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1851之遠東風雲 作者:納爾遜勳爵(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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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09-6-19 01:53: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 79319
mk2257 發表於 2009-6-19 02:34
42統戰:三教九流-日月軍團的誕生

    儘管葉名琛向皇帝禀告他已經在廣東全境布下了天羅地網,任何長毛匪徒只要離開匪占區,都會立刻被抓住正法。

    但以滿清那種腐敗的吏治,這種話不過是屁話而已。

    只要你有錢有朋友,滿清境內沒有你趟不平的路,哪怕你是長毛逆匪也一樣。

    現在趙闊手下第三號悍匪朱清正就堂堂正正進了佛山,坐在“洪順堂”大開宴席。

    洪順堂是陳開新命名的一所大宅子,原本是天地會的一處分舵,但堂主為了起義堂而皇之改名為了洪順堂。

    現在這里大廳裡放著一條極長的桌子,酒菜滿桌,賓客滿堂,最上座就坐著少白頭的朱清正,而旁邊正是他的大哥意氣風發的陳開。

    兩人正頻頻的給廣東天地會各路豪傑舉杯帶酒。

     “為陳開大哥當上'威揚侯'乾杯了啊!”一聲大吼,頓時所有天地會豪傑一時起立,朝陳開敬酒。

    陳開笑得嘴都合不上了,舉杯道:“多謝兄弟們抬愛,多謝天王,多謝平南侯!乾杯!”

    一飲而儘後,陳開問旁邊的朱清正道:“白頭,何六那小子聽說也是武耀侯了?在東莞幹的怎麼樣?”

    朱清正笑道:“何侯爺在東莞連續兩次殺得清妖丟盔卸甲,灰溜溜逃回廣州城,他說下次打仗不能穿盔甲了。”

     “為何?”一群人問道。

     “因為清妖不是和咱們比誰拼命,而是比誰逃命快,見了咱們的旗,扭頭就跑啊!穿著盔甲追不上那群豬啊。”

    頓時激起了一片大笑,人人滿臉紅光,卻不約而同的低頭咬牙,都在想像過幾天自己和清妖會怎麼乾一場。

     “另外,何六侯爺很尊重咱們佛山兄弟,他起義口號裡就有'拜佛',向咱們致敬。咱們莫要丟了臉,讓東莞兄弟看不起。”朱清正一笑道。

     “放心吧,咱們佛山天地會都是一等一的好漢!”陳開大笑,抱著朱清正的肩膀對著大家叫道:“咱家白頭可是連下韶州、佛岡、惠州第一佛山勇將,我們都聽說了,你的頭在葉名琛那貪官手裡值得20000兩白銀!真給咱天地會長臉!真給咱佛山兄弟長臉!真給咱粵人長臉!來,為了咱們佛山好漢白頭,乾一杯!”

    說得是轟然叫好,這群來自廣東各地的形容衣著各異的好漢全端起酒來一飲而盡。

     “現在隨便喝!今天不醉不歸!”陳開被封了個威揚侯,心裡可真高興,因為中華自有起義開始,基本上都是各地起義軍蜂起,往往逢最強或者最權威的那隻為主,現在又因為洪秀全老家是廣東花縣的,太平天國也被滿清稱為粵匪,廣東好漢人人臉上有光,全部都認太平天國為主,這次陳開因為有兄弟朱清正是平南侯愛將,直接搞了個侯爺,那是高興之極,酒不醉人人自醉,不一會就滿臉通紅,酒氣上臉了。

     “白頭大哥,小弟敬您一杯。”說話的是坐在陳開旁邊的一個黑瘦小伙子,他正起立朝朱清正敬酒。

    這人名叫劉杜川,朱清正臉生,顯然是他離開廣東去廣西投軍時候加入的,但已經知道此人現在坐的交椅就是自己以前坐過的白扇,這個位置都是為軍師一類角色準備的,未必有勇,但肯定有謀,朱清正不敢怠慢,立刻起立舉酒。

    喝完,兩人笑著談了幾句,朱清正只覺此人面容柔順,說話綿軟動聽,但轉換靈便,一聽便知道是個口才厲害的主。

     “小杜他哥哥也是咱們天地會的,叫劉麗川,平日做買辦生意,但也是咱們天地會下屬幫會小刀會上海的堂主,兩兄弟不得了啊。”陳開笑著介紹。

     “小刀兩兄弟!如雷貫耳!久仰久仰。”朱清正笑著打招呼。

     “堂主和軍帥抬愛了,小可有點事想請教軍帥大人。”劉杜川坐下說道。

     “這是咱們天地會兄弟的聚會,不必稱我軍帥,但叫我白頭即可。”朱清正一笑。

     “是,白頭大哥。”劉杜川好像不太好開口,猶豫了一下說道:“白頭大哥,現在你是咱們的頭領了,兄弟就等著拎著腦袋跟哥哥殺清妖復大明了,但是我聽聞太平軍軍紀呱呱叫,就是一條,我有點害怕…”

     “哈哈,小杜是個鴉片鬼,他想入軍,但是又怕戒不掉鴉片犯軍紀掉腦袋,為這事難了幾天了,睡覺都睡不好!”陳開親熱的拍著這小伙子的肩膀,替他說了他的擔心。

    朱清正臉色冷了一下,他這次來,可不是尋常的歸家省親,他已經被趙闊任命全權肩負佛山起義的事情,接收天地會兄弟好說,兄弟們都仰慕太平天國的豐功偉績,陳開又是他大哥,二話不說,把起義後總指揮的大權給了他朱清正。

    但此刻他果然遇到和趙闊商量時候頭疼的問題——這批兄弟的軍紀。

    那個年代抽鴉片在洪秀全起義之前,可不算什麼惡習,因為滿清上層寄生蟲受到毒害,而上有所好,下必好焉,風氣流行都是從上往下的。

    這事大約類似未來喝茅台喝多這事,喝多傷身誰都知道,但喝茅台是時尚啊,是場面啊,你沒錢沒閒喝什麼茅台?

    所以天地會裡也有很多癮君子。

    沉思了一下,朱清正笑道:“上帝不喜歡任何麻醉自己的東西,我以個大哥的身份希望兄弟你能戒掉這惡習,鴉片不是好東西,不僅毒害你身體還毒害你精神。”

    這話一出,陳開有點尷尬,而劉杜川更是笑都不自然了。

    但朱清正話風一轉說道:“但是我們都是為了驅除韃虜而戰鬥的好漢和英雄,戒除鴉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果你短時戒不掉,可以等我們打進廣州後再戒,在此之前,”說著朱清正摸著劉杜川的耳朵笑道:“這顆大好男兒的頭顱借哥哥用用行不?”

    此話一出,滿座大喜!

    要知道在座的都是天地會各地高層首領,手下都是有幾十幾百小弟的,都是富貴人了,鴉片這種奢侈品就算沒上癮,但是肯定都嚐過的。

    而朱清正此言就等於說,在打下廣州之前,不管你是否有癮鴉片都可以加入他的陣營!

    而如果打下廣州,他們就都是大功臣,無論名望、地位、財富都會更上幾層樓,不是新帝國的將軍就是侯爺了,那時候再戒掉鴉片有何難的?

     “平南侯怎麼辦?天王怎麼辦?兄弟,別自作主張!”陳開知道朱清正的脾氣,知道有時候他敢抗命,擔心他的前途,緊張的一把拉住朱清正胳膊。

     “放心吧,大哥。”朱清正一笑:“這是平南侯的旨意。我們馬上圍攻廣州,急需各地豪傑助力,鴉片這種事只是小事,侯爺說了,軍紀我們另說,只要拿下廣州,各位論功封賞,如果要加入我軍,再論太平軍軍紀!”

     “侯爺和白頭大哥,你們體貼兄弟啊!”一片熱情大呼之中,一個紅臉漢子扒了上衣,赤膊走到朱清正面前,掄起壇子咕嚕嚕喝完,大叫道:“兄弟我謝謝侯爺和白頭大哥了!我鴉片張的這條賤命您兩位拿去隨便用!”

     “老張,擦屁股行嗎?”一個促狹鬼的搶白更激起一片大笑。

     “白頭兄弟,如果咱們佔了廣東,不知鴉片貿易咋辦啊?咱家上千號指著水路運輸吃飯呢,你們不會全給廢止了吧?”兩個短打扮大漢齊齊撥開群人,走到朱清正面前

     “這兩位定是水路豪傑關巨、何博。”朱清正笑瞇瞇的站起來回禮說道:“放心吧,二位擔心我在惠州就有耳聞。在下對上帝發誓,平南侯已經發布保護貿易命令,爾等生意不會受影響,而且如果我們佔了廣東,水師缺!運輸缺!到時候當將軍還是當富豪就憑二位所願了。”朱清正哈哈大笑,而那兩位已經瞠目結舌合不攏嘴了,連手裡的酒都忘了敬酒了。

     “慢!白頭哥,小弟有事相問。”一聲悠揚的男高音穿透這片嘈雜,好像附了傳說中的內功一般,繞樑三日不絕,大家都扭頭尋找這是哪個豪傑。

    朱清正看到長長的桌子中間站起一個面容姣好肌肉勻稱的男子,遙遙的朝自己一抱拳,姿態優美。

    不知道這位是誰,他也趕緊站起來還禮,下面陳開大聲介紹:“白頭,這位就是咱佛山梨園四千弟子總領袖,名貫廣東的第一粵劇武生李文茂李老闆。”

     “李兄弟大名鼎鼎,兄弟早有耳聞,請問李兄弟有何指教?”朱清正問道。

     “聽說天王信上帝,白頭大哥在太平軍久矣,可也信洋教?”李文茂洪亮的嗓音的在大廳裡迴盪著。

     “沒錯,我信上帝。我戰鬥,上帝看顧我。”朱清正正色說道,他其實不知道,他也許是趙闊部裡面信仰最虔誠的地位最高的一人。

     “那我只能說對不起白頭大哥了,我知道洋教嚴禁偶像跪拜,”李文茂大聲說道:“我們梨園向來拜祖師爺唐明皇,我這人吃了一輩子戲飯,這輩子都拜祖師爺,不拜別的神。如果我們天地會打下了廣州,我這樣肯定不能加入太平軍咯?那我們流了血,難道回家種田吃飯?我這樣的還是要當一輩子下九流的戲子?”

    這話頓時讓大廳裡湧起了一片竊竊私語聲,人人都在交頭接耳:事實很清楚,中國人傳統文明最重當官,人不會沒有私心,天地會群豪想豁出命去造反,雖然是被滿清橫徵暴斂逼的,但哪個沒想過自己當上將軍宰相衣錦還鄉。現在是什麼人都可以為太平軍流血賣命,但一旦他們得意了,自己這樣不符合太平軍標準的,還不立刻被踢開?不入太平軍,還怎麼當官,這不是利用我們嗎?

     “文茂!難道你忘了驅除韃虜、反清復明了嗎?!還他媽的唐明皇?你忘了天地會祖師爺是誰嗎?現在正是報效天地會祖師爺洪武太祖之時,你他媽的是什麼意思?你竟然管踢開不踢開,你他媽的不想乾就給我……”陳開勃然大怒,他站起來和朱清正並肩而立,指著李文茂大吼起來。

    話音未落,那邊李文茂已經面紅耳赤了,他說錯話了,他雖然是梨園的,但他也是天地會的下屬。但朱清正猛地一擺手製止了陳開說出那個傷人心的“滾”字!

    朱清正看著低頭不語的李文茂,又看了四周那些猶豫懷疑的眼神,他笑了起來,從懷裡掏出一物,展露開來。

     “這不是洪門日月旗嗎?什麼意思?”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

    那卻是絲綢做的一面四方錦旗,藍底上繡著一個黃色的日月。

     “這是我們的戰旗。”朱清正變了臉色,正色吼道:“想必各位認識,這就是洪門第一旗我大明之國旗——日月旗!”

     “我認得,日月旗中第一枝,會合洪英創洪基。為人須要存忠義,不可外頭說是非。”陳開瞪著疑惑的眼睛說出了大家心中的話:“但你這是什麼意思。”

     “各位聽好,”朱清正臉上已經沒了笑意,那裡全是一片肅然之氣,他正色道:“平南侯趙子微正式授命在下組建太平軍之外的新軍團——日月軍團,此軍團以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為己任,不問信仰,不問出身,但有一腔報國救民驅清復國之血氣即可!各位不用信仰上帝,但入我日月軍團,都是太平天國兄弟!在下不才,被任命為日月軍團第一任軍帥,這日月旗就是我日月軍團之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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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反清復明為宗旨的洪門,曾經使用過日月旗,反抗清廷。洪門中有《大明旗詩》雲:“日月旗中第一枝,會合洪英創洪基。為人須要存忠義,不可外頭說是非。”

    旗幟由紅日、黃月重疊的圖案和藍底組成。藍底代表青天,象徵著我大漢民族光明磊落、崇高偉大的人格和志氣。

    日月重疊即是“明”字,代表大明,位於旗幟的正中不偏不倚,是取中國位於四方之中之意。

    旗幟中央的黃色又代表著漢人的膚色,象徵著大明是漢族人建立和統治的國家,黃色位於中央,意指大明將漢族的利益視為核心利益。

    紅色的光芒是太陽的光芒,又像徵大明屬於火德,亦指統治大明的朱姓皇族。十二道光芒即指一天十二個時辰,一年十二個月,光芒位於青天之上,表示大明光輝時刻都在普照萬方。

    紅色光芒中四個尖銳的大角,分指上下左右四個方向,即“際天極地,罔不臣妾”之意,又表示著禮義廉恥,國之四維,是大明世代遵守的道德規範。
mk2257 發表於 2009-6-19 02:35
43輿論:蘿蔔將軍和從哪裡來

    英雄宴結束後,朱清正陳開一行到後廳休息,兩人有說有笑興致很高,就在這時,劉杜川笑嘻嘻的從前面進來,湊在老大耳邊說了幾句。

    陳開笑著瞄了一眼朱清正,卻笑罵道:“鴉片張這個小子,真是!”

     “大哥,怎麼了?”朱清正抬起頭疑惑的問道。

     “哈哈,鴉片張不是開著鴉片館和青樓嗎,有的是好貨色!這個小王八蛋給你送來了兩個小長隨。”陳開哈哈大笑,明著是罵,可誰也看得出他對鴉片張的體貼很高興。

     “長隨?”朱清正倒是愣了,他放下茶碗,說道:“這次來,我隨身帶有長隨,都是身經百戰的軍人,不需要跟那麼多人,但望大哥派幾個小劉這樣熟悉佛山人情、局勢的兄弟當我的嚮導!”

     “哎,小劉這種人我早給你選好了,這幾個是給兄弟暖腳的。”陳開嘻嘻一笑,朝門外大叫:“鴉片張,帶進來。”

     “大哥!白頭大哥!”鴉片張急匆匆的領著兩個小孩進來。

     “看看把你跑的一頭汗,去,小劉給老張條毛巾擦汗。”陳開大聲招呼。

     “不用,給我杯茶即可。”鴉片張一邊擦著汗,一邊指著身後兩個眉清目秀小男孩對朱清正笑道:“這是兄弟急吼吼的挑的,一個12歲,一個13歲,上個月剛入風月樓老鴇李大暴牙手裡的,我看品相好,好說歹說,給買過來了。白頭大哥你遠來,有這兩個小子陪著不致寂寞。”

    朱清正看了看那兩個戰戰兢兢的小孩,愣了半天,噗嗤一聲笑出來,指著鴉片張道:“你小子要我命嗎?”

     “是是是,白頭有大事要做,但我看這兩個後生挺懂事的,不會耽誤你事。大哥我替你做主,留下了!”陳開哈哈大笑。

     “是嘛,白頭大哥。看這兩個小相公多水靈,帶出去人家誰不翹大拇指?”劉杜川笑著幫襯。

    朱清正苦笑著,揮揮手,讓兩個小孩先出去,等屋裡只剩下自家兄弟才驚愕的問道:“大哥,且不說我是信上帝的,這事肯定下地獄。而且'斷袖'按軍紀我是要掉頭的!”

     “什麼?!”一屋子兄弟都愣了。

    朱清正耐心的解釋道:“我們軍紀,嚴禁男風!這種事情如果兩個人都是13歲以下,兩個人全殺!如果一個不到13歲,另外一個超過13歲,不滿13歲的沒事,殺超過13歲的那個!”

     “怎麼可能?平南侯不是號稱'蘿蔔將軍'嗎?”鴉片張大驚失色。

     “老張!”陳開和劉杜川同時出聲制止鴉片張,但晚了,朱清正聽得明白,他指著鴉片張,驚異的問道:“什麼叫蘿蔔將軍?”

     “那是葉名琛那幫清妖走狗文人編出來造謠的。”陳開顯得很失望,他嘆了口氣。

     “大哥,怎麼回事?”朱清正問道。

    原來因為趙闊不停招收童子入軍,滿清文人就認為趙闊是因為那事才喜歡童子的,他們說:匪軍喜童子,趙闊尤好男風,但召入後,對無知童子誘之以利,每晚在後門位置鍥入一段蘿蔔,每日更新,待童子適應後,逐漸換成更大的蘿蔔,以致最後可以沒入整根蘿蔔,完全撐開後門,此乃大功告成,然後供匪首趙闊玩弄。

     “這他媽的不是造謠誣衊嗎?!”朱清正完全像聽說評書一樣聽完這故事,嘴都合不上了,他哭笑不得的解釋道:“我軍召入童子,乃是看童子稚齡,正是學習的好年齡,故而有老師每日教授識字,牧師教授聖經,跟隨訓練和作戰,一旦成年,全部都是我軍能文能武的精銳骨幹。”

     “殺頭?太狠了吧。其實這有啥。大官文人雅士都喜好這一口。”鴉片張看朱清正真的急了,怯怯的分辯道。

     “那是無知清妖敗類。殘害幼童,無恥噁心,必下地獄。”朱清正咬牙切齒道。

    這番話說得是屋裡鴉雀無聲,陳開好久之後,才道:“看來你們太平天國真是天授真主了,這些原則,我們都沒聽說過。”

    要知道清朝一直男風盛行,有史料說著名的漢奸範文程之所以努爾哈赤殺光他全村唯獨留下他,是因為他長的好看;第一次鴉片戰爭時候,廣州守將、大臣被英國人打得受不了了,結果滿清皇帝派了一個超級無敵大勇將楊芳前往領導,這個人是平定西域叛亂的大功臣,所有人都對這位“黃馬褂、孔雀翎、巴圖魯”期望很高,但這勇將老頭來廣州第一件事就是找漂亮小男孩。

     “這群禽獸啊。”朱清正搓著牙花著說道:“真不知道這蘿蔔謠言是什麼心眼能造出來?我服了這群齷齪人了。”

    幾日後,在佛山一個人聲鼎沸的茶樓裡,有個聲音一樣咬牙切齒罵出了朱清正的話:“這群禽獸啊。”

    此刻說書先生正在講新段子:“淫長毛專愛幼童,小將軍隻身破賊”,大體就是說某個滿清將軍的小兒子被長毛搶去了,他裝作順從,在夜裡趁其不備,連殺數人,然後馬踏敵營,火燒趙闊。

    這新段子很受歡迎,當然不是因為大家愛戴滿清,乃是因為國人雖然都是滿嘴禮義廉恥的儒家信徒,但卻恰恰愛聽下三濫的骯髒事,除了殺人,就是長毛如何凌辱男童這一段了。

    說書先生說得風生水起,比劃蘿蔔的大小從小指開始,一直到擼起袖子,舉起瘦骨嶙峋的手臂劃著。

     “真是禽獸啊。”一群聽眾瓜子也忘了磕了,茶也沒人管了,聽得嘴都合不上了,渾然陷入想像之中,不能自拔。

    等說書先生一拍震堂木中場休息後,一群人立刻嘰嘰喳喳議論起最近誰家相公館來了新火燒了。

     “什麼時候才能滅絕這些畜生?!”靠窗的一個少年指甲都掐到肉裡去,聽完這段書不由自主的咬牙切齒自言自語道。

     “李少爺,可找到您了。”一個僕役打扮的人推開人牆擠到這少年身邊,躬身禀告道:“爺,老爺管家說這邊的事情做完了,也聯繫到了船,不日前往省城,他說,這兩天時間您請做好動身準備,要不要在佛山買點什麼特產?”

    這少年就是來投親的佛岡李明昌,但是他的表叔大布商周老爺因為財大惹眼,在長毛的威脅下擔心佛山的安全,早搬到更堅固的省城廣州了,只剩下管家和僕役把佛山的莊園和生意處理掉。

    周家的人認識李明昌公子,擔心這個少年孤身前往廣州有風險,管家就請李明昌在佛山盤恆幾日,待他處理完存貨,和他們一起通過森嚴的關卡進入廣州。

     “我知道了。”李明昌點了點頭,正起身欲走之時,旁邊幾個人的談話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個紅臉漢子敞著懷,光著一隻腳踩在板凳上,左手抬了個鳥籠,正眉飛色舞的朝同桌幾個人講:“什麼鳥蘿蔔,陳帥開這個落地秀才真他媽的會想!長毛可是嚴禁男風的,敢搞小相公,第二天就宰了你。”

     “張大哥厲害啊,不愧是佛山第一消息靈通之人。”周圍人紛紛恭維紅臉大漢。

    旁邊一個人小聲道:“你們看葉大人和長毛誰厲害?”

     “哎哎哎,”還沒等到有人回答,第三個人擠過頭來,神神秘秘的道:“我可聽說洪秀全是彌勒佛託生的,能呼風喚雨!那個趙闊是從西洋來的,跟那個唐玄奘取西經一樣找洪秀全來的!我靠,大清氣數盡了吧?”

     “曲大哥,我聽說您木材店有分號在佛岡,還知道什麼?說來聽聽啊?”更多人圍了過來,人人都把耳朵豎得老高。

     “大膽!敢妖言惑眾!”李明昌這個和長毛有深仇大恨的年輕人哪裡容忍這批相貌猥瑣市民侮辱大清蠱惑無知良民,他立刻大吼一聲,怒視著茶樓中間這堆人。

    被這聲怒吼嚇了一跳,人人都扭頭來看,茶樓頓時寂靜下來,越來越多的人好像雞群一樣伸長了脖子朝這邊看過來。

     “你?你什麼意思啊?”那個說洪秀全是彌勒佛的老曲被嚇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著李明昌,手裡瓜子漏了一地。

     “你妖言惑眾!洪秀全就是個禽獸逆賊!哪裡來這麼多神神道道的胡扯蛋?”李明昌指著老曲咬牙吼著走了過去。

     “你他媽的干嘛的?”但沒等他靠近那桌子,身前就立了一座帶了鴉片味道的牆——敞胸露懷的鴉片張站在了他面前,托著鳥籠指著李明昌鼻子,滿臉都是戾氣。

     “張爺,算了算了。”看李明昌穿著昂貴,料想非富即貴,有人去扯鴉片張,想打圓場。

    打量了幾眼這個怒氣勃發的少年,鴉片張有點吃不准深淺,他試著用天地會江湖切口問道:“朋友從哪裡來?”

    若是天地會朋友,應該說:“從橋下來。”暗指入會時候通過的刀門。

    但李明昌昂然回答:“從佛岡來!”

    鴉片張張著嘴愣了,好久回過神來,直接就問:“朋友,你是混哪裡的?佛山誰是你後台?”

     “我後台就是孔聖人!”李明昌大吼一聲。

    茶樓頓時鴉雀無聲。

    好久之後才爆發出一陣狂笑,一直掐著腰的鴉片張也笑了,他無奈的揮著手:“秀才大人,你走吧走吧。”

     “說清楚!”李明昌還不依不饒,但他跟來的那個僕役卻是認得鴉片張的,早嚇得魂不附體,死命的拉著少爺,大叫:“少爺咱走吧。”

    聞味識趣,看著那僕役,鴉片張已經猜到這位少爺沒什麼大後台,而且他們天地會狠了心造反,管你什麼大小人物,看李明昌如此不識抬舉,勃然大怒,揮手就是一個耳光抽了過去。

     “你打人?!”李明昌捂著臉退了幾步,愣了好久才知道自己被這個猥瑣的流氓欺辱了,勃然大怒,就要衝過來和鴉片張拼命。他的僕役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腰,而他們前面早過來幾個大漢,凶神惡煞一般朝主僕二人撲了過來。

     “張爺!這是佛山東門布商周老爺的表侄!剛來佛山,您大人有大量!”僕役一邊死抱著少爺的腰,一邊朝佛山這個黑白通吃的大佬大叫求饒。

     “老周的親戚啊。”鴉片張“切”了一聲,盯著李明昌的紅色眼睛冷笑道:“小孩火氣旺!佛山是佛岡啊?別那麼橫,小心淹死自己!看在老周面子上,今個不計較了,給老子滾。”
mk2257 發表於 2009-6-19 02:36
44報國:報國是要交錢的

     “李少爺,您這是乾嘛啊?”搬得空蕩蕩的週府裡,管家提著袍角急匆匆踩過草地上的遺棄廢物,來到李明昌住的書房裡。

     “管家,給我磨墨,我要去報官。”一邊臉紅腫的李明昌正蹲在地上從自己包袱裡翻找著宣紙。

     “報什麼官啊?!”管家早得了回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並不動手,只是站在少年身後臉色極其不好看:“李少年,過幾天,您就和我一起進廣州見老爺了。您何必在佛山和那群人糾纏不清啊。”

     “他們公然在茶樓妖言惑眾,說的全是大逆不道的言辭啊!”李明昌站起來握緊了拳頭,怒視管家。

    但管家掃了李明昌一眼,把不屑和鄙視壓進了肚子,很不耐煩的說道:“李少爺,我知道您一直在鄉下住,不明白城裡不似鄉下,這城里三教九流都有,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和那群下等人計較什麼!我可告訴您啊,萬一佛山鬧長毛,廣州城定然立刻封閉,那時候就進不去城了。我看也就這幾天的事了,您千萬別節外生枝,趕緊忙完趕緊走!”

     “什麼?你是說佛山近期也會鬧長毛?”李明昌被這話驚呆了。

    管家以為這笨蛋被嚇住了,順口說道:“肯定的啊。佛山肯定守不住啊。”

     “你這個混蛋!你竟然認同那群妖言惑眾的混蛋!”李明昌猛地一把揪住了管家前襟,滿臉都是失望、震驚後的暴怒,他吼著:“葉名琛大人已經發了剿滅長毛令!趙闊那種畜生指日就會完蛋!你居然在後方禍亂軍心民心………”

    管家被嚇了一跳,看著那雙年輕而憤怒的眼睛,然後他笑了,說道:“如果葉大人說的管用,您叔叔周老爺為何要變賣佛山的產業和生意搬進廣州城呢? ”

    說著他慢慢的把李明昌的手從自己前襟上拿下去,繼續說道:“這是老爺的判斷。明眼人都知道會怎麼樣。”

     “我叔叔也這麼認為?”李明昌瞪著眼睛,身體無力的抖了起來。

    拉了拉被揉皺的袍子,管家笑了笑,說道:“和您一樣想法的不是沒有,不過都是不諳世事的秀才文人。這些人沒用。佛山的官紳富豪全都在往安全的廣州跑。至於茶樓您聽的那些話,簡直不值一提。最近,全佛山的妖言多了去了,不知有多少人在鬧市裡都敢說:巴不得大清完蛋呢。我告訴你,天地會那群傢伙天天晚上在佛山鷹角沙拜天地,會四方豪傑,說的那更叫一個駭人,直接就是造反了。現在甚至有人敢直接披開了辮子穿著戲服在大街上招搖!

     “難道沒人向官府舉報?”李明昌這次是真的被震傻了。

    管家攤開了雙手,笑道:“你想我這種人都知道,官府稍微上點心,能不知道嗎?但誰管啊。當官的忙著發財,至於妖言和造反這事不是他管的事,那是皇上管的。”

     “貪官污吏啊。”

     “是啊,這年頭,貪官污吏太多了,要不是老爺是佛山佈業首富,他自己也不想去…咳咳。”管家說漏了嘴,連連咳嗽掩飾。

     “貪官污吏都是欺騙皇上的禽獸,遲早不得好死,要是我是佛山長官,定然…”李明昌無力的坐回了床上。

     “你他媽的當官也一樣好不到哪裡去。”管家盯著李明昌肚裡一陣嘲笑,嘴上卻道:“我已經給少爺您安排好小船了,今天您就先過去廣州吧。”

     “不是要我和你們一起走的嗎?”李明昌愣了。

     “您先走吧。”管家肚里大罵:如果不是你個小崽子四處惹是生非,一看就不是個省事的料,我能拋下處理存貨的大事,巴巴的去找了當官的給你開入城的保信嗎?

     “那也好,那個打我的紅臉漢子好像你家僕役認識,他是乾嘛的?我不能這樣白白被打吧?”李明昌低了頭,但馬上腮幫子火燒般的疼了起來,想起那個紅臉大漢,肚裡翻江倒海的仇恨起來,說實話,他玩命的想告那群人謀反很大一方面就是從沒受辱過的他居然公開被辱,還被人打了。

     “你這次完全是自己找事。你還真就是白白被揍了。”管家肚裡狂罵,臉上卻顯出關切之事,親自扳過李明昌的臉看了看那巴掌印,說道: “我馬上叫人給你敷傷。少爺,那紅臉是佛山有名的張爺,天地會的,開著青樓和鴉片館,手下養著一批打手。和縣府的衙役頭目是八拜之交的兄弟,是佛山黑白通吃的一個傢伙。這次,幸好事情沒有鬧大,否則老爺不在佛山,怕保不了你啊。”

     “天地會怎麼了?大的過國法官府嗎?一個流氓我們怕他嗎?”

    管家笑了起來,拍了拍李明昌的肩膀,笑道:“這就是城裡不比鄉下的地方,這群人從古至今都有,就是所謂的刁民。但現在城裡到處都是鄉下過不下去的農民和做工的苦力,稍稍一煽動就都是刁民。更何況刁民組織起來了成了天地會,霸占了很多行業。那我們布商來說吧,如果卸貨的時候,給天地會的那群苦力少點錢,人家不干,而且你也找不到敢接這個價碼的其他苦力,那咱家的貨物別想從碼頭下來。所以刁民們都愛入天地會,而天地會把刁民的行價都挑高了,如果沒有他們,咱們更賺錢。”

     “這難道官府不管嗎?”

     “現在誰管啊。聽說大清剛開國的時候,五人以上的集會都砍頭,那時候肯定沒有這種惹人煩的刁民。世道變了啊。”管家自怨自艾的搖著頭。

    憑藉官府開具的《保信》,李明昌作為一個良民順利的通過城門守衛,找到了他表叔在廣州的大宅子。

    自報家門後,立刻被熱情的引了進去,但周老爺暫時在忙,李明昌就在門房裡面坐等。

    一會後,只見表叔滿臉堆笑的送一個清兵軍官出去。

     “叔叔!”表叔送走客人,剛回來,李明昌立刻衝了出去,一把抱住了表叔,家遭巨禍後,李明昌第一次看到親人,熱淚奪眶而下。

     “阿昌!”表叔滿臉驚喜的大喊著,接著他喃喃道:“阿昌,你受苦了。”叔侄兩人緊緊抱在一起。

    經過一番熱烈而傷感的重逢後,晚餐飯桌上,周老爺對侄兒說道:“阿昌,你家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反正還有你這個獨苗好好活著。現在不要太傷心了,在廣州想做什麼?可以在我這裡靜養,也可以幫我照看在香港的店鋪,那裡卻個我信得過的人;當然葉名琛大人發佈公告了,不管長毛如何鬧騰,今年科考如期舉行,你也可以溫書準備科舉。”

     “叔叔,我聽聞廣州招募綠營和團練,我想從軍。”李明昌說道。

     “從軍?”周老爺全家都大吃一家,十幾雙眼睛好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李明昌:“現在這個時候你去從軍?”

    李明昌放下飯碗,說道:“現在正需要我投筆從戎報效國家。我家全家都被長毛殺死,我根本讀不進書了,這樣的深仇大恨,侄兒只想在戰場上才能報的。”

    愣了良久,表哥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目瞪口呆的老爸,周老爺才回過身來,他看著李明昌說道:“阿昌,你父親我大哥不僅和我是親戚,而且更是在我困難的時候幫過我,你是他家唯一的獨苗,我不能讓你從軍。”

     “叔父,我決心已定,就算您不同意,我自己去投軍。”李明昌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樣一來,萬一你們李家的血脈斷了怎麼辦?我以後如何有臉見大哥?”周老爺為難的說道。

     “我自己去投軍,與您無關。”李明昌說道。

     “你自己投軍你投不了啊!如果投軍,定然只有我能幫你。”周老爺唉聲嘆氣的說道。

    李明昌愣了,暗想這半個廣東都被鬧長毛了,廣州岌岌可危,這種時候怎麼投軍還投不了,自己身健力壯,又不是殘疾!

     “團練你不能去,根本就都是一群本地流氓,你是書香門第。”表哥小聲的解釋道:“但是入正規的綠營,這個是要用錢買的,而且需要等差額,有缺了你才能補上。”

     “小弟沒想當軍官,當小兵怎麼了?只要能殺長毛,我什麼都不在乎!”李明昌咬牙切齒的說道。

     “入軍你以為你就能殺長毛了?”周老爺看著不懂事的侄子,鼻子裡冷哼了一聲。

    表哥苦笑一聲,說道:“我也沒說給你補軍官,我說的就是補小兵。”

     “什麼?”李明昌傻了。

     “軍營裡都是有定額的,只要不死,一般就在名冊上,有24歲的,也不缺54歲的。得等這個兵死了或者傷殘退了,缺額了,你才能補充他的缺額。”

     “哪有那麼麻煩。綠營裡到處都是吃空餉的,”周老爺插嘴道:“一個兵我給他1000兩銀子,肯定你能去。但我實在不想。”

    說著他舉起筷子指著門口方向大聲道:“除了搶劫平民和抽鴉片外,那群混蛋能打仗嗎?去年韶州號稱重兵把守,湘粵邊關自比鐵關,通安、昆壽比著報捷,結果現在那趙子微不是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廣州城外了嗎?現在不忙著備戰,卻比著收錢了!我是廣東布商商會的副會長,從聽到趙子微這個名字開始,我們行會給了葉名琛報國銀20萬兩了!而今天,侄兒你看見了,來找我的這個清兵副將崔大同居然說天氣炎熱,士兵操練嚴苛中暑很多,要酸梅湯錢!我他媽的又給了300兩銀子才打發走!”

     “士兵操練很辛苦吧……”李明昌有點不以為然,覺的叔叔這麼有錢,這點錢應該不至於這麼看不開吧。

     “表弟,你是不知道,現在官府和官兵幾乎天天來人,”表哥嘆了口氣說道:“來了就是募捐,名目眼花繚亂,從兵服錢、到兵器錢、巡邏費、火器錢、紅粉錢、修城捐、砲台助捐,今天連酸梅湯錢都出來了,唉。而且這些東西面上都是說募捐,其實都是官府和官兵搞的,不敢不給、不能不給的。我父親不缺銀子,但也受不了天天來人搞這個啊。”

     “什麼募捐,就是他媽的搶錢的!誰知道我們給的那些銀子是用去修城買炮,還是去麻將修城青樓打炮了?”周老爺冷哼一聲。

    說罷,周老爺看著侄兒,一字一頓的說道:“阿昌,我不缺這點錢,但是我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你根本和他們不是一路人,他們是藉著報國發財的,而你參軍報國是要交錢的。這算哪門子報國,你能報什麼國?不准參軍,安心讀書、去做可以說報國的大官吧。”
mk2257 發表於 2009-6-19 02:37
45報國:督戰官不敢攔;善良總被利用

     “噹噹當!”一陣鑼聲響起,蜷縮在廣州城頭一晚的李明昌,睜開眼,用麻木的手指抬起懷裡那柄長達兩米的火槍,夢囈般道:“父親,長毛攻城了?”

     ================================================== ====

     1000兩銀子才能參加綠營報國?

    老實說,年少氣盛的李明昌根本不信叔父口裡的那一套,他只想報仇。

    如何報仇?

    對於信說書先生口裡那一套的少年人只有上陣殺敵那一套。

    然而這個家破人亡的少年,能活著逃出佛岡就是大幸了,除了一條命什麼也沒有了,囊空如洗,哪裡有這麼一大筆銀子去收買滿清官員讓他參軍,所以叔父的威脅是十分有效的,周老爺不給他活動,不能替他出錢,他只能盤恆在周府哪裡也去不了。

    但局勢發展超乎李明昌的想像,雖然和那些江湖老手預料的類似。

    來廣州一個月後,佛山天地會大造反!

     1853年6月11日,陳開、劉杜川在趙闊手下大將朱清正號召下起義反清,自稱為太平軍麾下日月軍團,朱清正自稱軍帥,陳開蓄發易服自稱軍師,又稱威揚侯。

     6月12日即驅逐官軍佔領佛山(其實是官兵他們自己跑的),開始不過幾百人的天地會骨幹份子,但半個月後,參加日月軍的人數就達到十萬人!

    何六先起,陳開後起,廣州佛山附近的天地會紛紛起義響應陳開,“省北何子海、朱子儀、豆皮春、李文茂等,聚眾數万響應”。

    當時佛山有40000手工業者,數千戲班弟子以及000條船上的漁民和水上運輸工人參加,滿清暴政如何可想而知。

    這些天地會起義者,和趙闊領導的太平軍遙相呼應,頓時把廣州陷入三面合圍之中。

    很快,太平軍和日月軍分三路對廣州發起了攻擊。

    趙闊率領太平軍主力三萬、輔助兵三萬(號稱十萬)從東莞基地攻擊東路,朱清正率領起義軍五萬(號稱十萬)以佛山為基地攻擊北路和西路。由關巨、何博帥日月軍水軍環逼省河封鎖水路。

    兩廣總督葉名琛故作鎮定,親自前往越秀山坐鎮指揮,等候援兵——主要是來自海上的福建援兵。

    但同時,這個儒家的中流砥柱開始在廣州城內徵募一切志願者開赴城頭參加作戰。這徵募大榜貼滿了廣州的大街小巷。

    沒事幹,也沒心思再讀“聖賢書”的李明昌天天在茶樓廝混,早被一群剛認識的熱血青年忽悠的不知東南西北,這群新朋友都是秀才,無比痛恨叛匪,天天把花生當趙闊的腦袋來咬,幾個人這天一合計,就去征募處簽了名,準備參軍幫助葉名琛大人剿滅叛匪。

    知道直接和叔父談,肯定被大罵一頓,因為就在他剛簽名回來的時候,有點幸災樂禍甚至說非常高興的叔父向他告知了一個人的死訊。

     “阿昌,還記得你第一天來週府來訛詐我的那副將崔大順嗎?”周老爺幾乎是忍不住笑的樣子這麼問。

     “記得啊,他怎麼了?”李明昌不解的問道。

     “這王八蛋去佛山剿匪,被逆賊天地會打死了!哇哈哈,聽說人頭就在城外的日月軍大營掛著啊!看我不讓你參加清軍多明智啊! ”說到這,叔父竟然哈哈大笑起來,接著咬牙切齒的大罵:“崔大順你媽的黑了我多少錢?現在你在廣州剛買的豪宅沒人住,你他媽的留下孤兒寡母沒人養!該!該!你媽的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勾當?這叫報應!老天有眼啊!”

     “怪不得聖人說商人是下賤人!就這樣專注蠅頭小利,不知道國之操節!”回來後,晚上氣鼓鼓的李明昌打定了主意,打算寫個不辭而別的告別信,然後明天就去參軍,去防禦城牆和叛逆浴血死戰。

    正在寫信的時候,門被輕輕推開了,一個嬌媚的外地口音在身後輕輕叫道:“少爺,我給您送參茶來了。”

    聞聽這聲音,李明昌心頭一震,立刻回頭,笑道:“婉兒,你來了?”

    丫鬟婉兒小心翼翼的端著茶盤進來,把碗盞輕輕放在李明昌紙硯旁邊,低聲說道:“少爺,現在夜深了,不要太勞累了。還是洗洗睡吧。我去給您捉捉帳子裡蚊子。”

    知道這丫頭不識字,李明昌沒有管寫的訣別信,反而一把捉住了那隻玉手,嘆氣道:“婉兒,你何必對我這麼好?”

    手被拿住,婉兒愣了一下,趕緊一把抽了回來,白玉似的臉上已經紅成了一團,她把手窩在胸前,怔了片刻,說了句:“我聽不懂粵語。”接著逃一樣扭身去那邊放帳子坐在床沿捉蚊子。

    聽著帳子裡面的啪啪聲,看著露出帳子在外面踢踏的天足,李明昌好像痴了。婉兒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你不熟粵語,所以我才喜歡你。”李明昌喃喃的說道。

    婉兒才十六歲,不是廣東人,她也不是上等人,她比農夫都不如的下九流的滿清賤民。自幼被賣入蘇州花船。

    這命運說明白些,就是年少時候當丫鬟,長大了就做花船上的妓女了。

    因為她服侍的是揚州頭牌花魁賽金花,而她比較受信任,導致了她一直做主子的丫鬟,沒有被老闆拿出來出賣身體當妓女。

    而且她長的並不漂亮,她身材高大,比李明昌還高一點,唯一可以稱謂的是江南女子的天生好皮膚,不僅白皙簡直好像吹彈可破,一雙桃花眼更是所有廣東正房的噩夢,在迷信盛行的廣東,這種女人就算出身好也不能明媒正娶的!

    一雙狐狸眼!

    兼之好多年做粗使丫鬟,主人沒有給她纏足,因為纏足實質上是讓腳骨骨折,自然很長時間幹不了活,導致現在她一雙奇醜無比的天足。

    簡直是命中註定的下九流。

    揚州這條花船本來不會來到廣州的,只是半年前,布商行會為了取悅某位出生在江南的大人的大壽,花天價請了不少江南花船能歌會唱的藝人繞道從上海過來祝壽。祝壽完畢後,這群討生活的下九流還想在廣州看看能不能打開市場,故而盤恆沒走。

    而周老爺是布商行會的副會長,兼之自己也快過50大壽了,需要異地藝人獻藝,就收留了一條花船,負責這群人的起居,這自然就是賽金花的花船。

    周老爺很看重李明昌這個可憐的侄兒,可惜的是主管內務的三夫人,不知道這個佛岡少年是乾嘛的,因為新搬來廣州他家自己使喚熟的僕役都不夠,她也不想為了一個窮親戚浪費自己的貼身丫鬟,看賽金花其中一個丫鬟婉兒比較乖巧,就派來服侍侄兒李明昌。

    要知道李明昌身負血海深仇,滿腦子殺敵報仇,而叔父不讓他去,不幫他,這是何等氣憤? !加上這個少年自小就是當做寶貝養大的,脾氣有多大?那是動不動就摔東西罵人打人的主,週府上下的口碑並不怎麼樣。

    但是江南長大的婉兒聽不懂粵語,面對這個少年臉紅脖子粗的喋喋不休的惡言兇語,只會笑,只能笑。

    慢慢的,李明昌心裡有了事,就會給聽不懂自己說什麼的婉兒說,他每次都長篇大論、每次都怒不可遏、每次都慷慨激昂,而他得到的只是看她傻傻的笑。

    看著那雙奇醜的天足在自己眼前晃悠,李明昌讀了又一遍自己要為國捐軀而字字泣血的離別信,扔了筆,他站起身來,走到床前一把拉起了婉兒,然後不理目瞪口呆的丫鬟,自己探身入帳,在枕頭下摸索出一物,一轉身兩手交錯攬住婉兒的脖子。

     “少爺,不要這樣。”婉兒驚恐的閃避著。

     “別動!”李明昌一聲吼,頓時懷裡的人不敢動了。

    但李明昌並沒有後續無禮的行為,他在婉兒脖子上戴了一串東西,然後放開懷裡的人,頹然坐到了床上。

     “這是?”婉兒驚異的抬起脖子裡的東西,驚呆了,那是一串黃金的項鍊最下面鑲著一顆大珍珠。

     “我母親愛戴的一串項鍊。反正這府裡沒有我的知己,我知道你不懂粵語,所以我說給你聽我真心話!我馬上要去參軍討逆了,這項鍊給你了。如果我死了,也許因為這串項鍊還有個記得我的人。”李明昌嘆了一口長長的氣。

    婉兒愣了片刻,突然哭了,她在床下跪了下來,攬住了李明昌的腰,抽泣道:“少爺,我其實現在能聽懂一點粵語,我知道您在說什麼!不要去參軍好嗎?我不想您這麼好的人去死。”

     “什麼?你能聽懂我的話?”李明昌渾身電震了一下,他看向跪地的婉兒,慢慢的摸著她嫩滑的下巴,把那張梨花帶雨的臉抬了起來,無奈的笑了一下:“我對你並不好,我打碎你送來的茶盞幾次了?報國成仁就在今朝。你一個女人家不懂的。”

     “不要啊,少爺。我不要您去死。”婉兒緊緊抱著這個少爺,痛哭流涕。

    李明昌閉目長嘆,顫抖著手摸著那脊背,突然大吼起來:“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成什麼樣子!戴著我的項鍊馬上給我….滾!滾啊!你給我滾啊!”

    驚異的婉兒怔怔的放開手,看著這個勃然變色的少爺,她猶豫了一下,哭著站起來跑出了門外。

    李明昌看著那較弱的背影,伸手摸了摸眼淚,站起來,咬著牙用模糊的淚眼在離別信後簽下:“侄兒李明昌泣血絕筆”

     ====================================

    但早晨,從滿腦子婉兒倩影和血、屍體交互的噩夢中的李明昌睜開眼卻是聽到輕輕的敲門聲,表哥的聲音傳了進來:“表弟?表弟?醒了沒有?”

    推開門,睡眼朦朧的李明昌頓時完全醒了,門外一群人,表哥、叔母、連帶五六個僕役都在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他。

    而表哥眼上一圈黑眼圈,明顯昨晚沒睡好,而叔母更離譜,直接上來一把抱住了他,哭道:“孩兒啊,你怎麼這麼傻啊。”

    看著母親這麼激動,黑眼圈表哥苦笑道:“阿昌,我父親要見你。就在正廳。”

     “你為啥要參軍呢?”周老爺一見李明昌就大吼起來:“你知道不知道廣州正被20萬長毛圍攻,而葉名琛手裡只有15000他媽的操蛋八旗綠營兵?!! !!!!”

    看了看叔父旁邊滿臉淚痕的婉兒,李明昌就知道她去“告密”了,怒不可遏的少年被報國成仁的激動包裹,他搶前一步大吼道:“現在正值國家危亡之際,有錢出錢,有命出命!我只有一條命,所以我要去幫葉大人守衛廣州!”

     “你!你!你!”周老爺指著侄兒,氣得手指顫抖不已。

     “父親,算了,人各有志。”表哥一把扶住那隻顫抖的手臂,小聲說道。

     “你懂什麼!我要替李家保住這根獨苗!”周老爺大吼。

     “老爺,算了。別氣壞了身體。”不似哭得像個淚人一樣的叔母,受寵之極的三姨太笑瞇瞇的站起來,她站到周老爺和李明昌之間,笑道:“阿昌啊,你喜歡不喜歡婉兒啊。我都喜歡這姑娘,你不要怨她和我們說你的事,她是真心為你好,不想你有危險啊。”

     “是啊,是啊!婉兒是個好姑娘。”被表哥拍了一下肩膀提醒的周老爺彈簧似的直腰叫道,他盯著下面的侄兒,說道:“我們計議好了,你也年紀不小了,現在我大哥過世了,我就是你的長輩了,阿昌,現在我做主,把婉兒許配給你做偏房。今天就成婚!你放心,正房位置我給你留著,其實我一直在給你尋覓門當戶對的人家!”

     “什麼?!”李明昌大驚失色,沒想到這事竟然變成了一樁婚事。

    其實想想也簡單,這是長輩們為了管制小輩的胡思亂想,想用婚事牽住小輩。

     “婉兒,你願意不願意?”三姨太笑瞇瞇的問道。

    滿臉淚痕紅腫著眼的婉兒偷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李明昌別轉了頭,嬌羞的不再吭聲。

    對於她這種下九流最低賤的身份能做李明昌這樣一個少爺的偏房已經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而且她也暗暗的喜歡這位風風火火總拉著自己說話的少年。

     “婉兒不說話,就是默認了。”三姨太呵呵一笑,扭頭道:“明昌你點頭就行了。”

    三姨太和周老爺早知道李明昌對相貌不怎麼漂亮的婉兒刮目相看,總是喜歡找她說話,怎麼會不知道這個侄子的想法。

    李明昌羞紅了臉,他滿懷深情的看了看這個讓他情竇初開的她,然而馬上,這個顯而易見的陰謀激起了少年的滔天恨意,他別過了頭,眼睛看著地面,大吼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接著他用盡全身所有勇氣看向前面的那個親人,吼道:“叔父!我意已絕!離別書就在我書桌桌上!我現在就去城頭鏖戰了!”

    說罷扭頭就走。

    背後傳來叔父的怒斥和婉兒的哭泣,但馬上又被一片驚呼取代:“老爺!老爺!老爺你怎麼了!”

    就算這樣,他也沒有回頭,拳頭卻緊緊攥在一起。

     ================================================== =======

    在廣州東邊城頭,李明昌和一群綠營兵一起浴血奮戰抵抗趙闊的太平軍。

    高大的城牆簡直是長城一般,一撥又一撥的長毛血肉組成的浪潮被拍散在這堅城之下。

    有和長毛作戰經驗的李明昌放火槍那是每發都咬牙切齒的放,力爭一發解決一個匪徒。

    已經堅守一個月了,李明昌也算不出自己殺過多少人了。

    廣州城高,從城下爬上來,簡直如螞蟻一般,他射殺過人,砸死過人,捅死過人,乃至用拳頭毆人下過城牆摔死過人。

    但每個死人都讓他高興,這些都是大逆不道的畜生。

    每一次敵方撤退鑼鼓響起都讓他情不自禁的大聲歡呼,然後在骯髒的、臭不可聞的、密布鴉片煙味道的軍駐紮處大聲辱罵匪軍、為自己人的英勇叫好,渾然忘了住處乃是居民眼中可怕的綠營駐地。

    但兄弟們的怯懦讓他憤怒,當有人在他們搶占來的民房駐地發牢騷的時候,他這個練勇就憤怒的駁斥對方,然後就是深深寂靜,只剩下鴉片煙槍啵啵的聲音在響。

    前一個月還好,他親眼看到城下河上太平軍用船連起來的浮橋,被英國軍艦囂張的碾成兩截,他和兄弟們一起哈哈大笑:“這群長毛禽獸倒霉了吧。夷人是幫咱們天朝上國的!”

    但隨後越來越糟,給他們送援兵、火藥、武器的英美軍艦消失不見了,而太平軍的火力越來越厲害。

    綠營兄弟們沒見多少陣亡,但傷兵越來越多。

    今天,是倍加血腥的一天。

    廣州城下的長毛軍旗好像連成了一條線,任何時候都沒見過這麼多軍旗同時出現過。

    而梯子上的長毛好像吃了藥一般,不要命的往上爬。

    已經吃綠營耗子都不吃的伙食一個月的李明昌明顯瘦了,卻越發彪悍了,他接連打死三個逆賊,用槍托砸下梯子兩個,就如同一頭憤怒的瘦虎竄在城頭。

    當李明昌大吼著用槍管捅瞎一個逆賊的眼珠,看著他摔向遙遠的城下地面時候,有個聲音在叫他:“明昌!明昌!明昌!”

    李明昌扭頭一看,卻是平日和自己相善的綠營老兵張阿炳,身為藤牌手的他正痛苦的萎縮在城垛下,朝自己大叫。

     “老炳,你怎麼了?”沒時間給自己火槍裝彈藥,李明昌扔下槍,一個健步躍到這老頭身邊扶起了他。

    綠營藤牌手張阿炳已經51歲了,兒子有三個,孫子有五個!

    一頭花白的頭髮昭示著這老兵的柔弱,而且他在綠營裡對李明昌很好的一個兵,李明昌尊敬他就好像自己大哥一樣。

     “明昌老弟,我崴腳了,動不了,你送我去傷兵營!”張阿炳看著明昌顫巍巍的說道,語調卻是不容置疑的。

    看了看城牆外面螞蟻一般蟻附而來的敵軍,李明昌在救人和殺敵之間猶豫了。

     “快點!我要死了!”不由分說,老張一手摟住了李明昌脖子,身子一挺站了起來,跳著向城下方向跳去,不由分說的帶著李明昌前行。

     “站住!你們幹什麼去?!”一個督戰的管帶就在下城的台階中間氣勢洶洶的擋住了兩人,他的任務就是阻止逃兵,如果有逃兵,他將殺無赦。

    李明昌看著這英姿勃發的軍官,被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說話,抱著他的老張已經大聲說了:“秦管帶,這位就是布商周老闆的侄兒李明昌!我受傷了,他扶我下來!是不是,明昌弟弟?”

    那管帶和李明昌同時大愣,後者是沒想到自己什麼也說過,這個老兵怎麼知道自己的底細?

    前者愣了一下,看向李明昌,露了個複雜的眼神,說道:“你就是周老爺的侄子李明昌啊?”一猶豫,然後一揮手,叫道:“過去吧!快去快回! ”

    把老張扶到傷兵營一群鬼哭狼嚎的傷兵中間,李明昌很疑惑的看了看閉目不言的老張,猶豫了片刻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叔父的侄兒?”

    但老張大聲呻吟起來,把手裡的藤牌和長刀遞給李明昌道:“我要疼死了,明昌你去殺敵吧!”

    帶著滿腹的驚疑,李明昌匆匆返回了城牆。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走,傷兵營就炸開了鍋,無數人大聲罵老張:“老張,你瑪勒格碧老油條,你身上都沒見血,你怎麼下來的? ”

     “老子認識布商周老闆的侄子,周老板知道是誰不?那是佛山首富!周老板為了這個侄子,各個頭目都餵飽了,他扶我下來誰敢攔?!你們不認識他怨誰?老子知道李明昌那個傻逼的底細還是兩兩鴉片煙換來的!”老張得意的一笑,接著大吼道:“郎中你瑪勒格碧的,老子是傷兵!拿鴉片來!”

    手拿藤牌和長刀經過看著他合不攏嘴的督戰官身邊,後者認為這上面打過招呼的貴人不會再回來,李明昌沒空理這些詭異的事情,一上城頭他就投入了激戰——城頭上戰局已經危險萬分,各個城垛幾乎都有裹著頭巾的長毛露出頭來。

    不由分說,李明昌右手一刀剁中一個頭巾,在耳邊的慘叫中,他伸開左臂,然後用藤牌狠狠的朝左邊一個爬上來的長毛砸了過去。

    咬牙切齒的搏命中,本來不會看清對方的面目,但李明昌特意的朝這個長毛看了一眼。

    這一眼是因為這個長毛很特別。

    就在他砍殺右邊長毛的瞬間,李明昌扭身看見了身邊的友軍慘叫著飛到了他身邊空中,臉上已經變成了一個血洞,而城牆下升起的一小朵白霧中,一個奇形怪狀的兵器出現了他視野中,又短又窄的一截白色刀子下面連著一根木頭管子,接著一個包著紅頭巾的人沖散了煙霧進入了李明昌的視野。

    幾乎閃電般的思考,李明昌就知道這是火槍上套著的刀,剛才就是這武器射殺了自己同袍,這種武器他只聽說過,沒有見過,但是敵人拿什麼都一樣。

    李明昌怒吼著順勢一個藤牌撂過去,砸中了這拿刺刀火槍傢伙的腦門,在此之前對視了一眼,然後李明昌陷入的是巨大的仇恨和後悔!

    那傢伙正是屠殺他們一家的佃戶陳寶強!

    冤家路窄!

    竟然在這廣州城牆磚垛之間見面了!

    而李明昌給陳寶強的竟然只是一個藤牌,他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傢伙滾下梯子,在滿是逆賊的梯子上的中間拉住了扶梯,穩住了身體!

    為什麼自己拿藤牌? !為什麼自己不拿火槍?一發了賬這傢伙!

    李明昌凝視下面長長梯子上的陳寶強,紅了眼他幾乎無法思考,能上刺刀的短火槍子彈掠過他的鬢角他也完全無視了,有的只是血海深仇的後悔。

    就在這時,一串尖銳的呼嘯好像一隻鳥那樣掠過自己頭頂,身後傳來一身驚天動地的轟鳴。

    身後隨後傳來的就是撕心裂肺的慘叫。

    被巨響和慘叫震驚的李明昌退了幾步,朝身后城牆下一看,不由目瞪口呆,剛剛還進入過的傷兵營那個巨大的院子已經成了一個火海,不知多少渾身是火的傷兵慘叫著跑出來或者爬出來。

    接著又是一串尖銳呼嘯,李明昌眼睜睜的看著這呼嘯躍過高高的城牆,落到地上,爆炸之後,頓時又是一片火海,一個在城牆下的綠營管帶連人帶馬渾身著火,一人一馬瘋狂的亂竄,慘叫聲慘不忍聞。

     “這是什麼東西?”李明昌嘴巴都合不上了,他知道這必然是長毛髮射過來的砲彈,但這樣一著地就一片火海的東西簡直聞所未聞過。

    後方不停被越過城牆的燃燒彈攻擊,廣州城裡的八旗綠營兵一片混亂,人人肝膽欲裂。

     “混蛋!給我好好守城啊!”城牆督戰的一個將軍抽出了長劍,眼睛卻瞅著身後的火海,哆哆嗦嗦的大吼著。

     “福將軍!西城長毛炸破了城門!劉將軍請您增援啊!”一個滿臉黑道的清兵在烈火中滾鞍下馬,瘋狂的叫著跪倒在城牆上的這位正大吼的悍將腳下。

     “西北長毛炸塌城牆了!福將軍……….”話音未落,又有一個傳令兵瘋了一般衝進了火裡,在城牆下就大叫起來。

     “福將軍,北面越秀山砲台失陷!葉大人命你立刻前往增援!”還沒完,第三匹馬又衝進城下烈火中。

     “我****!”這將軍罵出一串的髒話,他蹲了下來,就在城牆下蹲了下來,就在填著滿滿士兵的城牆上蹲了下來,他用手死死的摁著太陽穴,好久之後,他站了起來,跑了幾步,往自己這邊城牆下對那些瘋狂的長毛看了一眼,然後他大聲吼道:“長毛馬上就完蛋!你們給我聽好,給我狠狠打!”

    說罷在一群兵的注視中,帶著一群管帶和親信匆匆下了城牆,躲開一發燃燒彈,俯在馬鞍上急吼吼的朝南邊跑去。

     “操他媽的,南邊是大海啊!將軍自己都跑了!”在槍砲聲之中,突然。一個士兵聲嘶力竭的大吼起來。

     “瑪勒格碧的!這群狗日的!”一個肚子中彈的傷兵因為通不過督戰官的關卡只能躺在自己同袍身後等死,他捂著肚子,艱難的爬到城裡面的牆邊,對著城下面落荒而逃的將軍憤怒射出火槍的子彈。

    這槍是守軍對著城內軍官發射的!

    這代表著西城防禦的全部潰散。

    隨著這聲爆響後的煙霧,所有清兵臉都綠了,大吼著:“跑啊”,轉瞬間,不知多少人通過炙熱的火焰朝城內逃去。

     “你們怎麼了!殺敵啊!”李明昌沒有逃,他大吼著,用他向一起住的清兵大吼那樣,跺著腳讓他們回來。

    但現在誰管他?

    守軍潰敗的廣州西城,長毛紛紛跳入城牆,用火槍或者白刃肆無忌憚射殺、砍殺著清兵,幾乎人人都是背部受創倒下的,但這群清兵無人回頭,哪怕像兔子一樣被在身後宰殺也一樣。

    清兵完蛋了。

     “你媽的!”李明昌扔了藤牌,操著刀就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長毛撲了過去。

    但一隻有力的手把李明昌拉個圈,李明昌血紅的眼睛瞪大一看,卻是剛剛遇到的督戰官。

     “跟我來!”督戰官一邊說,一邊死拉著李明昌下了城牆,一邊把自己官帽扔進了火裡。

    在背后城牆上震耳欲聾的槍砲聲中,督戰官把李明昌扶上了一匹戰馬,自己脫了官袍了,不顧馬的呻吟也騎了上來,在李明昌耳邊大吼道:“去你叔父家!快點!”
mk2257 發表於 2009-6-19 02:38
46強權:大英帝國永遠的最惠國待遇

    人流熙攘的上海街頭,一輛黑色的豪華馬車飛快的奔馳,好像一條黑色鯊魚沖開了黃色人力車組成的魚群,在美國領事館前,馬車噶然而止,身穿燕尾服的英國文翰爵士手捏高頂禮帽匆匆下車,對著美國人說道:“我要求見馬沙利公使,立刻。”

     “文翰爵士,我正要去找您呢。想必您也是收到了貴國廣州領事的急報吧?”美國公使馬沙利的辦公室此刻顯得十分凌亂,文件和書籍擺的到處都是,馬沙利把幾個正收拾文件資料的下屬趕了出去,鎖上門,拿過一盒雪茄抽出一根遞給客人,這才坐到沙發上有些狼狽的對文翰說道。

     “沒錯,一天前,我剛剛接到廣州的通信員帶來上海的緊急報告。法國公使布爾布隆先生此刻已經成為香港地位最高的西方外交官員,他親自和英美領事談判,呼籲在叛軍和葉名琛的鬥爭中嚴守中立,停止任何性質的直接和間接干預,現在處於混亂狀態的我國領事不得不停止使用軍艦支援葉名琛。”文翰嘆了口氣道:“我想問你,可否收到法國人的外交公函?”

     “我也是剛剛得到我國駐香港領事的急報。難道您也沒有收到布爾布隆先生的訊息?”馬沙利攤開了手,苦笑道:“我們也沒有得到,大約他缺乏和上海通信的快速軍艦吧。”

    文翰眼裡寒光一閃道:“儘管法國公使呼籲停止任何形式的干涉,但我們得到情報,停泊香港的法國軍艦加西尼號上兩門可以攻城臼炮,被拆下了,不知所踪;並且法國商會會長以維護在惠州的商業利益為名招募僱傭軍和購買軍火,這批大約100人的小型軍隊已經進入東莞;此外加西尼號還在當地法國人中徵募60名水手,我們懷疑加西尼號原作戰經驗豐富的水手進入了廣東內地直接指導叛軍作戰。”

     “我國領事說的差不多,不管怎麼樣,法國人下定決心打算支持那個叛軍將軍趙子微了。”馬沙利點燃了雪茄抽了一口,沉思了片刻,說道:“我現在想知道的是法國人從趙子微那裡得到了什麼利益?”

     “據還未證實的傳聞說,法國人和趙子微在東莞簽訂了書麵條約!”文翰說道。

     “什麼?”馬沙利吃了一驚,他起身掐滅了雪茄,轉身說道:“那個趙子微只是洪秀全的下屬,他怎麼具備和法國這種國家簽訂外交條約的地位和權力?”

    文翰心神不定的把玩著手裡沒有點燃的雪茄煙,答道:“還記得我說過趙子微想叛變洪秀全嗎?傳聞說,如果他成功,他會以廣東為基地建立一個新的國家。這事不是沒可能,畢竟他和他的皇帝洪秀全的領地隔著很遠,還被清國勢力隔開。”

     “我還是希望英國政府能夠繼續支持葉名琛,現在因為廣州英國領事中止了軍事支援行動,我們美國人也被迫停止援助葉名琛了,廣州可以代表著價值600萬英鎊的茶葉、00萬英鎊的鴉片貿易啊!我不希望我們冒清國政局變動的風險。”馬沙利恨恨的叫道。

     “廣州領事停止出動軍艦,是因為在等我的指示。”文翰嘆了口氣,說道:“問題是法國政府在廣州的利益和你我兩國相當,我急需得到的情報就是布爾布隆從趙子微那裡得到了什麼東西。我一直在想法國佬不會搶先了吧?”

     “我一樣著急,”馬沙利苦笑道:“但是文翰爵士,您是否考慮過是否是因為拿破崙三世的宗教傾向問題?這位拿破崙一世的後代、法國的前總統,剛剛通過政變上台,為了獲得國內教徒和歐洲天主教國家的支持,在宗教方面表現的十分狂熱。”

    這個思路並沒有讓文翰爵士臉上的緊張之色消失,他說道:“這個方面我當然考慮過,但是拿破崙三世並不像他的叔父一樣仇恨大英帝國,相反他是親英派。我國正在謀求和法國一起合作,為了遏制俄國對巴爾幹半島的無理要求。不管法國公使布爾布隆出於什麼考慮,我國都不希望在此刻巴爾幹半島引起的緊張的國際局勢下,因為遙遠的無足輕重的遠東,和法國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那您打算怎麼辦?”馬沙利想挑唆英國延續其支持葉名琛的路線,但在巴爾幹半島的緊張局勢面前(為爭奪巴爾幹半島的控制權,土耳其、英國、法國、撒丁王國等先後結成聯盟,1854年開始對俄國戰爭——克里木戰爭。),弱弱的清國算什麼?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廣州:“是馬上回到香港親自處理此事,還是等情報繼續到來,讓局勢明朗一點?”

     “我希望先盡快得到布爾布隆公使的正式或者非正式的通報,”文翰說道:“並做好立刻返回香港的準備,不知您馬沙利公使如何打算,如果可能,和我一起返回香港嗎?”

     “事實上,在這個時間發生這件事,我簡直焦頭爛額了。”馬沙利一臉苦笑,他指著滿屋子的文件說道:“我的任期已滿,接替我的新公使春麥蓮(RbertMclane )已經航行在來遠東的路上了。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到這裡,也許一個月後,也許半年後。我當然會在任上的每一天都恪守職責,問題是現在…….很麻煩。 ”

     “我知道了。如果您有任何關於廣東的新情報,請告知我。如果我有,也會告知您。”文翰爵士站了起來,準備告辭了。

    兩週後,香港的情報源源而至:

    廣東的叛軍數量高達20萬人(比歷史上多了一倍),而且因為有作戰經驗豐富的太平軍指導,平民揭竿而起的日月軍戰力也很強,清兵連連失敗,即便有英國美國的援助,葉名琛能不能守住廣東也是未知數。

    法國人百分之百的直接插手了內戰,他們加西尼號上的臼炮(一種大口徑迫擊砲,都是用來攻城或者軍艦用來朝陸上轟炸)就直接被叛軍用來朝廣州城內發射極大摧殘守軍士氣的燃燒彈。

    法國人確實簽訂了書面協議,據信這協議不僅拿到了和滿清政府簽訂的南京條約的各項利益保證,而且法國人還得到了更多的利益。

     “再等,法國佬就搶先太多了!”文翰爵士再也沒法在上海等待下去,他立刻乘坐“赫爾墨斯”號軍艦急匆匆的前往香港處理這關乎通商口岸的重大事件。

    剛下船,早已在碼頭等候多時的英國駐廣州領事,就臉色煞白的報告:“總督大人,一周前,廣州被攻陷了。布爾布隆大人使團已經進入廣州城。”

    在香港炎熱的天氣裡,文翰扭頭看了看不遠處停靠的另一艘軍艦——法國的加西尼號,冷哼道:“不管法國人得到什麼,只要是好的,我相信外交能力傑出的趙子微將軍會給我大英帝國最惠國待遇的。”說罷冷著臉,一言不發的朝馬車走去。
mk2257 發表於 2009-6-19 02:39
47投機:賣身!送禮!虛榮還是浪漫?

    廣州城的總督府裡,不見了辮子和磕頭,只有太平軍士兵來來往往,打理這廣州城里地位最高的戰利品。

    這代表了對廣州的控制權,甚至很快將是對廣東全省的控制權。

    趙闊正坐在葉名琛坐過的椅子上,在心裡yy如果自己是這個野蠻殘忍的兩廣總督,看著滿地給自己磕頭的辮子,是如何的一種人上人的快感。

    就在這時,朱清正匆匆來報:“侯爺,布爾布隆大人駕到。”

     “快請快請!算了,我親自去接。”趙闊興高采烈的從椅子上下來,先想跑,但馬上考慮到自己在手下的威嚴,咳嗽一聲,踱著方步朝門口走去。

     “布爾布隆大人、德普拉斯先生、葛必達先生,你們可來了。我一直在等你們。”看到這群正東張西望的洋人,趙闊嘴巴都咧到耳後根去了。

     “想當爺爺,先得當孫子啊。”在這卑躬屈膝的笑下面,這個投機分子趙闊卻是無奈。

    一行人在葉名琛的正廳落座後,“這總督府有多大啊?!”德普拉斯先發出的卻是驚嘆,他們順著外牆坐馬車過來就用了很長時間。

     “大是很大,但是為什麼屋裡沒有牆紙呢?看屋裡的設置,我卻有點失望,這位葉大人應該相當於法國的大臣啊。”翻譯葛必達已經和趙闊很熟悉了,所以說話直來直去了。西方人眼裡,中國的豪宅其實他們不會說“哇牛比”,相反,他們一直看不慣沒有室內裝潢和沒有玻璃的滿清房子

     “非常大。”坐在布爾布隆對面的趙闊諂笑著,接著說道:“另外我可以告訴各位,葉名琛吃飯的時候也沒有桌布。不過今天晚餐我會準備的。”

    這話激起一片大笑,中國上流社會吃飯不用桌布也是西方不適應的一個重點。

     “侯爺這麼著急的請我們來,怕不是單單請我們吃飯吧。”布爾布隆微笑著說道。

    趙闊點了點頭說道:“各位也看到了,這總督府不僅佔地驚人,而且位於廣州中心,乃是上好地段,而法國駐廣州領事館其實還在香港,我想請領事館立刻進駐我廣州,因為時間倉促,我打算把總督府里外圍庭院建築的一處交付貴國,充當貴國與我們的領事館。”

     “太好了。”法國使團聞言大喜,十年了,法國人終於成為列強中第一個進入廣州的。而且還住進了原來廣州的權力中心——總督府。

    當然布爾布隆不打算撤銷香港領事館,因為廣州被叛軍佔領了,這裡的領事館自然不可能同時負責趙闊和鹹豐的外交事務,法國也不想得罪清朝。

    看著法國人的驚喜,趙闊搖了搖手指說道:“在總督府只是暫時的,是在貴國領事館建立起之前。”

     “您的意思是?”布爾布隆瞇起了眼睛。

     “我要把總督府正門對面劃給親愛的法國建設領事館,在此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趙闊說道:“我想請貴國修建法國式樣的建築,當然你們出建築師、設計圖,一切工匠和材料都是我趙闊出,再加一棟宏偉的教堂,這是我送給偉大的法國皇帝拿破崙三世陛下的禮物。”

    臉漲得通紅的葛必達翻譯後,使團靜默了很久,爆發出一陣驚喜的議論和歡呼,接著就是掌聲。

    布爾布隆熱情的站起身來,和趙闊握手致謝。

    看著意得志滿溢於言表的法國公使,趙闊肚裡卻苦笑:“我這也是沒法啊。”

    雖然趙闊根本不信基督教,但他更不喜歡天主教。

    天主教比基督教麻煩得很!

    因為趙闊知道在他來的那個平行世界的歷史中,發生在滿清的教會案大部分是天主教會引起的。

    天主教和基督教有很多不同。

    清末基督教傳教對象必須是有行為能力的成年人,這避免了很多麻煩,因為信基督教的全是心智成熟的人自己要求加入的;而天主教則是什麼人都要,一個街區一個街區的收,而且非常喜歡接納小孩和嬰兒,甚至更喜歡垂死的嬰幼兒。

    因為天主教認為只要洗禮了,小孩死去直接上天堂。

    這在這個極端落後的世界裡經常引起大麻煩。

    讓人上天堂的數量決定了神父的修女的功德,想想看,給一個根本不懂事的小孩洗禮和勸說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異國成年人洗禮哪個容易?

    所以天主教會積極的舉辦育嬰堂,收留孤兒棄兒。

    但以那個時代世界貧民的生活水平和醫療水平,無論中方、西方,成年人活著都不容易,更何況小孩。

    那時中國人最最講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男孩在社會中、家庭中的地位極高。

    沒有丁克家庭這一說的,丁克家族估計會被自己親人砸死,大不孝啊。沒兒子你都沒臉見人。

    所以除了生養太多孩子養不起的,健康男孩誰送人啊。

    送到育嬰堂的,大部分是被遺棄的女嬰,如果是男嬰、男孩,肯定不是天生殘疾就是已經病得快死了。

    因此,育嬰堂小孩的死亡率絕對比一般家庭的小孩死亡率高得多!

    收留小孩的天主教神父或者修女還往往給來送小孩的父母一點錢作為報答——因為他們覺的這是給自己送一個人上天堂的機會,所以付錢。

    但就是有中國畜生,就因為這點錢,去偷去拐騙別人的小孩,自稱是孩子的父母,這樣賣入洋人育嬰堂。

    中國人又喜歡人云亦云,而且因為洋人抽了奴隸主耳光,很多人仇恨洋人,洋人行事因為兩個文明完全不同,顯得格格不入,結果導致謠言四起——比如洋人偷小孩做藥引子啊;洋人給小孩屁眼裡塞蘿蔔、供自己玩弄啊等等。

    這就引發了另一個世界歷史上的天津教案等等圍攻教堂、屠殺外國傳教士和同胞教民的案件。

    第二個極大的不同就是基督教傳教基本上不涉及財物,而天主教就不行了,他們動不動就購置大量地產!

    這點和中國佛教很像。

    說實話,趙闊覺的信仰未必是壞,但任何時候,你把信仰組織和利益掛鉤,這組織不爛都是不可能的。

    信仰是神性的,利益是人性的,兩碼事。

    而且基督教(新教)不也是受不了當時佔統治地位的天主教會腐朽黑暗,才自立門戶的嗎?

    天主教會在西方也是做過很多噁心骯髒事,就拿這個時點而言,因為拿破崙三世同志抱教皇的大腿,提攜天主教人士,導致法國國內都罵教士是“黑衣強盜”。

    再說,中國人西方人本質都是人,你一個中國人從小在西方長大,也許一樣拿諾貝爾獎;而西方人從小在中國長大,一樣是稱職的代表。

    人本性而言沒有實質的不同。

    清末來中國傳教的教士哪裡可能人人都是虔誠的好人,一樣有無恥卑劣的傢伙。這群人進來了兼併地產、欺壓良民、干涉司法是很可能的。而且中國人也一樣,入教當教民未必是因為信仰,也許和他趙闊一樣看洋人腿粗,官府不敢管,就入教幫助不良洋人傳教士聚斂搶奪財富,仗勢欺負人。

    另一個歷史上,清末教案那麼多,也有教民欺壓良民、官府不作為,導致民憤的成分。

    而且就他趙闊而言,如果真有一個不良洋人傳教士在廣東胡作非為,他敢管嗎?他得掂量掂量。

    他都得掂量,他手下更不敢管,要是教會聚斂產業搞出事來,他的民心不完蛋了嗎?

    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殺威棒嗎?

    但是趙闊別無選擇。

    英國和美國根本不鳥他,就算他自己浸泡了一把混入基督教浸禮會都不行。

    只有法國公使巴巴的自己來找他了!

    這種機會他敢放過嗎?

    法國國內拿破崙三世,這個總統剛剛通過政變成了法國皇帝,把天主教會當成了自己統治的一根精神支柱,所以布爾布隆公使認為如果能夠在離歐洲最遙遠的遠東拉起一票天主教信徒,那將是法皇何等的榮耀?

    天主之光照耀遠東了啊。

    而且拿破崙三世上台就是靠著他威震歐洲的戰爭天才拿破崙叔父的威望,法國人民希望重新得到這種榮耀啊,所以法國在他統治時期還是表現出很強的侵略性的,在趙闊來的那個世界歷史上,他入侵過越南,全殲過滿清艦隊(其實完全是另一次較不出名的“北洋覆滅”),並完全搗毀福建的造船廠(他法國幫助滿清建設的)。

    滿清明顯是肉,不是食肉動物,法國自然想在這塊遙遠的大陸上扶持自己的勢力,以便獲取更大的利益,趙闊明顯是個較符合的傢伙。

    並且法國作為歐洲傳統陸上強國,這個時點的世界第二強國,在虛榮心上和中國人有點像,老看著英國不順眼,老覺得自己牛比,但他不具備英國的全球霸權政治考慮,也不似美國那麼唯利是圖的勢利眼,所以在對外行動上,不知是叫虛榮心也好,還是浪漫也好的法國人總是打一些怪牌、冒險牌、浪漫牌。

    所以拿破崙三世的野心傳播者布爾布隆和遠東投機家趙闊那是一拍即合啊。

    趙闊不僅承諾把清法南京條約,原封不動的保留下來,更是做出了後來讓英國公使文翰爵士瞠目結舌的讓步。

    擴大法國宗教利益,不止通商口岸,趙闊控制的地區就允許法國教士自由傳教。

    不過趙闊也沒覺的自己掉塊肉,因為這完全就是後世《天津條約》的內容,面對強權,這塊落後的土地總是要簽訂的。

    在歷史上,《天津條約》,法國提出了這個條件,被揍得滿頭包的滿清滿口答應。讓英國人目瞪口呆,他們本來只是讓自己在通商口岸傳教就心滿意足了,沒想到法國佬這麼狠,滿清這麼好捏,立刻回去重新簽了,自己也獲得了在滿清內地自由傳教的權力。

    但是趙闊答應了這個,無疑是布爾布隆在這個時代為法國取得的偉大外交成就。

    另外趙闊又賣身了——他答應只要拿下廣州,他個人立刻皈依天主教!

    這個小子浸泡混入新教不過幾個月啊,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無恥。

    本來布爾布隆想讓趙闊和他的幾萬軍隊一起入教的,但趙闊覺的這他媽的怎麼行,不說天主教這麼麻煩,太平軍信了就等於是國教了!這絕對不行!

    而且屢屢變換信仰,從拜上帝教到基督教浸禮教,幾個月後又信天主教了,他個人威信何在啊?弄不好軍隊就叛變了。

    再說全球老大英國佬也不會同意的。

    在這個時點外交,趙闊有個大優勢,這年頭不是當年印度被英法發現的時候了,那時候航海科技不行,從歐洲到印度都極其困難,所以先到先得,發現了個殖民地大陸,不擔心有人和你搶。

    然而現在,已經進入全球時代了,滿清一被發現,立刻英、法、美、德、意、奧、俄荷、葡全撲上來了。

    好比一個黑屋子裡有個柔弱的美女,要是只有一個大漢進來這屋子,肯定直接劫財劫色;

    但現在是啪啪啪,七八條大漢全進來,圍著這美女,這時候怕就不好做什麼為所欲為的的事情了。

    因為誰太不要臉,別人弄不好就聯合起來一起把你揍出去,這不就少了一個競爭者嗎?這群人都很陰,一個個流口水,卻看著那麼多人在場,只好裝模作樣又是吻手又是獻花,講什麼自由戀愛、浪漫網戀聚會,只能做程度有限的劫財。

    所謂債多不壓身,虎狼多了反而不怕了,你老虎惹急了我,我就找老狼去,反正給誰吃不是吃啊,那時候老狼還佔個國際公理不是?

    因此趙闊陰笑著以上述理由拒絕了全軍立刻改信天主教的要求,他笑道:“自由貿易,自由信仰。”

     ======================================

     1.天津教案:

     1870年4、5月間,天津發生多起兒童失踪綁架的事件。 6月初,天氣炎熱,疫病流行,育嬰堂中有三、四十名孤兒患病而死。於是民間開始傳言懷疑外國修女以育嬰堂為晃子,實則綁架殺死孩童作為藥材之用。

    中國人圍攻教堂,法國駐天津領事豐大業(HenryFntanier,1830-1870)要求總督崇厚派兵鎮壓,沒有得到滿意的結果,在前往教堂的路上,與知縣劉傑相理論,怒而開槍,不幸打死了知縣的僕人,民眾激憤之下先殺死了豐大業及其秘書西門,之後又殺死了10名修女、2名神父、另外2名法國領事館人員、2名法國僑民、3名俄國僑民和30多名中國信徒,焚毀了法國領事館、望海樓天主堂、仁慈堂以及當地英美傳教士開辦的4座基督教堂。破壞行動持續了3小時。

    曾國藩負責此事,結果查明恰恰這個教堂送的小孩沒有拐騙來的!至於做藥引子什麼的,那就更扯淡了。然後這傢伙殺了幾個領頭的中國人。中國百姓恨啊——這自己兩頭受氣啊,洋人殺官府,我們殺洋人,官府就又殺我們!我們是蝦米啊!

     2法國是第一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的西方國家。 164年
mk2257 發表於 2009-6-19 02:40
48敵人主子家人都在喊:求求你,去死吧

    趙闊憑藉對歷史的判斷,用時間換來了兵力優勢,或者說農村包圍城市。

    如果說另一個歷史上可以圍攻廣州232天的天地會起義“紅兵”和葉名琛實力對比差不多1:1話,那麼趙闊玩的完全不同。

    他不僅裹挾加強了自己兵力,還同時激發了天地會大起義,起義軍兵力比歷史上強了一倍;

    另一個歷史上,廣州城下“6鄉民團聯合軍”成為保衛廣州的中流砥柱,生生擊潰了陳開分軍三路的中軍,但趙闊一路走,一路宰民團、分田地,既減少了民團武裝的數量,更擊潰了民團的兵源和軍心——他們的練勇大部分都是窮苦農民,現在就算被裹挾進了民團,往往也軍心不穩,誰不喜歡殺老爺滾閨床啊。

    所以,現在朱清正率領的日月軍團在廣州城下面對的不過是區區20多個戰戰兢兢的民團。

    另外趙闊派人組織指導天地會的戰鬥,清末那個時代,仍然是揭竿起義的年頭,平時老農民小店員,頭巾一扎,扛起叉子就成士兵了,有狗屁組織和戰力可講,就是邊打邊學。

    而太平軍作戰經驗豐富,好比老兵指導新手,日月軍團實力超於歷史一些,比如歷史上他們曾經挖地道埋炸藥炸城牆,結果失敗了,而在這個平行世界裡,在朱清正的教導下,直接炸塌了廣州一段城牆。

    綜上所訴,趙闊生生的把起義軍和葉名琛的實力對比玩成了4:1。

    而且通過自己賣身和簽訂趙闊版南京條約,直接把法國佬拉下了水,那可是全球第二強國啊,雖然沒有英國人對遠東的可怕,而人家說話是佔份量的,況且現在英國正拉著法國準備揍巴爾幹半島的老毛子呢,法國發言很有份量。

    這一下就讓廣州的洋人外交官們陷入政策混亂,那時候雖然發明了有線電報,但那時候滿清有電線桿嗎?香港和上海的信息傳遞一來一回都要好久。

    在這個洋人一團混亂、沒有軍艦干涉的時間窗裡,趙闊憑藉強力一舉拿下了廣州!

    一個比南京都難拿的城市,以趙闊的實力和廣州的通商口岸地位而言。

    這不僅是軍事勝利,更是外交勝利。

    廣州陷落兩週後,因為太平軍起義耽擱了奏章傳送速度的鹹豐聽到這一噩耗,很鬱悶的嘆了口氣。

    不過這打擊也不是吐血級的,因為相比現在時刻好像隨時都會滅掉滿清的南京太平軍,趙闊部拿下廣州的消息,不過是在這位野蠻人皇帝的血淋淋傷口上再灑點芥末而已,他用手摁住了太陽穴,問道:“葉名琛呢?”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咸豐是又憐又恨又怕,憐的是這儒家精英大臣勇於拒絕洋人,是自己的小心肝;恨的是這個傻逼就他媽的守不住廣州呢?前兩天還說殺了多少長毛,趙闊首級馬上送來北京呢!啪嗒一聲,城沒了!怕的是這小子最好死翹翹了,千萬別被活捉或者投降!那樣自己的臉面等於在天下人面前丟了個精光。

    但這魯賓遜大爺不知道的是廣州城裡的趙闊也正頭疼這事呢,因為葉名琛被活捉了。

     “鴉片膏放在旁邊就他媽的生生沒吞下去!說什麼噎著了!我今天算開眼了,以前都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趙闊怒氣沖衝的朝手下發脾氣。

    當英勇的太平軍在一片滿清潰兵殺入總督府的時候,發現穿著整整齊齊官服的葉名琛坐在臥室裡,對著桌子上的鴉片和酒正發呆呢。

    結果被活捉了。

    被捉後,葉名琛大叫大跳,說自己已經準備好自殺了,但是第一次吞鴉片噎住了,咳出來再吞的時候,太平軍就到了。

     “胡說八道!恬不知恥!”趙闊氣得大跳:“破城到殺到他總督府幾乎一個小時了,他媽的最慢的割腕自殺都流死了,這王八蛋根本不想死!”

    趙闊被沒死的葉名琛氣得跳腳,是因為他非常想宰了葉名琛,但有人在營救葉名琛。

    葉名琛不是傻子,被圍城前就把家眷和兒子全弄到香港去了,因為他是兩廣總督,最大的實權人物,雖然他不出頭,但他手下、家人和洋人打過很多交道,不知道是收了賄賂還是想藉此敲打趙闊讓他聽話、還是妄圖靠這獲得對滿清更大的話語權,英國人要求趙闊放了葉名琛。

    英國領事親自過來廣州,以葉名琛是英國的老朋友的名義,而且廣州被破的很利索,葉名琛根本沒能給趙闊造成什麼大的傷害為藉口,問可否釋放葉名琛或者交還家屬其遺體,可以支付贖金。

    西方古代戰爭文明里,因為都是小國,沒有多少常備軍,經常兩邊都找僱傭兵,僱傭兵不是以殺人為目的,而是以發財為目的。你要是穿著昂貴的盔甲,一看就是有錢人,他們把你從馬上抽下來,絕對不殺你,抓騎士貴族啥的當人質,然後找對方家人要錢。給錢了,就把人質放出來,大家一起喝酒唱歌跳舞。要是兩邊都是僱傭兵為主力,那就可樂了,出現過西方中世紀上萬人的圍城戰持續幾個月,隻死了5個人的著名戰役。

    趙闊哪能讓這個王八蛋活著出去廣州?他可是在打東方的古代戰爭。

    事實上,在清末那個時代乃至以前,中華的戰爭規則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拿下對方長官不凌遲他都算客氣的了,這叫立威,這叫吉利,這叫民風民俗。

    而且另一個歷史上,在紅兵失敗後,光在廣州葉名琛就砍掉了7萬5千個腦袋,說是叛匪。

    但在浮誇盛行的清末,哪有7萬5千紅兵那麼多?就現在,趙闊對廣州吹自己有20萬人,撐死不過10萬出頭,歷史上天地會起義實際上有5萬人都是牛皮吹破了。

    就算失敗,你滿清官員再牛比,也不可能全部逮住吧,上哪裡砍7萬5千顆逆賊腦袋去?

    只有一個真相,這小子殺良冒功。

    起義者逮住了自然就殺了,但是這個人的鄰居、老闆、工友,乃至收錢送他過河的船夫都抓起來砍了。

    這麼冷血殘忍的畜生,以趙闊這種教父出身,都不寒而栗,感嘆自己怪不得當不上滿清大臣呢,這是什麼時代,這群是什麼鳥人?

    所以,烏鴉不喜歡豬,尤其是比他還黑的豬,趙闊怎麼都要葉名琛橫著出去。

    當然洋人面子必須得買,因此趙闊點頭哈腰的答應:好好好,他還活著,只要我和葉名琛家眷談妥了贖金,馬上就放人。

    因此他給了葉名琛寬鬆的囚禁條件:把他和自己的僕人關在一個大院子裡,床頭放著上吊用的結實繩子,抽屜裡放著剪刀,桌子上擺著鴉片(當然沒有煙槍,那根本不是給他抽的),牆角里老鼠洞旁邊扔著一個紙包,上面寫著大大的兩字:“砒霜”。

    這些還沒夠,院子裡還有一口被割去井繩的大深井,井沿上歪歪扭扭的寫著兩字:“忠孝”。

    屋裡沒守衛,因為大肚子的老爺和三四個大鴉片臉的貼身長隨怕是牆頭都爬不上去,只在院裡放一個故意經常打瞌睡的守衛,觀察他們放風時候的舉動。

    三天后,趙闊把他守衛叫過來問道:“這麼久不見你報告,那老清妖難道還沒死嗎?”

    守衛唉聲嘆氣的說道:“那傢伙!我親眼看到他們幾個在遛彎的時候,一個僕人用眼色示意他跳井自盡,他好像沒看見;接著,那僕人坐在井沿上,用手拍井沿,他看了一眼,又裝作看不見的回屋裡了。”

     “這王八蛋!你已經被我抓住了!我是造反的逆賊也!你忘了你家皇上了嗎?你是儒家中流砥柱啊!是清妖的股肱大臣啊!給你這麼好的條件,你好意思不死啊?!這麼厚的臉皮,這人是儒家棟樑嗎?”趙闊瞠目結舌。

    這時才琢磨起葉名琛在另外一個歷史上是英軍捉住,英國人是沒有儒家概念的,不知道儒家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不是自盡就是抱新主人的大腿,而對洋人,你一個只會殘殺奴隸抱主人大腿的孔老二信徒有鳥用?抱毛大腿?理論上,他應該直接自殺。

    因此對這傢伙防守也很鬆,結果上船的時候,他僕人(被他騙了)示意他跳水自盡,這傢伙就是也不死,最後是在印度加爾各答像猴子一樣展覽的時候慢慢病死的(這個時候,趙闊也不信這王八蛋會所謂的絕食不食週粟而死了。就是絕食,那肯定也是因為吃不慣印度阿三的咖哩!)

    對奴隸殘暴暴戾到極點的權臣,自己卻是個連自殺都沒勇氣的懦夫王八蛋?

     “好啊,給你臉你不要臉啊!”趙闊一拍桌子叫道:“把胡潛、趙影給我叫來!”

    當天晚上,就在守衛給葉名琛送飯的時候,幾個滿臉氣憤操著粵語的士兵,衝了進來,把飯扣在了葉名琛臉上,然後拳打腳踢,破口大罵:“你好意思吃!這是我們的民脂民膏!你這個貪官!告訴你,侯爺下令了,明天就把你凌遲了,不把你剁碎了扔進穿鼻洋裡去,小爺就跟你姓!”

    夜裡,葉名琛嗚嗚的哭聲一直飄蕩在小院裡,當然他其實沒有受傷,這群人主要是來欺騙他別想活著出去了,要是真打,他早死了,哭哭啼啼到了深夜,這個以為自己必死的滿清總督終於決定上吊自殺。

    好不容易死了,這位求生渴望比蟑螂還強的滿清名臣,雖然沒能成為吃不慣阿三咖哩的“海上蘇武”,但也在趙闊為他精心佈置的“自殺屋”裡生生熬過了三天!

    三天后,趙闊領著一群人大搖大擺走進了這總督府內的小院,這個時候,屋里屋外早就沒有囚犯了,只有一口薄皮棺材擺放在院子正中。

    趙闊用手指敲了敲棺材板,肚裡罵道:“弄死你真不容易啊。”說罷用腳一踢棺材,回頭叫道:“叫葉家兒子過來驗貨。”

    一個渾身縞素頭戴孝布的年輕人跌跌撞撞的跑過太平軍的陣列,在棺材面前猛地停了一下,接著渾身顫抖,慢慢的小步走了過來,推開棺材蓋,大叫一聲: “爹啊!”

    猛地跪地對著棺材大哭起來。

     “貨色正吧?”趙闊得意的一笑,接著罵道:“好了,你媽的別哭了!不宰了你,讓你領回屍體是看我們都信上帝的英國朋友的面子。”

     “謝謝侯爺大恩大德!謝謝侯爺大恩大德啊!”小葉膝行幾步,又對著趙闊磕頭起來。

    這裡面居然有一點真心的成分在裡面:小葉包括他爹的大妻小妾子孫兄弟,全不想活著接回葉名琛!

    所以不僅趙闊拖著他們,他們也拖著趙闊,大家一個目標、共同努力:拖死葉名琛!

    答案很簡單,要是葉名琛活著出了廣州,他們全家九族肯定被滿清魯賓遜大爺殺光光。

    廣州城陷、總督被捉,而他居然從逆賊堆里活著出來了?

    這在那個時代簡直是聳人聽聞的天下第一號大醜聞啊。

    砍頭都是輕的,反正老頭子凌遲是逃不掉的。

    現在老頭子自殺了,太好了,找葉名琛的門生、同僚、朋友們在京城裡幫著老頭子吹吹,忽悠忽悠咸豐老闆,什麼拔劍死戰不退啊、什麼身上被扎得好像刺猬一樣,什麼罵賊而死啊,說不定還能博個國葬。

     “別先謝我。”趙闊嘿嘿冷笑,“不是免費給你屍體的。”

     “這個好說,銀子我準備好了,請您開口。”小葉這個舉動也很冒險,畢竟這是和逆賊交易,也是殺頭的大罪,但儒家教條很幽默,你身為兒子不能搞回老爹的屍體,你一樣是禽獸!以後你別想在官場啥的混了,人家見了直接給你臉上唾沫都是輕的,以後兒子都找不到門當戶對的老婆。

    這事就好像後世你未必在公交車上讓座,但你可以在網上吐不讓座的人一臉,如果不讓座的不是可怕的紋身大漢,而是你可以欺負的嬌小少女(而且是單身一人,有男友相伴要考慮男友體型),說不定你還敢拿鈔票抽她臉。

    掂量著自己年輕,還沒功名,不算官場上的人,這件事做壞了自然倒霉,但不做肯定倒霉!不過老爹是天子得意門生,如果忽悠住皇帝,老爹是拒賊而死的,自己這麼做估計非但不是壞事,還能搞個孝子的名頭,方便以後進入官場發財。

    但趙闊的回答讓他大吃一驚,:“老子不要銀子。”

     “那您要什麼?地產?小的只有這些了。”小葉跪在地上張大了嘴。

     “我搜遍了你老爹和廣州縉紳藏書,都沒找到兩套書。要拿回你爹的屍體,給我找兩套書來:《海國圖誌》和《瀛環志略》!”

    看小葉瞠目結舌,趙闊彎下腰拍了拍小葉肩膀,陰笑道:“這兩套書沒聽說過不要緊,著者都是你們清妖官員,一個是江蘇興化知縣魏源,一個是福建巡撫徐繼畬。你人脈通達馬上給我去找,見到書,我放人。哦,錯了,我放屍體。”

    這就是這個歷史上滿清十大奇案之一《妖書贖屍案》的起源
mk2257 發表於 2009-6-19 02:41
49海宋開國

     “好啊!”聽到宦助國的第一段話,朱清正振臂大呼,隨後扭頭有點疑惑的說道:“您覺的是不是有點太著急啊?槍打出頭鳥啊。”

     “我也勸說侯爺了。”宦助國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勸說成功。

     “叫什麼?”朱清正問道。

    等他得到答案後,臉色頓時變青了,瞪著眼問道:“為什麼叫這個?”

     “侯爺您這是叛變!”

    當朱清正和宦助國一起急急趕來總督府的時候,軍帥鍾漢正為同一個消息對著趙闊聲嘶力竭的大吼。

    冷冷的打量了一眼這個對自己這個上司咆哮的軍帥,又瞄瞄周圍雕像一般靜立的衛兵,他們手裡的鋒利長矛正發著森森的寒光,趙闊坐在英國公使送給他的帶抽屜的辦公桌後,冷笑道:“我叛變誰了?我一直在為上帝作戰!”

     “您叛變天王了!”鍾漢大叫起來,他豁出去了。

    趙闊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看著鍾漢笑道:“那麼誰叛變我了?”

    好像被冷水兜頭澆下,他看著趙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看到朱清正來了,趙闊斜看向他,問道:“事情辦妥了?”

    朱清正看了看旁邊的鍾漢,躬身禀告說:“侯爺,哦,不,陛下,鍾漢所部12名下屬已被解職看押。”

     “什麼?你這個該死的廣東佬……”鍾漢被電擊一樣跳了起來,他指著朱清正,眼睛都紅了。

     “咳咳。”趙闊敲了敲桌子,制止了鍾漢,這上司的詭異態度頓時讓這個金田起義的老兵靜止在了那裡,頭上開始出汗了。

    話音未落,那邊竇文建又匆匆的上來,看了老伙計一眼,對著趙闊單腿跪地大聲道:“賀喜陛下!”

     “站起來吧,這辦公桌太大,你跪地我看不見你。”趙闊哈哈大笑起來。

     “老竇你賣我?”鍾漢眼珠都要瞪出來了。

    這竇文建是和鍾漢一起金田起義的廣西老哥們,在洪秀全手下的時候,就是西賢將軍的左膀右臂,地位也是相仿,鍾漢做第一把交椅,竇文建一直是第二把。

     “鍾漢兄弟,這些是你寫給洪秀全的信、這些是你平日對自己親信說過什麼話、這些是你手下的供詞。”趙闊把一疊又一疊的信封摔在辦公桌上: “想看自己看。”

    目瞪口呆的鍾漢,又把視線投向了宦助國這個體態瘦弱的讀書人,猛地大吼起來:“宦助國,肯定是你!你賣我!”

    宦助國是湖南宜章第一批被趙闊裹挾入軍的讀書人,他的英雄同道孫衛聖就因為罵趙闊,直接被槍斃,就正正死在他面前。

    按理說,他應該極度仇恨趙闊和太平軍才是。

    但每個行當都有敗類,讀書人裡面哪裡都是孫衛聖,宦助國按儒家任何時代的標準都是個敗類,為了點銀子、為了點尊嚴,又或者是根本考不上科舉,甚至也許是傳說中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在趙闊親自派人把他全家都接入軍中後,反正他徹底投靠了趙闊。

    接著被趙闊派到鍾漢身邊做他秘書一類的工作,當然平常這種外來人沒機會得到鍾漢信任,但當他手下識文斷字的親信慢慢的被調任或者戰死,不得不把一些文字工作交給宦助國。

     “什麼賣不賣的,說的多難聽。”趙闊看著這群神色各異的將領,冷笑了一聲。

    鍾漢看了看冷笑的趙闊,沉思了一下,雙腿跪地磕頭道:“侯爺,我是不想您入地獄啊,天王是神啊。”

     “現在軍隊裡有7個天主教神父,13個漢會新教牧師,都會說中文。”趙闊背靠椅背隔著桌子對鍾漢說道:“聖經上寫什麼耶穌之後無第二神,很清楚,你可以去問他們。天王我很尊敬,還有東王,如果天王是神,全世界都是他的,我成立個國又怎麼樣?不一樣尊敬他嗎?”

    今天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趙闊要開國。

    下面反應不一,像朱清正這樣跟隨趙闊從湖南過來佔領廣東的將領,心裡是非常高興的,因為他們的老闆從一個太平天國的侯爺直接成為一個皇帝,他們的身價自然水漲船高,像朱清正可能就從軍帥成為開國大臣;

    反對的主要是像鍾漢這樣的廣西老哥們,他們就是鐵了心認為洪秀全是神,被楊秀清情報網支持下的跳大神震撼了,怎麼也跳不出去了,很明顯的,趙闊自己開國就是背叛太平天國。

    但可惜的是鍾漢這種人對比背叛派實力太弱了,因為趙闊控制了軍內傳教的勢力,從廣東入伍的士兵只知道趙闊,不知道洪秀全,而廣西老兵被趙闊銀彈攻勢擊潰了,要知道趙闊真的發了第一筆軍餉,戰功從金田起義算起,很多廣西老哥們哪怕是個小兵都可稱一夜暴富。

    而且一些被他殺掉的滿清官宦家的女子被作為戰利品朝太平軍將領中發放,這是老婆。

    人之所以為人,不是神,乃是人始終有弱點有慾望。

    就算認為洪秀全是真的神,程學啟不也投降湘軍了嗎?而且還在那邊作戰勇敢。

    猶大30塊銀幣就賣掉了洪秀全他哥耶穌,現在趙闊的開的價碼比猶太教長老司祭們高太多了,而收買對象們比得上猶大這種初始門徒這麼虔誠嗎?

    況且洪秀全同志在遙遠的江浙一帶,這群太平軍卻孤軍在廣東奮戰,距離產生美,那是男女之間——而且還是網戀,距離只能產生小三;對於權力而言,距離產生的只有背叛。

    只有鍾漢這個老實農夫起家的太平軍將領,還虔誠的忠於他心中的神,連他的老哥們竇文建都投向了趙闊這邊,看多了跳大神,竇文建當然堅信洪秀全是神,但他比鍾漢聰明,知道啥叫順勢而為:現在趙闊連連取勝、威望空前;又發了土地和銀錢,下面人嗷嗷叫好,你想誘惑將士造反,但誰跟你反叛恩主趙闊啊?這不是找死嗎?如果真像鍾漢想的那樣,起兵造趙闊的反,這不是內訌了嗎?在湘、贛、閩、雲那麼多清兵面前內訌?在所向披靡的勢頭上內訌,這不是有病嗎?神也救不了我們啊!所以剛“娶”了某大官千金的竇文建一咬牙,立刻揭發了鍾漢。

    而鍾漢又實在,什麼話都說,殊不知他周圍到處都佈滿了趙闊的間諜和眼線。

    因此,鍾漢這個實在人的陰謀還沒來得及進入可行階段就完蛋了。

     “陛下,屬下認為洪武太祖'緩稱王'的策略在此時刻依舊有奇效。”朱清正沒有再看跪在自己身邊的鍾漢,自有趙闊處置,他直接把自己的想法禀告了:“我軍雖然佔領了廣州,但周圍強敵環伺。如果不稱王,相比天王的光輝,我們好比在燭光陰影裡潛行,無人注意;廣東交通四方,物資充裕,可以乘機積聚實力,然後一舉北伐掃蕩天下!然而如果稱王,我們和天王實力相比較差,清妖個個欺軟怕硬,不敢碰天王,怕是來找我們麻煩。兩相對比,我懇請陛下暫不稱王,以太平天國平南侯示天下。”

     “白頭說的好!”趙闊鼓掌大笑,接著掃了一遍眾人笑道:“這才是謀國之見。”

    但接著他一攤手說道:“我必須稱王開國,因為不成為獨立政體,便無法開展外交!”說著他指著窗外:“必須要和海外強大王朝建立外交,得其援助,方可逞天下之志。”

    雖然這個時代滿清人吐口水和後世吐的一樣好、一樣犀利,能把洋人祖宗罵化了(如果他們洋文和中文俏皮話一樣好的話),能把滿姦、漢奸全家罵融了(如果他們敢當面罵滿清皇帝和大臣的話),但問題是你丫不是星際爭霸裡的口水兵,沒法用口水幹掉人族大艦,只能欺負欺負落單的弱者同胞。

    對於一個科技落後,也沒有發明科技體系的文明,面對強權,不外交行嗎?

    但外交你總得有名字吧?有相應地位吧?

    你總不能還沒成立公司,連橡皮圖章都沒有就去找大公司簽約合作合同吧?你是鬼啊!

    朱清正一邊擔憂一邊高興,前者是可能受到滿清攻擊,後者則是自己加官進爵,他不過跟隨趙闊一年多些,就已經從小兵飛一樣的提升到軍帥了,何等風光!開國以後,水漲船高,等於將領人人提升了幾級,他會更風光。

     “但是陛下為何不用國號'明',而用'宋'?”朱清正對這個十分不滿,天地會就是要反清復明,結果趙闊打算定國號為宋!

     “這就是不想讓天地會做大嘛!”趙闊看了一眼朱清正,肚裡冷笑:如果用'明'為國號,完全和天地會綱領契合,天地會幫會勢力會更大,這卻不是趙闊要看到的,任何時候,自己地盤上只能有一隻支配地位的雄性動物,這是獅子的法則,也是黑社會的法則,更是封建專制國家權力的法則。

    而且要是叫“明”,不就把民族主義、驅除韃虜放在第一位了嗎?天天去把自己的手下扔出去打仗?打仗就是冒險啊!一個當年相當於這個年頭小小的天地會分舵舵主的趙闊,哪裡有什麼野心北伐滿清什麼的!

    當一群口臭不刷牙不洗澡的祖宗的皇帝有毛意思!值得拼命啊?北京紫禁城裡也沒電吶!

    這事適合國父啊、偉人啊這些人去幹,幹老子鳥事啊。

    打打地盤,當個軍閥找個美女就夠了!反正現在認識法國朋友,不行老子就逃到海外當寓公去,現在這身家足夠100多年後子孫在中文bb吹“天涯貴族趙公子”了;

    總得來說,和手下的雄心大志相比,趙闊很可悲,除去他了解未來大勢外,他本質上只是個黑社會老大,論野心完全比不上朱清正這些不要命的從廣東巴巴的追到廣西參加造反起義的主,後者那是為了殺滿清皇帝的,人家如果說是朱元璋的話,他?撐死就是個張士誠!有塊地盤自己爽就k了。

    完完全全的小農思想、小富即安!

    而且洋人也不喜歡'明',趙闊曾經就這事情和幾個領事、公使商談過,得到的結論就是這些外國佬全他媽的唯利是圖,除了法國是有點當官的意思,還說點宗教影響、法皇榮譽啥的,其他幾個就是赤裸裸的奸商,他們不希望滿清大亂、不希望排外主義,這些都影響他們做生意。

    外國人也懂點中國歷史,叫宋的國際影響要好一點,起碼在現在這個抱人家大腿的時代。

    考慮許久後,趙闊決定國號用“宋”。

    宋這個王朝以民富為特徵,那是富甲全球啊,南宋時候的泉州在全球的地位和21世紀紐約在全球的地位相當,港口住滿了阿拉伯富商,不少人都加入了南宋國籍,成為土人。

    那個時代不要提什麼歐洲!歐洲和華夏、伊斯蘭這兩經濟體比簡直就是野蠻人!

    那時候,巴格達是全球的科技文化中心,相當於後世的巴黎,還曾經造成過其他地區的人才流失,地中海附近的科學家、藝術家、文學家全部朝巴格達流動,以致於很長時間,阿拉伯人都看不起西方醫生的水平,因為前者保留了很多希臘羅馬的醫學知識,比那些只會放血的傻逼西方人牛比多了。

    不過南宋一點也不比中東遜色,商業發達到何等地步?南宋的銅錢是整個東亞的超級硬通貨,以致於有人不販賣貨物,專門販賣南宋銅錢,一船一船的銅錢運到東亞的各個城市,超級硬通貨。

    文化更是遠東最強的國家,金國就全面漢化了,文化習俗、科舉等等,乃至模仿漢文發明了自己的女真文。以致於後來有人就拿金國文字駁斥努爾哈赤的後金是女真的說法,因為兩種文字完全起源不同。誰知道誰是不是女真,哪裡來的?

    唯一不妙的一點就是南宋軍力不行,雖然他們能打贏70%的陸戰,而沒有馬的他們能擊敗北方對手卻不能剿滅他們。

    而且當時南宋富裕的人民很多人反對收復北方!

    沒錯,因為他們怕貧困的北方一旦被收復會要稅收去建設,降低他們的國民幸福度。

    但朱清正竇文建這號人不知道啥叫經濟,因為滿清也沒經濟,就是一個農奴制度。

    結果這個國號自然激起了朱清正等人的不滿,叫“宋”明顯不夠強啊,好比某黑社會綽號“九紋龍”,一聽嚇死個人,但你丫的叫“三腳龍”?你想打劫幼兒園小朋友嗎?

    但是趙闊覺的:我富就行了,我從來沒打算和滿清拼命。老子可是來自21世紀的小康社會啊,而且我還是先富起來的人,我能陪你們這些野蠻人玩都是我不得已!

     “漢、唐、宋、明哪個都可以吧。”趙闊看著朱清正笑了起來,說道:“而且洪武太祖起兵的時候,也是說反元復宋的,當然因為洪武太祖太英明神武了,所以開創了大明。現在我們以廣東為起家之地,廣東自古以來就是有行商傳統,而且廣州現在又是全球通商口岸,叫宋不是更貼切嗎?”

    幾經辯論之後,終於將國號定為了宋(其實是因為他趙闊鐵了心要叫“宋”,手下也不敢硬頂啊)。

     “陛下,您一定是宋太祖的後裔,不如續續皇室家譜?不知太上皇名諱是?”讀書人裡的敗類宦助國滿臉堆笑的說。

     “太上皇?追封我老爹?靠,他是靠收水果攤保護費起家的,太上皇幹這個的?姓趙就和趙匡胤有關係了?你姓宦,你和哪個宦官有不正當關係?不過你媽的真會想!儒家真是會伺候人啊。”橫了一眼這個因為告密鍾漢有功被提拔起來的小子,趙闊沒有說話,卻暗暗點頭。

    公元1853年,“北宋皇室後裔”趙闊在新命名的海京“復國”稱帝,開國大宋。

    國號:宋;

    政體:君主專制;

    經濟:重商主義;

    年號:改歷西元,以耶穌誕生紀元;

    首都:海京(廣州);

    英文國名:GREATONG;

    國旗:藍底白十字上帝海洋旗;

    國歌:上帝保佑海皇(1855年才有);

    軍隊:大宋皇家陸軍、大宋皇家海軍(1854年才正式命名,原先不好意思說那能叫海軍)。

    史稱:海宋!
mk2257 發表於 2009-6-19 02:42
50政客:太平天國的朝貢附庸國


    鍾漢並沒有被殺,雖然他認為自己必死,因為趙闊這個主帥殺人從來沒有手軟過,為了軍紀他經常不該殺的也殺掉,這是個冷血到極點的傢伙。

    但鍾漢和他的叛亂份子確實沒有被殺,雖然趙闊也很想把他們的頭放進木籠子裡示眾。

    趙闊沒有,或者說違心的沒有,這個投機分子按黑社會那一套行動。

    鍾漢和他的12“門徒”被請到一起,由皇帝趙闊親切接見。

    趙闊笑的很和藹,沒有殺氣,他說道:“我知道各位忠於天王那位神,當然我只忠於上帝。這只是信仰差別而已,我大宋和太平天國是兄弟,我們也還是兄弟;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要不,留下來跟我,你們知道我急需軍官,一切一筆勾銷,我在上帝面前發誓不會為今天的事情追究;要不,我送你們去廣州碼頭,你們在哪裡去上海然後潛入天京,當然各位都是身經百戰的,大部分都是金田起義就跟隨上帝的,我會把你們的軍功折算成銀兩給你們。選吧。”

    什麼?不殺想謀反的我們,還給我們銀子?或者送我們走。

    鍾漢和他的門徒面面相覷好久,然後立刻產生了分化。

    有6個人立刻哭了出來,背縛著雙手,跑到了趙闊那邊,跪下來求他原諒。

    剩下的7個人,包括鍾漢都是鐵了心的不想再給這個叛徒趙闊乾了。

    趙闊掃了掃鍾漢,無奈的一笑,彷彿這一切都是他意料之中的,接著他扭頭大喊守衛:“來人,給各位兄弟鬆綁!”

    然後就是拉7個洪秀全的死忠到宴席上,這時候鍾漢才發覺趙闊的意思:這個皇帝根本是自己開國,還想抱太平天國的大腿啊!

    對這些曾經的下屬、謀反的罪犯,趙闊一臉媚笑:他的目的很直接——不錯,我開國了,也許是背叛,但是我想像琉球和滿清那樣的關係一樣,大宋當太平天國的附庸國!

     “侯爺,”鍾漢是個鐵漢,他拒絕稱呼這個老上司為陛下,他喝了一大口酒說道:“您想我們給您帶《朝貢書》給天王和東王,沒問題!但屬下不能保證天王的反應。”

     “嘿嘿,”趙闊冷笑,心道:你以為洪秀全能管這閒事俗事?你以為楊秀清和你想的一樣?口裡卻道:“但請鐘兄弟美言,我相信威武神明的東王定可給小王一個答复。”

    隨後,這批被趙闊放出來的太平天國的最虔誠信徒們坐著掛著法國國旗的商船到達上海,歷經千難萬險穿過清軍封鎖線到了天京。

    趙闊廣州稱帝這個消息確實讓太平天國高層起了一陣震動。

    這赤裸裸的反叛啊!

    本來趙闊拿下廣州是個大好消息,但立刻這好消息成了噩耗,被這個巨大的反差震的,洪秀全好容易從脂粉堆裡出來見了許久不見的各個王爺和將領一面。

    大家群情激奮,狂罵趙闊,要是他們話成真,趙闊簡直是修地鐵的了,地獄十八層全是他一層層挖出來的。

     “趙闊小兒太猖狂,背主棄義不可饒!……”洪秀全氣咻咻的口述著天王詔,這個人詔書都是打油詩,和那個時代有關,曾國藩同志關於水軍的軍紀也是打油詩,看來是那時候打油詩方便給文盲記住。

    但東王楊秀清冷冷看著這群憤怒得臉皮都紅了的下屬,卻挑挑眼皮,他分的很清楚:現在太平天國和海宋地盤根本不搭界,洪秀全狂罵也沒用,你根本沒法把趙闊逮過來;而趙闊示好,想建立國家間的朝貢關係,對於分兵清妖而言,這明顯是個幫手啊——毫無疑問,趙闊還是屬於太平天國這一邊的人,和清妖只能是你死我活的關係,他在南方牽制清妖,無疑會分散圍攻太平天國的兵力,如果承認就是個助力同盟;等到太平天國打到趙闊邊上的時候,那時候還不是想怎麼修理這個反骨仔就怎麼修理啊!何必急在現在一時?

    至於這些下屬王爺將領狂罵趙闊,只是出於和背叛者劃清界線的考慮,哦,某人自立山頭了,你在老闆面前還能說他好話?你還想不想在這個公司裡混了?

    聽洪秀全要下達指令了,楊秀清冷笑一聲,往椅背上一靠,兩眼一翻白,手腳抽搐起來,他身後的女官立刻大叫,還咣咣的敲鑼:“天父下凡了!天父下凡了!”

    頓時洪秀全和一群天王將領立刻屁滾尿流的下到台下,跪了一地,楊秀清身後一個女官跪在地上,熟練無比的“唰”的一下抽出紙筆開始記錄,等所有人跪好了,紙張準備停當了,只見楊秀清猛地站起來,翻著白眼叫道:“

    我本皇上帝,

    今個下凡間。

    不為別個事,

    單說趙子微。

    他心卻不純,

    不知敬我兒。

    本該下地獄,

    卻憐朝貢忙。

    將才也勇猛,

    可助殺清妖。

    世間無完人,

    趙小兒亦然。

    但憑他混去,

    自有悔改日。 ”

    說完這幾句後,楊秀清大汗淋漓,準確無比的再次跌坐回椅子,茫然的睜開雙眼問道:“哎?你們怎麼都跪著了?難道天父下凡了?天王快快請起!”

     “禀告王爺,天父剛才確實下凡了,還留了聖諭。”跪地女官趕緊雙手呈上廣西話上帝留的打油詩。

    不理灰頭土臉往台子上爬的洪秀全,楊秀清故作深沉的看了又看自己那詩詞,說道:“我看天父意思是承認趙子微擅自稱王,看'卻憐朝貢忙'這句了嗎?他要朝我們天國朝貢,自認是附庸,說明天父還是認可這行為的。”

     “嗯嗯。”洪秀全唉聲嘆氣的應和道。

    楊秀清說道:“趙子微沒有得到天王允許就自作主張裂土稱王,罪過很大,可能會下地獄。但是天父說了,第一他態度端正,急急來朝貢天朝;第二,趙子微一年內席捲廣東,拿下廣州,還是有功勞的;第三,我們和他領地不接,難以互相支援,但他在廣東,一樣面對清妖,天父說的很明白,可助天朝殺清妖啊!第四,趙子微以前就中規中矩,不是有野心的人,現在他叫“宋”,而不是叫“明”,足可見此人並無取天下的造反之意;所以我們應該承認趙子微的附屬地位,至於懲罰,”楊秀清看看正在弓腰打膝蓋土的天王,笑道:“不如天王寫個詔書批評他一下算了。不知天王意下如何?”

    洪秀全白了楊秀清一眼,心道:“早知道老子不出來了!你媽的上帝都說完了,我還說毛!”長長順了口氣,說道:“就按皇上帝的意思辦吧。 ”

     “楊秀清同志你不愧是太平天國著名的革命軍軍事家戰略家啊,我沒看錯你!”趙闊接到捻轉反復到手的天王詔哈哈大笑起來:雖然這詔書狂罵了趙闊一通,還讓他認罪,但誰鳥他!關鍵是太平天國承認了趙闊的大宋!

    海宋就成為遠東歷史上建交最多的國家,比任何國家都多一個太平天國,當然不是像英宋、法宋建交那樣互派使節,太平天國就拿趙闊當個奴僕使喚,動不動呼來喝去、要這要那,但考慮到那群老農民的認識水平,趙闊根本不會往心裡去,事實上,什麼朝貢啊、什麼出兵殺清妖啊,他一直是嘴上說的好聽,但只要不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他根本不會鳥那群跳大神的傢伙——最最關鍵的是這是反清的戰略同盟啊,太平天國鬧騰的越歡,他越安全。

    而且為了完成和太平天國的外交,趙闊不得不忍痛放了“幻想謀反”的“樂天派”鍾漢,在急需用人的大背景下,基本上也沒處理參與的人,這簡直好像“宋”這個國號的詛咒:不殺大將。

     “興許應該叫明,要是那樣,這把不宰個百兒八十的拜上帝教不算完,那就爽了。現在居然要巴結老鐘這頭驢子了。”趙闊看看天王詔上寫和海宋聯絡的太平軍官員居然是鍾漢,不由得搖頭嘆息。
mk2257 發表於 2009-6-19 02:43
51科考:是滿姦和儒家敗類我就要!

    公元1854年夏天,夜已深,但原葉名琛總督府後院一處窗戶裡還亮著燭光,宦助國推開房門,在院子里大聲叫道:“餵,叫廚房上夜宵。”

    侍衛們透過宦助國大人和門框之間的空隙,可以看到趙闊正在自己的“皇宮”裡抱著一本書苦讀,敞胸露懷,一腳踩在凳子上,一手拿著蒲扇狂扇,嘴裡罵罵咧咧的;而他身邊圍坐著七八個投靠逆賊的“儒家敗類”,人人面前放著一摞書,有的提筆急書,有的則搖頭晃腦的吟誦。

     “是,大人。但天色很晚了,宦大人請陛下早點休息吧,他注意身體要緊。”侍衛官趕緊行禮,瞄了瞄屋裡的趙闊說出了後面的這些話,但和後世那經典的拍馬屁不同,這句話是真心實意的。

    說實話,趙闊在軍隊中的威信很高,當然最關鍵的是他一直勝利,但小事上也頗受屬下敬仰和愛戴:首先就是同甘共苦,當皇帝半年了,廣東民團殺個精光了,但也沒有大興土木,只是把葉名琛的總督府換了個牌子,而且諾大的總督府還只住了四分之一當皇宮,其他的分給下屬辦公和各國領事。

    這些侍衛經常見他飯後一起和大臣或者外國領事在花園裡散步,想想自己家鄉的那些滿清大臣,一個縣令也比趙闊威風啊;就連被內部暗暗敵視視為叛將的太平軍聯絡官鍾漢,自己回來看到趙闊還住得那樣,這大嘴巴說了句:“您可真比不了天京的王爺排場,天京現在都成了工地了。”他是用唉聲嘆氣的口吻說的。

     “清妖未滅,大興土木幹什麼?海宋剛起,缺錢,銀子要用到刀刃上啊。”趙闊嘴裡說得好聽,肚裡卻罵:“建毛!我建個金字塔也建不出個空調來啊!”

    而且趙闊天天都去校場半個時辰和老兵新兵一起“同甘共苦”,他也對訓練不說什麼,士兵該舉石鎖還是舉石鎖,該練刺槍還是練刺槍,這皇帝就自己一個人跑跑步、拉拉胳膊(引體向上),然後滿頭汗的消失。

    那時候的人當然不知道趙闊是因為吃的太好了,擔心發胖才鍛煉身體的,這個審美觀完全不同。

    這個年代的貴人、富人都是以大肚子為美——顯示你不用乾活、吃的好,有些變態還故意把手指甲留n長,顯示老子是上等人。但再明白,趙闊畢竟不是這個時代來的,知道大肚子也許美,然而得了高血糖糖尿病就麻煩了,所以在除了“吃”沒法享受這個時代其他的好的情況下,很積極的減肥。

    而士兵卻都因為趙闊的這種“同甘共苦”而“更”士氣高漲,紛紛嘀咕這陛下真是明君啊,說“更”是基於他們錢袋裡的墨西哥鷹洋叮噹響的前提下。

    今天這種辦公到深夜的情況已經持續好幾個月了,因為他找到了兩套書《海國圖誌》和《瀛環志略》。

    是小葉巴巴的送來的,這兩套書並不像莊家《明史》那樣難搞。

    小葉是兩廣總督的兒子,要錢有錢,要勢力有勢力,別人巴結還來不及呢,可以說是在滿清橫著走的主,別說套書,就算一條軍艦說不定他都能給趙闊搞來。

    而魏源聽到有人求書的時候,那是差點心髒病發作而死——高興的。

    這套書他編了足足100捲了,這完全是發燒友陷進去的狀態,否則一個小縣令玩命搞什麼下等夷人的信息,而且還站在皇帝的立場說什麼制夷,他算個什麼東西,配為皇帝出謀劃策嗎?在滿清官場幹什麼事,不是看你什麼本事、能力、愛好,而是看你的地位,他就一個小奴才,寫毛師夷長技以製夷啊?他以為他是琦善、葉名琛那種宣力股肱大臣啊。

    這套書寫完之後,根本無人問津,這小子自費出版了幾套(找人自己印唄),放在家裡墊腳。

    所以魏源完全就是趙闊後世的文學青年,為了出書在王府井裸奔、或者一邊吃著糠鹹菜一邊回憶自己在大觀園菜單的主,不是牛逼就是傻逼,但命中註定死後才見分曉。

    現在竟然有個頭面人物知道自己寫了這套為皇帝分憂的書?巴巴的派人上門買來了?

    一和葉公子委託來的某個豪紳見面,激動的縣令就又是請上座又是請喝茶,把自己壓箱底的好茶都獻出來了,畢竟自己是“小眾作家”,知己難求啊。

    但人家也是受委託來了,問了半天,也沒法告訴究竟那個知己是誰,然後問價錢。

    魏源楞是一個銅子也沒要,歡天喜地的把半人高的《海國圖誌》修訂版送給了來人。

    文學青年就是容易激動啊。

    另一套書更好弄,徐繼畬比縣令魏源位高權重,是福建巡撫,來捧的人多得是,別說他寫書了,就算是擦屁股紙弄不好都有人敢裱起來掛自己客廳裡。所以很多大人家裡都收藏了徐繼畬的《瀛環志略》。

    看?自然是沒人看的。

    但那銷路比魏源好太多了,徐繼畬也可以算是有名氣,寫衛生紙都大賣的當紅作家了。

    所以葉公子託了福州的一個縉紳,很快就買到了某人家中的藏書《瀛環志略》。

    葉公子沒有直接求徐繼畬,也是擔心這用書贖回自己老父屍體的事情太過駭人聽聞,而且老父畢竟丟了廣州,要是這位大人平日里和老父有瓜葛,直接去求,弄不好就給咸豐打小報告了,不如這樣悄無聲息的悄悄的搞到書,悄悄的把老父屍體弄出廣州。

    儘管葉公子這麼小心,但這事最後還是鬧騰大了,因為他壓根想不到趙闊會拿這兩套書幹什麼。

    趙闊竟然用這兩套書的修改版本進行了海宋的第一次科考。

    對這個時代,趙闊很明白,以自己的知識水平,在當時人眼裡自己也是個野蠻人:他不怎麼會繁體,不怎麼會在沒有任何標點符號的文件上斷句;基本上等於不會用毛筆寫字,有時候為了快和字跡讓手下看清楚,不得不用毛筆桿蘸墨水寫文件,這些都是他的大笑話,連他手下都毫無羞恥的稱:“俺家將軍聖經了解很多,但其他方面是個粗人”。

    以他這種在這個時代粗人的文化水平,組織科考?

    用什麼教材?四書五經八股文他自己根本就看不懂,看懂了也不能用,因為儒家精英幾乎全是他的死敵。

    就算《馬克思主義》也沒聽說過有文言文版的啊。

    你如果在這個時代讓大姑娘穿比基尼,那人家肯定是要抱著石頭往海裡跳的,奇恥大辱啊。

    要切入相差百年的文明,總得找交集上手吧?

    狗急跳牆之下,趙闊只能使用後世知道了的兩部:“號稱開眼看世界”的經典作為科考指定教材,反正都是清末文人寫的,都是經典的文言文,學學地理了解了解世界總可以吧。

    和自己知識交集越多,起碼能了解下天下大勢,自己不就越安全嘛。

    因此這個黑老大打算搞來這兩部鼎鼎大名的奇書,用來科考,收買讀書人中的“敗類”——0%的文盲之下,識字就是生產力啊,就是文明啊。

    趙闊拿到書很高興,但拿回去一看,大吃一驚,大叫道:“我就知道老子高估這群鳥人了!”

    以現代人的知識水平來看,這兩套書可謂謬誤百出,這還是其次,就在主題上,也存在致命矛盾。

    比如魏源那哥們雖然提出了“師夷長技以製夷”的名言,但書裡到處是“不用師夷長技也可製夷”的橋段。

    他提出了用越南的大木柵豎在江上抵抗西洋軍艦,提出用火船燒滅英國艦隊等等。趙闊翻了翻哀嘆:如果這些三國時候的鳥法管用,滿清還至於被抽臉嗎?

    此外還有很多荒誕不堪的敘述。

    趙闊不得不決定下大力氣刪改這兩套東西。

    他召集來他收攏的十幾個儒家敗類,讓他們給他斷句,告訴他大概的意思,合乎自己意思的就留,不合的就改掉,比較扯淡的直接撕下來在火盆裡燒了,這幾個月忙得就是刪改這兩套書,把書弄薄了,弄通俗易懂了,然後立刻刊印,以成本賠本價發行。

     《海國圖誌-趙闊編》是海宋繼《聖經》之後的第二套刊印的書,可見他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畢竟哪個國家也不可能領著一群文盲搞好啊。

    卷子也是趙闊自己親自出的,大體題型就是幾道地理簡答題,和一個論述題。

    難度嘛,大約相當於後世小學水平。

     “請簡單說說英國。”“請說說法國。”“請聯繫聖經說說人人平等。”“為什麼清妖打不過洋人?”

    就這水平!

    趙闊堅信只要有人認真看過他編的的小冊子,傻子都能考滿分。

    儘管如此,但是海宋第一次科考可謂慘淡收場,和他的老b太平天國的第一次開科考試一個下場。

    幾十萬人的城市,就一百多個讀書人敗類過來考試。

     “來來來,讓我看看我的戰績。”馬厩棚一樣的考場,海宋皇帝就巴巴的等在收卷的房子裡,急不迭的翻開這些也許會成為他得力干將的識字人的考卷,墨跡都沒干呢。

    但看了沒幾份,趙闊的臉色就白了,暗想:“這份是什麼水平啊?字體都歪歪扭扭的,我這都認出錯別字來了。這份,呀,這1854年不至於就出現簡體字了吧?而且就算有,你丫也不能滿篇都是簡體字啊!你也是穿越的?!”

    再翻開一份試卷,趙闊臉色變青了,這卷子翻來覆去的就一個意思:“趙闊逆賊我*你*!”

     “這麼變態的都有?是不是以前考不上科舉到我這裡出氣來了?”趙闊咬牙切齒的把那卷子抽出來扔到一邊。

    過一會,又一份類似卷子出現了。

     “想死還不容易啊!”趙闊勃然大怒,把這兩份卷子都用紅筆狠狠的寫上血紅大字:“殺!”

    別的繁體字未必寫對,但這幾年造反,這個“殺”字可謂寫的是張牙舞爪、力礴千鈞,已經像簽名一樣練出來了。

    但隨後又出現了5、6份這種卷子,趙闊嘆了口氣,暗道:“不要命的都來參加我科舉了?怎麼不去清妖那裡?媽的,糞青哪個年代都是沒錢逃命的主。”

    終於一份字體儒雅清新的捲子出現在了他面前,趙闊鬆了口氣:“光看這字體也知道這小子有學問,總算找到一個認真答卷的了。”

    他仔細艱難的閱讀了這份考卷,滿篇都是趙闊不怎麼懂的儒家名句和解答,但卻怎麼也沒看出來他說得和地理有什麼關係。

    又覺的這麼認真寫小楷的人不至於忽悠自己啊,趙闊在那裡翻來覆去的看,當他眼睛掃到上面的時候,登時猛捶桌子大吼:“這哪裡來的王八蛋啊!”

    原來這是一個藏頭答卷,清末文字都是從右往左豎著寫的,這份答卷不僅藏頭而且還逆向藏頭,如果你把每行第一個字從左往右讀,恰恰表達的是強烈的“趙闊逆賊我*你*!”

    能用娟娟小楷寫出優美的八股文還可以逆向藏頭的肯定是個才子。

    然而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

    這才子雖然知道趙闊這個逆賊是無恥的粗人,但絕沒想到這傢伙慣用的就是從左往右的橫向逆讀,恰恰輕鬆看出他強烈的愛滿清之心。

    結果只有一個人被處死,腦袋熱乎乎的裝進木籠掛在了城門口,就是這個才子——趙闊覺的這個人太噁心,別的人不要命了在卷子上指名狂罵,可以說傻逼,給我滾就得了,愛滿清就他媽的給我愛去,反正就是個百無一用的廢物;但藏頭詩這小子完全是陰險啊。

    然而儘管這第一次科舉很失敗,趙闊還是錄了十個傢伙,這幾個傢伙的水平都屬於八輩子別想在正規科舉中考中的人,而且就算認真回答他的試卷,也是錯誤百出。

    但他缺識字的人啊,而且人家既然來考了,就說明人家有背叛滿清之意,是儒家敗類,當然要拿來重用啊。

    在他另一邊的天京,洪秀全和趙闊一樣的痛苦,他的科考可是正兒八經的八股文,但一樣沒人來考,被迫的,他抓南京讀書人來考,反正整個城市裡的人都入了戶籍,讀書人也跑不了,錄取比例也暴高,幾乎是只要你不是全寫成簡體字,或者指名道姓的罵洪秀全我*你*!就能被錄取。

    雖然當場就錄了十個人,處死一個,但趙闊也沒絕望,他不像洪秀全只能依靠他爹發配去菜園子種菜的孔老二(他的聖夢裡,他爹上帝訓斥了孔老二,然後讓孔老二去菜園子裡勞動改造了),因為他根本沒觸碰廣州的商業,現在這裡到處是洋人和商人,有的是用人的標準。

    除去科舉之外,趙闊還同時舉行神考、夷文考。

    前者就考一個聖經常識,目標就是香港漢會成員那種人,要知道幹王洪仁玕就是漢會的,所以去天京之後還算知道點世界變了,這批人想當官,馬上就用,起碼知道英國開花彈落你身邊不是用狗血能破法的。

    後者則考洋文,一樣是後世的小學水平,考完了就請幾個洋人朋友考考口語,通過了直接發配到外交大臣蕭祖業那邊去辦洋務,這個小食攤出身的傢伙因為替趙闊搞定了幾個洋人記者立了大功,而且為了這種人上人的美妙感覺,死活戒掉了鴉片,在人手奇缺的海皇造反集團裡立刻坐上了高位,現在這個曾經的小販天天裝模作樣的舉著一杯紅酒,在洋人堆裡操著蹩腳的英文叫著:“hell,ir。”

     “你們不是不來考嗎?”出了馬厩一樣的科舉號房群,趙闊氣咻咻的撂著袍角,上了法國人贈送的四輪馬車,拉下頭巾,叫道:“既然一次也能找十個,老子乾脆天天考得了!是滿姦和儒家敗類我就要!他媽的!”

    說乾就乾,海宋建國初期的奇聞就是:那時候想當官、想當人上人,你可以自己去“自薦處”,神考、科考、夷文考,隨便選一種考試參加,考官立刻改卷,立等十分鐘後看成績;考過了,立刻接受面試,再過這一關,就進入海宋朝廷做官了,比米行招小工的效率都高!

    當然這種皮包公司招聘式的瘋狂做法只維持了幾年,以後再想進入海宋上層人的行列,就得千軍萬馬擠獨木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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