山東的現有局面。

    “這些清流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閻應元恨恨地說道:“若單走逼迫山東出兵倒也罷了……以山東的兵力和謝參謀長的本事,即便不能對北京形成威脅,總可以做過全身而退……這幫人非不懂裝懂,要不然豈會搞到如此地步!”

    閻應元說的不錯,開始的時候北伐軍確實一路高歌,雖然山東軍團地配備不如王燃用于東瀛練兵的兵團……但在打了滿清一個措手不及的情況下,還是接連攻克了禹城、平原等城鎮,并拿下了德州,實現了預定目標。

    按道理說,此時可以停止吧,拿下了德州可就等于收復了山東全境,這也足以振奮人心……謝啟光是這么打算的,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的劉宗周等人卻不是這么想。

    劉宗周等人不顧謝啟光“北直隸敵情不明,不宜輕率出擊……”之說,堅持繼續北上,謝啟光拗不過,只好答應由阮大鋮領三千騎兵先行探聽虛實,謝啟光給他的命令是,如果遭遇大股滿清部隊,立即撒退。

    結果不難想像,自以為是軍事天才的阮大鋮怎可能聽謝啟光的建議,初次領兵的他率著二千鐵騎一路北上,直逼滄州,在沿途意興揚揚地消滅了不少滿清潰敵后、終于與趕來增援的二萬清軍大隊遭遇。

    根本不了崩對方實力的阮大鋮立刻發動了攻擊,結果自然是損兵折將,同時還失去了撒退的最好時機,被包圍在了一個叫南皮的地方。

    在接到求援信后,謝啟光立刻進行部署,一方面他派人回濟南,要張漢等人率兵來援,協防德州,別一方面留下劉宗同、閻爾梅等人駐守德州并等候援兵,自己則親率剩下的三千騎兵趕往南皮增援,准備接應阮大鋮部撒離……謝啟光這種決策顯然是正確的,以騎兵救騎兵,完全可以保怔機動性和殺傷力,另一方面還可以守住勝利果實。

    可謝啟光的這一計划再次破滅于劉宗周等人之手……謝啟光領兵出發后不久,抱著“人多力量大”信念的劉宗周和閻爾梅兩人在簡單商議之后也率領所有的步兵出了德州,同樣直奔南皮,准備接應阮大鋮和謝啟光。

    雖然清軍也隨之派出了增援,但經過一番苦戰,謝啟光還是地將阮大鋮部順利地救了出來。不過在碰上來接應自己的步兵后,行軍速度大為降低,很快地又被趕上來的滿清鐵騎纏住,不久,所有北伐人馬全部被包圍在德州與南皮之間的吳橋附近。

    清請軍這次顯然是下了血本,增援源源不斷,最終以近三萬的兵力將謝啟光二萬余人包圍,絕對人數雖然差不太多,可要論單兵作戰能力,山東軍團差得可不少。

    而且以往打仗,山東軍團要么靠戰朮達到絕對優勢兵力對比的效果,要么是倚堅城借助火炮、萬人敵等拒守……此次卻是要以劣勢兵力與滿清打野戰……

    謝啟光心中的悔恨可想而知,這從他當時的部署便可以看得出來……他令剩余的騎兵護送劉宗周等人全力突圍,自己則率領步兵拖住清軍,分明已是報定了必死之心。

    可是謝啟光這一步還是錯了……如果他當時選擇與劉宗周等人一起突圍,或者干脆不管他們,自然率眾先一步突圍,與來援的孫義、張漢所部會合,縱然前一陣的心血會白費,但也不至于把大半個山東軍團都搭進去。

    據幸存下來的士兵介紹,謝啟光送劉宗周等人走的時候說的很明白,在與孫義等人會合后,立即回轉濟南,并向南京求援。

    可劉宗周等人在見到孫義后卻再次私做主張,篡改了謝啟光的意思,領著援軍重新殺回吳橋。他們的出發點也許是為了救謝啟光出來,可是結果卻并非他們所想像。

    吳橋之戰真可謂是血戰,在劉宗周等人突圍后不久,謝啟光便下令各軍分散突圍,自己則力戰不退,終因寡不敵眾,力竭不支,自裁身亡。劉宗周、孫義等人趕到德州時,城上早已換上了滿清的旗幟,謝啟光等眾多將領的頭顱也被懸于城門之上。

   

    謝啟光與孫義、張漢等人的交情絕對可稱得上是生死之交,當時的青州義軍能一步步發展到山東兵團,謝啟光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孫義等人對他的軍事才能相當的信任,這也是他雖然不走出縣義軍、名義上是山東軍團的參謀長,卻能執掌軍隊實權的原因。

    此刻見到謝啟光及諸多兄弟如此慘狀,孫義等人如忍得住,張漢紅著眼睛便殺了過去……大家都喪失了理智,也不想想,謝啟光兩萬余人尚且不敵,這萬余援軍又能如何?況且這不是守城,而是攻城!

    几次沖鋒失敗后,德州城上的清軍探明了孫義所部的虛實,立即發動了反沖鋒,一下便沖挎了孫義的陣線……此后的戰況便有如王燃當年在河南由開封一路打到虎牢關的情形,清軍一路銜尾追擊,平原、禹城等鎮重新落入敵手,濟南、泰安、兗州、鄒縣、藤縣等地同樣由于猝不及防未能止住滿清鐵騎的腳步……除因青州等地不屬于這一條攻擊線得以幸免,山東全境重新淪于滿清之手。

    山東軍團各個將領的命運就象是中了魔咒一般,謝啟光為救劉宗周、阮大鋮等人而死于德州外的吳橋,張漢為報仇而死于德州城下、孫義為格護大軍撒退同樣死于德州城下、孫光宗則死于濟南城防……

    王燃的眼睛一下紅了。

    “這几個小人!真不是東西!”閹應元將劉宗周、阮大鉞、閻爾梅三人全部圈了進來,火大的罵道:“靠著兄弟們的拼死相護方逃得一命,回來后卻把責任全被框到了謝參謀長他們的身上!”

    閻應元并非無的放矢,駐守山東的將領死傷殆盡,巡撫山東的欽差大臣們卻都毫發無傷地返回了金陵。

    說起北伐這件事也可算的上是一個鬧劇,巡撫山東的劉宗周等人“已光復山東全境……下一步將進軍北直隸……”的報捷文書到金陵沒几天,金陵軍民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欽差們卻已徑披頭散發地跑了回來,向朝廷報告山東失陷的情況。

    由于劉宗周年事已高,一路上又受了些風寒和驚嚇,回到金陵便一病不起,關于山東史行的匯報工作便落在了軟差副使阮大鋮身上。阮大胡子顯然是一個作報告的高手,他很精練地將山東戰事歸結為三點。

    第一點是“此次山東軍團只投入不到一半的兵力,便能一舉光復山東全境,說明北伐的策略是正確的……”

    第二點是“由于此次山東軍團只投入了不到一半的兵力,太過分散,所以不能形成對敵的兵力優勢,最終導致了此次北伐的失利……”

    第三點是“雖然謝啟光認識了自己在用兵上的錯誤,并竭力進行了彌補,孫義、張漢、孫光宗等人也都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為時已晚……”

    劉宗周、閻爾梅等人也許是自重身份,并沒有直接地胡說八道。而是選擇了抱病不出或是保持沉默。

    “高明!”王燃冷冷地說道:“短短三句括便把將功勞掄走,

    責任桂給了別人……”

    王燃心里明白,從阮大鋮等人的立場來說,如果不把責任推給謝啟光,他們就不用再玩了……此次兵敗總要有人背黑鍋,而北伐的統帥是謝啟光而不是他們。

    這些軟差們地算盤打得很如意。北伐如果成功,他們可以名正言順地占據“戰略正確”之功……第一份向金陵報捷的奏折上。他們以戰略制定者的身分自居,通篇都是在論述北進戰略設想的正確性,順帶諷刺王燃的保守,奏折中連謝啟光的名字都沒有出現。而是以“領兵將官”代替。

    而北伐如果夫敗,則完全可以歸罪于戰朮執行地問題……第二份檢討山東戰局的報告就著重分折了用兵地失誤之處。這一次不僅僅是謝啟光的名字充斥其中,張漢、孫義、孫光宗等名宇也是時常可見。

    當然,報告中,阮大鋮也非常誠懇地作了自我檢討……他們都沒以領過打仗的經驗。在戰朮這一層次無法向謝啟光提供有用的建議。

    “沒打過打仗,還堵臉當什么兵部侍郎!”閻應元咬著牙說道:“阮大鋮真是無恥到了極點!我們本來上報朝廷,要求給予孫軍長、謝參謀長他們烈士和英雄地稱號……沒想到這個混蛋顛倒黑白也就罷了,居然聯合了一批人,上書說什么應追究謝參謀長他們兵敗的責任.以敬效尤……”

    對阮大鋮等人來說。“打倒”謝啟光顯然是必要地……謝啟光要是成了英雄,讓他如何自圓其說?

    與閻應元等人一同來的唐王與陳子龍等人也長嘆道:“沒想到劉宗周劉先生錚錚鐵骨,想當年連魏忠賢都敢參的人,現在怎么變成了這樣!”

    王燃冷笑不語,不可否認,“不畏權奸”是劉宗周等清流的核心品質,這也足可征明他們地氣節。但他們也不是什么都不“畏”……“名節有虧”就是他們最“畏”的事情,他們發生追求的就是以一個“一身正氣”、“直臣”、“能臣”的名聲名垂青史,為此他們可以毫不猶豫地舍生赴死,但現在保謝啟光無疑將從側面論証他們的無能……這讓他們如何愿意?!

    “大人,您可要為我們軍長、參謀長他們作主啊……”几個在山東死里逃生回來的戰士伏倒在王燃面前,涕淚交加。

    王燃面無表情地扶起這些百戰余生地戰士,他心里非常清楚,且不談孫義、張漢、孫光宗等人殺身成仁,謝啟光最大的心愿就是重新得到明廷和老百姓的肯定……他出兵德州、舍命救援阮大鋮、危急時刻舍命斷后而最終損命殺場、落了個尸首不全的下場,可全都是為了這個目的,若是謝啟光在天之靈得知自己是面對這種局面……

    “公子,這個‘主’可不好做啊……”柳如是說道:“我們自己雖然清楚山東之戰的事實,但別人不知道,我們手里又沒有什么証據能征明是因阮大鋮等人私改軍領而致此大敗,畢竟空口無憑……”

    榮國府內的恰紅院,王燃正和他的鶯鶯燕燕們繼續就山東一事討論……王燃這票娘子軍的見識與她們的頭發可是成正比的。

    柳如是說的也正是阮大鋮所倚仗的,謝啟光等決策層的高級將領全部殉國,死無對証,任誰也拿不出確鑿的証據指証欽差們私改將令,只能由著阮大鋮亂說。

    “柳姐姐說的有道理,而且誰都知道孫軍長、謝參謀長他們是你的嫡系……有理也弱了三分……”李香君也蹙著眉頭說道:“你替他們說話,別人只當你是護短,是想替部下和自己開脫責任……”

    “阮大鋮的意思正是想讓咱們跟他們吵起來……攪到一塊,沒理也占了三分……”史湘云分析道:“到時候要么就都不追究,要么就各打五十大板……反正他們不吃虧……”

    “清流們雖然常常空談誤事,但他們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卻相當好,經常的‘死諫’、‘抬著棺材上朝’……不管他們的動機如何,他們的確做出了許多官員不敢做的事情,敢為普通百姓觸怒權貴……因此,老百姓說起‘清流’,往往就和‘請官’聯系起來……”林黛玉說道:“劉宗周又是清流的領袖,肯定謝參謀長就等于否定劉宗周……這些清流如何愿意!”

    “這阮大鋮也太狡猾了.”寇媚氣鼓鼓地說道:“跟著清流一起混水摸魚,動不了清流也就動不他!”

    女孩們你一言、我一語,倒把阮大鋮等人的用意分折了個透,只是結論頗有些讓人無奈……想要替謝啟光出頭,就會面對整個清流的責難。

    大家心里都清楚,憑王燃現在的實力,想要在南明內部進行大清洗并非難事,可這些清流不僅有缺點,他們身上的優點也很多……《孟子》里說的明白,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這是很多清流恪守的做人准則,這也正是王燃在很多事情上容忍他們挑戰自己的重要原因……這畢竟是頂起我們中國人的脊梁。

    換句話,即便是有個別清流挂羊頭賣狗肉,但清流這個團體是無辜的……如果南明只剩下了一種聲音,所有的人都在自己的實力面前俯首稱臣,不管自己說錯說對,都只有贊揚的聲音,那中國人和應聲虫又有什么區別?中華民族不就等于毀在自己的手里了嗎?

    “寶兄弟,你打算怎么辦?”薛寶釵輕輕地問道。

    “事實就走事實,沒有証據也是事實!我要讓他們親口承認所有的事實!”王燃冷笑一聲:“君子以誠為本,他們既然自命為君子,這點勇氣總該有吧……”

    雖然清流的存在非常有價值,從另一角度來說,也不能因為清柳有價值,就可以放縱他們胡說八道,無原則池原諒他們“無心之失”所造成的后果!

    “他們要是有這個勇氣,就不會看著阮大鋮在那里胡說八道了……”林黛玉不屑地說道。

    “那就簡單了……如果他們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連最起碼的誠實都做不到,他們還有什么價值可言?!”王燃淡淡地說道。

    “人誰無錯?關鍵是錯了就要有面對承擔并改正錯誤的勇氣!”王燃話里透出淡淡地殺氣:“中國需要的是真正的君子!那些偽君子越少越好!”

    女孩們都是一顫,半響史湘云問道:“二哥哥,你要怎樣來區分誰是君子,誰是偽君子呢?”

    王燃昂首向天,喃喃地說道:“那就借兄弟們的在天之靈在分辯吧……”

    第二天,林黛玉主編的《人民日報》上發表了一篇醒目的文章“山東將領盡數血染沙場,山東軟差全體毫發無傷……誰能告訴我們山東之戰的真相?”

    自王燃回到金陵,《人民日報》一改保持緘默的態度,開始成系列地對山東之戰進行報道。林黛玉甄選了不同身份的人,有普通戰士、有謝啟光的親兵、有德州之戰幸存的將領、有陣亡將士的家人,以陳述事實的筆法從不同角度回顧山東之戰的進程。

    言語中雖然沒有直接批明什么,但對山東軟差們的影射卻連普通老百姓也看的出來……林黛玉在每一段事實回顧之外,都會加上一各大大的問號。

    “謝啟光將軍拿下德州后為何會去南皮?他是去救誰?臨行前他又做了哪些安排?”

    “謝啟光將軍為何在南皮突圍后在吳橋重又陷入重圍?謝啟光將軍留在德州城的兵馬突然出現在吳橋是謝啟光將軍的安排嗎?德州城緣何得而復失?”

    “謝啟光將軍為何會選擇獨自斷后?是否象有些人所說‘自知罪重而欲赴死’?”

    “劣勢兵力的濟南援軍為何會出現在德州城下?謝啟光將軍給孫義、張漢兩位將軍的命令到底是什么?”

    “謝啟光、孫義、張漢、孫光宗等持軍相繼陣亡,此時的山東欽差們在哪里?

    “謝啟光將軍真的救過山東欽差們的命嗎?為何不曾聽他們提起過?”

    “山東的局勢突然逆轉,日期竟與山東欽差們的行程極為一致,這里面有關系嗎?”

    除了整版整版的報道之外,在王燃的提議下,還專門設計了一個民意調查表。內容很簡單“謝啟光將軍能不能稱為烈士及英雄?”

    《人民日報》的力度很大,報道及民調有如洪水一般立刻將整個金陵城包圍。

    而與此同時,劉宗周地家門口出現了一隊頭扎白帶的隊伍,手上高高舉起的“謝啟光將軍沉冤待雪”橫幅,以及他們不斷高呼的“請劉大人出面陳請山東之戰的事實……”表明了他們的身份和用意。

    一時間,大街小巷、男女老少地剩余精力都被這件事吸引。所有人都在關注事態的進一步發展,金陵城地氣氛一下緊張了起來。

    北京城。多爾袞的住所。

    “你們這些南蠻子果然是內戰內行……賈寶玉那個執挎子弟居然能想出這一招……利用民間的輿論來壓制清流……”多爾袞笑道:“謝啟光的背景最復雜,對他地評價一直是各方爭執的焦點,落實了謝啟光地事情,就等于從根本上打倒了清流……”

    “攝政王高見。”龔鼎孽附合道:“不過想要打到清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是,依目前的態勢來看。現在的關鍵就是逼劉宗周開口承認自己地錯誤……畢竟賈寶玉手里沒有劉宗周等人干預軍機、私改將令的實據,只能想辦法讓他自己承認!……劉宗周今年年已經六十多了,一聲清名,他豈肯輕易毀去?!……況且劉宗周心里也肯定明白。如果他承認了,不僅是他個人完了,連帶整個清流也會挎掉……”

    “這你就不懂了,這正是那賈寶玉的高明之處……”多爾袞得意地說道:“現在這么多人圍著他的家門口,《人民日報》又是天天影射于他……除非他說假話,他不開口。別人也只會當他是默認!……賈寶玉需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龔鼎孽的臉上露出恍然之色:“你的意思是……”

    “很明顯,賈寶玉淮備動手了……他代表的軍方勢力已經不准備再容忍別的聲音出現……多爾袞斷言道:“《人民日報》的報道和民意調查實際上就是在為他們展開大清洗做誰備和鋪墊……這次清流要完蛋了……”

    考慮到最近的局勢變化,多爾袞的推斷聽上去相當合理,龔鼎孽思索了一下便心悅誠服地附合道:“攝政王果然高見……的確如此,賈寶玉他們不得不有所行動,否則根本無法向手下的將士交待!……古往今來,不替手下出頭的統帥就無法獲得將士的歸心,將士不歸心也就沒有可能打勝仗……賈寶玉也是被清流逼的沒了退路……看來用不了多久,金陵城就將是血色一片!”

    “沒錯,他們越亂就越對我們有利,我看經過這次折騰,金陵沒有三四個且完不了事……這個時間夠我們滅李自成三回的了……”多爾袞心情顯然很爽,帶著一絲惋惜說道:“只可惜清流沒什么軍事實力,要是他們相互插起來就更好看了……”

    “攝政王盡管放,清流雖沒有軍隊背景,但他們卻大都是不怕死的主兒,民望頗重,于士子間極有影響……”龔鼎孽說道:“賈寶玉只要開始清洗,牽涉必廣,整個明廷必然是元氣大傷……別說三兩個月,兩三年也不一定能結束……”

    “嘿嘿,到時候就不用他來結束了……”多爾袞陰笑道:“我來替他吧……”

    “攝政王高明,沒想到您親自策划的山東大捷居然能有此一石三鳥之效……挫敗了明軍北上之心、平定了整個山東、挑起了金陵的內斗……”龔鼎孽抓住時機擦皮鞋:“目前的局勢對我大清極為有利……拿下了山東,不僅徹底崩除了京師的安全隱患,更極大壓縮了金陵的防御縱深……金陵已經暴露在我們的打擊范圍之內!”

    龔鼎孽說的這話明顯不是實事求是,山東大捷的策划根本就不是多爾袞,不過多爾袞也沒有謙虛。

    “本王策划再好,也須將士用命……山東這一戰打得確實不錯,至少這几個且不用再關注這個方向了……傳令下去,重賞山東諸軍!”多爾袞哈給笑道:“同時還要告械他們,千萬不可懈怠,以防那個賈寶玉耍出什么詭計!……提醒他們,一定要牢牢地扼制住濟南、濟寧一線,斷了明軍北上的道路!”

    多爾袞的安排顯然是很周密的,這種按排已經將水陸兩路都考慮了進來。龔鼎孽答應了一聲正要去擬旨,卻又被多爾袞叫住,只見多爾袞臉上挂著一個摸不透的笑容,半響突然問道:“龔先生對那個什么民意調查表是什么意見?你認為那個謝啟光算不算得上英雄?你那位才情雙絕的夫人呢?她又怎么看?”

    龔鼎孽一時不知如何回答,表情變得有些尷尬。

    “哈哈哈哈,龔先生不必在意,本王也只是隨便問問……”多爾袞長笑著給龔鼎孽提供了一個下台階。

    看著逃也似在到一旁擬旨的龔鼎孽,多爾袞伸手摸了摸嘴角的胡子,輕嘆一聲自語到:“謝啟光,可惜了……”

    多爾袞和龔鼎孽分折的確有几分道理,隨著《人民日報》的大量刊行,金陵城里不僅是清流,所有的官員都感到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力。

    目前的金陵,雖然王燃手里沒有劉宗周等人干預軍機、私改將令的實據,但通過《人民日報》長篇累犢的分析、描述,任誰心里都有了几分譜,而在此基礎上,林黛玉主筆的《人民日報》最新一期的評論員文章“從以誠為本看真君子與偽君子的區別……”更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思。

    盡管諸多矛頭已經直指清流領袖劉宗周,但是劉宗周仍然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沉默,對《人民日報》提出的問題沒有任何回應,據說劉宗周的病很重,已然是臥床不起,便是整個劉府都走大門緊閉。雖有阮大鋮等人還在那里上竄下跳,但由于他的名聲一直不好,手中又無《人民日報》這樣的輿論工具,影響力小得多,因此現在的民意已經完全站在了王燃一邊。

    根據饒計的民調顯示,有近九成的老百姓同意授予謝啟光“英雄“的稱號……這是對山東將士們的肯定,當然也就代表著對劉宗周等山東欽差們的否定。

    清流在士子中占的比重雖然大,但撒到老百姓當中就數不著了……也就是說,清流手里原本最犀利的輿論武器已被《人民日報》繳械……清流一派目前的情況是手上無兵,心里也無兵,在這件事完全陸入了被動,用一個清流自嘲的話來說就是“現在賈氏為刀殂,我等為魚肉……”。

    盡管清流們對外保持著態度的頑強與一致,很多人表現的相當壯烈,帶著對王燃一派強烈的不屑,大張旗鼓地開始置辦后事,一付“怕死不當清流”的架式……但內部對謝啟光一事卻是早有了分歧。

    事實上,他們比普通老百姓更相信《人民日報》的分析,劉宗周、閻爾梅等人反常的表現足以說明一切,只不過很多人不愿承認罷了。

    新一期的《人民日報》出刊,再次震動金陵。

    《人民日報》上標題赫赫,“共部尚書賈寶玉將于英雄紀念碑前親自主持山東陣亡將士之葬禮,介時將以民間名義追認謝啟光將軍等褚位將領的烈士及英雄稱號……”

    “賈大人,關于謝啟光是否可授予英雄稱號一事,朝廷尚無定論……”朝會上,一個清流梗著站了出來:“這樣做不太合適吧……”

    王燃這一手的確搞得清流一派有些措手不及,清流們的內部意見還沒有統一,還想著再“施”一陣,給金陵激發的民眾降降溫,有些人甚至在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主意,只可惜王燃卻沒有興趣再施下去。

    “有什么不合適的?”王燃舉起手中的《人民日報》,上面除了有關葬禮的訃告外,其余都是關于民調統計結果和山東將領的生平介紹,王燃冷笑著說道:“我用的又不是朝廷的定論……這英雄二字是老百姓給的的!”

    諸清流一時無語,王燃這句話將朝廷與老百姓硬割裂了開來,雖然有些“嘲諷”甚至“大不敬“的意思在內,但只從字面上理解,卻挑不出什么毛病……這民意調查是個新鮮事物,清流們根本不知如何應對他。

    王燃舉辦喪事的意圖大家心里實際上都很清楚,一方面,山東諸將的喪事也不能總拖著,另一方面,也是逼迫劉宗周等人出來說話所加的一個重碼……《人民日報》在照例要打的問號中頭一次直接點出了名字,“面對陣亡將士不遠的英靈,劉宗周大人還不愿站出來說出實情嗎?”

    這等于是給劉宗周下了最后通碟。《人民日報》地意思很明白……誰都請楚,以“民間”的名義給山東將士舉行葬禮對那些為國捐軀的將士而言明顯很不公平,說重一點,很可能會造成軍隊與朝廷的離心離德……數萬將士血染沙場,朝廷卻連個說法都沒有!而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你劉宗周不肯出來說明真相!

    通過最近這段日子運作,《人民日報》的連續報道、在劉府門口打橫幅、喊口號、再到舉行民間追認儀式。已將山東欽差們,尤其是劉宗周推到了風口浪尖。

    在很多人看來。面對規模及意義直追揚州十日的葬禮以及面向整個南明發行地《人民日報》,劉宗周想到保住自己的名聲甚至性命只哼一個選擇,那就是在葬禮或是葬禮之前站出來附合阮大鋮地報告,全盤否認自己的過失……

    說實話。劉宗周與阮大鋮不走一個層次上的人,劉宗周在人們心中畢竟走一代大儒。正直之聲蠻于天下,不僅在士子當中,在普通老百姓當中也是影響極大,當年他力魏忠賢的事跡早已被當做“包龍圖力鍘陳世美”一般流傳民間。

    劉宗周只要站出來說自己沒有錯。身后肯定會有一大批鐵稈支持他,聲勢上完全可以與《人民日報》拼個旗鼓相當,這就是權威地力量。

    即便是目前劉宗周保持沉默的情況下,也有許多鐵絲主動跳出來為他辯解……說白了,王燃現在面對地不單單是劉宗周一個人,而是一個劉宗周集團。

    這也正是王燃極力要逼迫劉宗周出來說話的原因。其實對劉宗周、閻爾梅、阮大鋮三個直接責任事故者,王燃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他們。只走如果劉宗周肯出來解釋清楚,他的集團自然將土崩瓦解,許多人就不會被這件事牽扯到,南明的動蕩將降至最小,這是讓王燃兩面為難地重要原因。

    而如果劉宗周堅持不露面,或是不說實話,王燃也只有來一次長刀之夜……現在南明的局勢相當復雜,王燃并沒有多少時間和精力放在和清流們的勾心斗角上……馬上就要對外用兵,將內禍的萌芽降至最低是必然的選擇。

    這些日子雖然已經怔明清流們的硬骨頭確實夠硬,在王燃如此重壓之下也敢挺出來較勁……有許多請流表現地夷然自若,該上班上班,該參誰參誰,與平常無異……應該說大部分清流并不愧“氣節”二字。

    不過話回來,君子以誠為本,骨頭再硬,不肯實事求、不能明是非,同樣沒有資格再出現在南明的政治舞台上……王燃也將毫不憐惜地拿走這些人的名謄,甚至性命。

    說白了,劉宗周如果主動認罪,受處罰的將僅僅是劉宗周、閻爾梅、阮大鋮等少數人,劉宗周不認錯,金陵將不可避免地承受一個大清洗。

    雖然到時里面也許會有不少的無辜之人,但目前的局勢已經由不得王燃慢慢的去甄別。他采取的鑑別標淮相當簡單……摒除少數畏于重壓的“軟骨頭”,那些去祭拜以“民間追認謝啟光等將領為英雄”為主題的山東將領葬禮之清流便可以暫時列入是非分明的真君子行列,剩下的……

    人民英雄紀念碑前哀樂陣陣,王燃腰系白帶,臉色肅穆地站在臨時搭起的靈堂前,靈堂上高高懸著“沉冤待雪四個大字,靈堂前象征性地擺放著一口棺木……

    真正的棺材則于靈堂側面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排開……山東之戰過于淒慘,許多高級將領的遺體都沒能搶回,謝啟光、張漢、孫義等很多人都只能以衣冠代替。

    “唐王殿下到……”

    “陳子龍大人到……”

    “馬士英大人到……”

    …………

    王燃面無表情地聽著司儀唱著前來拜祭的賓客名宇,看著他們或跪、或拜、或鞠躬以表達對陣亡格士的尊重,成千上萬的老百姓自發地來送他們心目的英雄上路。

    “顧炎武大人到……”

    “黃道周大人到……”

    “鄧煒達大人到……”

    …………

    隨著時間的推進,清流也漸漸多了起來,大家已經不象是看見第一個前來拜祭的顧炎武那樣驚奇……很明顯,許多清流們的心里還有一本帳的。

    事實上大家都明白,只要參加王燃組織的這個“民間”的、“個人自發”的葬禮便等于認同謝啟光為英雄。嘲諷這些人,王燃還是發自內心的敬佩……但讓王燃頗覺遺憾的是,他最希望來的人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時間靜悄悄地流逝過去,桌子上的粗香已經快要燃燼……

    新香燃上之時,也就是正式儀式開始之時……那個時候,王燃將開始致悼詞,金陵的一場風暴也將正式拉開。

    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靈堂的外側,象是最后在等待什么……

    “賈大人,劉大人確是抱恙甚重,自從山東回來便一直臥床不起……”一直沉默的黃道周嘆了一口氣,出來說道:“此事可否等……”

    “我知道劉大人身體不好,家里人可能沒功夫出來買報……因此昨天一大早,我就命人親自將這份報紙送去了劉府……”王燃嘴角浮起一絲決然的嘲弄:“這么大的事,如果是我,就是讓人抬也會過來!”

    四周沉靜了下來,那份寂靜是如此沉重,沉重的連請來奏樂、作法事的人也都停了下來,所有的人目光都注留在了那柱馬上就要燃盡的粗香上。

    “劉宗周大人到……”

    “阮大鋮大人到……”

    “閻爾梅先生到……”

    “黃宗羲大人到……”

    …………

    司儀突然響起的叫聲中藏著明顯的不可置信,靈堂兩側立刻一片嗡嗡,有人嗟嘆、有人欣慰、有人冷漠、有人憤恨……劉宗周終究趕來了這個莽禮,其實他已經根本不用再說什么,所有的實情已經透過這個動作表達的一清二楚。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一次被這位大儒吸引……王燃隨口說中,劉宗周真是坐在椅子上被人抬進來的,并不是劉宗周到這里來擺威風,劉宗周暗淡憔悴的臉色、無神的眼睛、不住聲的輕咳……這個原本神色清朗精矍的老頭確實已經病入膏肓。

    行至靈堂之前,劉宗周淚容滿面。

    “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勞……”看著劉宗周掙扎著想從椅子上下來上香,被稱為清流下一代的掌舵人黃宗羲趕緊搶上一步說道。

    黃宗羲的說法相當合理,要求也并不過分,沒有人阻止他。

    看著黃宗羲代劉宗周點燃了三拄香又鞠了三躬,剛想返回,王燃突然冷冷的說道:“謝啟光將軍他們也稱得上是劉大人的救命恩人,就是磕頭也承受得起!”

    雖有“死者為大“之說,但王燃要求黃宗磷代表著劉宗周在靈堂之前磕頭卻顯然不是要表示一種尊重,而是要他磕頭賠罪。

    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黃宗磷這個頭磕下去,就代表著劉宗周不但承認了謝啟光等人的英雄待遇,承認了自己對山東兵敗應負的責任,更是對自己做人的否定……忘恩負義、沒有誠信……不僅一生的清譽要付之東流,更會留下一世罵名!

    “賈大人何必如此苦苦相逼?!”黃宗磷一臉的憤怒:“先生以六十余歲的高齡酬國之心不止,深入抗清前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此番出使山東更是落下了一身的傷病……你如何忍心……”

    “劉大人有苦勞,我山東將領就沒有?”王燃不屑地看著黃宗磷:“劉大人一身的傷病,我山東將領卻是連命都搭上了,卻連個實話也沒有,劉大人又如何忍心?”

    “我在上次的報告里說的都是實話……”阮大鋮跳出來混水摸魚:”怎么不是實話?”

    阮大鋮心里是火燒火燎,今天一大早他就跑到了劉府,變著法的苦勸,不想讓劉宗周來參加這次葬禮……劉宗周一來,就等于全盤否定了自己的報告、雖說自己到時候可以把責任全部推到主官身上,但自己的政治生涯恐怕也不會再有風光。

    可阮大鋮沒想到劉宗周雖然連起床都快起不來了,但經過這段日子痛苦的反思,還是決定抱病參加,阮大鋮也只好跟了過來。當然。他心里的打的主意并不是來認錯,而是尋找機會把這件事攪亂,越亂對他就越有利。

    而現在看著王燃以“磕頭”相逼、黃宗羲勃然相拒,阮大鋮趕緊跳了出來添柴加火。

    “劉大人和下官等人來拜祭是憐惜山東將士地陣亡……”阮大鋮開始故意曲解劉宗周的意思:“并不是想為謝啟光等人平反……”

    “我靠!”眾人一錯眼間,王燃巳是跳了起來,一拳打在阮大鋮的臉上。直接把他洋洋得意的話打回到肚子里。

    在場的人全都怔住了,著著王燃當眾毆打朝廷命官。阮大鋮踉蹌几步勉強站定,一手捂著臉,一手不可置信地指著王燃:“你……居然敢打人……”

    “打的就是你這個混蛋!”眾人還沒回過味來,王燃再一拳把阮大鋮打倒在地。接著縱身扑了上去,拳打腳踢。不停地打,不停地打,根本沒有住手地意思,而且是抓著什么用什么……地上的板磚、坐著地椅子、敲鼓用的棍子……盡數向阮大鋮身上招呼。

    阮大城平日被稱為阮大胡子。身形較之王燃虎背熊腰多了,平日還自負能夠領兵上陣可在盛怒的王燃面前卻根本沒有還手的余地……開始還被打得一邊拼命叫救命一邊抱頭縮在地上翻滾,但到了后來,就沒有了聲息,椅子摔在背上、也僅僅是抽搐一下。

    從驚愕中返過神地眾人看實在打的不成樣子。趕緊上前把王燃拖住……雖說阮大鋮地確久揍,但當眾打死他卻是肯定不行。

    奄奄一息的阮大鋮被抬了下去,王燃卻沒有任何善罷干休的意思。

    王燃抓住阮大鋮的話頭,來到劉宗周面前:“劉大人,你此次來地目的究競是什么?是否如阮大鋮所說還是走不愿意說出實情?”

    劉宗周面如死灰,嘴唇顫抖了半響,然后勉力推開扶著他的人,在眾人的注視下,從椅子上顫顫地站起來,挪到靈堂之前,跪了下去……劉宗周辛辛苦苦保護了几十年的清譽伴隨著這個動作消失散去。

    “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勞……”黃宗羲著著心情激蕩而劇咳不止的劉宗周,眼含淚花。

    “弟子服其勞?很好!”王燃一把拽過黃宗羲,揚手“啪”地給了他一個大嘴巴。

    王燃打的是黃宗羲,眼睛卻看著劉宗周:“這巴掌打得是你自命能臣,卻只知空談誤國、不懂裝懂.致有此次山東之敗,白白喪夫了萬里大好河山……”

    “啪”,王燃又給了黃宗羲一巴掌:“這巴掌打得是你自命大儒,卻為搏虛名而結交小人、偽令調兵、守小禮而拒大義,傷我將士之心、送我將士之命……”

    “啪”王燃給了黃宗羲第三個巴掌:“這巴掌打的是你自明君子,卻為保自己名節,任由奸人胡說,讓我數萬大好男兒蒙受不白之冤……”

    王燃下手不輕,黃宗羲的臉已是高高腫起,血也順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根本說不出話……全場一片啞然……王燃這三巴掌已將整個清流圈了進來。

    不過王燃還沒有罷手,他看也不看劉宗周、黃宗羲二人以及縮在人群中不住顫抖的閻爾梅,轉身來到黃道周等先一步來祭拜的清流們面前,手指靈堂上面“沉冤待雪“四個大字:“各位大人、現在事實俱在面前,可以給我山東將士一個說法了吧!”

    數萬雙眼睛注視之下,面對王燃咄咄之勢,眾清流面面相覷……事實上,劉宗周剛才的那一跪已然說明了所有的問題。

    雖然山東之事已無可非議,但當著這許多人的面開口承認……清流領袖名聲掃地,搶流一派在天下士子及老百姓心中的地位也隨之蕩然無存,半生的辛苦付諸東流,原本堅定的信仰遭到了無情的打擊,清流們畢生追求的“留名青史“似乎變得遙不可及,心中的黯然可想而知……黃道周几次歙動著嘴唇想說些什么,卻終究沒說出口。

    沉寂了片刻,站在黃道周旁邊的顧炎武突然越眾而出,神情肅穆地再一次來到靈堂之前上香行禮,不同的是,上一次他是鞠躬,這次他是磕頭。

    眾人疑惑的目光中,顧炎武轉身面向王燃:“山東將士是為國捐軀,忠義史名定當傳于天下!謝啟光等諸位將軍更不愧國家之忠烈棟梁……”

    顧炎武看了看七魂已是去了六魄的劉宗周,躬身一拜,然后毅然說道:“劉大人、阮大人、閻先生三人偽令調兵、干涉軍務當負此山東兵敗之責!”

    顧炎武亦稱得上是清流的核心人物,他的話足以代表大部分清流的意見,因而此言一出,全場立時嘩然。

    顧炎武朗聲說道:“賈大人說的對,犯了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面對、承擔及改正錯誤的勇氣……我等既自稱清流,連死都不怕,豈有害怕‘錯誤’之理!……劉大人剛才已然為我們做出了表率……知錯就改,清流乃是清流!”

    顧炎武不愧是清流中響當當的人物,短短几句話便重振了清流頹廢之心,其光明磊落讓黃道周臉上也涌起几分慚愧之色。

    略一擾疑,黃道周繼顧炎武之后第二個重新來到靈堂之前磕頭祭拜,再抬頭時已是淚水滿面:“謝將軍,我也對不起你……枉我自命清正,卻為名聲所累,不能明辨是非,否則豈能讓你們這些忠烈之士受此冤辱!”

    劉宗周之后,清流自以顧、黃二人馬首是瞻,而顧、黃兩人的話顯然讓他們感觸頗多,清諒們紛紛上前重新祭拜。

    眼見朝廷對山東之敗形成了統一的意見,死里逃生的山東軍士和烈士家屬們不覺痛哭失聲,王燃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王燃緩步來到顧炎武面前,對方并不因王燃剛才的發飆而有任何躲避,清流遇強不彎之名果然名副其實。

    “顧大人剛才說得不錯,其實我身為兵部尚書,主管全國兵事,山東之敗也是難辭其咎……”王燃從懷里抽出一份奏析:“我同樣請求朝廷追究我的責任……”

    “大人縱是不說,我也會參你……”顧炎武說道:“還有,今日雖是事出有因,但你當眾毆打朝廷命官,卻也與法不容……”

    “說實話,這件事我也很后悔……后悔最后沒再踢他兩腳……但我還是愿意接受懲罰……”王燃淡淡一笑轉向顧炎武身邊主管刑名之事的另一位清流代表人物鄧煒達:“此間事了,我自己去刑部……請鄧大人秉公辦理……”

    鄧煒達沒有讓王燃失望,五十大板的份量足以讓王燃與阮大鋮一樣在床上爬不起來。不過幸運的是,刑部的衙役們與王燃卻已是老相識,贊佩外加畏懼的心理作用下,相當有分寸,五十大板下來,王燃還能勉強撫著屁股自己走下堂。

    “二爺,鄧煒達這小子還真打您的板子了,”茗煙一跳八丈:“我削了他……”

    “削他干什么?”王燃齜著牙說道:“這主兒還沒削完呢……”

    “二哥哥,就這樣放過那些清流了嗎?”榮國府怡紅院內,鶯鶯燕燕們照例聚在王燃的房間,林黛玉翹起嘴角。

    這些日子,女孩的才能得到了極具成效的表現,現在在金陵,閱讀《人民日報》巳成為眾多老百姓每日生話中必不可少的一件事。借出色的文采和銳利的詞鋒,林黛玉“瀟湘妃子”的筆名也迅速走紅,每天都有許多少年才子圍在人民日報出版社門口要求見女孩一面或與女孩共論時事,確實比較滿足女孩的虛榮心。

    “林妹妹,這樣已經可以了……”王燃未及說話,薛寶釵輕笑著說道:“首惡既除,清流們也有了悔過改新之意,這樣的結果不正是寶兄弟想到的嗎?”

    薛寶釵說的沒錯,現在這個結果確實是王燃最想要的。

    就南明內部而言,已對山東之戰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以謝啟光為首的山東將士的名譽自然是得到了恢復,劉宗周、阮大鋮、閻爾梅三人獲罪下獄,承擔了此次兵敗的主要責任。

    阮大械此次是倒霉到了極點,剛被王燃打了個生話不能自理,又被判了個仗擊五十外帶充軍漠北。刑部的諸衙役對他下手可是毫不留情,因此,仗擊五十被分成了五個時問段進行,因為每打十板,就得清薛矮薛神醫從旁內服外敷地救治一番才能繼讀下去。

    五十大板過后,被人抬著進來的阮大鋮又被人抬著出去游街示眾……據說開始的時候并沒有老百姓動手。大家都在交口接耳地議論這個“豬頭”到底是誰,在主持游行的人落實了此豬頭即阮大鋮后……臭雞蛋、爛菜葉夾雜著不同諸如碎石頭等暗器紛紛向血跡斑斑地阮大鋮胡子身上招呼……老百姓本來就有打落水狗的好習慣。

    大家可以確信,以阮大鋮目前的體質,根本不可能熬到充軍這個階段。

    閻爾梅沒有受到這種待遇,在從山東將士的葬禮上回來的當天,他就選擇了懸梁自盡。以死逃避了處罰……他的身后事相當淒慘,一卷破涼席、一座連墓碑都沒有地荒墳格埋了這位首日風光無限、風流瀟灑的大才子。

    相比較而言。劉宗周地結局好了許多。劉宗周同樣沒有受到牢獄之苦,他強自支撐著接了聖旨,并強令家人送他去刑部接受他自己所說的“應得之懲罰”后,死在了路上。

    劉宗周的身后事辦得還是比較風光的。雖然他在“守護氣節”方面走了彎道,做了不少錯事。但他最終做到了“敢于面對并承擔錯誤”……雖然他沒有了改正錯誤地機會,但正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劉宗周敢于承受罵名和懲罰的勇氣較之閻爾梅顯然高了不止一籌。因此劉宗周地葬禮上,眾多清流仍然對他執弟子之禮。王燃等人也親往拜祭。

    “劉老先生雖然有過,但功亦甚偉,其在學問、思想、氣節等方面仍永遠是我等之榜樣……”,王燃對劉宗周這一出乎人們意料的評價,搞得本來懷有很重戒備心理的劉氏一門及黃宗磷等弟子的眼淚崗崗地……大大緩解了清流們對王燃的抵觸情緒。

    說實話,這倒不全是王燃“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策略。在他心里對這個老頭確有几分贊佩和感謝……如果最后關頭劉宗周還是不肯出來表態,金陵城早巳走血色一片哪會象現在這樣穩定?!

    這一點確實很讓王燃高興……清流們的氣節一直為王燃所看重,在他看來,如果清流可以去除劉宗周等人帶來的“頑腐不化”、“好虛名”等缺點,他們對社會的發展將起著相當好地促進作用,尤其是在精神文明的建設方面……正所謂百花齊放才是春嘛。

    “現在已經有兩朵花在開了……”林黛玉揚了揚眉毛:“我聽說那些清流也要創辦一份報紙……叫什么《光明日報》……”

    《光明日報》確實是清流的現任掌門顧炎武提出來的,很明顯這些清流已經認識到了自己在此次較量中最大的失利之處……《光明日報》,這些清流還真是做檢察官的好材料。

    “想和我打擂台……”林黛玉一臉的好戰:“我一定要他們的好看……下一期的題目我就叫……”

    “好了,我的林總編,”王燃禁不住笑了起來:”現在可不需要再在他們身上兜圈子了……我們要樹立一個新目標……”

    “新目標?”眾人都是一怔。

    “山東之事我們算是解決了一半……處理了劉宗周、阮大鋮、閻爾梅三人,算是替山東的將士報了一半的仇……還只能算是一小半……另外一大半……”王燃轉頭著向北方,象是問別人,又象是在自言自語:“你們知道謝啟光在是敗在了誰的手上嗎?”

    王燃的意思很明顯,內憂既除,就不能再讓大家老盯在南明的內斗上,是時候把老百姓的憤怒轉到外患上了。

    “賈寶玉現在肯定是想對付我們的山東……”北京城里多爾袞的府內,龔鼎孽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沒想到這家伙如此高明,一個月不到既解決了問題,還沒有引起金陵的動蕩,更順手拔了另外一顆釘子,掌握了明廷的實權……”

    龔鼎孽說的另外一顆釘子指的是馬士英……山東之事除了這三個主要責任人外,還有許多人或輕或重地受到了牽連。王燃、黃道周、顧炎武等人紛紛上書自責,均受到了罰俸三個月至六個月不等的處罰、比較倒霉的是首輔馬士英。

    既然兵部的頭都因部下之事被牽了進來,他這個百官之首自然脫不了干系,只是由于他不象王燃、顧炎武等人有一幫人幫著說話開脫,手上又沒有什么太大的實權,因此本以為沒自己什么事兒的馬士英受到了牽連最大……他被迫辭去了首輔之任。

    目前南明的百官統領名義上由唐王接手,但誰不知道唐王和現任兵部尚書的關系?

    “這個小南蠻子下手的確夠快的,”多爾袞恨恨地說道:“我陝西西那邊還差著一把勁才能徹底廢了李自成……”

    也難怪多爾袞上火,這李自成的兵是越打越少,已從當初的百萬大軍打成了目前的二十萬不到,雖然在自己清軍的不間斷打擊下,人數還在不斷的減少,各得力干將也都拼的所剩無已,但就是憋著一口氣不死……多爾袞對李自成確實不敢放松,他很清楚這位驛站馬夫出身之人的發家史,當年在明廷几十萬大軍的圍剿下,只剩十八騎的李自成一個不注意都能東山再起,現在還有十几萬人馬怎能對他掉以輕心!

    “攝政王不必著急,”龔鼎孽勸慰道:“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李自成不過是回光返照,撐不了多少時間……金陵就是想動手,沒有一兩個月的准備也起不了兵……再者說,您在山東按排有洪大人親自坐鎮,雖說洪大人的兵力稍顯單薄,但只防不攻,那賈寶玉即便動手也很難討得了便宜!……上次洪大人不就以少勝多,以五萬鐵騎破敵十萬有余,并一舉收復山東全境嗎?”

    “嗯,不錯,洪承疇這個奴才確實有一手……”多爾袞點了點頭:“只要他能在山東一線頂住兩個月,我就可以從陝西抽出足夠的兵力直搗金陵!”

    需要說明的是,多爾袞此時對洪承疇“奴才”的稱呼并不含惡意,帶有相當一部分欣賞的意味在內。

    事實上,在滿清,除皇帝一脈以外,所有的人都是奴才,皇族稱呼你是奴才,你的自稱還是奴才……大臣們算是高級奴才,高級奴才下面還有低級奴才,說白了就是一個奴才圈,大圈套小圈,中心是皇上。

    在王燃原本的時空中,曾有人將這一稱呼列入近代中國飽受屈辱、任由列強欺凌的原因之一,雖然這一說法找不到直接的証據,但不可否認的是,一個人如果天天稱自己為奴才、把自己當成奴才……久而久之,一代傳一代,奴性自然十足,他的脊梁骨怎么可能挺的起來?

    當然對滿清而言,洪承疇不僅是一個奴才,公正地說,應該是一個可被稱為人才的奴才。

    洪承疇降清前主管大明的軍事,對大明軍隊的戰斗力、戰法、部隊裝備、后勤保障能力、戰爭潛力以及政治、經濟等情況都相當熟識,滿清的上一任皇帝皇太極在得到洪承疇的效忠后相當興存,把他當做清軍南侵的領路人。

    有這么一位高人坐鎮山東,足抵十萬大軍!

    新一期的《人民日報》出爐,頭版標題“論漢奸在滿清南廷中的作用……”再次引起了人們的關注。

    林黛玉通過論証“漢奸”所起的作用,概要說明了滿清一個落后的部落為何能迅速崛起,屢屢打敗不論是文化、經濟、制度、政治等各各方面都明顯占據優勢的大明,并強占去半壁江山的重要原因。

    “原因當然有很多種,但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滿清的,以漢制漢.策略以及基于此產生的諸多‘漢奸’……”林黛玉在文中如此寫道:“滿清几代首領,不論是努爾哈赤、皇太極還是多爾袞,都非常重視漢官的意見,几乎所有的重大決策都基于漢官的建議……如果每有寧完我、范文程這樣的漢人從旁出謀划策、沒有洪承疇、吳三桂這樣的原朝廷重臣賣國求榮、親為先導,區區滿清是又怎敢行此以蟻吞象之事!我大好河山又怎能落入偏虜之手!”

    客觀她說,林黛玉的話有失偏頗,明朝滅亡的關鍵還是應該算到自已頭上……几代皇帝要么不問政事,沉迷于修道、木工,要么剛愎自用,聽不得別人的意見,上行下效,整個朝廷從里到外**了個透,搞得民不聊生,四處烽煙……諸將士離心離德也就不足為奇。

    但話說回來,離心離德不是你的錯,甘心當漢奸絕對就是你的不對了!皇帝不仁,你可以對他不義,造他的反,抄他的家。不會有人說你做錯……但是引外敵入侵,帶著他們殘害自己的同胞,我們只能對你豎起中指!

    林黛玉沒有說錯,依據王燃本來時空地歷史記載,滿清開始確實沒有南下之意,他們最大的愿望就是讓明朝承認他們在東北的權益。皇太極在某次大勝明軍后寫給明朝的信中就曾著重強調“愿為大明東北之屏障……”這個意思。而正是在寧完我、范文程等漢官執掌滿清重權后,滿清統治者的野心才慢慢膨脹。終于將眼光鎖定在了中原。

    林黛玉花費了很大的篇幅對文中所提地一位大漢奸進行了介紹,這便是前明廷薊遼總督、后兵敗投降,在震驚金陵朝野的山東之戰中率清兵打敗山東兵團、侵占山大部、敗殺謝啟光等將領地洪承疇。

    “若不是有這位熟知我軍底細的我朝前高級將領洪某人引領清軍而來,”林黛玉寫道:“即便是劉宗周等人不遵號令。亦不可能有此山東大敗!”

    說實話,洪承疇在明廷的名聲相當響亮。軍事才能極高,政治才能也相當突出。

    但真正讓洪承疇名滿天下的不是他地才華,而是他的“壯烈殉國”一事……洪承疇在兵敗松山后便投降了滿清,但當時地明朝崇禎皇帝卻以為他已經盡忠而死。從而大為痛悼,特意輟朝三日,賜祭十六壇,又命人在正陽門西側給洪承疇建立專祠,并親自御制祭文,而正要入祠親奠的時候。洪承疇派人送信來說什么“暫時降清,勉圖后報……”,差點把崇禎皇帝當場氣暈。

    而這位洪承疇說話也確實算話,抓住一切機會對明朝進行了“后報”,依據王燃原本時空的歷史記載,洪承疇不僅承擔起了滿清進攻明朝的總策划任務,更身體力行、身先士卒,死在他手里的滿清義士不計其數……若不是王燃的到來改變了歷史進程,王燃的親傳弟子夏完淳就已經命喪洪承疇之手。

    林黛玉為加重老百姓對這位洪承疇的印來,更對他投降清朝的經過采用了一種極具戲劇化的說法……說洪承疇生性好色,為當時皇太極年輕美貌地妃子索古科爾沁貝勒塞桑之女博爾濟吉特氏,也即現在的滿清皇太后的美色所迷惑,中了美人計,這才投降。

    當然,林黛玉一個未出閣的女孩當然想不到去書寫這段歷史,而且從理掄上分析,這種說法也站不住腳,不過在王燃看來,報紙本就是為執政者謀取利益的工具,而洪承疇的這種投降過程最容易引起大家的不齒,對洪承疇的形象也具有最大的破壞力度……而且這也不能算是完全的編造,這個說法畢竟流傳甚廣,無風不起浪嘛……

    “山東將士的血不能白流……山東將士的仇不能不報…”淪喪的國土我們不能不管……”林黛玉結語道:“我們應該我誰去討還這筆血債?”

    金陵的風向標逆轉,人們的目光從清流們的身上立刻跳轉到了山東以及目前據守山東的滿清新貴洪承疇身上。

    “洪承疇其實頗具才華,這樣的人成了漢奸真是可惜……”史湘云輕嘆道。

    的確,從來沒人懷疑過洪承疇的才干,早在洪承疇任陝西三邊總督時,便曾大敗農民軍,俘虜了李自成的岳父高迎祥,追殺的李自成只余十八騎逃入商洛山中躲避。

    便是當初的松山之敗,嚴格說來都不能怪到他的頭上……當時洪承疇步步立營、且戰且守的戰略意圖顯然比較符合當時局勢,只可惜在加上崇禎的密旨、兵部尚書陳新甲的瞎指揮、軍中監軍的逼迫等等因素后.洪承疇的戰略被調整為分兵冒進,終致松山之敗。

    “想當漢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王燃把女孩往自己的懷里更緊地攬了攬,笑道:“沒點才華,你就是想當漢奸,人家還不要呢……”

    王燃也沒說錯,歷史上的大漢奸、大賣國賊誰沒有兩把刷子?吳三桂年紀輕輕便成為了鎮疆大帥,袁世凱的北洋兵系縱橫一時,便是民國初期的汪精衛本身也是才華橫溢……只可惜出眾的才華顯然不能代表他們的人品。

    “能與這樣的高手過枯,倒也不負平生所學……”史湘云的話里充滿俠氣。

    “洪承疇打仗確實有一套……”王燃帶著些許張狂:“不過對付別人還行,對付我,還差了那么一點……”

    隨著《人民日報》的連續相載,南明要求征伐山東、擒殺漢奸洪承疇、為山東陣亡將士報仇雪恨的呼聲越來越高。

    朝廷上下在這件事上取得了驚人的一致……普通老百姓早已被煽動的熱血澎湃、不能自抑,許多年青人紛紛寫血書要求上前線殺敵報國……至于清流一派,他們一直是北伐的支持者,他們也并沒有因為此次的山東失利而改變他們的主張,當然他們也明白,只有把大家的視線引向外面。才能給自己的發展爭取更多的機會和時間……至于王燃他們,本就是“收復山東、報仇雪恨”主張的倡導者。

    于是整個金陵都被緊張地動員了起來,挨兵部尚書王燃擬定的計划,此次北伐將動用原本用于護衛南京的閻應元所部,近十萬兵馬,預計耗時三個月……于是,十萬人的軍餉、糧草、物資、裝備、訓練等等等等讓南明朝廷立時進入了連軸轉的狀態。

    “目前的局勢對我方極其不利,我們必須通過與滿清在山東濟南一線展開一次不計毀傷、不計時間的大規模決戰……趁清軍主力部隊被拖于陝西一線時,收復山東……方能徹底斷絕清軍經由濟南陸路、濟寧水路南下之意圖……”王燃于朝會上對此次戰役的重點和意義做了如上的闡述。

    “自古守江南,必先守江北……山東乃我大清與明廷之間最好的戰略緩沖地區、誰占有它,誰就有了更大的戰略空間……”北京城多爾袞府內。龔鼎孽輕嘆著說道:“這個賈寶玉的見識地確不凡,較之當年的史可法只強不弱……”

    史可法擔任兵部尚書時的總體布置中顯然忽略了山東,這從對江北四鎮的防守區域設置就可以看的出來,所以龔鼎孽才有此一說。

    “看來,此次賈寶玉對山東是志在必得……十萬兵馬,足是我山東駐軍的一倍有余。我們不得不防……”龔鼎孽帶著一絲擔憂說道:“如果明軍占據了山東,北京城就將暴露在他地攻擊范圍之內……不管我大清從其它哪處進兵金陵。都將受到來自山東的牽制……”

    “龔先生多慮了,那賈寶玉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十萬兵馬?他南京總共才有多少兵馬?……除非他不守金陵……”多爾袞不屑地笑道:“本王看他可沒有這份魄力!”

    多爾袞雖然是滿人,但讀地兵書卻同樣是孫子兵法,深深懂得知已知彼的重要性。在金陵按插有不少的眼線,對南京的兵力布置倒也知之甚詳。

    簡單地說。目前南京地防御分內外兩層。南京內層的防御由閻應元地十萬人馬負青。外圍有兩塊,一塊是王燃派在河南的李岩部的六萬人馬,主要用于防范滿清或李自成部,一塊是黃得功部的十萬部眾。主要用于防范左夢庚部。本來山東謝啟光部可以算是第三塊,可惜已經被清軍擊破。

    而如果按王燃地計划,將閻應元的十萬人馬盡數抽出,南京的防御必然空虛,如果此時外圍兩路有一路被突破,明朝就等于直接被人吃掉了老帥。剩下的車、馬、炮玩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河南的李岩是他賈寶玉地親信,銅陵的黃得功可不是……江北四鎮被賈寶玉滅了三個,剩下的一個黃得功能不擔心?賈寶玉對黃得功肯定也走小心提防,肯定不敢輕易地把后背交給他……”多爾袞嘴角的不屑越來越大:“南京的兵馬能運用一半就頂天了……五萬兵馬就想拿下我同等兵力防守的山東,豈不是痴人說夢!”

    “攝政王高見,”龔鼎孽明顯不是有些不放心:“可那賈寶玉不是還有帶去東營的十萬人馬嗎?如果把他們也用于山東戰場……”

    “那就更不可能了,那十萬兵馬是賈寶玉最后的本錢,“多爾袞得意地說道:“我上次不就說過了嗎……賈寶玉挑在這個時候出兵東瀛就是想拾自己准備一條后路……東瀛雖是彈丸小國,想征服它也是不是一年半載就能完的……我大清入關多長時間了,這京城附近方圓百里地還經常有亂民暴動,他賈寶玉這么短時間就能平了東瀛?”

    龔鼎孽沒敢接話,他對多爾袞所說亂民暴動自然清楚……剃頭令、圈地令等等政策的出台,哪一項都會激起民變。

    “再者說,就算賈寶玉能從東瀛的十萬人中抽一部分回來,也不是載短時間就能准備好的事情,”多爾袞胸有成竹地說道:“有那個時間,我的兵力也早能騰出來了,哪還輪得到他賈寶玉說話?”

    多爾袞這倒沒有說大話,前一陣子他給負責陝西一帶軍務的清軍下了死命令,限期剿滅李自成,效果相當顯著……雖然清軍自己的傷亡也增大了,但李自成部受到的打擊更大,照此情況發展下去,不出兩個月就可以徹底打死這只蟑螂。

    看著龔鼎孽欲言又止的表情,多爾袞拍了拍他的肩膀:“龔先生對大清的忠心自然是好的……不過,你不必擔心……我看那賈寶玉進攻山東不過是擺擺樣子,應付應付各方面的輿論,好給部下一個交待……”

    多爾袞臉上現出一個嘲笑:“據金陵的線報,那賈寶玉表面上全心扑在此次北伐山東之事上,口號喊得震天響……可實際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這小子隔三岔五就會去泰淮河歌舞享樂,當然是化了妝再去……別人認不出他、可逃不出我手下人的眼睛……”

    龔鼎孽有些遲疑地說道:“王爺的意思是說,那賈寶玉是外緊內松……擺開一個決戰的架式做給別人看,其實卻是根本沒准備和我們開打?”

    “你們這些南蠻子最擅長的不就是欺上瞞下嗎?”多爾袞笑道:“反正已經有了東瀛這條退路,何必再要辛辛苦苦地打死打生呢?……賈寶玉這樣做既賺了一個好名聲,又可借著軍備大撈一筆,還不耽誤自己尋花問柳……據可靠線報,這小子最近又准備去蘇州了……”

    “蘇州?”

    “說是要親自去給北伐的大軍征某糧草,“多爾袞挂上一個了然于胸的笑容:“其實誰不清楚,他不過就是想偷偷去會他的小情人罷了……”

    “王爺是說董小宛?”

    “不只是那個秦淮名妓,還有一個絕色的小尼姑……媽的,這小子的艷福真是不淺……家里有了那么多的美人還不知足,還天天地去外面打野食!”多爾袞臉上換上了一個透著猥瑣的笑容著向龔鼎孽:“龔先生可要當心,聽說那賈寶玉可有收集秦淮名妓的嗜好……”

    龔鼎孽自然是尷尬無語,不過多爾袞卻顯然不會在意這個“奴才”的心思,他半是妒忌、半是羨慕地喃喃自語道:“又走金釵、又是秦淮,還有那么多標致的小丫環……這么多美人,他能行嗎?”

    “當然不行……”怡紅院內傳來王燃斷然的聲音。

    “為什么?”黑暗中傳來晴雯徽喘中透著嬌膩的輕語,聽聲音很象是剛剛經過了一場劇烈地健身運動。

    果然王燃無恥的調笑聲傳來:“光對付你們就已經快要了我的命……還想要我再加上別人……你就不擔心以后輪不到你嗎?哎呀……”,很明顯是中了晴雯的毒手手或毒口。

    多爾袞并沒有說錯,自山東之事定下了解決方案后,王燃的私生活也重新回到了大觀園的多姿多彩中。

    事實上,自王燃回到金陵當天,他的紅顏知己們就開始自覺地輪流徹夜陪伴于他……雖然這與禮不合,但誰也不在意,而且這畢竟是在大觀園內,不會有外人知道。當然也沒有人因為這個來責怪她們。

    開始的時候,這種陪伴都是純素的,女孩們紛紛以自己的柔情勸慰著王燃。隨著王燃從失去故友親朋的陰影中走出,這種陪伴開始變質。

    薛寶釵、林黛玉、昭仁公主三人還好,三個小紅帽選擇在一起,團結產生力量,大灰狼也還有一絲良心未泯,所以還未遭大灰狼下毒口。

    其余與王燃有過實質性進展的女孩們輪到誰,誰就被吃得一干二淨。除了宮秀兒帶著香菱在徐州,剩下的史湘云、雪兒、晴雯、卞玉京、寇媚、柳如量、李香君等人無一幸免,即便是后來小紅帽們效仿薛寶釵三人組成了小團體也未能逃脫狼吻的命運……不同的是,單個小紅帽出現的結果是小紅帽起不了床,多個小紅帽出現的結果是小紅帽和大灰狼都起不了床。

    雖說這種日子連神仙也會羨慕,可接連不斷的十几天下來,便是神仙也支持不住。尤其是小紅帽們在沒有動用到自己全部力量的情況下,還要引入外援。

    “二爺,你現在是不記得了……”晴雯說道:“原先你可是答應過她們的……”

    晴雯說的事讓王燃頗感頭疼。

    盡管在某些方面,王燃與大多數男人一樣是一個不知足的人,但數數神邊的絕色姻脂,王燃自己都覺得有些過分。

    更何況,心有余,力也得足才行,十几天下來,自負勇猛過人的王燃都起了找薛蟠搞點好藥的念頭,不過在看到才收了三個女孩的薛蟠每天堅持服用一大包自制特效藥丸后卻僅能維持白天的精神時便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念頭……至于那些傳說中陰陽合修的密朮,也僅僅存在于傳說當中,王燃不僅手上沒有,也不知道要到哪個山洞里尋找。

    幸好王燃是一個很聰明、很有慧根的人,不僅表現在打仗、政治斗爭中,在某些事情上王燃也已經利用學科間的融合成果進行舉一反三總結了許多經驗。

    “兩軍相逢勇者勝……最重要的是擁有敢于壓倒一切的氣勢與敢打必勝的信心……”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作戰能力源于平時不懈的鍛煉和在極限情況下對自身潛力的激發……”

    “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朮上重視敵人……戰朮技巧的運用可以有效地彌補戰略上的不利態勢……”

    …………

    不可否認,在這些作戰原則的指導下,在“維護自己的權威、保証每個女孩的幸輻……”的壓力轉化而成的動力下,王燃勤學苦練,自他借春藥大戰史湘云等四個女孩起到現在經歷了大仗小仗不計其數,其作戰能力的確獲得了長足地進步。而且仍在不斷的進步中,這從最近几次一對多的對抗結果中就可以發現這一趨勢……可以預見在不遠的將來,王燃將會達到一個道途修練的新高峰。

    不過話說回來,飯要一口一口地吃,壓力要一點一點的加,現在這種情況已經足夠王燃修練一陣子地了……要再收了晴雯所說的襲人、碧痕、秋紋等自己房中地俏丫頭。這不是挑戰自身極限,是自己找難看。王燃可不想跑步奔向英年早逝……更重要的是,答應過她們的是賈寶玉,不是自己這個假寶玉吧。

    “我總不能騙她們一輩子……”王燃跑到昭仁公主那里商量在一定范圍內恢復自己“真身”的問題。

    “傻哥哥,慢說此事如果泄漏出去將會造成我們賈家、四大家族甚至影響到整個朝廷地震蕩。給外敵以可乘之機……”昭仁公主斜倚在王燃的懷里說道。

    這個姿勢已經成為兩人在沒有外人情況下地定勢,兩人心中早有彼此相屬之意。只是無法破這層窗戶紙,這也走王燃想公開自己身份的一個重要原因,對于這個與自己淨歷過太多患難的優秀女孩,王燃對她的情意是相當地重。

    可是如果王燃抱著這個賈府二爺的身份。與昭仁公主恐怕永遠只能做兄妹……昭仁公主已經到了適嫁的年齡,如果不是挂著一個公主的名份而歸皇家管,賈家早就給她定了親,即便如此,王夫人也不只一次地找王燃談過括,要王燃把妹妹的婚事放在心上。

    不過話說回來。昭仁公主的話顯然很有道理、王燃地身份如果站不住腳,雖然以王燃目前的實力可以不懼什么欺君之罪,但他在老百姓心目中“光明果敢”的形象必然會大打折扣,很容易被人貫以“陰謀家”的帽子……適此多事之秋,誰也無法預料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其實這件事別人著不出來,身邊親近之人肯定有不少的心里有數……畢竟你與二哥哥除了容貌外相差太大……”昭仁公主愜意地靠住王燃的胸口:“只是一來你是老爺帶回來的……二來確實有很多人失憶后性情大變……三來很多人,包括我娘親、老太君在內對你的這種‘變化’都很喜歡……四來自己本身也不愿往深處想……”

    昭仁公主仰頭著著王燃:“當她們知道真情,對她們可未必就是好事……別人我不敢說,只林姐姐一個恐怕就承受不住……”

    雖然這種善意的謊言怎么聽都象鐾角的瓊瑤式論據,但聽的多了,就會覺得它也有几分道理……王燃也不能為了測試這句話的正確性,跑至林黛玉那里做實驗……看來,近一段時間,只能繼續騙下去了。不過,被昭仁公主這么一說,王燃心中因為欺騙而負疚的心情倒是好了許多。

    “再者說,襲人她們有什么不好?人長得標致,對你又是盡心盡力……”昭仁公主俏笑著說道:“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要知道一般人家家里的小姐都比不她們……”

    美人當前,王燃自是不可能把有關生理問題的原因拋出來,只好胡亂找著理由:“呃,這本書還有很多波瀾壯闊的情節發展,還會出現很多大家意料中和意料外的名星大腕,有大觀園里的,也有大觀園外的……光主角就已經顧不過來了,哪里有那么時間用在配角身上……”

    “就知道你的壞心眼!你著你上次南巡惹下了多少風流債……光別人送拾你當什么女,那個的,就有好几個……”昭仁公主又擰了王燃一把,臉一紅,終是沒好意思把女奴兩宇說出來:“什么女海盜、德川三姐妹……還有那個東瀛的女天皇……”

    “拜耗,這些人跟我都沒什么關系,我什么都沒答應……”王燃嚇了一跳,女誨盜、德川三姐妹的事倒罷了,女天皇的事情都能被他們查到,也未免太神奇了。

    “知道你沒有答應,要不然寶姐姐她們再大度也不會輕易饒了你……”昭仁公主再擰了王燃一把,嬌嗔地說道:“要不是那個女天皇來信,我們還不知道你有這么多業績呢……”

    “信?”王燃一怔,看著昭仁公主從懷里抽出一封信,從信封的落款來看的確是明正天皇寫給自己的,不過已經被拆開,明顯被別人提前閱讀過。

    “今天到的,不過當時你正在休息,我們就先看了……”女孩俏笑著說道。

    王燃無語,其實他在這方面就已經有了覺悟……其實自來到這個時空后,王燃就已經發現,這里的女孩與自己原本時空的女孩雖然受的教育不同,三從四德、以丈夫為天的口號輔天蓋地,但在對付自己的丈夫方面還是千古不變的手段百出,尤其在對付潛在的敵人時,也有著相當的敏銳。

    正所謂世事無圓滿,你既然享盡了天下的齊人史福,這個時代最出色的女孩几乎都被你得到了,那你也總得付出點什么,**權什么的該放棄就放棄吧……女孩們把心思用在對付你身上,總比用在別的地方好吧……再者說,自己原本時空不是也有一句俗話叫做“聽老婆的話,跟黨走……”嗎?

    只不過,著完信后的王燃心中一陣郁悶…”這明正天皇在信里說什么不好,非要一再強調要遵守自己的諾言……還說想要到金陵來,問王燃方不方便。

    “當然不方便了,我這一堆事……”王燃趕緊表態。

    王燃倒也不是完全的作秀,自己有事固然是真,目前的東瀛有她坐鎮確實也方便不少……王燃離開東瀛的時候,委派了明正天皇為東瀛地區的特別行政長官,夏允彝為她的副手……王燃下了死命今,一個月之內准備好派駐在東瀛的東海艦隊及十萬將士的所有供給……王燃之所以准備前往蘇州,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那里離哪一邊都近一些,消息也相對保密的多。

    昭仁公主不禁抿嘴一笑:“真被林姐姐說中了,她說你肯定不會讓她到金陵來……反正你要到蘇州去……那里正好還有 你‘暗戀’已久的董姑娘……”

    昭仁公主她們在這方面的情報明顯不如多爾袞,她們還不知道妙玉的存在,不過她們的判斷倒與多爾袞一致,王燃無力地叫道:“我這次真是去籌糧籌錢……為什么連你們都認為我這次去蘇州是玩虛的呢?”

    “二哥哥,你這個戲演得也太假了……這個時候還擺出一付到蘇州尋歡作樂的樣子……催糧催款之事怎么也用不著堂堂的兵部尚書親自去辦……”昭仁公主俏笑道:“小心演得過火,反而漏出破綻……”

    “王爺,依奴才著,此次那賈寶玉恐怕不會如此簡單……演戲講得是恰到好處,他太過了……”北京城多爾袞府內,龔鼎孽就象是聽到了昭仁公主的話一般說道:“奴才擔心他是施的是連環計,故意制造我們的錯覺,讓我們認為他這次是玩虛的,目的卻是讓我們放松警惕,然后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一舉拿下山東!”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41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21 04:00 編輯

第六卷 第16-20章

「二爺,老太太和夫人讓您趕緊過去,」襲人的聲音講王燃從蘇州之行的思考中驚醒:「東府裡的鏈二奶奶和蓉大奶奶來了……」

    說實話,賈府裡這錯綜複雜的關係和很多在他看來亂十八糟的稱呼最令王燃感到頭疼。不過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耳濡目染,再加上襲人在一旁不厭其煩的註解,王燃對賈氏一族的總體架構已經有了一定的認識。

    賈家的主體由兩部分構成,賈家先祖兄弟二人,因功被封為榮國公和寧國公,後各傳承一脈。一脈就是賈政、賈寶玉這一支,位於金陵的榮國府。另一脈就是賈敬一支,位於南京地區東部寧國府境內的的寧國府,而根據地理位置的偏差,這兩府又被賈家人習慣地稱為西府和東府。

    寧國府原先的掌門是賈敬,只不過這位賈府裡學位最高的賈敬對修道練丹的興趣明顯高於管理家務,現在他又迷上了化學實驗……據卞玉京說,她與賈敬目前正在研究一種非常「輕」的「輕氣」,這種氣體在充進皮囊後竟然可以浮在半空中……王燃二話不說,立刻加大了對該項實驗的資助力度。

    賈敬的全部精力巳全部投在了別的事情上,家族事務便繼續傳了下去。目前東府裡名義上的管事人便是賈珍、賈璉兄弟二人和賈珍的兒子賈蓉。說是「名義上」,是因為這爺仨一個賽一個的只知道吃喝玩樂,根本不理仕途經濟,家中事務的管理大權實際上是掌握在他們三人的媳婦手裡。

    除卻賈珍媳婦尤氏此次沒來外,襲人口中所說鏈二奶奶是賈鏈的媳婦。學名王熙鳳,蓉大奶奶是賈蓉的媳婦,學名秦可卿,這兩人雖然一個是二奶奶,一個是大奶奶,但卻是嬸子和侄媳的關係。

    「王熙鳳?這個名宇好熟悉啊……」王燃喃喃道。的確,再沒有讀過紅樓夢的人。對這個代表著女強人地名字也肯定是如雷貫耳……不知道王熙鳳,就和不知道王重陽一樣令人奇怪,雖然這兩位沒什麼可比性。

    當然,不僅僅是王熙鳳。秦可卿也是相當出名的人物,當年她與王熙鳳同列金陵十二敘之列

    「當然熟了……」一旁地襲人俏笑道:「原本我們兩府就經常走動。兩位奶奶一年怕不要來上個好幾回,對您更是喜愛的不得了……璉二奶奶自不必說,走到哪裡都帶著您……便是蓉大奶奶,雖說是您的晚輩。但畢竟年紀長您幾歲,也是親密的很……便是對著您原先那些千奇百怪地『毛病』,也都沒見她們著惱……」

    不知襲人想起了什麼千奇百怪的『毛』,,俏臉一時竟有些發紅,王燃心中也加速跳了兩跳,顧不上再問別地。趕緊甩了甩頭,制止了自己的思緒往下繼續延伸,抽身離開了怡紅院。

    「嗚嗚嗚……老祖宗,您可要替我們作主啊……」,王燃剛走進榮國府裡老太太住的地方,一陣明顯有些壓抑的哭聲便傳了過來。

    聽哭聲很不熟悉,估升應該就是傳說中地王熙鳳和泰可卿,王燃心中不禁奇怪了起來,不是應該「丹唇未起笑先聞「嗎,怎麼成哭了。

    果然就聽到老太君的聲音:「鳳丫頭、蓉哥媳婦,你們不要擔心……等寶玉來了,我跟他說,一定給你們做這個主……」

    說起來,王燃雖然沒有通讀過《紅樓夢》,但對王熙鳳確實有比較深的印象……王燃上學時的語文教科書中就曾節選了《紅樓夢》中「賈雨村夤緣復舊職,林黛玉拋父進京都」這一段做為教材,裡面對王熙鳳有較多的描述,而王燃之所以記得這麼牢,並非因為他對語文課感興趣,而是因為他那位以嚴謹著稱的語文老師對學生們地要求是通篇背誦,王燃還曾因為背錯了幾個字而被罰站一堂課。

    不過這時候的情節顯然與教科書已有了很大的差異。其實認真說來,王燃來到這個時空後已經發現有很多事惜與自己印象中曹雪芹巨巨的描述有著很大不同,當然這也很容易理解……曹巨巨本身就堪列YY之鼻祖,小說與事實不符也沒有什麼還奇怪的。

    只是聽老太君的意思,此次王熙鳳兩人到金陵來與自己有著不小的關連,王燃帶著點疑惑邁進了內廳。

    內廳裡顯然已經亂成了一團,季執、薛寶釵、林黛玉、昭仁公主,包括在大觀園裡住著的柳如是姐妹,只要今天可以不去「上班」的都已經在了裡面,正與老太君、王夫人一道勸慰著兩個女子……雖然著不請臉,但用膝蓋也想的到這兩個女子肯定就是王熙鳳和秦可卿。

    再一次沖淡王燃對王熙鳳「女強人」的印象,面前的兩個女子坐在那邊哭得梨花帶雨,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憐模樣。

    「寶玉,你來得正好,」老太君雖然老眼昏花,但卻是第一個發現了王燃,顯見她對此事強烈的關注,老太君指著王燃顫顫地叫道:「你珍大哥哥府裡出了事,你這個當家主的一定要給他們做主!」

    眾人的目光立刻全部轉向王燃的方向,王熙鳳和泰可卿兩人也抬起頭來……王燃輕鬆就可以判斷出來,兩人都在二十歲出頭,其中年紀稍長一些的女子自然就是王熙鳳,其容貌果如教科書中所說,「彩繡輝蝗,恍若神妃仙子洲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析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一旁的秦可卿也是相當地出色,雖然她與王熙鳳一樣都沒有威妝,也沒施什麼脂粉,卻是一樣的天生麗質。

    不過此時顯然不是選美的時候,王燃已經注意到薛寶釵等人看向自己的笑容中透著一絲苦笑,王燃立刻明白了老太君要他做的這個「主」不會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

    果然不出王燃所料,王熙鳳兩人千里迢迢地跑到金陵來哭訴,因為寧國府三位當家的男人都被抓了起來,而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連王燃也頗覺頭疼的原江北四鎮史一的黃得功。

    「他守的是池洲府的銅陵,我們住的是寧國府,地分兩區,本來井水不犯河水……」王熙鳳抬起已經哭得有i些腫的美目,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王燃的手,埂咽地說道:「可那黃得功卻偏聽市井百姓不翔之言,不分青紅皂白,強行派兵將我們家大爺、二爺和蓉哥兒三人都抓了去……寶兄弟,你可得救救你的哥哥和侄兒啊……」

    「寶二叔,」秦可卿也拾起頭柔弱地說道:「我們家大老爺、二老爺和大爺都是冤枉的,黃得功嚴刑逼供,非逼著大老爺他們承認什麼『謀財害命』之罪……過一次堂就把他們打昏過去了三次……」

    「這還了得!這個狗官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竟敢對我賈家人刑訓逼供……是想造反了嗎?」老太君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她們說起這件事,但還是氣得渾壽亂顫……這也難怪,賈珍、賈璉、賈蓉都是她的孫子、重孫子,老人家疼愛晚輩之心自古皆然。

    王燃不覺苦笑,這就是特權階級的習慣性思維……跟它作對就等於造反。

    「依孫媳婦看,那黃得功倒未必有心造反……」王熙鳳鬆開拉著王燃的手,抹了林眼淚說道:「不過是想捏咱們賈家的錯罷了……只是這『謀財害命』四個字卻不知從何說起……我們東府雖不在金陵,卻也一直格守祖訓,結善鄰里,厚待下人……真不知我們賈家什麼時候得罪了他……」

    王燃心裡一跳,剛才王熙鳳鬆手的時候,明顯地可以感覺到她使了一些「暗勁」,但現在看去,除了滿臉的悲切感傷外卻什麼也看不到。

    王熙鳳的話顯然提醒了老太君,老人家不覺站了起來,氣喘吁吁地冷笑道:「鳳丫頭你是不知道,我們賈家最近的確得罪了不少人……你寶兄弟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又立下了勛天之功,壓住了很多人的風頭,難免惹得一些人不高興……」

    王熙鳳臉上透出恍然之色,頗有深意地看了王燃一眼,又轉頭而向老太君,抽泣著說道:「那現在要如何是好……」

    「鳳丫頭不要擔,此事交於你寶兄弟辦就行了……」老太君轉頭看向王燃再次重申到:「這黃得功明顯是衝著咱們賈家來的,咱們榮寧兩脈榮辱一體,你一定要給你哥哥們討個說法出來!」

    夜深的大觀園怡紅院裡還亮著燈,在這個本該享受溫柔的時侯,王燃卻在一臉鬱悶地與他的鶯鶯燕燕們討論問題。

    話題的確讓人不愉快……任何一個人得知自已的「家人」被「刑訓逼供、栽贓陷害」都不會有什麼好心情。

    牽涉到賈氏一門嫡傳子弟的安危及榮辱,榮國府上下都是深為關注,王熙鳳與秦可卿兩人自然是天天淒淒慘慘慼慼,便是老太君和王夫人等人,也是經常派人前來催問事情的進展狀況。

    「鳳丫頭成日家說嘴,霸王似的一個人,現在卻被唬得如此可憐……哥哥和侄兒的處境可想而知!……朝廷的大事我們不過問,但不管怎麼樣也得先把人從黃得功手裡救出來再說……」,這是老太君和王夫人等人每次見到王燃必說的一句說。

    在她們心裡,賈珍、賈璉、賈蓉三人定然是每天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朝不保夕,恨不得王燃第二天就把他們救到眼前才好,當然對她們這種愛護子侄之心,王燃自然可以理解。

    說心裡括,王燃已經開始適應起自己在這個時空中的身份,「賈寶玉」這三個字帶給他的不僅僅是親情、友情、愛情,對這個家庭的責任感也在不斷的積累中……儘管他與寧國府根本沒什麼接觸,但心底還某順理成章地有一種親切感。

    壽為賈家家主,「替寧國府出頭」自然是王燃推不掉的責任,而王燃也沒有想推的意思。更重要的是,王燃也有著其它不能推地理由。可話說回來。此次想要「出頭」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寧國府這件事出的還真不是時候……」薛寶釵輕嘆道。

    薛寶釵說的不錯,這也正是讓王燃感到頭疼之處……認真說來,這件事在人物、時間、地點三要素方面都有問題。

    人物方面,一邊是是賈家是目前以王燃為家主,要王燃負責任的宗族之地,事情的另一邊則是黃得功這一支實力強勁、排行榜上僅次於王燃地南明軍事力量……王燃與黃得功顯然沒有什麼交情。甚至可以說有點捌扭……王燃來了江北四鎮中的三鎮,黃得功有兔死狐悲之感及暗中提防之心也無可厚非。

    時間方面。現在正值王燃全力運作「總體戰略」地關鍵時刻,根本沒有心思用在別的方面,後院起火是目前的王燃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而如果此事處理不好、顯然會影響他計劃地實施。

    地點方面。一來黃得功與王燃可說是分別守著南京的兩個方向,王燃防範地是滿清。黃得功則卡著左夢庚西下的要衝,雙方的形勢有些類似於靠背而守,王燃北上,黃得功就等於在他的背後。如果出事,後果自然嚴重。二來此事不是發生在金陵,據王熙鳳所言,賈珍三人已被扣押在黃得功軍營、想解決這件事,光在路途上就要耗去不少時間。

    可以說。此事換個時間或是地點或是人物,王燃都不至於這麼為難……雖然王燃已經派人去調查此事地前因後果,但不論此事的是非曲直如何,王燃都將面對一個兩難的境地。

    如果調查回來的結果証實王熙鳳所言是真,黃得功「刑訓逼供、栽贓陷害」屬實,在這個時候討要說法也不是一件容易下決心的的事情。

    黃得功既然敢抓人,肯定就不可能在你三言兩語之下輕易地把人交出來……如此虎頭蛇尾不符合黃得功的習慣,黃得功在軍中綽號「黃闖子」,其性格地武勇不懼可見一斑。

    很明顯,想讓黃得功放人,沒有拿得出手的說法、不使出一些過硬的手段根本不可能!否則,王熙鳳她們自己就可以辦妥,哪還用找到金陵來?!

    但是真要動手,就必然要擔起刀兵相見的風險,黃得功部隊的戰鬥力不容小視,雖然拼不過王燃,但給王燃帶來的損夫也將不小,這還是小事,影響到王燃整個「總體戰略」的推進可就讓人追悔莫及了。

    「可怎麼看這黃闖子也不像是一個會栽贓陷害的人……」寇媚放下手中的《風月寶鑑》,帶著點遲疑說道。

    這《風月寶簽》是為王燃上次南巡準備的材料,上面記錄的都是各地名流的小檔素。按起初的計劃,王燃的南巡之旅包括前往銅陵黃得功處稿軍,因而對他的資料倒也收集了不少。

    說實話,黃得功可以說是原江北四鎮中唯一一個讓王燃讚佩的將領……當然這不算日後成為農業專家的劉澤清,劉澤清在農業方面的成果能被評為國家一等獎,足以說明他對人民的貢獻。

    黃得功出身行武,自少從軍於遼陽,作戰勇敢。據傳黃得功曾有為部將復仇而單槍匹馬殺入敵營槍挑敵號稱無敵之主將的傳奇故事,且不論此故事是真是假,他的武勇卻是天下皆知,這也是他之所以被人被稱為「黃闖子」的重要原因。

    同時黃得功在作戰方面也相當有一套,他在與張獻忠、革左五營等部義軍以及諸多明廷叛將的交戰中屢屢獲勝,並因戰功而不斷晉陞至靖南伯。

    當然,這些都是老黃歷。不過即便是在王燃到這個時空以後,這位黃得功表現得也很是不俗……王燃在江北、金陵等地力頂滿清,而黃得功在銅陵也以十萬兵力擊敗了號稱八十萬眾的左夢庚部,拱衛了金陵的安全,雖說成果不如王燃那麼耀眼奪目,但絕對可算得上南明的一支中堅力量。

    更讓王燃欣賞的是黃得功部嚴明的軍紀,在他的轄區絕少出現騷擾百姓的事情,這不僅與當初的其餘三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便是放在整個明廷的軍隊中也一樣不多見。從理論上看,一個能如此約束自己手下的將領顯然與「栽贓陷害」扯不到一塊兒。

    而黃得功在政治方面的眼光顯然也不錯,當年便是因擁立弘光帝的「定策「之功而得以封侯。

    認真說來,儘管當時有許人對當年擁立弘光帝有很多意見,認為他雖然按血脈與崇禮禎帝最近,但卻走庸碌驕奢,史可法就曾列出了他的「七不可立」,主張擁立血脈雖遠但卻有賢名的潞王。不過在王燃看來,在當時一片混亂的情況下「捨親而就賢」顯然是不適合的,別的原因不說,中國幾千年的傳統就是以親疏論次序,而且有賢名的藩王們多了,你能立,我自然也能立,人人都想當皇上,整個南明還不舌L了套?!

    而此後的事實也証明瞭所謂「賢名「完全是瞎扯,依據王燃原本時空的記載,清軍南下後,庸碌的弘光兵敗被俘殺,素有賢名的潞王則在繼任監國後立即安排全國的投降。

    因此王燃對當時立下決心擁立昏庸的弘光帝即位之舉還是贊同的,即便是現在以王燃的實力完全可以把隊伍拉出去自立為王或是扶植一個傀儡皇帝,但王燃卻不願意可這樣,一來,必然會造成整個南明的動盪,所以王燃雖有此心,但目前顯然還不到時機。

    應該說,從這些方面來看,寇媚的話很有道理,但如果調查回來的結果証實賈珍三人確有「謀財害命」之實,黃得功有一定的理由,這也同樣讓王燃頭疼。

    雖然在王燃看來,對賈珍等人性命的擔憂只是老太君等人無根據的猜測,情況不會那麼糟糕……黃得功畢竟在官場裡混了這麼多年,越權抓人也就罷了,越權殺人之事肯定是不敢輕易嘗試的……況且賈珍等人雖無實權,卻也是有世襲的官職在身6更重要的是,黃得功在南明畢竟只排第二,跟排名第一的王燃還有很大的差距……只要有些理智,便斷不會作出如此絕然之事。

    而這最後一點也正是讓王燃不得不暫緩蘇州之行的主要原因……黃得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此舉將會得罪帶當個灸手可熱之南明權臣王燃,可他依然動了手,還是「越權」動手,心中必然是有所倚仗其中也必然事出有因……是僅僅想向自己示威?還是別有打算?……不把這件事調查清楚,王燃怎可能放下心來去實施他的「總體戰略」?

    依據王燃本來的打算,在實施自己「總體戰略」之前及期間,對黃得功這一不能被自己完全掌握的力量所擬定的總體方針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換句話說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一切等外敵之事分出了上下再說。

    可現在這件事卻把王燃的全部思路都打亂了。

    「二爺,寶二爺……」幾聲呼喊打斷了王燃的思路……幾天來,國事、家事、天下事攪在一塊,以至於王燃走在路上,腦子裡也全是對「總體戰略」調整方案的思考。

    王燃帶住馬定神一看,攔住了自己去路的是一個丫環打扮的女孩。女孩長得確實是俏麗明媚,好像還在哪裡見過.不過王燃顯然想不起來。

    看出王燃猶疑的神色,女孩抿嘴一笑:「平兒給寶二爺請安了……我們璉二奶奶就在旁邊,請寶二爺過去說話……」

    璉二奶奶?王燃回過神來,順著這個自稱平兒的女孩手指的方向往街道對面一看,一群丫環婆子圍著幾輛豪華馬車停在一邊……一輛馬車上的小簾半掀,露出一張俏臉,憑借王燃一點五的視力判斷,正是王熙鳳。

    王燃來到王熙鳳車前,但見她笑著說道:「寶兄弟,這幾日心中著實煩悶,想著去鐵檻寺散散……你若是沒事,陪我一同去可好?」

    這個要求王燃當然不好拒絕……誰家來了親戚不得陪人家轉轉玩玩,再說,寧國府遭逢此等大事,自己本來也應該陪人家散散心,緩解一下心裡的悲傷……現在人家自己都提出來了,你還有什麼理由不同意?就算你身居高位,對家裡人也不能擺架子不是?

    對王熙鳳口中的鐵檻寺王燃倒也知道一二,從理論上講也算是賈家的財產之一,鐵檻寺與它旁邊的水月庵都是由賈家先祖出資修造,裡面清幽秀麗,確實適合休息散心。

    看著王燃轉身準備招呼對面地小廝把馬牽過來,王熙鳳立刻淺笑著阻攔道:「寶兄弟,你是個尊貴人,女孩兒一樣的人品,別總學他們猴在馬上……咱們姐兒兩個一同坐車。豈不更好?」

    什麼叫「女孩兒一樣的人品……」,這是誇我還是損我。這種評價要是流傳到軍中閻應元等人的耳朵裡,肯定會笑掉一批人的大牙……王燃心中一陣苦笑,卻也不好意思拒絕王熙鳳的好意……鐵檻寺畢竟在城郊,坐車去總比騎馬去要舒服地多。

    王燃正在考慮要不要先回去向諸位紅顏請個假。王熙鳳卻似是看透了王燃地心思,打發跟過來的茗煙回去替王燃報信後。輕笑著說道:「寶兄弟,這裡這麼多丫環婆子地還不夠你使喚的?……不需再叫別人了……若到時真的不行,我親自服侍你就是了……」

    王燃心中又是一跳,第一次見到王熙鳳時被她用手「暗算」時的感覺再次湧了上來王燃趕緊抑制住自己往下胡思亂想……

    「還不快上來?」王熙鳳嘴角輕揚。瞟了王燃一眼:「想什麼呢?」

    ………… …………

    「王爺,奴才在想,」北京城多爾袞府內,龔鼎孽拱身說道:「這件事看似很小,與戰局也沒有關係,但如果我們善加利用。卻足以收到不戰而亂敵之兵地效果,在戰略上取得完全的主……」

    「哦?」多爾袞眼中明顯透出興趣。

    「目前在明廷若論軍事實力,只有黃得功堪與賈寶玉一戰……奴才一直在想,若是能挑得他們兩人打起來,明廷就將徹底地陷入內鬥,我大清就可以完全擺脫來自明廷地威脅,某中所有精力對付李闖……可一直找不到什麼機會……」龔鼎孽輕嘆道:「不論是黃得功還是賈寶玉都很謹慎,雙方完全是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勢,表面上還曾經合作過幾次……」

    「不錯,」多爾袞對南明發生的事情在一定程度上確實做到了知己知彼:「那賈寶玉南巡之時,就曾和黃得功聯手,賈寶玉廢掉了劉澤清,黃得功也將計就計毀掉了左夢庚不少人馬……」

    多爾袞說的事情過程雖然有些出入,不過結果確是如此。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龔鼎孽一副胸有成竹地樣子:「這次黃得功不知為何突然轉了性,跨界拿了賈寶玉的家人……不管他是真的有理還是假有理,此舉都必然會得罪賈玉……」

    「嗯,你們漢人就是好面子……」多爾袞點點頭:「黃得功事先不打招呼就越權拿了人,確是掃了賈寶玉的面子……」

    「攝政王高見,」龔鼎孽對多爾袞的話連連符合後說道:「賈寶玉少年得志,正是意氣風發之時,所到之處無不對他奉迎巴結,恭維讚賞……突然被黃得功來這麼一下子,怎麼可能嚥下這口氣!……況且他的兩個哥哥和一個侄兒現在還被扣在黃得功的軍營裡,生死未卜……」

    「哈哈哈哈,」多爾袞長笑幾聲:「我聽說那黃得功也不是一個善茬,號稱什麼『黃闖子』,魯莽地很,當年連前去宣講聖旨的人都敢罵的主兒……既然敢抓人,必然不會輕易罷手!……一個想救人,一個不肯放,結果必然是刀兵相見,手底下見真章……」

    「不過,」多爾袞話語裡透出一絲疑惑:「從傳回來的消息來看,似乎那賈寶玉沒什麼動靜,根本沒有去找黃得功討要說法的意思……」

    「攝政王果然洞察入微,」龔鼎孽說道:「以奴才看,那賈寶玉不是不想動手……事情的是非曲直暫且不論,三條人命,賈寶玉就是想不管也不行!」

    「賈寶玉現在不動手的原因有三,」看著多爾袞帶有求知**的眼神,龔鼎孽進一步解釋道:「一是在收某証據,賈寶玉必然會派出密探前往寧國府及黃得功駐地,如果能拿到黃得功栽贓陷害的實據,賈寶玉於『理』上便佔了先機,師出有名……二是投鼠忌器,畢竟家人的性命還扣在黃得功手上,大軍行動之前、肯定是要想辦法先把人給救出來,這也需要一些時間……三是等待時機,此事事發突然,賈寶玉雖說有些措手不及,但他也一定不想在此事過於糾纏,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現在他音定是外私內緊、抓緊時間祕密部署,要打就走一擊而中,一舉拿下黃得功……」

    「嗯,你這個奴才分析的確實有道理,」多爾袞拍了拍龔鼎孽的肩膀以示讚揚,隨即又嘆了一口氣說道:「不過果真如你所說,那黃得功能拖上多長時間就很難說……他的實力本就在賈寶玉之下,花花腸子又不比賈寶玉多久……雖說這樣已經能給我們帶來不少好處,但要是能再拖長一些就更好了……」

    這場好戲怕走演不了多久「….雖說這樣

    「這倒也不走難事……」看著明顯貪心不足的多爾袞,龔鼎孽做羽扁綸巾狀:「我們只要幫黃得功一把就萬事大吉了……」

    「想辦法把水攪混……」龔鼎孽冷笑著說道:「師出有名?讓它變成師出無名……投鼠忌器?讓它變成無所顧忌……外鬆內緊?讓它變成外緊內緊……」

    聰明的多爾袞立刻明白了龔鼎孽的意思,他不覺再次拍了拍這個奴才的肩膀:「不錯不錯……把水攪混,把整個明廷都攪進去,讓它亂成一鍋粥!……讓他們想不打不行,想小打小鬧也不行!」

    「攝政王英明,」龔鼎孽贊嘆道:「只要讓賈寶玉與黃得功打起來,明廷自然會亂成一團,到時候不管那賈寶玉打得什麼主意,想北伐山東也好,想防守南方也好,想東渡東瀛也好,都只能是沒戲!」

    「很好!」多爾袞興奮起來,統一中原是他最大的心願,王燃顯然已經繼李自成之後成為他的心腹之憂,多爾袞笑著說道:「看來我們現在就要動手推他們一把……說實話,我還真有點擔心那賈寶玉不願意動手呢……」

    多爾袞轉神拿出一份情報,遞給龔鼎孽:「據我的人收某到的消息,這賈府裡的關係亂的很……別人不說,便是那賈寶玉跟他的嫂子,也就是被黃得功抓起來的賈鏈的媳婦都有些瓜葛……寧國府的一個家人一次喝醉酒後就曾罵過賈府裡『養小叔子』之事,說得就是他們兩人……只怕那賈鏈死了,賈寶玉更高興,『弟及兄嫂』也算是他順理成章……」

    龔鼎孽沒敢說話,「弟及兄嫂」說的是如果哥哥死了,弟弟可以娶嫂子。事實上,在漢族地區,這種情況雖然還存在,但在觀念中已經是不被認可的。

    當然在滿清,這種「弟及兄嫂「的事情還是很正常的,眼前的這位攝政王最近就正在醞釀這件事……為確定他在滿清中的地位,他已經向滿清的皇室提出要娶他的嫂子,也就是當個的皇太后過門。

    「『弟及兄嫂』,「多爾衰嘿嘿了兩聲:「這也是豫分啊……」

    「著來我與兄弟還真是有緣呢……」金陵城中的王熙鳳像是聽到了多爾袞的話,輕笑著對略顯侷促坐在面前的王燃說道。

    現在的王燃確實有些緊張,馬車裡就只有自己和王熙鳳兩人,雖然他不是頭一次與一個女孩單獨相處,與「嫂子」單獨在一起也不是頭一次,當初大觀園失火,王燃就曾與李紈在地窖裡一同呆過一段時間,過程還頗有些香艷。

    當然,事後王燃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與李紈之間雖然守住了最後的關口,但此事若是傳揚出去,自己的問題不大,大不了公開自己的身份,畢竟自己與賈家沒有哼任何的血緣關係,心理上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負擔,但李紈的命肯定就栽了。

    不管自己是賈寶玉還是假寶函,「失節」之名足以讓李紈出家或是自盡。讓王燃慶幸的是,在沒人知道的情況下,李紈自己把這件事給忘了……王燃回來後也曾與他的這位寡嫂接觸過幾次,雖然對他的話少了一些,但對自己的那份關心和親切卻與以前無異。

    但李紈的親切與眼前這位「鳳嫂子」的親切相比,顯然是小巫見大巫,而這也是讓王燃感到緊張的原因。

    「我出門時還在想會不會在路上遇見你,不想剛出來沒幾步真就遇見了你……這不是有緣又是什麼?」王熙鳳笑吟吟地看向王燃。

    王燃一時不知如何接口……在這個時代,「緣分」二字好像怎麼也不應該用在「嫂子」和「小叔子」之間。

    「怎麼,又在想你房中的那些美人了嗎?」王熙鳳俏笑著,似乎在欣賞王燃的侷促。

    「啊?不,沒有……」王燃趕緊收攝心情。避開王熙鳳的眼神。

    「我說也是,反正她們也跑不掉,這輩子都在你身邊……哪用得著時時想著?「王熙鳳瞟了王燃一眼「好容易陪嫂子一次,也該把別人都放一放才是……」

    王熙鳳地話讓王燃大生吃不游之感,眼前的這位「鳳嫂子」話裡話外總透著點弦外之音、雙關之意,好像故意想讓他誤會點什麼……若不是明白兩人之前的叔嫂關係。這話怎麼聽都帶著點誘惑之意……王燃在這方面畢競不是初哥,當初的盜帥劉香、德川三姬艷對都能

    得上是該領域的高手。

    難道說。這王熙鳳與賈寶玉之間……王燃心中不覺一跳。

    「著來寶兄弟的確長大了……「王熙鳳看著王燃頗有些正襟危坐地模樣,突然輕嘆了一口氣:「當年的姐兒倆多親近,一見我來,便膩上來要我帶他一塊出去玩……現在卻變得如此生分……」

    「呃。這個事情不是這樣地……你知道,我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看著王熙鳳一臉的幽怨。王燃不禁暗斥自己想的太多,趕緊解釋道……也不能不允許人家姐弟情深嘛,假寶玉雖然早已成年,賈寶玉還只能算是一個大孩子。王熙鳳比賈寶玉大了不少,彼此的忌諱自然就好了許多。

    不過王燃很快就發現自己又錯了,他想地不是太多,而是顯然還不夠多。

    「想不起來了?「王熙鳳凝目看了王燃好一會兒.掩著嘴輕笑道:「我說呢……我本來還不信你失憶的事情,不過現在看來你真地忘了好多事……」

    王熙鳳俏臉上浮起一絲紅暈。看向王燃的目光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媚惑之意:「上次我來,只要沒人,你就會纏在我身上要吃嘴上地胭脂,還要我……哪像現在這般老實?」

    王燃心跳猛然加速,還未反應過來,王熙鳳已然鬆開掩著嘴地手,身體向王燃一傾,悄笑道:「我嘴上是才擦的香浸胭脂,你這會兒還吃不吃了?」

    「砰!」王燃下意識地往後一躲,腦袋重重地磕在了車廂的廂壁上。

    朦朧間.王熙鳳移身坐到王燃的身邊向王燃靠過來。王燃雖然盡力往旁邊讓,不過馬車再豪華,卻也有限制……隨著王熙鳳的不斷逼近,很快王燃便被夾在了王熙鳳與車廂之間動彈不得。

    「你不是最喜愛吃我嘴上的胭脂嗎?」被人稱作鳳姐地王熙鳳翹起櫻唇,大大地眼睛中全是火辣。

    誘人的紅唇輕輕歙動著,在王燃的眼前不斷放大,上面有沒有胭脂顯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腮脂也許更能品嚐到原汁原味……饒是王燃經受過好幾次類似的考驗,也不經嚥了一口口水。

    「我,我沒有吃過……」王燃哺哺地,不知是說給鳳姐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你這個壞弟弟,吃過還不想承認嗎?」鳳姐地嘴角微揚,彎起了一個好看地角度。

    而在說完這句話後,她與王燃之間不足十公分的距離,在經過好似相當漫長的時間後,也終於縮減為零。

    「想……」鳳姐嬌軀微震,眼睛微閉,醉人的嫣紅攀上美麗的容顏,原本火辣的目光完全被媚然代替。

    「呃……」王燃也從喉頭擠出一絲聲音,表示自己已經感受到她身體的豐膩。

    事情當然不會到此結束,鳳姐的鳳辣子之名的確名不虛傳……目光雖然不再火辣,但動作卻明顯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伏在王燃懷裡,身體半仰,眼睛略帶著無神和癡迷注視著王燃表情,一支手抓住王燃胸前的衣襟,另一支手卻順利模索到了王燃不知該往哪裡放的

    手,帶著它開始在自己的身體上探尋。

    「壞弟弟……」鳳姐星眸半閉,嬌喘細細:「你越發會對姐姐使懷了……」

    王燃的**不可抑制地開始膨脹,眼看自己的手在引導之下取得一個又一個的勝利,王燃最後一絲清明也越來越弱,心中的堅定到了嘴邊只剩下喃喃地低語.「這樣……不行……你可是我嫂子……」

    其實這個理由在王燃自己這裡都說不過去……鳳姐和李執一樣,跟自己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心理上沒有……自己只是假寶玉,連其它小說裡面設計的「附身」都不是。

    果然就聽到鳳姐癡癡說道:「壞弟弟,是嫂子又怎樣……再說,我又不是你真的嫂子……我早就知道你是假的了……」

    假的?她是怎麼知道的?王燃心頭一震,意亂情迷之心立即退了下去,人也猛然驚醒了過來。

    不是吧……王燃坐了起來,一臉的苦笑……手上那柔軟豐膩的感覺還在,自已高漲的**還沒有完全消除……」不過在這個顯然是房間而不是車廂的環境,躺在自己懷裡是枕頭而不是鳳姐的事實,都在告訴他,自己又做了一場春夢。

    話說回來,春夢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也不是什麼情況下都能做的。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王燃這所以會做這個以鳳姐為主角的夢,與今天馬車上發生的事情確有關係。

    王熙鳳對王燃同志的考驗雖然沒有夢中如此火辣,但話裡對王燃的暗示與鼓勵卻也是**不離十。

    而王燃對王熙鳳身體上的感受也並非全是王燃夢中的yy……在王燃的頭磕在車廂上之後,王熙鳳確實坐靠到王燃一邊,在王燃粹不及防之下,支起身體將王燃的頭拉向自己,雖說王熙鳳的動機可能只不過是想替他揉揉後腦勺,但那一刻,王燃卻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王熙鳳身體的柔媚豐滿、滑膩芬芳。

    說句良心話,王熙鳳的魁力確實難擋。王燃對《紅樓夢》的瞭解並不多,但王熙鳳絕對算是他印象極深的人物,而聞名又不如見面,在王燃著來,王熙鳳的戰鬥力指數絕對可抵劉香與德川三姬之和。

    面對如此絕色丰韻的少婦風情,以及少婦擺明了不怕你沾便宜的態度………要不是車外的丫環被「砰」聲所驚,詢問發生了何事從而打斷了車內正在漫生的旖施,使得清明重又回到王燃腦中……在走到鐵檻寺這段漫長的時間裡、情況會演變成什麼樣子,連王燃自己心中也是沒底。

    這個賈寶玉還真是……王燃不覺輕嘆一聲,一時也不知該用「艷福無比」還是「無恥下流」來形容這個自己裝扮的對象。

    王燃搖了搖頭,不再讓自己去考慮這種複雜的關係,雖說春夢了無痕,但做了春夢之後,其對身體的殘餘影響確實也不容小視……對賈寶玉和王熙鳳關係的考慮,已經重新勾起了王燃與李紈在地窖裡的那一段經歷……王燃在心裡暗抽自己一個巴掌,把李紈的殘像從腦海中甩出去,爬了起來,開始考慮沖個冷水澡或洗個冷水頭的事情。

    ………… …………

    「砰砰砰……」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哪位?」王燃一怔……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王燃陪著王熙鳳到了鐵檻寺後並沒有選擇當天返回,而是準備在鐵檻寺旁邊的水月庵留宿一晚。這當然是王熙鳳提出的要求,「此處仍佛家淨地,多留一晚,一則可以聽聽彈,緩解心中的煩悶,二來也可以誦誦經,為你哥哥他們祈福……」。

    王燃對聽禪、祈福之說雖然沒有任何偏見,卻是興遍不大,住的地方又是一個庭廟,而且由於這水月庵實際上屬於賈家自家的產業,賈寶玉與王熙鳳兩人原先明顯也在這裡留過宿,因此儘管王燃沒有來過這裡,但依然沒有被位師太當成外人,他的房間與王熙鳳的房間一起被安排在了內院。

    雖說出家人四大皆空,不執著於表相,但畢竟性別擺在那裡,因此王燃吃過晚飯後不久便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說實話,經過了一路上馬車上的含蓄挑逗,王燃也還真有些害怕面對自己的這位鳳嫂子。

    可俗話說的好,怕什麼,來什麼……王燃從春夢中驚醒不久便有客來訪,而聽聲音正是住在自己隔壁房間的王熙鳳。

    看著坐在炕邊上的王熙鳳,王燃心中的感覺實在無法用言語表達……春夢的痕跡還沒有完全褪去,春夢中的主角卻已經坐到了自己的身邊,而且與夢中一樣悄笑柔媚。

    「怎麼,不歡迎我嗎?」王熙鳳輕笑著橫了王燃一眼,不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超出了嫂子對小叔子說話的範疇。

    王燃心中一跳,淡去的**立刻有死灰復燃之勢。他趕緊端正了一下心情:「不,哪能不歡迎呢……我只是有些奇怪.你不是去誦經、聽禪的嗎?」

    倒不是王燃對眼前地這位神仙般的女子不動心,他只是從理智上認為守住自己與王熙鳳之間的距離是有必要的。

    畢竟王熙鳳和王燃身邊的其它女孩有很大的不同,不僅僅是因為王燃不想在王熙鳳不知情地情況下借賈寶玉這個身份佔她的便宜……自己類似地麻煩已經相當多了,到現在為止王燃還不知道如何向薛寶釵、林黛玉、史湘雲等人交待自己的身份問題。

    再重要的是。在賈寶玉這個身份下與王熙鳳發生些什麼關係,實在有違人倫……別說是在這個時空。便是在王燃原本的時空,這種行動也令人不恥……再者說,即便是賈寶玉與王熙鳳之間有了不倫地關係,那也是他們兩人的事情……自己總不能在做了賈寶玉後。把他所有地事情,不管好壞。毫無區別地全部接收過來吧。

    可是很多情況不是自己想不動心就能不動心的。不說別的,單就「自己與王熙鳳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這一條就是王燃理智上一個彌補不了的缺點,當然不是說沒有血緣關係就代表著王燃會動心……一則是面前地王熙鳳魅力十足,更重要的是。她願意將自己的魅力展現在王燃面前。

    「誦經聽禪?放著眼前管事兒的佛不求,求那些泥塑木胎做什麼?」王熙鳳輕笑著橫了王燃一眼。

    王燃對王熙鳳這句「雙關「之話的含義倒是比較請楚,隨即心頭也是一陣釋然……王熙鳳現在來找自己倒不是來繼續考驗自己的,很明顯,她想借這個機會說一說寧國府與黃得功地事情……這些日子確實沒有機會單獨與當事人正面接觸,都是大家在一起。

    王燃立刻放鬆了下來。黃得功之事雖然複雜,但相較於這種感情遊戲卻好對付的多。

    「寶兄弟,你可還記得……你曾經說過,要是姐姐被人欺負了,你一定會給姐姐出氣的嗎?」王熙鳳抬起明亮的眼睛看著王燃,楚楚可憐中透著明顯的憤怒。

    王燃當然「想」不起來自己說過這句話,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事,王燃安慰她道:「不管我記不記得,誰想要欺負咱們,自然得拿個說法出來……」

    「那你怎麼還不去找那黃得功算賬?」王熙鳳的話語裡透出濃濃的委屈,還透著一點撒嬌的意思:「姐姐被他欺負慘了……」

    「嫂子,你不要擔心,我已經派人去瞭解情況了……」王燃繼續安慰王熙鳳道:「如果情況屬實……」

    「怎麼,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王熙鳳身體輕顫了一下,抬頭看著王燃的眼睛:「那黃得功就是仗著自己手裡有兵,橫行無忌,把誰也不放在眼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但凡他駐過軍得地方,沒有一家說他好的……不光是咱們家,滁州的張御史府上、和州的劉侍郎府上、銅陵的員外郎李府……還有好些個鄉紳百姓……無一不曾受過他的侵害……」

    眾所公認,枕邊風的威力就是十級颱風也不敢望其項背,王熙鳳吹的雖然算不上枕邊風,但「親人」加美女,再加王燃對《紅樓夢》王熙鳳的深刻印象,現加上此刻略有些朦朧的環境……王熙鳳數出的種種案例讓黃得功在王燃心中的正面形象立刻被打上了幾個問號。

    「只是咱們家最慘,當家的男人全部抓了去不說,還被栽了一個「謀財害命」之罪……」王熙鳳輕輕擦了擦眼睛:「真不知這罪是從何說起!這罪要是落實了……這寧國一脈怕是要就此斷亡了……」

    王燃也不覺嘆了一口氣,就是因為王熙鳳與秦可卿兩人都說不清這「謀財害命「是從何說起的才麻煩,要不然,這調查工作哪會需要這麼長的時間……沒主攻方向啊。

    不過看著面前語含悲慼的王熙鳳,王燃帶著一份憐惜安慰她道:「事情很快就會解決的,放心吧……不管是誰,拿了咱們的就讓他還回來,吃了咱們的就讓他吐出來。

    王熙鳳被王燃的話逗得一笑,輕瞪了王燃一眼:「你就是這張嘴會哄人……這麼大了,也沒個正經……」

    頓了一頓,王熙鳳突然掩嘴一笑說道:「原先每次到這裡來,你都會說自己身邊沒人不習慣,纏著要我陪你一起睡……今兒頭一次不用你鬧我就來了……高興嗎?」

    談話的內容陡然發生變化,王燃在感嘆王熙鳳思路跳躍迅速的同時,也立刻感覺自身血液流向所發生的巨大調整,禁不住有些口吃起來:「不是,這個,你知道,有好多事我想不起來了……這個……」

    應該說,王燃做的那個春夢可說是將王熙鳳話中的暗示完全反映了出來……賈寶玉與王熙鳳的關係用「暖昧「都不足以形容,他們之間關係顯然已經超越了正常叔嫂之間的尺度,賈寶玉吃過王熙鳳嘴上的胭脂巳是無可爭辨的事實,而他對鳳姐身體的探索……聽王熙鳳話裡透出的意思,看她今天的表現……他們之間雖然可能還沒有發生到最後一步,但恐怕距離也不會太遠。

    但什麼失憶、什麼春夢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王熙鳳很顯然準備將這種暖昧的關係繼續下去。

    王燃略顯昏沉中做出的判斷也很準確,果然,王熙鳳輕笑著說道:「沒關係……我可以幫你慢慢地都想起來……」

    看著吶吶說不出話的王燃,王熙鳳卻帶著點慵懶的風情說道:「走了一天,身上乏的很……好兄弟,替我捶兩下吧……」

    王燃的心跳頻率再次加快,心臟引擎明顯快要帶不動這樣的負荷……所有的血都集中供應到了某處,缺乏血液營養的四肢自然無力,因此王燃掙扎了半天卻沒有動作。

    王熙鳳的要求雖然沒有得到滿足,但卻顯然沒有生氣,她瞟了王燃一眼:「你這個小壞蛋,說是失憶了,卻還像以前一樣淘氣……非要我脫了外衣才行嗎?」

    王燃的目瞪口呆中,王熙鳳輕嘆了一口氣,一副拗不過王燃的摸樣,伸手模上自己的衣扣……只不過剛解開兩個,那淡淡羞澀中透出的濃濃蕩意便來是在屋裡點燃了春藥的迷香一般,一下便將屋裡的溫度提高了十度以上。

    說實話,王熙鳳本就屬於風華絕代之佳人,平常的她掌握著寧國府的大事小情,需要她展現出自己的果斷幹練,她風情媚惑的一面即便是她的丈夫賈璉也很少得見,王燃對王熙鳳的認識也是「女強人」的類型。

    因而當王熙鳳刻意展現自己柔媚的一面時,那種印象上的落差所帶來的享受和滿足,除了柳下惠和太監,正常的男人基本都無法拒絕或是長時間的拒絕……而王燃當然不是太監,而他對做柳下惠也沒什麼興趣……

    「這個扣子怎麼解不開……」不知何時,王熙鳳已坐到了王燃的身邊,像王燃夢中夢到的一樣,拉起王燃的手:「你幫我一下……」

    用王熙鳳的話來說,她與賈寶玉,當然包括現在的假寶玉之間都是相當有「緣「,今天王燃半路巧遇王熙鳳,被她拉到鐵檻寺也可以做為這方面的一個有力驗証。

    說實話,「緣」這個宇相當玄妙,它不僅使得「兩情相悅」的男男女女們可以演化成「有情人終成春屬」,同時也為無數的「偷情」、「一夜情」等旁門左道的情感提供了最佳的借口。

    而剛剛經歷過有痕春夢的王燃,在王熙鳳強大的攻勢面前,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自承認他們它間確實存在這個「緣」字」……這從王燃同志的手雖然帶著些顫抖,但卻堅定地向她衣服扣子的方向挺進也可以看的出來。

    只是由於王燃與王熙鳳的距離越來越近,導致王燃的眼中只有王熙鳳那像是一直在等待著自己的紅唇,看不請楚扣子的具體方位,所以王燃觸摸的地方顯然與自己理智上要提醒自己注意的地方有所偏差……王燃喘息粗重,王熙鳳胸部起伏不定……很顯然,一段美好的情『緣』即將在王燃感情史路上增添一道極為亮麗的風景線。

    只可惜單一個「緣」字尚不能包打天下,有「緣」而無「分」的事情到是隨處可見。

    「砰砰砰……」輕輕但清晰的敲門聲響起,驚散了房問裡那一觸即發的糾纏。

    「二奶奶,是我……」門口傳來丫環平兒壓低了的聲音。

    王燃與王熙鳳兩人同樣輕緩出一口氣……自己人。

    「小壞蛋,還當你變老實了呢……卻是比以前更壞了……」王熙鳳用手點了一下尚未完全回過神來的王燃,眼光似是掃到了王燃仍然蓬勃的**。掩嘴一笑,然後既像是撫慰、又像約定地對王燃說道:「你先歇一會兒,我去看看平兒找我有什麼事兒……辦完了就回來……」

    門輕輕地被帶上。頭腦尚有些昏沉地王燃聽到平兒門口好像模模糊糊地剛說了半句「二奶奶,淨虛師太剛才派人來傳,說張家已經……「便停住了口。像是被人打斷了一般,然後就只聽到她們兩人遠去的腳步聲。

    王燃現次吐出一口氣……王燃倒是知道平兒口中的淨虛師太就是這庵內的庵主。不過他現在當然不會有什麼心情去管什麼張家、李家……一則自己還沒有完全從那種美好的感覺中掙脫開來,二則剛才的情況過於刺激,自己根本就沒有時間考慮,現在既然有了這一點緩衝地時間。殘餘的理智提醒他,應該好好地想一下。

    為使自己能夠保持在最大地理智狀態下。王燃決定不再管這裡是什麼尼姑庵內院,先出去我個地方沖沖冷水,哪怕是出去透透氣也好。

    著王熙鳳的意思,說不定很快就會回來。說句心裡話。憑借現在的狀態,王燃根本沒有把握能扛得住自己這個「嫂子」的風情萬種……對他自己與王熙鳳之間剛才激情地半途而廢,王燃到現在也分不清是遺憾多一點還走慶幸多一點。

    而從這個角度來看,王燃對王熙鳳的意志力倒是不得不嘆服……對著自己地時候還是一臉的情迷意醉,但在走到門口見到平兒的時候,卻已然恢復了平常的穩重幹練之氣……自己差多了。現在也還沒有脫開臉紅耳熱地狀態。

    時間已是初秋,晚風中透出明顯的涼意……離開了特定的環境,儘管那令人心動的感覺還纏繞著自己,但久經考驗的理智還是再次佔據了王燃頭腦之中的優勢。

    只在庭內內院地小花園裡走了一小段,長期紮實的作戰推演基本功便使得王燃迅速將王熙鳳一事劃分成了三個要點,頗讓王燃振奮。

    第一點是,自己很明顯對王熙鳳有了相當的好感,這一點王燃「痛定思痛」了半天也不得不承認。

    應該說,王燃經歷的香艷考驗並不少,場面也都很大……劉香、德川三姬,包括明正天皇在內,都是艷絕天下的人物,任挑一個出來,一般人早就嗷嗷叫著撲上去了,而王燃則都咬著牙扛了過來……但這次單獨面對王熙鳳,王燃卻是從一開始便是屢露敗象,剛才要不是被平兒打斷,現在王燃肯定也已經嗷嗷了……要說他們之間沒有緣分還真解釋不通為什麼王燃與王熙鳳不過才見了幾面卻對她有如此的好感。

    事實上,自王燃來到這個時空以後,這類事情已經發生勒布少。在王燃現在身邊的女孩中,有的是慢慢相處後產生的感情,有的則純屬「一見傾心」。

    第二點是,好感歸好感,但目前自己與王熙鳳之間卻不應該有超越「叔嫂」的關係。

    涼風雖然比不上涼水澡,但功效卻也不小。王燃已經清醒的認識到,在自己目前這個身份的前提下,不管王熙鳳與賈寶玉之間的關係進展到了哪一個程度,自己這個假寶玉卻絕對不能以此為借口與她發生不應該哼的關係……賈璉同志還在,賈璉與王熙鳳的夫妻關係及事實還在,自己若是真與王熙鳳有了關係,那可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三者」,實在有違道德!……此事傳揚出去,自己的名譽掃地倒是小事,給社會風氣帶來的惡劣影響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抹平的事情。搞不好,要教壞下一代的。

    第三點是,雖然目前不應該與王熙鳳發展其它的關係,但並不代表以後就沒有機會。

    如果王熙鳳對自己確實有一份真感情,「偷情」只是她想要擺脫卻無力擺脫已有婚姻束縛而不得已採取的一種方式,那麼自己身為一個男人,自然就有義務幫助她尋找到真正的幸福。

    在王燃看來,想辦法「勸說「賈璉同意寫下一份休書應該問題不大……賈璉同志的貪花好色在整個賈家是有名的……如果王熙鳳在賈璉身邊確實沒有幸輻可言,那麼王燃對於做這種尚保有最後道德底線的「第三者」倒並不完全排斥。

    當然王燃並沒有想過要「假公濟私」地除掉賈璉來換取王熙鳳的自由之身。在寧國府這件事上,王燃早已確立了處理問題的「實事求是」原則……賈璉等人如果真是犯了死罪,王燃當然不會包庇,總不能為一顆老鼠屎壞了整鍋湯,到時候想辦法勸慰好其它人便罷了,如果賈璉等人確是被人陷害,王燃也不會放過對手,替「家人」討回公道是天經地意之事。只不過目前限於局勢需要採取些策略罷了。

    當然,這個問題並不是現在所要考慮的重點。

    王燃突然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看來,解決了寧國府及黃得功的事情後,就可以我王熙鳳好好談談了。

    一陣微風拂來,想通了的王燃不覺深吸一口氣……不錯,風是輕柔的,泥土是芬芳的,煙是嗆人的……

    煙?王燃再次確定了一下,不禁皺了皺眉……這麼大晚上的,誰還燒什麼東西?

    ...

    王燃順著煙火的來源尋去……倒不是王燃喜歡多管閑事,關鍵是這個地方不比前面上香之處,地處內院的一個小花園,一不留神可能就會引發火災……再說,這火倒底是怎麼回事,是有人在玩,還是留下火星後沒注意,還是搞清楚為好。

    轉過山石後走了沒幾步,王燃便找到了煙火的發源地,卻是一個小尼姑蹲在那裡,手裡拿著些紙錢再燒,殘餘的火光下依稀可以辨認出這個滿面淚痕的小尼姑便是淨虛師太的小徒弟,叫做智能兒。

    這智能兒自幼出家,打小便隨她的師父在榮國府經常走動,無認不識,便是王燃也見過她幾面,所以倒還認得出她。

    「二爺?」王燃沒有說話,但一個人影在那兒,卻把智能兒嚇了一跳,趕緊扔下手中的紙錢,站了起來。

    王燃輕噓了一聲,柔和地對智能兒一笑,然後招呼她一起把散落的紙錢收起來……雖說在這裡燒東西顯然是不可能被允許的,但王燃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燒紙錢不比燒別的,雖說都可能傷到花花草草,但這裡畢竟有一份或為父母兄弟、或為親朋好友的思念在內。

    看著王燃替自己慢慢地往火堆裡送著紙錢,智能兒突然淚如雨下……對於這一點,王燃倒是可以理解,一個自小便出家的小女孩,她的身世當然是不如人意,若非父母都不在或是實力無力撫養,誰忍心把一個尚在襁褓的孩子交與佛祖看管。

    不過這次王燃卻是理解錯了。、

    「二爺,求您為我作主……」智能兒一下子跪在王燃面前:「姐姐他們死的好冤枉啊……」

    「

    姐姐?」王燃一楞:「你不是一個孤兒嗎?」

    小尼姑智能的身世,王燃倒是有所耳聞……是個棄嬰,自小便被她現在的師父靜虛師太抱回庭中撫養,經歷了這麼時日,換了這麼多地方,別說是姐姐,連親身父母也不可能有什麼音信……她口中所說死得冤枉的姐姐……

    「張家姐姐是我去年認下的姐姐……」智能抹著眼淚說道:「待我如親姐妹一般……」

    原來是義結金蘭……王燃有些恍然,不過話說回來,這出家人講究四大皆空,父母都成了「施主」,認個姐姐幹什麼?

    看出王燃的疑惑,智能的臉上突然浮起一片紅色,而後迅速變得蒼白,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才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咬牙說道:「我早想出了這牢坑,離了這些人……張家姐姐和我約好了,一待她與陳公子成親……便把我一同接過去……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這什麼張小姐、陳公子的,聽得王燃一頭霧水,而智能有些事情說的也十分模糊,好半天王燃才大致理請了脈羅……這張小姐、陳公子和智能之間的關係倒還真有些像《西廂記》裡崔鴦駕、張生和紅娘的意思。

    智能口中的張小姐是本地一個大財主的女兒,由於經常到這水月庵裡進香祈福,與智能確實處成了好朋友。有一次張小姐來上香的時候正好巧遇到了一位在隔壁鐵檻寺借宿讀書的陳公子,一個是風度翩翩的少年書生,一個是才情出從的閨中女兒,一段才子佳人地故事自然就此上演。

    而由於這個時代的男女之防甚嚴。張小姐與陳公子之間不論是通信等都受到了極大的限制,水月庵自然成了兩人見面的最佳場,而智能就擔當了紅娘的角色,這自然就有了張小姐對智能的承諾。

    對這一點,王燃倒是可以理解,一個女孩。不管她是普通人也罷,是個自小出家地小尼姑也罷。都會有青春萌動的時該候,看著另別人你濃我濃地談情說愛,不動心才有鬼,再加上與張小姐本來就熟悉。陳公子的人品又擺在那裡……張小姐這個建議自然是正合智能之意。

    而張小姐與陳公子兩人雖然有情有意,但畢竟都是知禮之人。並不圖王燃原本時空所講的「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而是在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後,開始走正規地托媒下聘程序。

    應該說。事情開始的發展還是很順利地,前景也非常樂觀。論背景,陳公子比起《西廂記》裡的張生要強的多,他本人雖然只是一介書生,但頗有家底,祖上還做過官。而張小姐的家庭比起《西廂記》裡地崔鶯鶯又是明顯不足。因此張家在經過一番考察後,便接了陳家的聘禮,並約定了婚嫁之期。張小姐與陳公子自然是心滿意足,而小尼姑智能對未來也是充滿了期望。

    本來是一段有情人終成春屬的好事,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一聲霹霉驚散了三個癡男怨女的美夢。

    「前幾個月,張家姐姐又來進香還願,本想著是要感謝菩薩成全……」智能的口氣中透出濃濃的怨恨:「可沒曾想卻遇到了那個李衙內……」

    在智能地故事裡,這個李衙內自然便充當了反面角色。菩薩好像是想跟大家開一個很大的玩笑……安排張小姐遇進陳公子,使這個女孩向幸福邁進了一步,可後來卻又安排她遇到李公子,使這個女孩從此走上不幸。

    也許是張小姐出於出眾,李衙內一見便也傾心,並立刻安排人去向張家提親。

    「張家姐姐既已許了陳家,自然不可能再答應李家……可那李衙內卻逼著張家退了陳家的聘禮……我姐姐和陳公子百般哀求也無濟於事……我苦命的姐姐啊……」智能的眼淚再次順著臉龐流下來:「前兩天接到了李家送去的成親日子,即刻便要娶過門……我姐姐當天便用一條麻繩上了吊,陳公子聞聽之後,第二天也投了河……他們的命好苦啊「……」

    看著智能兒哭泣的模樣,王燃也禁不住輕嘆了一口氣……也難怪智能如此悲傷,張小姐身死,智能的希望也隨之破滅,這件事可說毀了三個人的幸福。

    可是有個問題讓王燃還有些疑惑,雖然衙內這個詞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水滸傳》裡那個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高衙內。不過智能口中的李衙內與高衙內卻沒有太大的可比性,在王燃看來,李家在品級上並不高,可說是與陳家的背景不相上下,他怎麼可能「逼迫」的了張家和陳家呢。

    「張家和陳家本來都是不願意的,可這李家不知托的哪路的神仙出來替他說話,」智能擒著淚說道:「第二天張家就退了聘,陳家也受了退聘……」

    哪路神仙這麼牛?王燃一皺眉。

    「李家請的人確實厲害,」智能說道:「張家就姐姐一個女兒,陳家也就陳公子一根獨苗,兩家人對他們都珍愛的不得了,可死了之後,卻都不敢聲張……我姐姐上吊前留下遺書說想埋進陳家的祖墳……陳公子臨死前也說要與張家姐姐合葬一處……可現在不論是家還是陳家都不敢提這件事……」

    看來這路神仙確實很牛……王燃在心裡立刻將朝廷的諸位重臣過了一遍。

    「我姐姐和陳公子死得冤枉,生不能同食,連死後同穴也不能……」智能再次哭著跪在王燃的面前:「望二爺替我們作主……」

    王燃當然明白智能的意思……從一定意義上說,智能和張小姐與陳公子也應該算成一家人,因此對智能來說,替自己的姐姐和「相公」報仇當然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而如果証據確實。李家逼死人命之罪自是難逃。

    這智能倒也機靈,她知道李家身後之人勢力再大,恐怕也抗不下眼前這位賈府地二爺,想要替自己的姐姐和「相公」報仇,必須抓住這個偶然得到的機會。

    應該說,現在並不是王燃「多管閑事」的時候……「總體戰略」還在緊鑼密鼓地準備當中。黃得功與寧國府的恩怨也等著他去解決,而且象張小姐、陳公子這樣的事情聽上去簡單。但處理起來肯定要搭進去不少地時間和精力。

    王燃稍微一頓,輕輕說道:「我接下這個案子了……」

    看著面前智能那混雜著希望、感激與興奮的目光,王燃突然心情一鬆……還好自己尚未沾染上官僚主義地作風,自己原本時空中有一句話說的好。「涉及到人民的事情沒有小事」……的確,什麼事情都有兩面牲。僅用大、小二字怎能區分?再說,即便是自己不能事事親力親為,也可以做好統籌安排工作嘛……更重要地是,還有一句古話。「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智能,你這幾天不要出去……隨時等候傳喚……」王燃囑咐道:「如果有事,也要提前通知我……」

    王燃回到房間後,王熙鳳卻是已經回來了。

    「到哪兒去了,我已經等你半天了……」王熙鳳仍是一如剛才的嫵媚。

    這次王燃倒沒有被迷地暈頭轉向……一方面他已經想清楚了關於他與王熙鳳的關係處理問題。有了三大原則作底,心中已是有了定計。而且剛才又碰到了那麼一件讓人不爽的事情,自然是定力大增。

    不過話說回來,長夜漫漫,兩人共處一室自然需要一些其它的話題,否則任由王熙鳳發揮……王燃可不認為自己有那柳下惠地本事。

    「出去透了透氣……」王燃笑著說道:「正好碰到了智能,便閑聊了兩句。」

    「智能?」王熙鳳輕哼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著王燃說道:「是那個最漂亮的小尼姑啊……我說剛才怎麼沒見著她 呢……」

    「拜託,」明知王熙鳳這一招使的走「情趣」二字真訣,王燃還是一臉苦笑地說道:「我就是聽她說了點新聞,什麼張家小姐、李家公子的……」

    「張家小姐?」王熙鳳臉色突然微徽一變:「什麼張家小姐?」

    「沒什麼,只是閑聊了幾句……」王燃尷尬地於咳了一聲……這個王熙鳳的疑心還真大,只要聽到女性就露出這麼怪怪地樣子。

    「不說就算了,」王熙鳳橫了王燃一眼:「當誰願意知道呢?」

    王燃笑了笑沒說話,他倒沒有注意到王熙鳳的些許異樣,王燃現在滿心思地在琢磨找個什麼話題打發時間,或走乾脆找個什麼借口把王熙鳳支回自己地房間。

    不過王燃這次顯然是白費勁,王熙鳳表現的非常配合,根本沒用王燃找什麼借口,自己已是從炕上站了起來,俏笑著對王燃說道:「時間到了,我也該走了……」

    在王燃略帶疑惑的眼神中,王熙鳳輕笑道:「今天晚上怕是陪不了你……靜虛師太說今天是個好日子,晚上要做場法事,給咱們賈家去去晦氣……你要是實在不願意一個人睡……我把平兒叫過來陪你吧……」

    看著王熙鳳巧笑婿然的摸樣,王燃再次無語……女人心,海底針,剛不久還在說救佛不求自己,一轉臉的功夫卻又要去搞這一套了。

    雖然沒有了王熙鳳的騷擾,王燃這一夜還是睡得不甚踏實,心中總有一絲不安的感覺。

    王燃確實有幾分第六感覺,天剛大亮,茗煙便快馬來報,說薛寶釵等諸位娘子軍催他趕緊回去……派往寧國府及黃得功駐地一帶調查的人已經回來了。

    匆匆與王熙鳳打了一個枯呼,王燃先行踏上了歸途……來鐵檻寺的路上風光倚旎,回去的路上卻沒有了佳人相伴……不過,王燃顧不上回味或是遺憾,密探帶回來的消息讓王燃也是目瞪口呆。

    「寧國府犯了這麼多案子?」王燃看著堆在眼前的一堆案卷說不出話……也難怪王燃吃驚,當年他在河南惡整張縉紳時炮製的材料也沒有這麼多。

    「這些案子裡有逼死人命的、有放高利貸的、有強買強賣的、有仗勢傷人的……還有好多說不出口的事情全部屬實,判東府一個『謀財害命』都是輕的……」薛寶敘輕嘆一口氣,看著王燃說道:「便是你身為家主,也必定被牽涉進去,一個「管教不嚴」是脫不了……」

    「確實說不出口!怪道我聽人說東府裡就門口的兩個石獅子是乾淨的……污七八糟!」一旁的林黛玉也把手裡的案卷一扔,顯見是被裡面的內容氣紅了臉:「這些事要是傳揚出去,整個賈府都名譽掃地!」

    王燃拿過林待遇扔下的案卷一看,在不得不暗嘆國家情報廠的密探們依然是那麼手段高超的同時,也感慨「確實說不出口」……裡面全是寧國府裡的**,內容極其豐富而且極有創造性……什麼賈珍、賈蓉父子兩搞上了別人姐妹兩,然後又換賈珍、賈璉兄弟兩再搞人家姐妹兩……還有許多像什麼爬灰,養小叔子這樣王燃還不太理解的詞彙。

    倒不是這些密探八卦,這些私生活都和很多命案息息相關。像上面說的那姐妹兩其實便是賈珍媳婦的兩個妹妹,均是自殺而亡,賈璉偷的手下的一個小媳婦,也是當天便上了吊,還有許多這樣的事情不一而足……從這些材料的字裡行間,很容易便可以建立起寧國府與這些命案的關連!

    連續幾天王燃都沒有時間多做休怠,上班的時候要與閻應元等人一起市場供應國家大事,下班回來還要與薛寶敘等人討論家族之事。

    賈家寧國府犯案纍纍,依據手上掌握的案捲來分析,涉及到的命案就達十二條之多。如果這些情況全部証明是由賈珍、賈璉、賈蓉三人惡意為之,判他們一個斬立決都是照顧他們。

    「尤家姐妹和鮑二媳婦的事情倒還好說……」負責整理案卷的柳如是輕皺著眉頭說道:「應該可以摘得出去……」

    柳如是已把自己完全當成了賈家的人,她考慮的出發點自然是站在了賈家的立場。不過她的話倒不全是為寧國府開脫。

    從案捲上著,尤家姐妹和鮑二媳婦之死確實不能全部怪到寧國府頭上。俗話說,蒼蠅不盯無縫的蛋,這幾位女同志本壽的品行很有問題。

    鮑二媳婦與賈璉之間純屬你情我願的「偷情」,當然走以金錢為扭帶。鮑二媳婦之所以上吊是因為此事被曝光,兩人被王熙鳳當場捉姦在床,連羞帶怕之下選擇了自殺。

    不過此事已經了結,鮑二本就是賈璉的手下,又是一個沒心沒肺的混蛋,在收了賈璉給的二百兩銀子和承諾的再給他娶個媳婦之後,不僅不想著為自己的媳婦討個說法,還一如既往地奉承賈璉,一副為自己帽子上的綠色感到榮幸的模樣。

    尤二姐、尤三姐兩個姐妹更不用說,她兩人與賈珍、賈璉兄弟兩人的無遮大會都開過,說她們蛋上沒縫誰也不會相信。

    尤氏姐妹兩人在與賈氏兄弟兩人地不斷接觸過程中。尤二姐與賈璉兩人逐漸產生了一些感情,並在賈珍同志的撮合下結成了秦晉之好。賈璉特地在外面買了一個院子安置尤二姐,這說白了與王燃原本時空中的「包二奶」性質相當類似。

    只不過這段感情也未能長久,尤二姐一心想獲得寧國府的正式承認,卻經過一段時間後卻失去了希望,不久便自殺身亡。關於其中的詳情,案卷裡說得也並不詳細。但顯而言之與王熙鳳有關……這一點王燃倒也可以理解,面對賈璉的「夠情別戀」和尤二姐帶來地壓力,任何一個女人都會使出一些手段來保衛自己的地位,只是這結局慘了些。但從理論上分析。尤二姐地結局雖然令人同情,但這錯卻不能全部加到賈璉或是王熙鳳頭上。

    至於尤三姐之死。與寧國府的關係更是不大。儘管尤三姐與賈珍、賈璉、賈蓉三人都有些關係暖昧,但她並沒有像她姐姐尤二姐對賈璉那樣付出什麼真感情,只不過是逢場作戲。真正讓她動心的是一個叫柳湘蓮的人。

    應該說,賈氏兄弟在某些方面還是有一些良心的。就像賈珍撮合賈璉與尤二姐一樣,賈璉也精心安排了尤三姐與柳湘蓮地終身大事。可也許就是報應,在從側面聽說尤三姐的「豪放」名聲後,本已留下了定情信物地柳湘蓮立刻反悔,後悔外帶絕望傷心之下,尤三姐取出柳湘蓮留下的寶劍自創於柳湘蓮面前。說來這尤三姐的牲格與王燃原本時空中的某些女孩倒頗有些相似。

    但是話說回來。尤氏姐妹與鮑二媳婦只是寧國府十二條命素中地其中三條,還有九條。

    「剩下的九條人命實在無法與寧國府脫離干係……」柳如是輕嘆一口氣:「都是寧國府在外面放印子錢給逼出來的……」

    印子錢也就是高利貸,雖說欠債還錢乃天經地義,但逼出人命來就有些過了。

    「如果這九條人命都是因為還不上帳而自殺,倒還有一絲可說之處……」柳如是說道:「但依據這素卷所說,其中有四人是自殺,另外有二人直接是被當場打死,還有三人是被打傷後不治身亡……」

    柿如是這個說法聽上去相當嚴重,但實際上卻已是給寧國府留了面子……根據現在還不完全的材料,寧國府在放高利貸方面做得非常惡劣,逼出人命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被打傷至殘的不計其數,而家中因還不上賬而被寧國府派人抄家、把其家人賣身抵債者比比皆是。

    柳如是所說自殺地四人實際上本是一家人,男人借債還不上,被打了幾次後上吊而死,但寧國府並沒有就此放過他的家人,強行要把那人的老婆和兩個女兒賣給妓院抵債、於是一家四口便相繼赴了黃泉,說起來也確實夠慘。

    應該說,這件事在當地引起了軒然大波,許多人自發地跑到寧國府門前討要說法。可寧國府卻是夷然不懼,連解釋都不解釋,直接組織人手將人群強行驅散。

    「太囂張了!」王燃恨恨地一拍桌子:「當地官府幹什麼吃的?為什麼不抓?」

    王燃這個問題顯然會讓當地的官府為難,四大家族在明廷的勢力本就盤根錯節,像賈珍這樣的雖無實職,但僅從品級來說,當地的官府見了他都得請安,一般的人郵裡動的了他?

    而且隨著王燃的崛起,兵部尚書、國家情報廠廠長、榮國公等光環照耀史下,賈家已經顯示出了不可遏制的蒸蒸日上勢頭,當地官府對寧國府更只有仰視二宇,出了事,替他們遮掩還來不及,哪還會提什麼抓人?!

    其實從別一個角度來說,這句話也可以當成是王燃抱怨……如果當地官府早些動手,哪還用得著他在這裡傷腦筋,以賈政的性格,肯定也只能是大義滅親了。

    當然,對當地的這些官員也不能一棒子都打死。根據情報。主持這次抓捕賈珍三人行動的正是新近剛上任地寧國府知府堵胤錫。確切地說,是堵胤錫與黃得功兩人共同策劃了這次的行動。

    從客觀上來著,堵胤錫顯然是一個想為民作主的官,這從他的經歷就可以看得出來……不管他在何處為官,公正清明的官聲總是不斷……他雖然不屬於清流,不過此次保薦他到寧國府作官卻是目前清流之一的黃宗曦。這裡面也許只是純粹地無私推薦,也許還有別的什麼想法。但現在卻是沒有必要追究這些。

    有這麼多血志在手,賈家在當地民怨可想而知。而對堵胤錫來說,想要治理好寧國府,必然就要拿賈家開刀!

    當然。堵胤錫心裡明白,想憑自己的力量去抓捕賈珍三人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說衙門裡一定會有賈家的眼線。就是賈家坐等著衙門前去抓人,堵胤錫地那幫子手下也不敢去……賈家家僕卜就有好幾百人,再加上長期放帳、收債練就的一身「本事」,就憑那些個衙役哪可能是對手?!貿然去抓人。人抓不到不說,自己還很可能鬧得顏面盡失。因此堵胤錫便想到了駐紮在鄰府地黃得功。

    應該說黃得功本身就比較有正義感,他治軍很嚴,極少有騷擾駐地老百姓的情況發生。本來黃得功是不想管這件事的,一則寧國不是他的駐地,私自調兵進入寧國說小了是越權。說大了連「意圖謀反」地罪名也可以加得上。二則他也不想打破目前這種與王燃相安無事的局面。

    至於黃得功為什麼會答應堵胤錫的要求,從案捲上看不出來究竟,不過原因想來也不外乎以下幾下……一就是大義,賈家鬧的確實太不像話,以至於黃得功也看不過去。二是友情,堵胤錫與黃得功本就交情頗深。三可能也才負氣報復的成分在內。

    據收親上來的情報,賈家在放高利貸方面涉及的人太廣,其中有一個借債地人與黃得功的一個部持本來訂走兒女親家,由於還不上帳,在賈家前來催討的過程中發生了一些口角,直接便被打倒在地,倒沒被打死,只是打成了一個「生活不能自理」,他的孩子則被強賣給了妓院。

    黃得功的這個部將在接到親家欠債求援的信後,立即籌了銀子送來,只可惜到的時候,他的兒媳婦已徑被送進了青樓。面對這個部將的盤佶,賈家倒沒象平常那樣來個亂棒打出,不過解釋也是相當狂妄,「我們已經給了他三次機會,昨兒是最後期限……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別說是他,就是在朝的官員、將軍,欠了我們家的錢,到時間也得一分不少地交出來……只能怪他倒霉……」

    別說是黃得功,換作王燃也嚥不下這口氣……黃得功忍了這麼時間算是心寬的了。

    「這幾個傢伙確實該殺!如果我是黃得功,早動手了!」王燃有點按不下自己的火……他來到這個時空所樹立的最大目標就是保境安民,可現在自己的旗號居然被別人用做為非作歹的保護傘!

    屋裡靜了下來。王燃的運氣實在不錯,別的不說,只身邊的這些女孩就非常讓自己滿足……雖然出身不同、經歷不同,但心底卻都很善良,從她們看向王燃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來,她們對王燃的這句話顯然都很贊同。

    可以說,經過這一番議論,如果沒什麼特殊原因,賈珍三人肯定是罪責難逃,私生活的事情可以不理,但只要牽進這些高利貸的案子,主事的定然是死刑難逃,否則根本不足以平民憤。

    讓王燃鹹怒中唯一感到心寬的是,從此番調查中完全可以証實,黃得功抓賈珍三人並沒有其它的內幕在裡面,因而對王燃的「總體戰略」並不會構成什麼影響。

    「那怎麼跟老太太她們解釋呢?這件事對她們的打擊太大……」沉默中,薛寶釵看向王燃.她倒不是想駁王燃的提議,而是提醒王燃事先想好說詞。

    「那也只能好好安慰她們便罷了……不把這些垃圾清除掉。整個賈家的運道也不會長久……這個道理老太太她們應該會明白……」王燃輕嘆一口氣:「再說,這三個人也不一定都是死罪,能保一個算一個……實在不行,也可以給他們夫妻留出點時間,看能不能留下點寧國地血脈……」

    不管在什麼時代,中國人總是把傳宗接代擺在首位。以寧國府目前的人口情況,若是把賈珍、賈璉、賈蓉三人個全都處死。寧國的嫡系就只剩下王熙鳳的女兒。若是在王燃的安排下,寧國府這爺仨若還能留下個一男半女,對老太太她們也是一個安慰,這也算是王燃在不違法的情況下能做到地最高限度。

    當然。王燃並沒有讓王熙鳳去承擔這一責任的意思……經過鐵檻寺一行,王燃在心中對她確實已經有了一定地感情。這主動要求戴綠帽子的事情王燃是不願意幹的,再說,賈璉也不僅僅有王熙鳳一個妻妾。

    說實話.這幾天王燃與王熙鳳也遇見了好幾次。王熙鳳在人前雖然沒有表現出自己的麻辣誘惑,但暗中地眉目傳情卻也不少,王燃雖然沒給予什麼正面反應,但心中卻是不再抗拒。

    「東府的大爺肯定是免不了了,他是當家地,怎麼也脫不了干係……二爺和蓉哥兒怕是也不行。放高利貸的大都是二爺的人,有幾次催債還是蓉哥兒親自帶人去的……著來也只能是你剛說地最後一個辦法了……」薛寶釵嘆著氣說道,臉上隨之浮起談淡的紅暈,她畢竟還是一個黃花閨女,說這種事自然有些羞澀。

    薛寶釵是一個相當穩重的人,作為榮國府「公認「的內當家和王燃後宮的領袖,她平常的一言一行都很注意,從來不說沒有把握地事情。

    可這一次,她卻是說錯了,起碼不完全對。實際上,包括王燃在內,對這件事的認識都出了差錯。

    就在薛寶敘等人安照分工前往老太太及王夫人處打預防針的時候,聽茗煙匯報水月庵小尼姑智能所說張小姐、陳公子命案調查情況的王燃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

    「你是說,李家的後台老闆是寧國府?」王燃一臉的驚異。

    說實話,這件事讓他想破頭也想不到寧國府上……這受害的張家、陳家和李家都在金陵,這李家就算要求賈家,也應該來找榮國府,怎麼扯上了外地的寧國府身上?

    「李家的那個李衙內親口說是東府的二爺寫了信託的朝裡的人給辦的……」茗煙從擺在桌子上的証據中抽出一封信交與王燃,看信上的落款果然便是賈璉。

    葦煙現在辦事越來越老道了,也越來越有王燃的風格……直接叫人綁了李衙內,連詐帶騙,幾下便撕開了一個口子,套到了最重要的部分……雖說他這麼做同樣違法,但非常時刻用非常手段……不談別的怔據,只要有了這封信,便是抓住了重點,賈璉想不認都難……至於其它的小魚小蝦,挖不挖出來倒是無所謂,沒了靠山,自然就翻不起大浪。

    「賈璉這個混蛋!……寧拆三座廟,不破一樁婚……他居然還逼出出了兩條人命!」本就對賈璉沒有任何好印象的王燃禁不住罵了出來。

    王燃雖然開罵,但心中的火氣並不大……正所謂虱子多不怕咬,賈璉已然是罪孽深重、逃不過一個死字,再加上這條人命也是一樣……不過事情調查清楚了,對老百姓也算有了個交待。

    「你去把這件事的結果告訴水月庵的智能吧,就說是我說的,」沉默了一會兒,王燃端起茶杯,帶著些疲憊地吩咐道:「讓她去找一下張家、陳家,商量一下那張小姐與陳公子合葬的事宜……我會還給他們一個公道!……另外,她要是想還俗,我也可以替她安排……先到府裡來,然後再給她尋個好人家……」

    也難怪王燃感覺疲憊,「家裡人「出事是最讓人費神的,何況出的事還這麼的不光彩。事情既然已經調查了七七八八,王燃也不想再在這件事上耗費更多的精力,就他與薛寶釵等人商量的結果,這件事早點結早點好……趁黃得功抓捕賈珍三人它事尚未傳開,自己出手「大義滅親」顯然會主動的多。

    可情況並不像王燃想像的那麼簡單。

    「智能要還俗?這走什麼意思?」茗煙有些奇怪地說道:「上次我遵從你的吩咐去找她瞭解情況,靜虛師太還她一心向佛,出庵遊歷四方、體會佛意去了呢……」

    「什麼?「王燃手一抖,茶立刻濺了出來。

    小尼姑智能不在水月庵的消息一下吸引住了王燃的注意。

    對靜虛師太所說智能「一心向佛「之事,王燃肯定是不相信的……在與智能的交談中,完全可以感受到這個小尼姑對還俗表露出的嚮往之意,這不走一件可以拿來說笑的事情,智能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騙自己,而且也不可能在一個偶然遇到自己的情況下編造出那麼圓滿的謊言。

    那麼智能的出庵遊歷就有問題了,按茗煙的說法,他在自己從鐵檻寺回來的第二天去找的智能,智能若是有事,為什麼當時不告訴自己呢?王燃清楚地記得自己曾囑咐過她在水月庵等候消息,即便是有事出去,也要先告訴自己一聲……事情已經証明智能在張小姐與陳公子的事情方面並沒有說謊,她完全用不著躲藏,況且事情還沒辦完呢。

    當晚在水月庵裡發生的事情象放電影一般在腦子裡回轉……很明顯,不論是從發生的時間還是事件的觸發來看,智能「突然失蹤「的可能性都遠遠高於「出庵遊歷」。

    「我早想出了這牢坑,離了這些人……張家姐姐和我約好了,一待她與陳公子成親……便把我一同接過去……」

    「二奶奶,淨虛師太剛才派人來傳,說張家已經……」

    「今天晚上怕是陪不了你……靜虛師太說今天是個好日子,晚上要做場法事……」

    王燃一下站了起來,問茗煙道:「靜虛師太和這件事有關係嗎?」

    「二爺,您神了……」茗煙一臉的崇拜:「這裡頭確實與靜虛師太有點關係……據那李衙內交待。東府的二爺就是靜虛師太介紹給李家認識的……」

    「至於其它地,我覺得和這件事關係不大,也就沒問……」茗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二爺,您難道懷疑智 能……」

    「備馬,去水月庵!」王燃的聲音有些發滯。

    王燃雖然沒有回答茗煙的問題。但茗煙還是很快得到了答素……王燃等人雖然不懂刑偵之事,但他從刑部借調的幾名捕快卻都是此道的高手。調查取証的工作進展地相當順利,很快便驗征了王燃提出地假設。

    「這老尼姑也太狠了……」茗煙恨恨地說道:「還出家人?!連自己的徒弟也下得去這般狠手!」

    地確太狠了,為辦成此退聘之事,李家共花了四千兩銀子。三千兩入了寧國府的帳,一千兩用於了靜虛的回扣……四千兩銀子直接葬送了三條人命!

    「真不關貧尼之事……」跪在地下不住求饒的靜虛師太看著王燃:「是璉、二奶奶吩咐貧尼這樣做地……二爺不信可去問她……」

    茗煙上前一腳把這個根本沒有資格做佛家弟子的靜虛踹翻在地:「老賊尼!死到臨頭了

    還敢胡亂攀扯!」

    茗煙對賈家確實是忠心耿耿,對王燃擅長的栽贓嫁禍也學到了幾分,這會兒便直接用在了這件事上。

    劈劈啪啪的抽耳光聲響起,夾雜著靜虛合混不清的求饒……只是王燃卻像是沒有聽見。

    這件事已經可以確定是王熙鳳冒用賈璉名義所辦。不談別的証據。只剛才靜虛老尼姑無意間說出地「璉二爺不管事,府上的事情都是璉二奶奶說了算……府上的印簽,包括璉二爺的私人印鑑都放在璉二奶奶處……因此李家的事,老尼便直接托的璉二奶奶……」,便可以說明一些問題。

    王燃心裡十分清楚,靜虛並未撒謊……也許王熙鳳在接受李家給地三千兩銀子時並未想到會逼出兩條人命。但智能的事情卻顯然是她在無意中得知智能向王燃說起這件事後,下令封的口。

    王燃心中一升起一股涼意……王熙鳳不論是去佈置滅口還是回到大觀園都沒有看出任何異樣。而更讓王燃不敢往下想的是,王熙鳳到底冒用了幾次賈璉的名義?

    王燃回到大觀園的時候已是傍晚,滿腹心思的王燃慢慢走在回怡紅院的路上。

    「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好幾次了……」山石轉出一個人,笑語吟吟,正是攪得王燃頭疼不巳的王熙鳳:「剛剛想回去,卻遠遠地看著一個人過來,想著應該是你,沒曾想真的是你……看來,我們真的很有緣呢……」……周圍沒有別人,王熙鳳又恢復了兩人獨處時的風情萬種。

    看著王燃略顯怔仲的模樣,王熙鳳「撲哧」一笑,伸出手在王燃眼千晃了晃:「幹嗎這樣瞧著人家……不認識了嗎?」

    王燃心中不禁一嘆,的確很難把眼千這個嬌媚柔俏的鳳姐兒與「殺人滅口」四個宇聯繫起來……她,她可是自己在這個時空後準備「主動」爭取的第一個女孩啊。

    「到我那兒吧,我有話對你說……」王熙鳳輕輕扯了一下王燃的衣袖,含笑瞟了他一眼,也不待王燃答話,當先帶頭走去,一付不怕你不跟著來的架式。

    王燃跟了上去……心中的疑問當面問清楚也許更合適,說心李話,王燃還是想給王熙鳳一個解釋的機會。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淡淡的燭光中,王熙鳳俏臉微暈,嬌笑著對王燃說道:「你先坐一坐,我叫人你先給你打盆水洗洗……瞧你這一身一臉的土,也不知從哪兒打了滾才回來的……」

    「我剛從水月庵回來……」王燃坐在椅子上,靜靜地著著王熙鳳的眼睛……裡面透出的慌亂雖是一閃而過,卻是相當明顯。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王燃輕輕地問道……說實話,他的心底也有一絲僥倖。

    王熙鳳叫王燃到她房間的本意走什麼,現在已經變得不重要,王燃口中所說「雙關「之語明顯打亂了王熙鳳的陣腳。

    「你到水月庵做什麼?」王熙鳳強笑著說道:「是去找那個漂亮的小尼姑嗎?」

    看見王熙鳳到這個時候還在拿著智能開玩笑,王燃忍不住站了起來:「我確實是去找智能的,而且巳經在水且庵後面的亂石崗下找到了她……就為區區三干兩銀子居然害死了三條人命!你,你也太……」

    「什麼三條人命?好兄弟,你在說什麼?」王熙鳳臉色蒼白。

    看著王熙鳳競然擺出一付毫不知情的態度加以抵賴,王燃心中湧起濃濃的失望,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王燃忍不住輕嘆一口氣,轉身便要離開,王熙鳳一下跳了起來,從後面抱住王燃:「好兄弟,不要走……」

    王燃站著沒有動,事實上也動不了。只聽到王熙鳳抽泣的聲音從後面響起:「我也不知道會逼出人命……靜虛師太告訴我說那張家同時接了李家和陳家下的聘,後來想把女兒許給李家,但陳家不依,來作踐辱罵,說一個女兒許幾家,偏不許退定禮,還要打官司告狀。那張家和李家急了,這才托人來尋門路……我想著這件事雖然張家有虧在先,但成人之美卻也是好事……誰想到靜虛師太一個出家人竟也會說謊呢……」

    王燃沒有說話,王熙鳳的話聽上去確實有幾分道理,靜虛師太這個傢伙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在水月庵剛開始提審她時也說的天花亂墜。要不是王燃事先從智能口中獲得了一些重要信息,還真可能被她編造的假象混過去。

    「那個智能,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殺她…」」王熙鳳繼續說道:「我只是讓靜虛師太想辦法不要讓她在外面亂說……我當時出地主意是把她送到別的地方,遠遠地打發了她……沒想到靜虛師太……」

    說起來,不管是靜虛師太還是王熙鳳,她們最大的破綻就是錯估了智能……她們沒有料到一向安分守已的智能竟早有了還俗的念頭。她們更沒有想到智能與張小姐、陳公子竟還存在著這麼親密的關係……她們只把智能當成了一般地從靜虛師太這邊知道些內幕情況的人,而王熙鳳到水月庵本就是來商量如何在張、陳兩家這件事掩人耳目。所以在手忙腳亂之下便打錯了算盤,簡簡單單地處理了智能。

    智能巳死,靜虛師太和王熙鳳兩人所執之詞顯然是在相互推諉,實情如何卻是很難瞭解。而就王燃地本心而言,當然是希望王熙鳳所言為真。

    「即便是這三條人命另有隱情。你寧國府牽涉到了其它十二條人命又要如何解釋……」王燃不覺再嘆一口氣:「不談別的,單就那一家四口……」

    「我只是讓來旺兒去收帳……根本沒想著要逼死他們……」王燃明顯地可以感覺到身後的王熙鳳身體一震,抱著他的手也是一緊,口氣也急迫起來:「好兄弟。你相信我,我真地沒想著弄出人命……」

    「什麼?」王燃身體也是一震,他猛然掰開王熙鳳的手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這些事真地是你……」

    事實上,王燃所的「一家四口「之事只是他有感而發的隨口之語,根本沒有「詐「王熙鳳之意。可沒想到王熙鳳為自己的辯駁之語卻真地証實了王燃心中的猜測……寧國府所犯各各恭最重的「放高利貸「一事,其背後主使竟真的是王熙鳳冒用的賈璉之名。

    這只能怪王熙鳳點兒背……任何人在受到強烈的刺激後,其判斷能力都會大失水準……短短幾天內,水月庵地事情便被王燃查到了自己的頭上,王熙鳳自然會認為寧國府的其它案子也已經爆光,因此在王燃提到其它命案之時,王熙鳳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減輕自己的責任,而不是象原先打算的那樣把責任全部推給別人。

    王燃這下子算是歪打正著,雖然這並非出於自己的本意和希望,但卻掌握到了整個事件的部分實情。

    王燃心裡不受自己控制地開始回想自己看過的寧國府案卷,事實上,只要才了這一成功的假設條件,不用對比比也可以得出結論……寧國府絕大多數的事情,都是王熙鳳冒用賈府名義辦的。換句括說,賈珍、賈鏈、賈蓉三人並不是真正的主犯。

    所有的人,不論是前面的堵胤錫、黃得功,還是後面的薛寶釵、柳如是等女孩,包括王燃自己在寧國府這件事上都犯了認識上的錯誤……並不是沒個家庭都是「男主外、女主內「的。

    王熙鳳一下子軟坐在了椅子上。

    「二爺,您在這兒呢,到處找您我不著……」王燃、王熙鳳兩人正處於呆立的狀態時.襲人從外面匆匆跑進來,一臉的焦急:「快去老太太那兒者看吧……」

    王燃自然明白亂的原因……一定是在聽到薛寶釵她們所說調查結果和處理決定後,老太太等人在心理上一時轉不過來彎。

    「我的好二爺,您別在那兒發呆了……」等了一會兒沒聽見王燃的動靜,襲人著急地喊到:「老太太已經暈過去了一次,醒過來就一直鬧著要繩……」

    襲人說著著了看一旁有些魂不守舍的王熙鳳:「璉二奶奶也一起過去吧……老太太一直就念著東府裡的事情……」

    襲人並沒有誇大其詞,大觀園內確實已經亂成了一團。王燃與王熙鳳剛趕到老太君的房間門口,就聽到老太君的哭喊聲:「東府要是斷了根,我怎麼有臉去見地下的祖宗……我還不如先走一步。眼不見心為淨,到了底下也好有個說法……」

    「二爺,您快進去吧……」襲人催促著。

    王燃卻站在門口佇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輕嘆了已口氣,走了進房間。四周立刻安靜了許多。

    「老太太,你放心吧……」王燃徑直走向老太君。像是安慰老太君、又像是對自己說話、還像是告訴其它人一般,輕輕說道:「東府地根兒斷不了了……我已經查明了事情的真相……」

    看著屋子時所有人投過來的那透著不可置信的目光,王燃接著說道:「我這兩天就安排人去銅陵,把東府的『根』給要回來……」

    跟在王燃身後王熙鳳身體一顫。面色立刻蒼白如雪。

    「二哥哥,你打算怎麼把他們『要』回來?是要對黃得功動手嗎?」剛回到恰紅院。林黛玉便迫不得待的問道。

    王燃並沒有告訴大家「事情地真相」是什麼,因此他那句「派人去銅陵要人」的話便給大家帶來了很大疑惑。

    「動手也好,省得老要擔心在背後被人捅刀子……」史湘雲眉毛一揚:「要真是讓左夢庚事件重演,我們的一番心血可就白費了!」

    史湘雲說的左夢庚事件是王燃當初在河南發動的一次大反攻。本想一舉全佔山東,可沒想到剛打到了一半,左夢庚卻突然叛亂,搞得南明提亂不堪,再加上幾個漢奸使得清軍有機可乘,不僅打亂了王燃地總體部署。更製造了令王燃後悔終生的揚州十日。

    而此次地「總體戰略」目標更大,牽涉面更廣,如果實施到一半的時候,黃得功從背後捅上一刀……當年左夢庚叛亂是黃得功率部擋住的,現在黃得功要是出了問題,用誰來擋……況且,黃得功部隊的戰鬥力比起左夢庚強地多.造成的損害自然也大得多……此次的「總體戰略」已經萊劃準備了好長時間,雖然被山東之敗而不得不打上一個折扣,但一旦成功,其成果依然誹常令人振奮……如果被攪黃,那可不僅僅是令人扼腕後悔一輩子那麼簡單的事了!

    「湘雲妹妹說的有道理……黃得功現在沒有表現出敵意.但在我們後方空虛時會不會也如此卻很難說……」李香君在一旁附合道:「我們乾脆先下手,只要我們安排周密,應該可以打他一個錯手不及……雖說我們也會有所損傷,但總歸是沽除了這最後一個不安全因素……」

    「是啊,反正江北四鎮巳經收拾掉了三個,也不差他這一個!」寇媚也說道:「雖說這樣我們可能要承擔起起內戰之名……但成大事不狗小節,只要我們的『總體戰略』成功實施,所有人都只會記住這件事……」

    「我覺得目前並不適宜動手,不過卻可以通過別地途徑把東府的大爺、二爺和蓉哥兒三人『要』回來……」柳如是說道;「他們三人都是朝廷命官,以朝廷的名義把他們押解進京完全說得過去……再者說,把他們要回來,又不代表不治他們的罪……我們可以再收集收集証據,三個人哪怕能夠保住一個,對老太太也是一個安慰……即便都保不住,但緩上一緩,老太太熬過這段時間可能也就能夠想開了……」

    要不說王燃的運氣好呢,王燃只提出一個設想,他的這些紅顏們就開始在這個框架下替他出主意,王燃還沒具體解釋,這些女孩就已經把理由替王燃找了個足,連計劃都安排了出來,簡直就到了王燃偷東西、她們替他把風的地步……所以說女人的正義感和道價值觀是不固定的,永遠隨著心愛之人的調整而調整,這和上梁、下梁的關係頗為一致。

    眾人七嘴八舌中,王燃淡淡一笑:「動手也罷、不動手也罷,反正得盡快地了了這件事……」

    「不管結局如何,」薛寶釵在一旁說道:「趁這件事還未傳開,抓緊時間結了,我們就可以佔據主動。」

    「主動」當然不是那麼好佔據的。

    王燃從水月庵回到大觀園的第三天,心情還沒有從王熙鳳一事中平復過來,清流主編的《光明日報》突然在頭版刊登出了一則新聞,「寧國府賈家涉嫌謀財害命、知府堵胤錫協同黃得功將軍實抓捕」,已時間輿論大嘩。

    《光明日報》雖然被稱為日報,不過卻是傍晚才發行,為此王燃和他的鶯鶯燕燕們還曾輕笑稱它應該改名為晚報。而且《光明日報》由於沒有發行經驗,主編黃宗曦又不屑於「模仿」《人民日報》的運作流程,使得《光明日報》更像是一份學朮期刊,上面幾乎全都是黃宗曦等文豪們的長篇大論,知乎者也的晦澀難懂,老百姓一般都不看它,因此不論其銷量 還是影響力都明顯的比不上《人民日報》。

    但這一次卻是明顯的不同,《光明日報》在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就已經脫鑄,雖說這與主編黃宗曦對形勢的估計不足有關,但依然說明了老百姓對上面所說新聞的關注。

    在薛寶敘等人拿到這份報紙的時候,整個金陵巳然傳的沸沸揚揚。

    事出意外,薛寶釵等人心中自是大急……這件事只要傳開,賈家牽連著王燃一起就立刻會陷入被動。《光明日報》在介紹寧國府背景之時,已經直接將榮國府牽了進去……如果是林黛玉主筆,明天《光明日報》的主題肯定將直指賈家的現任家主。

    時問已是華燈初上,薛寶釵等人四處焦急地尋找王燃,而此時的王燃卻再一次在半路上被王熙鳳劫走。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42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21 02:53 編輯

第六卷 第21-25章

第二十一章 女仙人跳

    「哈哈哈哈,賈寶玉那小子沒想到我們還有這一招吧……北京城內傳來了多爾袞得意張狂的笑聲。

    「攝政王實在高明,制定的方略相輔相成,」傳統的搭檔再次登場,龔鼎孽諂笑地說道:「對李自成採用軍事攻勢,對南明採用政治攻勢……在集中兵力消滅李闖的同時,還可以限制南京的發展……讓他們等著我們一個一個去收拾……高啊!」

    「還是龔先生的主意高……借助《光明日報》挑起南京的內部矛盾,把黃得功、賈寶玉清流三方都牽扯了進來,南京不亂才怪!」多爾袞難得地把功勞分給了別人一點:「看來,對付漢人還是你們漢人自己在行……」

    「這還要多虧攝政王提供的情報,否則單憑那幫清流哪能弄到如此機密的消息……」龔鼎孽趕緊謙虛:「可笑那幫清流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些內幕消息是誰提供給他們的……」

    「讓他們去猜!他們要是以為是黃得功透露的就更有意思了……」多爾袞笑道:「說實話,我還真有些佩服這些清流,手無縛雞之力、手下更是一個兵也沒有,還敢和手握實權的賈寶玉叫板……這賈寶玉也奇怪,上次那麼的機會偏就放過了他們……還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

    「今天只是《光明日報》刊登這一新聞的第一天,我們手裡的消息足夠那幫清流登上個十幾二十天的……慢慢放給他們… 」龔鼎孽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樣說道:「我估計頂多三天,賈寶玉就得想辦法反擊,要麼就通過《人民日報》與清流打一場輿論戰,要麼就得直接動手。用武力消滅所有不同的聲音,否則就會完全喪失主動…」

    「不過不管他是打還是不打,都已經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不知道自己已經劃時代地創造出「輿論戰」這一概念的龔鼎孽接著說道:「打輿論戰?我們手裡的材料足的似…想動手?黃得功現在肯定會有所準備,賈寶玉師出無名不說,便是出了師,也會是一個傷敵一萬。自傷八千的結果……他賈寶玉就是什麼也不干也不行,寧國府地民怨太大。那幫清流不知道還罷,知道了怎會不向他要個說法?!…這朝堂之上的清流與手握兵權地黃得功要是聯起手來,還真能與賈寶玉抗一抗!……就算抗不了,這金陵的內耗也已成定局!」

    「哈哈哈哈。說的好!」……什麼北伐!什麼南守!什麼東渡!……讓它們全部歇菜!」多爾袞再次狂笑:「我看那賈寶玉現在肯定是沒心思去見他的那些美人了…一定是在捧著《光明日報》犯愁呢吧……」

    多爾袞遠在北京,與金陵相隔甚遠。猜中地概率自然很低。

    王燃確實有些愁腸百結的意思,不過卻不是因為《光明日報》……他現在還不知道這回事呢……讓他心情感到壓抑地正是坐在他面前這位幾天來一直攪得他心緒不寧的王熙鳳。

    王熙鳳這兩天過得顯然也很不好,雖然略施了粉黛,但那一臉的疲倦和煩擾卻是一眼就看得出來。也正是因為這份強作歡顏中透出的疲憊和些許無助。讓王燃忍不下心,再一次被她在半路上「劫」走。

    「好兄弟,你真的要把他們三人給接回來嗎?」王熙鳳看向王燃,眼光中的楚楚之意讓王燃也不覺偏開了頭。

    一席酒菜,王熙鳳與王燃分坐在兩邊,但兩人顯然都沒什麼胃口。看上去精緻可口的小菜竟像是沒有動過。

    「這個問題不管你問我多少遍,我的答案也只會有一個……」王燃輕嘆一口氣說道。

    說實話,王燃雖然已經是下定了決心,在心中卻總有一絲苦楚……這大義滅親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總有幾分不捨,相較於賈珍三人,王熙鳳也許也「親」一些吧……但不管怎樣,不管是誰,錯就是錯了,必須要承擔所造成的後果。

    「為什麼?」王熙鳳突然有些激動:「以你現在的實力,便是興兵除掉黃得功也不是難事……老太太不是也說了嗎,黃得功這次明著是衝著寧國府,實際上就是對著你來的……我們這次要是服了軟,下次他肯定就蹬鼻子上臉,不定還會搞出什麼事……」

    「那是兩回事……黃得功是一回事,寧國府犯了錯是另一回事……」王燃輕輕地說道:「不要說黃得功是否是真的存心挑釁,便是他存心挑釁,也不能因為這個理由抹去你們犯下的錯誤……」

    「那你就忍心讓我……」王熙鳳輕怔了一會兒,隨即接著看向王燃,而聲音也更大了一些:「你難道真的不顧我們之間的情分……從見到你第一面起,我心裡喜歡的就一直是你,不是你那個沒用的哥哥……」

    「我原來就喜歡你……所以不管你想要吃我嘴上的胭脂,還是鬧著非要抱著我睡覺,我都……」 王熙鳳聲音低了下來,抓住王燃的手,看著王燃的眼睛:「這次見了你,更是天天只念著你……有時候我還在心裡想,乾脆不要去救他們三個人,這樣我就可以無所顧忌地陪在你身邊,做你的女人……哪怕你不能明媒正娶,我也心甘情願……」

    「你怎麼忍心……」一行眼淚順著王熙鳳的臉頰滑了下來。

    王燃忍不住伸手想要拂去女孩臉上的淚珠,女孩也輕輕握住王燃的手,放在自己光潔的臉龐上不斷摩梭。

    「好兄弟…」王熙鳳的目光突然變得癡迷,臉上浮起一絲暈紅,微微呻吟了一下便要帶著王燃的手向下探索……

    「你去自首吧……」王燃猛然抽回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氣。像是在進行激烈地思想鬥爭一樣,好一會兒才接著說道:「爭取一個從輕發落……我替你請最好的訟師……說不定可以判一個流放雲南……過上幾年,等大家都淡忘了這件事,我再替你打點一下……過一個普通百姓的生活應該不會太難……」

    說實話,這已經是王燃理智與情感最大限度的交融。王燃口中雖說「說不定」,但他心裡清楚。官司就看怎麼說,主犯,從犯的關係本就不固定。況且在寧國府所犯各案中,並沒有直接的証據表明王熙鳳唆使殺人……王熙鳳在這方面做地的確漂亮。

    因此,就目前掌握証據來說,如果王熙鳳認罪態度良好。或者乾脆成為王燃原本時空中所說的「污點証人」,從輕處理王熙鳳完全有可能。從法律上也站得住腳。

    「自首?……從輕發落?……流放雲南?……普通百姓?……」王熙鳳喃喃地重複著王燃所說的話。

    「是啊,自首!」王燃突然有些興奮,幾天來的鬱悶心情突然變得開朗起來,成為「污點証人」理所應當屬於將功補過的範疇。這也許就是能保王熙鳳一命地最後一個方法……王熙鳳所辦之事雖然過狠,但畢竟在情感上與王燃藕斷絲連,讓王燃直接對她下重手的確有點不忍心,而王燃這幾天想得最多地也正是如何能在法律和個人良知的框架內給予王熙鳳最大的幫助……而把成為「污點証人」這個機會「送」給王熙鳳顯然是一條可行之途。

    更讓王燃覺得「污點証人」可行的是,也許是自己不願意過早地把王熙鳳打入萬劫不復之境地,王燃直到現在也沒有對其他任何人說出寧國府各案地「真相」……此時王熙鳳站出來正是最好的時機。

    「難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王熙鳳緊緊地看向王燃。眼光的希望閃閃:「好兄弟,你是當朝兵部尚書,手握天下兵馬……只要你開口,誰敢不給你面子……」

    王熙鳳的話在中國顯然是有道理的,官官相護本就是官場上地一個潛規則。

    「這已是最好的辦法……」王燃搖了搖頭……在自己原本的時空中,王燃最痛恨的便是「以權謀私」,仗著手中的權力顛倒黑白……總不能輪到自己有了權力,就把這個最基本的做人良知原則給忘了吧。

    「最好的辦法?」王熙鳳一怔,隨即著急地說道。 「可過上幾年,我都已經人老珠黃……」

    「沒關係,我會給你安排好的……」王燃雖然有些心疼,但還是堅決地說道:「犯了錯,就應當受到懲罰……這是個原則問題……」

    「原則問題?」王熙鳳喃喃地重複了一句,隨即仔細看了王燃一眼,然後用一種高興的語氣說道:「好吧,我聽你的……」

    「吃完這頓飯,我就去自首……」王熙鳳拿起酒壺,給王燃倒了一杯酒:「陪我喝一杯吧……今兒我們連一杯也還沒喝呢……」

    雖然對王熙鳳這麼快就轉變了主意感到有些奇怪,但王燃還是帶著一絲喜悅地端起了杯子。

    王燃到王熙鳳這兒來之前還沒有吃晚飯,而空腹喝酒當然易醉……一杯酒下去,王燃的小腹「騰」的便熱了起來,雖吃了些菜,但還是久久未散。

    「這酒……」只喝了兩三杯,感覺有些昏沉的王燃便放下了杯子。

    「這酒不好喝嗎?」身邊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王燃一跳,本來坐在對面的王熙鳳不知何時竟挪坐到了他的身邊。

    又想使美人計……腦袋還有些清楚的王燃轉頭看向王熙鳳,卻立刻便得不清楚起來,眼前的王熙鳳顯然再次將自己調整到了鐵檻寺內「調戲」王燃時的姿態,俏目星眸,嬌柔嫵媚……王燃身體裡立刻湧起了一種很奇怪、又很熟悉的感覺,小腹下的熱氣亦有越演越烈之趨勢。

    這感覺……王燃閉上眼,使勁晃了一下腦袋……竟與自己在山東時誤服的薛蟠薛神醫贈送的名為感冒藥、實則是大力丸的感覺極其相似。

    春藥?王燃一下睜開眼睛,剛想向王熙鳳問個究竟,卻只見眼前兩片嫣紅壓來,躲閃不及之下,正對上自己張開欲說話的嘴……「砰」的一聲,慾火從小腹炸開,王燃以極快的速度陷入一片溫柔而不可自拔,一個奇怪的念頭浮上王燃的腦海……怪不得賈寶玉愛吃王熙鳳嘴上的胭脂。

    「你,你別這樣……這樣是沒用的……」王燃勉力將懷中的王熙鳳推開,留在嘴上的胭脂仍在發揮著效用,王燃的眼神不可抑制地停留在王熙鳳的紅唇上。

    王燃深喘著氣……他現在根本沒有精力去想王熙鳳的目的,他的全部精神都用於了眼前的誘惑。認真來說,應該是誘惑十十,美人加春藥、再加酒精、再加兩人早就存在的曖昧……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能抗的住。

    事實已經屢屢証明,王燃不僅是個男人,還是一個有某種特長的男人。

    王熙鳳柔媚一笑,以行動代替了說話,女孩再一次捧住王燃的臉,將嘴唇印上了去……雖然殘餘的理智在不斷提醒王燃放開懷中那美艷不可方物的王熙鳳,但不論是紅唇帶給他的美好感覺,還是已經不受自己控制的雙手帶給他的柔俏觸感……王熙鳳嬌喘細細,王燃走向全面潰敗之路。

    正當王燃翻身想要全面掌握那抹柔媚之時,王熙鳳卻突然推開了王燃,握著已被解開了好幾個扣子的衣襟:「好兄弟,不要在這兒……」

    王燃眼睛裡已全是**之火,哪裡肯聽,合身上撲,卻被王熙鳳幾番避過,一步一步將王燃引入了旁邊一個房間。

    早已失去了基本判斷能力的王燃,赤紅著雙眼追進來,只見一個女孩橫身躺在床上,面容似憂似喜……王燃一聲低吼,便撲了上去。

    截止到目前,王燃的最好成績還是以一敵四,但通過這段時間對戰略、戰朮以及訓練等方面的研究,王燃的實力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雖然一直沒有機會挑戰過自己的記錄,但在這一次卻也算是牛刀小試……這從身邊這個女孩事中的強烈反應和事後的疲倦狀態就可以看得出來。

    與王燃瘋狂了不知多長時間的女孩偎在王燃懷裡,倦極而眠,而釋放了**的王燃卻慢慢地清醒過來,回憶重新回到自己的腦海中。

    真沒想到王熙鳳居然會對自己下藥,還是根本無法抵擋的春藥…這又是何苦呢…王燃心中泛起一絲苦笑,向懷中的女孩看去……可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竟怔在當場。

    懷中的女孩無疑是一個絕色美人,而且相當面熟……其鮮艷嫵媚,似乎寶釵,風流裊娜,則又如黛玉……但就是不像王燃印象中應當與之風流一度的王熙鳳。

    秦可卿?王燃腦子裡突然一陣發暈,禁不住掙著坐了起和…仔細看去,正是與自己雖未單獨接觸但卻有數面之緣的秦可卿,也就是自己的……

    這是怎麼回事?!天哪!怎麼不打個雷把我劈了!

    …… ……

    「怎麼樣,和自己的『侄兒媳婦』在一起的感覺好嗎?」身旁突然傳來王熙鳳的聲音,王燃轉頭看去,王熙鳳正坐自己的身邊,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王燃的眼光不覺看向王熙鳳的衣襟。穿著齊整的她卻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異樣,而王燃也回想不起剛才的瘋狂中到底有沒有她的身影。

    看著王燃看向自己胸口的目光,王熙鳳臉色透起一絲暈紅,她似笑似嗔地看了王燃一眼:「怎麼,難道你還想著一箭雙鵰嗎?被你沾地便宜夠多的了……你這個小壞蛋,看不出你竟然這麼……竟把這麼可人地女孩弄暈過去了兩次……」

    「你這是什麼意思?」王燃冷冷地看向王熙鳳……他確實搞不清楚王熙鳳為什麼要讓自己與秦可卿……但不管怎樣。被人戲弄的感覺確實不爽。

    「怎麼,讓你佔了這麼大的便宜還要怪我不成嗎?……多少人想著你這天仙般的『侄兒媳婦』都想不來……王熙鳳俏笑著靠近王燃:「若是你聽話。以後不僅這個『侄兒媳婦』可當你地房中人,便是我自己,也會陪著你一起……」

    聽話?王燃敏銳地抓住了王熙鳳話中的這兩個字,正在琢磨。王熙鳳已經柔媚地揭開了謎底:「好兄弟,你想不想讓我們都陪著你……」

    隨著春藥餘勁地消散。王燃對局勢的判斷力又回到了腦子裡,他猛然明白了王熙鳳的意思……王熙鳳根本就沒有自首或是成為「污點証人」的打算,她費盡心力地安排自己與秦可卿地這一出,無非是想抓住自己的把柄。以此為要挾,讓自己替她脫罪。

    這與她開始之時想以自己為賭注誘惑王燃的目的完全一致……不同的是,一個單獨是以利相誘,現在則在蘿蔔加大棒……「蘿蔔」是秦可卿和王熙鳳兩位美人的相伴,「大棒」自然就是向外人揭發自己與秦可卿之間地「不倫」關係。

    「我若是不『聽話』呢?」一股怒火從王燃心中升起,王燃冷冷地問道。

    「我不希望這樣……大嫂子現在就在外面……」王熙鳳一臉的哀怨中透著決絕:「好兄弟。別逼姐姐好不好……我不想這樣,可我也真的不想去什麼雲南流放……那樣的日子我一天也過不了……」

    大嫂子?李紈?

    「好兄弟,你手掌大權,一句話便可以抹平所有事情……實在不行,也可以全部推到那三個人的身上」王熙鳳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他們反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而且他們不是已經被抓起來了嗎?你只要順水推舟便可以……老太太疼他的孫子、重孫子們,難道你就不疼疼我嗎?」

    王熙鳳吹彈可破的臉上寫滿了悲傷,可這次卻無法換來王燃的同情,王熙鳳剛才的話讓王燃對她是徹底失望……一個在最後關頭,為保自己性命,不顧道義、讓別人替自己頂罪,這種人長得再美麗,又有何可取之處!……更過分的是,竟還想著威脅自己!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嗎?為了自己而罔顧道義和別人的利益?……我犯的錯我自己會承擔,你也一樣……」王燃冷笑著對王熙鳳說道:「你叫人進來吧……」

    。。。。。。。。。。。。。。。。。。。。。。。。

    王燃的堅決顯然出乎了王熙鳳的意料。

    「你,你可要想清楚……心平時口齒伶俐的王熙鳳也不禁有些口吃:「這件事可會讓你從此在人前抬不起頭,你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會大打折扣……」

    王熙鳳這句話並不是空言恫嚇,說實話,王熙鳳這一招確實夠狠,這種「不倫」在滿清恐怕不算回事,但在以禮傳天下的漢族,這種事情卻完全可以引起別人的興趣,將之寫進小說、編成快板,傳播於天下,讓王燃成為天下的笑柄……雖然不至於身敗名裂,但對王燃的威信和人氣卻絕對有相當大的打擊。

    「即便是你不在乎,但可卿卻是肯定活不下去……」王熙鳳看著王燃的眼睛說道:「你就真的如此無情……讓這個與你有過一夕之緣的美人就此香消玉殞嗎?」

    的確,縱然王燃不在意,但重重壓力之下,秦可卿卻肯定是活不下去。流言蜚語之下只有自殺一條路可走,而根據《紅樓夢》裡記載,秦可卿之死與她與賈珍私通「爬灰」之事的洩露有著極大的關係。

    原本王燃可以不在意秦可卿的事情,但現在有了合體之緣,雖然是無心插柳,雖然還不知道秦可卿在這樁「仙人跳」中扮演是什麼角色。但王燃心裡明白自己是不可能不管這個女孩的。

    王燃看著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王熙鳳,一字一句地說道:「這還是兩回事。我跟蓉哥兒……那個秦姑娘的事是一件事,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好,不用你擔心…你的事是另一件事,你犯了錯就必須受到懲罰。你再怎麼威脅我也沒有用!」

    王燃本想著按習慣稱呼秦可卿為蓉哥兒媳婦,但到了嘴邊卻發現怎麼也喊不出口。於是臨時改為了秦姑娘。

    躺在王燃旁邊的秦可卿像是輕顫了一下,不過王燃卻沒有注意到,眼前地王熙鳳就夠他煩心的了。

    說心裡話,此時王燃不僅對王熙鳳已經消失了所有地好感。更對自己充滿了怒火,因而說的話便顯得相當決絕……走到目前這個窘境,在很大程度是自己自作自受……自己怎麼會一次次地聽信這個女人的話、受她的誘惑、上她的當呢?!

    「好兄弟,別逼姐姐……」看著非常決絕的王燃,王熙鳳有些語無倫次地叫起來:「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對王熙鳳來說。她確實不想叫李紈進來……把李紈叫進來,揭破這件事,只能是一個兩敗俱傷……王燃固然是會身敗名裂,而自己最後的希望也告破滅……不到最後一步,誰會走這步絕棋?

    因此王熙鳳雖然精心地安排了這一切,卻並不希望使出這一招……用王燃原本時空中留傳的一句話,原子彈在放射架上的威力最大。

    可是事情不是王熙鳳不想就可以地。

    「鳳丫頭,你在鬧什麼?你真的不想什麼?」,王熙鳳控制不住的音量驚動了本是在外面的李紈,擔心出了什麼事情的李紈竟循聲自己尋了過來。

    「啊!」一聲低呼,眼前古怪的場景讓本來還掛著一抹笑容地李紈握住嘴僵立在了門口,而慌亂中站起來的王熙鳳和精赤著身體只有一床薄被護住要害的王燃也都立刻呆若木雞。

    實際上,對王燃來說,他心裡自然並不希望王熙鳳真的叫人進來,他之所以態度如此強硬,一則是王燃從理智上判斷,只有擺出一副不受她恐嚇的態度才能把握住局面,事實已經証明,剛才王熙鳳在發覺「仙人跳」沒有意料之中的效果之後,已然亂了陣腳……二則是因為王燃心中確實很上火,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受人威脅的人,面對王熙鳳的威脅,心中確實有「豁」出去的想法……

    而李紈的突然闖入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王燃也發現自己進入了最尷尬的時期……誰被捉姦在床還能保持一臉的從容?

    。。。。。。。。。。。。。。。。。。。。。。。。

    「你們……李紈的臉也早已紅了個透。

    說實在話,王燃尷尬,李紈也好不到哪兒去……她怎麼也沒想到會面對這麼一個令人難堪的境地,震驚過後,並不及多想,心中隨即湧起的念頭便是趕緊逃離這個地方。

    「大嫂子,你可不能走……」看見李紈要走,王熙鳳回過神來一般的一把拉住李紈,指著王燃:「這要如何是好?」

    也許是王燃的決絕打破了王熙鳳最後的幻想,也許是李紈的突然出現擾亂了她本來的心境,王熙鳳竟選擇了她並不想用的「兩敗俱傷」之招。

    「我本想著進來取點東西,沒想到卻正好碰見寶兄弟和蓉哥兒媳婦兩人居然做出如此不堪之事」……見了我也想動手動腳……」王熙鳳突然低聲哭泣了起來:「還威脅我說,如果不從,便要將把我送官查辦、替珍大哥他們頂罪……」

    若不是場合不對,王燃差點要鼓起掌……這王熙鳳的反應還真是夠快,也真是夠狠,短短幾句話不僅把王燃的「醜事」揭了出來。還給自己留下了後路。

    只要李紈將此事「如實」匯報給老太君等人,王熙鳳的「受害者」身份足以讓她獲得最多地同情票,而且通過王熙鳳剛才的描述,已經將王燃塑造成了一個調戲嫂子和侄兒媳婦的惡棍……王燃再說她的不是,也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打擊報復」,反而驗証她所說的「威脅」。可信度自然降低。

    更重要的是,王熙鳳此舉等於掐住了整個榮國府地脈門……即便王燃不在乎「出醜」。老太君等人也不會同意,為避免「家醜外揚」,老太君等人一定會設法保住王熙鳳……畢竟王燃這個假寶玉對整個賈府而言是第一等的重要,在任何方面都不容有失。

    「與秦姑娘這件事是我的錯……我會負責!」看著李紈投過來。混雜著疑惑、羞澀、不可置信的目光,王燃一咬牙:「我這就跟你去見老太太她們說清楚!」

    一抹複雜的神色從王熙鳳眼中一閃而過。隨即便聽到她惶急地對李紈說道:「大嫂子,你可全聽見了……這可該怎麼辦呀……這要是傳出去……」

    「嬸子,」本來一直躺在王燃身邊像是昏過去的秦可卿突然坐起身來,向著李紈說道:「這不關寶。寶二叔的事……都是我不好……是我下藥勾引的寶二叔……」

    眾人地眼光立刻全部落到秦可卿的身上,秦可卿俏臉一紅,避開王燃的目光,卻對著王熙鳳說道:「二嬸子,寶二叔說得對,犯了錯就得認罰……我們兩人都是罪孽深重之人。就不要再想著害別人了……」

    秦可卿這段話雖然對緩解王燃之事地作用並不大……不管是誰勾引的誰,畢竟已經出了事,別人可不管你有什麼內情……但卻等於直接否認了王熙鳳的話,秦可卿的「反水」直接把王熙鳳從「被害者」的地位變成了「害人主謀」。

    雖然還不明白秦可卿為何這樣做,王燃心中還是湧起一絲暖意……像王熙鳳這樣的人畢竟還是少數。

    王燃心中大暖,王熙鳳自然是心中大寒。

    「你這個賤蹄子,在胡說些什麼?」王熙鳳臉色一變,大聲呵斥著就要衝過去。

    「鳳丫頭不要著急……此事地是非曲直自有公論……」李紈上前攔住王熙鳳,然後轉頭對著王燃兩人的方向說道:「你們兩人先把衣服穿起來,這樣成什麼樣子……」

    。。。。。。。。。。。。。。。。。。。。。。。。

    看著王燃與秦可卿兩人穿著衣服,李紈更是在替王燃整理著凌亂衣物……王熙鳳面色突然湧起一絲不安,看著李紈說道:「大嫂子,你到底想著怎麼辦?」

    李紈替王燃拂去了沾在衣服上的塵土,又仔細端詳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才隨口回應王熙鳳道:「什麼怎麼辦?」

    「寶兄弟與蓉哥兒媳婦這件事情啊……」王熙鳳著急地說道。

    「他們有什麼事?」李紈一臉的驚訝。

    「什麼?大嫂子,你……」王熙鳳一下呆立當場,王燃與秦可卿也都怔在一旁。

    「寶兄弟,我們在這兒聊的也夠久的了……也該回去歇歇才是……」李紈沒有理會王熙鳳,而是淡淡地對著王燃說道。

    李紈此話一出口,雖然沒有明說,眾人卻都立刻恍然……李紈這是擺明了打算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蓉哥兒媳婦如果沒事,就隨我一起走吧,晚上到我那兒去,正好能與我做個伴……」李紈接下來的這句話直接証實了眾人的猜測……沒有了現場、沒有了旁証,王燃與秦可卿私通之事便成了無頭公案,單憑王熙鳳一個人如何能取信於人?!

    「你,你……」王熙鳳指著李紈說不出話,

    不提王熙鳳與秦可卿二人張口結舌,便是王燃也很是意外……李紈給他的印象一直便是一個溫柔可親、話語不多的人,誰想到竟也有如此的魄力和機智。

    應該說,李紈從王熙鳳、王燃、秦可卿三個的言談舉止中迅速把握住了整個事件發生的基本過程,雖然有些細節還搞不清楚,但她選擇的這種方式卻是對整個賈家以及王燃個人最好的一種處理方式……「家醜不可外揚」的最高境界就是假裝家醜沒有發生過。

    「我明白了,」看著將要走出房門的李紈三人,怔忡的王熙鳳突然在背後嘶聲叫起來:「你與他肯定也早有私通!怪道你如此維護與他!虧你平常一副三烈九貞的模樣!」

    「他」指的自然便是王燃,李紈身形略微一滯,並沒有反駁,王燃看著李紈透著羞怒的臉色,輕嘆一口氣,伸手叫過李紈的貼身丫環:「你去告訴襲人,讓她叫幾個曉事的人來,璉二奶奶怕是舊病犯了……讓她們好生照看著……」

    說曹操,曹操到,小丫環還沒離開,就看見襲人遠遠地跑過來:「好二爺,可找著你了……寶姑娘她們都快急死了……」

    第二十二章 七步之詩

    薛寶釵等人急著找王燃,不用說自然是為了刊登寧國府一條的《光明日報》一事。此事除了被「仙人跳」事件捲進去的幾位當事人外,已不是什麼新聞。

    王燃立刻隨襲人趕回怡紅院,當然也順便逃離李紈與秦可卿兩人的身邊。說實話,經過了王熙鳳導演的這件事情,王燃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的這位「嫂子」和「侄兒媳婦」。他剛才雖然喊著會對此事「負責任」,但到底要怎樣負責卻是心中無底……娶秦可卿」從理論上分析顯然是「負責任」的一種方式,不過這種事情在目前的狀態下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說起來,王燃與多爾袞雖然是對手,但在某些方面確實有共通之處。多爾袞在感情方面是一個非常有個性的人……到現在為止,他一共娶了十個妻妾,六妻四妾,不過他喜歡的卻不是自己的老婆,而是他哥哥皇太極的老婆和他侄子豪格的老婆,也就是他的嫂子和侄兒媳婦,而他一門心思也是在想如何把她們搞到手。

    而王燃現在也陷入了「嫂子」、「侄兒媳婦」的情感糾葛之中。當然,在這一點上王燃比起多爾袞倒是前進了一步,他與「侄兒媳婦」秦可卿已經有了魚水之情,而與他的「嫂子」也有了非常曖昧的關係……不僅是王熙鳳,便是面前的李紈也與王燃有過一定程度上的親密接觸。

    當然,王燃現在也沒心情去仔細整理這些事,一則在錯綜的感情面前選擇「逃避」,是男人固有的本性。二則雖說王燃對王熙鳳已經是失望透頂,但一時半會兒想到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卻也並非易事,而更重要的是,《光明日報》對寧國府案件的報道顯然已經打亂了王燃原本的部署。

    王燃原本的打算是低調「祕密」處理,或是高調先下手「大義來親」,只有這樣才能把這件事的影響降至最低。但現在此事已經鬧得盡人皆知。不管是低調還是高調都已經落了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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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報》這次出手相當準確,從上面所揭露的事情來看。」薛寶釵遞給王燃一份報紙說道:「手中的材料肯定不只這些,倒像是早有準備一樣……」

    「是啊,看這次《光明日報》上所寫,與我們掌握的案卷內容相當一致……」李香君說道:「這些清流從哪裡拿到地這些材料呢?按理說。那些清流天天只會紙上談兵,他們怎麼可能懂……再說。調查需要大量的人手和時間……」

    由於清流們屢屢生事,而且矛頭總對著王燃,李香君等人對他們的印象當然不會好。不過客觀地說,李香君對清流的評價有些偏激。

    事實上。自謝啟光葬禮及劉宗周葬禮後,新一代清流已經開始反思自己「只知清談」地行為,並做出了不少的改進努力,尤其是以顧炎武為首地一部分人在最近很多事情上就表現出了「做實事」的趨勢,許多人主動要求到基層鍛煉、到軍中觀摩,增加自己的實踐能力。便是《光明日報》儘管在題材等方面並不盡如人意。但也是清流們的一種積極嘗試。當然,有一點清流們並沒有改變,他們對王燃這樣地「權貴」依然是「不畏」。

    應該說王燃對清流們的這些「改變」和對某些方面的「堅持」都是持歡迎態度的,甚至是在小心呵護著它的成長……王燃還是老觀點,中國不能搞一言堂,權力更是必須受到監督……雖然在某些情況下這種相互之間的「扯皮」會造成一些浪費,甚至會耽誤一些時機,但總的來說卻可以保証整個大方向的不失誤。

    縱觀中國的發展歷史,明君出了不少,但明君再明也只是一個人,他的智力必然是有限的,而他一旦出現了錯誤,造成的損失可能比十個昏君加起來還要大……像著名的明君康熙皇帝,不可否認,他作出了許多利國利民之事,但他同樣也犯過許多錯誤,像扼制火器發展的決策,便為中國的百年屈辱埋下了一顆種子。而號稱十全老人的乾隆皇帝,面對著西方先進的戰船模型及先進科技,在深感擔憂的同時,扔出一句「你們有的,我們有,你們沒有的,我們也有」,然後宣佈全面禁海,從而斷絕了與西方的文化、科技交流。等這些西方人再來時,已經是「人家有的,自己全都沒有了」。當然,不僅僅是清朝,歷朝歷代的明君都犯過這樣或那樣的錯誤,有的很小,有的卻足以毀掉國家的基礎,只不過很多在他們執政的時候看不到後果罷了。

    在王燃看來,這些清流們在權力監督方面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對他們老是「盯著自己」的做法,王燃也可以理解……誰叫自己手掌大權呢,自己要是犯了錯,比一般人對國家的危害當然要大的多。再說,就算你能保証自己不做對不起國家和人民的事情,你能保証自己的家人不這樣做嗎?打著你的旗號辦壞事,其危害程度也小不到哪兒去……寧國府的事兒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

    只不過話說回來,王燃是希望清流們通過監督諸權貴的權力行使情況,慢慢培養起一個良好的秩序……但這一炮就打在了自己的頭上,卻也讓王燃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

    看見薛寶釵等人並沒有追究自己「離奇失蹤」一事,這讓王燃心中小鬆了一口氣,定了定神,王燃笑著說道:「我們能拿到這些材料,清流當然也可以……就算是清流拿不到,也保不齊別人可以拿到……」

    「我們擔心的就是這一點……清流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不可能獲得這麼詳細的材料,他們肯定是從別人那裡拿到的……」柳如是輕嘆一口氣:「若是那黃得功和堵胤錫……」

    正如多爾袞所料,一般人在猜到這一層時都會想到是黃得功或是堵胤錫為求自保而和清流聯手導演的這一幕……首先在輿論上站住腳。再輔以黃得功的十萬兵馬做後鎮,朝內、朝外遙相呼應,堪稱目前南明之內能與王燃相抗的最佳組合,這是所有明白人一眼就能出的事情,當然也是王燃等人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現在擺在那賈寶玉面前地就只有三條路,北京城內,龔鼎孽正在向多爾袞分析目前的局勢:「一條便是在壓力之下選擇『大義滅親』接受此事對自己地威望和人氣的打擊。這條路雖然可以很快讓他走出困境,但他與黃得功與清流的矛盾卻已然伏下,以賈寶玉的性格定不會善罷甘休,而黃得功與清流也會時時提防……這種矛盾稍一挑撥便將成燎原之勢。南明內亂將只是一個時間地問題……縱然賈寶玉、一段時間內隱忍不發,其精力與兵力也必然會被其牽扯。想要全力對外便成空談……」

    「賈寶玉的第二條路是為寧國府辯解,矢口否認其家人地罪行,讓《人民日報》和《光明日報》打上一場口水戰……以賈寶玉情報頭子的身份,想要製造一些証據替家人開脫。甚至反咬黃、堵二人栽贓陷害也並非難事……」龔鼎孽繼續說道:「這條路看似可以讓賈寶玉、爭取到一些時間,但也給我們提供了很多機會……」清流雖沒有情報網,但我們有,以清流的處事原則,這場口水仗必定是越演越烈,最終發展為刀兵相呢……」

    「這第三條路嘛就是直接以武力解決問題。徹底清洗掉清流和黃得功……這正是我們最想要的局面……也是第一條路和第二條路最終地趨勢……」龔鼎孽眉飛色舞地說道:「這件事未被公開之前,賈寶玉也許還有機會來個『趁其不備」將黃得功部收歸帳下……但現在這件事已是盡人皆知,黃得功焉能不細加防範?賈寶玉兵力雖強,但沾上了『師出無名』、『投鼠忌器』、『喪失時機』這三條……二人若打起來,可就不是一、兩個月能結束的了……」

    「這幾條路可都不是什麼好路……對我們『總體戰略』的實施都非常不利……」史湘雲看著面前與龔鼎孽作出類似判斷的柳如是苦笑著說道:「不過我們的選擇還真的不多……」

    「我們地選擇是不多,不過卻不只這幾條路……」王燃笑著對柳如是說道:「你剛才說的幾條路全部建立在一個前提之上,那就是黃得功打算與清流聯手對付我……」

    「現在不就是他想……黃得功如果不想和清流聯手,為什麼還要把這些……」一旁的寇媚有些奇怪地看著王燃:「難不成這些材料不是黃得功提供給清流的?」

    「是不是黃得功提供的還真難說……樹大招風,想找我們事兒的人多了去了……想搞清楚是誰在跟我們搗亂,就得看誰能從這件事上獲得好處……」王燃微笑著說道:「黃得功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我人比他多,兵比他壯,對付我那是明顯的損人不利己……」

    「正所謂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黃得功、堵胤錫二人在抓捕東府之人時,不論在案卷還是在公文上給出的理由都只是放高利貸逼死人命一事,其餘涉及極屍…」王燃轉身拿過一份案卷,又拿起那份《光明日報》進行對比:「可這份報紙卻並非如此,上面除此而外還列出了許多東府裡**之事……」

    「這些**問題說白了不過是道德問題,並不在法理的範圍之內……」王燃說道:「單就高利貸一事已足夠定罪……黃得功可不是那些一根筋的清流,這種事情即便是他知道也不會拿到檯面上講的……」

    「那他要是不想與你作對,為什麼在抓完人後不向你解釋一下?」寇媚明顯的不服氣:「就算他是想要為民主持公義,但在抓完了之後也該向你這個頂頭上司通報一下或是私下解釋解釋吧?這不過是人之常情而己……黃得功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又不像那些清流那樣一根筋,這個道理他不明白?為什麼到現在也沒見到他的一言片字呢?」

    寇媚分析的確實有分道理,而且直指最根本的問題,以黃得功的性格來看,此事看上去確實有很多疑點。眾人的眼光都投在了王燃的臉上。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王燃笑著說道。

    「那要怎麼辦?」寇媚在一旁噘起小嘴:「難不成去銅陵問黃得功本人嗎?」

    「我正是這個意思……」王燃話語裡透著一絲調笑地說道:「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在《光明日報》刊登寧國府之事的第二天,王燃便做出了回應。只不過他選擇的路與龔鼎孽的分析有一定的差距。

    王燃首先對此事表現出了極大的震驚,當然這種震驚的基礎是「不知情」,然後便是明確的表態。

    用林黛玉主編《人民日報》上專訪王燃的話就是,「如果此事屬實,對賈家寧國府該行國法的絕不徇情,該施家法的絕不手軟,並追究相關人員的連帶責任……此事的所有處理過程及結果全部透明,請全體人民共同監督……」

    王燃的前幾句話都好懂,但這「透明」二字卻有些新奇……王燃用行動作出了解釋,他朝廷提出建議,把賈珍、賈璉、賈蓉三人以及相關涉案人員全部遞解回金陵,並高相關人証、物証一起,在金陵舉行公開審理。

    在一般人看來,寧國府之事根本就沒有影響到王燃的日程安排。

    大家估計的口水仗並沒有打起來,《人民日報》在刊登了王燃發表的「絕不姑息家人犯法」的決心之後,《光明日報》在當天作出了回應,對王燃是否真的是剛剛知情、「透明」審理是否可行、把相關人等全部遞解回金陵的真實意圖是什麼等問題展開了詳細的論述。

    可是《人民日報》第二天就放棄了這個話題,重新投入北進山東、為山東之役損傷的將士報仇一事中,頗有讓《光明日報》一拳打了個空的感覺。

    這種情形看上去有些「雞同鴨講」。《光明日報》仍在堅持每天爆料,從「高利貸逼死一家四口,誰來主持正義」到「鮑二媳婦自殺的內幕」等不一而足。而《人民日報》則執著於通過對洪承疇全方位的介紹,為其樹立起南明第二位漢奸的形象。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這本就是戰場取勝的法寶之一……」王燃制定該方略時曾如此總結:「把它移植到輿論戰也同樣適用……」

    王燃在制定完這一方略之後,便與《人民日報》製造的輿論相配合,擺出一副不再理會此事、一切等相關人等到了金陵再說的架勢,開始專心致志地重啟其蘇州「催糧納餉」、備戰北伐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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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回來,雙方這雖不是口水戰,但也是爭奪老百姓眼球之戰,一個希望揪出南明內部的蛀蟲。另一個則力圖為老百姓找到外敵,就看老百姓更關心什麼。

    幾天下來,從兩報的發行量等指標統計可以看出,《人民日報》顯然佔據了優勢。除了《人民日報》所擁有的規模、發行經驗、讀者基礎等原因外,更重要的是,適此關鍵時期。大家對「外寇」、「漢奸」的印象更深……畢竟這關係到身家性命、會不會當「亡國之奴」的重大問題。

    至於像蛀蟲這樣的事情,雖然更為八卦。但一方面從重要性排行的角度看,並沒有「外敵」的危害那麼迫在眉睫……一方面,寧國府再地痞、再惡霸,也不過是禍害了寧國一方。對整個大局無甚關鍵影響,而另一方面。涉及到了王燃這位「民族英雄」、「青年偶像」級別地人物,因此寧國府之事在許多人看來完全可以等到南明更穩定的時候再來處理,這也是王燃人氣旺所帶來地好處之一。再者說,王燃已經發佈公告。要對賈珍等人公開審理,這人還沒到金陵,瞎吵吵又有什麼用。

    當然,《光明日報》也並非毫無所得,他們的不畏「強權」再次給老百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對於他們恢復其原來的影響力有很大地幫助……老百姓都已經看出《光明日報》的威力。正是由於《光明日報》對寧國府之事地揭露,才引起了朝廷對此事的重視。這就給許多人造成了一種印象,《光明日報》與到衙門擊鼓鳴冤一樣可以成為老百姓申冤的一條途徑。

    《光明日報》也算是無心插柳,自暴料寧國府之事後,《光明日報》的絕大部分版面都用於接受老百姓地投訴,到有了些法制日報的意思。而黃宗曦等人對此倒也是樂此不疲……「為民請命」本就是他們追求的主要境界。

    而另一方面,《光明日報》在此次鬥爭中也獲得了諸多經驗,從這幾天的運作來看,顧炎武、黃宗曦等人已經不再抗拒對《人民日報》的模仿,通過大量的借鑑,在運作上慢慢開始成熟……《光明日報》長篇大論地理論分析從此絕跡,取而代之的是犀利的針鋒相對,「白話文」在《光明日報》中的比例也越來越大。應該說,清流們個個都個文章好手,發起飆來確實是非同小可。

    得虧《人民日報》的主編是林黛玉,據陳子龍等學識飽滿之士私下估計,她的水平便是平常的舉人、進士也不堪與之為敵,況且還有許多才情雙絕的女孩們相助……要不是王燃攔著不讓她在寧國府一事糾纏,林黛玉早就準備逐條對清流進行批駁了。

    不過林黛玉不批駁清流,不代表清流就會領她的情……王燃結束蘇州之行後,回到金陵沒幾天,《光明日報》便調整了重點,不再認同「雞同鴨講」,向《人民日報》發動了猛烈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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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王燃的這次蘇州之行比起上次南巡,效率要明顯高上許多。不過它雖然僅僅用了不到十天的時間,卻被後世稱為「神奇之旅」……茗煙在其自傳中對這一段的描述更使其增添了不少神祕色彩。

    在其流水賬式的記錄中,茗煙很無聊地寫道:「蘇州之行共計十天,由我全程陪同,從金陵趕往蘇州的路上我們用了六天……然後我們見了蘇松巡撫祈彪佳,主要是談糧食的問題,二爺給他提出了供應十萬兵馬的任務……然後見了太湖張三,主要是談軍餉的問題……然後見了餘生,主要是談清軍佔領地的農民運動問題……然後見了東海艦隊司令張煌言,主要是談海軍建設和下一步任務的問題……然後見了莊子固軍長,主要是談駐東瀛軍團的任務問題……當然這些見面都是在品詩軒裡進行的……然後我們便返回了金陵。」

    茗煙這段記述給後世研究這段歷史的學者們留下了很多猜想的餘地……為什麼時任兵部尚書的王燃從金陵去蘇州用於六天的時間,而從蘇州返回金陵卻只用了一天呢?這段時間內,所經各地都只有兵部尚書的儀仗記錄,而沒有兵部尚書本人露面地記錄呢?

    對此。茗煙在其自傳中相關部分的結尾處耍了一個大牌,「有許多人問我這個問題,但是二爺告訴我要『打死也不說」因此我不能說……大家可以猜猜……」

    對於王燃為什麼上次南巡在蘇州呆了一個多月,而此次在蘇州僅呆了不到三天的時間,後世的野史都有一個共同的解釋……王燃到蘇州的第一站便是品詩軒。其意圖不言自明,但不知什麼原因,那位讓兵部尚書當眾表達其傾慕之情地董小宛董姑娘和帶髮修行的妙玉小師父卻不在品詩軒,更不知何時回來,王燃當然就沒有逗留下去的理由了……據考証,董小宛、妙玉兩個女孩當時得到了錯誤的信息。誤認為王燃還在東瀛,所以兩人竟然結伴去了東瀛。與王燃正好走岔。

    話說回來,王燃蘇州之行的「神奇之旅」光環是後世追封的,在當時卻沒有引起大家地太大重視。

    王燃此行打的旗號是催糧納餉、準備北伐。北伐畢竟也是清流們贊同之事,因此他們也只是在《光明日報》上呼籲了幾句「抵抗外敵與清除內部蛀蟲並舉」後便作罷……這一點讓林黛玉對清流地實力表示了嚴重的歧視。「若是我,定要追問你一個『逃避』之實……一個兵部尚書去催糧,沒別的事情做了嗎?」

    但是在王燃回來之後,《光明日報》的用詞一下激烈了起來,其程度就差指著王燃地鼻子開罵……看看日子,正是王燃從蘇州回來的第三天。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一天正是堵胤錫押解著賈珍一干人等抵達金陵之日。

    在王燃的要求下,朝廷向堵胤錫下達了遞解賈珍等人至金陵接受審理的命令。既是朝廷之命,王燃又當著大家的面許諾「嚴查」,不論是堵胤錫還是黃得功都沒有理由再扣人,除非想公然與朝廷對抗。因此在接到命令的第二天,擔心別人說不清楚地堵胤錫便親自押著人趕赴金陵。

    對此《光明日報》更是進行了全面的獨家追蹤報道,很多老百姓的好奇心也被調動了起來,都想看看王燃如何「透明」地審理此案。

    王燃的確滿足了大家的好奇心,正確地說,他讓所有關心此事的人瞠目結舌……堵胤錫等人剛到金陵,賈珍等人固然是被關進了大牢,但堵胤錫也被國家情報廠的人請回去協助調查,罪名是懷疑其「裡通外國、圖謀不軌」……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國家情報廠的職能中倒也包含了國家安全局的職權在內。

    一時間輿論大嘩,這裡的輿論指的自然是清流。朝堂之上,滿腹疑問的清流們發現平常極少請假的兵部尚書竟然請了病假……昨天還見他生龍活虎地在朝堂之上大談蘇州之行的感受,今天居然就病了?

    於是清流們滿腹的疑問便直接化成了滿腹的怒火,當天,也就是堵胤錫被抓的第二天,《光明日報》比平常早了兩個時辰上市,標題赫然,「有清官能吏之稱的堵胤錫被冠以『裡通外國』之名,請拿出証據來!」

    清流們把堵胤錫稱為「清官能吏」的確是有道理的。「清官」自不必說,堵胤錫不論到何處為官都留有和一身清譽。而至於「能吏」,根據王燃原本的時空記載,堵胤錫被某些歷史學家稱為南明歷史上最傑出的政治家、戰略家之一,連著名的史可法、何騰蛟、瞿式耜等人也不能與之爭鋒。

    據史載,堵胤錫在戰略上非常有見地,他從維繫明室、共同抗清的大局出發,真心實意地聯合大順軍餘部,負責改編和聯絡忠貞營,親自前往李自成餘部勸降招安,後來又力主聯合據守雲南的大西軍。他深知腐朽已極的明廷不要說恢復中原,就是勉撐危局也只有依靠大順軍和大西軍這兩支農民軍。

    堵胤錫的這種作為在後世看來顯然是正確的,只可惜在當時卻屢屢遭到何騰蛟、瞿式耜等「正人君子」,當面指責他什麼「滇與忠貞皆國仇也,厥罪滔天。公大臣,偏欲與此輩交結,何意?」……在民族危機極為深重的時候,這些人不僅對顛倒了敵友關係,更有栽堵胤錫「勾結國仇」之意,使得堵胤錫雖有才華卻無法展佈他的雄才大略。

    歷史總是有著令人驚奇的重合,從某種角度而言,堵胤錫命中就是避不開被人栽罪……原本的時空中他是被人冠上「勾結國仇」,而在王燃到來之後,他又成了「裡通外敵」。

    「看來這堵胤錫還真是一個人才……」告病在家的王燃精氣神十足地躺在椅子上將《光明日報》與自己的《歲月寶鑑》對比著翻看……這兩份材料對堵胤錫的事情都有所記錄。

    「是個人才你還把人給抓起來,還這不許探監,那不許送飯的……天牢的死囚也不會這樣……」昭仁公主坐在王燃身邊,輕點著王燃的額頭:「瞧瞧,人家問你要証據呢……」

    「証據?那還不容易?!現在都不用燕山,茗煙就能辦妥……你想辦他什麼罪吧……投敵、叛國還是貪贓枉法?」王燃笑著說道:「說實話,當年的秦檜確實高明,一個『莫須有』就廢了國之棟樑……陷害忠良也不是人人都能行的……」

    「怎麼,你還真的要拿他當犧牲品嗎?」昭仁公主雖知道王燃是在說笑,可還是禁不住問道。

    「犧牲品?」王燃淡淡地笑了笑:「想當犧牲品也得夠份量,他一個人恐怕不能勝任……」

    王燃第二天便用行動証明瞭自己的話,《人民日報》頭版大大的標題非常醒目,「初審堵胤錫獲得進展,黃得功被懷疑捲入『裡通外敵』案中」。

    第二十三章 疑兵之計

    金陵城的輿論已經被《人民日報》攪得亂成了一團。

    開始時,雖然《人民日報》與《光明日報》處於「雞同鴨講」的狀態,但還有跡可循……兩方的觀點鮮明,一方要求朝廷懲治內部蛀蟲,一方大力宣揚北伐外敵。這一階段一直持續到王燃從蘇州回來。

    當堵胤錫抵達金陵後,輿論的主導權完全被《人民日報》掌控。在賈珍等人剛被押解進城時,《光明日報》還先發制人的提出了要朝廷盡快實踐諾言,「透明」公開地審理此案,隨即便被堵胤錫以「裡通外敵」之名被抓而帶偏了方向。

    當然,王燃在把堵胤錫請回去協助調查之前許諾「在查明『裡通外敵』這一大案後,立刻就會展開對賈珍等人的嚴查,給大家一個交代……」

    面對王燃不時拋出的一些似是而非的堵胤錫通敵証據,《光明日報》的精力完全被牽制到這上面,所有版面都用於逐條批駁《人民日報》列出的証據。

    王燃的態度很讓清流們惱火,他根本不和你爭辯,今兒拿出的証據被你否了,明兒再拿一條,絲毫沒有被駁斥後的臉紅,而拿出的証據也是要多牽強附會就有多牽強附會,大有「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的文字獄傾向……堵胤錫寫過的文章、作過的詩、發過的牢騷、說過的話,不管真假全部被整理出來用於勾連。

    對於《光明日報》偶爾提出的諸如「堵胤錫是被騙回來的嗎?」、「堵胤錫被捕是否有另有隱情?」、「寧國府案件的真相何時才能大白於天下?」等問題,《人民日報》更是直接不搭理,任你問幾千遍。就當沒聽見。

    而且王燃聲稱對賈珍等人要「透明」地公開審理,但對堵胤錫的審理卻是完全黑令 ...自堵胤錫被請進情報廠協助調查以來,就沒有外人再見過他,是生是死、是好是壞根本無人知咖 ...這也得虧是明代,對囚犯的人權沒什麼可講的,不需要遵守什麼扣留時間不能超過二十四小時、四十八小時之類的規定。至於什麼律師則更是沒影的事兒,否則堵胤錫怎麼也能和外界通通音信。瞭解一下情況。

    雖然王燃向朝廷各位大員保証堵胤錫地人身安全,但還是有很多大臣要求參與到對此事的審理之中,只不過均被王燃以國家情報廠乃獨立辦案機構以及目前事實未清、不宜牽涉過多人為由加以推脫。

    可讓清流們怒不可遏地是,王燃自己說不宜牽涉過多人。可堵胤錫的事兒還沒個說法,王燃就直接把黃得功牽涉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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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據王燃原本時空的記載。黃得功顯然應該是一位忠君愛國的將領,在當年地江北四鎮中,就他與高傑二人沒當投降將軍。當年金陵被滿清所破,弘光一行從南京倉皇出逃至黃得功大營。此時黃得功部已經成為南明的最後一支富有戰鬥力的隊伍。當然也成為清軍招降的重點,而以黃得功的武勇若是投降清軍,其待遇自是不言而喻。

    不過黃得功儘管已經意識到明廷的無可救藥,但仍然決定效忠到底,把這位昏憒地皇帝迎接進自己的軍營,把劉良佐派來招降的使者處斬。引兵出戰。

    只可惜在滿洲重兵壓境、劉良佐現身說法之下,黃得功部軍心已變,叛軍趁黃得功不備,暗中猝發一箭,射傷黃得功,黃得功最終自刎而死。

    黃得功的結局在王燃到來之後似乎已經發生了轉變,按時間算已經過了他自殺的日子,不過從目前看來,他的前景好像也並不太好。

    據說堵胤錫曾說過一句「我大明想要中興,應與外互通有無……」,此話便成為堵胤錫「通外」地有力証據之一,而據調查,堵胤錫這句話是在與黃得功一起閑聊時說出來的,這也就是黃得功被牽進來的第一條証據。

    既然有了嫌疑人,這調查取証工作就好辦多了,很快《人民日報》就又轉換了重點,鋪天蓋地的全是黃得功「裡通外敵」的說法……什麼黃得功為何在金陵被圍之時按兵不動、坐視清軍包圍金陵城,什麼黃得功為何不聽時任兵部尚書的史可法將令赴揚州參戰、致使揚州十日血案發生?

    這些問題在平常都很好解釋,當時兵部給黃得功的任務是駐守銅陵以防左夢庚部,其餘三鎮的主要任務則是守護金陵以防滿清,而史可法是不是有將令令其遠赴揚州參戰已不可考。事實上,當時那種情況,若是黃得功棄銅陵赴金陵或是揚州,不但於事無補,更可能使左軍有機可乘,落入「前有狼、後有虎」的境地。

    可這些事經過《人民日報》的「完美詮釋」就變了味道,正所謂,謊話說上一千遍就成了真理,經過連續幾期、長版面的報道分析,黃得功已經隱隱約約地給老百姓造成了一種打算「私下與滿清篝合,一同瓜分南明江山,故一直消極抵抗滿清……」的印象。

    這無疑讓整個清流沸騰了起來,隨著《人民日報》改弦易轍,撤下關於洪承疇,換上黃得功,「北伐」的口號突然銷聲匿跡....但凡比較有想像力的同志都猜出了王燃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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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是三國曹植的七步詩……」北京城多爾袞府內,龔鼎孽拿著新一期的《光明日報》替多爾袞講解最新的形勢。自有《光明日報》與《人民日報》以來,多爾袞是一期不缺都有訂閱,這也算是為南明的經濟做了一些貢獻。

    「看來。這幫清流和我們的意見一樣……賈寶玉已經開始廣造聲勢,準備對黃得功動手了……」聽了龔鼎孽的解釋,聰明的多爾袞笑著說道:「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上了套……這賈寶玉也夠陰的,為了庇護家人、排除異已,居然栽了黃得功這麼一頂黑帽子!……嘿嘿,你們漢人還真的很擅長這個。」

    「攝政王英明。」龔鼎孽趕緊附和道:「不過奴才總覺得有些不妥,這件事似乎太順利了……賈寶玉雖然護短。但治軍極嚴,麾下近幾十萬人馬,不論是他賴以起家的特種部隊,還是收編自其它部隊地軍士。都鮮少擾民,這次卻為包庇家人犯法而……」

    「你們漢人就是這個德性。前怕狼、後怕虎,做事瞻前顧後……順利不好嗎?非得弄得苦盡甘來的才是正途嗎?」多爾袞帶著明顯地不屑,打斷了龔鼎孽說道:「告訴你吧,賈寶玉已經是騎上考慮背了。想不打都不行…」

    「賈寶玉這幾招看上去是把清流們牽的滿山轉,又是洪承疇、又是堵胤錫、又是黃得功的……可說白了不過是象想把大家的注意力從寧國府一事上轉移下和…可光嘴上吵吵能盯多長時間?只有打!……」 多爾袞看著唯唯諾諾地龔鼎孽說道:「賈寶玉做得很聰明,他給負責寧國府一案地堵胤錫和黃得功都扣上了『私通外敵,的罪名,只要能落實這個罪名,他們有罪,被他們抓的人自然就無罪……這也是賈寶玉為什麼提出先辦堵胤錫一案。再辦寧國府一案的原因……」

    「可堵胤錫和黃得功會輕鬆就認罪嗎,『私通外敵』可是要滅族地罪名…」多爾袞接著說道:「那只有看誰的拳頭硬了……成王敗寇,誰贏了自然就是誰說的辦…」

    「攝政王的確英明,奴才不能如小恭聽著多爾袞解釋完,忠心耿耿的龔鼎孽眉頭還是沒有完全展開:「奴才只是覺得此事剛開始不久,目前賈寶玉與黃得功的矛盾還不夠深,賈寶玉怎麼這麼沉不住氣」……這不像是他地風格,以前不論在河南、山東,還在他在處理國內其它勢力,賈寶玉給人的印象總是力求謀定而後動……」

    「風格?一個黃口小兒有什麼風格?不過誤打誤撞而已……」多爾袞長笑不已:「依本王看來,黃得功與賈寶玉早有積怨……黃得功是目前南京唯一一個堪與賈寶玉一拼之人,賈寶玉既領為兵部尚書,怎可能放任這股勢力在外?江北四鎮他已得其三,還留著這一個幹什麼?賈寶玉之所以拖到現在才動手,一則是要留一段時間消化手中的勢力,二則等待一個合適的借口……」

    「說實話,本王也覺得此時並不是賈寶玉動手的最好時機……一來山東新敗,折損了他不少人馬,二則他前一階段剛用兵於東瀛,剩下的人馬還要防守河南和山東,能用於對付黃得功的兵力並不多……」多爾袞說道:「但目前的局勢卻是逼得他不動手不行……在我們的幫助下,南京現在是黃得功與清流聯手對付賈寶玉……賈寶玉、若是退讓,在朝,其權力將被清流瓜分,於老百姓中的威信與人氣也將大為降低,在野,則將坐視黃得功飛揚,給各地軍閥樹立起一個很不好的例子……賈寶玉年青新貴、傲氣十足,怎麼可能忍下這口氣?」

    多爾袞這句話倒是以已度人,他之所以能走上今日的滿清權力中心,便是踩著無數同族人之鮮血爬上來的,他的親哥哥、堂哥哥、親侄子、堂侄子,諸多都成為了他的犧牲品。

    「攝政王的見識自然高奴才萬倍……」龔鼎孽忠於國事、敢於進諫的品性表露無疑:「可是您剛才也說現在不是賈寶玉動手的好機會,別的不說,單憑賈寶玉現在的兵力……」

    「你這個狗奴才,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多爾袞大度的笑罵道:「本王跟你打個賭,賈寶玉這一仗肯定是準備動用他在東瀛的那個軍團……」

    「您是說莊子固的那十萬人?」龔鼎孽終於恍然:「難怪那賈寶玉在情況如此危急之下還要去蘇州幹什麼催糧納款……王爺,您真是太高明了……」

    「以前對賈寶玉來說,東瀛最為重要,不過現在,當然是黃得功最重要…拿下了黃得功,賈寶玉足以掌握整個明廷的命運……」多爾袞得意地一笑,然後頓了一下說道:「不過打歸打,真要打起來也得是幾個月之後事情了……從東瀛至南京可不是幾天能趕到的,沒有幾個月的準備,十萬人馬想拉動到南京根本不可能……」

    「幾個月?」金陵城中,王燃笑著對來訪的唐王及陳子龍等人說道:「幾個月之後連黃花菜都涼了…這一仗我連莊子固也只給二十天的準備,其餘部隊十五天之內必須準備完畢……打就要打他個措手不及!」

    「這我就放心了」,唐王說道:「現在的局勢只能用『撲朔迷離』四個字來形容,非要再加四個字……這四個字還真不好找……總之就是亂的一團糟」……越早結束越好,省得天天提心吊膽,對,這四個字就是『提心吊膽』……」

    唐王倒沒有說錯,他這個百官之首的日子確實不好過,諸多清流或單個上書、或三五成群結伴投訴,紛紛要求朝廷加緊懲辦賈家寧國府違法之事、釋放堵胤錫之事、為黃得功洗冤之事等,再加上王燃對清流的抗議根本是置之不理,只顧著整兵礪馬、磨刀霍霍,一哥大幹一場的架勢,把其它事情全部推到唐王這裡,搞得唐王大傷腦筋。

    「唐王殿下,您恐怕得有個思想準備……」王燃笑著說道:「這提心吊膽的日子可不是一兩個月就能結束的。」

    金陵城的戰爭氣氛突然濃重了起來,一股劍拔弩張之氣也開始在朝廷之上蔓延開來。

    《人民日報》繼大力為北伐外敵造勢後,又開始展開內討國賊的運動……稍有些不同的是,外敵已經說得很清楚,就是滿清,而這國賊是誰還沒有明說。

    。。。。。。。。。。。。。。。。。。。。。。。。

    「這還不是明說?」金陵的朝堂之上,黃宗曦拿著幾份《人民日報》跳腳:「大家請看,這一期的標題,『深層次分析某些將領不與清軍主動交鋒的原因』……什麼深層次的原因?不就是想說黃將軍與清軍私下有什麼協議嗎?」

    王燃連續幾天一直告病假,除閻應元等手下大將及唐王等「親朋好友」外,任誰也不見。黃宗曦等人找不到王燃,只好請「大家」看。

    「話不能這麼說……『某些將領」又沒指名道姓說是黃將軍,不過是個代指而已……」唐王「替死鬼」的身份讓他不得不站出來:「我有三個方面可以支持這個論斷,第一,雖然文章中涉及到的大多案例像是以黃將軍為背景所寫,但誰能說別的將軍就沒有類似的經歷?我統計了一下,有以下三個案例屬於作戰時常見的……」

    「那這一期呢?」黃宗曦臉部的三條黑線相當明顯,也不顧唐王的身份,打斷他的話說道:「『如果黃得功真的裡通外敵,我們將面臨什麼樣地安全威脅?』……這可是指了名、道了姓了吧!」

    這篇文章是林黛玉請《人民日報》特邀軍事評論員史湘雲所寫,對黃得功一旦叛變南京局勢的發展進行了預測。至於預測結果自然是壞到不能再壞……凡是看過這篇文章的人都會立刻心生警惕之心、恐懼之意。

    需要附加指出的一點是,《人民日報》提供的稿費相當豐厚,一般情況下,林黛玉都會在同等條件下選擇便宜自己的姐妹。

    「這個問題要分幾個層面來看,裡面對黃得軍地分析不過是一個推測而已……」唐王的條理相當清晰:「下面我列舉三個方面地証據來說明這個問題……第一,裡面大量使用了『如果』、『可能』、『或許』、『是不是』等明顯具有不確定性含義的詞彙……文章的標題就建立在『如果』這一概念之上。我作了一個初步的統計,『如果可能』這個詞在文章中出現了二十八次。『可能』這個詞……」

    「唐王殿下,這一篇總沒有『如果』、『可能』了吧……」黃宗曦地臉已經全部被黑線覆蓋,翻出第三份報紙:「『試論攘外必先安內的重要性』這又該作何解呢?」

    這是一個老話題。由薛寶釵、柳如是等人合作完成,稿費則是被她們在難得一閑時。用於舉辦了一次什麼詩社,也就是吟詩作對、賞花弄月,當然這裡面沒王燃什麼事。

    「這,需要什麼解釋?」唐王做瀏覽全文狀。然後帶著一絲疑惑看向黃宗曦:「這通篇沒有一個地方提到黃將軍啊……好像連一個『黃』字都沒有,難道我地統計有問題?我再仔細看看……」

    「唐王殿下,請把這三篇文章合在一起再仔細看……」黃宗曦的臉色完全是黑裡透著紅,咬牙切齒地說道:「這還不說明問題嗎?!」

    「說明什麼問題?合在一起那也是三個獨立的文章……」唐王透著驚奇說道:「總不能把任挑兩篇文章放一塊,就把事情也合在一起了吧……舉個簡單的例子,一篇是講助人為樂地。一篇是講殺人越貨的,如果都不指名道姓,均以『某人』代替,你總不能說是一個人幹的吧……我再舉一個例子,這個例子可能稍複雜一些……」

    「唐王殿下,您就不用再替那賈,賈大人掩飾了……」看見黃宗曦已然有吐血之勢,刑部鄧煒達趕緊上來助陣:「兵部這些日子一直在整軍備武,不是想對付黃將軍又是為何?」

    鄧煒達確實比較鬱悶,一個專管刑獄之官卻根本見不著犯了案的賈珍、堵胤錫等人……人全部被請到了國家情報廠,連案卷都不向他透露半個字。

    「對啊,你也說兵部『一直』在整軍備武……」唐王有條不紊地說著繞口令:「大家都知道,自山東之戰後,兵部就『一直』在整軍備武……那時候,好像還沒黃將軍什麼事吧……不信的話,我可以給大家介紹一下當時的局勢……」

    「當時整軍是為了北伐!現在整軍又是為何?」鄧煒達雖然自號口才無雙,年輕時還經常參加什麼辯論大賽,但碰上唐王卻也一樣地不敵,直接被唐王一段繞口令搞得同樣臉色發黑:「《人民日報》前面還總提北伐二字,可現在呢,根本提都不提!通篇大論全都在談『內憂』、『內亂』、『內賊』這不是擺明了要打內戰嗎?!」

    「國難當前,不去阻外敵入侵,卻一心對內,單憑一些『可能』、『如果』等詞便為獨攬大權而要除去國之棟樑,」黃宗曦緩過一口氣,立刻加入戰團:「這與當年岳飛岳鵬舉地『莫須有』之罪又有何區別?!」

    黃宗曦也是被氣得有些昏了頭,此話已經將王燃等同於了陷害岳飛的秦檜。這絕對可算得上是一句飽含人身攻擊的罵人話了……如果要選舉十大漢奸,秦檜肯定是不負眾望。

    不過清流就是這樣,上起火來便毫無顧忌,連皇上都敢比做昏君……眾多清流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要求唐王給出一個合理地解釋。

    便是顧炎武也上來半打圓場半將軍地說道:「賈大人一代名將,運籌於帷幄,傳奇之名播於四方。自然不會冤枉黃將軍,也自然比我們更懂得此時發動內戰的後果……可他總不露面給大家解釋,只是一門心思地備戰,到現在連我們這些掛著參贊軍務之務的大臣都搞不清要和誰開戰,這未免也太……」

    「各位,各位。」唐王提高了聲音,一面在心中大罵王燃等人不講義氣……王燃告病。陳子龍等人見此場景早就離唐王八遠……一面擺出諸葛亮舌戰群儒的風範:「不提北伐,也不代表不北伐,更不能代表著就要打黃將軍吧……國家值此內憂外患之際,常備軍務也實屬應該……現在國家形勢地確不容樂觀。下面我從以下五個方面分述之……」

    「唐王殿下,您不必再替他分辨了……」黃宗曦大呼道:「他就是想對付黃將軍。現在之所以不公開喊出來,不過是疑兵之計、在等待時機罷了!」

    黃宗曦所說的「他」自然就是指王燃。

    「這一點你說的不對,什麼疑兵之計……」唐王直接讓眾人感覺到那種挫敗後的無力:「賈大人可什麼時候也沒提過要對付黃將軍……這一點從他寫的文章、說過的話等方面都找不出証據……」

    「說地不錯,我們現在的關鍵就是在疑兵之計四個字上!」兵部裡。王燃與史湘雲、閻應元等手下大將正聚在一起對作戰計劃進行進一步地推演分析:「疑兵之計,就是讓對手猜東猜西,拿不定主意!這可是彌補咱們兵員不足的唯一方法!」

    也難怪清流上火,王燃打著病假的旗號不上朝,可卻頻頻出現在兵部,上躥下跳。大呼小叫,精神好的完全可以進精神病院。更可氣地是,每天一上班這傢伙都會首先聲明一句「請大家記住,我這是帶病堅持工作」……騙了人不說,還干拿一份病補。

    「得意什麼?」史湘雲在一旁抿嘴笑著說道:「都被人比做成秦檜了……」 ,王燃等人雖然不上朝,但不代表他們就不瞭解朝中的動態。

    「那只能說明咱們疑兵之計的效果好……」王燃還是很得意地笑道:「雖然還不知道滿清的反應,但已經騙住了清流……」

    「總體戰略」正式進入實施階段,目前看來運轉正常,王燃自然比較高興。

    「怎麼,被人比成秦檜,我看你還很高興嘛……」史湘雲輕笑著。

    「有什麼不高興的?我又不是真的秦檜,也不想當秦檜……」王燃一副上位者地態度,笑著說道:「大家可以試想一下,等打完這一仗,那幫清流到發現自己是錯的、自己才是製造冤假錯案的傢伙,那見了我會是什麼表情?光想想就夠爽的了……再者說,咱們也算是騙了人家,被罵上幾句又不會掉肉,有什麼大不了的?」

    「兵法有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李文達搖頭晃腦起來:「我們明著要對付黃得功,既可以名正言順地進行戰爭動員,又掩蓋了我們的真正作戰意圖……等把大家地視線全部牽到銅陵,別人放鬆警惕時,突然轉身對付滿清……嘿嘿,絕對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要是滿清和這些清流的想法一樣,我們可就省精神了……」閻應元開始暢想:「一套a方案就能一路殺到底,其它什麼備用方案也不用,那就太過癮了……」

    閻應元說歸說,樂觀歸樂觀,但此戰的風險卻是大家都明白的。

    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沒有一套計劃能夠包打天下。況且,與在軍事上尚停留在紙上談兵階段的清流相比,滿清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

    長期的征戰使得滿清積累了豐富的作戰經驗,別人不說,單就是多爾袞自己,他的地位和榮譽就是從小在戰場上真刀實槍打出來的。

    那些降清的前明軍將領更不用說,對明軍那是直接的知己知彼,像現在山東的洪承疇,原本就主管著全國的兵事,對明軍可謂是瞭如指掌。當然,對現在王燃帶領的明軍還是缺乏一定的瞭解,這恐怕也是支撐王燃下決心實施「總體戰略」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話說回來,眼前這個疑兵之計能騙得過清流,可不一定就能騙得過滿清,而一旦被滿清識破,什麼「總體戰略」就都直接歇菜吧……就目前的局勢來看,王燃的兵力在南明算是老大,但跟滿清一比可就算不上什麼了。別的不說,單就吳三桂從山海關帶來的降兵就抵得上王燃的所有兵力。

    更何況,山東新敗,王燃平白就損失了好幾萬部隊,這無疑是雪上加霜!再加上國內、家裡的亂事不斷,寧國府、黃得功等事情都佔去了王燃的很多精力。

    而即便此疑兵之計騙過了滿清,但要順利地執行後續作戰方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王燃制定的計劃環環相扣,對部隊作戰的要求相當高,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可能導致計劃的提前終止。

    若後果單是提前終止計劃倒也罷了,更可怕的是,隨著此計劃的終止,必然會引起滿清的全力反撲,到時候王燃兵力潰敗,又有誰能抵得住數倍於己的清軍攻勢?……王燃原本時空中,清軍自發動對南明的攻勢起到打破金陵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

    應該說,此戰的風險相當之大。

    「風險這麼大,不如緩上一段時間……」唐王曾勸說過王燃:「反正也不急於這一時……現在國內的發展也算得上是欣欣向榮……只需過個一兩年,我們的元氣便可恢復個五六成……」

    唐王對王燃雖說已經是相當信任,也很想盡快打敗滿清,但面臨這麼一場類似於「破釜沉舟」、「不勝即死」的一役,老持成重的唐王確實是很「提心吊膽」。

    「過了這一時,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滿清沒給我們留多少時間……不打,我們就是亡國滅種……打了,我們還有機會一搏!」王燃輕笑著:「再說,我的疑兵之計是計中計,滿清想全部看穿可不容易!」

    第二十四章 清君之側

    王燃現有的總兵力近三十萬人馬。其中,李巖部八萬,在河南。莊子固部十萬,正在東瀛待命。宮秀兒收攏原山東軍團殘部,合併於徐州守軍,再加上青州舊部,共計四萬人馬。剩下的便是用於拱衛南京的閻應元麾下八萬人馬。

    在王燃的這些大將中,應當說李巖的壓力最大,面臨山西、陝西兩個方向的清軍。由於清軍將李自成部當成首要之敵,因此在這個地域集結了入關清軍的絕對主力,由多爾袞最信任的一母胞弟多鐸統率,總兵力是李巖的數倍有餘。只不過由於目前清軍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李自成身上,河南方面的明清兩部雖然小摩擦不斷,但尚無大的戰事發生。

    山東的戰事目前相對較為平穩,宮秀兒率軍駐紮於徐州,而洪承疇的主力則主要集結於兗州至濟南一線,雙方目前的實力都不足以攻城拔寨,因此都處於積蓄力量的階段。

    而隨著距離王燃計劃出征的日子越來越近,各部調動都很頻繁,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閻應元所部,各項戰前準備工作……糧草、軍餉、裝備、訓練、動員、集結……搞得轟轟烈烈,生怕別人看不出來要打仗一樣。

    「大人,各項準備工作預計三天之內就可以全部完成,比計劃還能提前兩天……」兵部的作戰室裡,李文達頗為高興地向王燃匯報:「您給我調去的那小子,還真是把好手……沒想到這小子不僅辦案有一套,搞起軍事來也是響噹噹的……上馬管軍、下馬管民,全才啊!」

    「小聲點……這小子的身份現在可不能見光。否則咱們地疑兵之計直接就露了一層……要不是看他確實有能力,我寧可把他一直關到打完仗再說。」王燃笑著說道,他雖然叫李文達小聲,可自己的聲音卻是一點都不小,這周圍布控非常嚴密,在這裡說話倒也不怕洩密。

    「想想也是。沒兩把刷子怎麼敢抓當朝兵部書、榮國公、國家情報廠廠長的家人呢……」李文達笑著說道,眾人也都禁不住一樂。

    眾人所談之人自然就是原寧國府知府堵胤錫。

    說起來。王燃在運氣方面顯然很不錯。大戰在即,王燃感覺最缺的就是人才,山東兵團中謝啟光、孫義、孫光宗、張漢等將領的折損,不僅讓王燃感覺到了喪友之痛。更等於砍掉了他的一條胳膊,雖然現在由宮秀兒頂了上去。但說實話,在軍事素養方面,宮秀兒比之謝啟光還是差了不少……女孩幾次給王燃捎信要求加配得力人手。

    現在看來,經過瞭解和「試用」。這個「自投羅網」地堵胤錫顯然是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人才,最起碼也可以起到輔佐宮秀兒地作用。

    想想堵胤錫見到自己那由憤怒、不屑、不理不睬、只求速死的慷慨之色,到驚訝、懷疑、不敢置信的表情,再到拜服、躍躍欲試的興奮,王燃嘴角泛起一絲壞壞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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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自「自投羅網」地抵達金陵以來。堵胤錫的經歷確實可以寫成一部傳奇小說……莫名其妙地被抓、扣上「私通外敵」地罪名被打入大牢、完全斷絕了與外部的聯繫……讓堵胤錫無力感慨「強權大於天」的同時也非常奇怪……沒有人對他用刑,甚至在開始的幾天就沒有人來搭理他,以至於堵胤錫出去後看到《人民日報》公佈地有關對他的審訊「記錄」和供詞,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而就在確信自己已無生還之希望的時候,卻突然被心中的「權奸」找去談話,然後放了出來,並委以重任……自己的認知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談話時間裡被搞得徹底顛覆,讓自己由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劇變為恨不能「早相逢、早知遇」,其轉變之大,便是幾個月之後,堵胤錫還如同在夢中一般。

    「怎麼樣,有興趣一起來幹這一票嗎?」當時王燃在簡單說明了自己地戰略想法後,直接以一種準備拉人綁票的語氣問堵胤錫。

    「願效死命!」這就是堵胤錫的回答。

    當然,對自己的這段經歷,堵胤錫進行了忠實的記錄,並且成為他對家人最常談起的一件事,在他年老退休後,堵胤錫將自己這十天的事情編成了一部《十日談》,留傳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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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那些清流知道他們一心想要『營救』的人已經被您拉攏腐蝕了過來,」李文達笑著說道:「那還不直接背過氣兒去……」

    這些天王燃依然堅持「抱病」不見外客,但戰備依舊忙碌、賈珍三人依然拖延不辦、堵胤錫依然「生死不明」、《人民日報》依舊在對黃得功進行含沙射影的詆毀……確實把清流們急的亂轉,黃宗曦在連續幾期《光明日報》中用大版面、大篇幅對局勢的嚴重性進行了剖析,更幾次組織人手結伴闖入兵部找王燃理論,但都被攔住。

    清流們寧折不彎、百折不撓的精神在此事上也得到了相當的體現。在黃宗曦的統一組織下,眾多清流分批在兵部門口、榮國府門口及其它王燃可能出沒的地方守株待兔,務求堵住王燃,勸說王燃接受他們的主張。

    由於這次行動的主要參與者大多是資深「學」者,因此也被後人稱為「學潮」,他們在隱蔽性、機動性等方面與王燃原本時空中準備完成罰款任務的交警相當類似,有好幾次王燃都差點被人逮住,不得不選擇強行突圍,任由清流們在背後嘶聲大喊「賈大人。如果這種情況再繼續下去,必將引起內亂,您可就成了千古罪人!您可要三思呀……」

    「這還沒內亂呢,清流們已經把您打成了千古罪人」,閻應元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等過兩天您的命令一發,嘿嘿。我估計都有清流!……看你到時怎麼應付……」

    閻應元估計的不錯,王燃「病癒」上朝後發佈的命令確實立刻就引起了軒然大波……諸多清流們都有了以死相諫的念頭。不過以清流們看向王燃的目光不難發現,大多數清流的想法都是「以王燃死相諫」。

    「哈哈哈哈,南京亂像已成,真是天助我也!」北京城內。多爾袞狂笑道:「那賈寶玉昏了頭,居然發佈了這麼一條命令!」

    「招黃得功回朝述職?虧他想得出來!」多爾袞長笑不已:「這賈寶玉還真有創意!」

    也難怪多爾袞嘲笑王燃。在你對人家表露出如此強烈的「敵意」、而且擺出一副恨不能滅之而後快的架勢後,居然希望人家放棄大部隊,單槍匹馬地來到你面前這不明擺著自投羅網、任你宰割嗎?……回朝述職?回朝受審才是真的吧,更何況。前面已有堵胤錫的前車之鑑,黃得功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攝政王,奴才總覺得此事有點蹊蹊……」龔鼎孽一如既往地忠心耿耿:「賈寶玉目前只有閻應元地八萬人馬可以動用,莊子固的軍團到現在還沒見影,估計還在東瀛……按理說,這個時候賈寶玉應當盡力穩住黃得功。給自己多爭取一些時間……可他這道命令無異於逼著黃得功造反,這……賈寶玉的動機別說瞞得過黃得功,恐怕連他自己也明白誰都騙不了……」

    「所以我說他是昏了頭!」多爾袞不屑地說道:「賈寶玉畢竟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如此複雜的局勢豈是他能把握住的?南京還把他當做什麼傳奇將軍,著實可笑!」

    「請攝政王明示……」龔鼎孽配合地說道。

    「前面的事不提,單在這件事上,便接連犯了幾個重大的錯誤!」多爾袞面含一絲得色,以一種高姿態評論自己的敵人顯然令他心曠神怡:「首先,賈寶玉低估了黃得功,他以為自己可以有時間慢慢對付黃得功,因此在平了其它三鎮後,沒有一鼓作氣拼下黃得功,反而派兵去了東瀛……可事實就是這麼無情,他想等等再說,可黃得功可不想再等,誰也不是傻子,等你什麼都齊了來打自己!……黃得功這一提前發動,顯然打亂了賈寶玉的部署。」

    「第二,賈寶玉低估了清流……」多爾袞接著說道:「賈寶玉主管全國兵事,手掌朝廷實權,明明有機會和實力連根拔起清流一派,乾綱獨斷,但他卻優柔寡斷,以婦人之仁放過了這個政治對手,致使出現目前這種清流與黃得功相互呼應地態勢……若是他早一步剷除了清流,輿論早已被他左右,想定誰的罪不行?!哪還用得著如此辛苦地和清流鬥法?爭取輿論支持……一大半的精力和時間都用在了和清流打嘴仗,哪還有精力對付黃得功?!」

    「第三,賈寶玉高估了自己……」多爾袞摸了摸嘴上的鬍鬚,笑道:「他以為自己打了幾個勝仗就是知兵之人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拿這次來說,黃得功部完成作戰準備只用了不到十天,而賈寶玉才剛剛完成了閻應元所部的準備,莊子固所部還不知在哪兒呢……八萬對十萬,賈寶玉想贏?難著呢!」

    多爾袞說的確實有道理,黃得功不愧是老軍務,雖然動員地比王燃要晚,但由於長期處於對左夢庚部的備戰狀態,動作相當快,不到十天的時間,其麾下十萬人馬均已進入了作戰狀態,隨時可以出發。

    「你這個奴才!是不是還沒有聽明白?」看了看想說話又嚥了回去的龔鼎孽,多爾袞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們漢人的兵書上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那賈寶玉什麼都沒搞清,弄出這樣的笑話又有何稀奇之處?!」

    「攝政王英明,見解勝奴才萬倍,奴才佩服萬分!」龔鼎孽被多爾袞親切的稱呼喊得渾身一輕,趕緊彎腰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賈寶玉發佈這個召黃得功入朝述職的命令倒也有一定的作用……」多爾袞再次得意地笑道:「黃得功若是聽命返朝,自然就等於是自投羅網,但若是不從,便等於是違抗了朝命軍令,斷他個圖謀不軌之罪便是理所當然,賈寶玉在名義、民意上便佔據了上風……至於能佔多大的上風就得看他與清流的交鋒結果了……」

    「不管誰佔了上風,賈寶玉與黃得功這一仗已經是在所難免,」多爾袞總結道:「不是賈寶玉率軍討伐這個『圖謀不軌』的黃得功,就是黃得功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討伐賈寶玉!……看目前的局勢,後者的可能性顯然更大一些。」

    多爾袞不愧是在戰爭中成長起來的人才,對情況的估計相當準確。

    在接到回朝述職之命的當天,黃得功便扣押了前去頒旨的欽差,打出「清君側」的口號,宣佈三日後便將集結所有人馬兵發金陵……上至已經很長時間不問朝事的弘光皇帝,中至文武大臣,下至普通百姓,再次亂成了一團。

    這件事好像頗有些諷刺意味……半年前,左夢庚便是打著「清君側」的口號起兵叛亂,沿長江東進直逼金陵,一路燒殺劫掠,幸被黃得功攔在銅陵,可現在黃得功卻很明顯要沿著左夢庚的足跡走上一遍。

    「黃得功還有三天便到金陵城外?」王燃轉身命令到:「通知下去,一切按計劃行動!」

    隨著黃得功發佈「清君側」的總動員令,王燃宣佈金陵開始進入戰爭狀態。

    《人民日報》連續發表了一系列極其醒目的文章,「有人背叛了國家、背叛了民族……」、「除了**毀滅和精神摧殘,我們還能給這些民族敗類什麼?」、「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是我們站出來的時候了!」……黃得功宣佈三日後出兵,而就是在這短短的三日中,金陵城老百姓的情緒徹底被挑動了起來,到處是一片喊打喊殺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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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兩回事!」金陵的朝堂上,黃宗曦怒不可遏地看著王燃:「左夢庚乃野心悖逆之徒,起兵就是想叛亂……黃將軍則是被人冤枉,他起兵完全是被逼上梁山!怎可與之混為一談?!……而將黃將軍稱為民族敗類更是無稽之談!」

    「逼上梁山?誰逼他了?……招他回朝述職本就是例行公事,本官身為兵部尚書,難道沒有這個權利嗎?」難得上朝的王燃一臉的無辜:「再說,誰說黃將軍是民族敗類了?」

    王燃這倒不是狡辯,《人民日報》發表了這麼多文章中,確實沒有指明這「民族敗類」的姓名,但稍微有一點文化的人誰看不出來?就像大家都瞭解黃得功想「清」的「君側」是誰一樣……當然王燃對此是不承認的。

    「招他回朝述職不過是個引子,自從黃將軍抓了你賈家的家人後,你就一直……」看著王燃仍然一副裝傻賣癡的樣子,黃宗曦差點忘記自己一代大儒的身份。要直接去抓王燃的衣領暴叫……也難怪人家著急,黃得功部馬上就要準備發兵,不管他與王燃誰勝誰負,一場內亂就要開始,本就風雨飄搖的南明哪還能經得起這種折騰?

    「黃大人不要如此,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顧炎武趕緊上前將勸住黃宗曦。然後轉向王燃說道:「賈大人,您現在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王燃還是一副欠扁的模樣:「準備開打唄……」

    「賈大人!」一直成熟穩重的顧炎武也禁不住聲音大了起來。

    「天哪!我大明難道真的氣數已盡了嗎?」黃宗曦突然眼淚縱橫。仰天長嘆。而見此情景,眾清流也紛紛頓足嘆息。只有王燃繼續保持一副「漫無心機」的模樣。

    顧炎武長吸一口氣,盡量保持一種緩和地語調對王燃說道:「賈大人,事已至此。別的也不必再多說……就眼前的事而言,依我看來。還是能不開戰便不開戰……戰事一起,我朝必然陷入內亂……」

    「戰則兩損,和則兩利……我想這個道理,賈大人身經百戰。自然比我更明白……」顧炎武誠懇地說道:「如果賈大人同意,我願立刻親往黃將軍大營,勸說他罷兵還防!」

    說顧炎武「誠懇」二字確實不含任何的諷刺意味,他所說地話,王燃也確信是他的真心話……顧炎武地人品本就是崗崗的,從謝啟光等人的葬禮上便可以看出顧炎武的通達與愛國。是清流一脈中難得地務實派人物。

    王燃並沒有看錯,根據王燃原本時空中的記載,顧炎武不僅是一位治學態度謹嚴而慎重的學者,被稱為「清學開山之祖」,更是一位偉大的民族志士,「耿耿孤忠」,至死未向清統治者低頭。

    據記載,顧炎武平生「足跡半天下」,一面考察山川形勢,同時結識豪傑,聯絡同志,希望能有機會恢復明室。雖然抗清活動先後失敗,但顧炎武卻從未放棄,並以填海精衛自喻,留下「萬事有不平,爾何空自苦,長將一寸身,銜木到終古。我願平東海,身沉心不改,大海無平期,我心無絕時」這樣的絕唱。

    在這方面,顧炎武顯然要比黃宗曦更有節氣,清軍南下不久,黃宗羲便接受了這個現實,剃髮清裝,雖然他終生堅持不出朝為官,屢屢拒絕了清廷的招任,但他卻以此為條件,親自將自己地兩個的兒子與眾多門生送上仕途。而同時黃宗羲本人的文章中也有諸多讚揚康熙皇帝以及當時大臣如葉方藹和徐氏兄弟等人的文字,因此將黃宗羲列入「大節不虧、小節可議」顯然是不過分的。

    話說回到現在來,不但是顧炎武,以顧炎武為代表的諸多清流在這段時間裡都成熟了許多。應該說,清流們本就具有相當強烈的愛國熱情,在經過了幾次「教訓」後,他們雖然依舊喜好「清談國事」,但在務實方面卻也取得了很大的進步。

    最重要的是,他們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為搏自身之名而莽撞行事。像這次面對《人民日報》關於「民族敗類」的種種論述,《光明日報》便沒有針鋒相對地攻擊要被清的「君側」,而是呼籲停止內戰、一致對外,顧炎武所說「願前往黃得功大營,勸他罷兵」之語亦是諸多清流們商量後的結果。

    「你們去找黃得功?」王燃看向眼前認真無比的顧炎武不覺一怔。

    說實話,王燃雖然一直認為清流們的本質不壞……這也正是王燃屢屢手下留情的重要原因……但他們能夠如此顧全大局,在這麼短的時間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倒還真有些讓王燃感到意外。

    「賈大人放心,黃將軍錚錚男兒,對我大明更是赤膽忠誠,此番出兵也是有不少苦衷……只需解開其中的誤會,要他罷兵並非難事……」顧炎武繼續說道:「說實話,別說此番前去無甚危險,便是有危險,只要能使黃將軍與大人捐棄前嫌,合力抗清。我大明便有了希望……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願意去!」

    「只不過,我希望大人能夠答應一個小要求……」顧炎武看著王燃的眼睛說道。

    。。。。。。。。。。。。。。。。。。。。。。。。

    「黃得功說話就要出發,現在金陵城肯定已經亂成了一團……」北京城內,多爾袞笑著對金陵的局勢進行猜測:「估計清流這會兒正和賈寶玉在那兒掐呢……」

    「攝政王英明……不過,清流們再厲害。手中無兵,也掐不過賈寶玉……賈寶玉又手掌八萬鐵騎。縱然不得擊敗黃得功,但以守對攻,黃得功的十萬兵馬怕也討不到多大的便宜……」龔鼎孽輕嘆一口氣說道:「此事關係到賈寶玉的仕途聲望,必然不會聽從清流所動。示弱人前!」

    龔鼎孽心理學研究的不錯,對顧炎武的請求。王燃果然不假思索地予以了否決。

    「要求?什麼要求?」王燃笑著對顧炎武說道:「顧大人,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了……反正過不了幾天,黃將軍就會到……有什麼話那時再講也不遲嘛!」

    「怎麼不遲!」顧炎武也顧不上自身形象,提高了聲音:「賈大人。您就不要在固執己見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眼見我大明朝就要毀了,您還不醒悟嗎?!」

    「大明朝就要毀了?我怎麼看不出來?」王燃一副還沒有醒悟過

    「賈寶玉當然看不出來,他肯定以為這充其量不過是南明地一場內戰而已……」北京城內的多爾袞陰笑著說道:「可他怎麼也想不到,至多一個月,金陵就將成為我大清地領地!」

    「攝政王。您這話是何意?」龔鼎孽明顯有些疑惑:「難道我們要改變戰略方向了嗎?」

    清軍入關以來一直把李自成作為頭號大敵,現在雖然李自成被追殺的快要崩潰,但還未崩潰,在此情況下想在一個月內打下金陵,除非清軍放棄李自成,改為全力對付南明,故此龔鼎孽有此一問。

    「錯!我們不是要改變戰略方向……」多爾袞得意地擺了擺手指:「李自成方面的戰鬥馬上就要結束了……」

    看著龔鼎孽還是一副不瞭解的樣了,多爾袞轉身從案上拿起一份文件遞給他:「這可是絕密軍情,便是當今皇上和皇太后也不知道……不過龔先生嘛,本王還是信任地……」

    龔鼎孽面露激動之色,顫抖著接過文件,略微一看,便不覺驚呼出聲:「牛金星準備歸順我大清?」

    也難怪龔鼎孽吃驚,牛金星可謂是李自成身邊的紅到發紫之人,作為李自成地首席謀臣,追隨李自成東征西討,立下戰功無數,在李自成攻破北京建朝大順後,牛金星被封為丞相,統領百官之後地位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隨著李自成的兵敗,其手下親信大將如劉宗敏等人死的死、廢的廢,還有不少象李巖這樣地帥才被逼的另投他方,牛金星在李自成軍中的地位更是如日中天,軍中無論大小事務,凡李自成有事不在,都是由牛金星做主。因此如果他有意投降清軍,絕對可以在短時間內給李自成帶來毀滅性的打擊。而李自成一旦被解決,清軍的主力部隊就可以騰出手來對付南明。

    「太好了」,龔鼎孽激動地嘴唇顫抖:「這將大大加快我大清一統江山的步伐。」

    「還不只如此」,多爾袞笑道,轉身又拿起一件文件遞給龔鼎孽:「你再看看這個……」

    看到自己如此被多爾袞重視,龔鼎孽地興奮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就差給多爾袞敬杯酒了……龔鼎孽粗粗地瀏覽了一下文件,再次驚呼起來:「左夢庚也有意歸順我大清?」

    「哈哈哈哈」,多爾袞仰天長笑:「賈寶玉沒想到他搞得的這一出會有如此的效果吧?」

    多爾袞說得不錯,王燃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滿清的方向,雖然他也放了不少密探在李自成、左夢庚方向,但想要刺探像牛金星、左夢庚要反水這樣的絕密高層消息,難度還是相當大的。

    「看來這次賈寶玉是真的失策了」,龔鼎孽說道:「賈寶玉與黃得功的激烈矛盾,顯然讓其它的勢力對抵抗我大清徹底失去了信心!他們不得不另謀出路……」

    龔鼎孽分析的相當有道理,這其實也應當算是「蝴蝶效應」的一種。作為南明的重要軍事支柱,王燃與黃得功之間的波濤洶湧,不僅會引起滿清的關注,同樣會影響到其餘的勢力。每個人對這件事的理解都不一樣,相應的也就會有不同的反應。

    很顯然,左夢庚與牛金星通過這件事對局勢形成了自己的判斷,在他們看來,王燃與黃得功的內戰,不論誰勝誰負,南明都將失去可以與清軍一戰的機會。

    應該說,這種「蝴蝶效應」類型的反應是最難預測的。即便是已經基本完成了從戰朮至戰略觀轉變的王燃,也不能給出準確的判斷。

    「正所謂真是有福之人不用愁,現在的局勢對我大清極為有利,賈寶玉與黃得功之間兩虎相爭、兩敗俱傷的結局已定,不管誰勝誰負,都給了左夢庚揀便宜的機會……」多爾袞笑著說道:「而那時我大清也已經解決了李自成,河南多鐸部、山東洪承疇部、再加上湖廣的左夢庚部……三路齊下,即便是賈寶玉那東瀛十萬部眾全部回來,也一樣是無濟於事!」

    「攝政王之英明實在令奴才佩服得五體投地,不出一兵一卒,只是略施小計便挑得金陵大亂……」龔鼎孽欣喜地說道。

    「哈哈哈哈」,多爾袞得意地笑道:「只要賈寶玉宣佈開戰,一個月內,我就能掃平南京!」

    「明天我就會校場點兵,正式宣佈開戰!」金陵城中,王燃正在安撫著快要暴走的顧炎武:「顧大人不要著急,一切都在我掌握中……」

    第二十五章 誓師北伐

    今天是王燃召開誓師大會的日子。

    王燃雖然口口聲聲叫清流們不要擔心,但顧炎武等人焉能不亂?!顧炎武等人雖然與其餘文武百官一起按時來到了點兵校場,但看他們神情肅穆中含有悲憤、苦澀中透著絕望的表情,顯然沒有預祝王燃旗開得勝的意思。

    雖然不管清流們如何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甚至是譏諷斥責,王燃依舊故我,一副要一條路走到黑的架勢。但倔強的清流們並沒有就此放棄,就在此召開會議之前的短短時間內,顧炎武等人還是千方百計地找到了王燃,並將他「包圍」了起來,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對王燃進行勸阻。

    「賈大人,現在還有機會終止這一切……『停止內戰、一致對外」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國家,『上不負皇恩,下不負黎民百姓,……賈大人一定要三思啊!」顧炎武苦口婆心勸說著王燃。

    「戰事一起,早已窺測一旁的滿清必將乘虛而入,從收漁翁之利……到時亡國滅種,賈大人,你不但要喪去辛苦打下的一世英名,更將成為我大明的千古罪人!」黃宗曦說話比起顧炎武毫無顧忌多了,重複叫嚷著這幾天的主要觀點。

    眾清流也都慷慨激昂地發表著自己的觀點,大有王燃若不答應,他們就寧可血濺當場的意思。

    說實話,對這些清流的頑強,王燃還是很佩服的。但被這樣七嘴八舌地圍攻,王燃還是被吵得頭昏腦脹。而唐王、陳子龍等人又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根本沒有前來解圍之意,看看馬上就到自己演講的時間,王燃無可奈何地輕嘆一口氣,雙手搖了搖,盡量高聲壓下眾清流:「各位大人。今日點兵完後,大家自然就會明白……請大家耐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請相信,我和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

    「點完兵就什麼都晚了!我們怎麼可能耐心!」黃宗曦跳了起來:「這個時候說什麼想法與我們一致,賈大人莫非把我們當成三尺孩童嗎?!你,你簡直是無藥可救!」

    「賈大人若果真與我們想法一致。現在做的就不應該是點兵打內戰……查辦寧國府、釋放堵胤錫、還黃得功清白、合力抵抗外辱……這才是我們的想法!賈大人的想法與我等可一致嗎?」刑部鄧煒達冷笑著說道。

    其餘清流也紛紛露出了質疑外帶被「侮辱」地神色,像是在要求王燃証明自己的話。

    「我現在就証明給大家看……」王燃難得地再次把握住了說話地機會。對著眾清流說道:「你們的第一個想法是要查辦寧國府之事吧?」

    眾清流一時摸不清王燃的意圖,愕然地點點頭,王燃掛著一絲苦意,淡淡地笑道:「那我就先辦這件事…各位就不要再擋著我了。讓我過去才能辦嘛……」

    。。。。。。。。。。。。。。。。。。。。。。。。

    王燃沒有食言。面對著台下數萬將士,王燃上台的第一句話就是:「在宣佈作戰命令前,我們要先辦一件事……」

    「把他們帶上來!」王燃喝道。

    眾將士干萬雙目光地注視中,眾清流揉了又揉、不敢置信的眼光中,寧國府涉案人員被押解了上來,領頭三人正是賈珍、賈璉、賈蓉爺仨。

    「我賈家寧國府的事情。恐怕大家都是知道的了……」王燃平淡的語氣中帶出明顯的激憤:「前方將士浴血奮戰、保家衛國,後方卻有這等蛀蟲魚肉鄉里、毀我大明之基業!……這種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安軍心!」

    「大義滅親!」所有人的腦子裡都閃過了這一個念頭。賈珍等人固然是面如死灰,校場上也響起了一片嗡嗡之聲。

    「對我來說,不存在什麼『大義滅親』之說……任何人犯了錯都應該受到懲罰,不管他是不是我們『親』人……」 王燃話鋒一揚:「唯一不同地是,是我的家人犯的錯,不僅要受國法懲處,還要受家法處置!」

    王燃一拍手,茗煙等人立刻手捧著一堆材料擺在了文武百官之前。

    賈家寧國府之事自然早已家喻戶曉,軍中對此事也流傳甚廣,只不過在王燃的刻意引導下,軍中關注的焦點並不在這件事上而已,但不論是在地方,還是在軍隊,大家在心裡均以為王燃即便沒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法,也是打著「拖」的算盤。而今日王燃卻在這一「萬眾矚目」地情況下提出了這件事。

    顧炎武等人不得不承認,在這種情況下上演這個橋段是最好的時機。由於《光明日報》早已公開了寧國府之事。在此事上王燃一直處於被動,當時查辦寧國府之事只會給別人留下「無奈」,甚至是「丟車保帥」的印象。

    但在硬頂著風頭並成功轉移了公眾視線後,再結合此次誓師大會來辦就不一樣了,通過這樣的「大義滅親」,不僅給大家留下了王燃「大公無私」的形象,但有一種「一切都在我掌握中」的自信,這無疑最有利於激發軍心、振奮民意,王燃的威望立刻又上升了一個台階。

    「據我個人掌握的情況及不完全統計,寧國府涉案計一百五十六起,死十四人,傷四百六十七人,侵吞財產合計一百八十九萬兩,實屬十惡不赦!……所有的証據都將上交朝廷,由刑部量罪定刑!該殺就殺、該打就打……」王燃轉身大聲吩咐道:「不過在行國法之前,今日我先要行家法!……取家法來!」

    認真說來,真正應該為寧國府所犯各案負責、論罪當斬的,一個是大部分案件的幕後主使王熙鳳,她是真正的主犯。一個便是寧國府的現任家主賈珍,依據這時的風俗習慣,他的連帶之責是怎麼說也躲不過去的。

    不過此時王燃卻沒有解釋其中的真相。倒不是他對王熙鳳還有什麼餘情未了,想包庇回護她,主要是因為此事的解釋相當麻煩,拐上幾個彎,在氣勢上面顯然就不那麼強勢和順暢……反正賈璉、賈蓉兩人本身也非常欠打,而且王燃已將所有材料交給了刑部,清流們雖然和王燃不對盤,但卻並不是是非不明之人。

    當然,要說王燃一點私心也沒有倒也不現實,他與秦可卿之間的「意外」讓王燃不得不替秦可卿打算一二,案卷裡有不少王燃私下替秦可卿準備的「檢舉揭發材料」……這一切確實是王燃私下準備的,自「仙人跳」事件後,王燃再也沒有單獨見過秦可卿。

    當然這也充分說明了王燃也有男人「見異思遷」的通病…這「污點証人」的名額本是留給王熙鳳的。

    而這些「檢舉揭發材料」其實也有兩重功效,第一便是為秦可卿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從理論上講,秦可卿比起王熙鳳來,錯誤要刁、得多,再加上一個「將功補過」,流放雲南的懲罰可能都會免去。

    第二,秦可卿既然做了「污點証人」,就代表著她「背叛」了寧國府,自然會被賈蓉休掉,恢復了自由身的秦可卿當然就有了重新生活的權力,當然,這還需要做一些其它的準備工作才行。

    說實話,這件事想想的確夠亂的,侄兒媳婦如果真的變成了自己的媳婦,不用說別人喊著捌口,自己想想也覺得很怪異。

    不過此時顯然不適宜過多地考慮這些「私」事,「辟辟啪啪」的板子聲與賈珍三人的號叫聲中,王燃回過神,轉身對著一直保持著石化姿勢的眾清流說道:「這一條我已經証明瞭我們之間的一致,這二條是什麼來著?」

    「呃……是釋放堵胤錫堵大人……」黃宗曦怔怔地回答道,雖然大腦處於嚴重的當機狀態,但這幾件事記得實在太熟了,已經成了應激性反應。

    「這一條不太好証明……」 王燃迎著眾清流疑惑的眼神,慢慢地說道:「因為我早就把堵胤錫給放了……他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徐州。」

    「徐州?」眾清流被這個消息也搞得面面相覷,顧炎武怔怔地說道:「他到徐州幹什麼?」

    「這個你一會兒就知道了,」王燃淡淡地笑著說道:「我們先看看你們說的第三條是什麼吧……」

    「『還黃得功黃將軍的清白,……賈大人真的打算如此辦嗎?」黃宗曦的語氣中透著懷疑……懲辦寧國府之事可以替王燃贏得「大義滅親」的名聲,有助於激勵士氣,但還黃得功清白顯然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這一條我還真沒辦法做到……」 王燃笑著說道:「我從來就沒有毀壞黃將軍的清白,何來『還』字一說?」

    眾清流臉色一變,這一條可是最關鍵的……不做這一條,那還不是一樣要打嗎?

    顧炎武等人剛想開口,就聽到王燃笑著說道:「我這麼說可是有人証……」

    清流以前也曾就「還黃得功清白」一事質詢過王燃,王燃的回答永遠是模稜兩可,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給大家的印象是死鴨子嘴硬,像這次如此斷然地否認自己「從來就沒有毀壞黃將軍的清白」並要進行「無罪辯護」卻是第一次,以前都是讓別人拿出証據來証明他「有罪」。

    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超出了眾清流的承受能力,他們正對王燃所說將信將疑間,傳令兵的一聲「報,黃得功將軍到!」把他們嚇了一跳,齊刷刷將目光投向王燃,其餘不知道詳情的文武官員也都騷動了起來,大家的心都像是提到了嗓子眼,要不是看王燃依舊是那麼鎮定,恐怕早就亂了起來……黃得功?哪個黃得功?不會是銅陵的黃得功吧?傳令兵的「到」是什麼意思?

    大家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釋。十餘騎人馬自校場入口奔入,當先一騎全幅披掛,威風凜凜,身後斗大的「黃」字大旗迎風飄揚,與校場內「明」、「賈」、「閻」等旗幟交相輝映。距離尚遠,已有心急之人竊竊私語起來「看上去真的很像……」、「像誰?黃得功嗎?」、「拜託,把話說明白一點,我眼神不好……」。

    為首之將在點將台前甩蹬下馬,大步跨至王燃面前,單膝點地,雙手抱拳,朗聲說道:「屬下黃得功前來報到,聽候差遣!」

    此時眾清流的眼睛都有爆出的趨勢,剛才離得遠還可以說看不清楚,現在人就在面前。不是黃得功又是誰?

    王燃趕緊上前一步,雙手攙起黃得功,套了一句原來聽評書當中經常聽到的話:「黃將軍,銅陵一別,已有月餘,安然無恙否?」

    王燃拉著黃得功。轉向站立一旁地清流,輕笑著說道:「這就是我要請的人証。他足以証明我從來就沒有想毀壞黃將軍的名聲……」

    這時不用王燃說,清流們也都已經明白了八分。王燃與黃得功之間短短的兩句話和兩人的神態已經說明了太多問題……黃得功參見王燃的姿勢是「單膝點地」,按理說,在這種時候黃得功並不需要行如此之禮。躬身即可,而黃得功如此做顯然是對王燃地權威表示認可。從他所說「聽候差遣」也可以看得出來這一點。

    而王燃所說地話則更給人無限觸動,「銅陵一別」,說明王燃與黃得功早已祕密地見過了面,而「已有月餘」。說明他們的這次見面就發生在大家認為他們已經水火不容、就要刀兵相見的時段之內……談話的內容不需多說,黃得功奉命報到已經說明了清流們苦苦要求王燃「不要打內戰」之事原本就是不會發生的事情。

    「多謝眾位大人對黃某的抬愛……我早在月前便已與賈大人商定,從此歸於賈大人旗下,合力抗擊外侮,保我大明重興!」黃得功向諸清流抱了抱拳。

    「黃將軍說得不錯,只是此事事關重大。不好明說……」王燃也笑著說道:「還請各位大人不要見懷……」

    「賈大人,你做人太不厚道……」看著眼前明顯有點「得了便宜賣乖」地王燃,顧炎武略帶一絲苦笑著說道。

    說實話,眾清流雖然知道自己再次被這位年輕的兵部尚書「擺」了一道,但這次他們心中卻並無十分著惱。

    一則是不管怎麼說,他們「停止內戰、一致對外」的目的已經達成,雖然看上去沒有太大地價值,但用王燃安慰他們的話來說,「沒有你們的配合是達不到這樣的效果的……而且正是由於你們的意見,才更加堅定了打擊滿清地信心……」。這句話的開頭雖然有調侃他們的意思在裡面,但後面卻也是王燃的真心話……清流們在不瞭解自己作戰意圖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決定,足以說明了他們的勇氣、對國家的忠誠和良好的大局觀。

    而第二點讓清流們氣不起來的是,這件事也確實怪不到別人的頭上,誰叫自己的眼神不好呢?

    當然,眼神不好的可不只是眾清流,讓王燃晃點了一把的還有滿清,這對滿清的影響顯然要大的多,這多少也讓清流們找到了些心理平衡。

    「這個混蛋!居然給我玩陰的!」北京城裡傳來的多爾袞的咆哮,面前的桌椅板凳茶碗杯子被掀翻了一地,府裡的幾個丫環也因觸了霉頭被拖了下去挨板子,就連送來不久的《人民日報》也被他撕成了幾片。不過依稀還可以分辨出來那醒目的標題《人民日報》的是「今日我大明校場點兵,誓師北伐」,《光明日報》標題則是「賈寶玉黃得功二人攜手北進,誓擒漢奸洪承疇」。

    肅立一旁等著多爾袞發完火的龔鼎孽心裡很明白,真正讓多爾袞生氣的並不是明廷發動的北伐,而是多爾袞對明廷形勢的錯誤估計……多爾袞本以為自己玩的很高明,略施小計便將明廷幾路人馬的行動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可沒想到結果卻是自己被玩了個底兒掉……這叫一直自負聰智過人的多爾袞如何嚥得下去這口氣!更何況對手是他一直藐視為「乳臭未乾」的南明年輕兵部尚書!

    多爾袞的火再大,也有發完的時候。在親自動手將兩個小丫環抽得奄奄一息,昏死過去之後,氣喘吁吁的多爾袞的火氣終於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解。

    「賈寶玉這一招是典型的聲東擊西……」龔鼎孽趕緊見縫插針地說道:「從這些報紙及前方傳回來的情報可以推算出,賈寶玉去見黃得功的時間正是《人民日報》突然開始不點名攻擊黃得功的時間……顯然,他們的這次北伐早有預謀……我們還是早做應對為好。」

    龔鼎孽還是那麼忠心耿耿,根據情報,閻應元的八萬兵馬已經啟程北上,按日子應當已經抵達徐州,而黃得功的十萬兵馬分成了兩部,一部繼續駐守於銅陵,而另一部已經接管了金陵……南明的兩大勢力既然已經攜手,北進的明軍便無後顧之憂,完全可以全力北進。根據計算,此次北伐的明軍總兵力將達到十二萬,是山東洪承疇的兩倍有餘,完全有可能一舉攻佔山東,進而窺測京師。這如何不讓龔鼎孽憂心忡忡?!

    「早有預謀又怎樣?」拿手下的奴才出夠了氣,多爾袞畢竟老於征戰,幾次深呼吸便平靜了下來,嘴角重又掛上一絲嘲笑說道:「若是他們提前發動一個月,我可能還會有些擔吧………畢竟在山東方向,我大清的兵力不足……但現在的局勢已盡在我手,他賈寶玉打不打對我來說都差不多,只不過少了他們之間的內鬥,要多費些時間罷了!」

    「攝政王,您說的是牛金星和左夢庚?」看著自信滿滿的多爾袞,龔鼎孽帶著些疑惑說道:「可是,現在局勢已然不同,他們還會……」

    「他們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多爾袞獰笑著揚了揚手中的信件說道:「牛金星已於豫親王祕密達成了協議,約定好了日期反水,十天之內李自成就徹底完了!」

    「至於左夢庚」,多爾袞陰陰地說道:「立刻命人通知他,讓他準備配合我大清對河南的攻擊,沿江東進,擾亂明廷的後方,讓黃得功不能兼顧!」

    龔鼎孽對多爾袞的作戰意圖倒是完全明白,陝西戰場集中了清軍的主力,而隨著牛金星的反水,清軍的戰鬥力在殲滅李自成後還會得到一個更大幅度的提升,即便沒有左夢庚的配合,也不是河南李巖的八萬人,甚至再加上駐守金陵的黃得功部能夠抗擊的了的……到時再與山東方面的清軍對北伐之明軍形成前後夾擊。

    這個計劃雖好,但卻有個前提,那就是在多鐸部拿下金陵前保証山東的不失,至少保証京師的安全。

    「龔先生不必擔心……打仗便如同賭博,下的注越重,贏的越多……更何況我們已經知道了對方的點數……」多爾袞哈哈笑道:「賈寶玉費盡心機瞞天過海,以為可以打我們一個出其不意……可他太心急了,他全部人馬加起來也不過是十二萬,莊子固的部隊迄今也未見動靜……」

    「十二萬人馬……以洪承疇在山東的五萬人馬,只要死守濟南,扼制住賈寶玉進京的唯一通道,打贏賈寶玉可能不容易,但守住濟南兩三個月總不成問題吧……」多爾袞繼續分析道:「退一萬說,即便是賈寶玉打下了濟南,我還可以由山海關調關外之兵來援京城……別看這些總兵力加起來也沒有賈寶玉的人馬多,但能支撐的時間卻足夠我大清剿滅金陵兩三個來回了……到時賈寶玉至多能佔據山東,而我大清早已取得了天下!」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42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21 02:54 編輯

第七卷 滿江紅 第1-5章

第一章 三十大板

    「號外、號外!最新消息,北伐軍連戰連勝,又推進五十里!」,金陵城裡到處是報童們清脆的叫賣聲,街上的人紛紛駐足,或買報、或圍看、或議論,臉上全都是振奮欣喜之色。

    「看見了吧,又推進了五十里……」一個儒士打扮的老者興奮地邊給大家念報邊解釋道:「多少日子了,每天都能前進五十里……照這樣的速度,用不了兩個月,就能打到北京城!」

    老者解釋地確有幾分道理,自王燃誓師北伐後,當天便由閻應元率領著先頭部隊出了金陵城,在徐州稍事休整後立刻開始了北進山東之旅。而面對洪承疇的層層防禦,其推進速度也確如報紙上所說,在過去的五天內,每天都保持了攻擊前進五十里的戰績。

    「五十里有什麼?要是讓賈大人親自指揮,一百五十里也沒問題……」一個青年人明顯不知足地對著周圍的人發牢騷道:「你說這寧國府造的孽,跟賈大人有什麼關係?……兩家雖是一族,可離著十萬八千里呢……非把賈大人也打了三十大板……」

    ……………………

    青年人說的事正是和北伐一起並列為金陵兩大新聞的「寧國府之案」。此事之所以引起如此高的關注,一則是普通老百姓本來就對高官親屬犯案之事很有興趣,雖然被王燃開始時引偏了方向,但隨著王燃校場點兵公開行家法,此事迅速得到升溫。

    二則是案件的處理結果讓大家很是詫異。在王燃將所有証據轉交刑部後。在王燃的強烈要求下,刑部連夜進行了突審。其實上,這個突審更多地應當算是覆核……初審的工作已經由國家情報廠完成,而且完成地相當漂亮,可謂是事實清楚、人証物証齊全。

    刑部很快就對此事做出了最後的判決。正與王燃意料中完全一致,王熙鳳作為此案的主犯被判了個斬立決。不過已經用不著斬了,她在刑部提審過堂之前的那個晚上就自縊於大觀園內。據說王熙鳳臨死前曾竭力想要見王燃一面。只是由於王燃一則是對她失望透頂,二來的確也忙的脫不開身,這最後一面竟沒有見成。

    說實話這讓王燃心裡確實有些遺憾,不過還好地是。王熙鳳最後還是托貼身丫環平兒留下了幾句遺言。王熙鳳雖然不識字,但在某些事情上還保持著比較清醒的頭腦。她對自己「砍頭」、「被休」地結局已有預見,故此將她的女兒托付給王燃照看。

    按理說,即便是王熙鳳被休,她的女兒巧姐兒也還是賈璉的女兒。不會受到太大地委屈,不過女人總有女人的道理,「二奶奶說,璉二爺終究比不得您靠得住,把小姐交在您手上,她才能放心……」。這就是平兒轉述王熙鳳的話。

    其實,不僅是巧姐兒,連丫環平兒也一起被托付給了王燃。從常理上推斷,平兒是王熙鳳的心腹,王熙鳳所犯各事瞞得了別人也瞞不了她,因此對平兒來說,即便是官府不將之賣為官奴,也肯定要被賈家掃地出門,像她這樣的小丫環一旦被逐出,自然會落得無依無靠的下場。

    應當說王熙鳳不愧是第一個將王燃搞得七暈八素地人,對王燃的性格把握的很準,知道王燃不會拒絕自己的最後一個要求。果然,王燃在稍微沉吟了片刻便答應了下來。

    當然王熙鳳最後也沒忘記再「搞」上一把,「二奶奶讓我一定要告訴您,說她別的再也沒有什麼放不下的,只是後悔那天與二爺您在一起地不是她,而是……」,平兒哭地慘白的臉上也浮起一絲紅意,確實把王燃弄得一陣尷尬。

    王熙鳳承擔了主要責任,賈璉、賈蓉二人自然是「沉冤得雪」。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在捱過了王燃的家法之後,又被國法找上,有王燃的家法擺在前面當例子,刑部的五十大板結結實實地打了下來,賈璉、賈蓉當場被打得昏死了過去。

    賈璉、賈蓉雖然夠慘,但與賈珍比起來卻又幸運多了……賈珍不僅要挨板子,還被判了個斬立決……寧國府作惡的案件太多,時間也太長,賈珍這個一府之主說什麼也逃脫不了管理層面上的責任。

    說心裡話,對賈珍同志的這個下場,王燃是發自內心的擁護……賈珍算是不學無朮的**典型,天天只知道花天酒地,有不少良家女子的名聲都壞在了他的手裡,就連他的兒媳婦秦可卿也沒有逃脫這一劫,寧國府最大的醜聞之一「爬灰」說的就是賈珍與秦可卿……雖然有關寧國府私生活方面的証據已被銷毀或正在銷毀當中,但既然有了一夜情緣,在公私兩便的情況下,王燃也不拒絕替秦可卿找回點場子。

    應該說,對這個結果,除了極少數的人外,餘者是皆大歡喜。清流們很興奮,在這件事中,他們完全可以當得起「不畏權勢、為民請命」幾個字。

    賈家上下也比較滿足,老太君等人雖然還有些痛惜賈珍,但更多的是為寧國府留下了兩條根而欣喜。中國的傳統一向是重男輕女,對兒媳婦更抱著一種「沒有了可以再換」的思想,因此他們對於休掉賈珍三人的媳婦根本不放在心上。只不過尤氏雖然被休,但兒子賈蓉還在,應當不會受委屈。王熙鳳已經自盡,也不會感到受委屈。秦可卿更不必說,在被瞭解情況的李紈接回住處後,女孩心中的想法雖然沒人知道,但看她的臉色中透出的淡淡欣喜和希望,卻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情。

    主犯被斬了,連帶的賈珍也被斬了,王燃這個更高一級的家主當然也免不了受些連帶之責。其實不管是普通老百姓還是清流等官員,都認為王燃完全不必要為此事負責……寧、榮兩家相隔遙遠,王燃也是剛剛才就任家主,哪裡會知道這其中的隱情?

    但是王燃卻堅持要受罰,說什麼要立下一個追究「領導責任」的榜樣,以儆傚尤。其實這只是王燃臨時拼湊用於通告公眾一個理由,他之所以有如此的「自虐」意圖是另有原因……一方面,王燃對自己「以公謀私」、替秦可卿開脫之事還是有些自我譴責,挨上幾板子有助於化解自己的不安心理,捨不得打別人,只好自己替上去。而更為重要的原因是,王燃需要一個不需要經常露面的借口。

    於是王燃就挨了三十大板。

    ……………………

    「刑部那幫人也不看看時候,現在可是北伐!……三十大板,誰受得了?……賈大人直接被架著出的刑部大門……」圍著報紙討論的人群中,另外一個青年人也在發表自己的獨家內幕消息:「不過,還得說賈大人忠心為國,被打得只能躺在車裡面,但還是堅持領著大隊人馬開拔……」

    「嘿嘿,別看賈大人受了傷,他的人馬一到……」青年人神祕地一笑:「那可就不是一天五十里的問題了……」

    ……………………

    「賈寶玉一天也就只能推進五十里!」北京城內,多爾袞看著送來的情報,拍了一下桌子,頗有些興奮地說道:「洪承疇這奴才幹得好!……『節節抵抗、步步設防」這奴才,還真的深得我意!」

    「節節抵抗、步步設防」是洪承疇上報多爾袞的總體作戰方針,單從這幾個字便可以看出多爾袞沒有誇錯洪承疇。

    在應對南明的北伐方面,多爾袞的意圖相當明確,用一個字就是「拖」……把明廷的軍隊拖在山東,盡可能地遲緩他們的行動,為清軍的大反攻爭取時間。按多爾袞的計算,山東的洪承疇只要再支撐二十天左右,便可以徹底結束李自成方向的戰鬥,對南明發動攻擊。

    而從目前的態勢來看,明軍完全被洪承疇所制,一天五十里的推進速度完全在可控的範圍之內……明軍自徐州出發以來,這幾天所攻佔的不過是幾個小城鎮而已,小城鎮都能達到這個水平,以此類推,諸如兗州、濟南、德州等重鎮所能取得的效果就更不用說了。

    「照些情況發展下去,不等賈寶玉打到濟南,我大清已經拿下金陵了!」多爾袞狂妄地說道。

    「攝政王英明,不過我們絕不可掉以輕心……」龔鼎孽躬身說道:「這次要不是王爺早有牛金星、左夢庚二人做底,我們差點就中了他的計!……賈寶玉的狡猾多端可見一斑!」

    「目前雖然看上去賈寶玉的攻勢為我所阻,但奴才總覺得有些不放心……」龔鼎孽繼續說道:「上回在河南,賈寶玉便是借軍棍之罰迷惑住了許定國……這回臨戰前挨這三十大板,不知是否也是在打別的主意……」

    隨著王燃所率大部隊的加入,北伐軍的勢力得到了極大的增強,十二萬人馬除兩萬留守徐州外,其餘全部投入了北伐的洪流。勢力消長之下,進軍速度也由每天五十里增加到八十里,前鋒已直指山東境內的第一座重鎮,兗州。

    ……………………

    雖然北伐軍前進速度增加的幅度不大,每天八十里也完全可以滿足多爾袞對時間的要求。但龔鼎孽對王燃「三十大板」的擔心卻與日俱增。應該說,龔鼎孽的擔心有他自己的道理。

    當時王燃初到河南,時值防守淮河要衝的睢州總兵許定國叛亂投清,從而使清軍掌握了沿淮河南下的作戰主動權,所有人都為此擔心不已,當時的兵部尚書史可法更是乾脆直接命令部隊撤出河南,放棄睢州。可就在河南的其它南明部隊撤走沒幾天後,許定國就被王燃設計伏殺、全軍皆沒。

    這件事不論是在金陵還是在北京都曾引起過很大的震動。與此次的「三十大板」類似,在對付許定國時,王燃也曾為嚴整軍紀而主動挨了三十軍棍。從事後的分析來看,這一點顯然是促使許定國輕敵冒進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不過是巧合而已,那賈寶玉挨板子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多爾袞頗為好笑地說道:「難道哪次都和打仗有關係?」

    「攝政王,小心駛得萬年船……」龔鼎孽並沒有被嘲笑的自覺,還是很認真嚴肅地總結道:「那賈寶玉每次挨完板子,都會取得很大的成果……我們不得不防啊!」

    龔鼎孽在統計歸納方面有著相當的天分……王燃挨板子確實不是一次兩次了。而成果也確實不凡。

    回金陵時被冤入獄挨地板子,不僅使他的威望值劇升,更為他組建特種部隊奠定了基礎。在睢州為史湘雲和晴雯挨的軍棍,結果廢了許定國。在謝啟光等人葬禮上因為毆打阮大鋮與黃宗曦等人受到的判罰,成果更為豐富,打擊了清流、爭取到了權益、進一步獲得了部下的歸心和老百姓的擁護。

    這不得不讓龔鼎孽擔心。此次打著追究「領導責任」名義地「三十大板」又會給這個傢伙帶來什麼樣好處呢?

    「話是不錯,但我就不相信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能有什麼高明之策……」多爾袞堅持著自己對王燃地評價。過了一會兒又轉口問龔鼎孽道:「龔先生覺得這小子有什麼別的企圖嗎?」

    畢竟多爾袞知道此次戰事的重要……雖然王燃的突然北伐出乎了滿清地意料,但同時也給清軍帶來的機會。只要能把北伐軍拖在山東,就等於是把明軍割裂成了幾大塊,本身總兵力就佔據絕對優勢地清軍完全有能力從容不迫地一口一口將他們吃掉……這就像娶了一個千萬富翁的女兒。絕對可以讓多爾袞在一統中原的路上少奮鬥二十年!

    「雖然賈寶玉的真正目的還不清楚,但依奴才看來。賈寶玉肯定是另有打算……」龔鼎孽沉吟著做出一個相當符合實際的判斷:「賈寶玉、又不是沒挨過板子,而且刑部那些大人也不會真打……身為北伐軍統帥,打了這麼多天都沒見他露面,未免也太可疑了!」

    龔鼎孽不愧是在明廷做過官的人。對明廷的事情很了瞭解……王燃挨的板子雖然累計起來數目足有一百多,可除了被冤入獄那次是貨真價真的被打之外,另外地幾次是一次比一次假。到了這「替」秦可卿挨的最後一次,早已相熟的刑部衙役自然知道怎麼做,三十大板之後的感覺跟在屁股上打一針青黴素沒多大區別。

    「不錯,看這些天傳回來的戰報。全都是閻應元在指揮,賈寶玉、的確行蹤不明……」經龔鼎孽一提醒,多爾袞也意識到了問題……雙方交戰,自己竟不知道對方主帥的位置,這可是用兵之大忌。

    「洪承疇對這件事是怎麼判斷的?」多爾袞對著山東方向的地圖琢磨了半天也沒想明白。自獲知牛金星將要起兵反水後,在多爾袞眼裡,李自成已經形同廢人,以王燃為代表的南明榮升為頭號對手,因此作戰地圖的重心也已由李闖的勢力範圍轉移到明廷一邊。

    「洪大人的戰報中沒有說……,龔鼎孽回答道:「我估計洪大人也不清楚……」

    ……………………

    龔鼎孽顯然低估了洪承疇。

    「我估計那賈寶玉十有**是到了這裡!」像是聽到了多爾袞的問話,坐鎮濟南的滿清新貴洪承疇用力地點上了作戰地圖上的一個地名。

    關於王燃欲以三十大板為由迷惑清軍之事,史湘雲曾發表過類似「你總來這手,怕是瞞不了清軍……」的疑問,而王燃的回答是「他們肯定會看出破綻,關鍵是他們什麼時候看出破綻……等我打到他們鼻子底下再看出來,我這板子就沒白挨。」

    洪承疇的話証明,王燃這三十大板起碼算是挨了一半。

    「大人,您如何判斷那賈寶玉到了青州?」洪承疇的一個手下帶著一絲疑惑問道。

    「那賈寶玉十幾萬兵馬打了十天才打到了兗州,行動遲緩,損傷慘重……而我的五萬兵馬還沒傷到筋骨……照這個速度打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打到濟南城?……光復山東?做夢去吧……」洪承疇自矜的一笑:「我要是賈寶玉,也得另找出路!」

    「大人的意思是……」洪承疇的手下有些恍然地說道:「賈寶玉、打算用青州的兵馬與北伐軍相配合,兩路夾擊濟南?」

    在上次的山東之役中,洪承疇雖然從德州一路打到了濟南,但青州卻由於偏離了主幹線得已保留了部分兵力,有近一萬的士兵在孫光宗媳婦的率領下扼守青州。這部分兵馬本來是屬於被洪承疇遺忘的部分,也正因為如此,如果將這一部分兵馬運用得當,便可以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故此洪承疇有此判斷。

    第二章 楔進山東

    目前的局勢對滿清、對南明來說都是最佳的機會。

    對王燃來說,南明內部的軍事實力已經得到了統一,隨著黃得功部的歸心和與清流一脈達成的諒解,內憂已除……這也是寧國府一案帶來的非常意外的好處……否則王燃此次出兵北伐,怎麼也得在金陵駐留部分人馬防範內部可能產生的意外,根本不可能傾巢而出,再加上山東之役中本來就受到的損失,北伐的效果自然會大打折扣。

    現在少了山東的五萬人馬,卻增加了黃得功的十萬兵馬相助,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得。只不過黃得功的擔子明顯加重……既要防範來自長江上流的左夢庚,還要扼守金陵,防止其它方向可能會有的攻擊。

    另一方面,寧國府一案帶來的另外一個好處是給王燃的「疑兵之計」提供了絕佳的煙幕彈……王燃、黃得功兩人可以明目張膽地進行戰爭準備,而不讓清軍懷疑他們的真正企圖。

    可以說,南明在內部已經達到了截至目前為止的最好局面,而在王燃看來,外部的時機同樣更是稍縱即逝……南明雖然四面皆敵,但敵人的重點卻都不在南明的身上。尤其是滿清,它的兵力佈置嚴重失衡,絕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陝西、山西一帶,北京至金陵一線兵力相對單薄。王燃的總兵力雖然較滿清為少,但只要運用得當,卻可以在這條線上形成局部的優勢……王燃的總體戰略正是基於對手的這種佈置而設。

    王燃地作戰意圖很明確,趁清軍主力偏移之機,集中優勢兵力吃掉弱勢之敵。並打通金陵至北京一線,取得政治上的主動,打亂清軍的部署,再來個渾水摸魚。

    如果不能抓住這個機會,一旦清軍結束了李自成方面的戰鬥,必將全力南侵。介時王燃很明顯會面臨一場「持久戰」,全力自保尚且不瑕。短期之內肯定沒有餘力部署如此大規模的北伐。

    對多爾袞而言,目前也是夢寐以求的好機會。從內部方面,滿清地內部在入關之前就已經亂的差不多了,定鼎北京之後。雖有皇帝的哥哥豪格與多爾袞搗了一陣亂,但很快就被多爾袞鎮了下去。目前多爾袞在滿清可謂是乾綱獨斷。故此並不存在一直攪得南明不安的內憂之患。

    而在外部,隨著局勢的變化以及陝西多鐸部對李自成部的不斷打擊,終於打出了一個超級內奸牛金星和一個大漢奸左夢庚。這兩位地出現不僅可以使滿清得以迅速結束對李自成的進攻,全力對付南明。而且也極力大增強了滿清地實力……李自成部下的戰鬥力不用說,除了真正的八旗精銳,能和李自成部正面較量的部隊還真不多,當年號稱明軍中最具戰鬥力地吳三桂鐵騎也不是他們的對手。至於左夢庚,不管他的戰鬥力如何,只八十萬這個數字本身就極具威懾力。別的不說。滿清的兵源是不用愁了。

    對多爾袞來說更具誘惑的一點也正是出於王燃地部署。在多爾袞看來,明軍的兵力部署實在太分散……有十萬人馬在海外,有十幾萬人馬用於了北伐……滿清在總兵力上具有優勢,在金陵方向更具備了絕對加十分的優勢。只要抓住戰機,完全有條件形成對南明軍隊的分割包圍,一口一口吃掉他們。

    多爾袞的作戰意圖同樣明確,趁莊子固兵團遠征未歸,將南明的北伐部隊陷在山東,集中優勢兵力吃掉河南李巖部與南京黃得功部,進佔金陵,然後再掉過頭對付北伐軍。

    不難發現,王燃和多爾袞在決策上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把奪占對方的「首都」當成第一優先序列……這與王燃原本時空中的「斬首行動」很類似。正所謂蛇無頭不行,拿下了對方的首腦之地,不僅可以將對方的組織變成一盤散沙,打亂相應的軍事部署,其具備的政治意義以及由此產生的連鎖效應更是無法計算。

    依據王燃原來時空的歷史記載,滿清攻佔北京後,江北的明軍便完全喪失了鬥志,即便只是面對百人規模的清軍小隊,各地城池也是要麼迎敵納降,要麼潰逃南方,其情景與當年日本鬼子侵佔我中華時出現的「一人佔據一縣城」的情況非常類似。而在滿清攻佔留都金陵之後,除了極少數忠義之士尚有抵抗之外,整個士大夫階層都完全放棄了抵抗,軍心、民心消失殆盡。

    王燃、多爾袞兩人的如意算盤打得都很響,但是一場戰爭下來總得分出個輸贏,不可能兩人都如願……互換都城之事大多出現在遊戲之中。

    依據後世軍事專家對此戰的復盤分析,在戰爭的開始階段,也就是王燃剛發動北伐之時,兩人的機會差不多持平。也就是說,雙方其實都有機會實現自己的目標。

    需要指出的是,這種機會上的持平主要是指情報、實力等方面的綜合持平……雖然王燃佔了先手之利,但在總兵力上卻處於絕對的劣勢,而雙方在決定戰爭進程最重要的情報方面都存在著重大漏洞。

    王燃、多爾袞其實在軍事有一個共同點,都秉承「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戰朮觀點,因此在情報的側重點上各不相同……畢竟情報系統的力量都有限,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多爾袞自不用說,收到牛金星反水的情報之前,重點都是放在了李自成方面。而且由於王燃的若干層「疑兵之計」,使得他對王燃的兵力佈置並沒有做到知之甚詳,對王燃的真正作戰意圖也不瞭解……在王燃出兵北伐之後,多爾袞還一直以為王燃的目標僅僅就是光復山東、窺測北京。

    而王燃為配合自己的戰略,也是將敵情重點放置在了北京一線,重點搜集北至山海關、南到徐州的清軍實力分佈,對左夢庚、李自成、多鐸等勢力僅限於外圍的掃探,像左夢庚、牛金星兩人反水這樣的對戰局可能引起巨大波動的情報並不知情。因此更無從瞭解多爾袞的作戰意圖。

    事情說起來頗有幾分喜劇色彩……正是因為兩人均不願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性格打法,以及兩人對對方作戰意圖的不瞭解,在戰爭的初期,雙方都在不同程度上對對方頗有些「正中下懷」的作戰部署感到了疑惑和一絲竊喜。

    尤其當這種「正中下懷」的部署是對手被自己「帶」出來的時候,這種疑惑與竊喜混雜的心情就更加明顯……別的地方不說,山東的局面就正往這個方向發展。

    洪承疇不愧是前明為數不多的軍事大家,更不愧是滿清的好奴才……他充分領會到了多爾袞「拖」住北伐軍,為大部隊進攻金陵爭取時間的意圖。

    在洪承疇擬定的「節節抵抗、步步設防」戰略戰朮中,將兵力沿德州至徐州一線鋪開,據城堅守,並給各地駐軍規定了守城時限,如小城守兩天,中城守五天,大城守十天等,根據他的計算,這一路上大小城池十餘座,不僅可以最大限度地拖住明軍的進攻時間,還可以通過以守對攻,消耗明軍的有生力量……從前期的作戰效果來說,這一策略顯然是成功的。北伐軍簡直就在按在自己的思路在行動,雖然由於自徐州至兗州一線全是小城,消耗不了明軍多少兵力,但在時間上卻超額完成了指標。

    「大人,攝政王給了我們三十天的任務,我們已經完成了十天……剩下的簡直太輕鬆了……」洪承疇的一名手下抑制不住滿臉的興奮對洪承疇說道:「不用別的,單兗州、濟南、德州三座重鎮就完全可以……」

    「二十天……」洪承疇不屑的一笑:「只濟南我就可以守二十天以上!」

    洪承疇這話倒不算狂妄,濟南地處要衝,是山東最大的城市,洪承疇在此部署了近三萬人馬,並親自坐鎮此處。

    洪承疇的運氣不錯,濟南是王燃所部山東軍團的大本營,洪承疇在山東之役中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孫光宗只來得及炸毀了濟南城防的火炮和部分火器,還有一大批自製「萬人敵」、卻沒來得及銷毀,被洪承疇繳獲……洪承疇對火炮倒不在意,他的部隊本就配備著幾門紅衣大炮,現在再加上這些守城利器,雖然王燃所部有十萬之眾,但想要在二十天內拿下三萬人駐守的濟南城,卻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洪承疇是王燃北伐路上的一根釘子,王燃想要進軍北京就必須首先處理好洪承疇這五萬兵馬。否則即便是打到了北京城下,洪承疇的回防也會使北伐軍受到來自背後的威脅。

    但洪承疇確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隨著北伐軍的進抵兗州城下,洪承疇對部隊進行了進一步的規劃,將其「節節抵抗、步步設防」、以守對攻、拼消耗的作戰理念發揮到了極致,對麾下五萬人馬做了最適宜於拖時間的安排……沿北伐軍的必經之路,在兗州部署一萬人馬、在濟南部署三萬人馬、在德州部署一萬人馬……這就像是在一條直線上一字排開了三個節點,頗有些一字長蛇陣的意思,節節相合、首尾呼應。

    洪承疇同時下達了死命令,各城沒有他的命令一律不准出城迎戰……自己目前這一階段的任務是拖時間,這樣做明顯可以將風險降至最低。

    「大人的安排真是妙到毫顛……不僅可以防住正面的北伐軍,便是賈寶玉真的領著青州兵從側面進攻濟南,這三萬人馬也足夠應對……」濟南城牆上,洪承疇正率領手下官員視察城防,手下甲贊嘆道:「以此三座重鎮為依托,別說守二十天,一百二十天也沒有問題……」

    「兗州有什麼消息嗎?」身著一襲文士長衫的洪承疇嘴角噙著略帶高傲的笑容,背負著雙手、瞇著眼睛遠眺著南方,竟有一種儒將的氣質:「北伐軍有沒有開始攻城?他們還在鄒縣嗎?」

    鄒縣是緊靠著兗州城南地一座小縣城,此前北伐軍的最後一個動作便是攻陷了那裡。

    「攻城?肯定沒有!」洪承疇的手下乙語氣中滿是嘲弄:「說起來。那些北伐軍也著實可笑,居然在鄒縣開始整修城防……據密探回報,城上已經準備了不少的火炮和萬人敵,擺明了是想防守……真搞不清楚他們這是想要繼續『北』伐還是想防著我們『南』伐!」

    洪承疇的戰情準備工作相當充分,情報傳遞暢通無阻,關於北伐軍的動態倒是能及時掌握。一時間眾人都狂笑起來。說實話,北伐軍地這一舉動怎麼看都顯得很幼稚……鄒縣畢竟只是一座小城。戰略地位也不強,而更重要的是,整修城防需要大筆的時間,它還沒修好。金陵城恐怕已經被打下來了。

    「大家不可輕敵!值此關鍵時刻,不可有絲毫疏忽……以防對方有什麼陰謀詭計!」洪承疇正色說道。不過他眼中露出的笑意顯然暴露出了他的真實想法。

    「我倒是希望那幫笨蛋一直修下去……」手下丙笑著說道:「這樣我們什麼也不用干便可以完成攝政王交代下來的任務了……」

    希望畢竟只是希望,並不能完全代表現實……手下丙還想再說上兩句,一名小校飛奔上來。

    「報!」小校單膝點地:「明軍已經出了鄒縣,正向兗州行進!」

    「來得好!」洪承疇一拍城牆。轉頭吩咐到:「通知下去,一旦明軍開始攻城,便按計劃出動騎兵從背後不斷襲擾敵方陣營,策應兗州地防衛……」

    從兵力上說,明軍的總兵軍近十萬,是兗州守軍地十倍……長時期地守住兗州自然是不可能。但在濟南的協防下,守上十天絕對不成問題。

    「兵書有雲,『三則攻之、十則圍之,……」手下丙再次暢想起美好的未來:「要是明軍打這個算盤就更好了……兗州城的補給足夠再挺上二十天地……」

    手下丙再次失望。

    北伐軍的做法透著強烈的莫名其妙,它既沒有「攻」、也沒有「圍」,而是選擇了「繞」。

    「『繞』?」洪承疇一皺眉,看著面前再次前來報信的小校,有些不確信地追問了一句:「明軍『繞』過了兗州城?」

    也難怪洪承疇感到疑惑,一般情況下,「繞」應該說是一種極其不明智的做法,這無異於孤軍深入……在兵力佔優的情況下,大隊人馬自然是可以繞過必經地城池,但此後的補給問題就麻煩了……被繞過的城池守軍即便不敢主動出擊大部隊,也完全可以形成對對方補給線的衝擊,截斷對方的後援……沒有了援助補給,你的大部隊不是孤軍又是什麼?

    「是的,大人,」小校確定地回答道:「明軍已經『繞』過了兗州城,正向泰安逼近!」

    洪承疇等人全都一怔,雖說明軍可以輕鬆地拿下守軍不多的泰安,但這又能怎樣呢?……前有濟南、後有兗州,兩座重鎮都不是輕鬆可下之地,明軍這不等於主動把自己置於兩面被包夾的死地嗎?

    「立刻通知出援的騎兵返回濟南待命……密切關註明軍的動向,隨時通報!」洪承疇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命令到。

    對方既然不打算攻城,想從背後襲擾的打算自然就落了空……讓這些騎兵正面和十萬人打野戰可不是一個好主意。而在理不清對方脈絡的情況下,採取以靜制動的策略顯然是最穩妥的方法。

    「依標下看來,最好就讓這些笨蛋打下泰安城,」手下甲得意地發表著自己的見解:「說不定他們又得修上幾天城防止我們『南伐」這一來一回,二十天很快就到了……」

    手下甲在預測方面顯然比手下丙要強的多。很快消息又傳了回來,不到一千人、沒有配備強大守城裝備的泰安城在半個時辰內被告城破,而明軍果然也開始修城。

    說實話,手下甲猜測北伐軍修泰安城只是飽含嘲諷之意的玩笑之語,而當這句玩笑成為現實之後,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說明軍是一邊修城,一邊繼續向北開進?」手下甲沒有絲毫中獎的喜悅,滿面疑惑地看向前來報信的小校。

    「是的,據報明軍留下了約兩萬人馬於泰安,其餘七萬人馬繼續北進,前鋒已經出了泰安城!」小校報告道。

    「大人,明軍這一招顯然是想防範來自兗州和濟南的兩路夾擊,在一定範圍內確保其後顧無憂……」手下甲對著洪承疇分析道:「難不成他們是想集中兵力,一舉拿下濟南?……扼守此中腹之地,使我首尾不能相顧?」

    「有道理,」手下乙附和並提出建議:「大人,要不要兗州守軍銜尾出城衝擊一下?……即便不能有所斬獲,也可以干擾其行動,有助於查明其其實意圖……」

    「此計不妥,」手下丙立刻反駁到:「大人早有令在先,『一律不許出戰』,尤其是在此情況不明之機,更不宜輕舉出城……」

    「難道就看著他們在我們中間砸下這一根楔子嗎?」手下乙叫起來:「這可等於掐住了我們的頭……一旦明軍對濟南發動進攻,我們就缺少了來自兗州的策應!」

    手下乙與手下丙爭執不下,手下甲卻突然又發現了一個問題,他不覺看向怔在一旁的小校:「你剛才說有兩萬守於泰安、有七萬繼續北進,明軍此次共有十萬人,還有一萬到哪兒去了?」

    「啊,小人該死!」小校趕緊說道:「報前方軍報,明軍兗州南面的鄒縣駐留了一萬人馬!」

    眾人均是一怔,很快手下丙就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事實証明瞭他與洪承疇決策「不許出戰」的英明……很明顯,如果兗州守軍貿然出擊,除將被守於泰安的明軍阻擊之外,更可能給守候在鄒縣的那一萬明軍以可乘之機。

    「諸位也不必擔心,明軍的下一步目標肯定是想直取濟南……這一點我也持同樣的意見……」手下丙得意地笑著說道:「我們雖然失去了兗州的策應,但兗州的一萬人馬卻等於牽制住了明軍的三萬人,明軍用於攻打濟南的兵力至多也就是七萬……三萬對七萬,別說守二十天,再長上幾倍也沒有問題……更何況我們還有來自德州的策應!」

    手下丙的判斷又一次出了問題。明軍七萬人馬抵達濟南城下後並沒有發動預想中的攻擊,而是再一次「繞」了過去。

    看著明軍從濟南側翼快速「繞」過,刀出鞘、弓上弦、手持火種隨時準備點燃火炮、萬人敵給予那些敢與來犯之敵以迎頭痛擊的清軍全部目瞪口呆。

    「這些明軍到底想幹什麼?」最擅長思考的手下甲也不禁喃喃地自語道。

    第三章 北進戰略

    戰局的發展已經明顯超出了洪承疇一方的預測。

    明軍繼「繞」過兗州後,再次「繞」過了濟南,然後故伎重演,拿下了介於濟南到德州之間的一座小城市禹城,留下了兩萬人,其餘五萬繼續向德州進發。

    在明軍通過濟南城的過程中,手下乙幾次想向洪承疇提議引兵出城側擊明軍,但幾次張了張嘴都沒敢說出來。一來明軍行進有序,明顯對側翼進行了保護,出擊未必能取得效果,而且很可能這正是明軍設下的圈套……七萬人想攻打三萬人防守的城池不容易,但打野戰機會可就大多了。

    二來與不讓兗州出兵的理由相仿,雙方一旦陷入了膠戰,泰安的那兩萬明軍同樣也獲得了進擊濟南的機會。

    「我明白了,明軍這是想將我們分割包圍……」思索良久的手下甲大叫起來:「通過鄒城與泰安扼制住我們兗州的守兵,通過泰安與禹城扼制住我們濟南的守兵,使我們首尾不能相應……然後集中兵力打下德州,德州的守軍只有一萬,以五萬對一萬,打下德州的可能性顯然大了許多……然後再回過頭來逐次地對付濟南、兗州……」

    眾人全都恍然,洪承疇也讚許地看了他一眼……想破洪承疇擺下的這個一字長蛇陣,鎖住蛇頭、蛇中,就可以相對輕鬆地敲掉蛇尾,三個節點去掉了一個,這長蛇陣自然就等於是一條死蛇。

    「靠!仗著自己兵力多算什麼英雄!」手下乙恨恨地說道:「有本事一對一單挑!」

    手下乙這話倒是不假,若不是明軍的數量夠多,哪會讓他們如此輕鬆地「繞」來「繞」去?

    「諸位不必著急。」手下丙看了看鎮靜自若的洪承疇道:「我們的任務只是防守二十天,雖然我們三點之間失去了策應,但單個城池地戰鬥力還在,而且他們佈置的鄒城、泰安、禹城各點同樣被我們牽制……別看明軍是五萬對一萬,想要拿下德州,沒有個十天半個月也不可能!……就算他十天之內拿下了德州。也走碼要損失個萬把人,等到了濟南這裡也就是六萬人。六萬人對我們三萬人,想拿下濟南?做夢去吧!」

    「不錯」,手下甲表示強烈地附和:「過幾天等他們開始攻打德州就知道我們的厲害了!」

    事實表明,幾天後。明軍並沒有知道清軍的厲害,倒不是因為清軍不厲害。而是明軍根本就沒有打德州。

    最新情報顯示,與兗州、濟南兩地的情況完全相似,直奔德州的五萬明軍也沒有對德州下手,而是同樣地「繞」過了德州。在拿下了德州北面地一座小城市吳橋,同樣開始了城防的修算工作。

    應該說,洪承疇得到地情報都是相當準確而且及時的,這不僅是因為洪承疇老於兵事,對情報工作的重要相當瞭解,安排了許多應急的情報節點用於傳遞信息。不過很多應急方法都沒有用上,因為北伐地明軍根本就沒有切斷兗州、濟南、德州這三點聯繫的打算,便是連自己地軍事部署也沒有刻意的隱藏,任由洪承疇的探子們來回穿梭、通風報信。

    「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這種事兒還真是頭一次碰上……」手下甲再次陷入沉思中地自言自語:「真邪了門了!」

    這件事確實夠奇怪的。仔細算來,自明軍誓師北伐以來,山東一線的清、明軍幾次擦肩而過,硬是沒擦出火花。雙方之間就沒有來上一場與雙方實力相匹配的戰鬥,至於洪承疇預期中的大規模守城戰更是連影子都沒有,雙方的戰損小到都可以忽略不計……北伐軍地總兵力依舊保持在十萬,洪承疇的兵力也還在五萬左右。

    「是夠邪的,這種態勢佈局也能出現在戰場上……」手下乙看著地圖也不禁撫了撫額頭琢磨半天說出一個聽上去相當矛盾的話:「亂的,這麼有秩序……」

    「亂的有秩序」雖然聽上去很可笑,但用於形容目前的態勢卻是相當合適……自德州北部的吳橋起到兗州南面的鄒城止,有七座有駐軍的城池排成一條線,雙方勢力參差相隔,明一清一明一清一明一清一明,清軍的三個點被明軍的四個點,兩兩夾在當中。

    「明軍這是玩的什麼花樣?」手下丙疑惑地說道:「把我們分割包圍開來,卻又不動手……還真想不明白……」

    手下丙想不明白並不代表沒有人能想的明白,看著手下迷惑的模樣,洪承疇淡淡地笑了笑,點了點地圖上重點標出的兩個字說道:「明軍真正想打的是這個地方!」

    京師?眾人順著洪承疇的手看去,手下甲首先明白了過來:「我明白了,他們是打算『繞』過我們直插京城!」

    「鄒縣一萬、泰安兩萬、禹城兩萬……如果在吳橋再留下一萬,他們用六萬人馬便可以將我們五萬人馬鎖在山東,還有四萬兵馬可以直殺京城……」手下甲指著地圖對另外幾個還處於暈菜狀態的人解釋道:「很明顯明軍從前一段的攻城戰中吸取了教訓,不想在攻城上再與我們相耗!……所謂『兵貴神速」他們這樣做可以避免與我們之間的正面交戰,從而可以在最快時間內進抵北京城下!」

    手下甲計算的很準確,北伐軍自徐州打到兗州用了十天,而從兗州到吳橋卻只用了五天時間,比正常行軍的速度慢不了多少。

    「這幫明軍還真是夠狡猾的!」手下甲的話顯然提醒了眾人,手下乙變了臉色說道:「用這種部署將我們的兵馬牽制在山東,自己卻去奔襲京師……這樣一來,我們可就完不成堅守三十天的任務了!怎麼辦?」

    「要不我們立刻全線出擊,跟他們拼了……」手下丙拍著胸脯嚷道:「我們有五萬人馬,死磕也能拖住他十天半個月的……」

    「慌什麼?」洪承疇瞪了幾個不成材的手下一眼說道:「明軍攻打北京只是其中一個可能……也許是由於前一階段在我們『節節抵抗』的策略上吃了虧,明軍調整了他們的作戰目標,由光復山東轉為直擊北京城!……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反倒輕鬆了!」

    「雖然從京師至金陵一線,主力只有我們這五萬人馬……困住了我們的五萬人馬,自德州往北直至京城就將是一馬平川,無人可擋那剩下的四萬明軍……」看著手下們求知若渴的眼神,洪承疇淡淡地笑著說道:「雖然從態勢上看,我們失去了主動,但明軍就是打到了京城又能怎樣?……憑四萬人馬就想拿下京城?……別看京城只有駐軍一萬餘人,那可都是八旗的精銳,想滅掉這四萬人不容易,但憑北京城的防守,守上幾個月卻是毫無問題!……更何況,我大清在山海關還有三萬精騎,兩天便可趕到京師!內外夾攻,區區四萬明軍又有何可慮之處?」

    「大人說得太對了……再不濟,只要京師堅持上一個月,山西也足可抽調出十萬兵馬勤王……」手下甲又是第一個領會了洪承疇的意圖:「到時候大軍再揮師南下,稍做配合便可以吃掉這剩下的這六萬人馬!」

    「不錯,我們只要鎖住這六萬人馬便等於完成了任務!」洪承疇順手給手下上了一堂課:「攝政王提出的任務雖然是叫我們擋住明軍三十天,但我們一定要學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如果明軍真的北進京師,我們便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地纏住明軍的大部,更為以後殲滅他們奠定了基礎,這又何樂不為?我們可不能搞形式主義啊……」

    眾手下均露出了受教的表情紛紛點頭,最具慧根的手下甲更是注意到了洪承疇話中的隱含之意:「『如果明軍真的北進京師』?……大人,難道您認為明軍並不打算進擊京師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洪承疇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看著手下甲說道:「說實話,我一直認為明軍很可能只是擺出一副要北上京師的姿態,誘我出城,然後殺我們一個回馬槍……這樣一來,我們就喪失了守城的優勢,或疲於攻城、或與他們野戰……」

    「不錯,我說這幫明軍怎麼這麼奇怪……還修城?原來是想誘我們去攻……明軍打得算盤倒是很如意!」手下甲恍然大悟,繼而欽佩萬分地看著洪承疇:「大人果然英明!」

    「英不英明的現在也不好說」,洪承疇表現地很謙虛,淡淡一笑後轉身命令道:「傳令下去,嚴密注視吳橋明軍的動向……如果現在他們還沒有北上,八成就是想打我們的回馬槍了!」

    洪承疇判斷的相當準確,吳橋的明軍確實一點北上的意思都沒有。

    但吳橋的明軍不北上,不代表就沒有明軍北上。

    「哈哈哈哈,賈寶玉這個傢伙還真有一套」,北京城裡,多爾袞拿著最新的山東戰報長笑不已:「竟然想出這麼一招來『鎖』住洪承疇……」

    「攝政王英明,如果這放在平時,賈寶玉這一下子還真是難對付……」龔鼎孽也笑著說道:「洪大人是攻不好攻,無論他進攻哪個城市都將面臨腹背受敵的局面……守也不好守,糧草總要有個耗盡的時候……明軍完全可以用最小的代價吃掉這五萬人馬。」

    「那是在平時!現在的情況可不是他賈寶玉的十萬人馬鎖住了洪承疇的五萬之眾,而應該說是洪承疇的五萬人馬牽制住了賈寶玉的十萬之眾!」多爾袞嘴角透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大聲音說道:「洪承疇這個奴才幹得好!」

    「攝政王真是高明!」龔鼎孽看多爾袞高興,趕緊順勢再送上一記馬屁:「目前的態勢果然是在按您的部署發展……賈寶玉的北伐軍被陷在山東,左夢庚也已明確答應起兵,豫親王那裡也是喜訊頻傳……我大清一統中原的日子指日可待!」

    「哈哈哈哈,那賈寶玉自以為高明地使出這招,看上去是將洪承疇逼入了進退兩難,但何嘗不是把自己也同樣陷入了兩難之地?!」多爾袞臉上滿是嘲諷:「只要豫親王、左夢庚兩路發起攻擊,賈寶玉、想要抽身也得面臨腹背受敵的局面!……賈寶玉這次完全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今天可是一個好日子!」多爾袞拿起桌子上的另外兩份戰報遞給龔鼎孽:「左夢庚不僅答應起兵,而且就將在今天起兵,先在南明後院放上一把火!燒不死他們也折騰折騰他們……牛金星也已與豫親王約好就在今天起事,裡應外合廢了李闖那廝!除去了這個肘腋之患。賈寶玉這點皮膚之癬又有何懼?!」

    「恭喜攝政王,今日真是三喜臨門!」龔鼎孽聽聞這些喜訊也高興地眉飛色舞,掰著手指重數了一遍:「賈寶玉、左夢庚、牛金星……」

    「哈哈哈哈,你說錯了!」看著有些愕然的龔鼎孽,多爾袞再次得意地大笑起來:「今天應該是四喜臨門!」

    故意賣關子一般地停頓了一會兒,多爾袞朗聲說道:「今日聖母皇太后已經正式應允下嫁於本王……日子已然定下……」

    多爾袞口中的聖母皇太后說的便是王燃原本時空中著名的孝莊太后。皇太極的福晉、多爾袞的嫂子、當今滿清順治皇帝的生母,博爾濟吉特氏。

    龔鼎孽到北京日久。又屬於多爾袞地心腹之人,對自己主子的那點情事倒是知之一二……多爾袞想娶這位皇太后不是一天兩天了,一則是早就心儀於她,二則娶了皇太后。可就成了當今皇上的爹,這身份比起攝政王那可是質的飛躍。

    「恭喜攝政王。」龔鼎孽立刻重新道喜:「不,現在應該是『皇父攝政王』了……」

    龔鼎孽地「皇父攝政王」稱謂顯然喊得多爾袞一陣心花怒放,多爾袞不覺指著龔鼎孽爽朗的笑道:「『皇父攝政王』?……這個名稱好!聽上去氣勢十足!就這麼定了!以後就叫皇父攝政王!……你這個奴才反應倒是很快,這份禮物本王就先收下了。哈哈哈哈……」

    「送禮地可不只是奴才一個人」,龔鼎孽大感受寵若驚,趕緊湊趣道:「左夢庚、牛金星,還有那賈寶玉不都送了一份大禮嗎?」

    「不錯不錯,他們都給本王送了一份禮……尤以賈寶玉那個笨蛋送的禮物最重!……」多爾袞笑聲不減:「十萬人馬為區區山東之蠅頭小利,困在那裡坐失良機!……若是本王領兵。即便是那六萬人馬要用於牽制洪承疇,也要率領那剩下的那四萬人馬直指北京,先在氣勢下壓倒對手再說!」

    多爾袞「料事如神」的烏鴉嘴特質再次得到了驗証,他地話音剛落,一名手下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攝政王,大事不好!明軍打過來了!」

    多爾袞和龔鼎孽同時一怔,多爾袞暴喝道:「混蛋,哪來的明軍?……敢謊報軍情,老子剮了你!」

    「不敢,不,不是王爺不敢剮了奴才,是小的不敢謊報軍情」,手下趕緊趴在地上說道:「確實是明軍打過來了,他們推進的速度很快,估計現在距京城不過五十里!」

    五十里?多爾袞和龔鼎孽不覺倒吸一口涼氣……如果是騎兵,五十里的距離甚至用不了到半個時辰。

    說實話,只要稍有理智便明白絕對明白沒有人敢在這種事上開玩笑,但這個消息實在太令人震驚了,想要做要屏聲靜氣接受反差如此之大的消息,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到。多爾袞也不例外,他一跳三尺,指著前來報信地手下喝道:「距此只有五十里……為什麼早不報告?」

    「報王爺,我們也是剛剛收到天津方向的潰兵報告……說一股明軍突然出現在天津城下……拿下天津後便一路追著他們往京城而來……其餘詳情均不得而知……」看著面前盛怒的多爾袞,手下困難地嚥了一口唾沫,多爾袞喜怒無常的脾氣常常讓這些手下痛並快樂著……說實話,在敵軍距此只有五十里的情況下才預警確實有些被動。

    但話說回來,這件事也不能怪這些手下。從天津到北京的距離本就不過兩百里左右,從得到的消息看,不管明軍之前是從哪裡而來,但卻是突然出現在天津城下,爾後又是一路追擊,根本就沒有給天津守軍留下向北京通風報信的時間。而且北京方向在接到第一批天津潰軍報來的消息後,還是花些時間核實……誰敢承攬謊報軍情之責?……核實消息後還得趕往王府通傳,那時又沒有電話、電報的,哪一項不得花時間?多爾袞得到消息時,明軍距天津只有五十里也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這股明軍是哪一部分的?」龔鼎孽比多爾袞更早一步地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定了定神後問傳令兵道。

    「尚未查實……」手下回答到:「但看旗號是明廷兵部尚書賈寶玉親自帶隊……」

    「賈寶玉?簡直是胡說八道!」多爾袞暴跳,頗有些失態地拿起洪承疇剛發過來的軍情通報:「賈寶玉在山東呆著呢……這麼短的時間,他是飛過來的,還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

    「王爺不要著急」,龔鼎孽安慰了多爾袞一句,然後又繼續問傳令兵道:「這股明軍有多少人馬?」

    「尚未查實」,手下老老實實地回答到:「據天津潰兵稱起碼有十萬之眾……所配炮火極其猛烈,只一次衝鋒便打下了天津城……」

    「十萬?」多爾袞再次暴跳:「北伐的明軍總共也就是十萬,山東有十萬,這裡又有十萬,賈寶玉難道會撒豆成兵之朮嗎?」

    龔鼎孽還待再問,多爾袞不耐煩地說道:「還問這種廢物作甚?!什麼都是『尚未查實』!……敵人剛才在五十里外,這會兒怕是已經到了!……自己去看看不就什麼都知道了?……我倒要看看這十萬人馬是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多爾袞不愧是長年領兵打仗之人,對形勢判斷的相當準確。在他與龔鼎孽以及聞訊而來的諸官員登上城牆之時,已是漫天塵土滾滾而來,遠遠望去竟像是一股超級的沙塵暴來襲一樣,看陣勢確實有十萬之眾!

    「王爺,好像是莊子固的兵團!」竭力分辯著遠方飄揚的旗幟,龔鼎孽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麼,渾身一顫抖,低聲向多爾袞說道。

    「莊子固?」多爾袞也是目光一緊:「他不是在東瀛嗎?他是怎麼來的?」

    「當然是坐船來的」,城下滾滾而來的洪流中,像是聽到了多爾袞的問話,傳來了王燃略帶狂妄的叫囂:「由東海艦隊護送,沿海路至天津登陸,打你個措手不及……這麼多讀者早都看出來了,就你個笨蛋還被蒙在鼓裡!」

    「王爺,要不要先去通報一聲皇太后和皇上,也好讓他們做個準備……」龔鼎孽盡職盡責的建議道。

    龔鼎孽的意思很明顯,消息既然已經落實,最好的辦法是作好萬全之策,把皇太后和皇上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以保後顧無憂,而且萬一到時真的需要突圍,帶著女人和孩子總會影響到效率。

    「準備?準備什麼?」本來陰著臉不知在想什麼的多爾袞突然仰天狂笑,指向城下的明軍:「該準備地是他們!……來得好!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撞進來……這次讓你們好好地見識見識我的手段!」

    第四章 道高一尺

    正如王燃早已披露的那樣,此次北伐,莊子固的十萬人馬是第一主角。由閻應元、宮秀兒等人率軍由陸地進攻吸引清軍的全部注意力,王燃與莊子固等人則趁勢率軍由海路於天津登陸,直插北京城。

    王燃練兵東瀛的效果在此次登陸戰及遠程奔襲戰中得到了很好的驗証,陸海協同配合熟練,再加上天津等各地清軍守敵猝不及防,自天津起至北京城上沿途經過的各大小城鎮就沒有碰到一合之敵。

    而王燃為加重這種猝不及防的效果,清軍馬不停蹄的後退,王燃所部也是馬不停蹄的追擊,幾次都是清軍的潰兵剛到,還沒來得及喝口茶,王燃的前鋒就已經殺到,就這樣你逃我追地趕到了北京城。

    認真來說,別說多爾袞自視甚高,不同意滿清皇太后和皇上的「戰略轉移」,就是他同意,恐怕也沒時間讓他實施。

    王燃的計劃雖然有參考自己原本時空歷史中八國聯軍進北京的意思,但此時又不同於彼時,效果更為明顯。事實上,不論是多爾袞還是洪承疇,他們雖然擁有較王燃多得多的作戰經驗,但畢竟受囿於那個時代,滿清更是一個戰鬥在馬背上的民族,對海洋及海戰的認識遠沒有王燃深刻。他們千算萬算都是算陸上對抗,怎麼也沒想到王燃採用的竟是這種北伐方式。

    而王燃選擇的海軍基地說出來更是要讓洪承疇悔死,就是洪承疇本有機會攻取卻主動放棄了的膠東半島。

    當年山東一役,洪承疇挾新勝之威一路攻城拔寨,連濟南、兗州這樣的重鎮也不能克其兵鋒。而且當時山東軍團地大將損失殆盡。防守山東半島門戶的是孫光宗的妻子,不論是從軍事素質還是從軍事力量,與洪承疇都無法相提並論,當時可說是只要洪承疇願意就可以拿下青州,但洪承疇卻始終沒有出兵東進。

    究其原因,一則恐怕是認為青州的價值不高。二則也擔心自己一旦出兵,會給南明軍隊以可乘之機……王燃當時在報紙上天天叫囂著要北伐、要替山東兵團報仇。雖說可能只是虛張聲勢,但萬一要是真的呢?

    正是洪承疇的遲疑給王燃成功實施此次登陸作戰提供了最佳地基地……王燃在山東兵團還只是青州義軍之時就開始琢磨這個海軍基地的建設……駐軍山東半島,渤海灣沿線自然處於最佳攻擊範圍之內,單就這次任務而言。比起蘇州、寧波等地可是強多了。

    不過有一點洪承疇沒有料錯……當時王燃神祕失蹤,洪承疇就曾判斷說王燃是在青州。而當時王燃確實就在青州。只是原因不是像洪承疇所料那樣「準備率青州守軍支援北伐軍、由側翼攻擊濟南」,而是要由此登船,親自指揮這次地「斬首行動」。王燃可不會拿著青州這點家當去和洪承疇拼,保護這個基地的安全是青州這萬餘人最重要的任務。

    「果然是莊子固的兵團。」站在城牆上,龔鼎孽喃喃地說道:「他們是怎麼來地呢?」

    城上角號陣陣,一隊隊清軍越過多爾袞等人的身旁肅立於城牆之後,嚴陣以待,城下戰鼓聲聲音,明軍迅速兵分四路將北京城團團圍住。斗大的「明」、「賈」、「莊」等高旗幟迎風飄揚,戰前緊張的氣氛一下籠罩在了北京城上,

    「管他們是怎麼來的……不過既然來了,就不要再想走!」看了看許多官員那蒼白的面色,顫抖地雙腿,多爾袞冷笑著說道:「莊子固的兵團可說是賈寶玉的最後一張牌了……原本不知道他的動靜還真讓我有些捉摸不透……現在既然已經打了出來也就沒什麼可怕的!……賈寶玉的可用人馬不都在這兒了嗎?!」

    多爾袞這倒也不是純粹地安慰大家,他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王燃的人馬再怎麼巧妙利用,總人數是定了的,誰也不可能真的撒豆成兵。

    「就憑明軍的那點戰鬥力,十萬人又有何可懼?」多爾袞不屑地說道:「我大清哪次不是以少敵多?漫說這北京城城高水闊,易守難攻,就是打野戰,我城內的萬餘勇士也足可以要他們好看!」

    多爾袞並沒有吹牛,「女真不過萬、過萬不可敵」可不是他們自己說出去的……自滿清努爾哈赤起兵以來,歷經皇太極、多爾袞兩任,除了袁宗煥,大明、蒙古、李闖之中,鮮少有清軍三合之敵,多爾袞更是未嘗敗績,確實有狂妄的資本。眾人都被多爾袞充滿自信的話鼓舞起了些許士氣。

    「攝政王說得對,我大清勇士怕過誰來?」多爾袞身旁轉出一個雄壯武將,眾人注目看去,正是有大清第一勇士之稱的多爾袞麾下重將鰲拜。就聽道鰲拜大聲說道:「攝政王,奴才請求率軍出擊,一舉破了這幫南蠻!彪顯我大清威名!」

    鰲拜顯然不是有勇無謀這輩……此時明軍剛到城下,立足未穩,正是出擊的最佳時機,縱不能如鰲拜所說一舉克敵,也足可以擾亂敵之陣營、試探出敵人實力的深淺。

    「好!不愧是我大清的第一勇士!本王就准許你出戰!」看了看這個為自己壯了面子的心腹愛將,多爾袞滿意地點了點頭,帶著勝利的表情環視了一圈後,話鋒一轉說道:「但此番出戰不得戀戰,探明敵人虛實即可……不要嚇跑了他們,這麼多人想聚攏他們可不容易……我可是想著一舉全殲呢……」

    鰲拜嚴格遵循了多爾袞的命令,此番出戰確實沒有絲毫的戀戰……三聲炮響,鰲拜領兩千兵馬殺出南門,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幾聲鑼鳴,鰲拜退回北京城。

    而鰲拜也算是完成了多爾袞交代的任務,探出了敵人的部分虛實,用兩千人馬變成一千五百人的結果証明瞭城下敵人實力的強橫。此次出擊同時還証明瞭一件事,城下的明軍確實立足未穩,竟沒有選擇銜尾追擊鰲拜的潰軍。

    「攝政王,讓奴才多帶些人再試一次吧……」歪盔斜甲的鰲拜臉上的驚惶與不甘交織在一起,手指城下:「我倒要看看這些玩意有多邪門!」

    鰲拜口中的「玩意」說得便自然就是在王燃手中發揚光大的戰車,初次遇到這種混雜著輕型火炮和連珠銃的重型裝備,鰲拜和當初東瀛的小泉純郎一樣都立刻栽了一個大跟頭。不過相比較而言,鰲拜比之小泉純郎顯然強了不止一個檔次……小泉純郎比狼可蠢多了,一個照面下來差點全軍覆沒還不知進退,而鰲拜在受到此突然打擊後立刻選擇了「戰略撤退」並立刻找出了問題所在……很明顯,在數十輛這種火力強大的戰車以及數千熟悉火槍排放戰朮的明軍戰士面前,兩千人的衝鋒是無濟於事的。

    說實話,清初八旗騎兵的衝擊力便是較當成的成吉思汗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一般的軍隊根本抗不住。據王燃原本時空中的史載,清朝康熙帝率眾親征葛爾丹,兩軍於一片沙漠戈壁中對壘。當時的葛爾丹有一支全部配備了俄制火槍、火炮的部隊,熱兵器程度化很高,依托駱駝與車架與康熙相抗,可結果怎麼樣?手持冷兵器的康熙親衛隊一個衝鋒便將之拿下,足見滿洲騎兵驍勇的戰鬥力。當然這也是造成了康熙對熱兵器更加沒有興趣、只知重視騎兵弓箭的一個重要原因。

    其實一直到近代戰爭,包括那浸透著血與淚的八年抗戰,騎兵的作用還是相當大。騎兵由其速度帶來的攻擊力一直就是步兵的夢魘。除非步兵在人數上佔據著幾倍甚至更多的絕對優勢,方能抵住騎兵的攻擊。

    轉回現在的時空,與較早進入熱兵器時代的明軍打過無數交道的鰲拜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故此才會提出多帶些人手加強攻勢。

    但要多帶多少人手才能抵得住這城下看似與普通戰車沒什麼兩樣的「玩意兒」,誰心裡也沒底。看了看周圍又開始透著慌亂的眾人,龔鼎孽站了出來說道:「攝政王,敵人的虛實既已探出,就沒必要再跟他們空耗兵力……奴才以為此時不必再行出擊……況且,明軍陣腳已穩,此時出擊與改日再出擊沒有什麼區別……」

    多爾袞讚賞地看了龔鼎孽一眼,乾咳一聲,選擇性地忘記自己所說「能與敵軍野戰」的話:「龔先生言之有理……戰車再猛,也爬不上城牆……我等盡可以在此作壁上觀,靜候山海關、山西、山東三地兵到……介時管他是十萬還是一百萬,裡應外合、兩面夾擊,定叫他們全部魂斷北京城!」

    「攝政王英明!」鰲拜等人同時說道。

    多爾袞確實不負其「睿親王」之名,非常懂得審時度勢。面對城下鰲拜用五百軍士之命「探得虛實」的明軍,城上諸人上至多爾袞下至普通一卒都知道此刻不宜再選擇出戰。

    但城上不出戰並不代表城下不約戰。

    也許是對城內守軍的虛實同樣不瞭解,明軍在鰲拜退進城中之時並未順勢進攻,而是在往前壓了一步之後繼續保持著防禦隊形,像是在等待城內清軍的第二次出擊。隨著時間的流逝,城下的明軍顯然有些失去了耐性,在第一次勝利反擊的刺激下,一幫士兵開始出來罵陣,叫囂著要清軍出城決一勝負。

    說起罵陣,清、明兩軍是既熟悉、又陌生。說熟悉,是因為這種情況清、明兩軍對陣之時經常發生的事情,說陌生,則是因為今天這角色發生了大逆轉……當年都是清軍在城下叫陣、明軍「堅守」不出,什麼時候輪到明軍主動要求一戰了?!

    不得不說中華文化源遠流長,即便是罵陣比起當時偏安一隅的滿清也有水平的多。當初滿清罵陣不過是「縮頭烏龜」、「膽小鬼」、「沒種」等有限的幾個詞來回使用,比起這回的明軍相關何止萬里!

    別看明軍的很多士兵沒讀過書,但在罵人的藝朮方面那絕對是條理分明,層次有序、用語規範,罵出了新意、罵出了水平。

    「下面我要說的多爾袞他爹……我先喝口水……」城下領頭叫罵的明軍接過同伴遞過來的水壺潤了潤嗓子,接著說道:「他這個倒霉地爹啊……」

    「這小子誰啊?有前途啊……」看著這個口若懸河的戰士,隱身陣中的王燃差點把一口茶噴出來,這當口居然還要先喝口水。

    「這小子啊。自稱『天下棋王』」莊子固搖著頭笑道:「『棋』下的怎麼樣不知道,但『氣』人絕對有一手……」

    能被莊子固記住的戰士自然在打仗上都有一手,上一個「兵人」精於白刃戰,在槍挑東瀛第一劍客柳生十兵衛後被因功升為特種大隊刺刀教官,王燃開始琢磨將這一個口才絕佳的『天下棋王』調到外交部……下一步在政治攻勢方面的工作顯然很重。

    得到自己人的欣賞自然就會遭到敵人地憎恨。眼見天下棋王將自己的父親貶得慘絕人寰,多爾袞的面子上也是相當地掛不住……大清立國已來。自己什麼時候被別人這麼罵過?而正所謂主辱臣死,一干文官漲紅了臉說不出話,鰲拜等一干武將也壓不住心中的憤恨,在一旁請纓出戰。

    「多爾袞。出來打一仗吧……」城下地天下棋王高聲的總結了一句:「你聽地不累,我罵的還累呢……我再喝口水……」

    「賈寶玉這廝欺人太甚!」多爾袞一拍城牆。臉色變得青中透紫。

    天下棋王的功力確實不凡,多爾袞手握牆垛一角,手下青筋不時起伏於手面,眼睛死盯著下面的明軍。像要噴出火來……正當龔鼎孽等人擔心不已之時,多爾袞突然發出一陣大笑:「就憑此等伎倆也想瞞得過本王?賈寶玉,本王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大人,您這也太過火了……」莊子固看著外面已經結束了中場休息、繼續開練地天下棋王,對王燃說道:「您也不怕多爾袞識破您這一計……人家可是『睿親王』……」

    「就憑他?」王燃笑著說道:「要是他能識破我這一計,前面就不會上我的當了……咱這可是連環計……第一計是指東打西。第二計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這第三計嘛……」

    「賈寶玉這點伎倆豈能瞞得過本王?!」多爾袞臉上掛著狠厲的笑容,轉向被罵的士氣一陣低沉的諸人說道:「他如此罵陣不過是為了激怒於我,誘我放棄高牆深河與之野戰城外,以己之短擊子之長,當真可笑之極!……他乃遠來疲憊之師,自然想著速戰速決!能夠不攻城而耗我有生之力量對他當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之事,我豈能如他所願?!」

    多爾袞不愧是滿清傑出的軍事將領,外表張狂,內裡卻也並非草包,隨機應對決斷的能力很強。雖然城下的明軍讓他意識到自己中了王燃的疑兵之計,但有那兩張「大牌」在手.加之識破了王燃的計算,多爾袞立刻顯得成竹在胸。

    「那賈寶玉耗盡心機,先是指東打西,然後又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行此連環之計,好容易帶此十萬兵馬殺到北京城下」多爾袞笑著把手往下一劈說道:「這表面上是打了我們一個猝不及防,但實際卻正中我之下懷!」

    多爾袞確實聰明,根據眼前的形勢,利用倒推法很快就搞清楚了王燃前期的部署,分析的絲絲入扣,諸人精神立刻都為之一振。

    「賈寶玉打的如意算盤自然是攻破京城,來個挾天子以令諸侯,逼我大清簽下城下之盟……但只要我閉關死,他又能奈我何?!」多爾袞的臉上充滿了自信:「京城萬餘勇士皆百戰餘生之輩,縱然野戰不能以一當十,保得京師不失卻是毫無問題……」

    「但僅僅防守京城卻也不是我的目的,這塊肉既然送到了嘴邊,自然要將它一口吃掉!摒除山東的兵馬」,多爾袞站在城牆之上指點江山:「山海關的三萬餘精騎兩天之內便可以趕到京城,山西所部二十天內也足以集結十萬以上的人馬東進勤王……十五萬滿清鐵騎對付十萬明軍還不是手到擒來!」

    眾人立刻恍然,龔鼎孽第一個明白了多爾袞的戰略意圖,帶著點興奮說道:「攝政王英明,您的意思是不是說,以已為餌將將這股明軍牢牢的吸引在此,然後調動援軍實施反包圍……這太高明了!」

    很明顯,多爾袞並沒有被城下這十萬明軍的滔滔之勢所嚇倒,身具一代名將的潛質,自小征戰沙場未逢一敗的他面對此意外情況,不僅沒有像許多官員那樣想著怎麼「逃」、怎麼「躲」,而是在想怎麼利用手中的籌碼將這一被動的局面轉化為對自己有利的情況,爭取最大的利益。事實上,在戰場上以身為餌吸引敵人的注意,然後調動兵力實施反包圍的戰朮並不罕見,在王燃原本時空的歷史中,國共內戰時著名的孟良崮戰役便是如此佈局。

    「賈寶玉不是想釣我這條大魚嗎?」多爾袞冷笑著說道:「我就以身為餌,看誰來釣誰!

    應該說,多爾袞的計劃從理論上分析是行得通的……雖然憑萬餘人馬想在十萬明軍圍攻之下保住北京城不現實,但力挺幾天守到山海關的三萬人馬來援卻是沒有問題,而以四萬人之眾力抗十萬明軍,別說守城,便是打野戰,以過去明、清兩軍的交戰歷史來看也有**成的勝算,更何況只是纏上個二十多天?等山西援軍一到,在所有瞭解雙方戰鬥力的人看來,圍殲明軍自然是不在話下。

    「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豫親王在河南打的太快、太狠」,多爾袞嘴角重又掛上不屑的笑容:「萬一要是在沒有完成合圍之前把賈寶玉嚇跑了……想要再聚殲他們可就難了!哈哈哈哈……」

    多爾袞自以為風趣的話果然造成了眾人的輕聲哄笑……多爾袞不敗的威名、強烈的自信、周密的部署以及對對手的不屑一顧無疑調動起了眾人的熱情。

    大家紛紛開始醞嚷進一步的計劃……有人提議為防止明軍逃竄,在山海關援軍來後便可以實施內外夾擊之策……有人則顯得老成持重一些,建議山海關援軍路近可以放慢速度,到時與山西援軍一起打明軍一個出其不意……還有人提議模仿對李闖的策略,行反間計策反明軍幾個高級將領,以便在大包圍時將損失降到最低……眾人意興揚揚,話題也漸跑漸遠,竟開始暢想那看似觸手可及的勝利上面來。

    當然,不管勝利是多麼的觸手可得,也不是今天的事情,但根據多爾袞的計劃,頂多過上四天就可以觸摸到勝利的影子……四天已是加上了調兵的時間與山海關準備的時間……大家的心情與剛才相比早已是天差地別。

    第五章 是餌是魚

    遠方塵煙滾滾,多爾袞等人也再次登上城樓。

    「是我們的人,是我們大清的旗幟……」一個眼尖的官員手指遠方、熱淚盈眶。

    說實話,北京城內這四天的日子也並非那麼輕鬆,十萬明軍毫無預兆的突然出現在眼皮子底下,誰不擔心害怕?一天不見援兵,這心一天就不能真正放下來。

    城下明軍的陣營出現了明顯的騷動,令旗招展、號炮陣陣,霎時間,火炮、火銃聲響成一片,倒讓聽慣了天下棋王叫罵聲的多爾袞等人感到耳目一新。

    「咱們的援軍能衝進城來嗎?」文官甲緊張的直冒汗:「城下可是十萬人的陣營……」

    「十萬人又怎樣?」旁邊的武官甲不屑地看了文官甲一眼,大聲喝道:「我滿洲以武立國,講的就是勇氣二字!別說敵人是十萬,就是百萬,我八旗子弟也只會勇往直前!……別說我們援軍有三萬之眾,便是只有三千也一樣是無所畏懼!」

    武官的話顯然激起了在座諸人的雄心,連多爾袞都不禁讚許地點了點頭,人而那股來援之軍也確實爭氣,面對明軍組成的防線顯得夷然不懼,呼喝著便紮了進去。

    「王爺,要不要奴才帶兵出城接應?」鰲拜轉過多爾袞身旁請示道。

    「不用,我三萬鐵騎與野戰都堪與城下明軍一搏,現在僅是沖營,有何擔心之處?」多爾袞傲然說道。

    城下早已是昏天黑地、不辨東西,雙方的兵力攪在一起。不過由於多爾袞等人站得高,視野還算清晰。

    「咱們的援軍有三萬嗎?」文官乙低低地聲音中透著一絲疑惑:「好像少很多,頂多也就有個五千的樣子……」

    「你真是一個書獃子」,還是那位武官甲,由於受到了多爾袞的不點名表揚,整個人顯得意興揚揚。恨不能再表現一把,此該聽到文官乙的話便趕緊抓住機會再次大聲地說道:「這只是咱們的前鋒。大隊人馬隨後才到!」

    武官甲的話再次得到了驗証,很快,更遠處又是一片塵土飛揚,黑壓壓地逼近了過來。

    「瞧。咱們的大部隊這不是來了……」武官甲得意地說道。

    「這,這也太多了吧……」視力相當好地文官乙咂舌道:「這。這何止三萬,六七萬都有……」

    「六七萬?你什麼眼神?會不會看?……我來教你怎麼辨識人數吧……」武官甲顯然有好為人師地習慣,手指遠方剛想開始第一堂課的講解,但突然像是臉上被人打了一拳。然後嘴裡又被塞進了一個雞蛋一樣,半晌才大喊道:「是明軍!後面的是明軍!」

    武官的判斷是正確地,隨著後面軍隊的快速接近,大家都已經分辨了出來,前面那股五千人左右地部隊是清軍,而身後那股足有六七萬人馬的軍隊卻是明軍……也難怪那部清軍如此勇猛。面對前面的明軍毫無退縮之意,原來是後面有追兵。

    立刻很多大家原本沒有注意的事情都變得明顯起來……先前那股清軍隊形鬆散、運作不協調、缺乏統一地號令……

    「鰲拜」,多爾袞當即表演了一手說話不算數的技巧:「立刻帶五千人馬出城接應!」

    「山海關在搞什麼鬼?」一旁的文官乙悄悄問同伴:「怎麼就派了這麼點人出援?還引來了這麼多的明軍?」

    文官乙的疑惑很快得到了答案。

    在鰲拜與山海關援軍內外夾擊之下,終於趕在了後面那股明軍介入戰場之前勝利退回了北京城。當然也為之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鰲拜地五千人回來了四千露頭,而原本估計有五千人的山海關援軍明顯估計的過於樂觀,他們的總人數只剩下三千不到,而且幾乎是個個帶傷、疲憊的神情中還透著殘餘的恐慌,一看就是打了好幾天仗,而且是敗仗。

    「王爺」,山海關的統兵將領哭倒在多爾袞腳前:「弟兄們死的好慘啊!」

    的確,從清軍的角度來說,這一次確實夠慘的……他們這次來援人馬並非像文官乙想的那樣只來了幾千,多爾袞給山海關的將令上說得明白,「全軍出動」,山海關守軍將領自然不敢怠慢,除留下一些老弱殘兵負責打掃衛生之外,三萬人馬全部出動,但現在卻只剩下了三千不到。

    事實上,對滿清來說,山海關確實不用再駐兵……關內、關外都是自己的地盤,防誰啊?山海關的三萬駐軍理論上看更像是多爾袞手上的一支預備隊。因此,「全軍出動」的命令應該是沒有錯的。

    「我們一路快馬加鞭,晝夜兼程,想早一點趕到京城……可沒想到路上居然有明軍的埋伏……」山海關統兵將領哭著說道:「漫山遍野全是明軍,足有十萬人,四面八方都是火炮,我們走到哪兒,他們就打到哪兒……」

    「胡說八道!」多爾袞火往上湧,一腳踢翻了山海關統領:「北京城下有十萬人、打你埋伏的又有十萬……明軍會變身法嗎?」

    「王爺,奴才所言句句屬實,」山海關統領爬上來說道:「明軍確實很多,沒有十萬也有七八萬……否則我三萬八旗怎可能落得如此下場?!」

    山海關統領的話顯然有幾分道理……憑滿清八旗的衝擊力,人數少了還真打不了它的伏擊。不過三萬八旗落得如此下場,這裡面也有多爾袞的功勞……要是當初這殘兵敗將剛到城下,他就派出人馬接應,怎麼著也會為八旗子弟多留一份骨血。

    看著多爾袞還待再踢,一旁的龔鼎孽出來勸道:「攝政王息怒,山海關統領雖然有錯,但念其苦勞,不妨讓他待罪立功……當務之急是如何應對這城下近二十萬的兵馬……」

    龔鼎孽數學學的不錯,北京城下的十萬人馬再加上伏擊山海關的近十萬兵馬正是近二十萬人。

    「二十萬?」多爾袞不屑地笑了笑:「別說賈寶玉,整個南明的兵力都是有數的!……平白就能多出個十萬人?」

    「王爺的意思是……」龔鼎孽像是想到了什麼,不覺一顫:「這兩個十萬人裡,有一個是虛的?」

    「當然有一個是虛的,我又不會變身法!」城下明軍的大營裡,兩軍正是歡慶會師,王燃笑著說道:「兩萬人圍住你,八萬人打你的伏擊……這可是標準的圍點打援!」

    「不錯,這城下肯定沒有十萬人……我沖營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感受到被打伏擊時的那種壓力!」從龔鼎孽的話裡得到啟發,剛剛逃過一劫的山海關統領叫了起來:「若是當時被伏擊時是這種情況,我三萬人馬不僅不會有失,打他個反包圍也並非不可能!」

    關於這一點,山海關統領倒確實不是空談。其實按王燃的計劃,八萬人打三萬人的埋伏,敵人對己方的完全不瞭解加上突襲的效果,全殲對手應該是情理中事。但滿清的作戰力確實厲害,遇警不亂、抵抗有序,幾個回合下來,竟帶著明軍的防禦陣線集體向前移動了十幾里地,最終還是被清軍最精銳的五千騎兵從防禦最嚴密的正面撕開了一個口子突圍而去,並且給明軍也造成了數千人的傷亡。當這股突圍出來的清軍衝到北京城下時,把王燃也嚇了一跳。

    「我說這幾天明軍怎麼只動嘴皮子……原本他們根本就沒有實力攻城!」鰲拜也在一旁恍然道:「媽的,這群狡猾的南蠻子!……早知道我就點齊所有兵馬衝出城去,準保砍他個落花流水!生擒那賈寶玉!剮了他祭奠我大清勇士!」

    鰲拜說的倒是挺痛快,但可惜世上沒有「早知道」這一說。

    「那現在呢?明軍會不會攻城?」曾對事態作出過一定正確判斷的文官乙在底下悄聲問同伴,聲音透著強烈的顫抖:「他們這次可是實實在在的十萬人馬,我們滿打滿算也不過是一萬五千人……而且山西的援軍起碼還要二十天才能到……」

    「慌什麼!我們兩萬勇士還守不住一個北京城?」上方傳來多爾袞的聲音:「山海關之事我們也並非一無所獲,最少我們弄清楚了敵人的實際情況……同一個招數用一次也就沒戲了,他們還能翻出什麼花樣來?……山西援軍趕到之時就是那賈寶玉、死無葬身之地一刻!」

    「況且,按計劃昨天豫親王與左夢庚就已經開始發動對明廷的攻擊」,多爾袞再次祭出自己的護身符:「這個消息過兩天就會傳到賈寶玉那裡,到時我倒要看看他是回撤,還是繼續啃京城!……軍心、民心亂成一片,我看他怎麼再打這一仗!」

    京城之戰已經進行了五天。這五天裡,明軍的罵陣已經完全被隆隆的炮火所代替,他們分成幾組輪班,在戰車的掩護下向京城發動了不間斷的攻擊。

    說實話,這也就是北京城,為保護皇親貴冑所作的防禦可謂是不遺餘力,牆高城固、戰士勇猛,況且還配備了為數不少的紅衣大炮……清軍紅衣大炮的威力雖然比採用新型火藥的明軍戰車高不了多少,但其口徑帶來的射程卻並非明軍的戰車所能相比,再加上明軍雖有數倍於敵的人數卻並沒有利用人海優勢,只是小股小股地與城內拼消耗,所以五天下來還勉強保持住了雙方的均勢。

    但這種均勢在明眼人看來顯然只是一種假相,明軍的實力幾乎未損,雖然沒有發動最後的攻勢,但卻一直在做準備工作……京城的城牆再高再厚也架不住這無休無止的轟擊,明軍的心眼確實不好,人員裝備輪換著上,攻擊點雖然不固定,但炮擊點卻比較固定,現在城內的幾處城牆都已經有出現了明顯的坍塌徵兆,而本來寬闊的護城河也被填了將近一半,清軍士兵更是心神俱憊,站在牆頭堅守崗位的,往往一不留神就被炮彈炸死炸殘,而如果全部撤下來隱蔽,卻又害怕防不住對手突如其來的衝擊。

    「這群漢人太陰險了!只會仗著人多!有本事跟我一對一的單挑!」鰲拜灰頭土臉地跳著腳,作為城防總管,鰲拜忠實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每天都堅守在第一線。

    「王爺。照這樣下去,恐怕等不到山西來援,我們的彈藥就得耗盡……賈寶玉打地恐怕就是這個主意!」龔鼎孽雖然不是學軍事出身,但卻一眼看出了問題……北京城在彈藥方面的儲備再充足,也架不住這麼沒日沒夜的消耗,可是對方一開打。你不還手也不行,這些小股小股發起攻擊的明軍就像趕不走的蚊子一樣討厭……現在不僅炮彈的消耗速度快地驚人。像火銃、箭矢這樣的遠程武器都即將面臨著匱乏地局面。而這種遠程武器一旦耗完,對手的戰車就可以毫無顧忌地推進到城下,對攻城部隊予以掩護,到時對方恐怕就不會是小股部隊的侵擾了。

    「不要擔心。」多爾袞語氣中透著強烈的自信:「我們是守、他們是攻,又是遠來之師。彈藥能多到哪兒去?別看他們現在打得歡,說不定明天就沒東西可打了……」

    多爾袞地分析是有道理的,像王燃這樣發動遠程攻擊就要命地就是補給問題,攜行的彈藥和糧食再多也不可能維持太長的時間。

    「賈寶玉不是想跟我拼消耗嗎?我就將計就計。跟他拼!這樣我還能省下不少人馬……」多爾袞獰笑著說道:「他的彈藥一旦耗完,手上地火炮、火銃.還比不一根燒火棍……到時候用不著山西的援軍,單我城內這萬餘勇士也足以蕩平他們!」

    「跟我拼消耗?多爾袞還真的很有演喜劇的天分……」城下的王燃用手敲在地圖上標明的漫長海岸線上,輕笑地說道:「他不會以為控制了山東地陸、水兩路我就沒戲了吧……咱可有一條鋼鐵般的補給線!」

    王燃沒有吹牛,江浙到山東半島再到天津再到北京,這一條線在張煌言東海艦隊及其陸戰隊的保護下。確如鋼鐵一般,源源不斷地為王燃的遠征軍提供著補給。

    當然這件事不能怪多爾袞不懂裝懂,他再聰明也得受生活時代所限,打慣了陸戰的他一時轉不過這個彎也是情有可原。

    「就算是他的彈藥充足,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們的彈藥即便照這個用法,也還可以再支撐個二十多天」,多爾袞嘴角的狠厲不變:「十幾天裡能幹的事兒多了……山西的援軍足以趕到、河南豫親王也能打到南京邊上……賈寶玉總共就這麼點兵力,北京城下有十萬、山東又被洪承疇牽制了十萬……自己的金陵大本營眼看著就要完蛋,我看他還打不打北京城!」

    「到時候他想不打、想撤軍回援金陵都不行!」多爾袞顯見得對王燃非常惱火,一副恨不能食其肉的表情。

    王燃充分滿足了多爾袞的願望,在接下來的三四天裡,攻擊越來越頻繁,力度也在不斷增強……原本中間還留有一個一日三餐外帶下午茶及宵夜的時間,現在這些福利一概取消,只剩下火炮聲和明軍攻城部隊的吶喊聲。

    北京城內的局勢日趨緊張了起來,彈藥消耗再次提速,負責供給的官員已經幾次提出了預警,而紅衣大炮的反擊也由開始的積極應戰、一齊開火,調整為分批次、看情況應戰。這倒也不全是彈藥的問題,連續幾天的炮戰,已使得近三分之一的紅衣大炮出現了無法修復或是需要較長時間才能修復的情況,而剩下大炮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間斷的使用造成了火炮壽命的急劇下降。當然話又說回來,炮少了不是一件好事,不過這倒也對緩解彈藥不足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

    「王爺,照這樣下去,炮彈倒還能盯上個十天左右」,負責庫存的官員一臉的苦笑:「但紅衣大炮恐怕就剩不下幾架了……」

    多爾袞的臉色顯然不好……沒有了紅衣大炮,清軍就失去了壓制明軍進攻最犀利的武器,這兩天明軍也似乎發現了這一點,戰車的活動範圍整體往前推進了一大步。

    「不僅是火器,箭矢的數量也不多了……」負責庫存的官員繼續說道:「便是檑木滾石……」

    這也怪不得守城的清軍,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受到襲擾,尤其到了晚上,就著點火把的光能看多遠?那肯定是見著點動靜就是一片箭雨過去……也正是由於這種作戰的不間斷,清軍根本就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城下回收這些本可以重複利用的武器。而更可氣的是,這種消耗是完全的不對等,清軍無償地向明軍提供著諸多冷兵器,但明軍卻毫不領情,他們根本就不用弓箭,只是用火炮、火銃輔助進攻,這叫清軍怎麼重複利用?

    「賈寶玉、這個混蛋,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大本營正在被攻擊嗎?」多爾袞恨恨地一拍桌子。

    「我當然知道你們正在打金陵」,城下的王燃淡淡地說道:「但想讓我放棄原本的計劃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事實上,在滿清多鐸和左夢庚兩部人馬開始發動攻擊的第三天,王燃就得到了這個消息。說實話,這個消息確實讓王燃等人吃了一大驚。

    根據王燃等人的估計,多鐸部有李自成牽制著,再加上李巖的暗中協助,怎麼著也能再支撐個把月,而左夢庚沒有別人配合,也肯定不敢在短時間內興兵犯難。

    可這一切隨著牛金星的反水而得以提前發生。當然這裡面也有王燃不小的責任,他與黃得功之間的雙簧不僅騙過了多爾袞,也騙過了其它人……正如多爾袞與龔鼎孽當初分析的那樣,正是這個雙簧給天下人發出了一個錯誤的信號,讓那些本就處於牆頭草階層的「中間分子」對抵抗清軍失去了信心,而後雖然王燃以事實說清楚了雙簧的含義,但左夢庚、牛金星等人卻已是騎虎難下。

    幸虧王燃在決定北伐這前對這一變故有了一定的準備,黃得功十萬人馬不動,繼續防範左夢庚,而李巖所部八萬人也是一個人都沒有抽調,保持著對清軍的時刻警惕。

    但不管王燃怎麼調撥,手上可用的籌碼就那麼多,再增強,黃得功、李巖兩人也要面對數倍於己敵人的攻擊。

    黃得功的面前是擁兵八十萬的左夢庚,左夢庚部隊的戰鬥力雖然較差,但勝在人多,正所謂蟻多咬死象,黃得功一方面要分兵對付左夢庚,另一方面還承擔著拱衛金陵的責任,自顧尚且不暇,根本沒有力量他顧。

    而李巖面前則是剛得到李自成主力補充而實力爆長的多鐸部,近五十萬的兵力雖然在人數上還少於左夢庚,但實力卻強之好幾個層次,即便李巖部手下全都是特種大隊的人馬,想要守住河南也非易事,更何況他手下還有不少剛招不久的新兵。

    所有人心裡都明白,單靠李巖的八萬人想要守住河南根本是不可能,而河南一旦失守,面臨兩路夾擊的金陵也將隨之崩潰,王燃能坐視這一切發生嗎?

    「命令山西,加快進京的速度!同時命令豫親王和左夢庚,不要管京城之事,加大對明廷大本營的攻擊!」多爾袞嘴角的冷笑不斷:「我倒要看看賈寶玉能撐多久!」

    城下天下棋王的叫罵聲仍在不間斷地傳來,多爾袞面容不驚,淡淡地掃了一眼:「四天後我看你還罵不罵得出來!」

    四天的時間過得飛快,這主要是因為明軍一直保持了君子動口不動手的風範,明軍似乎認為只要努力罵,就一定能把清軍罵出來一樣,因此雙方的弦雖然拉得緊,但卻沒有爆發任何肢體接觸,而這對保持實力的清軍來說自然是正中下懷。

    「看!」一個守城的清軍突然大叫起來:「是我們的援軍!我們的援軍來了!」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4:43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21 02:32 編輯

第七卷 滿江紅 第6-10章

第六章 圍魏救趙

    據后世的軍事學家分析,戰局發展到這個時候,已經無從判斷雙方的勝率。

    多爾袞手握重兵,摒除被王燃廢了的三萬八旗軍,還有京城守軍一萬余人、陝西河南界多鐸部近五十萬人馬、山西界吳三桂部十萬人馬、山東洪承疇部五萬人馬、湖北左夢庚部八十萬人馬、還有關外沈陽大本營近五萬人馬,合計一百五十余萬。

    雖然多爾袞手下一百五十萬的人馬中,滿、蒙、漢八旗加起來不過二十萬,余者全都是各地招納的降軍,隊伍可說是參差不齊。但這并沒有影響到多爾袞政令的權威與通達,而且令人奇怪的是,別看這些降軍當初對上清軍時個個像是軟腳蝦,但對上明軍、農民軍或是地方武裝時,就是換了個人,表現的卻是相當神勇積極。一旦歸附,便立刻主動請為先鋒,替清軍再去招納更多的人。如此滾雪球一般,一年不到,便使得清軍從剛入關的二十萬發展到今天的一百五十萬。

    而王燃所部的主力軍滿打滿算也不過四十萬,山東閻應元部十萬、南京黃得功部十萬、河南李岩部八萬、徐州守軍兩萬、庄子固部近十萬。從可用的籌碼來看,多爾袞是王燃的四倍不到,優勢明顯。

    當然,多爾袞部下的戰斗力相差較大,并不是所有的部隊都具備滿清八旗那樣強橫的沖擊力。

    從大面上講,最具戰斗力的自然是那二十萬八旗子弟,它的戰斗力與武器配備最先進地庄子固部相當。這個“相當”的含義是說,如果是十萬對十萬。雙方硬碰硬的打,拼到最后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亡。

    在清軍中戰斗力排第二的應當是新近投誠的原李自成部義軍及吳三桂部原明廷山海關守軍,這部分部隊地戰斗力與黃得功部的戰斗力相當,較閻應元部及李岩部地實力也只差一點。

    在王燃的部隊里,應當說是庄子固部的戰斗力最強,這倒不是庄子固部的人員素質高。主要是因為庄子固部地配備好……時間與材料都有限,王燃手下的兵工廠能保障住庄子固地十萬人就相當不錯了。象戰車、連珠銃等剛從實驗室出來的高端武器,也只有庄子固的部下能夠配備。

    排在清軍實力最末的便是左夢庚部及其它投降部隊。這種排序對左夢庚不太公平,由于擁兵八十萬也未能突破黃得功十萬人地防守,左夢庚部的戰斗力一直被人們所看輕。但實際上。左夢庚的八十萬人馬里至少可以抽出十萬精銳,勘與黃得功部一較高低。只是左夢庚的治軍思想有問題,追求數量而不求質量,而實際上當兵打仗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沒有經過嚴格訓練的新丁在戰場上不僅發揮不了作用。而且會拖累整個部隊地戰斗力,這也就是左夢庚八十萬人頂多能發揮出二十萬戰斗力的主要原因。

    但不管怎么說,就目前的多爾袞與王燃,從單純的軍事力量而言,多爾袞占據著強大的優勢。若是兩軍正面相抵,不消說。王燃所部肯定會被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而王燃之所以能在如此劣勢的情況下與多爾袞保持著勝利天平的平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占了先手。

    在圍棋中對搶占先手極為看重,有時寧可棄子也要扳回先手。而在戰場上這一點更為重要,占了先手就意味著可以牽著對手的鼻子走,讓對手按照你設定好的布局行動。

    事實上,從王燃決策北伐到現在是占盡了先手,施放煙幕彈轉移滿清的注意力、抓住滿清對付李自成之機發動北伐、行跬跳戰朮困住洪承疇的五萬人馬、沿海路突襲京城、調出山東山海關之敵繼而圍點打援,到現在的重兵圍困北京城……這一切都是在按王燃預先制定好的計划在走,而且后面還有很多招尚未使出……但隨著清軍對南京、河南兩地發起的攻擊,王燃的先手之利正面臨著極大的考驗。

    作為一員久經沙場的宿將,多爾袞自然清楚先手的重要性,所以他才喊出了“不要管北京,加速對明廷大本營的攻擊!”的口號。當然人家也有底氣說這句話……不提京師萬余八旗將士的守衛,山西還有十萬人可以抽調出來勤王,山西兵馬一到,縱然滅不了庄子固這近十萬兵馬,也絕對可以纏到金陵城破之時……這就是手上兵多的優勢!

    ……………………

    這種優勢在清軍發起對河南、南京一線攻擊后的短短几天內就表現了出來。

    清軍豫親王多鐸兵分兩路,一路直扑李岩所部的門戶虎牢關,一路則准備借道許州直奔南京。虎牢關號稱天險,但在滿清悍不畏的攻擊几次都差點淪入敵手,而許州的情況就更差,若不是原本駐守徐州的宮秀兒部率僅余的兩萬機動兵力連夜馳援,許州于第三天就已經失陷。即使如此,面對五倍于已的清軍,河南的失陷也只是時間問題。

    左夢庚同樣是成績斐然。也許是立下決心投靠新主后想要好好表現一把,以便為自己日后的榮華富貴奠定基礎,左夢庚在斬殺了自己一手擁立起來的明皇用以祭旗后,集全部兵力沿長江水陸并進,向黃德功部發動了猛烈的攻擊,雖然還沒有突破銅陵防線,但在三天之內便消耗了黃得功守軍近一萬人,盡管自己也付出了四萬人的代價。

    此次左夢庚打的非常聰明,他利用自己人數多的優勢,除用主力攻擊銅陵之外,還派出十萬人馬繞過銅陵,曲線進攻金陵的背腹。而由于南明所有主力部隊均已派上了用場,而左夢庚的這一路人馬戰斗力再差那也是正規軍。南明的地方武裝根本無力抵抗,逼得張煌言不得不將從原本用于守衛青州地人馬和自己的海軍中抽調出一萬余人進行攔截……任由十萬左軍這樣搞下去,即使他們打不下金陵,也會嚴重損傷南明后方的發展……這畢竟是几十萬大軍的后勤供給基地。

    可以說,在滿清發動攻擊后不到十天的時間里,明軍已經被迫投入了全部戰斗力。達到了明軍的極限,再調整也不過是拆東牆補西牆。拖延時間而已。

    ……………………

    “打得好!”北京城內,多爾袞滿臉地興奮:“豫親王和左夢庚打得好!”

    “王爺英明!”鰲拜也一臉興奮地推斷道:“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拿下虎牢關不過是兩三天的事情,之后便是一馬平川……看那賈寶玉、還能不能繼續在北京城下靠下去!……他只要開始撤軍。我就銜尾追擊,殺他個落花流水!”

    鰲拜地興奮是有道理的……這几天把他憋得夠熗。雖然城下的明軍依然沒有發動大規模的攻擊,但猛烈地炮火還是給他的部下造成了不小地損耗,尤其在城內的紅衣大炮進入“計划”使用階段后,守軍的損傷大大增加。總兵力已經由原來的近一萬五千人降到一萬出頭。這倒也罷了,讓鰲拜難以忍受地是,為保存有生力量,他不得不“堅守”城池,杜絕與敵人野戰的情況發生,這讓早已習慣于攻城拔寨打野戰的鰲拜如何能不憋得一肚子火?……而現在終于看到了勝利的希望。鰲拜自然非常興奮。

    “可是,那賈寶玉好像根本沒有撤軍的意思……”一旁的龔鼎孽遲疑著說道:“按理說,他早就該知道明廷后方發生的事情了……”

    龔鼎孽的話無疑給多爾袞和鰲拜的熱情上澆了一盆水,兩人不覺怔著互看了一眼,從城下明軍的表現來看,龔鼎孽的判斷無疑很有道理。

    “賈寶玉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鰲拜恨恨地罵道:“他是不打算管金陵,還是准備攻破北京城后再來個什么陣前交換?”

    鰲拜所說“陣前交換”的意思很明顯,就是雙方之間互換俘虜,這當然是建立在清軍攻破金陵城和明軍攻破北京城的基礎上。鰲拜只是隨口一說,可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多爾袞和龔鼎孽兩人身體同是一顫……誰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陣前交換?做夢去吧!”多爾袞的臉色迅速由晴轉陰,轉身喊過傳信兵:“山西的兵馬到哪兒了?”

    ……………………

    “大人,山西吳三桂部的十萬人馬已經出了固關,將要進抵真定府……”城下的庄子固正向王燃匯報最新敵情:“另外,沈陽那邊的清軍也聞風出動了,五萬人馬來了四萬,估計三天后就將到達山海關!”

    “山東的洪承疇、山西的吳三桂、東北的滿清八旗……”王燃淡淡地一笑:“三路人馬,陣勢夠大的……”

    對多爾袞來說,頭號大敵李自成已滅……牛金星的確夠狠.在決定反水的當天夜里直接下藥并將李自成強及其親眷全部刺于帳中,來了個斬草不留根,牛金星也因功被直接提為滿清的都統。除了李自成的侄兒李過率部分闖軍在山西打游擊外,李自成一脈已然告絕……現在,滿清的全部重心已經調整到了南明身上。

    滿清不愧是一支久歷戰場之部,戰略部署調整的相當快,借助牛金星與左夢庚的反水,清軍依據王燃造成的勢來了個順水推舟……以北京城為“餌”,集山東、山西、東北三路大軍共計二十余萬兵馬,牽制住明軍北伐的二十萬部隊,同時集中主力先吃掉明軍留守南京和河南的李岩部與黃得功部,占據金陵取得政治上的壓倒之勢,然后迅速回軍逐次吃倒北伐軍。

    從理論上分析,以二十余萬兵馬牽制二十萬當然是沒有問題,而以近一百三十萬大軍攻擊二十萬自然也應該是手到擒來。況且南明已經動用了他所有能夠運用的力量,再無一兵一卒可用,從這一點上看,清軍的取勝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說實話,此戰若是王燃落敗,雖不至于全軍覆沒。但恐怕也只能學自己原本時空中地鄭成功那樣孤懸海外、待機再起。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雖說可以憑借著強大的海軍、先進的技朮和發展理念。依托海外諸島實現迅速的崛起,但再迅速沒有個十几二十年想反攻回大陸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這與王燃的初衷明顯不符。

    但理論與實踐永遠都有一定地距離。清軍實施自己龐大計划的前提是以“餌”來牽制對手,但這個“餌”卻不同普通之餌。非常重要,只能讓對手遠觀而不可褻玩。這個“餌”如果搶在清軍大部隊拿下金陵之前被對手吞下。這個戰局也只能算是平手。

    “平手?做夢!”眼睛通紅地多爾袞在府邸來回踱著步,看著跑步進來通報最新消息的手下:“山西的兵馬到哪兒了?”

    山東、山西、東北三路兵馬中,雖然山東一路被困,但山西、東北兩路不論哪一路趕到都可以極大地緩解北京城目前所面臨的危局。尤其是山西。它地十萬兵馬一到就不僅僅是牽制了,即便不能滅了北伐軍,也足以實施反包圍,切斷北伐軍的回撤之路。

    “回稟王爺,”屬下趕緊回報:“據最新情報,山西兵馬已進抵真定府下!”

    “真定府?”多爾袞一下子轉過身來:“前天他們不就只距真定府三十里地了嗎。怎么兩天還沒走完?”

    “回稟王爺,”屬下地額頭開始冒汗:“據報,山西援軍在真定府受到了明軍的阻截!”

    “明軍?胡說八道!”多爾袞爆喝道:“真定府哪來的明軍?”

    “平手?做夢!”北京城下的王燃與多爾袞發出了同樣的聲音:“我精心策划的這個北伐可不是只想要一個平手!……你總不會以為我放在山東的那‘富裕’出來的四萬人馬沒什么用吧……”

    “什么?是閻應元部的人馬?”多爾袞看著跪在面前的手下不可置信地問道。

    可不管他再怎么不相信,真定府這一山西通往北京的咽喉要道落入敵手已是不爭的事實。而有了結果,只要對照作戰地圖就可以輕松地看出這四萬明軍的行動軌跡。

    很明顯,閻應元部的十萬人馬在完成“繞城”戰朮后,有五萬兵馬被置于德州北部的東光,而依據計算,東光城只要留下一萬人馬便足以完成困住洪承疇一字長蛇陣中的蛇尾任務。而剩下的四萬人完全可以向德州的西北方向挺進,進抵真定府,也就是王燃原本時空中的石家庄附近……以四萬人馬扼守真定府,山西的十萬人想要通過可不是一件輕松之事。

    “這賈寶玉也太狡猾了!”龔鼎孽輕嘆一口氣:“我都差點把這四萬人給忘了……”

    “關外援兵呢?他們到哪兒了?”多爾袞拋開這個話題問道。

    “回稟王爺,”屬下的汗意更重:“關外援兵今天已經抵達山海關……”

    “好!”多爾袞舒出一口氣……山西十萬兵馬一時半會來不了,四萬關外鐵騎也行,就算圍不住城下的明軍,也足以牽制住他們,并保得北京城的平安。

    “太好了!”龔鼎孽也隨之舒出一口氣。

    剛才山西守軍被阻一事確實把大家的心都壓的沉甸甸的……隨著城下明軍一如既往的消耗戰,這几天確實有點度日如年的意思,城內糧食等問題倒不大,至不濟可以拿老百姓的口糧頂上,但各項軍用物資的消耗已經讓守軍感到了很大壓力,城內清軍傷亡的數目已呈遞增之勢,總數目已經不到九千,再這樣下去,不用等明軍攻城,守軍就先耗干淨了……現在山西援軍雖然被阻,但關外援軍來也差不多,按行程,從山海關到這兒,兩天也就夠了。況且這次明軍的人馬都在城下,不可能再施行像上次那樣的伏擊。

    “通知他們,快馬加鞭!”多爾袞意興昂揚地說道:“叫他們把兩天的路程縮減到一天半,越早趕到京城越好!”

    “呃,稟告王爺,那個,那個關外援軍怕是來不了這么快……”屬下突然有些口吃,對著略顯疑惑的多爾袞等人的眼光囁嚅著說道:“他們被明軍阻截在了山海關外……”

    龔鼎孽分析的不錯,關外援軍沒有遭到伏擊,而是遭到了正面阻擊。

    “混賬!山海關怎么可能有明軍!明軍怎么可能還有兵!”多爾袞臉徹底黑了下來,咆哮道。

    “這個笨蛋!……既然山海關的清軍全都被調了出來,我怎么可能不派人去接管這天下第一關!”城下王燃淡淡地說道:“一夫當關,我一萬兵馬足以擋住你四萬鐵騎!”

    “賈寶玉這個混蛋,我抓住他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多爾袞早以掀翻了桌椅板凳,仆人丫環們個個渾身發抖,恨不能離開他八丈遠……多爾袞緩解心中壓力的方式早已傳遍府內。但想歸想,誰也不敢擅自離開,很快,在多爾袞血紅的眼睛下,有兩個小女孩淪為了犧牲品,他們的命運比之原來的姐妹更慘,當場被活活打死。

    “告訴山西和關外援軍,五日內拿不下真定府和山海關,叫他們提頭來見!”多爾袞扔下手中的鞭子,暴虐顯然帶給了他靈感:“命令洪承疇,放棄山東,揮兵北上,拱衛京師!”

    說實話,已經很難判斷多爾袞命令的理性程度……就前兩條命令而言,四萬對十萬、一萬對四萬,看上去清軍都占優,但以攻對守,而守城明軍的戰斗力顯然并不弱于攻城之敵,五日內想要達成這一目標談何容易!而最后一條命令就更有些奇怪了,六萬對五萬,清軍的實力還要差一些。

    “我又不是讓他們剿滅明軍……”多爾袞陰著臉說道:“我五萬滿清勇士難道還擺不脫六萬明軍嗎?……只要把他們擺脫攻擊進入北京城,我京師的防守就是穩如泰山!”

    “王爺,您看要不要調豫親王一部回援,現在時間還來得及……”龔鼎孽小心的建議道:“畢竟京師是我大清之根本要地,不容有失……”

    “怕什么?!你們這些漢人就是膽小怕死!”多爾袞厲聲斥道:“豫親王那里一個兵也不能動!我這里最多只要再堅持十天,金陵就將是我大清之地……十天,山西、山東、關外三路并進,給他們十天的功夫,難道就沒有一路能打得進來嗎?”

    龔鼎孽還想再說,多爾袞一擺手冷笑著說道:“你不必多言,我決心已下,倒要看看賈寶玉那厮還能挺多久!你以為咱們的日子不好過,他的日子就能好過嗎?”

    多爾袞判斷的不錯,王燃的日子確實也很緊張。

    河南、南京的局勢進一步惡化,河南的清軍不愧是戰斗力最強的部隊,已經強行突破了虎牢關天險及許州城,使李岩不得不收縮防線,退守開封。

    河南境內的十萬兵馬雖然拼掉了近六萬清軍,但自己也損失了三成以上的兵馬,敵我雙方的兵力對比由五比一變成了六比一,此后的防守不用說也是更為艱難。

    黃得功所部的日子也不好過,左夢庚這次顯然存了破釜沉舟之心,不惜血本,發揮出了較平常高得多的戰斗力,經常以三換一、以四換一,甚至以五換一地與黃得功部死磕,憑借人數上的絕對優勢,主力部隊已經成功突破了銅陵的防線,將黃得功所部壓到了當涂,此處距金陵,水軍也只需一天的行程。

    而王燃這里同樣不輕松,自己雖說包圍了滿清重地,但以北京城為核心,清軍山西、山東、關外三路兵馬同樣對自己形成了包圍的態勢,而且這三路兵馬的戰斗力可都不弱。

    關外的四萬鐵騎與山東洪承疇部的五萬人馬本就是以滿洲八旗為骨干組成的部隊,雖然比不上豫親王多鐸手下的“純”八旗子弟戰斗力強,但也差不太多。

    山西的十萬兵丁乃是原明廷山海關駐兵,久經沙場,里面還有兵震天下的關寧鐵騎余脈,那可這可是當年冤死的民族英雄袁崇煥一手調教出來的部隊,當年滿清皇太極兵困北京城,袁崇煥率六千關寧鐵騎星夜馳援。萬軍陣中來回搏殺,硬是將皇太極十萬兵馬殺退三十里,解了京城之圍,雖然這股血脈已經被稀釋地很厲害,但戰斗力依然不容輕視。

    可以說,稍不留神。王燃的二十萬北伐軍就會被鎖在北京城下。雖說想要脫困問題不大,但如果那樣。王燃勞師勞力地發動這次北伐又有何意義?

    “二爺,憑咱們現在的實力拿下北京城易如反掌……”王燃的緊張藏在心里,茗煙卻已經表現在了臉上:“咱們為什么不先殺進去,擒住滿清的什么皇帝、攝政王。然后逼清軍退出關外……清軍還敢不聽他們皇帝和攝政王的話嗎?”

    看著明顯沉迷于三國曹操之“挾天子以令諸侯”計謀地茗煙,王燃尚未答話。隨軍參戰的堵胤錫先一步笑道:“清軍是不敢不聽他們皇帝和攝政王地話……可這得建立在一個基礎上,那就是他們沒有成為俘虜……一旦成了俘虜,他們的話有沒有人再聽可就不好說了……”

    堵胤錫的軍事才能在這次北伐之戰中得到了更好的表現……當初王燃在北京城下大擺龍門陣,為迷惑清軍。王燃與庄子固等將領全部在城下露面,前去執行伏擊山海關清軍任務地就是這個搞出寧國府一案的堵胤錫。

    “那我們就不管金陵了嗎?”茗煙著急起來:“府上一大家子可都在……”

    “我們現在不能回去,回去就意味著前功盡棄……即便我們現在就往回趕,不提清軍地糾纏追擊,恐怕還沒到金陵,金陵就已經被清軍攻占了……”堵胤錫也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本來咱們的計划好好的。時間也有富裕,誰想到半路居然殺出兩個程咬全……牛金星、左夢庚這兩個混蛋!”

    “那怎么辦?”茗煙急著看向王燃:“這一頭不能丟,那一頭也不能放……這……”

    王燃正要說話,庄子固一大步邁了進來:“大人,山東的洪承疇動了!”

    在多爾袞地將令下,洪承疇確實動了,也不得不動。

    從表面上看,多爾袞命令洪承疇發動的命令屬于典型的病急亂投醫……山西、關外兩路援軍的兵力都遠遠高于明軍,真定府下是十萬對四萬、山海關下是四萬對一萬,而山東卻是唯一兵力少于明軍的一路,是五萬對六萬……重兵尚且不能保証突破明軍的防線,更何況敵眾我寡?

    但仔細分析,卻可以發現多爾袞地這條命令也有一定的道理……龔鼎孽就曾經私下對他的如夫人,也就是著名的秦淮八絕之一的顧媚分析過這條命令。

    在龔鼎孽看來,多爾袞宣布山東與山西、關外兩路人馬并進,一方面是增強己方的氣勢,打一個心理……第二方面是最重要的,多爾袞嘴上雖然沒有承認,但心里卻對明軍飄突不定的用兵極為防范,只有讓三路人馬都動起來,才能確切地掌握明軍的動態……當然還有第三方面,正所謂亂中方能取勝,三路人馬同時發動,不管哪顆樹上先結果,取勝的几率總歸是大了一些。

    事實很快証明了多爾袞決策的英明之處。

    算起來,洪承疇可以說是王燃的老前輩,人家也曾出任過明廷的兵部尚書,行軍布陣自不在話下,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兵力相當的情況下把原本謝啟光麾下的山東兵團打得潰不成軍。而這一次洪承疇同樣展示了自己的作戰能力。

    在接到多爾袞的命令之后,洪承疇立刻進行了全面的部署,并在第一時間發動了攻擊……他令兗州守軍一萬部眾向泰安城發動了攻擊,令德州守軍一萬部眾分兵兩路分別向禹城及東光發動攻擊,自己則從戰爭中學習戰爭,趁明軍被糾纏之機,率領濟南守軍三萬人馬“繞”過明軍所駐各點,一路北上直奔北京城。

    “干得漂亮!”多爾袞一拍桌子:“丟車保帥!……洪承疇這個奴才干得好!”

    從事后的推演來分析,洪承疇所行之策確實可以稱之為“丟車保帥”之策……洪承疇是用兗州與德州兩萬人馬的性命換取濟南三萬人的北上勤王之機。

    讓兗州守軍一萬人去攻打駐有兩萬明軍的泰安城,本就屬于自殺式攻擊,況且后面還有駐守于鄒城的一萬明軍銜尾而來。內外夾攻,不死何待!……德州情況也是如此,一萬人馬還要兵分兩路分別去攻擊總計兵力達到三萬的禹城和東光,同樣與找死無異!

    但從別一個角度來說,洪承疇這一招確實是可以選擇的招數中最好的一招……正常情況下,五萬人對上六萬人。想要甩下對手,費死了勁起碼也要扔下一半以上的兵力。洪承疇只損失了兩萬,而且還保留了剩余三萬人地充分戰斗力。

    “攝政王英明!”龔鼎孽相當的激動……北京城的局勢一天比一天糟糕,炮彈、箭矢等物再“計划”也撐不了多長時間,幸虧城外明軍看上去不太了解城內底細、沒有貿然發動攻擊。否則几個大的沖鋒下來,北京城能不能抗住都很難說。

    “洪承疇到哪兒了?”多爾袞壓抑不住自己的興奮。語氣中更有几分自得……三萬人,有了這三萬人,北京城別說守到金陵城破,就是守上一年半載也沒有問題!

    說實話。多爾袞自己也沒想到這最不可能的一路反倒第一個跳出了重圍,事情往往就這么神奇。

    “據最新地消息,洪將軍日夜兼程,已經快要抵達天津!”多爾袞的手下趕緊報告,然后又主動加了一句:“距北京城不過一天地路程……”

    “好!好!好!”多爾袞接連說了三個好字,轉頭看向城下王燃的大營:“賈寶玉那個混蛋沒有想到我們還有這一招吧……你把四萬兵馬調往真定攔截我山西援軍……我的山東援軍你用什么來阻擋?”

    “通知洪承疇。不要趕路……要注意保持體力……”自得知山西援軍被阻以來,多爾袞頭一次透出了關懷屬下的大將風范。

    “攝政王英明”,看著多爾袞心情大好,龔鼎孽也笑著說道:“這可算是賈寶玉地一大敗筆,洪將軍這一招將敵我態勢完全逆轉了過來……明天只要洪將軍一到,明日便將成為此次戰役的轉折點……”

    平常的時間過得很快,可如果是在等人,那時間就像停了一般的緩慢,更何況要等人還處于遲到的狀態……本來預計昨天就應該到了的洪承疇居然沒有出現,這怎能不讓城內等他的人心急如焚!

    城內,多爾袞正在不停地走來走去,帳下眾人也都是神情復雜,混合著緊張與期望。而城下,明軍還在依然故我地重復著自己的襲擾戰朮。

    “媽的,等洪承疇的援兵一到,我立刻帶他們殺出城去,攪得你們一團亂!讓你知道什么叫大清第一勇士!”鰲拜對下城外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北京城內士兵過一天就少一點,現在的總兵力已經不足七千,是剛開始時的一半。可恨地是,自己損傷的這七千人馬,并不是在真刀真槍的對搏中倒下,而是死在對方連續不斷的炮火中。最可恨的是,為迷惑對手、不讓他們搞清楚自己的虛實,被圍了這么多天,除了第一次試探對手實力和上一次接應山海關敗后,己方就沒敢再主動出擊過。事實上,隨著手下傷亡的加大,清軍已經失去了出擊的機會。

    “洪承疇這個奴才也該到了!”多爾袞卻是沒有理會鰲拜的話,他站住腳仔細聽了聽:“昨天沒來,今天怎么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洪承疇在搞什么鬼!”

    本來到城樓上“看”比在城里“聽”更方便一些,但隨著城下戰車的不斷推進,城樓已被列入極度危險的區域范圍,若不是逼不得已,多爾袞等高官是不會輕涉險地的。

    “王爺不必著急”,龔鼎孽趕緊勸著這位昨天還口口聲聲音要洪承疇“慢慢來”的攝政王:“洪將軍連續行軍几個晝夜,臨近北京城下,自然要稍事休整……畢竟城下還有近十萬明軍……估計很快就到了……”

    龔鼎孽不愧是烏鴉嘴中的超級明星Super Star,話音剛落,城外傳來一片喧嚷。緊接著一個小校喘著粗氣,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

    “稟告王爺”,小校上氣不接下氣:“洪承疇將軍,他,他……”

    “你這個混蛋!喘什么大氣兒啊……”多爾袞等人都著急地快要轉圈,多爾袞勉強按下一腳踢死小校的**:“說,洪承疇他怎么了?是不是已經到了?”

    “洪承疇將軍,他,他”,憋了半天,小校終于憋出一句話:“他全軍覆沒了!”

    “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是老套的引蛇出洞外加半路伏擊而已……就北京城里這几千人,還用得著我這近九萬人馬都守在這?”王燃摸了摸鼻子:“不過話說回來,洪承疇這個家伙學得還真快……這‘繞城’戰朮我也就用了那么一回就被他學走了……我原本以為他頂多能跑出來兩萬人……”

    “洪承疇戰朮玩的再好,戰略有問題,他也一樣沒戲……只要引他放棄了堅固的城池,失去了憑借,他從我們那兒拿走的萬人敵就無用武之地!那還不任我們打!”庄子固笑著說道:“要是他知道我們本來就想著把他給放出來,他還會費那么大勁搞這么一出‘丟車保帥’嗎?……這對我們來說可是最有利了,變攻為守,連野戰都不用,我們留在山東的六萬人几乎就沒什么損失!……正好可以調一部分回援金陵與河南……這還不把多爾袞給急死!”

    “王爺,我們現在怎么辦?”看著同樣著急慌亂的多爾袞,龔鼎孽禁不住重提舊議:“要不要速調豫親王一部回援?”

    第七卷 滿江紅 第七章 東征西討

    南京與河南的局勢越來越嚴峻。

    在河南,由于王燃等人沒有料到牛金星反水一事,所制定的計划中對清軍實力的估計嚴重不足,李岩很快就面臨了兵員不足、彈藥缺乏的情況,雖有宮秀兒的兩萬人協助,在河南也站不出腳,不得不邊打邊退,沿開封、睢州、歸德,一直退到了徐州,至此,河南全境已全部淪入敵手。幸虧有北伐軍的一萬人馬及時回援徐州,補充了大量的萬人敵等守城利器,才勉強在此三省交界之重鎮站了下來,不過以李岩目前的實力,加上一萬人也撐不了多久。

    在南京,左夢庚如同打了興奮劑,不計成本、不計損傷地揮霍著他那八十萬人馬,在豫親王將李岩逼退到徐州時,左夢庚的大軍也終于兵臨應天府,水陸兩路將金陵重重包圍。左夢庚采取的戰朮與王燃攻打北京有些類似,都是不分晝夜地輪換攻擊,但人家不像王燃那么小家子氣,王燃攻擊時用的都是小股小股的部隊,每次攻擊都不超過五百人。而左夢庚的手筆就大多了,每次起碼都是五萬人,打得黃得功都快可喘不過氣來。

    可是話又說回來,南京與河南的局勢再嚴峻,也比不上北京城的局勢嚴峻。

    原本的三路勤王之師中,山西、關外兩路人馬被阻擊在真定城與山海關外前進不得,雖然人數占據著絕對優勢,兩路人馬也都拼盡全力,但以攻對守,真定城與山海關顯然又是早有防備。哪有這么容易讓清軍順利通過?而原本給了大家驚喜的山東洪承疇部,以自己的全軍覆沒給大家展示了什么叫大逆轉。

    北京城內現在只剩下了不到七千的人馬,而城外卻是近九萬之眾,將近十三比一地比例叫北京城怎么再守下去?況且不論是彈藥還是火炮都已經到了極限狀態,根本守不了几天!

    “王爺,趁著現在城外的明軍還不知道咱們的底細。趕緊請調豫親王援兵……”官員甲慷慨激昂地說道:“別的地方再重要,也比不上北京城啊……皇上、太后還有您。那可都是我們大清的支柱,可不容有失!”

    “王爺,正所謂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官員乙說道:“我們此戰已經取得了丰富的成果……河南、金陵以東都已被我大清占據。我們隨時可以發動對他們地攻擊,完全沒有必要急于一時……”

    “哼!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家伙!整天就只知道求援、求援!別地什么也不知道!”沉吟良久的多爾袞在眾人的期盼中終于開口說話。但第一句話就讓諸人心涼了半截,正當大家都以為多爾袞還要硬撐下去的時候,多爾袞話鋒一轉說道:“豫親王是一定要調回來地,不過卻不是為了回援北京!”

    眾人皆是一怔。紛紛抬頭看向多爾袞。

    “我們大清的目標是統一中原,李自成已經完了,山西地李過也翻不起什么浪,我們現在最大的敵人就是明廷……”看著眾人疑惑的目光,多爾袞干咳了一聲說道:“通過這段時間的作戰,本王認識到了一個問題。想要讓明廷臣服,單是攻打金陵只能是治標而不治本……拿下了一個朱由崧,那些手握重兵地明朝諸鎮還可以擁立其它的人出來當皇帝……”

    多爾袞認識到的這個問題很有道理……朱姓的龍子龍孫確實不少,而且對當皇帝都很有興趣。根據王燃原本時空的記載,朱由崧的政權倒台后,南明并沒有就此終結,隆武政權、魯監國、永歷政權等又將南明這一階段拖延了几十年……事實上,任何一個國家或是部落缺什么也不會缺首領,只不過是這個首領能掌握地權力大小不同而已。

    “因此,統一中原的關鍵在于廢掉那些手握重兵的明朝將領……就像這個賈寶玉!”多爾袞點出自己話題的主旨:“這小子手握明廷軍權,只要把他廢了,明朝就是出來三百個皇帝也一樣沒戲!”

    雖然所有人都明白多爾袞的話有語病……如果真的一舉拿下金陵,即便后面再涌現出皇帝,其號召力和公信力都將大打折扣,況且身處亂世,誰不想過把皇帝癮?為搶一個皇位,那些龍子龍孫很可能就會陷入內亂,不用清兵去剿,自己就內耗了個干淨……可是多爾袞的話再有問題,誰會傻的把這個名正言順的下台階給拆掉?……再不調清軍回援北京,金陵是完了,可自己卻也沒機會看到那一天。

    “攝政王英明!”眾人立刻恍然。

    “現在可是天賜良機,賈寶玉的近二十萬兵馬都被困于京師一帶,而豫親王的大軍也正好打到了徐州城下……”多爾袞恢復了其意氣風發之態,就著作戰地圖說道:“只要豫親王抓住時機揮師北進,便可以切斷賈寶玉、南撤之路,與山西、關外兩路軍馬一起形成夾擊之勢!六十萬大軍,看那賈寶玉如何能逃!”

    “攝政王英明!”眾人無不誠心贊佩……能把撤兵回援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多爾袞還真不是一般地有才。

    當然,多爾袞的分析的確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真的能依照他的戰略構想,在明軍攻破北京城之前完成對明軍的包圍,北伐的明軍也只有被包餃子的下場……滿清豫親王多鐸可不比洪承疇,人家打到現在,手下也有四十余萬精兵,根本用不著玩什么特別的戰朮,一力直沖也無人能抵其鋒!

    “有本事你就一直在這兒攻著,不要走!”多爾袞轉向城外王燃所在的方向,頗有些扭曲的表情表露出他對王燃的憤恨。

    “王爺放心,賈寶玉此次北伐最大的目的就是攻取京城,在得知豫親王大軍回調之前,他是不會放棄的……不過,就是他知道,想走也來不及……回撤的路已然被四十萬大軍堵死!”龔鼎孽說道:“自您決定調回豫親王的那一刻起,賈寶玉的好運氣就到頭了!……風水輪流轉,也該輪到我們了……”

    ……………………

    龔鼎孽的話在很短時間內就得到了驗証。

    首先是多爾袞的愿望得到了實現,這主要源于城下明軍的配合……對于多鐸主力被調回的消息,明軍似乎還被蒙在鼓里。明軍依然保持著自包圍北京以來的常規動作,不停地炮擊、不停的襲擾,看架勢准備用這種小股襲擾的方式將守軍耗個干淨。

    接著山西方向也傳來了好消息,在山西援軍的不斷努力下,終于突破了真定府的防守,正往保定府推進,按路程計算,如無意外,一天便可抵京……雖然山西援軍沒有在多爾袞規定的五天時間內達到目標,但多爾袞顯然不會因此而有所責罰。

    “好!”多爾袞高興地叫道:“讓我們在豫親王到之前先給賈寶玉來個下馬威!”

    多爾袞雖然找了一個大面兒上講得通的理由調多鐸回援,但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火,并非心甘情愿。如果山西援軍先一步趕到,便等于給了多爾袞一個機會表現一下自己的神勇,多爾袞自然興奮。

    “想辦法通知山西援軍,讓他們千萬小心,”多爾袞吃了若干塹之后,終于長了一智:“不要再中了賈寶玉那厮的詭計!”

    說實話,北京城的守衛力量已經不足以探出城下明軍的真實力量,也只能提醒山西援軍小心了。

    ……………………

    不過這個提醒還是慢了一步,沒有上過明軍當的山西援軍還沒有形成很強的防范意識。多爾袞派去提醒的人還沒到,山西援軍已然被明軍困在了保定城至泳州之間的狹長地帶。

    “山西援軍有十萬,”多爾袞雖說一直想要提醒山西援軍小心明軍的詭計,但從內心卻非常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得多少人才能包圍我十萬人馬?……賈寶玉哪弄這么多人去?”

    ……………………

    “這個笨蛋,連賬也不會算!”王燃淡淡地笑道:“山西援軍打了這么多天的攻城戰哪還有十萬?我四萬守軍尚且損失了小一萬,他十萬人馬只就能剩個六七萬!還都只是些疲憊之師!……再說,圍住這個根本沒有什么實力的北京城,一萬五千人足已!……北京城下抽出七萬人,加上原本防守真定府剩下的三萬余人,再加上從山東調撥過來的原閻應元部的四萬人……十四萬人馬還對付不了你?!”

    王燃沒有刻意隱藏這次重兵包圍山西援軍的軍事部署。事實上,作為滿清施號發令的中心,這種消息很難完全瞞得住北京城。

    王燃原本時空中的現代戰爭講的是奪取信息優勢,其目的是達到自己想知道的就能知道、想讓對手知道的就讓對手知道、不想讓對手知道的就不讓對手知道這樣的境界。但無數次實踐証明,戰爭迷霧的存在使這一問題變成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自古至今,對陣的雙方沒有哪一方可以完全控制住敵手的情報,那需要極大的人力、物力投入和長時間的積累、儲備……王燃原本時空中,以美國在情報領域的絕對優勢,不提攻打伊拉克時對大規模殺傷武器的錯誤情報,便是著名的拉登大叔,美國至今也沒能控制住其一脈的活動……而在這個時空也有很近的例子,當年皇太極重兵包圍北京城,但崇禎皇帝還是很快地將求援信送到了袁崇煥的手上。

    但話說回來,信息優勢畢竟是戰場制勝的法寶之一,經過現代信息戰洗禮的王燃對這一點自然清楚。因此,對自己實力有著比較清楚認識的王燃在這一階段的作戰中采取的措施是“嚴密保護自己,半放開敵人”……也就是對己方部隊的行蹤與部署嚴格保密,避免外泄,但對清軍內部的情報通傳則采取能管就管,不能管也不勉強的態度……應該說,這個策略符合王燃部的當前利益。

    王燃在此次北伐中的作戰指導原則就是“以多打少”,只要保護好自己地情報。便足以完成祕密調動、隱蔽設伏等部署,而戰斗一旦打響,只要自己的動作夠快、夠狠,即便對手內部實現了情報通傳也無濟于事。

    更何況,在很多事情上,王燃還是希望清軍內部消息順暢的。否則他怎么可能在自己預定的時限內調出清軍的各處援兵?……原山海關守敵、山東洪承疇部、山西援軍、關外援軍,還有那位正准備往回調動的豫親王多鐸部。

    ……………………

    “不用擔心……賈寶玉滿打滿算也不過十三四萬人馬。想吃掉我山西地七萬人談何容易?”北京城內多爾袞已經從最初得知這一消息的吃驚中恢復了過來,嘴角挂著他一如慣常地不屑:“即便他能吃掉,也起碼是一兩月后的事情了……而那時,豫親王早已大兵殺回!”

    “真希望豫親王早點返回……賈寶玉那個混蛋也欺人太甚了!城下就這么點人了。居然還敢在外叫陣!”一旁的鰲拜恨恨地說道:“真想點齊兵馬出城殺他個屁滾尿流!”

    鰲拜這也就是過過嘴癮……王燃的主力雖然都布置在了涿州一線,城下地兵馬不過一萬五千人。又是分散在各大城門,城內六千余人的清軍八旗應該說可以出城一戰。但經過這段時間地不間斷襲擾,守城清軍早已心神俱憊,連上城樓防御都提不起精神。更何況是要他們出城野戰。

    “不要著急,仗有你打的……”多爾袞笑著對鰲拜說道:“這一次賈寶玉是真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若是集中兵力一力攻打京城,恐怕還有一搏的機會,但他卻自己找上了山西援軍與之糾纏……這和本王當初設想的與山西援軍共同出戰、拖住賈寶玉待豫親王大軍返回又有何不同?”

    多爾袞分析的確有道理……山西援軍即便是到了北京城,也是得讓他們或出擊、或協助防守,現在只不過少了城內的六千人助陣。這六千對七萬,忽略不計也沒什么大問題。況且人家這六千也不是什么都不干,這不還牽制了一萬多人呢嘛。

    “王爺,這中間是有些不同……”一旁的龔鼎孽給多爾袞澆了一盆涼水:“山西援軍的糧草怕是……”

    龔鼎孽的見識確實不錯,老于兵事的多爾袞這几天受到的打擊太大、太多、太突然,平常的軍事素質也就是能發揮出來一半,他還真的把這件事給漏了。

    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山西援軍由于接命倉促,根本不及預備足夠的糧草,原本在攻打真定之時還可以從山西方向獲得一些補給,但打破了真定后,后方補給線也隨之被明軍掐斷,山西援軍目前的態勢就是被人關了門打狗,糧草也就剩下了身上攜行的那部分。

    其實,山西援軍本來是不用為糧食發愁的……他們只要挺進了北京城,七萬人的補給自然不成問題……用多爾袞的話來說就是,“庫里沒有了還有老百姓嘛”,畢竟這糧草不同于彈藥,屬于軍、地共需品……現在的問題的,山西援軍沒能打進北京城,而是被困在了外面……山西方面的大門被閻應元部堵在了保定,總不能讓京城殺進包圍圈給他們送補給吧。

    “依奴才計算,山西援軍的糧草也能再撐上個七八天的……”龔鼎孽偷眼看了看臉再次變得黑沉的多爾袞說道。

    ……………………

    事實情況比龔鼎孽預計的還要糟糕。

    “夏將軍,咱們的糧草只夠兩天的了……”清山西援軍的中軍營帳中,一個三十上下的清軍將領正背著手來回踱著作思考狀,一名年紀稍長的男子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再不想辦法,不用對面的兵馬來攻,弟兄們就先餓死了。”

    這位三十上下的清軍將領便是此次統領山西援軍的主將夏國相。別看王燃對這個時空的許多知名將領都不熟悉,但卻是知道這位夏國相。原因無它,早年讀過的《鹿鼎記》里有這么一號人物,而現實與書中地記載比較一致。這位夏國相就是被后人稱為大漢奸的吳三桂的女婿。

    吳三桂對他的這位女婿相當器重,認為他有“相國”之才,不管吳三桂是不是從他“國相”的名字上推斷而得,反正諸凡大事都與夏國相商量,包括吳三桂父母于“龍口”的祕密安葬以及最后他的起兵反清等事。讓吳三桂從此功彪漢奸冊的殺死南明永歷帝一事,也是由他的這位東床快婿親自執行。“遣固山楊珅、章京夏國相等縊永歷于篦子坡,焚其尸揚之。家屬送京。”

    正是出于對自己這位女婿的信任,在接到北京城的勤王令后,吳三桂才特地安排了夏國相親率大軍啟程……吳三桂自己不能親來,因此當時他受清豫親王多鐸轄制。需要遵守多爾袞“不要管京師、加速攻打南明”的命令。

    夏國相從山西啟程時統兵十萬,其中有吳三桂起家地部分老本。三萬經過一定稀釋的關寧鐵騎,還有七萬則是由原駐守于山西地地方部隊組成。

    關寧鐵騎自不用說,那是響當當的名聲,而剩下的七萬人馬也頗具戰斗力。他們的統軍將官是原明廷派于駐守山西大同地總兵姜瓖,也就是剛才闖進夏國相營帳的那位男子。

    姜瓖說的糧草問題也正是目前最令夏國相感到困擾的問題。對面的明軍像是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窘境,因此并沒有發動猛烈地攻擊,而是緊緊地困著他。

    當然,夏國相并沒有像姜瓖影射的那樣坐以待斃,他連續几天組織人馬向京城方面發動了相當規模的突圍戰。只可惜成效不大……對方火力猛的驚人,又是以守對攻,很多山西來的援兵與頭一次見識到新型戰車和連珠銃的人一樣,在試過它們威力之后,就不再愿意主動面對它們……經過几天的突圍戰,人雖然沒有有損失多少,士兵的士氣卻被摧殘到了低谷,打仗根本就不愿意往前沖,這也是傷亡小的主要原因。

    當然,士氣下降并不完全是戰車與連珠銃的壓力所造成,明軍那白天、夜晚不間斷的擾亂軍心之舉更是讓士兵們了無戰意……什么“明軍不打明軍”、“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不要再當漢奸、賣國賊”、“只追首惡、余者不究”等口號此起彼伏,到了晚上還有人專門在陣前來上曲山西小調什么的,成效雖然沒有四面楚歌那么明顯,倒也頗具殺傷力。

    往前沖顯然沒戲,但往后沖肯定也不行,不提此舉無異了違抗軍令、臨陣脫逃,即便是得到了上峰的允許,想突出去也是一樣沒戲……雖然身后的明軍不像前面的明軍那樣擁有強大的火力,但有堅固的城池為依托……自己傷了三萬人才打下的真定城就是由他們防守的……山西援軍能有几個三萬?況且他們的兵力又明顯得到了加強。

    “這真定城真是我們打下來的就好了,那樣的話,對方怎么也不可能在被擊潰后的短短半天之內就能重新組織起人手切斷我們的后路!”姜瓖冷笑著說道:“這明顯是對方故意開了一個口子,好讓我們鑽進口袋!可笑我們當時還在那里沾沾自喜!”

    夏國相的臉一下紅了起來。說實話,當初他率十萬大軍啟程后是意興洋洋,根本就沒想到會在真定遇到攔截,也沒想到真定的攔截會讓他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他當時認為兩天之內便可以跨過這道障礙,但好几個兩天過去了,他還在原地踏步……閻應元在防守方面的軍事才能可不是浪得虛名。

    而讓夏國相更沒想到的是,正在他面對真定城鐵一般的防守以及懸在頭[**,電腦站更新最快]上的那把多爾袞“五天之內拿下真定”的利劍,而感到一籌莫展外加惶惑不安時,隨便組織的一次進攻突然就得手了。激動的夏國相根本就不及多想,一路追殺著明軍的潰兵就到了保定,但然后就變關進了大門。

    “那姜將軍有何高見?”夏國相被小刺一把,但還是微笑著說道。

    “我能有什么高見?”姜瓖冷笑一聲,挑著眉頭看了夏國相一眼說道:“我又不是主帥!”

    “姜將軍說笑了,你我之間誰當主帥還不都一樣?”雖然姜瓖話里的諷刺意味越來越濃,但夏國相還是裝作聽不出來的樣子笑道:“若是姜將軍有意,我自當讓賢……”

    “我可當不起這個‘賢’”姜瓖臉上的冷笑之意越重,剛想說什么,但突然像是觸動了什么心事,語調不覺暗了下來,最后竟恨恨一嘆:“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客觀地說,這位姜瓖確實當不起這個“賢”字。從他的經歷來年,姜瓖應該算得上一位“三朝元老”……他原是明朝挂鎮朔將軍印大同總兵官,1644年李自成的大順軍攻克太原后,風頭正勁,姜瓖主動派人聯絡,投降了大順政權。同年五月,傳來了大順軍在山海關戰敗、放棄北京的消息,姜瓖又立刻發動了叛亂,殺害大順軍守將,擁立了一個名叫朱鼎珊的明朝宗室“以續先帝之祀”,而在清軍入關定鼎北京后,又主動歸附了清朝。

    姜瓖雖然當不起這個“賢”字,但一個“能”字也還夠格。姜瓖在軍事上相當有才能,在奉多爾袞之命抽調大同地區的精銳兵馬西征陝北大順軍時戰果頗為突出,打得李自成的妻舅高一功、侄子李過所部節節敗退,几無還手之力,否則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把他的兵馬抽調出來。

    只不過姜瓖的運氣確實一般,他本以為不費清朝一兵一卒,把大同地區拱手獻給了清廷,又在陝西榆林擊敗大順軍,應該稱得上是勞苦功高。但几件事情做完,他不僅沒受什么封賞,反到備受猜疑,落了個“功罪相准,往事并不追究……”的下場,著實讓姜瓖一肚子怨氣。

    第八章 暴雨之夜

    王燃兵困夏國相部已經進入了第七天,兵圍北京城更是已近兩個月,兩路清軍均被拖的疲憊不堪。

    北京城的清軍不用說,兩個月的不間斷攻擊已經挑戰了他們的極限,若不是聽說豫親王的大軍很快就將回援,恐怕早就崩潰或是干脆沖出去來個自殺式攻擊了。用鰲拜私底下的話來說就是“再拖上几日,怕是兄弟們連出戰的勇氣都沒有了……”。

    而山西援軍雖然只被圍了几天,但士氣較之北京清軍卻是只低不高。由于此次心急勤王,山西援軍屬于匆忙出征,糧食准備的本就不足……本來大家還樂觀地以為只要帶齊了路上吃的就行,反正到了北京就可以獲得補給,但沒想到這一路卻是坎坷崎嶇,行程被拖長了好几倍,以至于他們在真定城下被閻應元部阻擊時就曾几次出現糧草缺乏的情況,而山西的后勤補給工作又不太得力,搞得山西援軍很長時間都沒有了吃上一頓飽飯的經歷,頗有些孤軍深入敵占區的感覺……這個情況在被明軍引入包圍圈并被切斷后方供給線后達到了極點,几乎是在被明軍包圍的第二天,進行了若干次試探性突圍失敗后的夏國相就不得不宣布將每日的食物配給降至最低。

    “夏將軍,我們這樣等下去可不是辦法,”夏國相的一位部將在被圍后不久就曾嘆息著說道:“怕是等不到豫親王來,咱們已經完了……馬吃沒了,人也跑光了……”

    根據多爾袞的命令,山西援軍的任務是拖住明軍的主力。等待清軍主力地到來以實施反包圍。說實話,開始接到這個命令的時候,夏國相還長吁了一口氣……雖說自己的任務由“出援”變成了“待援”,聽上去有些下不來面子,但在這兒堅守比起強行向北京方向突圍來,自己生命的保障系數卻是大大增加。不管是大規模的突圍還是小規模的突襲都已經証明了對方防守力量地可怕……但現在看來,這“待援”也好不到哪兒去。用剛才那位部將的話來說,“馬吃沒了,人也跑光了”,“待援”自然就變成了等死。

    按道理來講。剛被包圍了几天,本不應該這么快地就出現殺馬的情況。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一則是由于部隊長期處于半飢餓狀態,而這種狀態很明顯在一段時間內得不到緩解,士兵心里有著相當大的壓力,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山西援軍的構成。

    此次地援軍由關寧騎兵與山西地方部隊兩塊構成。夏國相部占總兵力的三成,山西地方部隊占據了總兵力地七成,不過由于吳三桂從中的安排,所帶兵力處于少數的夏國相部成了此次出征的主帥,這就不可避免地為雙方之間地矛盾埋下了伏筆。

    如果說此次出征一帆風順,這種矛盾恐怕不等爆發便已經結束。或者雙方的統帥之間相知甚厚,這種矛盾自己也可以輕松解開。但可惜,這兩種情況哪一種也不存在……這當然不能全部怪吳三桂,誰不希望把自己的家人推到前台?更何況此次任務初看時怎么看也不會出現今天這種情況。

    事實上,自部隊受命勤王那一天起,兩方部隊的矛盾就一直不斷,夏國相與姜瓖之間的面和心不和已是盡人皆知。

    夏國相對勤王這件事自然是非常積極,畢竟這可是難得一逢的出人頭地機會,這對年輕而充滿理想地夏國相充滿了誘惑。但姜瓖這位主動投降滿清的將軍卻顯得很異常,按理說他也應該很激動、很興奮,而事實上姜瓖雖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不配合,但不論是出戰的積極性還是主動性,與他在山西對付李闖所部時判若兩人……象准備此次出征的糧草本屬于“地頭蛇”姜瓖的工作范圍,不論是清軍還是吳三桂但給他下了命令,但姜瓖卻磨磨蹭蹭、推三阻四,耽誤了不少事,要不然山西的部隊在糧草方面怎么著也能多支援個一兩天。

    而且在此次出征過程中,姜瓖也有很濃重的“山頭主義”傾向表現,經常為一些在夏國相看來的小事上斤斤計較,什么今天我攻擊了三次、你才攻擊了一次,什么我的部下損傷了三千、你的部下卻在后面坐觀等等……打到現在,兩方損失的人數持平,都是一萬五千人左右,但從比例上看,姜瓖顯然有“保存實力、作戰不力”的嫌疑。

    主帥之間的不和毫無疑問地傳染給了下面的將官士兵,中國人喜歡拉幫分派的性格越在在這種時候得到了很好的發揮,几乎是在通令降低食物配給的第二天,姜瓖手下的士兵就有偷著宰殺夏國相手下軍馬的情況發生。

    出于對姜瓖的顧忌,夏國相草草了解了此事,這顯然起了一個很不好的頭……在夏國相有所顧慮、姜瓖不聞不問的態度下,山西地方部隊的膽子越來越大,由“偷馬”迅速發展到成群結隊地的去“搶馬”,而關寧騎兵自然也是來而不往非禮也,因此在馬的事情上,雙方已經出現了好几次較大的干戈,待夏國相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時,事情已經脫離了控制……關寧鐵騎之所以極具戰斗力,自然與“騎”脫不開關系,而隨著戰馬數量的減少,山西援軍的戰斗力也在持續不斷地下降。

    而更讓夏國相煩心的是,己方戰斗力的下降不僅表現在戰馬的損失上,非戰斗減員的急劇增加更為嚴重……這邊是飢腸轆轆,對面的明軍卻是一日三餐,用吃香的、喝辣的形容有些夸張,但絕對是每天都有新花樣,別的不說,單只每晚肉包子的香氣再加上“對面的兄弟們,過來吧,管夠管保”的呼喊聲,就能把前哨整營整營的人給拉過去,縱有軍法隊在前執法,每天逃到對面的人數也是呈指數遞增之勢……這倒頗有些像王燃原本時空中三大戰役時的場景。

    從形勢上判斷,不論是北京還是山西的援軍都已經達到了極限狀態,用王燃的話來說就是,“頂多再圍上個十天,山西援軍肯定會不戰自潰……我們完全可以以最小的損失搶在多鐸回來之前打他個時間差!”

    王燃的計划自然是利用多鐸回程這段時間滅掉山西的來援清軍,然后再轉回頭對付北京……這樣既可以達成“圍魏救趙”、解徐州與金陵之圍的目標,也不妨礙拿下北京城、擒住滿清小皇帝和多爾袞的目的,摒除此次北伐的軍事目標不談,這可是政治層面最大的任務,當然,就算擒不了兩個,擒一個也足以達成王燃的意圖。

    事實上,自多爾袞下令調回多鐸部之日起,多鐸大軍的回程便成為了各方用于計算時間的參照物。

    王燃的計划無疑是比較理想的,考慮到自己手下著實有限的兵力,通過這種不間斷的消耗戰、陣地防御戰并輔以心理戰,王燃已經實現了在發動總攻前最大限度地消耗對手戰斗力的目標,而根據獲得的情報,只要把握的時間精准,完全可以達成既定的目標。

    但是計划再理想,也要經過實踐的檢驗才行……第二天的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對王燃的計划形成了強烈的挑戰。

    ……………………

    現在已是秋末,按理說在這個時候北方不應該有連續不斷的暴雨氣候,可是眼前的這場暴雨卻已經足足下了一個時辰也沒有停止的意思,大雨如注,狂風不止。不僅如此,天空中的烏云越來越濃,越壓越低,天也就越來越黑,黑得像是罩了口鍋。明明是剛過了中午,天卻比普通的夜晚亮不到哪兒去,不說軍營中負責警戒的士兵難以站住腳、睜開眼,便是呆在營帳中士兵在一個響似一個的驚雷中也難以休息。王燃此次北伐可雖然也遇到了一些雨水天氣,但大都是些小雨,稍微大一些的也是下一會兒即停,這一次的雨竟像是要把全年的雨一次全下完似的。

    這對于普通人,最好的選擇就是呆在家里,哪兒也不去。浪漫一點的還可以與伴侶一起坐在屋檐下,愜意地欣賞這秋后難得一見的雨景,有點文采的甚至還可以來個即興賦詩。但對于目前處于對峙期間的王燃、多爾袞、夏國相三方而言,卻是一個難得的契機。

    ……………………

    “諸位,真是天賜良機,現在正是我們突圍的好機會!”夏國相中軍大帳中,夏國相一改這几天的深沉,意興飛揚地說道。

    ……………………

    “如此大雨,正好讓我八旗子弟一試身手,讓這幫南蠻子嘗嘗我們的厲害!”北京城中,也傳出了多爾袞興奮的叫聲。

    天上烏云涌動,夾雜著暗雷陣陣,瓢潑大雨像是在往地面上倒一樣,不停不歇。

    黑火藥時代,暴風雨氣候可說是熱兵器的致命傷。在當時的條件下,不論是彈藥的形態還是發火裝置都極大的限制了熱兵器在暴風雨條件下的使用。

    依據王燃原本時空的記載,17世紀中葉的世界,火器的主要配備還是以火繩機槍為主,點火方式采用火繩點火法,彈藥的模式依然是火藥與彈丸分離。這種模式顯然不利了火器威力的發揮……依據明軍的標准裝備,每名槍手需配備火藥罐2個,一個裝發射藥,一個裝引火藥,攜帶鉛彈3O0發。由于又要裝發射藥、又要裝引火藥、還要瞄准和點火,發射速度相當慢,遇到雨水天氣,更會直接因為火藥被打濕而無法使用。而使用火繩點火自然更加劇了暴風雨氣候下的使用限制,在風雨天氣中,不是火繩出問題,就是火門里火藥出問題,根本無法進行正常的射擊。

    當然,從彈藥的形態來講,當時應該說已經出現了定裝槍彈的雛形……明廷的趙世禎已經于公元1600年前后在其設計‘掣電銃’中采用的就是后裝子銃的彈藥模式,每銃配有子銃若干,每個子銃定量裝藥2三錢,鉛彈重2錢,可以預先裝填好,用時輪流裝入槍管發射。這一項發明應該算是定裝槍彈的鼻祖,几十年后瑞典人才提出并實現了定裝槍彈的概念,把彈丸和發射藥裝在同一個紙筒內,裝填時將紙筒咬破。把發射藥和彈丸一塊裝入槍膛中去。

    而從發火裝置來講,當時的明朝也已經出現了燧石發火地模式……明廷的畢懋康在明末就試造出來的‘自生火銃’,就已經把我國使用了兩百多年的火繩點火法改進為了燧石發火。這撞擊式燧發槍,通過扣扳機龍頭下壓,因彈簧的作用與火石磨擦發火,不僅克服了風雨對射擊造成的困難。而且不需用手按龍頭,使瞄准較為准確。并在各種情況下,隨時都可發射。這可以算是中國另一項領先于國際的技朮,歐洲直到一百多年后才出現了相似的技朮。

    不過可惜的是,明廷的這兩項發現均沒有得到明廷的大力推廣。根據王燃原本時空中的歷史記載,明末清初中。明軍用以對付清軍地主要裝備,不管是鳥嘴銃、魯密鳥銃、三眼銃、五眼銃,其基本原理都還是火繩機槍。

    當然話也得說回來,即便是配備了趙世禎的定裝子銃.、、采用了畢懋康地燧石發火裝置。在這種暴風雨氣候下,也難以充分發揮威力,原因無它……不管是明廷的定裝子銃,還是瑞典人的紙裝彈藥都存在防水的問題,防水性能不好自然無法在雨天使用。

    這個問題直到清朝末年英法聯軍入侵北京時也沒有得到很好地解決……當年著名的三元里人民抗英,就是利用暴雨天氣下英軍的彈藥受潮無法使用而取得的勝利。這場勝利可是清軍正面抗敵都沒有取得過的。暴風雨天氣可說是這個時代。冷兵器部隊所能獲取的為數極少地天時之一。

    ……………………

    ‘這雨還真夠勁,’王燃的營帳中傳來庄子固的聲音:‘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

    ‘這雨也太夠勁了,這么大的雨,再防水的紙也防不住啊……’王燃心疼地嘴直抽抽。

    作為有著不少軍械經驗的‘外來人’,王燃自然了解定裝彈藥和燧石點火的重要性……王燃部隊配發最廣泛的‘康禎造’便綜合利用了‘掣電銃’與‘自生火銃’的優點,當然也進行了一定的改進,比方說將‘掣電銃’的定裝子銃調整為了紙殼彈藥。

    ‘大人,您還是想開一點……’庄子固看著王燃痛苦的表情勸道:‘敵人的損失比咱們大……這么大的雨,咱們的彈藥都使不了,他們的就更沒戲了……’

    ……………………

    ‘這么大的雨,我們的火器用不了,賈寶玉的火器也好不到哪兒去……’清山西援軍統領夏國相的中軍營帳里,夏國相狠狠地一拍桌子:‘可我們沒有了火器,還有弓弩刀槍……賈寶玉沒有了火器,那就剩燒火棍了!’

    ‘他們好像那有那什么刺刀……’夏國相的一名手下不識時務地提醒道。

    ‘刺刀?’夏國相不屑地笑道:‘能比得上我關寧鐵騎的馬刀?……我五千騎兵就足以給他的防線拉開一個口子!’

    夏國相倒不是吹牛,袁崇煥時期,其直屬部隊關寧鐵騎可算是明朝最精銳的部隊之一,每人皆裝備有5眼火繩槍,其火力突擊能力在當時是天下無敵,便是縱橫一時的滿清鐵騎也輕易不敢掠其鋒芒……而今天這種情況,雖然5眼火繩槍已經失去了威力,但關寧鐵騎的馬刀之朮也不是吃素的。

    ‘我准備集中全部兵力,由正面突擊……’陰沉的天氣難掩夏國相一臉的豪情:‘一鼓作氣沖進京城!’

    通過這段日子的交戰,夏國相已經發現對面明軍之中的騎兵并不多。其實多了也不可怕,以有心算無意,七萬對七萬……失去了火力支援的明軍還能有多大的戰斗力?別說僅僅是准備從明軍包圍圈中突圍,認真策划一下,打他個反包圍也未嘗不可能!不過這也就是想想而已,已經被糧草攪得一團亂的夏國相現在的理想沒這么高,趕緊進駐京城休整部隊是正經。

    ‘通令各軍,關寧鐵騎在前,山西鎮軍在后。兩部互為依托,互為救援……集結待命,准備出擊!’夏國相帶著一種不容有異的表情了看向營中諸人:‘諸位還有何意見?’

    夏國相雖說是在問眾人,但他所關心的也只有姜瓖一人的態度而已。他‘關寧鐵騎在前,山西鎮軍在后’地安排實際上頗有私心……關寧鐵騎自然是以騎兵為主,值此暴風驟雨的最好時機。以機動力見長的騎兵突出去的成功率很高,而等到山西鎮軍突圍之前。明軍很可能已有了准備,在這種鬼天氣下,不管山西鎮軍突的不突的出去,都將吸引住明軍地注意力……夏國相所說的‘兩部互為依托。互為救援’,更多地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

    ‘就這么辦吧……’出乎夏國相的意料。一直與他不對盤的姜瓖竟然沒有發表任何反對意見。

    說實話,姜瓖這些日子表現得很異常,自上次與夏國相爭吵之后就再也沒主動露過面。不過夏國相現在根本顧不上深究這個問題,他心里明白。此次突圍是他最后一次機會,只要姜瓖不扯他地后腿,他成功突出去的可能性從就很大,根本用不著姜瓖救援。

    眼看著最大地障礙沒有發表反對意見,夏國相精神更是一振,剛想說話。一個副將站了出來:‘將軍,屬下有一個問題……’

    夏國相凌厲的目光立刻掃了過去,看向這個膽敢拆台的家伙,這位副將一縮脖子,咽了一口唾沫,期期艾艾地說道:‘屬下是想,此戰乃一場大戰,極需體力……可將士們已經連續几天沒有吃飽飯了……這……’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突進北京城再吃飯!’夏國相一錘定音……搞沒搞錯,等你再加一頓飯,說不定雨就停了,雖說受潮的彈藥不可能這么快地就能恢復使用,可畢竟少了一分勝算。

    ……………………

    傾盆地大雨中,山西鎮軍在姜瓖的統領下在后營集結待命,關寧鐵騎也開始集結到中軍前營,夏國相騎在馬上,沒有披任何雨具,目光堅定地向著自己的部下望去,雨水打在他的臉上、身上,反濺起小小的雨花,刻畫出夏國相剛毅的側面,真是好一副秋風秋雨愁煞人地鐵血點兵之畫。只可惜部下由于缺少糧草,人人臉帶菜色,馬也無精打采,有人還在小聲抱怨……破壞了這個本來值得大大書寫一筆的畫面。

    ‘眾軍聽令!出發!’夏國相沉靜地看了眾兵士一眼,簡單地扔出了一句他不想再說廢話動員,這么大的雨,說什么別人也聽不著,再說此次屬于偷襲,沒必要整那么多事。反正命令已經傳達到了各部,此刻時間是最重要的……雖然雨還沒有停,但雨總會停的。

    夏國相撥轉馬頭,抬起手臂,這是一個姿勢,是一個要眾人聽候命令的姿勢,只要夏國相的手往前一揮,全軍就將開始那最后一擊。

    從抬起手臂到往前揮動手臂,這個動作雖然短暫,但卻包含了夏國相一往無前的決心與信心,雖然在這個惡劣的天氣中,能看到夏國相這個姿勢的人并不多,但看到的人無不屏住呼吸,一時間,夏國相耳邊只剩下了風聲、雨聲……還有隱隱約約的人歡馬叫聲。

    夏國相手臂姿勢不變,惱火地轉過頭……都說了是偷襲,雖說有風雨聲做掩護,也不能搞出這么大的動靜啊。

    夏國相朝中軍傳令官看了一眼,傳令官心領神會撥轉馬頭向著嘈雜的聲音發源地馳馬而去,夏國相則重新恢復了他那堅忍不拔的氣質,回過頭繼續他未竟的動作,可這個動作卻怎么也作不下去……隊伍南側的動靜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

    ‘將軍!’中軍傳令官策馬回奔:‘明軍來襲!’

    明軍來襲?夏國相一怔,看來不僅是自己想利用這種天氣搞點花樣出來……很快夏國相便恢復了過來,大聲喝道:‘慌什么?!他們有多少騎兵?怎能敵得過我關寧鐵騎!’

    ‘將軍,他們有火器!’中軍傳令官奔到近前,聲音已經失去了鎮定:‘他們的火器能用!’

    ‘什么?不可能!‘夏國相狂叫道……可事實已經出現在了眼前就像是在証明中軍傳令官的話,那令夏國相熟悉的‘砰砰’聲漸漸穿透了風雨直向中軍帳前扑來。關寧鐵騎地騷亂就是在平靜的湖邊投下了一顆石子波動了過來。

    就像在夢中的旁觀者一樣,夏國相看著一隊騎兵手持那形狀酷似琵琶的火器,胳膊上系著一塊白手巾順著風雨之勢殺了過來,他們嘴上雖然沒有吆喝出來,但手里的東西卻是‘砰砰’聲不絕,夏國相知道那叫‘連珠銃’。據說可以連續打出好几十發彈丸……當年關寧鐵騎憑以縱橫的五眼銃.也只不過能連發五發,間隔還比較長。這得相當于多少個五眼銃!

    以馬刀對連珠銃,以有心算無意,這場戰斗地結局已然注定!更何況對方的騎兵已經發動了起來,而己方地騎兵還處于怔忡之中。就是單拼馬刀也輸定了……騎兵沒有了速度,便是步兵也可以輕松對付……更糟糕的是。在這個風雨交加、雷閃電鳴的時刻,命令根本無法傳達到各部,明軍的速度很快,就像是煌虫過境一般。由南向北收割著關寧騎兵地性命。

    夏國相雖然呆立著不動,但戰場上的很多情景卻看地很清楚……有的關寧騎兵連刀還沒抽出來就被明軍當胸射倒……有的關寧騎兵抽出了刀,還沒有完全擺出下劈的姿勢,也同樣被當胸射倒……更有地關寧騎兵抽出了刀,剛剛舉起,卻被雷擊了個正著……明軍一個來回還沒沖完。關寧騎兵已經徹底崩潰。

    ‘將軍,將軍……’夏國相耳邊傳來了中軍傳令官著急的叫喊聲:‘弟兄們頂不住了,快逃吧……’

    ‘逃?’夏國相嘴角蕩起一絲苦笑……往哪兒逃?只要明軍的火器能用,自己已然是在劫難逃!

    看著夏國相像中了魔障一般,中軍傳令官心急之下,轉身叫過兩個親兵,脅裹著昏昏愕愕的夏國相向后陣退去,順便拉動著殘余的關寧鐵騎一同后撤。

    中軍傳令官也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物,對形勢地判斷自然有一套。雖然明軍的騎兵人數并不多,但他們的目標明確,就是沖著關寧騎兵而來。在這種情況下,關寧鐵騎一定是完了,但后陣還有姜瓖的五萬山西鎮兵……明軍只要不全員發動攻擊,五萬鎮兵絕對可以再盯上几天,說不定還能守得云開見日明……至于夏國相與姜瓖的矛盾,在此性命交關之際,哪不顧得上這么多。況且,以目前的狀態,關寧鐵騎已經不可能形成統一的指導,夏國相在與不在已經是無關緊要。事實上,由于夏國相的回撤,確實拉動了一批騎兵追隨著他們脫離了中軍前帳這個戰場。

    應該說,中軍傳令官的這個決定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對夏國相和他自己是最有利的,可讓夏國相等人始料未及并在事后事后追悔莫及的是,他們原本有著更好的選擇,那就是,趁亂沖出去!

    不管是向北京方向、還是向保定方向,在這么一個亂得不能再亂的時候,跳出這個包圍圈并不難。甚至可以說,如果夏國相不那么早的放棄,再努一把力,就算是不能全部突出去,但起碼也帶上一半的人馬進抵北京城下。

    原因很簡單,王燃的包圍圈在這個雨夜是最薄弱的時候……除了用于突擊夏國相中軍帳的騎兵,王燃的部隊已經變成了一支冷兵器部隊……正如王燃自己所說,如此大的暴雨,再防水的紙也防不水了,而王燃部隊的步兵主戰兵器‘康禎造’所使用的彈藥就是這種紙殼定裝彈藥。

    不得不說王燃是幸運的……除了使用這種紙殼定裝彈藥,王燃的部隊還配備了一種簡易的金屬殼定裝彈藥,這是北伐前軍械研究所剛剛試驗成功,試生產了一批出來專供連珠銃使用的。

    更不得不贊嘆中國人民的聰明與智慧……在王燃提供的良好科研環境與制定的科研機制下,現在的中國已經提前脫離了黑火藥時代……卞玉京與賈敬兩人發明的新型火藥已經具備了原本兩百年后才會出現的無煙火藥的諸多特質……新型火藥所產生的火藥氣體壓力大于黑火藥,不僅提高了槍彈的初速,還使得槍的口徑可進一步減小,同時.槍膛中留下的火藥殘渣也顯著減少……說實話,也正是因為這種新型火藥的提前問世才使得金屬殼彈藥提前出現在了世界上,雖然只是雛形。

    新型火藥較之傳統的黑火藥威力大,自然產生的溫度也較高,往昔的鉛彈丸已無法承受,容易產生破裂和變形,于是在軍械研究所的攻關下,新的彈丸應運而生,這種新彈丸與王燃原本時空中被稱為被甲彈頭的彈丸相當類似,都是將鉛心裝入鎳銅或軟銅的被甲之中,再融合趙世禎的子銃技朮,便形成了最早的金屬殼彈藥。雖然它們較之王燃原本時空中的子彈性能還相距甚遠,雖然它們制造之初的目標不是為了防水,但實際上卻具備了較好的防水功能。本來這種新型彈藥送到前線來只是為了試用,沒想到今天卻起了決定性作用。

    ………………

    ‘大人,看來我們這招先發制人已經奏效了……’王燃與庄子固兩人站在營帳外,遠眺著山西援軍的方向……雖然天暗雨急風大,看不了多遠,但打了這么長時間也沒見几個敵方騎兵奔過來,顯然前去突襲騎兵已將對手鎖在了當場。

    庄子固口中的‘先發制人’便是此次王燃為應對此次罕見之暴雨所采取的一招頗具賭博性質的招數……值此狂風暴雨,象夏國相這樣身經百戰的人要是沒有什么想法那肯定是不可能,誰不知道王燃的部隊以火器為主……王燃等人一致判斷,已被圍的人困馬乏的夏國相肯定會利用這機會跳出包圍圈。

    說實話,開始時這個情況還真讓王燃等人有些撓頭,畢竟己方的絕大多數熱兵器已經變成了冷兵器,靠拼刺刀即便能把夏國相留下,但付出的代價是王燃絕不能承受的,但就這樣放夏國相過去卻也是王燃不愿意看到的……那樣無疑會給自己完成下一步的任務造成很大的困擾。

    因此,王燃采取的策略是以攻對攻,搶先對敵人發動進攻,力圖打亂夏國相的部署……事實証明,王燃的這一策略已經超脫了單純‘先發制人’的概念,里面所包含的心理戰成份起到了更大的作用……王燃用一支配備著強大火力的騎兵給夏國相造成了強大的心理暗示和威懾,徹底打消了夏國相從正面突圍的念頭。

    王燃的這種手法類似于賭博中的‘偷機’,這當然會讓夏國相等人后悔不已。

    但這還不是讓夏國相等人追悔莫及的所有原因,當他們安全抵達姜瓖陣營后,便觸動了另外一件讓夏國相咬牙切齒的事。

    ……………………

    依照王燃的命令,此次的先發制人打的一個‘局部戰爭’,目標主要在于威懾,當然實現目標的手段是對關寧鐵騎進行打擊,但也僅限于打擊,王燃下給燕山的命令很明確,‘窮寇莫追!’

    燕山忠實地執行了王燃的命令,在關寧騎兵陣中來回沖殺了兩個來回,追殺殘兵敗將來到姜瓖后營陣前之后,燕山便下令停止了追擊。

    可正當燕山准備駐留一會兒加強一下威懾的力量之后便收兵回營之時,對面卻搶先沖出了一騎。

    第七卷 滿江紅 第九章 紫禁之巔

    連續下了十几個小時的暴雨終于停了,下的突然,停的也突然。晨曦縷縷,伴隨著雨后泥土的芳香沁人心脾,當然你首先要學會有選擇地忽略空氣中那淡淡地血腥味。

    昨日一戰,關寧鐵騎可謂是全軍覆沒。在王燃派出的三千騎兵面前,至少有同等數量的關寧騎兵直接或間接地倒在了連珠銃下,剩下的部分騎兵和步軍計一萬余人馬除個別四散潰逃外,大部分順利地逃到了姜瓖的后營……然后便成了俘虜。

    這便是讓夏國相等人追悔莫及的另外一個原因……姜瓖不僅在明軍偷襲關寧鐵騎之時按兵不動,更在燕山率兵殺至己方陣前的第一時間宣布投降……夏國相及其手下就像添油一樣,間或不斷的投入姜瓖所部表演了一手自投羅網。

    歷史是神奇的,在王燃這個外來的蝴蝶效應下,很多事情發生了改變,但有的事情卻保留了几分原來的痕跡……姜瓖的事情就是這樣。

    根據王燃原本時空中的歷史記載,姜瓖這位先降順、后降清的“三朝元老”,最后也走上了反清之路。略有不同的是,在王燃到來之后,姜瓖雖有一定的自省,但在很大程度上還是迫于王燃的壓力而被動反清,而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中,姜瓖在更大程度上屬于主動反清。

    當時姜瓖反清的主要原因,一是受了蓬勃發展的南方抗清運動的影響。由于當時諸多降清的原明廷官員因各種原因重舉了反清大旗,這些手握兵權將領地倒戈使得南方抗清運動發展迅速,這對一些不得已而降清的漢官自然不無影響……清朝到底能不能坐穩江山還兩說呢。再者說,除了像孫之獬等少數特無恥的家伙,誰愿意一輩子背負著漢奸之名?!

    姜瓖反清的第二個原因則出于清朝對他的不信任,由于一大批漢官造反,清朝自然加大了對所有漢官的防范,手掌山西鎮軍地姜瓖自然名列其中。清軍以喀爾喀蒙古擾邊為借口,派英親王阿濟格、端重親王博洛等統兵駐防大同。原本就因為“功過相抵”而倍感郁悶的姜瓖自然更加不平衡。擺明了自己沒前途啊。

    而促使姜瓖起兵地導火索則是阿濟格軍兵的妄行暴虐。阿濟格統兵進駐大同后,軍兵們肆意擄掠婦女。最讓人忍無可忍的是,一個與姜瓖沾親帶故的大同官員的女兒竟在出嫁之日被清軍所擄,且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強奸。這件事情被告到了姜瓖那里。姜瓖義憤填膺,親自跑到阿濟格住處。向他講明這樁令人難以啟齒的事情,要求阿濟格能過問這件事,并歸還新娘,不料阿濟格不但不予理睬。反而把姜瓖趕了出去。

    民族大義加上私人感情再加上對前途地擔憂,姜瓖不造反都怪了!而姜瓖這次也沒有再像原來那樣一日三變,不管清軍后來怎么安撫,直到戰死,姜瓖也沒有再與清軍議和。不知道在王燃到來之后,姜瓖的命運會不會有所改變。

    話說回這個時空。雖說姜瓖的投誠多少也出乎了王燃的意料,但能不戰而屈人之兵,誰不高興?在把降軍留給閻應元統一收編后,雨方停歇,王燃就親率整編出來地近一萬騎兵先一步奔回京城,庄子固則壓著大軍慢慢開拔……這場雨實在太大,道路泥濘不堪,戰車及步兵實在難以保持行進速度,而京城目前的狀況讓王燃確實比較挂心……王燃等人既然能算得出夏國相會利用這個雨天出擊,自然也不會忽略多爾袞趁機出城襲擊的可能性。

    ……………………

    在王燃等人的推斷中,多爾袞必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單論馬上的騎射功夫,便是關寧鐵騎也不能望其項背,那可是一支騎在馬背上生活的民族。而多爾袞地選擇有兩個……一是出戰留守于北京城下的明軍,利用六千八旗子弟剽悍的戰斗力擊潰明軍。第二則是利用這一良機突圍,跳出包圍圈,向南與多鐸的大軍會合。

    對于多爾袞的第一個選擇,王燃等人并不擔心……即便是擊潰了明軍,只要多爾袞不跑,就影響不到己方的政治目標,況且,負責駐守京城之下的明軍手中還有五百左右數量的連珠銃,別的火器都成了燒火棍,但這連珠銃.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而對于多爾袞的第二個選擇,確實讓人比較擔心……如果多爾袞真的傾城而出,暴雨狂風中,再多上一倍的連珠銃也擋不住多爾袞的逃亡之旅。

    但是在王燃看來,多爾袞應該不會做出第二個選擇……以多爾袞心高氣傲的個性,在這個很快就要實現他“反包圍”策略的當口,讓他放弈京城、倉皇出逃是不可能的,這無疑會使明軍失去目標而過早的選擇撤退,這樣就無法實現多爾袞盡殲明軍的目標。因此,王燃分析多爾袞頂多會選擇借機出城,滅一滅明軍的氣勢,鼓一鼓己方的士氣。

    而讓王燃橫下一條心、沒有連夜派出援軍支援京城,而是集中火力先對付山西援軍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不僅是因為天黑路遠可能趕不及,在王燃看來,即便是多爾袞選擇了出逃也不要緊……在這樣的天氣里,入主北京沒多長時間的多爾袞能跑到哪兒去?況且他要跑也不可能自己單獨跑,帶著老婆孩子能有多快?

    事實証明王燃的判斷是准確的,多爾袞確實選擇了出戰而不是出逃。據說當時龔鼎孽也曾苦勸過多爾袞出逃,“與豫親王會合,方可保無憂”,但多爾袞對這種言論顯然不屑一顧,“逃跑?我就不認得這兩個字!”

    另一方面。事實也証明了八旗子第的戰斗力不是吹出來的,在困守兩個多月,無論是精神還是**都受到了極大摧殘的八旗精銳在出戰之后還是展現了他們強大的戰斗力。

    王燃與庄子固率軍親征夏國相,負責留守的是在北伐戰中開始嶄露頭角的堵胤錫,據堵胤錫事后說,雖然他也判斷多爾袞不會出逃。但卻不敢冒這個險,于是便把連珠銃全部集中到了南門方向。而多爾袞選擇出擊的是卻是北門,以馬刀對刺刀,結果完全不用猜。

    多爾袞的計划是沿京城各門划一個圈,橫掃一遍。不過剛掃蕩了一遍北門,多爾袞就不得不提前收兵回城……堵胤錫這家伙確有几分軍事天分。為防多爾袞趁亂出城,堵胤錫一方面嚴守南門,另一方面則下令其余各門的明軍對京城發起攻擊,牽制清守軍。這與王燃擬定地先發制人的招數倒頗有些類似,當然也收到了一定的效果,除了北門的明軍失去了戰斗力外,東、西方向的明軍均打了清軍一個措手不及,雖然沒有真的攻占城門,卻也逼得多爾袞提前結束了這次掃蕩。

    而其后。堵胤錫不僅繼續保持了過去小股小股部隊不間斷襲擾地戰朮,更間或采用大部隊攻城的方式,經常給清軍來几個驚喜,吸引住了多爾袞地全部注意,氣得多爾袞大罵王燃變態,其實這跟王燃有什么關系?全都是堵胤錫的主意……從理論上推算,在這種天氣發動攻城顯然對攻方不利,很多時候,就是城上的守軍不管,攻城的人想要架起云梯都很有難度,更別說往上爬了。就是架好了云梯開始往上爬,不用守軍射你,爬到一定高度,都有可能被風刮下去。這無疑會造成攻城部隊更大程度上地傷亡……但據事后計算,這種傷亡比起讓多爾袞出城掃蕩要好得多,畢竟這主動權握在了自己手里,況且這也杜絕了多爾袞的逃亡之路。

    而堵胤錫忽略損傷、發動這種有些“自殘”性質攻擊帶來的另外一個好處是,城下明軍攻的辛苦,城上守軍同樣也不輕松……有人攻,當然就得有人守。而站在城樓上對風雨的感受自然更加強烈,彎弓射箭自然是沒什么准頭,狂風暴雨下,很多士兵連手里地槍都拿要不住。而且面對堵胤錫不時帶給他們的驚喜,多爾袞不得不將手中的士兵全都派上了用場。

    經過一夜的拼搏,攻守雙方都達到了極限,堵胤錫這一方損失頗重,有近三千的將士血灑疆場,余下的人也都疲憊不堪,躺在城外的地上動也不動。此時如果城上的部隊來組織一個六千人次的突襲,一個照面下來,恐怕就能消滅起碼一半的明軍,不過多爾袞部顯然已經集體提前跨入了四十多歲男人的行列,“最近有些心有余力不足了……”,但大家手里卻也沒有象“x力神”這樣的補藥,只能目光呆滯地看著敵人就在那近在咫尺的地方休息……別說拉弓,能舉起弓的人都很少。

    王燃率部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場景,而這時已距堵胤錫發動最后一次攻擊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雙方都已無力再戰,再處于共同的休整當中。

    王燃所部趕了一天的路,雖然也累得不行,但出于對多爾袞的防范,還是一邊安營扎寨,一邊救助戰友,另一邊則派出了一支五百人的人隊接替著堵胤錫的部隊發動了一次與平常無異的小規模襲擾戰……王燃并沒有想著憑自己這一萬余人強行攻下北京城,只要控制住局勢,待庄子固大兵趕到之時便是北京城破之日!

    一炷香的功夫后,在眾人目瞪口呆中,這支五百人的小隊全部登上了城樓!不單是城下正在扎帳篷的人,城上的守軍,包括攻上城去的五百人小隊也都全部怔住了。

    有許多爬上城的戰士面對就坐在自己面前的清軍,竟然都忘了拿槍指著,而是看看清軍、再看看城下、揉揉眼再看看清軍、再看看城下……清軍也是一樣,坐在地上,看著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明軍,怔怔地回不過神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北伐戰士以一種連自己都有些懷疑的語氣,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后,試探地問了面前的清軍一句:“舉起手來,繳槍不殺?”

    大明歷弘光元年的十月十五無疑是一個具有特別意義的日子,由于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改變了王燃的既定計划,使他提前了十天攻占了北京城……那五百個幸運兒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正當不可置信的王燃帶著同樣不可置信的部下進占并控制了北京城時,庄子固正引領著大軍往北京城挺進……閻應元正與姜瓖一起忙于整編隊伍……負責鎮守山海關的北伐將士仍在堅守,他們在這個夜晚是比較輕松的,與平常沒有什么兩樣,因為他們那里根本就沒有下雨,關外的數萬清軍至今也未能越雷池一步……滿清豫親王多鐸部已經撤了徐州之圍正向北京趕,一路上雖然沒有遇到大規模的正面抵抗,但零星的騷擾不斷,雖然沒能拖住清軍,但也遲緩了他們的進軍速度……扼守徐州的李岩,在短暫的休整后,除留下少量兵馬守城外,調集大部兵馬正在回援金陵的路上……至于黃得功與左夢庚現在仍相持于金陵城,王燃拿下北京城的時候,左夢庚也剛剛結束了一次攻擊,造成了自己三千人的損傷,也廢掉了黃得功部的五百人。事實上,雙方損失都在不斷地增加,金陵每天都處于危險之中。不過,由于皇帝、諸位大臣,包括以賈府為首的四大家族都留在了金陵城,金陵軍民的心并沒有亂。

    “二爺,前面就是紫禁城了!”茗煙趕到王燃的馬前,難掩一臉的興奮說道:“燕團長剛才差人來報,已經控制住了整座皇宮!”

    紫禁城,自元朝建都以來,便成為了權力的象征。紫禁城一詞,是歷代皇宮的別稱,古代皇帝稱自己的皇宮為大內,古代官員稱皇宮為禁中。而紫禁一詞的出現則是加入了星相學的觀念。依據古代的星相說,上天有一座紫微星垣,是天帝的宮殿,而人間帝王所居住的宮殿當然就要與之相對應……紫禁一詞就是用紫微和禁中拼接出來的,唐朝詩人在詩作中經常用“紫禁”來稱謂皇宮,這倒不是因為詩人們迷信星相,而是“紫禁”比“禁中”更顯得風雅一些。

    眺望著那組金碧輝煌的建筑群,殿宇重重、樓閣層層、千門萬戶、巍峨庄嚴,不由王燃不心生几分感慨……在原本的時空里,王燃也曾以一個“半普通”游客的身份瀏覽過故宮,說“半普通”,倒不是指王燃可憑軍官証買到半價的門票,而是當時正好在故宮做一個研究項目,公私兼顧,轉了許多“游客止步”的地方。當時王燃已經覺得自己很有些享受特權的意思了,但跟現在簡直沒法比……騎在馬上逛故宮,這感覺……在古代,“紫禁城跑馬”那可是一項極難得的殊榮,非有大功不得賜。

    當然,以王燃目前的功勞倒也配得上“紫禁城跑馬”,雖然還沒有達到王燃當初擬定的北伐目標。

    正所謂計划不如變化快,王燃的“總體戰略”也是一波三折。

    最開始,王燃是准備借清軍忙于對付李自成之機,由李岩部負責牽制河南一線的清軍。庄子固兵團由海路進攻直接奪取北京城,謝啟光的山東軍團同時挺進,徹底打通金陵至北京一線,然后趁清軍回援地空當,奪取山西固一線的內長城與山海關一線的外長城,將清軍隔離在外。并視情況進一步向西方控制住太原、大同一線,將關內清軍的主力封鎖住。截斷他與關外清軍及蒙古的聯系,造成多鐸部“孤軍深入”之勢……清軍畢竟入關時間尚短,在中原一帶并無根基,明軍完全可以挾北伐勝利之勢。在最短的時間內達成最好的作戰效果……清除了這一支最強力量的清軍主力,關外諸軍就好說了。

    王燃地這個構想在他決定第一次南巡之前就已經成形。因此他才投入了極大的物力、財力、精力籌建東海艦隊,并不惜代價練兵東瀛。在王燃原本的計划中,練兵的地方不只有東瀛,還包括朝鮮。拿下了朝鮮。便等于在滿清地背腹插了一把刀,必要時足可形成兩面夾擊之勢,至少也可以起到牽制關外清軍的目的。

    只可惜,王燃的這個構想剛剛啟了個頭,就不得不重新做出部署……山東謝啟光部在當時激進的清流脅迫下提前發動了北伐,不僅是打草驚了蛇。引起了清軍的注意、使得清軍加強了這一線地防范,還斷送了整個山東軍團,使王燃原本就緊張的兵力變得更緊張,同時更在山東一線失去了主動權。同時,堵胤錫、黃得功搞出的寧國府一案,更使得王燃有一種內憂外困之勢。

    不過在王燃上演了一出連環的“疑兵之計”后,不僅成功轉移了清軍的注意力,更整合了南明最大的一支軍閥力量,將黃得功部納入了整體計划之中,調整后地“北伐計划”重新得以實施……李岩部仍舊擔負著牽制陝西清軍主力的任務,庄子固部仍舊從海路直抵北京城下。不同的是,最初的計划是准備直接奪取京城,而現在由于山東清軍的存在,雖然奪取京城的目的不變,但中間的過程卻調整為了先圍點打援,敲掉山東、山海關一線清軍后再奪占京城,以防己方的兵力被這兩部分清軍纏住,給回援的清軍帶來可乘之機。

    這份調整后的計划較之原本的計划顯然是兜了一個小圈子,但根據王燃等人若干次的兵棋推演結果,這份計划即便達不成切斷清軍主力與關外清軍及蒙古聯系的目的,但也可以實現金陵與北京一線的貫通。

    很明顯,這無疑使軍事上的成果大打折扣。從形勢上看,清軍主力與關外清軍及蒙古完全連成了一片,這必然將造成雙方在較長一段時間內的相持。但話說回來,這在政治上的成果卻與最初的目標無異……拿下了北京城,不僅可以極大的振奮、收攏國人之心,更可以震懾住那些心存二志的牆頭草,最大限度地促成一致對外之形勢。

    這份計划在開始階段還是很順利的,清軍根本沒有想到王燃會從海路進攻,被王燃打了個措手不及,讓王燃順利實施了其圍點打援的計划,先滅了山海頭援軍并順勢奪占了這個橋頭堡,接著回兵重又圍住了北京城。

    只可惜王燃緊趕慢趕,動作依然稍慢了半拍,還沒來得及震懾住左夢庚與牛金星這樣的牆頭草,他們先一步被滿清拉了過去。左夢庚與牛金星的突然反水一下使清軍原本將很被動的形勢變得趨于主動……左夢庚部拖住了王燃手中所有原本可以用做預備隊的人馬,黃得功部、張煌言部、青州部都不得不過早地投入到保守金陵的一戰中……牛金星則充分向世人展示了“此消彼長”的概念,使得清軍在滅掉李自成這個頭號大敵后,實力不減反長,不僅一舉突破了李岩在河南的防守陣線、將之壓到了徐州,更在相當程度上沒有了后顧之憂,可在山西組織起十萬人馬用于支援北京。

    從形勢上看,當時清軍已經從戰略態勢上已經完成了對王燃部的分割包圍……李岩在徐州面對著四十余萬的清軍主力、黃得功在金陵抗拒著七十萬的左夢庚部隊,而王燃的人馬也面對著來自山東、山西、關外三處的夾擊包圍,不論王燃被哪一部分牽制住,不僅北伐將告結束、還將承受對方反過來獲取相應軍事目標與政治目標的后果……清軍打下金陵與王燃打下北京,在政治上價值是極為類似。

    這迫使王燃不得不再次調整北伐計划,現在拿北京為餌不僅僅是為了圍點打援,還要將多鐸部吸引回來以解金陵之圍。

    這實際上是需要打上几個時間差,面對山東、山西、關外、多鐸几處兵馬,先打誰、后打誰都必須經過仔細的計算。更重要的是,這几仗都不能打成消耗戰,王燃手里已經沒有可供補充的兵源。

    非常幸運,王燃做到了這一點。在牽制住關外、山西兵馬,迫使洪承疇部第一個跳入了王燃布好的口袋,這便等于是破解了清軍的三路援軍,逼得多爾袞不得不召回了多鐸的主力。而接著王燃又利用多鐸回兵的空隙,將山西兵馬引入了包圍圈,并借助一場本來對自己很不利的暴雨天氣,不僅好運氣地吃掉了山西的援軍,更提前十天完成了此次北伐最大的政治任務、攻占了北京城。

    說起來,現在的局勢確實讓王燃有些哭笑不得……敵我雙方的態勢距離自己原本的計划已是天差地別。

    從政治的角度來看,王燃達成了此行的目標,但付出的軍事代價卻也是相當慘重……從控制地域上看,原本已經比較鞏固的根據地河南全部淪入敵手、南京周邊也被左夢庚攪得一團糟、北京至金陵之間的要道本來已被打通,但現在又已被金陵截斷……而從戰損上看,先后投入到李岩部作戰的有十一萬人馬,現在被打的只剩四萬不到,先后投入黃得功部作戰的近十二萬人馬,也損失了七萬有余,一直追隨王燃、閻應元北伐的老部隊也耗掉了好几萬,現在余十三萬左右,就算加上新收編的姜瓖部人員,王燃所部的總數目也從四十一萬降至了二十八萬。也就是說,截此為止,除了打下了北京,王燃沒有看到任何好處。

    當然,話得說回來,現在沒看到好處,不代表就沒有好處。

    攻占北京后的政治影響自不用說,從軍事的角度來看,王燃部雖然損失很大,但由于大多數是以守對攻,北伐部隊的伏擊戰更是屢屢得手,因此給清軍帶來的損失更大。據初步估算,清軍已經損失了近五十余萬人馬,雙方的總體損傷比近五比一。

    更重要的是,由于雙方的計划變更,多鐸部的主力并非是從山西東來,而是改由山東北上,只要王燃掐住徐州、北京兩頭,就可以將多鐸部壓在山東境內,這樣的話,不用進占山西也可以斷了清軍主力與蒙古、關外的聯系。

    可是,想吃下這四十萬的清軍,單憑現有這不到三十萬的兵力怎么可能?

    “二爺,前面就是坤寧宮,滿清皇室的人都被集中在那兒……”茗煙的聲音打斷了王燃的浮想。

    坤寧宮?王燃一怔,傳說中皇后住的地方?

    第七卷 滿江紅 第十章 宮裝美人

    紫禁城內的建筑分為外朝和內廷兩部分,外朝的中心為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統稱三大殿,是國家舉行大典禮的地方,三大殿左右兩翼輔以文華殿、武英殿兩組建筑。內廷的中心是乾清宮、交泰殿、坤寧宮,統稱后三宮,是皇帝和皇后居住的正宮。

    燕山帶隊控制皇宮后,便將當時在紫禁城內議事的眾滿清親貴及后宮諸人按男女分別看押在乾清宮和坤寧宮兩處,大部分的太監及宮女則集中到了外朝看管。至于城內的治安等事則由有著丰富內政管理經驗的堵胤錫統一負責,倒是省了王燃很多心。

    “參見尚書大人!”王燃剛靠近關押女眷的坤寧宮門口,負責看守的特種大隊戰士立刻響亮地打了一個報告。

    王燃沒有下馬,他并不打算在這個坤寧宮多做逗留,乾清宮的多爾袞才是他要見的目標。王燃在馬上微笑著看著這些戰士,“大家辛苦了……”、“要注意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不要虐待婦女兒童……”等几句話正在舌尖打滾,就聽到一聲高叫“把皇上還給我們!”,把王燃嘴里的話一下堵了回去,隨即就看見一個女孩從坤寧宮里面沖了出來,

    一眨眼的工夫,女孩已經沖到了王燃的面前。當然,有衛兵在,她不可能真的沖到王燃面前……距王燃五步遠,女孩就已經被轉過神來的衛兵擋在了外面。

    “你們這些大男人欺負女人、孩子算什么本事!”沖出來的女孩一面用雙手抓住交叉在面前的火銃、用力掙扎著想到分開,一面仰頭看著王燃大聲喊道。

    欺負女人、孩子?王燃還沒搞清怎么回事,從坤寧宮里又跑出好几個人。均叫喊著向這邊扑來。慌地茗煙一把掏出手銃,“砰”的向天便打了一槍,王燃的隨行護衛們也都立刻向前,有手疾眼快者一下把王燃拽下馬,護在身后,隨即。長銃、短銃一股腦地指向了扑過來的几個人影。

    几個人包括先前那個女孩立刻都停止了原本的動作,整齊划一地發出了“啊”聲。只不過有的“啊”聲短,有地“啊”聲卻經久不衰……先前沖出來的這個女孩由于靠茗煙最近,受到地沖擊最大,茗煙的槍剛響。她便下意識地捂著耳朵、閉著眼睛“啊”到現在,中氣之足堪比老帕同志的“我的太陽”。

    當然這種長時間地“啊”聲也有一項好處……在這段時間里。大家都已經弄明白了現在的局勢,后面扑出來地几個人與先前這個女孩的裝束都很相似,顯然都屬于滿清的后宮親貴,她們這番扑出是應該為了那位前面跑出來的女孩。

    “拜托。別叫了……你也不怕把狼招來……”被衛士們護圍著地王燃忍不住撥開眾人,一跛一拐地來到女孩前面,卡在女孩換第二口氣的時候喊停……這一跛一拐是由于剛才被猝不及防地拽下馬,崴了腳。

    “什么叫把狼招來?!”女孩一下跳了起來,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還是怒視著王燃:“我看你就是狼……只有狼才會叼走小孩子!……你把皇上還給我們!”

    “雍穆!不要胡鬧!”王燃正聽得一頭霧水。坤寧宮突然宮門大開,一個宮裝少婦一面喝止著先前的那個女孩,一面率著一堆女人走了出來。

    這位宮裝少婦顯見在皇宮中地位榮寵,說話也頗有威嚴之氣,那個叫“雍穆”顯見著不太甘心,但卻也不敢違抗這位宮裝少婦的話,只是狠狠地瞪了王燃一眼。宮裝少婦的身份很快被曝光,第二批跑出來的那几個女人見她出來,齊齊地施禮道:“聖母皇太后!”

    王燃對歷史再不了解,到了這個時空這么久,再加上在原本時空中受了太多“清宮戲”地荼毒,自然也知道此時的“聖母皇太后”指的便應該是自然原本時空中鼎鼎有名的“孝庄”,也就是“孝庄文皇后”輔佐過滿清三代帝王,與四任滿清實際領袖都有著深厚關系。

    “這位便是明廷的兵部尚書賈大人吧……”宮裝少婦聘聘走到王燃面前,看著王燃的眼睛問道。

    說實話,“孝庄”不愧是野史傳說中蒙古第一美女,端庄秀麗,氣質超群,雖然已經屬于“階下囚”,但那不卑不亢的態度確有大家風范。

    “不錯,我就是賈寶玉……那個……那個……”王燃有些口吃,倒不是為對面少婦的美色所惑,而是一時吃不准該怎么稱呼對方……“孝庄”是這位死后的謚封,現在喊顯然不合適。“聖母太后”什么的,也是滿清對她的尊稱,以現在的這種形勢顯然不能這么稱呼。按原本時空的習慣,隨她丈夫皇太極喊個“皇夫人”聽著也是相當別扭,而“順治她娘”顯然又太土……只不過,王燃這個猶豫的模樣落在對面滿清諸女人眼里,對面諸人的面上立刻帶出了几分不屑和憤怒,尤以先前那個女孩最為明顯。

    “賈大人,小女年輕不懂事,沖撞了大人,還望大人不要介意……”宮裝少婦眼中也有一絲不屑閃過。

    “啊,沒關系”,王燃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掏出一本書翻了翻,然后笑著說道:“布木布泰夫人……”

    “布木布泰夫人”是王燃找到的一個中間稱呼……雖不恰當,但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根據《風月寶鑑》,“孝庄”本姓博爾濟吉特氏,名叫布木布泰,是蒙古科爾沁部貝勒寨桑的二女兒。“孝庄”在十三虛歲的時候嫁給了三十四歲的皇太極為側福晉。而早在11年前,她的親姑姑哲哲已嫁與皇太極為正房大福晉,九年以后已繼承汗位的皇太極又娶了她的姐姐海蘭珠,于是姑侄三人同事一夫……這在后人看來多少有些亂,但在當時的滿清卻也屬正常。

    “孝庄”為皇太極共生下了三個女兒。第一個女兒便是固倫雍穆格格,也就是剛剛沖出來對王燃大喊大叫的那位,第二個女兒是固倫淑慧格格,第三個女兒則是固倫端獻格格。

    按原本的歷史軌跡,三位公主在成年后分別是嫁與蒙古貴族弼爾塔哈爾、色布騰和鏗吉爾格。但王燃這只蝴蝶來之后,這個過程顯然已經發生了改變,已滿十六歲的固倫雍穆格格竟然還沒有遠嫁蒙古,更不用說十三歲的固倫淑慧格格和十二歲的固倫端獻格格兩人了。

    “布木布泰也是你叫得嗎?你這個……”聽王燃竟然稱呼自己的皇額娘為“布木布泰夫人”,雍穆格格在一旁又禁不住跳了起來。

    “雍穆!”‘孝庄’再次及時喝止了自己的女兒……雍穆格格雖然沒喊出來,但依據語氣推測,應該離“流氓”、“登徒子”什么的不遠。

    “有什么大不了的,頂多就是砍頭罷了……”雍穆格格不服氣地低聲嘟囔著。

    說起來,王燃在婦女界的名聲本就不算好,作為滿清的敵人之一,他的那些風流蘊事早被添油加醋地流傳于滿清的后宮之中,剛才的“猶豫”更讓大家先入為主地將之歸為“見色起意”的有力証據。至于王燃“漢化”、“發明”的“布木布泰夫人”這一稱呼,嚴格說起來并不離譜,草原上的人在熟識之后也經常直接稱呼女孩的名字……也許換個別人,大家還沒什么反感,但是王燃……大家只能認定他有調戲“孝庄”之嫌。

    “賈大人想怎么稱呼都可以……勝者為王敗者寇,這沒什么好說的……”王燃面前的“孝庄”也有些臉色發白,轉向王燃的語調變得有些清冷,但依然保持“國母”的威儀:“但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大人體諒天下做母親之心……”

    體諒天下做母親之心?王燃不覺摸了摸鼻子……就算自己的那個“布木布泰夫人”稱呼有些超越時代,但也不至于被扣上這么一頂帽子啊。

    “皇額娘說的是皇上,我的弟弟……”雍穆格格在一旁憤憤地說道:“他不過六七歲,能懂得什么?為什么一定要把他從這里帶走?”

    王燃明白了過來……看來燕山同志還是犯了形式主義的問題,將順治小皇帝作為男人一起關押到了乾清宮……可以想像,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要承受多爾袞等人一樣的壓力,怎能不讓媽媽、姐姐們擔心?

    “我會把他送回來的……”王燃笑了笑……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在沒確定這些婦孺有罪之前,虐待婦女兒童可不是自己的作風……再者說,那可是滿清的“皇上”,雖然還沒親政,但也是一件奇貨可居的事情。

    王燃心里打的是用順治小皇帝講條件的主意,自然不能讓他現在太受委屈,把他放回自己的母親身邊顯然有助于平緩小孩子的情緒,王燃已經想像出一個小男孩在乾清宮又哭又鬧的情景。

    不過王燃答應的這么快,倒把“孝庄”和雍穆格格等人弄得有些說不出話,她們原本以為還要費好多口舌才能達成這個目的……雙方敵對的立場和自己戰敗者的身份本來就沒資格談什么條件……當然,王燃同志的名聲使人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偏桃色的原因。

    “哼!”雍穆格格以鼻音對王燃表示了不屑,輕聲嘟囔道:“跟那姓周的一樣,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盡管王燃沒聽清,但“孝庄”還是輕瞪了女兒一眼。不過這次雍穆格格卻是少了許多顧忌,也許女孩天生就沾染了草原民族敢說敢當的性格,也許是王燃的“好脾氣”給了女孩更多的膽量,也是許王燃現在一瘸一拐、歪帽斜領的“登徒子”模樣令女孩心生輕視,女孩毫不畏懼地對上王燃的眼睛:“那我現在就跟你一起去,把皇上接回來……”

    王燃自是不知道自己給大家留下了諸多不良印象,也沒心思在這個地方耽擱,答應了一聲轉身正要走,側面一陣騷動,卻是堵胤錫帶著几個人跑了過來。

    “大人,大人,”堵胤錫上氣不接下氣,跑到王燃面前:“公主、公主……”

    “人家那兒不興喊公主。都是喊格格……”王燃笑著說道。不論是滿清,還是蒙古確實都是這個稱呼。

    “不是,誰管她們啊……”堵胤錫哈著腰,一支手扶在腿上,另一支手擺著:“我是說我們的公主……我們大明的公主……”

    大明公主?王燃一怔,沒聽說朱由菘同志有什么女兒啊……說起來朱由菘也算比較背的人。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被他禍害了不少姑娘。但就是沒有子嗣留下。后來在王燃進貢地祕方作用下,身體敏感的一塌糊涂,**的次數倒是沒減,但還沒挨著姑娘面兒呢。就已經繳了白旗,就更不可能有子嗣了……這大明公主從何而來?

    “他說的是長平姐姐……”雍穆格格實在看不下去王燃遲鈍的反應。替堵胤錫說道。

    長平姐姐?長平公主?!……雖然不明白眼前的這個滿清地雍穆格格怎么會和大明的長平公主攀上姐妹地,但看著頻頻點頭的堵胤錫,王燃心中還是不覺一震……難道說真的有金大俠筆下的獨臂神尼一說?

    “大人,我已經將長平公主地府邸保護了起來。”堵胤錫氣息稍勻,神色依然激動,對王燃說道:“您看,我們是不是先去拜見一下公主……”

    作為崇禎皇帝的女兒,這位長平公主算得上是大明皇帝一脈血緣關系最近的人了……崇禎皇帝先后有過七個兒子,六個女兒。但活下來的卻只有她一個。若不是明廷沒有女皇的先例,論排行,長平公主怎么也能排到朱由菘的前面……對如此重要地人物,也難怪堵胤錫如此激動。

    說實話,若不是親眼看到,王燃還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孩就是《鹿鼎記》里的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獨臂神尼、抑或是《碧血劍》中嬌俏可人的阿九……秀麗但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血色,緊鎖的眉頭帶出淡淡地卻化不開地憂愁,本該靈動的兩點黑漆充滿著對未來的迷茫,空蕩蕩的左袖更讓周圍的氣氛都顯得淒涼哀傷。

    根據王燃原本時空的歷史記載,這位長平公主確實命運多舛。在她十六歲正要成親的那年,李自成帶人打進了北京,剛愎自用的崇禎皇帝為免自己的老婆女兒遭受污辱,在送走了自己的兒子們之后便來了個先下手為強,先是逼死了皇后及諸多妃子,然后提刀進了壽寧宮,一句“汝何故生我家!”,對著哭泣不已的長平公主便是一刀斬下,也許是因為長平公主是崇禎皇帝最喜愛的女兒,也許崇禎皇帝當時已是神志不清,這一刀只砍下了女孩的左臂,而長平公主的妹妹昭仁公主則沒有這般幸運,其后直接被崇禎皇帝殺死在昭仁殿。應該說,關于這一段,金大俠并沒有YY。

    但其后的獨臂神尼便應該是金大俠出于對這個女孩的同情而杜撰出來的了,根據史載,長平公主在被人救醒過來后,的確是有著強烈的出家愿望,在大清順治二年曾上書言:“九死臣妾,跼蹐高天,愿髡緇空王,稍申罔極……”表達了自己想到青燈伴古佛的想法,但并沒有得到清朝政府的同意。

    應該說,清朝對這位可憐的女孩還不錯。長平公主在崇禎時曾與一個叫周顯的人定過親,由于李自成造反而一直未成,清政府不僅為他們二人重新舉辦了婚禮,更賜了他們不少的“土田邸第金錢車馬”。

    當然,清政府之所以優待長平公主一則是因為他們需要建立一個“仁厚”的形象工程,二則是因為長平公主畢竟只是一個女孩,不會被有心人利用來造反……象長平公主的哥哥弟弟們,包括事后被俘或主動投降的叔叔伯伯們都被清政府一律處死。最著名的便是當時被東林黨人稱為“賢明”的潞王朱常淓,在投降并被清軍挾至北京后,曾上疏清廷“恭謝天恩”,在疏中自稱:“念原藩衛郡蹇遭逆闖之禍,避難杭城,深慮投庇無所。幸際王師南下救民水火,即率眾投誠,遠迎入境。”對清廷給以“日費”、“房屋”感激不盡,表示要“結草啣環”、“舉家焚頂”祝頌清朝統治者“聖壽無疆”。但可惜即便是這樣地搖尾乞憐,也沒有逃脫被宰割的命運,很快他便與朱由菘等其他明朝藩王一起在北京被殺。罪名是這些明朝藩王“謀為不軌”,企圖擁立潞王朱常淓造反,這個理由真叫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朱常淓要是有這個想法,又豈會在明軍與清軍戰于湧金門下時,喪心病狂地“以酒食從城上餉滿兵”呢?!

    實際上,當時的清廷統治者一方面對朱明王朝有號召力的人物處處提防,力圖斬盡殺絕。另一方面又為了減少征服過程中的阻力,把明朝親、郡王起送北京,所費既不多又便于看管。隨著各地抗清斗爭的逐漸高漲,清廷才不顧自己許下“給以恩養”的諾言,把他們全部處斬,以消除后患。

    在王燃原本的時空里,諸多女性都在為“性別歧視”而耿耿于懷,而頗具諷刺意味的是,長平公主卻是因自己的女性身份而逃脫了殺身之禍。但一個正值花季的少女,本是充滿幻想的年紀,卻一夜之間家破人亡,每天要面對著自己親人的不斷被俘、被殺,每晚要承受那親生父親持刀而來的夢魘,一個十六七的少女能挺几天?事實上,長平公主在清軍入關的第二年便郁郁病死在京城。

    面對著崇禎皇帝唯一的血脈,堵胤錫早已是淚流滿面,跪趴在地下頓首淚流不已,而王燃心中也是側隱憐惜不絕,至于長平公主則只是坐在那里,分不清是高興還是悲傷的淚水不停的往下掉,但不論堵胤錫說什么,她也是一句話也不說,竟像是失語了一般。

    “你們憑什么不讓我進去?!這是我家!我是駙馬!”屋子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騷亂,一個男子高聲叫道:“你們瞎了眼了嗎?”

    駙馬?王燃與堵胤錫互視了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長平公主……卻發現女孩竟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事實上,王燃與堵胤錫早已發現,女孩由于受驚過度,一點動靜都會讓她不自覺地發出透著恐慌的輕顫。因此在整個見面過程中,王燃與堵胤錫不論是說話還是辦事都盡量的小心翼翼,堵胤錫連哭都不敢發出聲音,唯恐再讓這個已經很可憐的女孩受驚,可門外的這位自稱駙馬的家伙卻好像并不注意這一點,而這顯然也是讓女孩輕顫不停的主要原因。

    “別害怕,沒人能傷害到你……”王燃忍不住輕輕向長平公主的方向靠近了一步,輕聲安慰道……堵胤錫受君臣尊卑的觀念影響甚重,王燃卻沒有多少這樣的顧慮。

    王燃顯然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他的動作雖然不大,但還是讓長平公主感到了恐慌,女孩下意識地往后一躲,背已經靠到了椅子,女孩不覺地抬起頭看向實際上還有好几步遠的王燃,眼睛里全是驚惶。

    王燃立刻退后了一步以緩解女孩的緊張,剛想再安慰女孩時,門口那位自稱駙馬的男人又在大聲叫道:“公主,你在里面嗎?我是周顯,特地前來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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