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滿清密探:兩邊可能一起打你
第二天一起床,三個探子人人都是一雙熊貓眼,晚上都沒睡好,左宗棠在洋油燈下邊看科舉教材邊破口大罵;李元則仔細的研究了那中西勾結的鐵證----西洋春宮圖,一邊大罵無恥下流,一邊連續仔細研究了若干遍;而張龍潭對著步槍的說明書,拆解把玩槍械。
海京的所見所聞讓左宗棠憂心忡忡,很明顯,南京長毛是信邪教摧毀倫理,但洪秀全實際是個什麼玩意兒,清朝官員明白啊----不就是個土皇帝嘛!南京天天念天王詔做禮拜是怪異,但滿清不還得甩馬蹄袖打千叫奴才嘛,明朝那時候也沒有這個啊。這不過是皇帝讓你幹嘛你幹嘛;但海京長毛非常恐怖,竟然是對外勾結洋人,對內大力提拔儒家怒斥的小人階層----商人,這是要摧毀道德倫理,千年禮教將蕩然無存,人人都會變成禽獸。
「趙子微就是個勾結外敵的吳三桂,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這個比喻不妥當,吳三桂勾結的是先皇。」左宗棠睜著黑眼圈,說道:「應該是秦檜,媽的,秦檜勾結金,咱們後金奉金為祖宗(註:其實八竿子打不著,兩者文字起源都根本不一樣),後金是先皇所建,這比喻還是不妥當啊!對了,他就是石敬瑭!」
「掌櫃的,用餐吧。」李元把包子稀粥放到小桌上,說道:「他反正是個混蛋。」
「混蛋都不至於總結此人的喪心病狂,你們也看了長毛治下竟然是毒化,百姓全被他害了!」
「操!等我們湘軍打下來廣州,大殺7天!把這個妖城殺光燒光!把這些漢奸全開膛破肚,把洋人趕回大海去。」張龍潭咬牙說道。
「英雄所見略同!」李元翹起了大拇指。
「今天去看看長毛科舉的情況。」左宗棠憂心忡忡的喝了口稀粥,說道:「我希望讀書人還是有氣節的。」
長毛舉行科舉的「自薦處」位置非常凶險,聽店小二說,那裡就在偽皇宮和偽朝廷便門那裡,這裡是廣州的中心,遍地是長毛治安官和內衛部隊。為了安全,左宗棠也沒敢讓張龍潭帶上火槍這種武器。那肯定要被盤查的。
三個探子在自薦處伏擊的橫貫大道下了馬車,這條路他們進海京的時候兜過,現在再看一次還是震撼----乃西洋人用秘法所修建,幾乎筆直橫穿城市,路面不僅寬闊,而且平整無比,馬車走在上面都不帶顛簸地。而且現在仍然在往前修,左宗棠第一次看到的時候,覺地好像簡直能從起點的城門一眼看到終點的城門,原總督府和洋人建築就在城市中間隔著這條馬路對望。
「媽的,無君無父的長毛,把風水都破了!」李元看著這條大路來來往往的馬車和行人,罵罵咧咧道:「我爺爺懂風水,此路大凶,簡直是一刀把廣州劈成兩半,據說廣州也有條龍脈。龍頭肯定在港口,龍不能缺水,但這刀正好把這條龍連腰斬斷!大凶風水啊!居住在這裡的長毛必然死地慘不堪言!」
左宗棠不置可否。心裡卻也安安希望部下地風水看得準。
「這也許是長毛地詭計。他們裡面肯定也有懂風水地妖人。所以才勾結洋人。破壞老祖宗地風水。亡我大清之心昭然若揭!唉。」張龍潭歎了口氣。
「行了!去自薦處。」左宗棠拿著一柄蒲扇扇著朝前走去。
地方仍然很好找。那個街口圍著一群遊蕩地人。就像昨天看到地找工地那些人那樣。左宗棠一過來。他們頓時像蒼蠅一樣圍了上來。
「先生。哪裡人?」一個滿口黃牙地小老頭奸笑著問道。
「自薦處就在這條路?」左宗棠指著路口問道。
「湖南人啊,那你們來趕考?要住店嗎?本店環境清幽,價格便宜,全是考生在住,最適合外地人複習考試。」小老頭聽到外地口音大喜過望。
「我們來看看熱鬧而已,不考試。」張龍潭躺在左宗棠和那群人之間。推脫道。
「是啊。老黃,人家辮子都沒剪呢!不剪頭髮怎麼能做官?」旁邊一個大腳婦女笑道。
「剪髮才能做官嗎?」李元一愣。問道:「可是我看這裡什麼頭髮都有啊,辮子也沒事啊。」
「你要進朝廷當官不剪髮,人家要你啊?切,外地人。」老黃有點悻悻的說道。
「剪髮就代表和朝廷一條心對吧?」左宗棠咬牙切齒地笑道。
這時又有一個中年人擠了上來:「哎,各位,學夷文嗎?本店夷文速成!老師是正牌英國人、法國人,絕對不是帶著假髮偽裝的假洋人!以前都是巴黎倫敦的大人物!地道地宮廷夷文!一個月內保你夷文如流,多少考生在我那裡成功進入朝廷,海京有名的學堂!就收你10兩銀子!」
「我們是生意人,我們就看看熱鬧。」左宗棠厭惡的揮著蒲扇朝前走去。
但背後還遙遙傳來招攬聲:「生意人學夷文更好啊。」
進去那條街,自薦處的大牌子就掛在牆上,但自薦處大門緊閉,街上大約有2、30個年輕人人,大部分都擠在牆邊看著上面的大告示,嘰嘰喳喳的議論著,其他幾個三三兩兩地圍著圈談論著什麼。
左宗棠三人走進這條街,從這些人身邊走過,就算不聽這些人口裡說什麼,但看那些表情和神態,就知道這都是來考長毛科舉的讀書人,和滿清那些讀書人並無不同。
只是越走越痛心疾首:這群年輕人全奇形怪狀的,大部分都剪了短髮,有一半更是身上穿了洋裝,甚至有幾個穿著厚厚的襯衣西裝洋裝。
「斯文掃地,都成什麼樣子了!」左宗棠咬著牙慢慢走著,眼前年輕人的墮落好像讓他的腳踩在一條大蛇身上,不時有血和毒液滲透出來,讓他都覺的腿發軟。
長歎了一口氣,左宗棠慢慢舒開心頭的對年輕人墮落的痛苦,靠近一個穿著長袍還算正常點地年輕人。開始打探消息。
「你們都是要參加科舉地?」左宗棠問道。
「是啊,來這條街地都是吧。不過。您好像是來遊玩地吧?呵呵。」那年輕人笑了笑,倒是一副很和藹有禮貌地樣子,讓左宗棠大起好感。
「不是聽說天天考嗎?怎麼沒見你們進去啊?」左宗棠想起店小二說的那一套。
長袍年輕人笑了:「朝廷科舉這塊是一天三變,要不突然加教材,比如丞相的全球戰國,要不就改考試方式,比如有的取消有的合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了。現在政策又變了,不天天考了。」
「哦,那現在怎麼考?」左宗棠問道。
長袍青年指著那告示說道:「現在是三個月一次大考了,考試地點轉到滿清時候考棚去了,而且還說什麼成績不僅可以用來做官,朝廷已經聯繫好了若干洋行、大商行、工廠,他們也承認科考成績,若是成績優良,即便不能遇到空職做官,也可以拿著成績去應聘宋、洋工商界職位。」
「工商界?去你們朝廷的生產製造部門?比如滿清那邊的火器場什麼地?」左宗棠大惑不解。
但這時長袍青年還沒回答。正在外圍看告示的一個小個子轉過頭來,替他回答左宗棠的問題,而且語氣暴怒:「屁啊!就是讓我們讀書人去經商、去做買辦唄!我是要來做官的。我為什麼要去做買辦什麼的?」
左宗棠打量了一下這個小個人,只見其人身材矮小,穿著布袍,腳上是草鞋,確實除了頭髮,沒有一絲西妖的味道。心裡大為親近,臉上也掛了笑容:「那怎麼行呢?儒教乃是立國之本,離了儒家讀書人,豈不是天下全是文盲?商人沒有道德,只講利益,讀書人飽讀聖賢之書,胸懷救國救民之志,身有經世緯國之才,寧可耕讀於田間。也怎麼能做這種阿堵物的下賤勾當?」
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而且還是左宗棠的肺腑之言,他可是讀書人裡最成功最頂尖那部分人----科舉靠不上。我有本事,我他媽的做隱士!現在不也是布衣巡撫了嗎?
要清名有清名,要實權有實權,滿清200年讀書人做到左宗棠這種地步的也是鳳毛麟角,就和金某某書裡那種窮比傻逼被美女倒追一樣傳奇,而且美女老爸還是黑社會老大,這軟飯吃得多自豪多有面子!
但小個子還沒說話,聽到左宗棠擲地有聲地豪言壯語,告示人堆裡唰的一聲閃出三條妖人圍住了左宗棠和小個子。
「儒教?哦呵呵?」一陣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奸笑頓時迴盪在自薦處巷子裡。
左宗棠一見三人模樣,頓時皺眉,手裡蒲扇不自覺蓋住了鼻子,否則他怕自己噁心地吐出來,又怕自己一口痰吐他們臉上,還怕自己一巴掌抽過去。
只見閃出來的三個人年紀都不大,但渾身都是西洋裝束,領頭的一個最齊整,身穿燕尾服,內裡花摺邊白襯衣,脖子上紮著個繩結(領結),黑色洋褲,腳蹬皮鞋,一手捏著高頂帽,一手提著白色枴杖,那枴杖還很短,正站在左宗棠和小個人面前,眼睛望天,一邊奸笑不已,擺出一副陰陽怪氣、盛氣凌人的模樣。
但左宗棠完全沒有被眼前三妖壓住,相反他強忍著噁心的衝動:現在長毛歷6月,廣州已經暴熱了!而眼前三個小子穿得那麼厚的洋裝,就算你裝得再吊,可你腦門上地汗熱的嘩嘩的往下流啊,簡直滑稽。
裝逼啊!左宗棠心裡大罵。
對面,那個妖人笑夠了,顯示夠氣魄了,才全身壓在枴杖上,用滿是汗的臉湊近左宗棠,笑道:「儒教?你連辮子都沒剪啊!怪不得。儒家算個屁啊!滿清才愛儒家!那叫奴才學!現在西學才厲害,西學才是王道!」
接著別轉眼睛看向小個子,嘲諷道:「方秉生,是不是這種清妖地方來的才合你的意思啊?」
「范西爵,你放屁!」小個子方秉生一跳老高。指著那妖人破口大罵:「儒家才是王道!漢唐宋明哪個不是儒家的?現在陛下朝廷裡也很多讀書人啊!陛下是千古明君,知道離了儒家不行!我們就是能輔佐大宋消滅滿清。等著看!這種事情豈是你這種洋奴黃洋能比的?你穿了西洋裝,你就能有白皮金髮體臭味了?」
「我黃洋?切,你這個黃滿不過就是想打入朝廷給滿清通風報信,我早看出來了。」范西爵明顯和方秉生有仇,他咬牙切齒道:「2年前,是誰和我們說堅持不剪辮子的、要以死效忠咸豐地?怎麼陛下拿了城,他就披散辮子了?現在更剪短頭發來科舉。你怎麼不身殉咸豐了?是不是葉名琛不認識你啊?」
范西爵大叫著,他一說完,看告示地人圍過來大半,很多穿洋裝人哈哈大笑起來。
方秉生被人刨了老底,勃然大怒,立刻打人打臉:「你個裝逼的傢伙,買了套10兩銀子地洋裝路邊貨天天穿!告訴你,你那一身洋裝都有餿味了!」
圍觀眾人又是一陣大笑,不過現在是穿袍子的讀書人開始笑了。
「媽地,你們這群黃滿。除了會拍馬屁還會幹嘛?陛下軍隊都沒有儒教!那才叫厲害!洋教、洋裝、洋槍、洋戰法!」范西爵大吼道。
「陛下十字軍再厲害那也是我們宋人!」方秉生瞪著眼睛叫道:「十字軍的榮耀裡,難道沒有為陛下榮耀而戰這一條嗎?這不就是儒教忠君愛國嗎?你們這群黃洋!西學必須學,儒教不能丟啊!」
「儒家不能丟?讓你們黃滿當官。不就變成了清妖那種湊性了?」有個穿皮鞋的插嘴了。
「丟了,你們也變不成洋人啊,你們穿著洋裝也不會造法國開花彈啊。」有個穿袍子草鞋的接戰了。
左宗棠他們幾乎是還沒反應過來,就站在兩撥怒目而視的考生中間了:一邊是西洋裝的「黃洋」黨,一邊是長袍布鞋的「黃滿」黨。
雙方眼睛怒睜,雙拳緊握。竟然又是一副要開打地局勢。
左宗棠來回看了幾眼,才明白怎麼回事,他看了看和他並肩而立的方秉生,一股同仇敵愾之情油然而生----儒家沒有亡!即便是在這妖獸都市裡仍然有嫩芽在堅韌的生存著,這就是希望!這就是未來勝利的種子!
所以左宗棠當仁不讓的為方秉生小朋友出頭,他指著前面那個妖人范西爵怒吼道:「儒教乃是聖人開創,如果不講禮教,那我們不都是禽獸了嗎?」
左宗棠身材是四方的,脾氣大說話聲音也大。這擲地有聲的怒斥和聲援。好像滿清銅炮的怒射,確實壓過了兩撥人對罵。頓時巷子裡一片靜寂,大家都把眼睛看向正義凜然的左宗棠。
過了幾秒,范西爵噗嗤一笑,舉起西洋文明杖指著左宗棠對方秉生說道:「聽口音可是湖南的啊,那是清妖地地盤。還留著辮子,哇哈哈,你們黃滿就是這種朋友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哇哈哈!」
立刻黃洋黨群裡響起一片嘲諷的大笑,而最前面的左宗棠茫然不知所措:怎麼了?罵他們是禽獸,他們反而笑?難道沒有一點廉恥?
還沒有想明白,身邊猛然一股大力推來,左宗棠直接被推飛出去,在兩個下屬驚叫聲中摔在一個人懷裡,又滾到地上。
只見那邊方秉生收了推左宗棠地手,惡狠狠朝左宗棠的叫道:「你他媽的插什麼嘴?老子是漢唐宋明雄儒!誰和你們滿清辮奴是朋友?滾邊去!」
「掌櫃你沒事吧!」李元和張龍潭面容失色,慌不迭把好心被驢踢處於極度震驚和痛苦之中的左宗棠扶起來。
手指哆嗦著,左宗棠指著差點謀殺滿清布衣巡撫的方秉生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而左宗棠身後那個說話和藹的年輕人也幫著拉了左宗棠起來,嘴巴湊到左宗棠耳朵小聲道:「沒受傷吧?黃洋和黃滿都是考生裡極端地傢伙,是死敵,你剛來海京,不懂裡面道道千萬不要攪合,他們不僅罵還會打呢,弄不好兩邊可能一起打你。」
「唉,讀書人都變成野蠻禽獸了。唉。」左宗棠看著對面對罵的幾十個年輕人,突然想哭。
強忍著這個衝動。他轉身朝身後這個和藹熱心懂禮貌的小伙子致謝,他握著對方的胳膊喃喃道:「謝謝小兄弟,唉,這邊沒有禮…..」
但左宗棠道謝一半,噶然而止,眼睛盯著前面這個小伙子長袍胸前,整個身體僵硬在那裡。
剛剛小伙子彎腰扶左宗棠起來。袍子裡的項鏈露了出來,那胸前搖蕩的赫然是個十字架。
「你?你?」好像摸到了一條毒蛇,左宗棠慌不迭地放脫了握住的對方胳膊,驚恐後退。「十字架?沒見過?」小伙子笑了:「願主看顧你。」
果然來科舉地都是儒家敗類啊!
叛逆!洋奴!邪教教眾!
左宗棠頹然退到牆邊,看著滿巷子地讀書人敗類,好像看著一群禽獸在狂舞,這群禽獸很快就會成為趙子微地爪牙,去撕咬偉大的滿清王朝!
「掌櫃地,你沒事吧?」李元看左宗棠臉色不好,關切的問道。他扭頭看著推人那小個子,想去報復又不敢,這裡可不是他可以橫行無忌的滿清地盤。只好看著兩邊開始推搡地儒家敗類,嘴裡叫著:「打啊,最好都打死!」
但就在這時,三個人施施然過來,巷子裡的鬧劇立刻停止了,左宗棠三人也看向這三個人。眼球都挪不開了,來的是大洋妖。
他們是坐黑色的西洋四輪馬車來的,這種東西挺貴的,一看就是有錢人,領頭的是個30歲左右的中國人,全身和范西爵一個模子:高帽禮服領結,胳膊上掛著文明棍,手裡捏著個白手帕不停擦汗,但和母雞屁股插幾根孔雀毛的范西爵相比。派頭十足。
因為他那身洋裝又挺又闊。一看就知道是好衣服,一比就把范西爵那種到處紮著線頭的路邊貨比進下水道裡去。神態也自然,帶著一股氣勢。
身後跟著一個中國僕役和一個中國丫鬟,必是有錢人無疑。
他走過黃洋和黃滿,指著上面那告示問道:「各位,這是新考試方法?」
「是啊,您也是考生?」范西爵主動上去搭訕,還很客氣,尤其是看到那袖子上得兩顆星----那可是上等貨,周正源雙星縫紉店地手工洋裝,皇帝和丞相、大帥的洋服都是這個店訂做啊,作為一個虛榮的「黃洋」,這種洋服,范西爵門清。
「是地,我也想考考看,聽說新加了條款,有洋行買辦經驗的人可以優先錄入朝廷?」那人問道。
「是啊,您是買辦啊?不是讀書人吧?」
「不是讀書人,我以前在法國商行工作過幾年,不是鴉片崩盤了嗎,我虧的很多,想轉入朝廷做官。」那人倒很健談。
這個人一來,在年輕考生裡面頓時有鶴立雞群之感,因為考生大部分小時候就開始讀書準備參加滿清科舉,滿清所謂窮讀書(科舉)、富練武(武舉)、老爹有權有勢無所謂,大部分考生無論是財力還是江湖經驗都比不了這種買辦。
「唉,」牆角里那個和藹的信徒歎了口氣,自顧自說道:「商人們果然撲過來和我們爭了。」
「商人也能做官了嗎?捐官?」左宗棠也豎起耳朵聽那買辦和考生交談了。「你讀過書嗎?四書五經?」方秉生看見這種洋裝就有氣,氣呼呼的上來就捅軟肋。
「沒有,識字、算盤、夷文都是自學的,15歲就混江湖了,後來混入洋行。嘿嘿。」那買辦毫無羞愧地說道。
范西爵倒很欽佩這種商業成功人士,也沒理方秉生,只是問那買辦:「您考試,能考的過我們嗎?我們可都是複習好久,海國圖志倒背如流的。」
買辦笑了笑,說道:「那有什麼。你們沒看邸報嗎?上個月,據說科舉筆試滿分卷子15份!你們都開始比誰字體漂亮了。皇帝不高興了,說:把字跡練漂亮是浪費青春,本事第一。我就猜到皇帝要再變科考了。果然看這告示很清楚,有商業經驗是優先面、優先錄的。朝廷需要我們這種買辦為官了。」
「你們懂什麼?我們泱泱華夏5000年歷史,儒家是治國之術,你們商人賺錢行,做官怎麼能做?你們要把朝廷當公司開?」方秉生勃然大怒。
那買辦冷笑一聲,說道:「其實我覺的啊,儒家不錯,但是有點奇怪。你們各位讀書十年、二十年。連只母雞都沒管過,一下就讓你們去管幾萬人幾十萬人,你們行嗎?這事啊,就像你學廚藝學得暴好,然後去拿到裁縫的工作,這根本就沒關係。我絕對擁護陛下,就應該找點有經驗的,空談誤國的。再說,你們年輕啊,考下個科舉成績。如果優秀也可以去洋行啊,就我所知,怡和已經和陛下談妥了。留了20個職位給你們,把英文練好吧。」
范西爵咳嗽了一聲,說道:「我看您坐大馬車,還有兩個僕人,應該不缺錢啊,你做官有你做買辦賺得多啊?你不知道陛下下的罪己詔嗎?再貪就殺人了!」
「哈哈。你們啊,太嫩,沒看出來陛下意思。」買辦冷笑道。
「什麼意思,您說說。」聽和這種朝廷風向有關,一群考生都激動了,圍住了那買辦,左宗棠也氣呼呼地湊了過去聽,不得不過去。
買辦笑道:「沒注意嗎?我們國號為宋,製造局大案沒有殺人!這是什麼信號?從那天開始。宦助國丞相地社論就全部開始換宋朝例子。而不是像以前那樣老是拿明朝比。宋歷史上就不喜歡殺大臣,你們讀書人應該比我清楚。而且宋和明有個最大地不同。明朝官員是薄薪啊,縣官海瑞不貪,他女兒都餓死,而宋朝官員暴有錢,都是大富,我不是說貪污,我就是說高薪。我覺地,現在拿下江西有糧,拿下廣西有兵,很快,官員薪水就起來。因為我們是宋。想想也知道,一個縣官管十幾萬人,多重要的職責,你就算一個手工作坊管20個小工,你老闆也不至於餓死女兒啊,皇帝是商業天才,我很理解,他肯定更理解,我們都是有罪的,沒有聖人。這裡當官絕對是好事,而且當了幾年,可以再回商界嘛,肯定以後就是通的了。而且聖旨就把商人和農民老是並列,商人地位在提高的,比滿清高多了。」
一席話說得考生面面相覷,又汗流滿面,范西爵穿得最多,汗也最多,他掏出一塊皺巴巴發黃的手絹擦著腦門上溪水般地汗,問道:「我從來沒有做過生意或者成為買辦,那豈不是考不上了?」
「皇帝為什麼要說科舉成績可以成為證書啊,那就是方便你去商界找工的,你考的高說明你聰明啊。」買辦笑了:「皇帝什麼都替你想好了。」
「商人也可以做官了!而且不是捐官!」左宗棠咬牙切齒---這完全就是提高商人的階層,儒家向來鄙視商人,因為你滿心是利怎麼能當聖人?
所謂聖人就得嘴上說得好聽,而且騙到所有人,回家還一堆堆的數錢!
商人說自己不愛錢,不是扯淡嗎,所以商人沒法虛偽,嘴皮上沒法說得好聽,那不就是愛財小人了嗎?
「我明白了,趙子微就是想弄死儒家,讓書生去經商,讓商人做官!黑白顛倒!」左宗棠狠狠的想著。
就在這時,一個小孩抱著一摞報紙跑了進來,大叫著:「看啊,新出爐的《清流紀聞報》,《荒唐笑記》第45章出來了!窮濟先生力作!窮濟樓今天開講!20文!20文!」
「哇,《荒唐笑記》來了!」一群讀書人立刻圍住了那小孩,買起了報紙。
「這是什麼?」左宗棠想拍旁邊那信徒的胳膊,又噁心,只好伸頭去問。
「這是個說書連載,報上先登,同時茶樓開講,寫的挺好。窮濟先生寫得好啊。」那信徒微笑道。
「買一份我看看!」左宗棠下達了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