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星塵傭兵 作者:拂曉晨星 (連載中)

 
fhk701213 2009-10-7 11:59:4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8 44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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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難之歌卷
章九 舊日之夢上[ TOP ]
[更新時間] 2009-09-05 18:51:49 [字數] 5432
“這個顏色真的很適合你,不打耳洞太可惜了,浪費了這付耳環。”
“不必了……我可戴不起這麼貴重的東西。”
“我送你不就行了,要不現在就打個洞吧?保證不痛。”
“別!”
身體微微朝後一讓,躲過了面前依絲特拿著耳環的纖纖五指,望著那閃閃發光的寶石耳環,林淩總感覺心裏有那麼點發毛的感覺。
滿臉笑意的銀河妖精正趴在游泳池邊上,饒有興趣的看著來回閃避的林淩。身上穿著一件銀色連體泳衣的依絲特,泡在淡藍的池水裏就像一尾美麗的人魚。
在天頂上那個人造陽光的照耀下,那掛著水珠的身體顯得格外雪白柔膩。依絲特的容貌雖然只算中上之姿,但曲線卻如魔女般曼妙多姿。盈盈一握的纖腰,卻帶著令人不由摒息的魔性。
依絲特就這樣若無其事的展現著曲線,對比她的這份氣勢,相反讓林淩有點不知道該往哪里看。
“你確定不想在演藝圈發展?有點可惜呢。”
“格蕾絲小姐!”
就連一直充當冷靜旁觀者的格蕾絲也參加了進來,兩個女人的聯合攻勢,實在讓林淩有點吃不消。WARP航行已經經過了三天,這條船雖然對林淩來說還是美好天堂的代名詞,但在依絲特嘴裏已經變成了無聊的破地方。
無所事事的依絲特,自然將興趣放在了林淩的“美貌”上。畢竟,就算在女人眼裏,現在的林淩也是一個完美而優雅的少女,光是那動不動就臉紅的特點,就足夠讓人心動了。
在依絲特那花樣百出的調戲方法裏,就連格蕾絲都被卷了進來,雖然她的動機本身沒有問題,但林淩實在不想繼續聽什麼和自己有關的女明星前途願景。出於職責所在,站在池邊的林淩只能硬挺著。
看著被歡聲笑語所籠罩的三人,站在遠處的蓋亞他們依舊是一臉白癡相,能夠在兩個月裏,一直和自己的偶像呆在一起,簡直是到了地上的天國,更何況是近距離欣賞偶像的泳裝。
突然間,天頂上那個虛擬太陽一閃,所有虛擬畫面同時劇烈的顫抖起來,原本一派地中海風情的藍天白雲,變成了亂抖的彩色碎塊。
似乎受到了全息投影的感染,周圍全部變成了一片漆黑,平日裏閃動的投影廣告和裝飾燈彩消失得無蹤無跡,只有幾盞應急燈突然亮起,在黑暗裏投下了暗紅的光彩。
腳下的地面突然傳來了隱約的震動,航行開始以來一直平穩如陸地的船體,就像是遇上氣流的客機般開始劇烈地抖動起來。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變故,許多乘客根本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昏暗的星船內頓時響起了起此彼伏的驚叫。就在警衛們忙亂的腳步聲中,依絲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林淩已經單腿跪在了她身前,做好了一付警戒的姿勢。
在黑暗裏,人們本能的恐怖心理漸漸放大,驚叫聲裏開始蒙上一層越來越濃重的恐慌。
外邊就是漆黑冰冷的宇宙,沒有氧氣,也沒有光……
無論再安全的飛船,總會有發生事故的那一刻,隨著刻意調整出的虛擬環境逐漸消失,原本一直被隱藏在人類心底的那種不安感開始徹底失控,隨之而來的是極其強烈的幽閉恐懼感。
“不要動。”
臉上依舊帶著輕鬆的笑意,林淩的雙眼,卻在黑暗中閃動著銳利的神采。
這種混亂的情況正是最好的時機,用意識去感應周圍一切變化的年青騎士,仔細防備著敵人有可能發動的攻擊。
“嗯。”
原本想說些什麼的依絲特,又合上了雙唇,只是用一種異常信賴的目光,望著眼前這個全神貫注的騎士。
“我是地球議會議員!讓我進逃生艙!滾開!”
不遠處響起了歇斯底里的聲音,借著昏暗的紅燈,一個到處亂撞的身影頓時映入了林淩的眼中。憑藉著騎士那經過調整的視力,騎士可以清楚看見那張油膩的肥臉,因為恐懼而扭曲變形。在他身邊似乎有兩個保鏢模樣的男人,正一邊努力扶正他的身體,一邊推搡著兩邊的乘客。
“這位先生,請不要亂跑,請……”
“閉嘴!!!我是議員,擁有優先離船的權力!”
一個上前阻止的船員似乎挨了重重一擊,自稱是議員的男人不停地狂叫著拼命揮舞起拳頭,望著手持電筒過來增援的船員們,保鏢也立刻加入了戰團。因為他的舉動,周圍頓時變得更加混亂不堪。
眼角余光裏,林淩似乎看見依絲特順手抄起了什麼東西,轉眼間那個肥男人慘叫著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昏暗的反光裏,依絲特眼裏的鄙夷顯得如此清晰,年青騎士不由露出了會心的笑意。這種肥頭大耳的傢伙,正是地球議會那腐爛到極點的體制象徵。平日以一台投票機器為榮,碰到大事時卻只懂用特權逃命的傢伙,實在是低檔得可笑,就算她不動手,林淩自己也想狠抽他一頓。
混亂裏,一點淡綠的螢光一閃而過,準確而穩定的追蹤著那個肥胖男人的滾落動作。那應該是鐳射瞄準具的光點。看來表面上雖然是水火不容,蕾妮帶領的掩護小組工作上卻沒有消極怠工,狙擊手們已經到位,隨時準備射擊任何可疑目標。
腳下傳來了一陣陣輕微的震動,金屬扭曲聲隱約響起,就像是飛船在痛苦的呻吟著。漆黑的船艙內突然爆出了耀眼的電火花,林淩實在猜不出到底是什麼原因,才能夠讓一條恒星級飛船發生這樣的狀況。
終於,船艙內漸漸恢復了照明,設置在各處的揚聲器裏傳出了船長平穩而鎮定的聲音。
“女士們、先生們,請不要驚慌,飛船只是暫時受到了異度空間干擾,現在一切已經恢復了正常。現在我們將全息投影轉換為了外部景色,請各位好好欣賞這難得一見的奇景。”
“異度空間?”
林淩抬頭望去,周圍那片藍天白雲的天空漸漸暗淡了下去,全息投影中的景色一轉為夢境般的妖異美景。
原本漆黑一片的世界中,不知何時出現了淡淡的七彩光暈,就像是纏繞林間的朝暮,在黑暗中緩慢地流動著。仿佛有靈性般,接觸到飛船的光暈輕輕打起了旋,似乎像是在溫柔的撫摸著這條銀白色的金屬巨鯨。
無數光流緩慢地在黑暗中流動著,在這片迷離的光暈中,無數細小的光點像是螢火般來回穿梭,在縮放出一團刺眼的光華後,碎裂成無數斑點,在黑暗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本還處於一片災難性恐慌的乘客們,漸漸安靜了下來,凝神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在人類用科學來解剖這個世界的同時,依舊還有無數迷團,介於“科學難題”與“神話”這兩個完全不相同的概念間,而“異度空間”現象就是其中之一。
在WARP飛行普及的今天,許多飛船的航行日誌上,都留下過關於這種奇特現象的描述。某種不知名的力量會同時作用於一塊宇宙空間,甚至會引發許多異常幻象,重力、磁力等也會隨之變化。
甚至有人宣稱在“異度空間”中見到過死去的親人,還和他們有過對話,還有宣稱見到過像天使一般完全由光形成的生命形體,當然,受到干擾的儀器自然沒能留下任何有利於他們的證據。
更奇特的是,這種現象並不固定於某些位置,而是像幽靈般在宇宙中移動。雖然顯得有些神秘莫測,但這種現象卻對正常的航行構不成多麼嚴重的威脅。就像現在的“999號”一樣,只是一些次要設備的線路受到了干擾,類似於動力、維生等受到嚴密保護的部位根本沒有產生影響。
保鏢們已經在周圍組成了一道厚實的人牆,蓋亞三人在週邊擺出了一個鬆散的陣式,做出了準備完畢的手勢。一邊的格蕾絲,已經用大毛巾包裹起了依絲特那沾滿水珠的身體,將她護在了自己的身邊。
“沒事了。”
微型耳機裏傳來了蓋亞的聲音,站在遠處的大漢沖林淩擺了擺頭,示意敵人最好的動手時機已經過去,警報可以解除了。略微放鬆了一下有點緊繃的手指,林淩緩緩的舒出了一口氣,對蓋亞點了點頭。
從飛船深處傳來了一陣震顫,“999號”恒星客船就像是蘇醒的巨鯨般,發出了低沉的鳴叫聲。船內的各種設備漸漸恢復了正常,穿著西服的侍者開始向旅客提供免費香檳,彌漫在船內的恐慌氣氛開始逐步消失。
“馬上就輪到地球議會的換屆選舉了吧?銀色黎明就靠這種傢伙來保住執政黨位置嗎?”
從地上爬起的議員瞬間換了一副嘴臉,開始親切的慰問起那些挨到不少拳頭的受傷船員,露出鄙夷神情的依絲特看了一眼身邊的物件,還是在格蕾絲的注視下打消了念頭。
看著女子的動作,林淩心裏對她的看法不由好了很多,原本以為她只是一個成名之後有些輕狂的普通明星,卻沒想到她竟然還有著自己的道德與價值觀點。
“那是什麼?”
“不清楚,不過很漂亮。”
“好像是太空島,不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不像是現在的式樣啊。”
越來越多的談論聲,漸漸彙聚成了一片嘈雜的聲浪,在保鏢護衛下剛想回房的眾人不由停下了腳步。就像是被這種驚訝所感染似的,站在飛船中央廣場上的人們,齊齊地望著同一個方向,臉上充滿了讚歎的神情。
在平靜如海的黑暗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團藍色的光芒。
那團柔和而寧靜的光團,在周圍純淨的黑色映照下顯得格外晶瑩通透,就像是一團透明的藍玉般,懸浮在這片永恆而不變的虛空中。透過那層朦朧的光彩,可以清楚看見如同蓮花般展開的銀色底座上,有著一片密集的人工建築,在高聳的樓宇間透出了藍綠相間的景色,隱約閃動著水光。
八片巨型的銀色葉片圍繞在基座周圍,就像是蓮花的花瓣般,散落在凝重的星空之中。偶然間,幾點流光在葉片邊緣劃過,就像是飛舞的螢火。
籠罩在藍光之中的景象,顯得如此不真實,令人感覺就像是海市蜃樓般虛幻。
“好像是宇宙浮島?從沒見過這般設計……”
抬頭仔細打量著遠處的幻象,格蕾絲本能的扶正了眼鏡,就算跟著依絲特幾乎走遍了整個銀河系,卻也從來沒見過這種式樣的建築。周圍的遊客不由交頭接耳地交談了起來,有些人試圖開始分析眼前的情況。
銀河開拓時代之初,考慮到長時間航行、科考或是臨時居住的需要,讓飛船具有獨立的生態圈顯然是不實際的做法,剩下的辦法就是在宇宙中建立大型臨時居住點。擁有完全密封式的環境,空氣、水、熱量、一切物資迴圈使用的宇宙浮島,徹底滿足了這些需求。
一半是完全用鋼鐵造成的島基,一半是覆蓋著透明外殼的生活區,小到幾百平方米,大至數萬平方公里!依靠著越來越完善的技術,人類建造的宇宙浮島終於到了可以容納數百萬人生活在真空中的能力。
完美的天氣和溫度控制,無污染型的能源再生方式,由藝術家精心搭配出的風景……在缺乏類地行星的星域,浮島一時間成為了人類夢想中的樂土,成為了無數星船駐足的天堂。
但在上千年的衰敗期中,需要高新技術支撐的宇宙浮島漸漸被人放棄,宇宙中最大的浮島製造商ZEON公司也已經倒閉。越來越多人從宇宙降到了行星上開始新生活。時至今日,依舊工作的浮島可謂是屈指可數,而且多數都是最簡單可靠的桶型或是半船型浮島。
眼前的浮島卻不同於時下流行的式樣,既沒有那鳥巢狀附帶噴口的島型基座,也沒有像嵌滿玻璃般的網格狀透明外殼,只是在城市週邊有著一層淡淡的藍色光牆。
這座銀色的宇宙城市,是如此之美,就像是一朵無瑕的蓮花般靜靜飄浮在每個人的夢境中。
“ZEON公司以前生產過這種類型的浮島嗎?完全不像是他們的產品,那應該是永恆型太陽能儲存翼,還有力場型護壁啊。”遊客中有個學者模樣的老者尖叫了起來,眼裏充滿了崇拜的神情,“不可能,現在這些技術早已經遺失了,不可能還有這樣的東西!”
“美得讓人無法相信。”
看著遠處那座圍繞著點點流光的浮島,飛船裏所有的人,無論是遊客還是船員,就像是朝聖者仰望著聖地般,凝視著遠處那個人類最高技術所創造出的奇跡。
如同義大利對於羅馬、希臘對於雅典般,無論是否與自己的血脈歷史息息相關,在衰敗黑暗的時候,人類才會珍惜與崇拜曾經擁有過的輝煌。
“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已經過去了那麼久……”
對比周圍人那讚不絕口,甚至充滿了膜拜般的崇敬,林淩卻從依絲特的聲音裏讀出了一絲不同。她的語氣中儘管一樣充滿著驚訝,卻不像旁人那樣強烈,相反還帶著某種疑惑的感覺。
她似乎知道那是什麼……
聽著依絲特的聲音,林淩不由有了一種感覺,依絲特知道眼前出現的浮島究竟是什麼,而且和自己一樣都清楚知道,它根本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
突然如來的一陣沉重轟鳴,帶著無比巨大的震顫與壓力,重重地碾過了每一名乘客的鼓膜。不少無法忍受的乘客,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徒勞的用手緊捂著自己的耳朵。
在這轟鳴聲的蹂躪下,連船體金屬板就像是行將崩潰般,發出尖銳的扭曲聲。
“上面!”一名極光社的保鏢指著那透明的船頂,聲音因為強烈的惶恐而扭曲變形,“那是什麼?”
一塊像是山峰般巨大的灰白色物體,緊貼著“999”號的船壁緩慢滑過,金屬構成的表面上佈滿了各種線槽,就像是山體上的裂縫。各式天線與儀器從金屬的接縫處探出,又像是依附其上的樹杆。
它是如此的巨大,就像是遮蔽了天空般,瞬間便填滿了飛船的整個天頂。伴著那幾乎要震碎心肺的轟鳴聲,在六個噴吐著藍白色火焰的巨大噴口驅使下,山峰般巨大的物體終於從眾人頭上駛過。直到這一刻,眼前的物體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目。
三棱形船體上是高聳的艦橋,巨大的炮塔就像是毒刺般探向了遠方,在它側面繪著一個權杖與翅膀構成的藍色紋章。
那是地球議會的徽章,而這條飛船的外形更是無數人所熟悉的模樣,一種已經徹底消失的星團級巨艦,曾經伴隨舊共和國渡過最輝煌時期的猛獸,勝利者級戰列艦。
全長2300米,擁有完備的武裝配備,作為舊共和國武力的最高象徵,單獨一艦的戰力甚至可以毀滅現代的一個艦隊。這級史前巨獸般的戰艦,卻早已經伴隨著舊共和國,消失在各種歷史書籍的記載中。
而今,沉寂于歷史長河的幽靈,卻在眾人的眼前復活了。
“一條、兩條、四、七……”
數著艦影的乘客,聲音顯得有些顫抖。
伴著轟鳴聲,越來越多的巨影出現,像是獅群般緊緊跟隨著第一條戰艦的身後。在無數小型戰艦的拱衛下,十艘勝利者級戰列艦劃破了漆黑的宇宙,巨艦不斷調整著方向,將尖銳的艦首直指向了遠處那片蔚藍的浮島。
原本在東銀河客船中一向以體形與噸位自豪的“999”號,在這些巨艦的映襯下,就像是誤入鯨群中的小魚般,顯得如此渺小與脆弱。
一個光點慢慢從巨艦身上剝落,在黑暗的空間中展開了一面光焰形成的背羽。
緊隨其後,巨艦上飄出了越來越多的光點,在漆黑的虛空中上下飛舞,逐漸在空中形成了整齊的佇列。
fhk701213 發表於 2009-10-7 12:31
災難之歌卷
章十 舊日之夢下[ TOP ]
[更新時間] 2009-09-06 20:49:58 [字數] 5038
毒刺般的炮管尖端,亮起了純白色的光影。
舊共和國艦群朝著遠方投出了數百點光團,就像是一陣密集的箭雨。
白灼能量形成的長矛瞬間撕碎了冰冷的虛空,在這片虛無的世界裏,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住他們的去路。
瞬間,攜帶著地獄般高熱的光雨已經命中浮島,數十萬度的能量瞬間釋放,炸裂的火團在藍色光牆上激起了劇烈的抖動,就像是承受著暴雨衝擊而起的漣漪。
各種顏色的光束,在真空中互相交錯,面對著“地球議會”艦隊的攻擊,圍繞在浮島週邊的幾個銀色光點開始還擊。能量武器所形成的光團,不斷地在護盾和真空中炸裂,形成了一片耀眼奪目的閃爍。
面對著極其懸殊的數量差距,浮島方向的火力卻絲毫沒有落在下風,護盾較弱的小型艦隻首先成為了犧牲品。不斷有舊共和國戰艦承受不住對方的攻擊,在護盾被撕裂的瞬間,在宇宙中炸成一團絢麗的火球。
終於,“地球議會”艦隊那數十倍于對方的規模終於發揮了作用,在四艘勝利者級戰列艦接連被擊沉的巨大代價下,浮島的反擊漸漸微弱,像燭火般熄滅在了光束形成的彈雨中。
密集的光彈落在了浮島的護盾上,藍色的光牆在不斷爆裂的能量衝擊下沸騰了,變的越來越稀薄。
“真是沒有技術含量的戰術。”
一邊批判著這種粗魯的消耗戰術,一邊抱著狙擊步槍的蕾妮,正坐在頭等艙外附屬的一個平臺上,抬頭望著船外激烈的戰況。
渡過初期那世界末日般的混亂,船內的乘客情緒已經恢復正常。
船外那灼熱的能量雨只是幻影,哪怕直接命中了也不會產生任何效果,明白這個事實的乘客們,已經把外面的畫面當成了三維電影在欣賞。
根據異度空間的常態來解釋,現在外面的整塊空間,已經變成了一部放映機,在重演著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不管戰爭如何激烈,它已經是屬於了過去,而“999”號卻屬於現在。兩者在這塊空間中重疊,卻又無法觸碰到對方。
把繼續監視任務直接扔給了布列尼夫‧歐格斯,面對著正在重顯的歷史,小女孩自然不會放過現在這個機會,仔細觀察記錄著外部發生的一切。
無論查閱多少資料,觀看多少記錄片,舊共和國時代的真實戰爭,對任何想靠戰爭來吃飯的人,都是難能可貴的。
儘管蕾妮語氣裏充滿著不屑,眼前發生的一切卻讓人無法不為之顫慄……
就算是像青騎士所擁有的母艦,“風暴之眼”號這樣的新銳戰艦,與眼前那些舊共和國戰艦相比都有著巨大的差距,更不用說那身份不明的神秘浮島了。
無論是規模、護盾、還是武器,雙方的差距是如此的明顯,如果讓她駕駛“風暴之眼”號的話,恐怕早已經被那些能量束撒成了碎片。
“不過,布列尼夫,這些MK真美。”
抱著冰冷的槍身,蕾妮平時清晰如電腦般的思路,在美麗卻又充滿死亡氣息的光團中,漸漸地模糊了。就連小女孩都沒意識到,自己的目光,正在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在星海中飛舞的光點。
混亂的光雨中,背後閃動著火光的金屬武士,身披銀色甲胄手中持著撒播死亡的長槍。他們像烏鴉般在虛空中飛舞,圍繞著浮島,不斷射出死亡的光球!成百上千的銀色巨人,密密麻麻的遮蓋了整座浮島。
在蝗群般密集的敵影裏,偶爾可見一兩個不一樣的身影,在銀色金屬武士中衝殺,轉眼間便淹沒在了潮水般湧來的敵影中。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讓蕾妮不由有著一種異樣的感覺。
就像是每個人記憶深處的陳舊畫面,偶然間會讓你突然想起什麼,片刻過後,卻已經是煙消雲散,只剩下那一絲帶著惆悵的熟識感。
“布列尼夫,我好像看過這些畫面,卻又不記得在哪里……”
“也許你看過哪部戰史裏相類似的畫面吧?”
坐在地上的布列尼夫,雙手環抱在胸前用手肘托著槍身,瞄準具的內部照明,在他臉上投下了一塊隱約的光斑。
在瞄準鏡內顯示的那個螢綠色世界裏,依絲特與林淩的身影清晰可見,男人用沉穩的手掌輕輕調節著視野範圍,確保讓他們的身影大小恰到好處。
“不會的,舊共和國保存下來的戰史影像記錄一共有3756部,沒有任何與它吻合的地方……”
隨著蕾妮的念頭,曾經閱讀過的那些戰史影像,在腦海中立時浮現。
就像是在她的心靈同時打開了無數的水鏡,無論相隔了多少年,他們依舊如此清晰,只要她的一個念頭,哪怕是最微小的細節都不會遺漏。
從小時候起,小女孩從來沒有覺察自己與常人的相異之處,直到長大後,才發覺了自己與普通人的不同。這種過目不忘的能力如同電腦般強大,從小到大的任何經歷與知識,都像是被編列整齊的資料般,隨便等著她取用。
在卡梅倫的檢查中,她所表現出的記憶力與計算力足以與電腦媲美,與冷冰冰的機器相比,擁有自我判斷力的蕾妮要遠遠勝過那些僵硬的金屬。
從小到大,小女孩一直被他們不斷告誡著,千萬不要向旁人洩露這個秘密,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而她正是憑著這樣天賦,成為了青騎士最不可缺少的大腦。
看著眼前似曾相識,卻又陌生異常的戰爭畫面,突然間,一種異樣的感覺侵入了蕾妮的心頭。
原本永遠是極其冷靜而具有條理性的思維,在瞬間混亂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失去了對自己感情的控制,無數複雜而又負面的感覺同時湧上了心頭。
似乎有著某種無法形容的東西,像是要掙脫理智的束縛,直闖進她的腦中……
感到極度恐懼的小女孩,本能地抱緊了冰冷的槍身,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蕾妮?蕾妮!!!”
眼角餘輝裏發現了小女孩的異常,感覺不妙的布列尼夫已經顧不上任務,扔開狙擊槍直接一把抱住了她的身體。閃爍的火光照明下,懷裏的這具嬌小身體就像是冰塊般寒冷,失去血色的面頰蒼白得像是一塊白玉。
抱著懷中那個瑟瑟發抖的小女孩,不知道取走過多少條生命的騎士,卻不懂得該怎麼安撫,只能輕輕拍著她那單薄的脊背。
透過船外閃爍的火光,伏在布列尼夫懷中的女孩,碧藍瞳孔裏隱約閃動著詭異的銀芒……
在飛船之外,那場殘酷的戰鬥已經逐漸接近了尾聲,在付出將近三分之一的損失之後,虛空中只剩下了舊共和國的艦隊。
隨著戰艦群投出了最後一陣光雨,那紛飛的光點徹底沒入浮島的瞬間,那層藍色護盾就像是沸騰的水面般,閃過了一層劇烈的波紋。
浮島處突然亮起了太陽般耀眼的光團,在這陣白色的衝擊過後,美麗的藍色護盾像玻璃般瞬間解體了。支離破碎的殘片散向了四面八方,在空中形成了一連串的藍色光球。
儘管有不少銀色的身影被光球所吞噬,剩下的舊共和國MK卻像是飛蝗般直沖入了失去庇護的浮島,向著那美麗的城市投下了陣陣死亡的火雨。
只是停頓了片刻,戰艦的火炮再次熾熱了起來,一發發攜帶著死亡的火球,落在了浮島之上。無數的建築在炮火中被肢解,爆炸的衝擊波裏飛舞著各式各樣的殘骸,每一次閃光,都象徵著無數生命在瞬間消失。
“不讓平民撤退?這可是嚴重違反了星團法啊!這不是戰爭,簡直是屠殺!”
“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竟然還是在共和國時代?”
“共和國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遊客群中頓時爆發出了不滿的聲音,眼前的浮島顯然早已經失去了抵抗能力,繼續攻擊明顯已經不再屬於戰爭的範圍,而是一種屠殺。不管是出於對這類行為的恐懼,還是人性的良知,一般人都無法接受這種殘暴的手法。
只有青騎士們露出了輕蔑的笑容,看多了戰場上各種暴行場面,他們清楚的知道人類在互相廝殺時,心底的黑暗面會被擴展到多麼殘忍的地步。
既為能夠親眼看見共和國時代的輝煌而興奮,卻又無法接受這種暴行的乘客們,只能懷著一種複雜的心情遠遠觀望。
在所有歷史記載中都沒有提及過這場戰鬥,那個神秘浮島的外形,也不存在於任何一份關於宇宙浮島的資料中。沒人瞭解那個浮島空間屬於誰,又為了什麼會遭到舊共和國艦隊的圍攻。
此時的林淩,一直凝視著依絲特的神情,女孩的神情已經從最初那種疑惑與驚訝,很快就恢復了一副平靜如水的模樣。
現在的她,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用漆黑如夜空的眸子,凝視著遠處那個逐漸在火光中解體的浮島。
沒有驚訝、沒有疑惑……從那對深邃的瞳底,林淩看不到任何屬於感情的波動……
望著這對平靜如黑水晶般的眸子,不知不覺裏,林淩已經被眼前的少女所吸引,將注意力完全放到了她的身上。顯然對於眼前這段被重複的歷史,她肯定知道一些旁人所不瞭解的東西,但卻被巧妙的掩飾了。
火光漸漸地稀薄了下去,原本如天堂般美麗的浮島,已經化為了一座扭曲破碎的金屬殘骸。在金屬間隱約閃動的電弧,就像是巨獸臨死前的掙扎。
巨大的戰艦已經開始逐漸收攏隊形,屬於他們的工作已經完成。飛舞在巨大的碎片之間,背後噴吐著白炎的銀色武士們繼續履行著使命,尋找著倖存的獵物。
漆黑的空間裏,不時閃動著死亡的光團。
聯想到浮島內依舊還在求生的人,似乎被這種毀滅與死亡的沉重所壓抑,乘客們默默看著浮島上所有生命的毀滅,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
“快看!那是什麼!”
“太美了!”
“上帝……”
原本沉默的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了一陣驚叫聲!
一道漆黑的影子,雷光般從上方一閃而過,直沖向了還在搜尋倖存者的舊共和國艦隊。
黑色雙翼在虛空裏飛舞,它就像是一隻美麗的飛鳥,劃破了還在天空中閃動的火光。六個紫色的光點像是忠誠的侍衛般,緊跟其後,在空中留下了長長的紫色光痕。
似乎發覺到了黑影的到來,原本守衛在艦隊附近的銀色武士立刻引了上去,用能量武器在空中織出了一道密集的火網。
一頭紮進了充滿死亡的大網,劃出了複雜而優美的軌跡,黑色影子鬼魅般的高速飛舞,沒有一發光彈能夠跟得上它那美麗而優雅的身姿。
如同有生命般的六點紫芒,組成了一個六芒星的形狀,緊緊守在了它的身側。偶爾有幾點光彈還未從它身邊掠過,直接消失在了那層迷離的紫痕中。
瞬間被連續突破了數道防線,已經顧不上隊形的銀色武士們,只能用最大速度拼命的追趕著那個越來越遠的新來者。在這狹小的空域裏,到處是紛飛的銀影,像是混亂的馬蜂般追逐著那個黑色的身影。
掠過浮島的瞬間,高速飛行中的黑影卻突然停在了原地,展開的美麗黑翼在真空中輕輕拍動。
緊跟其後的那上百個銀色武士卻不能像它這這樣輕鬆地說停就停,在高速飛行中強行減速的嘗試,頓時造成了一片混亂,立刻有數個身影消失在了相撞的火團中。
佇立於虛無漆黑的宇宙之海中,身影低頭凝視著腳下那片扭曲而灼熱的殘骸,仍不時有殉爆的火團從裂縫中噴出。
無聲的真空中,這些閃動的光點,就像是垂死者的慘呼。不遠處,混亂的舊共和國MK們已經重新整好了隊形,在它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密集的包圍網。
在這片寂靜的僵持中,黑影似乎從腰間摘下了什麼東西,雙手輕輕一擰,直接拋到了自己的身前。
伴著微弱的閃光,一點細小卻又純淨的暗紅光球,慢慢出現在了它的前方。隨著亮度的不斷增強,光球也在不斷變大,就像是在不斷的昇華。
瞬間,隸屬於舊共和國的金屬巨人們同時射出了致命的光彈,鋪天蓋地的直飛而來。
正在這時,六個紫色光點外突然探出了沸騰的銀焰,“999”號上所有乘客不由發出了痛苦的慘叫,連忙別過頭去用手掩住了雙眼,躲避著那就像是要燒化自己雙眼的銀光。
等到眾人重新回頭時,那個黑色身影早已經消失在白光,就像原本不存在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只留下那個紅色光球還留在虛空中。
隨著幾次劇烈的收縮,光球不斷的在空中分解碎裂,隨之而來的紅光湧向了四面八方,就像是血色的海水般淹沒了周圍的一切。
激蕩奔騰的紅色光海過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在黑暗中就像是潛伏著一個無形的惡魔,用巨手將那上百米寬的戰艦隨意揉成了一團,斷裂破碎的戰艦撒出了滿天的碎甲,旋即又被扯成了碎片。
黑暗所包裹的範圍內,無論是舊共和國的MK還是戰艦都迅速分解崩潰,不到一秒間便消失的乾乾淨淨,脆弱的就像是薄紙般被摧毀。
“上帝!真見鬼了。”
“那究竟是神靈,還是惡魔?!”
“舊共和國曾經和惡魔戰鬥過嗎?!”
就像是突然被截斷了的膠片,周圍空間立刻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乘客們的表情卻像是看見了世界末日般慘白。不斷有人向自己所信奉的宗教神靈祈禱,請求他們引領自己走出噩夢。
就算是人類威力最大的反應彈,都不可能產生這樣的效果,代表人類文明頂峰的整個舊共和國艦隊連帶著數以萬計的船員,在轉眼間就這樣灰飛煙滅了。
在這種壓倒性的力量面前,已經徹底忘記掉舊共和國屠殺行為的人們,本能的用惡魔這個字眼,來形容那個漆黑的身影。
就連蓋亞他們都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力量,那個在彈雨火海中肆意飛舞的身影,就像是夢魘般深深地烙印在了他們的腦海中。
只有林淩,依舊面無表情的守在依絲特身邊,平靜的看著一切。
隨著舊日畫面的消失,飛船中慢慢恢復了日常的狀態,但那曾經看見的一切,卻依舊是重重的壓在乘客心頭。有不少乘客甚至拍下了完整的畫面,開始考慮要如何處理這歷史性的新發現。
很謹慎的控制著神情,林淩依舊一絲不苟的履行著自己的保鏢工作,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著這一幕……
更讓他在意的是,與其他懵懂無知的乘客相比,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依絲特並不是一無所知。心底充滿疑問的林淩剛剛側眼望去,卻看見女孩也正望著自己,漆黑的美麗瞳孔裏帶著一種早有所料的味道。
fhk701213 發表於 2009-10-7 12:32
災難之歌卷
章十一 甜膩之香[ TOP ]
[更新時間] 2009-09-07 15:44:33 [字數] 5510
“十分抱歉,讓您為難了。”
“沒關係,那個被打的小傢伙早就告訴了我詳情,就算您不來拜託,我也會這麼做。”
“好了,完成。”
三維投影的視窗裏,原本播放著的記錄畫面變成了一片純藍,頭髮雪白的老者露出了會心的笑容,拍了拍坐在面前的下屬肩膀。
6小時內飛船中庭處的監控攝像記錄,已經被從飛船電腦的記憶體中徹底刪除,不管是誰都別想再恢復原始資料。取而代之的,是一條“不明原因故障”的備註。
“說實話,如果不是那位小姐來這麼一下的話,我想那位尊敬的客人在旅程裏,肯定會因為某些小小的意外受點輕傷的。”
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白髮老者輕輕用手指撫弄著自己修剪整齊的短須。儘管已經在星際航線上工作了將近80年,他的腰杆依舊筆直,眼神裏充滿了一種老海員才有的沉穩與堅定。
“謝謝。”
從老者手裏接過了備份的資料晶盤,格蕾絲輕輕將它攏進了袖中。這個充滿了英式紳士風度的老船長,自從格蕾絲進門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她的來意,沒有任何推託,直接帶她來到了電腦控制室。
負責監視中庭的影像資料現在已經全部刪除,已經沒人能夠查出究竟是誰扔出了那瓶東西,結果讓那個議員摔裂了兩根肋骨。
終於處理完這個麻煩的格蕾絲不由松了一口氣,總算在那議員行動之前處理掉了這些證據。那位大小姐有時候表現出來的政治興趣,已經超出了正常少女該有範圍之外,這點實在讓人有點頭痛。
“那個,格蕾絲小姐。”
望著女子那張充滿了知性美的面容,老船長露出一種與自己外貌完全不符的羞澀神情,似乎在仔細醞釀著自己該如何開口。
“有什麼事情請儘管說。”
“能不能讓依絲特小姐給我簽……”
“我會向她介紹一下船長的風度與能力,方便的話,共進晚餐是個不錯的提議。”
“真的可以?太謝謝了。”
微笑著直接替依絲特做出了決定,格蕾絲露出了體貼的笑意。一個小小的晚會,也許會讓依絲特獲得額外的好處,這就是經紀人的工作與價值,替自己的委託人做出最佳決定。
船長與貴賓共進晚餐,本來就符合從英國人那裏繼承下來的遊船傳統,最重要的是,可以快速轉移依絲特的注意力,航程還有好幾天,如果不讓她快速忘掉這件事情的話,指不定那位議員腦袋上又要挨到什麼瓶瓶罐罐……
似乎有些喜出望外,老船長臉上充滿了笑容,本來還想繼續話題的格蕾絲突然發現了一絲異樣。他臉上的表情漸漸僵硬了起來,像塊石頭般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女子眼前的世界瞬間搖晃了起來,右手連忙扶住了牆壁,才勉強穩住了搖搖欲墜的身體。六個負責電腦管理的船員,已經齊齊倒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知何時,空氣裏已經爬上了一股甜到發膩的味道,偷偷的沁入了每個人的肺中。就像是毒蛇般纏上了每個人的四肢,每一絲肌肉都像是掛上鉛鉈般沉重。
在已經混亂的視線裏,一個穿著妖豔而暴露的女人手中拿著像香水瓶般小巧的容器,正站在電腦控制室的門口。
“睡吧睡吧,不要妨礙我幹活……”
“不嘗一下嗎?這都是純天然的食材。”
“謝謝。”
“這是波爾多星產的200年特級拉圖紅酒,你也沒有興趣?”
“對不起,在下不會喝酒。”
鋪著純白桌布的餐桌上,點著這個時代不常見到的蠟燭,充滿古典氣息的銀盤裏盛著豐盛的菜肴。那濃香四溢的食材顯然經過名師調理,跟林淩以前拿來糊口的那種人工蛋白便當相比,簡直是天堂跟地獄的差別。
望著這滿桌佳餚,林淩卻沒什麼大快朵頤的心思,只是把玩著手中那個盛滿清水的水晶杯。在那場宛如夢幻的奇觀過後,還未等他稍微休整一下,依絲特的一條口訊又直接把他召到了這裏,“999號”的頂部透明餐廳。
多邊形外牆投射著船外的光景,林淩和依絲特兩人又是置身於餐廳中地勢最高的那一排觀景位。身旁那片星海,就像是厚重的天鵝絨般鋪墊在身下,夾雜著閃閃發光的星辰。
望了一眼那令人目眩神迷的星海,林淩不由微微低了低頭,任憑那種熟悉的失衡感徑直湧上心頭。漆黑的宇宙就像是一片無底的深淵,用那種千古不動的平靜與沉默,吸引著人類時刻躁動不安的靈魂。
隔音力場完美的包裹著兩人所在之地,蓋亞他們和幾名極光社保鏢已經佔據了左右的桌子。在那場異變之後,不知為何,格蕾絲與蕾妮竟然不約而同的提高了警戒標準。
儘管安保措施格外嚴密,坐在原地的林淩卻仍是一臉謹慎戒備的表情,他基本可以猜出依絲特找自己共進晚餐的意圖。
比起平時那個有些驕傲而不近人情的外殼,這個女人內裏的心思,卻比他想像的要謹慎得多。在看見那段歷史重演之時,自己露出的一絲馬腳肯定落在了她眼裏,否則,不會有那種若有所思的眼神。
看見那樣瞠目結舌的歷史重演,依絲特竟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一付失神的模樣,竟然還能抓住自己神情上一絲破綻。以此來推理的話,答案就只剩下了一個。
這個紅遍全銀河的歌姬和自己一樣,知道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在這種雙方都在試探對方底牌的情況下,林淩只能先擺出一付“執行任務”的模樣來充當盾牌,在心底裏謀算接下來該如何應付。
“不用再擺出那付撲克臉了,明明有那麼一張漂亮的臉,真是浪費了呢。”
擺動著白玉般的纖指,讓杯中紅酒打出了輕巧的旋渦,一絲濃郁的甜香漸漸混入了空氣之中。望著林淩那張有些僵硬的面孔,已經喝了不少紅酒的歌姬,蒼白臉頰上帶著少許誘人的暈紅。
微醉的女孩似乎也不打算正式進入話題,兩個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只有那不時上菜的侍者,勉強調節著有點尷尬的氣氛。
“你知道,是嗎?”
“嗯?請問,您指的是什麼?”
表面上裝出了一付茫然無知的表情,林淩還在等著依絲特的後話,想要摸清她對這副底牌究竟瞭解多少
“在下似乎有些不明白。”
“那些舊共和國艦隊,那個太空浮島,滿天飛的銀色MK,還有戰爭雙方的真實身份。”銀質餐刀在瓷盤裏發出了清脆的聲音,依絲特的眼神裏,卻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或者要我換個說法?”
“被隱藏的黑歷史,或者說,東方的深淵惡魔。”
“您知道的未免也太全面了……”
聽著眼前伊絲特粉唇間說出的這些名詞,林淩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乾脆放棄了繼續裝傻的打算,換成了不置可否的態度。不過從依絲特選擇的對話地點和交談方式來看,她也很清楚這些東西背後隱藏的危險與禁忌。
“這麼說,你也知道這些東西了?”看到林淩不再隱藏的樣子,依絲特的笑容也平和了一些,“我很好奇,在相關資料和記載被毀滅了幾千年的現在,你是如何知道這些內容的?林玲卿。”
“一直是你提問,我回答,這樣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
放棄了禮貌卻又帶點高傲的說話方式,林淩望著依絲特的眼神裏,平時那種溫和甚至是有點懦弱的氣息,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了刀鋒般的犀利和剛硬。
這絲無形殺機掩飾得如此巧妙,除了面前的歌姬,甚至連不遠處的蓋亞他們都沒能感覺到分毫。
“可以不可以請你先解釋一下,是如何知道這些東西的,然後,我再回答也不算失禮。”
“在晚會上,那些自命紳士的人如果想討女士歡心的話,貴重物品、甜言蜜語、或者故作神秘的透露一些小秘密,這些都是很不錯的選擇。”
依絲特臉上本能的露出了一絲不適,明確感受到氣氛變化的女孩,露出了一絲溫和的微笑,“我經常受邀出席這種晚宴,而且,在這個銀河系裏,我的崇拜者也並不算太少。”
“曾經有一位銀色黎明的資深議員,在宴會上討好我似的提到一些舊共和國歷史和小秘密。”在提到“議員”這兩個字的時候,依絲特絲毫不掩飾流露出的那一絲厭惡與鄙夷,顯然在她的心底,這個名詞並沒什麼像樣的地位。
“威脅到共和國生存的陰影,曾經出現在歷史之中的惡魔之國。我對這些東西的瞭解,就是從那天開始的。”
“儘管舊共和國已經崩潰,但這些秘密畢竟被隱藏了上千年。那第一個告訴我的議員,特意提醒過我不要瞭解的太深。那些位高權重的傢伙,在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都顯得有些不太自然。所以,到目前為止我知道的東西相當有限,只能算是大概明白而已。”
露出了輕鬆的笑容,依絲特用手勢阻止了想要來上酒的侍者,用五指支住了下頜,一對漆黑的瞳孔凝視著面前的林淩。
“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
“因為我曾經住在那些惡魔的遺跡中……”
一時間就像是被觸動到了舊傷,就連林淩自己都能感覺到語氣中夾雜的那一絲沙啞,原本自信已經將這段往事放在身後的他,卻沒想到這些東西依舊能夠帶來如此沉重的窒息與痛楚。
“你知道‘鐵窩棚’或者‘宇宙九龍城寨’是什麼嗎?”
“知道,共和國初期的舊型宇宙開拓船。因為速度緩慢,必須具備讓人類在裏面半永久迴圈自持的能力。”倒光了瓶中僅剩的殘酒,依絲特說話的音調依舊是那麼悅耳動聽,“很久以前,就開始被銀河中的各個國家用於‘低收入移民處置計畫’,一直持續到現在。”
“雖然名字起的很漂亮,但計畫的實質就是處理城市中的貧民和破產階級,將他們發配到偏遠的星球去,美其名曰尋找新夢想,實質上就是讓他們自生自滅。”
說到了這裏的依絲特,似乎被詞語所背後所代表的沉重所壓抑,語速不由緩慢了下來。
“因為舊型宇宙開拓船擁有半永久的迴圈自持能力,於是就成為了計畫中移民飛船的首選,反正那些人已經失去了挑剔的權力。在幾年,或者是幾十年的旅程結束後,飛船會直接降落目標行星,然後成為那些新移民的家。”
“完全正確,有些人會在旅程中結婚生子,也有些人只有骨灰到達了目的地。”
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水,林淩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這個話題不由又讓他想起了因供電不足而顯得有些陰暗的狹艙,還有永遠帶著腐臭的空氣。
本身作為低成本計畫的運輸工具,那些年久失修的飛船自然不會有大投入的修繕預算。只要保證能夠順利的進入宇宙,剩餘的事情,就不屬於各個國家或勢力的關心範圍了。
按居住面積來算,每平方公里高達1,973,088人的生活密度,加上惡劣的生活條件,被人冠上了‘鐵窩棚’與‘宇宙九龍城寨’這兩個曾經用來描述貧民窟的綽號。
不知道有多少移民飛船音信皆無的消失在了太空中,只有僥倖能夠到達目的地,並順利降落的幸運兒們才知道其中的危險與辛酸。
“18年前,我就出生在其中一條飛船上,然後移民的目標是一顆星圖上都查不出名字的行星。,由於降落時飛船主要功能受損,在最危險的時候,探險隊卻發現了一座被人放棄許久的小型地下城市。”
“那時候,我第一次看見純淨的流水,還有如此美麗的城市。於是,我和雙親在那裏渡過了3年幸福的日子。”
“也就是說,你們發現了一個完整的古代遺跡?然後呢?”聽到這裏的依絲特眼裏頓時掀起了一片興奮的神情。
“就是一次沒有任何徵兆的攻擊,整個城市連同50多萬男女一起被化為了灰燼。”
“全部?”
“也許不算,請別忘了,還有一個倖存者正坐在您的面前。”
林淩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變化,但那在對清秀脫穀的眸子裏,卻蒙上了一層模糊的東西。“只是一夜之間,我甚至連殺死我雙親的仇敵是什麼樣子,都沒能看見。”
“僥倖逃生後的日子裏,我終日在邊境行星流浪,也漸漸地知道了一些東西。在偏遠行星上,那些遺跡有時候也會被發現,但發現者都會很明智的故意避開,就像是您的那位議員朋友一樣。您還滿意我的答案嗎?”
“我想,下在次我們之間,應該可以毫無隔閡的繼續聊一些其他話題了。”
讓等待許久的侍者打開了新酒,看著酒水注滿了兩人的杯子,那種如血液般純淨的紅色裏,似乎也因話題而摻入了一絲陰沉。
朝著面前的年青騎士微微舉杯,依絲特的笑意裏,讓人很容易就能感覺到那一絲同情與安慰。
不知為何,長時流浪中鬱積在林淩心口的那種失落與沉重感,竟然隨著兩人的交談而煙消雲散。也許是一個人流浪太久了的關係吧,用這個理由來安慰自己的林淩,突然發覺與眼前的歌姬坐在一起,竟然有一種久違了的輕鬆感。
雖然心中還保持著警惕,但本能卻在告訴他,眼前的她是一個可以信任的談話物件。依絲特顯然並不是他知道的那些秘密保持者,那份感情也完全真實,他才從幾個早已經準備好的故事裏,挑選了最真實的一個。
如果直覺有誤的話,最多是一走了之罷了……
“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一個建議?”
“什麼建議?”
面前是那對黑鑽石般璀璨的眸子,雖然依絲特那頭長髮經過脫色處理,變成了純銀般的色澤,但這對瞳孔沒有經過任何人工調整的痕跡。
“我用極光社最高的員工薪酬待遇,邀請你來擔任我的專職保鏢。”
“啊?”
聽到這個意外消息的林淩,瞪目結舌的看著面前顯得有些興奮的依絲特,站在舞臺上傾國傾城的歌姬身影早已不見,剩下的只是一個帶著溫柔氣息的普通女孩。
“月薪10萬,公司提供額外紅利和附加養老醫療等福利,還有豪華員工宿舍提供。算上我們公司的綜合贏利能力,每年提供給你的紅利等總額,另外我會派私人財務顧問幫你縮短資本原始積累的週期,以確保你的年投資收益率不低……”
“……”
聽著依絲特嘴裏蹦出的那一連串經濟學名詞,再加上怎麼聽都遊走在法律邊緣的技術操作手段,林淩心底突然湧起了一種必須去重新去認識一下依絲特的衝動……
“這樣不太好吧……我們畢竟才認識這麼幾天……瞭解畢竟也有限……您不怕會後悔嗎?畢竟我只是個很普通甚至是弱小的騎士,怕是會辜負您的期望……”
說到一半,林淩還是識相的閉上了嘴,這臨時湊出的回答,怎麼聽怎麼不像是一場正常的人事談判,倒像是某個純情少女被惡霸逼婚時的臺詞。
還好現在是女裝,才讓這臺詞看起來不那麼詭異……
呸呸呸……感覺自己越想越歪的林淩在心裏連罵了自己幾十句,好壞把這個危險的想法從腦子裏擠了出去。
“不會,我一直相信這句古話,相識不如相知。”用絲制餐巾輕輕擦拭著嘴角,依絲特的語氣似乎緩了一緩,笑意裏帶著幾許異樣的感覺,“雖然我生活在娛樂圈,但不代表我知道黑翼哈金斯的名字。我留意到了一些小細節,除了和我們一起工作的時間外,你的生活環境未免和一名騎士應有的待遇相差太遠了。但是呢,我卻不是一個那麼刻薄的人呢~”
“的確是很優厚的待遇……”
“是啊,的確是很…優…厚…的…待…遇…呢!!!而且一點都不刻…薄!”
一個嬌嫩的聲音準確重複著林淩的回答,在關鍵字上還特意做出了強化處理,身體猛然一抖的林淩,像機器人般僵硬的轉動著脖子,笑容裏透著十八層地獄般陰狠殺氣的少女,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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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難之歌卷
章十二 劍與槍[ TOP ]
[更新時間] 2009-09-08 15:33:55 [字數] 8487
“大小姐,你怎麼會來了……你在說什麼優厚的待遇?”
儘管裝出了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但那劇烈跳動的臉部肌肉還是出賣了林淩,騎士從蕾妮的眸底可以清楚發現,一片要命的雷暴正在漸漸成形。
這場悲劇的源頭,卻擺出了一付事不關己的樣子,銀髮歌姬好象是在眺望著餐廳外的宇宙風景,但嘴角卻滿是不懷好意的笑容。
完了……完全被這個女人給設計了……
身處隔音力場內又背對入口的自己,看不見蕾妮過來尚可理解,坐在絕佳位置上的上的依絲特怎麼可能會看不到這位大小姐的身影。到現在,林淩才真正理解最後依絲特為什麼會有那絲奇怪的笑意。
實在啞口無言的東方青年,不由狠狠瞪了蓋亞他們一眼,一直只知道傻瞪著依絲特的三個人,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付表情不由讓林淩想起了正在發傻的黑熊。
“依絲特小姐,請不要對別人的東西隨便下手,這種行為很不友善啊。”
穿著嫩藍色的小禮服,胸前裝飾著寶石的蝴蝶結,正好蓋住了那略顯青澀的胸部。一頭金髮全部紮在腦後的蕾妮,高高挑起的右眉角裏正散發著強烈的氣息。
林淩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在了她裙下露出的雙腿下,那圓潤的小腿肚充滿了14歲少女的青春氣息,但下麵那雙高跟鞋卻是貨真價實的兇器!不想在腦門上開個洞的林淩,在心底裏早就做好了隨時招架的準備。
“我只是不喜歡看見明珠暗投而已,雖說沒眼光不是當事人的過錯。”看著面前身上快要爆出火花的小女孩,還有林淩那近乎哀求的目光,依絲特卻一點罷手的意思都沒有。
“但對某些擁有良好環境,卻又自命不凡的人,因為不懂裝懂而做出暴殄天物這種行為的話,就不能讓人容忍了。”
“對了,像蕾妮小姐這麼出色的人,肯定也會有同感是吧?”
依絲特的攻擊,全部命中了預定的目標。
隨著蕾妮的五根手指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後背,林淩準確的做出了這個傷害結果判定,認命了的青年只能老老實實呆在戰爭雙方的中間,隨時做好充當炮灰的準備……
“你的看法呢?‘明珠’小姐?”
“什麼,我的看法?”背後那只小手的力度明顯上調了30個百分比,林淩的笑容頓時凝固在了臉上。
“就是某個厚顏無恥想要挖別人牆角的老太婆,剛剛好像對你說過什麼很優厚的待遇啊?同樣作為青騎士的一員,這種時候給我裝駝鳥是不是有點立場不太對頭的感覺!”
“只是聽到而已…我還沒做出回答……更何況有些事情的確是事……啊!”
連個“實”字都沒能出口的年青騎士,終於用一聲慘叫結束了自己的辯解,蕾妮那張活像黑社會討高利貸的面孔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別忘了你的契約書上面清楚寫著,要以身抵債來還清那台青騎士的修理費!到今天為止算利息正好翻了一倍,再加上一日三餐和其他費用,沒還清之前你還想提什麼事實?更不用說把你從某塊地方救出來的恩情了!”
“明明是一日兩餐……”
“閉嘴!”直接一把把林淩按倒在了餐桌上,蕾妮顯然決定了要幹就幹到徹底……
“很抱歉呢,依絲特小姐,雖說我們不是什麼正規騎士團,但在契約書條款全部完成之前,她是沒辦法離開青騎士的。”
“首先,我今年是18歲。”用優雅的動作擦完了嘴,挑起秀眉的依絲特,直接把手裏的叉子叉進了桌面裏。
“按星團法來說任何契約都不存在什麼無法終止的理由,對我來說,修理費算什麼!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聽好了,賠你一台全新的都可以。”
“月薪15萬,前面的條件不變,修理費我來幫你還。”
瞬間,在未來前景中每月又多拿五萬的林淩,轉頭望著蕾妮,金髮的小丫頭顯然不想輸給面前的依絲特。
“時薪6毛5分!其他條件不變!”
轉眼,在現實中每小時少拿1毛錢的林淩,臉色陰暗了下去……
“月薪18萬,前面條件不變,再加輛公務車!”
“時薪5毛5分!其他條件不變!”
“20萬!”
“4毛5分!”
“……”
依絲特端著酒杯的神情依舊是那麼優雅婉約,蕾妮的笑容還是那樣冷靜沉穩,看似人畜無害的對白下面卻早已經是子彈橫飛……不斷在前景和現實中漲跌的林淩,終於看著眼前的少女們,把自己的人生指標同時停擺在了地獄天堂的兩端。
在天堂的未來,他每個月可以賺上35萬加上豪宅私車,在地獄的現在,他只剩下了每天的一包泡面和騎士團本部的雜物間……
“抱歉,依絲特小姐,雖然在下承認現在的某些事……”背後頓時遭受猛擊的林淩,總算是沒把血吐出來,“在下不太喜歡引人注目的生活,而且因為某些原因,在下也沒法成為你期待的那種貼身保鏢。”
“所以?”
“所以,在下還是選擇繼續留在青騎士團,對於您發出的盛情邀請,這份恩情我永遠銘記在心。”
“沒有關係,那以後的安全工作還是要請青騎士的蕾妮小姐費心了。”
“哪里,保護銀河歌姬依絲特小姐是我們的榮幸啊。”
關於戰爭結束後的外交工作兩個女孩做得同樣出色,只留林淩這一個炮灰來品嘗遺留的苦果,已經無法可說的林淩只能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
“大小姐,你來的本意是什麼?”
“格蕾絲的定位信號似乎出了一些問題。”
“開什麼玩笑!出這種事情還不早點說,只知道和依絲特拌嘴鬥氣!”
“而且還非把這種工作扔給我,那個沒半點責任心的小丫頭!!真是覺得我認不清‘現實’是吧!!要不是走投無路,老子才不樂意在這裏受氣!”
雖然臺詞顯得相當硬氣,但只敢在走廊裏自言自語的林淩實在是底氣全無。
看著這麼一個如幽蘭般美麗脫俗的美人,從面前疾步走過,嘴裏卻吐出了這一連串極不相襯的名詞,一名乘客的下巴差點掉在了地下。
剛好是晚飯的時間,“999”號的乘客們似乎還沒有從異度空間的震撼中恢復過來,仍然全部站在了艙外,好像還在期待著那個奇跡能夠重演。
密密麻麻的人群,頓時讓原本相當寬敞的空間顯得有點不太夠用。有些心急火燎的林淩又不能用騎士能力在建築間飛躍,只能小心翼翼地避讓人群。
蕾妮帶來的口信很簡單,從半小時前,格蕾絲身上的發信器所顯示的位置就固定在了某處,又無法通過無線電聯繫上,這顯然不是什麼好兆頭。
前去探查的任務自然落到了林淩的頭上,原理極其簡單,能夠接下哈金斯一擊的只有他,所以在情況未明的時候需要收縮力量,由他一個人去探查情況是最好的選擇。
明明就是一個人去當炮灰才對!
儘管心底在罵,但事實上確實如此,真正和哈金斯交過手的林淩清楚知道,在那對如鬼神般淩厲的漆黑雙劍下,全團裏只有他和卡爾能夠全身而退。
“小心,我的美人。”
“……”
擠過了擁護的人流,還是不太習慣長裙的林淩,在上樓梯時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擺。還沒等他重新控制住自己失衡的身體,一隻有力的手臂已經扶住了他的腰。
雖說這個舉動相當的紳士,但那有意無意的揉捏動作,加上這句聽上去相當刺耳的稱呼方式,實在讓林淩很想問候一下他的直系女性親屬。
“謝謝。”
一把甩開了對方的手臂,語氣冷冰冰的林淩,仔細打量著身後這個托住自己的傢伙。就算是因為突然被依絲特召喚而有些心神不寧,身後這傢伙的動作,卻未免快的有些出人意料了。
“抱歉,前面只是開個玩笑,我想問下這位美麗的小姐,你是否會同情一個突遭橫禍的人?”
“什麼意思?”
聽著這莫名其妙的問題,林淩不由挑起了眉頭,怒氣衝衝的瞪著眼前那個傢伙。
滿頭金髮模仿舊時代貴族的模樣,燙出了一個個平整的波浪卷,看上去材料相當錯的暗紅絲絨禮服,卻已經顯得有些老舊,用金線裝飾的袖口上已經滾起了毛邊。
手中拿著一根象牙鑲片已經有些發黃的黑色手杖,眼前這個男人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樣子,留著兩撇精心修剪的小鬍子。他的相貌還算端正英俊,只是嘴唇顯的有些單薄,透出了一股陰鬱的氣息。
“同情一個墜落於愛河的可憐人。”
許久才反應過來對方話裏的意思,林淩那張平日裏總是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暴出了一絲怒意!“你說什麼?”
“我是第一次見到了夢中的天使,假如你願意成為我的良伴!!我會終日讓你沉浸在不能自拔的幸福裏!”露出了法國貴族般優雅完美的笑意,男人伸手摸向了林淩的手,似乎想要來個吻手禮。
“神經病!”
終於忍住了回身一刀砍翻這個混蛋的衝動,轉身就走的林淩死死攥緊了拳頭,在心裏不停的告誡自己忍耐忍耐再忍耐。
“不願意成為我的愛人嗎?難道從哈金斯那裏知道了一個能夠配的上我的女人,感覺有點可惜啊,不過也沒辦法了……”
身後似乎傳來了男子這句充滿惋惜的話語,其中蘊含的意義,卻已經沒時間讓林淩去品味了。
夾雜著高熱的勁風從他頸邊劃過,一枝紅色的能量利刃已經從眼前一閃而過,直接吞噬了林淩的幾絡發絲!
淡淡的焦臭在空中彌散開來,側身讓過的林淩額頭上不由沁出了幾滴冷汗,那道毒蛇般靈巧的紅刃卻已在空中打了一個旋,乖巧的回到了主人手中。
杖頭閃爍著一道赤紅的槍刃,男子手中的黑杖,不知何時已經伸展成了一枝2米開外的長槍。發覺了這裏的異常,周圍的乘客紛紛四散而逃,兩人身邊頓時一片空曠。
“背後偷襲是為人所不恥的舉動,所以我故意刺偏了2寸。”
手腕輕轉讓長槍在空中畫出了一個光輪,高溫的槍刃燒灼撕裂著空氣,發出了嗡嗡的低鳴。男子的笑容裏還是充滿著那種墮落貴族般的輕浮,但據槍的右手卻堅實而有力。
“但沒想到你避的這麼快,快的讓我只碰到了幾絡發絲,美麗的小姐,您越來越讓我難以放棄了!”
“無名的黑閃?”
從裙擺下抽出了光劍,林淩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凝重。在蕾妮共用出來的敵人資料中,關於無名的黑閃的生平記錄可以說多到有些離譜了。
作為東銀河海盜的重要人物,“親王”身邊的第一親隨,各國官方記錄在案的資料裏共有12次對銀河員警分部的攻擊、7次行星劫掠案、243次對邊境行星政要的刺殺與他的大名相連。
東銀河的第一號危險人物,這就是銀河員警對他的評語。
但奇怪的是,關於他的履歷、實力卻是半點情報都沒有,甚至除了“無名的黑閃”這個綽號外,他每次留下的面貌都不太一樣。對於這麼一個渾身謎團的傢伙,在蕾妮的分析中,直接把他的危險度定成了最高。
“真是榮幸,沒想到小姐也會知道我的綽號……”
看著林淩手中這道碧綠如水的劍光,男子眼底閃過了一絲詫異,雙眼仔細端詳的林淩的面容。手中的長槍卻抖出了一篷亂舞的紅點。那高速破空的槍刃,立時卷起了一片帶著幾許妖異的呼嘯,就像是無數在空中蔓延伸展的漆黑樹枝。
等到紅芒退盡之後,微微喘息著的林淩已經半跪在了地上,身側粗大的廊柱幾乎齊根而斷,上上下下佈滿了蜂窩般的破洞,被能量熔化的地方依舊閃爍著餘光。
“哈金斯說的沒錯,你的劍術只能用滴水不漏來形容。”擺槍回手,無名的黑閃讚歎似的看著面前毫髮無傷的林淩,不知為何,那絲輕浮神情裏卻有種說不出的異樣,“剛剛我攻了你四十九槍,竟然沒有一槍能夠找到你的破綻在哪。”
“古流?!”
手腕處依舊感覺陣陣發麻,林淩不由心底暗暗發怵,剛剛那陣攻擊簡直快如疾風暴雨,逼的他幾乎透不過氣來。從對手那遊刃有餘的神情來看,顯然是未出全力。
單單是這樣,每接一槍林淩都感覺手腕像被鐵錘砸到般的沉重與痛苦,無論是身體還是經驗都在提醒著他,眼前這個男人比黑翼哈金斯還要強。
更讓他意外的是,敵人那高深而又毒辣的槍法,每招每式裏都充滿了一種古樸的風格與神韻。完全不像是現代那種追求效率的簡單技巧,更像是共和國鼎盛時代的技法。
“你竟然看的出來?真是更有意思了!!”
從喉間發出了一陣怪異的笑聲,隨著男子手指靈巧的動作,槍尖在空中畫出了一道充滿靈性的軌跡,就像是重新昂首吐信的毒蛇,那赤紅槍刃就像是鋒利的毒牙。
“不但讓哈金斯無功而返,還能一眼認出我用的是古流槍術,美麗而優雅的女士。我不得不承認,你對我的誘惑力簡直是越來越大了!在哈金斯來之前,就讓我先來盡情品嘗一下你的美味吧。”
輕浮的話語中,赤紅的劍刃在蘭斯身後畫出了一個巨大的“V”字,四散的火花裏,他身後的樓梯已經被斬斷,連同十多個剛剛趕來的保安一起直墜向了地面。
“礙眼的人都已經消失,現在,是屬於我們的兩人世界。”
說到最後時,蘭斯眼底的神情如春天陽光般和煦,風中卻再次響起妖異的呼嘯聲。
槍刃在空中化成了一片讓人眼花繚亂的紅芒,蘭斯的身影甚至比風聲來的還要迅捷,轉眼間槍尖已挑向了林淩的前胸。
腳尖輕點地面,像燕子輕靈的落在裝飾廊柱之上,林淩看著自己肩膀上慢慢浮出的那條紅線,用手指輕輕抹去了那滲出來的血珠。
“好快的槍。”
聞著淡淡的血腥味,林淩不由感受到了一種久違了的悸動,微微顫抖的身體,似乎正在因為連番交手而開始興奮起來。
“看來,我得認真一點了。”
“這樣才對,否則我們寶貴的兩人世界就這樣渡過了,實在是一種浪費。”高高躍起的蘭斯舉槍猛砸而下,再次落空的槍刃直接劈碎了林淩落腳處的屋頂,“只用3型和6型來防守的話,你還能撐多久?”
“你可以儘管來試。”
語氣裏依舊輕鬆的林淩,心底裏卻越來越凝重,眼前這個男人看似閒庭信步般邁著悠閒的步伐,出手卻像電光火石般淩厲兇狠。每次攻擊,他的速度和力量都會有小幅的提升,這不像是戰鬥,倒像是在測試自己實力的極限。
“住手!立刻丟下武器,然後報出姓名和身份,否則我們有權使用武力!”
隨著這氣勢實十的命令,六名穿著制服的壯實男子出現在兩人身邊,擺著一張緊繃繃的嚴肅面容。每人都是一身白色短袍下配著馬褲和皮靴,胸前配著銀色徽章,緊握著一枝手電筒大小的金屬短棍。
“喳,沒用的狗。”看了一眼新圍攏上來的身影,蘭斯臉上滿是不屑,翻腕抖出了一朵漂亮的槍花。
雖說隨著星球和勢力的不同,制服的顏色會有所改變,但那金色麥穗配上交叉雙戟的徽章,卻已經足夠說明了對方公安騎士的身份。
雖然每個人都有機會進行基因調製而成為騎士,但這個結果卻不是確定的,體質過弱或是天生運氣不好的傢伙,直接會因身體急速衰竭死在過程中。而熬過了調製之後,等待當事人的也不是一帆風順的結局。
“只能交給命運女神來回答。”無數科學家在經過長達100多年的觀察與研究之後,面對騎士調製的過程只能以這個評語,來充當總結性陳述。
與個人素質完全無關,與人種也無關,甚至是與調製師的水準也無關,先天騎士雖說是騎士之間的直系後代,可以免去這關,但一個騎士最終能夠擁有什麼樣的力量,完全是由命運女神來決定。
力量強者,有可能直接被國家或是騎士團所選擇,而力量差又不願意冒險的,就只能在公安騎士中尋求一口飯吃了。
雖說騎士法則是明確寫進了騎士不可對弱者出手,也就是不可對平民百姓使用騎士的力量,但這並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會遵循。而公安騎士的作用,就是充當針對騎士的員警,維持日常的秩序。
相對于習慣單對單解決問題,滿是貴族心態的騎士來說,喜歡借助各種機械與工具和以多打少的公安騎士,自然為他們所不齒。
“你是林玲小姐吧?我們已經呼叫了增援,請儘管放心。”
在登船後早已經彼此間見過面,知道他是依絲特貼身護衛的事情,公安騎士中似乎是領隊的男子露出了獻媚似的笑容。自從第一次看見這位讓人驚為天人的女騎士後,心裏就打算想要套近乎的男子自然不會浪費這次機會,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還特意用指出了增援的方向。
“白癡……”
哪有特意告訴敵人,自己增援從哪在來的白癡!心底裏痛?著眼前這個自不量力、沒半點常識的傢伙,林淩的雙眼依舊死鎖死在了蘭斯身上。所幸的是,單手持槍的男人依舊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並沒有半點趁機發難的意思。
“你,放下武器,否則小心皮肉受苦。”
轉身面對著蘭斯的男子,就像是換了付面孔,嘴角露出了一絲獰笑。沉重的落地聲裏,另外7名穿著相同制服的公安騎士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低沉的嗡嗡聲裏,男子手中的金屬圓筒上已經出現了一枝藍色的光刃,公安騎士們邁著緩慢的腳步,就像是極有默契般擺出了一個隊形,緩緩朝著蘭斯靠近。
“參謀長大人?大小姐?蓋亞?”耳麥裏只有一片電磁的沙沙聲,放棄了聯絡念頭的林淩借著公安騎士當作遮掩,悄悄退向了一邊的欄杆。雖說這13個公安騎士不可能威脅得了蘭斯,但起碼派得上一個用場。
足尖輕點地面,林淩已經悄無聲息消失躍向了空中,從十多米高的船板上筆直墜向了地面。一直緊盯著他的身影,蘭斯卻沒有半點追擊的意思,只是從那對深沉的灰色瞳孔裏,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依據治安條例對騎士分類第18項,如果確認騎士會對他人造成傷害時,公安騎士有權使用一切方法來制止。”
對林淩動作渾然不覺的領隊,依舊用那字正腔圓的氣勢念著自己的臺詞,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好像極度增強了他的信心。另外幾名沒有使用光劍的公安騎士,直接從腰中抽出了大口徑手槍般的裝備。
“泰利安電擊網,催淚槍?就憑這些東西你們也想制服一個騎士?”
這些傢伙手握的就是多功能鎮暴槍,對於實力不濟的公安騎士來說,是遠比光劍還要得手應手的武器。早就熟知這一切的蘭斯,依舊手扶長槍,就像是連個迎擊姿勢都懶的擺出一樣,“好不容易讓我遇上久尋不覓之人,卻碰上你們這群恬噪的野狗。”
“不知道等下讓你嘗嘗10萬伏電擊之後,你那條該死的舌頭還能不能這麼靈活?”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猙獰,就像是在有意配合他般,領隊身後的一名保安騎士手裏亮起了淡藍的電弧,“放心,我保證這不會是最痛的。”
“這似乎有點違反了星團法?”自從放棄了追擊林淩之後,蘭斯的神態相反輕鬆了起來,讓人一點也看不透。眼前這些公安騎士似乎引起了他的興趣,把全部注意都放在了他們的身上。
“別把我們和那群吃狗糧的傢伙相比,我們可是直屬于星團兄弟會保安團的騎士!”
“那又怎麼樣?還是公安騎士而已,無能而只能求人養活的狗。”
似乎在刻意提醒著對方的身份,蘭斯隨手輕按了一下漆黑的槍身,紅色的能量槍刃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重新變回了一根普通的手杖。
“我真想讓你看看我們是怎麼對付被抓住的騎士的。”
眼前這個傢伙每次都像是故意似的非要說出那四個字,公安騎士領隊的面部肌肉開始劇烈的跳動著。公安騎士和騎士只有兩字之差,但隱藏在背後差距的卻是天壤之別,有些惱羞成怒的男人神情顯得格外猙獰。
因為依絲特對業務來說關係重大,星團兄弟會特意通過關係將這些公安騎士調派到了“999”號上,挑選出來的人選自然不會是什麼善男信女。儘管被蘭斯一連串譏諷弄的怒火中燒,周圍公安騎士們的隊形卻沒絲毫混亂。
也許因為雙方實力的差距,一名騎士能瞬間打倒多名公安騎士,但騎士依舊是騎士,依靠著機械和工具的幫助,剩下的人已經有足夠的機會出手了。一時間,腦子裏已經閃過幾十種折磨對手的方法,領隊的笑容顯得越來越扭曲。
“等下我會先敲碎你的骨頭,再割掉你的舌頭,然後看著你自己吞下……”
話剛說到一半,領隊感覺自己的半張面孔就像是失去了知覺,舌尖上被溫熱鹹鹹的味道所包裹,似乎還有某種怪異的冷風吹拂感。
眼前的敵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步之遙的距離,正輕輕擦拭著那沾滿殷紅的右手。劇痛順著在肌體開始蔓延,公安騎士領隊下意識的望向了地面,看見了一灘夾雜著牙齒的血肉。
完整的上半張面孔下是令人作嘔的傷口,露出了整根染血的舌頭和氣管,他的整個下巴就像是被憑空截去般,變成了地上那灘淩亂的碎肉。
從喉間擠出一聲野獸般的慘叫,驚恐的領隊頓時跪坐在了地上,已經被鮮血染紅的雙手顫抖著找尋著碎肉,好像是想找回那丟失的下巴。
看著顯然已經是精神失控的上司,面面相覷的公安騎士呆在原地,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幹什麼。經管五感都已經因騎士調製而強化過,卻沒一個人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第一,決鬥之前,報上自己的名字才符合禮數。”
“第二,對騎士之間的戰鬥來說,人多並不代表著勝券在握。”丟掉了沾滿鮮血的手帕,蘭斯望著地上那個面目全非的對手,露出了滿臉若無其事的笑容。
“你究竟是誰!!”在短暫的驚訝過後,被男人實力所震懾的騎士中,終於有人開口問道。
“雖然我個人喜歡低調,但你們的老闆卻經常免費替我印刷海報。”漆黑的手杖輕輕點了點地面,蘭斯故意擠了一下眼睛,看著那些驚惶失措的面孔,“每月一次,貼在最顯眼的位置,還擅自在下面加了一串數字,我想你們都應該看過。”
“黑閃!!無名的黑閃!!”
公安騎士們頓時騷動了起來,那每月一次的海報,顯然說的就是星團兄弟會的懸賞通緝令,貼在第一位通緝令上的名字,永遠是“無名的黑閃”這五個大字。
對終日駕駛著星船在恒星間以貿易為生的人來說,相比穩居高位從不參與一線戰鬥的“親王”,這個擔任先鋒的男人才是最危險的角色。太多太多的災難與這個男人相關,“黑閃”的凶名在兄弟會內部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原本還有些躲在周圍看熱鬧的乘客們聽到了這個名字,頓時像受驚的野兔般四處逃竄,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公安騎士們和海盜。
混亂之中突然響起一聲悶響,不知道哪個緊張過頭的傢伙扣下了板機,一張金屬網在空中展開直接罩向了蘭斯。海盜的身影卻像是全息投影般略微一閃,大網就直接透體而過,直接劈頭蓋臉的罩住了另一個公安騎士。
泰利安強化過的金屬網剛一接觸他的身體,立時閃起了一片劈啪作響的藍白色電弦。伴著??的叫聲,空氣裏頓時彌漫著一股屎尿的惡臭。
“這樣就被嚇到可不行啊。”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輕輕晃了晃,蘭斯這個舉動卻嚇得公安騎士們連退了幾步,“放心吧,我不喜歡殺生,你們的小命絕對丟不了,雖說有可能會很痛。”
“叫人,快,把那幾個騎士叫來!”
“聯絡不上,好像有干擾……”
“快用信號彈!”
看著那個丟掉下巴的同伴,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騎士們終於徹底失控了,開始拼命召喚著同伴。空中連續亮起幾團紅色的煙火,染紅了蘭斯的面孔。
原本只是聽到哈金斯描述後有些好奇,想來看看這個能夠讓他無功而返的女騎士,卻沒想到碰上了意外中的意外,頓時把原定的計畫攪得一片混亂。唯一幸運的是,他還有時間去思考。五指撫摸著圓潤的象牙杖頭,望著那群受驚的公安騎士,海盜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
“在決定怎麼辦之前,只能在這裏先陪你們玩了,還好,那傢伙應該可以打上很久吧……”
fhk701213 發表於 2009-10-7 12:33
災難之歌卷
章十三 漆黑雙翼[ TOP ]
[更新時間] 2009-09-09 16:01:43 [字數] 9631
“對不起了。”
頭頂上突然響起了一聲清脆的道歉聲,還沒等那男人反應過來已然感覺右肩一沉,身體發軟的他斜倚在了別人身上,總算是沒倒在地上。上方,一個矯健的身影已經高高跳起,像敏捷的黑豹般在建築間左右飛躍。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借機脫身的林淩剛剛跑到一半,乘客們已經騷動了起來。在這茫茫的星海裏,最危險的事情之一就是碰上海盜。混亂的人群不知道應該逃向哪里,像是沒頭蒼蠅般在甲板上到處亂竄,尋求著一個能夠藏身的地方。
望著各層船板上混亂的人流,無法可想的林淩只能放棄了正常方式,憑藉著騎士出色的跳躍能力,在建築之間來回飛躍。足尖輕點地面後再一次翻滾,卸去衝力的林淩穩穩落在地上,面前正是“999”號餐廳的大門。
那裝飾精緻的黃銅大門前,早已經站好了4個身穿制服的公安騎士,直到林淩落地的那瞬間才反應過來,五指連忙搭在了腰間的佩槍上。
“青騎士的林玲。”
畢竟是一群商人搞出的組織……
看著那種遲疑不決的動作,在心底裏暗自歎了一口氣的林淩搶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總算想起來“林玲”身份的公安騎士們還未及反應,林淩已經直接推開了兩個擋路的傢伙,闖進了餐廳的大門。
空曠的餐廳裏現在已經是一片狼籍,一個水晶杯直接滑到林淩腳邊,殘酒在地毯上帶出了一抹刺眼的污痕。原本在這裏用餐的客人早就逃了個乾乾淨淨,林淩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滿臉悠閒的依絲特坐在原處,手裏捧著精緻的茶杯和蕾妮一起享受著餐後茶,一個陌生男人坐在兩人身邊。
在她身邊是滿臉煞氣的青騎士三人組,手裏提著各式武器的公安騎士們,三三兩兩的站在餐廳各處,嚴密把守著每一條要道。
這場面,還真符合她的氣質……
在眾星環月似的保護圈裏,依絲特就像是不知道有一堆海盜沖來殺她似的,喝茶的動作依舊是那麼緩慢平和,看不出半點擔心的模樣。女子周身透著一股優雅與穩重,配上那鎮定自若的模樣,身邊又圍著一群兇神惡煞似的護衛,十足像是一付黑社會大姐頭帶小弟出來談判的架勢。
奇怪的是,除了青騎士、兄弟會派來的公安騎士外和那幾個陌生人外,極光社自己的保鏢卻是半個不見。心中存疑的林淩快步走向了依絲特,注意力卻放在了歌姬身邊的那幾張陌生面孔上。
連同依絲特身邊的那個男人,一共新增了8個陌生人,他們穿著統一的藍色披風,裏面是同色的對襟短袍和馬褲長靴,寬大的袖口用金屬護腕牢牢束住。腰間的寬頻上系著黑色皮套,裏面放著銀色的金屬劍柄。
每個人的服飾都是用上等的天然材料製成,和一般公安騎士的化纖服裝完全不同,既美觀又不影響肢體的大範圍動作,洋溢著一種濃厚的古典風格。男人們周身透出的那股幹練氣息,立刻讓林淩猜出了他們的身份:騎士。
“這位就是林玲卿吧?”不等別人介紹,坐在依絲特身邊的男人已經站了起來,右手撫胸微微向林淩低頭致意,“在下科勒曼‧塔博,星團兄弟會航道護衛局直屬騎士,向您致意。”
滿頭褐發梳理的整整齊齊,在腦後紮成了一個小辮子,約莫二十七八歲的男人胸前佩著兄弟會的徽章,言行間都顯得溫和大度,頗有些領袖氣質。看著男子頗具古風的姿勢,林淩也只能以相同的姿勢回禮,目光卻拋向了一邊的蕾妮。
自打他們上船上來,星團兄弟會方面也只是派了大堆的公安騎士上船,替換了原來的保安。在商定一些安保事項時,大家還互有見面,但這些騎士卻事先沒有任何通報,甚至林淩都沒見過他們出現。
“為了保障依絲特小姐的安全,兄弟會公共關係部的主管金順昊先生,特意派遣了由科勒曼卿率領的10名騎士,負責在暗中潛伏隨時支援我們。”
神情漫不經心的小女孩,用一種同樣漫不經心的態度介紹著身邊這個男人。
海盜的襲擊準確而迅速,就在蕾妮讓林淩前去尋找格蕾絲的同時,船上各處通訊已經全部中斷。這個時候,如何避免分散實力而被對方集中突破就成了重中之重。
就在她召集護衛們準備退向救生船艙的時候,這個科勒曼直接在公安騎士的帶領下出現,而且大言不慚地直接接過了現場管制權,直接否決了蕾妮的意見,還要求青騎士部份也一起聽從他的指揮。
“在海盜出現的現在,他需要加入我們一起行動,來保證依絲特小姐的人身安全。”
“那還守在這裏幹什麼?”
看了一眼那空空蕩蕩的餐廳,無遮無掩倒是個適合群毆單、挑殺人越貨的好地方,無論用光劍還是用機槍,哪怕是手雷火箭筒,都可以得心應手地盡情施展而沒有半點阻礙。
但現在的唯一任務卻是“保護依絲特”。除非是立體電視看太多了,不然林淩實在想不出繼續待在這裏的理由。
這種場地,其實更適合實力高超的騎士發揮,單靠人數恐怕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眼前重新閃過了蘭斯那雷霆般的一槍,林淩似乎還能感受到那稅利的勁風。
那些立體劇導演倒是相當喜歡這種橋段。不管英雄反派大家都齊聚一堂,選景地點要多華麗有多華麗,雙方來個子彈無限的熱血拼搏,最後再來個華麗到爆的超級爆炸收場。
爆炸?回過神來的林淩頓時一身冷汗,那幫海盜既然目標是殺掉依絲特,那最好的辦法絕對不是真刀真槍的過來大幹一場。換成是他的話,大可沖到飛船的發動機艙去,不管是埋炸彈還是搞超載,都可以直接讓這裏的人跟著“999”一起變成個宇宙大煙花。
碰上立體電視裏的男主角,大概還能在餘火散盡之後抱著女主角睡在逃生艙裏,熱情擁吻再搞些什麼少兒不宜的動作。聯想現實,就算會有逃生艙出現,100%的可能性就是蕾妮坐在裏面,一邊默念著某某某,我絕對不會讓你的死白費之類的臺詞……
“那為什麼還守在這裏?至少要保住動力艙或是退到逃生甲板……”
“你當我白癡嗎?”乾淨利索的砍斷了林淩的發問,指桑?槐的蕾妮一臉無奈放棄,管你去死的表情。要不是看在那巨額的合同利潤上,估計小女孩早就帶著青騎士們溜之大吉了,“但這位科勒曼卿,似乎很堅持他的想法。”
“抱歉,前面在下有事外出,所以還想瞭解一下情況。”
有些口乾舌燥的林淩直接從桌上拿起杯子,替自己倒了一杯茶。畢竟這事情性命攸關,不想就這樣莫名其妙掛掉的林淩,目光卻留在了依絲特的臉上。
就算是那些在生死之際浪蕩的騎士,在這種危機時刻都會有些不自然。這個以歌聲魅惑了幾乎整個銀河的歌姬,臉上依舊是那付平靜如水的模樣。到底是她天性使然?還是她另有什麼依仗?林淩腦中不由冒出了這兩個想法。
“放心,海盜們肯定會來這裏。”向著一邊的依絲特露出了笑容,科勒曼的神情裏充滿了自信,戴著白手套的五指輕撫著胸前的那個徽章,“在下以‘死光’隊的旗幟立誓,一定會讓各位平安抵達目的地。”
“噗”的一聲,林淩差點把嘴裏的茶水噴的乾乾淨淨,連咳幾聲之後才看著面前的兄弟會騎士。“抱歉,剛剛我沒聽清楚,什麼隊?”
“獨立護衛局下屬,‘死光’獨立護航大隊!”
還以為林淩因為聽過自己的隊名而震驚,儘管有幾絲水霧噴到了自己臉上,科勒曼還是決定寬恕她這種有些粗魯的行為。騎士特意鬆開了五指,讓那枚徽章在燈光下閃閃發光。與普通兄弟會紋章不同的是,兩隻彼此互握的強壯手臂裏,緊握著一道曲折的死光。
“我們既然為了依絲特小姐的安全而來,就不會讓各位失望。”
兄弟會不止是沒品了,簡直就是文盲……實在感覺不太吉利的林淩,只能用苦笑充當回應,看著面前沉浸在某種奇異自豪感的兄弟會騎士。
作為星團兄弟會的武裝力量,航道護衛局下擁有著數量驚人的保安,黑狗部隊與直屬騎士。除了歸屬於第1至第5航道護衛局的正式編制外,還有著一些獨立存在的單位。
這些單位往往負責各種特殊任務,以“某某”獨立護航隊為名,接受上層直接委派的各項任務。鑒於這種特殊性,獨立護航隊的成員全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向自視要高人一等。對此早就知根知底的蕾妮,只是發出了一聲冷笑,轉而把注意力放在了林淩身上。
“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格蕾絲呢?”
“遇上了一個很難纏的傢伙。”聽到蕾妮的提問,林淩立刻不加絲毫掩飾的說出了結果,“想要繼續完成任務勝算很低,所以我才借機逃回來。”
“是誰這麼難對付?”
聽了回答的蕾妮並沒有對林淩有什麼苛責,畢竟格蕾絲只是依絲特的經紀人而已,價值有限,已經失去聯繫了這麼長的時間,該發生的自然已經發生。如果海盜重視,那以後自然會當人質來交易,如果不重視的話,是生是死就早有定數,也不用他們這些外人擔憂。
之所以讓林淩立刻趕去,無非是想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摸清一下海盜的動態和籌碼而已。倒是這個對手竟然能夠讓林淩逃了回來,蕾妮不由皺起了纖巧的眉頭。
“無名的黑閃。”
“果然是他……”
聽到了預想之中的答案,蕾妮不由微微歎了口氣,雖然黑閃的資料缺缺,但歷次行動的記錄她是全部分析過。無論是實力,謀略還是氣魄,這個男人有成大事者的資質,而她這邊原本還能控制的進程,卻被這些意外闖入的“死光”騎士給攪亂了。
“奇怪,如果要出手的話,他和哈金斯一起來不是更好,為什麼會單獨來找你?”
“這個嘛……可不可以不說……”感覺有些尷尬的林淩,在看到蕾妮那不容抗拒的目光後,還是老老實實的說了下去,“因為從哈金斯那裏聽到了我的情況,所以特意過來求婚……”
完全相同的“噗”聲過後,端著茶杯蕾妮的直接噴了出來,那抽搐的面容明顯是在忍住哈哈大笑的欲望。相比知道內情的蕾妮,一邊的依絲特不知為何也差點噴了出來,直接把茶杯放在了桌上,用纖掌蓋住了自己的面孔。
“無名的黑閃?果然他也出手了。”還沒等林淩開口,一邊的科勒曼卻是接過了話題,看著身邊的下屬,“不過各位女士可以儘管放心,我這邊早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各位兄弟,女士們正在等你們的回答。”
“保證完成任務!請各位放心!”站在周圍的那些兄弟會騎士,同時舉起右手,齊齊的發出了怒吼。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相反嚇了別人一跳,面面相覷地看著這群依舊高舉右手的傢伙。
“在接受裏恩大總裁的任務同時,我們已經許下誓言,以永不放棄、堅持到底的韌性,以堅定不移的剛強意志,勇往直前,意味著我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窮盡各種可能性,無論困難有多大,要將責任深植於內心……”
面色發紅的科勒曼那語氣怎麼聽都像是在朗誦,咬字清晰語句順暢,半點停頓都沒有。字字不離星團兄弟會的宗旨與口號,完全是一付大無畏的革命小將派頭。有點反應不過來的蕾妮半晌才回過神來,連忙打斷了他那還在繼續的決心與態度。
“那我們該如何做?”
“一切交給我們。”兄弟會騎士露出了燦爛陽光的笑容,那潔白牙齒在蕾妮眼前閃閃發光,“我已經派出了兩名騎士去處理電腦控制室的異常,很快就會帶來好消息。”
兄弟會到底是怎麼培養騎士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的蕾妮,望著面前信心滿滿的科勒曼,嘴唇動了幾下卻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一時間,室內頓時鴉雀無聲,憑藉著騎士那敏銳的聽覺,林淩耳中抓住了幾聲水珠撞擊的輕響,就像是輕柔的雨滴正在窗外飄過。
宇宙船裏怎麼可能會有雨?坐在一邊的林淩抬頭望去,依絲特身後的玻璃窗上就像是被濺到了幾滴水珠,折射出了迷離的光彩,隨後卻變成了一種不祥的輕響。
那極其微弱的嘶嘶聲,似乎像是一條蛇在吐著紅信,被那幾滴水珠濺到的玻璃上泛起了幾條龜裂的白痕,慢慢像是蛛網般蜿蜒爬向了四方。
像是瓷杯破裂的聲音過後,那經過特殊加工的防彈玻璃就像是冰山般碎開,變成了四處飛舞的薄片。
一腳踢飛了面前的桌子,飛身撲出的林淩直接抱住了依絲特與蕾妮,正好躲入了翻落的桌後。那紛飛的玻璃碎片打在桌面上,發出了像是冰雹般密集清脆的響聲。
在抱住兩女的同時,雙手傳來了截然不同的感覺,一邊是小巧輕盈,一邊是纖細圓潤,顧不上品味的林淩直接從桌後翻身而起,看著周圍已經面目全非的景色。
地上到處佈滿了水晶似的玻璃,在餐廳的燈光中閃爍著絢麗光彩。
在場騎士的水準高低在這場玻璃雨裏立分上下,公安騎士們被碎玻璃劃的滿身是傷,最倒楣的一個傢伙直接被碎片打中了右眼,鮮血順著眼眶直流而下。就算“死光”隊的騎士們也被濺了一身碎片,顯得有些狼狽,只有蓋亞他們各自舉著桌椅板凳,完全毫髮無傷。
“哈金斯!!”室內亮起了藍色劍光,面頰上多出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拔劍在手的科勒曼,用憤怒的雙眼狠狠瞪著遠處。
碎裂的觀景窗處,站著一個身穿緊身衣的男人,黑衣上按同比例繪著一具蒼白的骨架,就像是他自己的骸骨。頭皮上刺著兩道張揚而充滿侵略氣息的火焰,腰間系著一條鮮紅如火的紅帶,釘著銀環的眉角下,瞳孔深處散發著濃郁的病態與瘋狂。
左手同時反握著兩柄光劍,冷冷一笑的男人隨手丟出了兩樣東西,順著地面直滾到了科勒曼的面前,發出了一連串悶響。
“加傑特!帕勃羅!?”
終於看清了腳下原來是兩個鮮血未幹的人頭,科勒曼終於認出了那兩張被血污遮蓋的面孔,正是他派去電腦控制室的兩名手下。
“下次,想殺我,記得要派更高明的貨色。”一個漂亮利索的劍花中,哈金斯已經重新恢復了雙手持劍的姿勢,漆黑的劍刃就像是深淵般,吞噬著周圍的光彩,“只派這種東西的話,我會很不爽的。”
“他們的屍體呢?”
“屍體?你幹嗎不去問這條船上的狗?”
“你這個畜生!”
藍色劍光的擺動中,渾身發顫的科勒曼最終還是控制住了自己,向同伴做出了一個手勢。騎士們立時散成了一個鬆散的隊形。畢竟是兄弟會的精銳,科勒曼並不是個白癡,面對哈金斯這樣的敵人,只有保持紀律和配合,他們才有可能獲勝。
依絲特在塞格諾受到的襲擊,震怒了星團兄弟會的上層,特別是大總裁之一的裏恩。能夠在塞格諾這樣的星球上,安排潛入了如此之多的海盜,顯然有更大的勢力在背後運作。為了獲得證據的裏恩,直接派出了隸屬于護衛局的精銳。
除了護衛依絲特的安全外,要把握住一切機會盡可能的活捉敵人,讓兄弟會弄清對方的底細,這就是科勒曼他們所接受的任務。除此之外,他手裏還握著一張王牌,足夠抵消掉“黑閃”親自出手的威機。
按住胸前的金屬徽章解開了暗扣,兄弟會精銳騎士們動作整齊劃一的丟掉了會阻礙動作的披風,8柄藍色的光刃在空中發出了嗡嗡的振鳴聲。長筒皮靴那特有的腳步聲中,騎士們邁著穩健的步伐,將哈金斯圍在了中央。
包圍圈內的“黑翼”卻沒有半點退縮,只是伸出了握劍的右手,用食指一一點著面前的兄弟會騎士的面孔,翹起的尾指從喉間劃過。
露出了一種殘忍的表情,哈金把目光投向了林淩,伸出舌頭舔著自己那染成紫色的嘴唇,用手指著他然後比出了中指。
他們先,然後是你……哈金斯這無聲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那陰森的動作好似是惡魔在下詛咒,讓看見的人不由背後隱隱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輕輕展開手臂,將依絲特與蕾妮護在了身後,面無表情的林淩卻沒有什麼表示,只是用漆黑的雙眼緩慢掃視著四周。
沒有絲毫的徵兆,火藥的炸響聲中,幾張泛著金屬光澤的大網對著哈金斯當頭罩下,網邊鋒利的倒勾上還閃動著電弧光澤。看著大網就像是在頭頂上織出了一片黑雲,“黑翼”只是面無表情的舉起了劍,似乎想要去削掉這煩人的東西。
“哈金斯!”
借著這個機會,包圍圈中的一名騎士突然怒吼著對手的名字,身形虛閃間,藍色的光刃已經直接刺向了哈金斯的肩窩。沒想到的是,那漆黑的劍刃在空中一閃,站在原地的“黑翼”已經像幽靈般反沖到了他的眼前,左劍一架一壓,右劍已經輕輕的從他腕間抹過。
意外的是,那漆黑劍刃所觸及之處竟然一陣意外的冰寒,“滋”的一聲輕響伴著脂肪燃燒的焦臭味,騎士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掌在空中飛舞時,才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不過他的慘叫並沒能持續多久,五根鋼鐵般堅硬的手指,瞬間捏碎了公安騎士的喉嚨,直接把他像玩偶般扔向了天空,頓時衝開了那泰利安網的包圍。
“白癡……偷襲還叫個鬼啊?”
哈金斯那幽靈般的笑聲在空中回落,兩柄漆黑的劍影卻在空中化為了一對黑色雙翼,伴著他的身影在敵人中飛舞。沉悶的能量撞擊聲中,不時伴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黑翼”的笑聲卻越來越猙獰。
左手劍破壞了對手光劍的重心,右手劍立刻會像毒蛇般切下對方身體上的某個部份,哈金斯卻從不選擇一劍致命,因為活著的敵人還有用。嚎叫著的目標瞬間會被他一腳踢開,直接用身體擋住另一柄攻來的光劍。
敵人的圓形陣勢正好被他利用,順勢攻去的哈金斯永遠只和一個敵人交手,就像是一隻惡狼在攻擊一條巨蟒的尾巴。每名騎士都知道自己單獨對付不了他,只能不停後退,又擠亂了自己同伴的隊形。
“這混蛋幹的還真漂亮。”
看著哈金斯那巧妙的戰術,就算是自己的敵人,林淩也不由暗中讚歎。而且年青的東方騎士明顯看出,在騎士中盡情殺戮的“黑翼”並沒使出全力,那眼神中依舊帶著幾分戲謔。
終於,那飛舞的黑色雙翼慢慢收斂,站在原地的哈金斯用病態的神情,打量著面前已經重新站好隊形的兄弟會騎士。短短不到十秒的時間,八名騎士已經只剩下了五人,連帶著四名被捲進戰火的公安騎士,地上已經躺滿了屍體。
“你這個卑鄙的傢伙,竟然用我們的同伴來充當掩護!”
科勒曼的聲音已經憤怒得近乎咆哮,眼前這個敵人簡直是一點不考慮騎士應該有的道德。每次在砍傷一人之後,哈金斯就會直接抓來當作肉盾,迎向別人的劍刃。
他的這種戰術,讓害怕殺死同伴不得不收手的兄弟會騎士,根本享受不到人數上帶來的先手和機會。更何況“黑翼”每次都喜歡把自己隱藏在肉盾的身後,直接攻向對手的下半身,這種與常理相反的劍術更是讓人頭痛。
騎士交戰總是喜歡能夠直接一劍結果對方,但這個海盜卻更喜歡讓對手殘廢,然後以此為中心創造屬於自己的優勢。
“奇怪,你帶著這一堆人手,來攻擊孤身一人的我,倒是不卑鄙了?”一腳踩住了某個騎士被砍掉的腦袋,哈金斯嘲諷著面前的科勒曼,眼角的餘光卻始終放青騎士這邊。
“有本事的話,來一場騎士間的真正戰鬥!”
“好。”
聽著這乾脆的回答,根本沒想到對方會答應的科勒曼,相反愣住了。哈金斯的右腳卻一挑一勾,將地上那個腦袋像是足球般踢向了一名騎士。
眼看著同伴的腦袋馬上要撞上自己的劍刃,連忙擺劍避開的兄弟會騎士,眼前卻亮起了一道黑色的閃電。淡淡的黑影閃過,哈金斯那風火雷電般的一擊,直接割斷了他的喉嚨。
“你!”
“嘖嘖嘖……”
輕輕乍舌的哈金斯,笑容裏洋溢著逼人的狂意,周圍的那些兄弟會騎士臉上卻蒙上了一層黑氣。雖說這次還是借機突襲,但哈金斯這一劍的實力卻擺在了所有人的眼前,超過七米以上的距離,眨眼間卻是一劍封喉,這種速度與劍術根本不是普通騎士所能夠想像的。
“抓到你的話,我一定會讓你在卡珊多拉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雖然還在用語言勉強維護著自己的自信,科勒曼手中的藍色光刃不由自主地在空中顫抖著。特意準備的那張王牌卻不知道為什麼,直到現在都沒出現,只剩下了他們這些騎士獨自面對。
他還是第一次打心底裏感覺到恐懼,一種處於死亡邊緣的恐懼。同樣是能力遠超常人的騎士,眼前的哈金斯卻強大的讓人無法信服。
“口桀口桀……絕望的卡珊多拉?第9層802重犯室,我很熟。”伸出舌頭對著科勒曼豎起了中指,哈金斯笑聲在寂靜的室內回蕩,“一天兩頓醙米糊,還有全套刑具享受,嘿嘿嘿嘿,真是個讓人身心舒暢的度假聖地!!”
“你……難道,殺了他!!殺了他!!!所有武器都可以使用!”
遲疑一下的科勒曼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向所有公安騎士大吼,那聲音裏充滿了一種絕望的味道。
剛剛他提到的卡珊多拉,正是兄弟會用來關押囚犯的秘密監獄,號稱用一支艦隊也無法攻破的死亡之地。在東銀河中,任何反抗兄弟會、持不同政見、或是對兄弟會造成危害的人,都會免費被送到那裏旅遊,享受兄弟會的熱情款待。
而哈金斯說的第9層,正是兄弟會關押最重要犯人,同時也充當著保存機密的區域。厚達幾十米的泰利安強化金屬牆,形成了一塊徹底與世隔絕的死地,全部由沒有感情的機械與精銳騎士守護,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夠活著離開那塊地方。
但哈金斯卻知道的那塊地方,從他說的話裏,更像是曾經在那裏生活過一樣。
聯想到曾經被秘密掩蓋掉的那次災難,科勒曼只剩下了一個選擇,馬上而且是必須殺掉哈金斯,無論他是否真的與之有過關係。
“好像越來越麻煩了呢……參謀長閣下……”
聽著這越來越莫名其妙對話,林淩感覺自己像是被扯到了一個深深的陷阱裏,場面有種接近失控的感覺。年青騎士只能護住了身後的兩個女孩,在蓋亞三人彼有默契的互相掩護下,慢慢退向了餐廳的一角。
冰冷纖細的五指似乎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掌,那種溫柔的觸感顯然是依絲特,而另一隻小手卻是老實不客氣的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腰眼,似乎在用這種方式發洩著對剛剛那種無禮的憤怒。
“斯托亞娜,比利!該你們了,別他媽的躲了,又不是不分錢。”
身邊響起了一片清脆的上膛聲,哈金斯依舊保持著那略帶神經質的步伐,旁若無人的大呼小叫著,在彈雨出現的那一?那,閃到了某根柱子後方。就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間,滾燙的金屬雨撕碎了餐桌和玻璃,飛蝗似的在空中呼嘯著。
就在公安騎士開槍的瞬間,面色灰白如僵屍的快槍比利突然從兩層的某扇門後出現,手中裝著彈鼓的衝鋒槍口閃動著致命火花。
那閃爍的火蛇像一柄鐮刀般收割著猝不及防的公安騎士,強化子彈像紙片般撕碎了他們的防彈衣,被攪爛的內臟與血肉像是泥漿般在空中飛濺。
反擊的子彈打碎了大理石牆面和圍欄,紛飛的石屑在空中形成了一片迷茫的灰霧。依靠著騎士的視覺與反射神經,比利面無表情的在子彈中走過,像怪獸般強壯的雙手頂住了巨大的後坐力,確保每一發子彈都精確穩定地飛向目標。
“要不要插手?”
像是狗熊般坐在地上的蓋亞,正躲在某根粗壯難看的石柱後面,向著蕾妮比出了一連串的手語。“管他去死嗎……明白了……”根本不用再用手語,蕾妮眼神裏就清楚明白的寫出了這四個字,蓋亞識相地縮回了腦袋,開始擺出了一付眼觀鼻,鼻觀心的入定姿勢。
雖說小女孩的這個決定裏夾著不少對兄弟會騎士的私人怨恨,但基本上也沒錯,幾十名公安騎士加上比利,那橫飛的子彈可不長眼睛。現在貿然插手進入,就算是用眼睛能夠捕捉到子彈軌跡的騎士,誰也不敢說會不會挨上幾發流彈。
“算了。”
想說些什麼的林淩,終於還是放棄了自己的想法,那個“無名的黑閃”說不定正窺探著這裏,還是別去主動惹麻煩為好。年青的東方騎士從哈金斯藏身之處收回了目光,卻發現被緊緊護在身後的依絲特,正在用信任的雙眸凝望著自己,目光中帶著一種讓人能夠感受到幾許暖意的溫柔。
這種眼神……
猛然回想起了那被自己深埋在記憶深處的碎片,林淩一時間呆住了,同樣漆黑如墨的眸子……同樣冷漠,卻對自己來說又是溫柔似水的眼神……
“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上司那歇斯底里的咆哮聲,加上多年訓練養成的騎士精神,驅使著“死光”騎士們跟隨著像瘋子般的科勒曼在彈雨中向前猛衝,還沒等沖到哈金斯的藏身處,一名騎士突然雙腿發軟跪倒在地上,眉心處多了一枝棱形銀梭。
原本白皙的皮膚上快速泛起了一層黑霧,就像是樹皮般凝結成了了黑色石場,那名騎士還沒等倒在地上,強健的軀體已經萎縮成了一具木乃伊似的枯屍。
“斯托亞娜!”
回手用光劍劈飛了一枚銀梭,騎士們立刻停下了腳步,尋找著庇護的地方。這種悄無聲息的暗器顯然經過特殊加工,只有近身的那一?那才能聽到隱約的風聲。
除了“無名的黑閃”外,“黑翼”哈金斯,“快槍”比利,“毒蛇”斯托亞娜三人已經到齊了。科勒曼心底浮現出了強烈的絕望感,到目前為止他已經失去了將近大半的手下,光是快槍比利一個人就能壓制大部份的公安騎士,他已經沒有任何勝算了……
現在,就算王牌出現也沒有任何意義,如果聽蕾妮的話,選一塊更容易發揮人數優勢的地方,如果一開始……心底滿是悔恨的科勒曼立刻打定了主意,對正等待自己命令的屬下做出了一個手勢。
“兄弟會不會忘記你們的貢獻。”
看著那些義無反顧直沖向哈金斯的英勇身影,科勒曼卻沖向了相反的方向,現在最重要的是他能夠逃出這裏,把關於哈金斯的情報傳回兄弟會的本部。
聽著身後光劍的震鳴還有手下的慘叫,科勒曼不由加快了腳步,前方丁字路口的大門上貼著醒目的逃生標誌,直指向放置救生船的甲板。
“這麼就想走了嗎?”
就在科勒曼即將推開大門的那一?那,一隻手臂已經勾上了他的脖子,下一刻,兄弟會騎士的懷裏已經多了一具溫香軟玉。
女人?深植在科勒曼心底的騎士法則,讓他沒有一劍砍出,直到看到了那對媚得像要滴出水來的貓眼。
“斯托亞娜??!!”
科勒曼只來得及說出這三個字,嘴已經被女子的吻堵上了。一股甜到骨子裏的香氣從她的嘴裏渡了過來,順著喉嚨直滑而下,就像是無數小手般輕柔撫摸著他的內臟。
隨著那輕柔的感覺,騎士感覺體內的力量就像是被抽絲剝繭般吸了出去,像個娃娃般軟倒在了女人的懷裏,科勒曼那散亂的目光終於失去了焦點。
“好好睡吧,我的寶貝。”
一把推開了懷中的騎士,女人露出了甜甜笑意,對著已經變成屍體的男人拋出了最後一個媚眼。
fhk701213 發表於 2009-10-7 12:33
災難之歌卷
章十四 華麗的一擊[ TOP ]
[更新時間] 2009-09-10 16:18:01 [字數] 10002
“哈金斯竟然出身於卡珊多拉……”
周圍的槍聲漸漸開始疏落,還僥倖未死的公安騎士們也早已經沒有了剛剛的狂熱,已經各自找好了掩體。
和林淩、依絲特一起躲在牆後的蕾妮露出了一絲疑慮,在腦中不停的梳理著各種線索。
“哈金斯曾被關押在卡珊多拉”,倒是很好解釋為什麼“黑翼”會對兄弟會有這樣異常的仇恨。但他如何從卡珊多拉活著出來,這卻是值得探究的問題。
哈金斯的騎士實力的確相當高超,但這並不說明他有能耐隻身殺出卡珊多拉,更何況關押他的地方是那傳說中的最底層。畢竟從青騎士的情報看來,兄弟會很多機密與研究都隱藏在那個被人稱為死亡地獄的星球上,那塊地方守衛的嚴密自然不用形容。
甚至有人說過,就算有一個艦隊,都無法攻下卡珊多拉。任何人只要被送進卡珊多拉,就算死了,也只能埋骨在那塊地方,由此,這個被無數人詛咒的惡魔之地,有了一個別稱,“絕望的卡珊多拉”。
原來還算是在計畫之內的局勢,現在卻變成了徹底的混亂,蕾妮的好奇心卻全部放在了哈金斯身上。究竟是什麼樣的變故,才能讓科勒曼那樣大驚失色,做出了這種近乎同歸於盡的指示。
腦海裏各種可能性被摻雜在一起飛快的計算著,小女孩的身體卻沒有停頓,打開了蓋亞扔來的皮箱取出零件,很快手上就出現了一枝黑光閃閃的粗長步槍。
“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們來玩了?那個女人。”
敵人的槍聲已經沉寂,早已把剩餘三名騎士斬首的哈金斯,旁若無人的站在餐廳中央,直接飛腳踢翻了一張餐桌,上面的餐具和酒杯頓時砸出了一片亂響。
面無表情的快槍比利順著樓梯慢步而下,倖存的公安騎士早已經不敢再探頭出來和他對射,男子的槍口卻依舊穩穩指著敵人的方向。
空空蕩蕩的餐廳裏,只剩下了從船體中隱約傳來的電子音,收起光刃的哈金斯拉過了一張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一瓶還算完好的紅酒正好滾到他的腳下,海盜騎士隨手撿起一掌拍掉了瓶口,直接把那鮮紅如血的酒水倒入了口中。
火紅色長髮閃爍豔麗的光澤,穿著一件黑色的吊帶長裙,大開的衣襟裏露出了大片豐滿高聳的乳肉,邁著狐步的斯托亞娜走到了哈金斯的身後,雙手環住了男人的脖頸,把一個深深的熱吻印在了男人的臉上。
用濕潤的舌尖輕舔著男人嘴角流下的酒液,以毒藥暗器和蛇蠍心腸聞名東銀河的女海盜,那對充滿風情的綠色瞳孔,卻在悄悄打量著保持守勢的青騎士們。那就是價值600萬的目標,除了金錢外,有可能接近“親王”機會,才是女人最鐘意的目標。
哈金斯是個很好的寄生對象,這男人無論實力還是能力,都是海盜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但他太過於瘋狂了,甚至連同伴都會害怕的人,永遠不可能有什麼穩定的生活……
“好像是不得不出面了呢。”
身邊的一隻小手似乎拉住了林淩的衣服,轉眼望去,蕾妮臉上竟然帶著一絲淡淡的憂慮。雖然相處的時間還短,林淩與青騎士之間有了某種深深地牽掛,對蕾妮來說,青騎士團就是她的家,能夠讓她放心歡笑、安心睡眠的地方。
雖然林淩還只是個新成員,卻陪她渡過了一段時光,平時日所有青騎士都像是長輩般照顧著蕾妮,由於她的能力和身份,有時候還會摻雜一種下屬對上司般的服從。
林淩卻完全不同,就像是一個帶著妹妹遊玩的哥哥,兩人有爭吵有打鬧,還會鬧些小脾氣,關鍵時刻林淩卻會主動承擔起長兄應有的職責,將她視為嬌弱的小妹般庇護著他。雖說蕾妮有時候看似是在肆意欺淩壓榨,但心底裏卻早就把他當成了真正可以信賴的人。
小女孩並不希望他去接受哈金斯的挑戰,哈金斯所表現出來的劍技和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騎士所能觸及的範圍之外。再加上一個還未現身的“無名的黑閃”,蕾妮實在不想讓他去冒這種無謂的風險。
現在青騎士有五人在場,還有狙擊小組埋伏在旁,雙方勝負如何還未可知,對哈金斯這種老套的決鬥要求,完全可以不用理會。
“放心吧。”
輕輕甩開了那只小手,林淩微笑著看著蕾妮那張被怒氣所佔據的小臉,卻發現一邊的依絲特依舊凝望著自己,黑水晶般清晰的瞳孔裏卻滿是信任的目光。
她到底哪里來的這種鎮定,為什麼又如此的信任自己……想不透這點的林淩,從充當掩體的牆後走出,看著面前斜倚著靠背,將雙腿架上扶手上的“黑翼”。
“終於露面了。”
一把直接推開了還在和自己溫存的女人,海盜手裏的酒瓶在地面上撞成了無數碎片,殷紅的酒水像鮮血般四散飛濺。像彈簧般從椅中跳起的哈金斯仔細端詳著,“女”騎士臉上卻沒出現他所期望的恐慌,相反多了一種坦然與鎮定。看著異常興奮的哈金斯,斯托亞娜的眼底劃出了不易察覺的怨毒。
“你知道嗎?這幾天,我幾乎天天能夢見你,赤裸的躺在我面前,當然,每次都是單獨被割開的屍塊,還有那整齊分開的內臟,就像以前那些和我決鬥過的騎士一樣。”
“海盜沒有勞動保障嗎?都得職業病了還不去看下心理醫生?”
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踮起腳尖變幻了幾下站立的姿勢,林淩對著哈金斯擺出了一張充滿同情的面孔。年青騎士右手從腰間掠過,虛張的五指輕巧擺動間,一枝晶瑩如玉的碧綠劍柄已經劃出道光弧,出現在他的掌中。
與現在流行的那種裝飾簡單的金屬圓柱型風格完全不同,林淩手中的劍柄仿佛通體用整塊碧玉制,雕刻著充滿古意的水紋,一串藤花彼此交錯相聯結成了劍鐔,數點流光如同波光折射般在其中流動。
“好精緻的古劍!應該是舊共和國時代中期的風格,那時候騎士自行鑄造佩劍,完全不像現在大量生產的這種垃圾,這種好貨是怎麼會流落到你手裏的。”
握住了手中那兩枝漆黑的劍柄,哈金斯這還是第一次看清了林淩的光劍,不由讚歎一聲。“在某個傢伙捲進來之前,我會儘快解決戰鬥的。”
“你說的是‘無名的黑閃’?”
“他已經找過你了?!”
剛一聽到林淩的發問,哈金斯因為見到古劍而有些放開的神情,隨即又陰沉了下去。同樣是海盜,蘭斯對他來說卻和那些隨便就能殺掉的同伴不一樣,如果他卷了進來,這場好不容易即將開始的復仇之戰,恐怕就會有點走樣。
“那個混蛋修習的是古流,又是個色狼,我早該猜到他會這麼幹的!”
沉悶的能量振動聲裏,漆黑而銳利的黑色光刃重新在哈金斯手中展開,男人的神情突然開始急速扭曲變化。
一把撕下了衣服,露出了精赤的上身,哈金斯背後那對漆黑的雙翼紋身,隨著肩膀肌肉的動作,就像是在緩慢的拍打著。指著自己的小腹,結實的腹肌上留著一道扭曲的新傷,他的笑意就像是被嗜好殺戮的惡魔重新附體般,陰暗中夾雜著沉重的血腥。
“如果你是個男人的話,也許我還能放你一馬,但可惜,你是個婊子,在蘭斯出面干擾之前,你死定了……”刻毒的餘音還在回繞,哈金斯就像是瞬間跨過了數十米的距離,兩柄黑刃直接絞向了林淩的雙手。
“你是該看看心理醫生了。”
輕靈的綠影在空中直接彈回了漆黑的光刃,林淩的笑意裏卻加進了一絲沉重,與上次搶先傷到對方的情況不同,這次能夠全力出手的哈金斯,無論速度還是招式都要顯得更為快速和狠辣。
“蓋亞,斯托亞娜交給你們了!比利由我這邊對付!”
既然已經開戰,蕾妮立時做出了反應,除掉毒藥和暗器外,斯托亞娜的整體實力只能算是中下水準。只有快速解決掉這兩個海盜,青騎士才能有十足的把握去對付哈金斯和黑閃兩人。
“馬休!奧爾迪加,這次別再拖那小子的後腿了!”
不用蕾妮再交待什麼,從懷裏摸出銀筒狀的微型呼吸器用牙齒咬住,蓋亞像是猛虎般直沖了出去,自腰間拔出了兩枝粗大彎曲的劍柄,赤紅的光焰瞬間凝結成了粗壯刀身。
衝鋒隊隊長像是太古時代的日爾曼蠻族般充滿了野獸的兇氣,直沖了了不遠處的那個女人。在他身後,是緊跟而上的奧爾迪加,作為衝鋒隊中最擅長貼身格鬥的人,他的武器果然是兩柄不到半米的藍色短刀。
沒跑幾步就單腿跪倒在地上的馬休,卻從懷中摸出了一張黑色金屬巨弩,面無表情的壯漢左手五指從口袋中夾出了四枝口紅大小的細小銀筒。
嘴裏叼住了三枝細筒,衝鋒隊裏最沉默的男人直接把弩尾頂在胸前,乾淨利索的用單手上好了弩弦。金屬的卡扣聲中,被推入滑槽的銀管前部亮起了錐子般銳利的光刃。
眼神中透著與身材完全不符的慎重和冷靜,壯漢就像是入定了般,把注意力散佈到了整個戰場之上。
“該你們上了!還看什麼!”
望著蠻牛般直沖而來的蓋亞,隨手打出了三隻銀梭的斯托亞娜連忙退向後方,沖進來的一群海盜立刻迎上了氣勢如虹的衝鋒隊。對於惡名昭著的“黑翼”哈金斯,還有一向沉默無語的“快槍”比利,其他被召來的海盜們根本不想與他們有什麼瓜葛。
再加上本該主持這次行動的“黑閃”根本不露面,作為東銀河中以心計和誘惑力出名的“毒蛇”,斯托亞娜就用姿色和巧辯吸引了這些海盜,巧妙地讓他們成為了自己的部屬。
看著下麵這混亂的場面,快槍比利穩穩抬起了手臂,剛想扣下板機的他猛一閃身,一枚原本正好射透他心口的子彈,直接在牆面上鑿出了一個深洞。
用手指指著對方的腦袋,蕾妮的笑容裏清晰表達出了這個意思,膚色如僵屍般灰白的比利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又默默的檢查了一遍武器。。
剛剛的槍聲雖然只有一聲,其實卻有兩次,兩枚子彈從完全不同的角度射來,卻同時命中了同一個地方。除了那個小丫頭之外,還有別的對手,那個人才是他真正的對手。
騎士擁有遠超常人的體能和反應,甚至能夠看清子彈在空中飛行的軌跡,因此大多數的騎士都喜歡近身的砍殺。而喜歡子彈的騎士卻很少。但如果選擇使用這種武器的話,往往都是最可怕的角色。
擅長用槍的騎士都精于計算,依靠冷槍和謀劃把對手逼上死路,如果雙方同時擅長用槍的話,那決鬥比的就是頭腦和反應速度。大致判斷了一下角度,比利望著樓下那片茂密的裝飾植物與回廊,猛然站直了身體。
“布列尼夫‧歐格斯。”早已猜出了對手的身份,飛躍而出的比利呆滯的雙眼中,第一次浮現出某種狂熱。
“真不知道你哪里來的這種自信!”
雙劍鉗制住了林淩的光劍,“黑翼”的一記旋踢隨即淩空而出,像鞭子般在空中卷起了淩厲的勁風,林淩頓時如同一片風中的枯葉般直退了幾步。
“永遠是只守不攻,你就這麼肯定我殺不了你?!!”
“我上次就說過,你願意的話,可以盡情地嘗試。”
勉強保持著笑意,林淩慢慢吐出了一口氣,嘗試去化解腰腹間傳來的強烈痛楚感。哈金斯那一擊只是輕微掃過,卻像是直接踢斷了他的肋骨。
如果換成其他人,有可能早已經痛得冷汗直流,幸運的是,林淩與常人不同。
跟隨著他的意念,一絲薄弱而溫暖的氣息正在傷處周圍回繞,緩慢而有效地減輕著那揪心的痛楚。就在傷痛消失的那一瞬間,氣息又重新回到林淩的血脈之中,繼續按著某種特定方式緩慢地流動著。。
哈金斯說得一點也沒錯,這次他的攻勢比上次要淩厲可怕得多,現在,林淩表面上還在使用3型與6型劍術,但其實已經守得很苦。。
要不是靠著體內那絲氣息,在危險之際強制驅使身體超常發揮,恐怕他的防線早就失守了。但就算是這樣,林淩還是必須死死地纏住眼前的“黑翼”。
斯托亞娜手下的那9個海盜,差不多已經被蓋亞他們消滅得乾乾淨淨,而一邊的蕾妮更是直接壓制住了快槍比利的行動,雙方正保持著這樣一個微妙的均勢。
他和哈金斯兩個相反變成這局混戰中的一個“關鍵”,就像是西洋棋裏互相牽制的兩個“皇后”,無論誰勝誰負,都會瞬間改變現在的棋盤局勢,甚至直接產生最終的結局。
“那麼,就讓你看看,我被人稱為‘黑翼’的真正原由吧……”稍稍向前踏出了半步,哈金斯那時刻被狂氣所侵襲的面龐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嚴肅而又凝重的神情。
強勁有力的雙腿慢慢彎曲,有力的腳掌輕輕碾壓著地面,似乎有一陣無形的力量從哈金斯身上散出,卷起的微風吹起了他腰間那根鮮血如火的長帶。眼神中透出了一絲蕭瑟的殺氣,男人緩慢展開了雙臂,那對漆黑的劍尖直指向了天空。
無論他使出什麼招式和技巧,眼前這個女人卻總能防禦得滴水不漏。如果說上次是因為被突襲受傷,無法使出全力的話,這次,哈金斯已經找不到任何藉口了。
這個女人如同黑曜石般深沉的雙眼,就像是洞察他的一切企圖般,總是能巧妙的搶先擋住每一次攻擊。
哪怕是有幾次快要被他的雙劍逼上絕路,這個女人卻能以一個人類無法相象的動作逃出。已經不想再糾纏下去的哈金斯,終於下定了決心,拿出了自己的殺手?。
“如果你還能接下這劍的話,你也足以名列天位之中。”
“天位?!”
呼嘯聲直接淹沒了林淩的聲音,兩道漆黑的劍光直飛而來,那狂暴的力量瞬間攪碎了阻礙在眼前的一切。東方騎士眼前的一切,瞬間被濃郁的黑色所覆蓋,吞噬進了一片漆黑的深淵。
一時間,就像是有一個惡魔在林淩面前展開了翅膀,用那漆黑的雙翼遮蔽了天日。
四處咆哮的氣旋在空中嗚咽,夾在場的諸人不由得蜷縮起了身體,只有蕾妮還直直看著林淩身影消失的地方,直到被依絲特一把攬到了懷中。
“他竟然是‘位階’騎士?!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被依絲特緊抱在懷中的小女孩,有些失神的不停默念著這四個字。
天,即是這無邊無垠的浩瀚宇宙。
“天位”卻是騎士擺脫凡人束縛的第一步,開始邁向天地間無盡之力的一種象徵。
在科技與文化最為鼎盛的舊共和國時代,正是這樣一套稱為“天之階”的體系,用於區分騎士之間的差異,“天位”正是其中的第一個位階。在那個時代的騎士,會根據其擁有的實力不同,在名字前面冠上不同的“位階”。
按著“位元階”順序所要求的實力,越往上走則越為困難,根據資料記載,站在“位元階”之頂的騎士甚至能突破宇宙法則的束縛,擁有近乎于諸神的力量,甚至能夠影響一個國家政權的變動。
直到共和國崩潰之後,隨著科技與文明的雙重倒退,擁有“天之階”的騎士們逐漸衰老死去,這套體系才漸漸從人們眼前消失。到了現代,能夠擁有“位階”的騎士的越來越少,哪怕是一名“天位”都足以讓各國騎士團視為珍寶,高位的騎士幾乎已經完全凋零。
就算是騎士實力相當強悍的青騎士團,也沒一名騎士能夠擁有“位階”,蕾妮從來沒想到過,身為海盜的哈金斯竟然會是一個“天位”。
“林淩!”反應過來的小女孩剛想喊出這個名字,卻被依絲特從身後用雙手環住,緊緊擁在了懷裏。
“放心,他沒事的,看。”
鼻中聞到一股優雅清淡的香氣,再配上那擁有魅惑全銀河的美麗聲音,構成了一種奇特而又祥和的魅力。被安撫下來的小女孩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黑氣消散的地方。
劍氣在地上縱橫交錯地割出了無數裂痕,無數裂痕形成了一個深坑。在深坑中央,反手握劍護住身體的林淩,依舊穩穩的站在原地,只是肩膀上多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竟然真的接下了。”
面色蒼白的哈金斯,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灰色的雙眼直勾勾瞪著林淩。這就是他最得意的劍技“黑翼”,以極高的速度在一瞬間揮出三十多劍,非但無形劍氣可以切金斷玉,漆黑的劍幕也可以封住對手視線,讓他無從抵擋和招架。
哈金斯的綽號正是來自於這一招“天位”級別的劍技,也是他能夠殺死無數兄弟會騎士,在海盜中揚名的資本。更讓他驚訝的是,林淩在接下這一劍的瞬間卻閉上了雙眼,一步不動的站在原地,那碧綠的劍刃像是一泓秋水般,滴水不漏地擋下了所有的致命攻擊。
她竟然如此的氣度與能力!!在被對手實力震驚的同時,體力有些消耗過度的哈金斯,額角上不由浮出了一層汗珠。
“哈金斯?!哈金斯!!比利!快過來!”
看著神情怪異的哈金斯,斯托亞娜接連幾聲呼喚都沒有得到回應,看著又一名海盜被蓋亞的光束大刀劈翻,失去屏障的女人只能逃向了比利的位置。
雖說林淩依舊沒有發動進攻,但哈金斯卻已經使出了全力,就連引以為豪的絕招都沒能像樣的傷到對手,兩者相較之下,“黑翼”其實已經敗了。原本占優的場面,現在卻已經變成絕對的劣勢,現在海盜唯一的籌碼,就只剩下了“無名的黑閃”。
“你最後一劍用的不是3型也不是6型,那招叫什麼?”絲毫不管背後大聲呼喚的斯托亞娜,用手臂擦去了額頭的汗珠,呼吸漸漸均勻的哈金斯,又恢復了原本那副自信的神情。
“古流劍技,‘塤篪’。”
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傷口,林淩對著哈金斯一笑,那笑容裏多了幾份敬意。眼前這個男人並沒有修行過任何古流武技,學習的也只是最普通的技法,竟然能自己領悟劍技並跨入“天位”,光是隱藏在實力背後的毅力,就足以讓他表示敬佩了。
“塤篪?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仔細重複著林淩的發音,哈金斯皺起了眉頭,年青騎士是用一種他所不懂的語言說出了這兩個字。
“形容一種高尚、純潔、並且牢不可破的友誼,這也是我學會的最強防禦招式。”
“有意思,你是第一個贏得我尊敬的女人。”重新舉起雙劍,哈金斯低垂的雙眼再次抬起,望向了眼前的林淩,神情中已經不復原來那種瘋狂與殘忍,“但是我還是會盡力斬殺你,為了達到這個目標,還有可能和‘黑閃’聯手,不過到時候如果你願意接受他的邀請加入海盜,我倒是可以放棄這個誘人的想法,如果你能活到那一刻的話。”
“如君所願,但我現在有一些不想拋棄的朋友,所以,我是不會答應的。”
“那好,那就繼續。”
話聲還沒結束,漆黑雙刃重新在林淩的眼前舞起,每一劍依舊是那麼的淩厲與兇狠。微笑著的林淩只是默默的一劍劍接下,依舊死死的守在依絲特和蕾妮的身前。
“真是個瘋子!”
看著遠處竟然絲毫不顧自己的哈金斯,斯托亞娜卻沒空再罵出更惡毒的臺詞,剛把短劍送入對手心窩的奧爾迪加已經直沖了過來。眼見強敵來襲,斯托亞娜連忙撒出了一篷淡綠的粉塵,逼得敵人向旁繞道,斯托亞娜抓緊這得來不易的機會加快了移動速度。
“哈金斯你個混蛋!想看著我死嗎!!”
沉悶的兩聲輕響過後,用短劍擋開子彈的奧爾迪加已經滾到了牆後,追蹤而來的子彈頓時在把牆面打的碎片四濺。從一座雕像後突然顯身的比利,只是面無表情的向斯托亞娜打了一個躲到一邊的手勢。
換上了兩枝沉重的機槍,比利在建築與建築之間不停閃動,猛然熾熱起來的彈雨直壓得衝鋒隊和蕾妮他們抬不起頭來。
“布列尼夫‧歐格斯!你退步太多了!”
一發子彈緊貼著額角劃過,直接打碎了身邊的女神雕像,舔著鮮血的比利突然放聲大笑著,那灰白的面孔上浮現出了一絲病態的紅暈。
男子邁著異常敏捷的步伐,用滾燙的彈頭在空中編出了一陣火網,直到斯托亞娜閃入建築的庇護之後,才靈貓般的向後退去。突然間,他的腳步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一般,不由得一陣踉蹌,失去速度與敏捷保護的男人大腿上頓時爆出了一團血花。
“意念鐐銬!是術士!”
倒在地上的男子甚至連爬行的動作都緩慢了下來,遠遠不像一個身手如電的騎士,甚至比一個普通人還要遜色幾分。就算是生死懸於瞬間的?那,男人卻沒有半點遲疑與驚慌,只是高聲呼喚著同伴的名字,“哈金斯,當心!!”
意外的是,遠處充當狙擊手的布列尼夫也沉寂了下來,並沒有射出那顆致命的子彈。不到兩秒時間,一個黑影已經掠過比利身旁,用強健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硬拖進了建築的庇護之下。
“看好他。”
神情嚴肅的男人把比利丟給斯托亞娜後,慢步出現在了眾人眼前,雙手扶著漆黑的手杖。“無名的黑閃”臉上早已經沒了之前那絲輕浮,聲音裏多了一種讓人不能抗拒的威嚴,“哈金斯,退後。”
“蘭斯,你個傢伙。”
雖然嘴裏還依舊有些不服氣,出人意料的是,一向在海盜之中以獨立獨行、不服命令而著名的哈金斯,竟然真的收劍退向了他的身旁。
“吾等騎士即已持劍行禮,高貴的持杖之人為何還不顯身。”洪亮的聲音在餐廳內迴響,手倚黑仗,看了一眼林淩的蘭斯立刻抬頭環視著四周,“難道是認為我們禮數不周嗎?”
“能夠讓大名鼎鼎的‘無名的黑閃’致意,我怎麼會認為閣下禮數不周呢,呵呵。”
似乎是在回應蘭斯的問話,空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蒼老中透著幾絲陰沉的聲音,一個全身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慢慢自二樓顯身,低頭俯視著餐廳中央的諸人,那異常緩慢的動作不由讓人感到一種盛氣淩人的氣息。
用鳥爪般的五指翻下兜帽,露出了一張枯瘦幹黃的面孔,老者瞪著昏花無神的雙眼掃視著眾人,手扶著一根扭曲的褐色木杖。黑色的長袍上用銀線繡出了複雜的圖案,臉上佈滿黑斑的老頭,不由笑了起來。
“科勒曼他們已經全部戰死了啊,真是有點麻煩了。”
在心中默算著距離和角度,一直隱藏在陰影中的斯托亞娜手中剛剛扣住了一枚銀梭,老子那看似昏花的雙眼卻已經對上了她的目光。就在女人驚覺的同時,面前的老者已經抬起了乾瘦的手掌。
瞬間,那發黑瘦弱的手指在斯托亞娜眼前被無限地放大,死死罩住了她的雙眼,一股異樣的麻痹感已經順著喉嚨直傳向了整個胸腔。感覺無法呼吸的女人猛然退了幾步,才勉強擺脫了那令人窒息的幻象。
“術士……”望著遠處那個好像一陣風就能被刮跑的瘦弱老者,蕾妮不由在心底裏默念著這個名字。
“意外”這個詞,一直伴隨著人們進入宇宙時代,無時不刻的滲入人類生活的每個角落中。
以基因“強化”與“改變”為目標的騎士調製,其中隱藏的意外自然也很多,數以萬記的騎士調製過程中,總會有大約三分之一左右的人丟掉性命。無論是因為身體不被基因所接受,還是是因為太過於符合基因需求,最終結果都是因細胞過度活化而導致的身體崩潰。
大腦停止動作、全身血液凝結、再加上嚴重的器官衰竭與細胞崩潰,從騎士調製技術剛剛出現直到現在,失敗的騎士只能在沉睡中等待著死神降臨。
但似乎命運女神從來不缺乏幽默的心態,在這些被宣判死刑的騎士失敗品中,卻有一些人在短暫、或是漫長的死亡後突然復蘇,重新掙脫死神的垂憐。
也許是命運女神對他們能夠在冥界掙扎後,又重返這個世界的獎勵,這些人往往會隨著複生而獲得一種異想不到的力量。
普通騎士在調製完成後,被改變的基因將極大強化他們的身體和感覺,而這些復蘇者卻與他們完全相反。相對于騎士被強化的身軀,這些人被基因改變的卻是大腦。
擁有著與騎士完全相同的反應速度和敏銳感官,雖然身軀與凡人一樣軟弱,但強大的精神力卻可以幫助他們完成一些傳說中才有的“奇跡”:深度暗示,隔空取物…
在漫長的歷史中,依靠著對這種力量的不斷挖掘和完善,術士甚至已經可以輕易地從“星界”與“幽界”召喚不同的力量,來幫助他們改變這個世界的物質構成,甚至可以召喚異形的生靈。
作為與騎士相同命運卻不同結局的雙生子,術士儘管人數稀少,手中擁有著遠比騎士更為可怕的力量。甚至可以說,術士天生就是騎士的剋星,依靠著相同的感官與無形的力量,一個術士彈指間,就可以取走騎士的生命。
“這就是科勒曼自信的來源吧。”
蕾妮終於明白為什麼已經“死光”的騎士們會有那樣的自信,只是對那些死者來說,這張王牌的出現,實在是太晚了。
“這幾位是青騎士,還有依絲特小姐吧?”對著這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老者那張衰老的面容,在林淩眼裏卻透著森森的鬼氣,“雖說科勒曼卿已經殉職,但我會盡力照顧各位,還請各位放心。”
“雖說你是個術士,但這種自信心也未免太強了吧?”
“那又如何呢?黑閃閣下難道想品嘗一下那異界的力量嗎?”
望著依絲特從遮蔽後站起的身形,術士那混濁的眼睛瞬間凝固了,這個女孩比傳說中的還要更為誘人,那充滿氣質的漆黑雙眼,還有那曼妙的身姿,真是可惜了……
“有意思。”
雖然因為意外而讓任務受到了某些限制,但這並不代表蘭斯失去了的對局面的控制。仰望著高臺上的老者,蘭斯卻全然沒有深處劣勢的感覺,面色依舊平靜的他,五指已經搭在了黑杖之上。
只要一息的時間,就可以讓他跨越兩者之間的距離差距,給對方一個驚喜。心底正在構築著每一步動作的蘭斯,轉頭掃了林淩他們一眼,瞬間呆住了。
“哈金斯,你負責比利,我們走。”
“什麼?!”
聽著蘭斯這突如其來的撤退命令,哈金斯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以他對蘭斯的瞭解,這個男人面對強敵時絕不可能退縮,更何況以他們的實力,就算對上術士又能怎麼樣,也絕非不能一戰。
“你說什麼?!”
“你背比利,我們走,這趟任務是沒法完成了。”
聲音還在耳邊回繞,蘭斯的身影已經退出了十幾米外,像幽靈般消失在飛船的陰影中。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哈金斯,猶豫中還是背起了比利,一聲不吭地退出了餐廳。
“撤退了?!”
海盜們果斷過頭的決定,相反弄得蕾妮這邊滿頭霧水,因為資料記載中的“黑閃”,絕不會做出這種輕言放棄的行為。
畢竟“黑閃”在東銀河海盜中並不是個浪得虛名的人物,在他的履歷中最為著名的一次襲擊,“新馬尼拉的血河”,正是充滿了一種惡魔般的執著與堅韌。
當時,還沒在東銀河混出名號的“黑閃”,帶著僅有的五十名手下突襲一個名為“新馬尼拉”的兄弟會直屬星球。就在他闖入中央銀行順利得手之後,卻正好撞上兄弟會某支在此休整的部隊,未及脫身便被重兵重兵包圍了將近三天三夜。
在最後的血腥突圍中,他有超過大半的手下戰死,在殺出重圍之後總算是逃入了夜色之中。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借機逃跑,而把重兵派去封鎖出城的交通要道時,他卻帶領殘部直殺向了當地的總督府。
揮舞著黑身紅刃的長槍,戴著銀色面具,不停的取走別人的生命,那時候在兄弟會士兵的眼裏,他完全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
從1樓到20樓,兄弟會士兵的血匯成了一道赤紅瀑布,在他和他的手下,完全是一步一個血印的在用人命當作鋪墊。
面對著這群全身被血染紅的惡魔,不只是因為總督成為人質的影響,而是兄弟會士兵自己失去了繼續戰鬥的勇氣,讓他們毫髮無損的離開這個星球。
“無名的黑閃”這個名字就是從那一刻起,在東銀河中真正的響起。
現在,這個惡魔般的“黑閃”卻如此輕易就選擇了撤退,實在讓人有點不敢相信。
很快,一陣輕微的震動從船體下方傳來,似乎是在證實海盜們已經離開,只剩下青騎士們留在原地,看著那遍地死屍的景象……
fhk701213 發表於 2009-10-7 12:33
災難之歌卷
章十五 宇宙騎兵[ TOP ]
[更新時間] 2009-09-11 13:59:56 [字數] 6172
“他們來得還真及時……”
靠在氣閘邊的舷梯上,蓋亞低頭透過小小的玻璃窗口,望著飛船的外邊。在他身邊,站著一臉倦容的林淩,肩膀上纏著白色的繃帶。
遭受海盜襲擊的“999”號停止了航行,就像是一條死鯨般漂浮在漆黑的星空中,不遠處,一個藍白相間的影子正慢慢靠了過來。
雪茄型的船身之後,掛著兩個巨大的外置型發動機莢艙,這種外型一看就是為了高速航行而特別設計。相對於“999”號那龐大的身軀,小巧的飛船只有不到120米長,在客船映襯下顯得格外渺小,但船身上林立的炮塔卻透出了一股兇悍與危險的味道。
“騎兵隊來拯救被印第安人襲擊的大篷車了。”
看著飛船上那個越來越清晰的標誌,蓋亞不由吹了聲口哨,駿馬形狀的圖案後是交叉的火槍與馬刀,那正是宇宙騎兵隊的軍徽。
儘管名義上同樣隸屬于宇宙員警總部的管轄與指揮,被稱為騎兵隊的這支武裝力量,卻與駐紮在星球上的一般員警與公安騎士完全不同。
在宇宙開拓時代,人類的邊境就像是舊西部時代一樣,完全沒有正常而穩定的法律與治安體系。而人類當中最具有冒險精神的開拓者,除了科學家與宗教狂之外,往往只剩下了各種類型的重罪犯人。
相比其他更安於守土的普通人,他們顯得更為執著、容易興奮、骨子裏都充滿著容易衝動的特徵。隨著開拓領土面積的不斷增加,各種各樣的犯罪隨之出現了。
最早是成員之間因為長時間航行壓力而造成的鬥毆與謀殺,然後是開拓船團之間為了搶奪生存資源,彼此進行的血腥爭鬥。原本面對這樣的衝突,各星球駐紮員警的力量還在努力解決或是調停。
同時,因喪失目標而在宇宙中浪蕩的人,或是被更強大的移民團用武力趕出了家園的無家可歸者,無數移民因為各種不公或是殘酷的壓力逼迫,組成了各式各樣的海盜團夥。他們以襲擊各種飛船和定居點為生,搶奪財富、女人、還有那珍貴的生存資源。
隨著人類移民範圍以幾何速度的向外瘋狂拓展,各種不公與殘暴在人類文明的邊緣徹底復蘇。再加上越來越多的海盜襲擊,在恐懼心理的支配下,人類心理徹底扭曲了。
為了生存,居住在遙遠邊境的人類放棄了更具像化的人道主義法律,就像是古代美國西部的開拓者一樣,越來越習慣用絞索和子彈來維護自己的秩序。
無論你是否真的犯罪,無論你是否真的邪惡,哪怕你只是一個帶槍的旅行者意外進入了別人的城市,你就有可能被當地的治安官絞死,掛在絞架上成為烏鴉的美餐。
像這樣越來越多的暴力狂熱加上越來越團隊化的海盜襲擊,共和國終於組成了被人稱為“騎兵隊”的治安力量。他們就像是舊時代西部的騎警一樣,充當著邊境地區的法律象徵,負責在邊境匡正那被扭曲的正義法則。
舊時代在荒野中的騎警,只有馬匹和科爾特左輪相伴,宇宙騎兵所配備的也只有飛船和手槍,在那個時候,騎警完全就像是正義與毅力的化身,甚至小孩都會模仿他們的口號,挺直稚嫩的胸膛高呼著“騎兵隊!前進!”。
在荒涼沙漠中,握槍孤身面對著數量眾多的匪徒,這種碧血黃沙的場面,已經成為了騎士的象徵。隨著這種英雄形象的不斷高大,各種權利與榮譽不停的落在了他們的身上,最終,他們甚至獲得了獨立的司法權。
每一名騎兵小隊長都擁有與法官完全相同的權利,而他的隊員就是陪審團,視情況需要,可以當場就對罪犯進行宣判,甚至是執行死刑。至於在什麼形勢下,才算是“情況需要”,這個解釋就相當地微妙了……
但這也符合邊境形式的需要,基於公眾的監督和社會文明的活力,騎兵們依舊是完美公正的法律化身,就算有少數人徇私枉法,也會被騎兵同僚們檢舉和彈劾。騎兵們就像是為了印證康得的理論,不分聰明才智、貧富美醜都具有理性。
隨著舊共和國的崩潰,這座雄偉大廈倒塌所產生的衝擊波,同時也影響到了這支力量。對以信念為生的騎兵來說,人生理想的喪失,對這些騎兵們造成的傷害遠比各種物質條件上的喪失,要來得更為嚴重。
不過相對於已經崩潰的共和國軍隊,以及被各星球和勢力徹底融合控制的恒星員警,擁有全宇宙範圍獨立武裝力量的騎兵隊,在維持宇宙航線安全的任務中卻顯得格外重要。
但是“騎兵隊!前進!!”這句充滿堅定信念的口號,在立體電視中已經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是,騎兵的形象卻已經變成了緩慢、腐敗、臃腫的化身。現在宇宙冒險劇的常見橋段,就是在英雄主角消滅所有壞人之後,肥胖無能的騎兵飯桶們才姍姍來遲。
所以在海盜們剛剛撤退了不到1個小時,甚至還沒等青騎士們有機會修整一下,騎兵們已經趕到“999”號的位置。這種超乎尋常的效率,簡直快得讓蓋亞他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現在宇宙裏沒了到處打劫的印第安人。”看著遠處正在通過氣閘進艙的騎兵們,蓋亞不由吹了聲口哨,隨手捏扁了手中的啤酒空罐,“還真可惜了他們這身行頭。”
壯漢那不懷好意的譏諷中,紅色的真空警示燈已經變成了綠色,從厚實的氣閘門後,走進了一隊步伐整齊的人員。
筆挺的深藍色毛料制服上,釘著兩排閃亮的銅扣,下身是整齊的馬褲和長靴,在?亮的靴跟上,依然按照騎兵隊的專有習慣,配著銀色的踢馬刺。他們都戴著統一的黑色牛仔帽,領口上釘著步槍和軍刀的標誌,腰間寬大的黑漆皮帶上斜掛著槍套。
“看,演時代劇一點都不浪費吧?”拍了拍林淩的肩膀,蓋亞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林淩不由露出了一絲笑意。
真是不滿到極點了……
的確,以蕾妮大小姐為核心的整個青騎士團,從上到下都彌漫著強烈的不滿,在他們拼死頂住海盜的突襲之後,那個基本啥都沒幹的術士卻儼然以最大功臣自居。如果光是態度也就算了,看在合同報酬的面子上,蕾妮還可以當作沒看見,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徹底把她惹火了。
原本青騎士們打算繼續正常的航行,反正海盜已經被打跑,中了迷藥的船長和格蕾絲他們也已經被救回。除了不少乘客在混亂中受了輕傷,那些“死光”騎士徹底死光外,整艘飛船並沒受到太大的影響。
那個自稱為迪拉克拉斯的老術士,卻藉口與科勒曼還有協議,要保證依絲特安全為由,私自通知了騎兵,並讓船長直接停機等候騎兵的到來。這種自說自話的行為,終於徹底惹毛了蕾妮。
但光火歸光火,她又不能真的帶人過去把那老頭一劍砍死了事,所有青騎士都對迪拉克拉斯這種自以為是的態度,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林淩卻是受到了額外的關注,依絲特直接把他移到了自己的臥室裏,依靠著銀河妖精的影響力,幾乎把整個醫療室都搬了過來。被恩威並施而拋棄一堆受傷乘客的醫生,只能看著林淩肩膀上那道傷口傻笑。
騎士的恢復能力本來就遠異于常人,像這樣一道小傷口哪怕不用藥物,都能在很短的時間裏自動痊癒,甚至連條疤痕都不會留。不過看著依絲特那忐忑不安的神情,無可奈何的醫生只能在倒上了雙倍組織癒合藥劑後,又纏上了三倍于正常標準的繃帶。
除了真把他當作兄弟的衝鋒隊外,就連蕾妮都親自過來探視,當然什麼慰問品都沒帶。不過鮮花之類的東西林淩倒也不會在意,但小女孩那種真誠的神情,卻讓他感受到了一絲暖意。
“好好保養,你現在的性價比可完全不一樣了。”
不過聽到了小女孩那句“特殊”的關懷後,林淩只能無奈的歎了口氣,隨後卻露出了欣慰的笑意。這就是為什麼他能留在青騎士的原因,無論是直來直去的蓋亞他們,還是一切向“錢”看的蕾妮,青騎士中的每個成員都是好人。
與這樣的人呆在一起,讓人可以過的很放心,不用擔心什麼勾心鬥角,也不用擔心什麼利害關係。每個人都是以真誠的心去對待別人,別人也會以相同的感情來對待你。
“騎兵隊嗎?”
手裏拿著各式儀器和報表,騎兵們似乎很快就進入了角色,開始核對死者身份並詢問襲擊過程。總計將近有三十多名騎兵進入了飛船,到處都能看見那藍色的身影。雖然他們幹的相當勤快,但在林淩眼裏卻總能覺出一股心不在焉的味道。
難道是因為對工作並不在乎,還是別有他意……仔細觀察著那些騎兵的行動,林淩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冷,也許,正是他所想像的那個原因。
轉身回房的林淩,卻看見一個惹人討厭的身影,不知何時,迪拉克拉斯已經坐在了依絲特的房裏。聽到有人進來,老者那對昏花的眼睛立刻停在了林淩身上。在術士的身邊,站著一個身姿筆挺的騎兵,肩膀上三道金線顯示著不凡的身份。
“哦,林玲卿,歡迎。”
聽著那令人厭惡的沙啞聲音,林淩只是略略示意便快步走向了依絲特的身後,自從這個術士出現後,每當他望著依絲特或是自己的時候,絲毫不掩飾眼神裏那種赤裸裸的欲望。
那是一種男人對女人的欲求,每當被那混濁的雙眼盯著,林淩總感覺像是有一條毒蛇滑進了的衣服裏,用那粗糙而冰冷的鱗片摩擦著自己。
雖說術士是騎士中最稀有的存在,甚至有很多騎士世家會主動希望與他們結成姻親,來讓自己的後代能夠有成為先天術士的機會。騎士們也們也會尊重這些術士,儘量不與他們起什麼摩擦,但林淩從心底裏對眼前這個老頭沒有半點好感,甚至感覺有點噁心。
“林玲卿,請留步!”
“什麼?!”聽到了身後老者的呼喚,林淩遲疑了一下還是停下了腳步,“迪拉克拉斯閣下,您有什麼事?”
老者似乎對林淩使用“敬語”稱呼自己而感覺很受用的樣子,昏花的眼睛閃動了幾下,那張佈滿黑斑的老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在和海盜的戰鬥中,見到林玲卿的武器似乎是一柄古劍,本人對這些古物極有興趣,不知可否借來一觀?!”
“請。”
略微思考了一下,林淩輕輕撳起裙擺,露出了用黑帶束在右腿上的碧綠劍柄,一邊在心底裏詛咒著那個肯定在偷笑的變態黑鬼。
經過劇烈的戰鬥過後,女裝的打扮多少有點破損,只能重新去找鮑布補妝,那個混蛋黑鬼卻趁機夾了不少私貨進去。補粉上妝,甚至連衣服都換了一身綠色的貼身長裙。那件無袖的裙裝上,甚至讓林淩找不到地方佩戴光劍,而他又沒準備專用的腰帶。露出壞笑的黑人才拿出了專用的腿套,讓他只能把光劍佩在這個該死的地方。
從林淩的手裏接過了光劍,老者那枯瘦的五指,就像是迫不及待似地撫上了那碧綠的劍身,雙眼還有意無意地望向了林淩的雙腿之間。
媽的,老子砍死那個黑鬼後,下一個就是你!
在心底裏,把自己知道的髒話全部說了個遍,林淩總算是忍住了一腳踹翻這個老色鬼的念頭。畢竟現在不是能夠說翻臉就翻臉的生活了,做人總得學會克制自己。
“外殼所用的是翡翠,內部用了同色的泰利安金屬劍核,就連中央的折射水晶似乎都是手工精製,能夠大大收縮能量束形成劍刃,這種技術,好像在共和國中期就很少使用了。”
終於從林淩身上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簾的老術士仔細打量著手中的劍柄,指尖順著那花紋緩慢的移動著。
“竟然是用藤花紋結成了劍鐔,這是東方制劍流派才會喜歡用這樣的花朵,漂亮,真是漂亮,與時下騎士手裏那種粗制爛造的能量柱相比,這才是真正的劍。”
聽著那極其內行的評論,林淩心中不由一驚,沒想到這老者竟然會如此瞭解制劍的技術和流派!年青騎士不由將目光留在老者的動作上,仔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所幸的是,老者的注意力似乎只在那精緻的花紋上,並沒有發覺那個林淩擔心的地方,在來回把玩一陣後,還是還到了林淩的手裏。
“原本想開個價錢讓林玲卿割愛的,但是能夠擋住‘天位’哈金斯一劍的人,自然不會放棄這樣一柄好劍了。”
“迪拉克拉斯大人。”看著老者把光劍還到了林淩手中,一旁的依絲特終於打斷了話題,“您還沒說您的來意呢。”
“啊,我差點忘了……”老者露出了恍然醒悟的表情,從懷裏摸出了一張電子文書,放在了依絲特的面前,“這艘飛船已經被騎兵所接管,進行遺體和損失清點,同時保險公司也正在查點損失。在這些工作徹底完成前,‘999’號是不能繼續航行了。”
“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的依絲特不由皺起了眉頭,對於東銀河這邊的官僚主義她並不陌生,光是在地上畫畫白圈那些騎兵就可以用掉白天,更不用說還有那幫保險公司的鐵公雞正趕來的路上。
被這麼一折騰的話,恐怕整艘飛船都得在這裏停上個三五天的時間,如果這樣算的話,她巡迴演出的第一站計畫根本是徹底泡湯了。銀河的妖精頓時把目光放在了那個身形矯健的騎兵身上,三道金線代表著他是一名督察,顯然是由他在負責這裏的整備。
“那我的行程怎麼辦?員警先生?”
“正是為此我們才登門拜訪,因為我曾經與騎兵們有過一些合作,他們中很多人自然也是您的歌迷,所以這位督察閣下希望借我的關係,能夠來和依絲特小姐見面,提出他的建議。”
“您的建議是什麼呢?”
“依絲特小姐,不知道我們騎兵第12中隊能不能有這樣的榮幸,讓您光臨我們的飛船?”
依絲特面前的騎兵男子後腳跟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擺出了一個筆挺的站姿。看著面前神采奕奕的騎士,依絲特只是略微沉思了一下,便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那樣就太好了,我接受。”
在遙遠的塞格諾那繁忙的商業區中央,聳立著一橦高大的建築,那裝飾著琉璃的尖頂直刺進了低沉的雲層中。
擁有99層的翔龍大廈,這座尼斯最高的建築物屹立在一片燈海之中。在夜色映照中顯得格外出眾。作為“紅龍”尼斯分部的所在地,這座大廈無論是裝飾還是設計上,都透出了一股直沖九霄的氣勢與權威。
與那光彩奪目的外表完全不同,大樓頂部的某個房間裏,卻籠罩著一片異常壓抑的晦暗的氣息。
室內帶著沉香的味道,灰暗的燈光裏,暗紅色的木質擺設顯得格外陰沉。在房間的中央,一道竹簾直接將房間割成了兩塊,地面高度的不同,正好巧妙地表現出了兩邊身影在地位上的差距。
“長老。”
穿著別有“紅龍”徽章的黑色西服,滿臉恭敬的王守道低矮的一側,望著面前珠簾後方的那個模糊身影。早在幾天前,他就猜到這個身影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不過卻沒想到來的竟然如此之快。
“您完全不必親臨此地。”
“形勢所需。”簾後的聲音格外蒼老沙啞,就算那道厚厚的珠簾模糊了對方的身影,王守道也能感覺那對像蛇一般的雙眼,正牢牢盯著自己,“讓你辦的事情如何了?”
“一切順利。透過我們的幫助,他們都搭上了那艘飛船,所有留下的痕跡已經消除乾淨,保證萬無一失。”
“事關重大,絕對不能留下絲毫的破綻,特別是又牽扯到了青騎士身上。”
簾後的那個聲音依舊沒有一絲感情上的變化,透過昏暗的光影,望著那個身影不由讓王守道有一種錯覺,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堆蛇在蠕動。
“長老,屬下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青騎士背後的勢力可是‘ARIA’,我絕對不留下什麼蛛絲馬跡的。”
的確,眼前這個身影隨時都可以讓自己從這世間蒸發的乾乾淨淨,甚至不留一絲殘渣。說到這裏的王守道,不由又將頭低下了半分。
“很好……三天后,本部的律法長老將會抵達這裏。”
“律法長老?!他怎麼會來這裏?!”
“不用擔心……”簾後的身影笑了,那尖銳的笑聲卻像是利刃般不斷撕扯聽者的心肺,“有我在這裏,你可以儘管放心……。”
“是。”
呵,會不會像前任那樣呢……
心底暗自冷笑的王守道,腦中清晰記著他的前任,那個全身被一點點蒸熟的傢伙,是哭喊了三天,還是四天才死的呢?
在紅龍這樣歷史悠久而古老,卻又以力量為尊的組織裏,每個下位者都需要依附他人才能生存。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他一直所依附的物件,在給他絕對力量的同時,卻也是一個時刻會殺了他的存在。
這次塞格諾上的一切,王守道正是遵從於他的旨意而為,如果做得好,就有可能一飛沖天,做的不好的話,就是無間地獄。
成王敗寇,這正是在亂世中生存的法則,也正是王守道一路升遷的原因。
無論碰上大事小事,他必定以萬無一失作為自律的目標。正是靠著這種在鋼絲上走路,去努力搏得機遇的努力,再加上從不失敗的能力,才讓他成了這個身影的心腹,才會有眼前的這個良機。
“屬下必不吝心血,以死報效。”
快步走出內室的王守道,站在頂層的回廊中。
窗外,漆黑的雲團籠罩著天空,白色的電閃在天地間滑過,就像是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在千古八荒的風雷中肆意咆哮。
紅龍過於大了,大的會經常看不到一些細小的地方……
想到了面前身影曾經說過的這句話,王守道臉上不由露出了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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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難之歌卷
章十六 邀請[ TOP ]
[更新時間] 2009-09-12 14:15:02 [字數] 5382
“小姐,替換衣服帶齊沒有?”
“這是你最喜歡的白桃汁,晚上喝完後別忘記刷牙哦。”
“一個人要千萬小心,睡覺時門窗一定要鎖好。”
“帶著‘巴尼’熊去吧,沒有它的話你會睡不著唉。”
“都給我閉嘴!滾!”
看著面前那不斷增高的行李山,臉色越來越差的蕾妮,終於用一聲怒吼嚇退了喋喋不休的衝鋒隊。尷尬地收回了手,蓋亞悻悻地抱著這只足有一人大小的大熊玩偶,就像是一個被叛逆期女兒大罵的囉嗦母親。
“真的不……”
在眾目睽睽下,荷葉邊的小裙擺在空中飛舞,小女孩乾淨利索地一腳放倒了蓋亞,氣鼓鼓地轉身就走。圍觀群眾們被這兇狠的一擊驚得目瞪口呆,如此富有衝擊力的畫面簡直是兔子一記飛腿放翻了棕熊……
還沒走出幾步,氣勢洶洶的兔子停下了腳步,那充滿血腥殺氣的目光,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大熊玩偶。
“……”
呆若木雞的林淩只能低下了頭,以躲避周圍那令人難堪的視線。十幾名騎兵正站在他周圍,眾星拱月似的護衛著依絲特,“恰巧”完整地目擊了這場青騎士們的日常“生活劇”。
不管怎麼說,青騎士這個名字也算是東銀河裏響噹噹的金字招牌,“衝鋒隊”在傭兵圈內也算是凶名在外,騎兵們根本沒想到會目睹這麼神奇的一幕。
“依絲特小姐,這邊請。”拉下漆黑的兜帽,迪拉克拉斯對著遠處發生的一切視若無睹般,對著依絲特伸出了乾瘦的五指。
生命維持系統無法支援太多的額外成員,因為屬於軍籍的關係、更是不能讓無關的武裝人員登船……雖然用了很多形容詞來修飾自己的理由,迪拉克拉斯的意思卻很清楚:連依絲特在內,只能允許四名平民上船。
無論如何,依絲特都是紅遍整個銀河的歌姬,這四個名額甚至連起碼的舞臺班底都帶不齊。面對這種雞肋的協助提案,還沒等格蕾絲這個經紀人反對,依絲特卻一口應承了下來。
反正到了目的地,所需的一切都會由星團兄弟會重新準備,只要自己,經紀人格蕾絲,兩名極光社的保鏢,另外再帶四個行李箱,女孩開出的名單僅此而已。面對著她這異常爽快的態度,迪拉克拉斯的心底卻相反浮出了一絲詫異。
“依絲特小姐,作為銀河的一位重要人物,我想您安排有些問題。”
“有什麼問題?”
“您至少該帶上林玲卿,她實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優秀護衛。”
“好,那我睡了。”
只是略微遲疑了一下,沒提任何問題的依絲特,就直接打著哈欠走進了臥室,開始解著衣服的扣子。只留下了面色不善的格蕾絲,目送著手足無措的老術士退出臥室。
在將隨行人員情況告知青騎士團時,依絲特卻遇到了一個意外的強敵。
一手狠狠拽住林淩袖子的蕾妮,用水汪汪又帶著幾絲敵意的眼睛瞪著面前的歌姬,嘴角似乎還隱約抽動著。沒想到這小丫頭會使出這一招必殺技,眾目睽睽下的依絲特仿佛有種自己搶走了小孩子心愛玩具的感覺,只能做出妥協,將蕾妮換入了隨行名單之中。
雖說蕾妮的目標顯然是監視依絲特對林淩的“挖角”行為,但她好歹也是名騎士,身手上也說得過去,青騎士團的眾人也只能默默接受這“假公濟私”的行為。
聽到這個消息後,騎兵們倒是相當歡迎四名漂亮女性的加入,只留下了憤憤不平卻又無可奈何的蓋亞他們。
不知道是騎兵隊的效率有所提高,還是什麼其他原因,依絲特的出發時間早得讓人無法相信。簡單完成了勘查後,騎兵們已經火急火燎似地定好了一小時後出發的計畫。
剛睡了不到三十分鐘的林淩,被人從床上直接硬拖了起來。提前做完某些“私活”的他,全身上下骨頭縫裏都帶著火辣辣的酸痛,只能盡可能地舒展著自己的身體。這個曼妙的動作,頓時在等待他們上船的騎兵佇列裏,引起了一連串的口哨。
意外的是,這次林淩卻沒什麼無奈的表情,嘴角上卻相反掛起了一絲嫵媚的笑意。
“馬休!~~~~”
在“女騎士”清脆甜美的呼喊聲中,衝鋒隊三人立時停下了腳步,瞪圓眼睛的蓋亞癡癡看著遠處的林淩,壯漢真是懷疑他是不是被蕾妮強迫扮女裝時間太久,終於把腦袋裏的保險絲給燒斷掉了。
平日裏,林淩總是按著自己定的原則在做,就算在任務過程中,林淩的女裝扮相也傾向於那種男孩子氣的感覺。每次鮑比要求他再嫵媚一些,動作再輕柔一些,總是得回一個充滿殺氣的白眼,卻沒想到今天會聽到這麼一聲嬌柔的呼喚,那聲音簡直讓這些知情人也一直酥到了骨子裏……
“有什麼事,我的女士?”
不同於身邊那兩個已經癡呆的同僚,馬休臉上也洋溢起與平時不符的溫柔神情,快步走向了林淩。那笑意完全是恰到好處,讓兩個人從表面上看起來既像是親密同僚,又隱藏著一種情侶似的親熱。
“我不在的時候,自己要小心,別讓我牽掛。”
溫婉如玉的右手輕輕勾上了壯漢的脖子,林淩輕輕拉低了面前高大男子的脊樑,就像一個即將離別情侶的女子般閉上雙眸,用細如蚊蚋的聲音說著悄悄話。
“放心。”
輕輕攬住了林淩,馬休卻已經把那呢喃般的話語深深烙在了心底。望著林淩轉身遠去的背影,高大而又沉默的男子緊握五指,感受著那塊從林淩手中悄然遞過的物體。
“哢”的一聲過後,厚重的螺紋型氣密鎖再次咬死,藍白相間的騎兵飛船就像是脫離了母體的幼仔般,在靈巧的一個翻身後,滑入了平靜漆黑的虛空。
“請走這邊。”
“謝謝。”對著面前這個有著小麥膚色的男人露出了笑容,林淩腳下高跟鞋叩出的聲音,在安靜的通道中顯得格外刺耳。
因為這雙鞋,在戰鬥時起碼讓自己接受的身法和腳步訓練減了三成,不過看在這雙“寶貝”抵自己幾個月生活費的面子上,年青騎士還是忍住了把鞋脫下來直接甩進太空裏的念頭。
騎兵們的飛船已經在亞空間中飛行了將近四天,由於是軍艦,所以各方面管理顯得格外嚴格。甚至除了規定時間外,四人都只能呆在自己的艙室裏,不得隨意外出。幸運的是,四人艙房離得很近,什麼消遣物品都沒帶的林淩倒也不會寂寞。
蕾妮和依絲特兩人都帶了成百的CDV(全息影像光碟),林淩感覺無趣時就會去借來看,依絲特自然是不會拒絕的,而從上船之後就開始有點不太愛說話的蕾妮,倒也沒想起問他收租金這一說。
蕾妮這邊自然全是政治和軍史資料,而且收集得相當全面,雖然之前在戰術培訓時也看過不少,但現在有這一機會,同時從幾個角度來認識歷史,倒是經常會看出些頗具喜劇色彩的結果。讓林淩意外的是,依絲特手機的內容竟然主要是歷史與風土人情,這位銀河妖精私下的愛好竟然更像是一個探險家,而不像是以藝侍人的歌手。
而那個老術士自從上了船之後,卻像大家閨秀似的不願露面,無事可做的林淩也樂得靜觀其變。只是,蕾妮那漸漸有些失常的樣子,卻又讓年青騎士不得不注意。
自從上了船後,蕾妮就變得越來越不愛說話,行為上也有些排斥他人,甚至讓人懷疑她身上是不是套了一層透明的殼。隨著時間的推移,小女孩漸漸失去了他熟悉的那種靈動與活力,就像一朵正在枯蔞的花朵。
直到今天晚上,蕾妮甚至連晚餐都沒有露面,整天縮在自己的房裏。本能感覺有些問題的林淩直接去了小女孩的房間,卻只看到了一片淩亂,在問過船員後才找到了她的形蹤。
全息投影出的亞空間,閃動著朦朧而又千變萬化的光景,就像是圍上一層輕紗的萬花筒。一個小巧而又柔弱的身影,靜靜坐在圓凳上,抬頭凝視著這色彩形成的旋渦。
陰暗寬廣的空間裏放著幾把銀色圓椅,周圍一片寂靜。從通風口裏傳來的冷風在室內緩慢流動著,整個世界都像是被微縮成了這陰暗的一小片空間。
“大小姐。”走到女孩身邊的林淩,儘量放低了自己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在這灰暗的光彩映襯中,蕾妮的臉色顯得格外平淡,就連聲音似乎也蒙上了一層寒意。
“蓋亞交待過我,必須照顧好大小姐。”
“蓋亞不說,你就不會來過問是嗎?”
蜷在椅子裏的蕾妮,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小腿,把那張美麗的面孔深深埋在了膝蓋裏,金線般的發絲正好蓋住了面容,讓人辨不清她的表情。
“蓋亞不說和我不會過問,這兩者之間有必然聯繫嗎?”隨手拖過一張椅子,林淩直接坐在了蕾妮身邊,望著面前那紛亂的光影。
“我覺得你扮裝後,嘴巴倒是變的越來越厲害了。”
“有嗎?”
“你一點都不像那個被我從提雷剋星撿回來的廢物,你漸漸變了,變得讓我每天都必須去重新認識你。”從膝蓋中抬起了頭,蕾妮雙眼茫然的望著前方,語調顯得有些低沉,“面對哈金斯時,你就像變了個人,言辭犀利、鎮定自若,雖然父親和卡爾哥哥很久前就提醒過我,但你還是讓我嚇了一跳。”
“人不可能永遠都是一個樣子,我也只是為了救大家而已。”微笑著望著蕾妮,林淩臉上閃過了一絲溫柔的神情,“難道這樣不好嗎?”
“沒什麼不好,但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小手緊緊抓住了自己垂下的金髮,蕾妮臉上突然閃過一陣奇特的神情,就像是害怕林淩的凝視般,在椅子上轉了個方向,“竟然和一名能夠擁有位階的騎士,訂了這種可笑的契約,你卻連續幾次救了我們。”
“我倒覺得沒什麼,而且這樣呆在青騎士也很快樂。”
笑了笑的林淩站起來身來,到一邊的飲料機旁沖了兩杯果汁,將一杯遞到了蕾妮的小手中。自從與海盜的最終一戰結束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有些尷尬,蕾妮沒對林淩下達任何後續指令,甚至連這次旅行,都是應依絲特的邀請而來。
畢竟,哈金斯的那句話依舊在眾人耳朵中縈繞,不管林淩是否真的只通曉防守之術,但他能夠接下“天位”的一劍,已經足夠讓他與騎士團中的精英比肩。他的身份在青騎士中,倒有些尷尬了。
“地位、報酬之類的虛名對我來說沒什麼意思,我喜歡青騎士團的人。”喝著有些發苦的合成果汁,林淩的笑容中帶著些許暖意,“在這裏,我也許才能找回自己。不過,經過這次後,恐怕很難再像過去那樣生活了吧。”
“放心,還會像以前一樣,我保證。”聽出了林淩話語中隱含的意思,蕾妮猛然坐直了身體,拼命地搖著頭,“青騎士的大家,都是隱藏了自己過去的人,所以只要你不想說,你就還是以前的林淩。”
“謝謝。”將手輕輕放在了蕾妮的頭上,撫摸著那柔軟的金色發絲,看著小女孩的樣子,林淩不由得笑了,“快點變回原來的大小姐吧,這個樣子,實在讓人感覺有點難受。”
“放心吧,只要在宇宙中,我就會是這樣……”轉過頭去望著紛亂的彩光,蕾妮看著那飄忽不定的遠方,碧藍色的眼底閃爍著隱約的銀光,“在這片星海組成的深淵裏,記憶和感情都像是在逐漸淡化,被吸進那漆黑無底的地方……一個永遠也達不到的地方……”
“蕾妮?”
出神的凝視著眼前那片幻象,蕾妮的聲音卻像是漸漸腐朽般,失去了活力。一邊的林淩連忙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有些驚恐地看著小女孩那失神的雙眼。
“不用怕,林淩,很快就會沒事的。”無力靠在林淩的手臂上,蕾妮的小手突然搭上了他的面孔,“仔細看看,你還真美呢。”
“在這種情況下被人表揚的話,我也不會高興啊。”
“我從小似乎就沒有像其他孩子一樣的感情,他們會跳會笑,會哭也會鬧,但對我來說,無論是快樂、憂愁、痛苦,一樣都沒有。所以,父親一直在讓我努力學習這些感情。”
“無論怎麼學,這些感情對我來說,卻總是不夠用,每次我都能表現的很好,但結束後,卻總是消失的乾乾淨淨,連一點回味都沒有。”藍色的眼眸凝視著林淩的雙眼,蕾妮的聲音輕地就像是夢囈般。
“從提雷剋星上把你救出後,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讓我的心情很活躍,不管是故意欺負你和蓋亞他們,還是和那些亂黨的戰鬥,每天我都期待著明天快點來到,父親告訴我,這大概就是快樂吧。和你們呆在一起,我的快樂似乎也變多了呢……”
“不過,別指望把那筆債免掉。”清澄的眼睛裏重新閃動起神采,蕾妮柔軟的身軀,像是再度充滿能量般,猛地坐直了起來,“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我個人是很感激你那幾次精彩的表現,但那也是合同裏你應盡的義務。”
“你的確沒事了嗎?我想應該是沒事了……”
“這樣的時候,有人能陪我說說話的話,很快就會好了。”
“原來如此……”
有些垂頭喪氣的林淩,無奈的歎了口氣,自己剛剛究竟在瞎操什麼心,竟然會去擔心這個哪怕全宇宙毀滅,都能活得下去的蕾妮大小姐……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到三分鐘就扯回了青騎士團的常見主題……
從剛剛瞬間的溫馨,又重新跌回了資本主義式的殘酷裏,歎了口氣的林淩,忽然挑起了眉頭。一股隱約的力量似乎在向前拉扯著他,帶來了一股失衡的感覺。
“有些不對頭……”淡淡的紫色描眉下,林淩細長的鳳眼裏,閃動著一絲思索的光彩。
“飛船正在減速,航向也在偏移。”
憑藉著長久在星艦上的生活經驗,蕾妮瞬間就分辨出了眼前的異常,窗外暗淡的光彩因為亞空間的消失,正不斷閃爍著刺眼的七彩虹光,一陣陣低沉的金屬扭曲聲,就像是怪獸的低吼般在艙內隱隱作響。
“我們該去找依絲特了。”
沒有提出任何疑問,蕾妮已經輕巧地跳下了椅子,小女孩已經從林淩雙眼裏讀出了他的意思。就在剛才的瞬間,年青騎士臉上明顯透出了一絲濃郁的殺機。
輕輕牽起了蕾妮的小手,默不作聲的林淩快步回到了依絲特的艙房,果然不出所料的是,黑袍術士早已經端坐在歌姬身邊。一眼望去,銀髮少女的神情卻顯得有些異樣,像是在沉思,又似乎是在出神。
“歡迎,林玲卿,還有蕾妮卿。”望著回來的兩人,迪拉克拉斯那張佈滿皺紋的面孔上,擠出了一絲看似親切的笑容,“正好,有事情想要與列位相商。”
“什麼事?”
“這是一條巡邏戰艦,不能離開規定航線太遠。不過正巧的是,這片星域的宇宙騎兵總監加爾先生,也是依絲特小姐的歌迷。”
迪拉克拉絲那緩慢沙啞的聲音,就像是在迷藥中浸泡過,帶著一絲勾人心魄的韻律,深深透入了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
“所以,他發來了邀請,希望能和依絲特小姐共進晚餐,然後由他安排新的飛船來送列位小姐一程,不知道幾位是否願意?”
“加爾先生的邀請?”
“是,一份真誠的邀請,各位絕對不會拒絕。”
“是,我們不會拒絕。”
“很好。”看著眼前四人的神情,逐漸迷失在自己的聲音裏,老者似乎對這個結果很滿意,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我代替加爾先生歡迎各位,蒞臨水光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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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難之歌卷
章十七 水光莊園[ TOP ]
[更新時間] 2009-09-14 21:49:07 [字數] 5246
“呯”!!!
清脆的槍聲,在寬廣的天空中久久蕩漾不去。坐在船尾的騎兵拉開了槍栓,一枚滾燙的黃銅彈殼從槍機裏彈出,在船板上砸出了悶響。
伴著低沉的獸嗚,不遠處激起了一陣劇烈的水花,一股暗紅在水中蕩開,讓灰黃的水看上去更為混濁。
“該死的六腳長蟲,竟然偷偷跟了我們一路了。”
吐出的口水和嚼煙殘渣又在船板上添了一灘污痕,騎兵拉下帽沿蓋住了黝黑的面孔,看著遠處漸漸停止翻騰的那條巨型生物。一條足有三米多長的六足巨鱷浮上了水面,六枝粗短的爪子逐漸停止了擺動。
“醜東西,還想拿老子當晚飯,有膽再來啊。”
騎兵粗野的笑聲顯得有些刺耳,靜靜坐在一邊的依絲特不由得拉起了面紗。身邊是十二名荷槍實彈的騎兵,他們四人正搭著這條小船,劈開了渾濁的水波不斷前進。
眼前混濁的水中,到處生長著足夠幾人環抱、十數米高的楬黃巨樹。粗壯茂密的枝葉彼此交錯重疊,就像是一張遮天蔽日的大網,罩住了天空。觸手般蜷曲延伸的黑色樹根,仿佛是隱藏在水面下的魔手,在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僥倖透過樹層的陽光,在水面上投下了暗淡的鱗光,沼澤深處不時傳來幾聲奇怪的獸鳴。在那迷蒙的水氣裏,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好像潛伏著無數雙瑞麗的眼睛,正在注視著這些破壞此地寂靜的人。
水是黃濁的,樹是灰褐的,就連這篇天空都失去了顏色,好象整個世界都在枯萎般,透出了一股濃濃的腐敗味道。
“還有多遠?”
看著一直坐在角落裏的迪拉克拉斯,依絲特沒好氣地問了一句,順手用袖子擦掉了額角上的汗珠。比起精通如何發揮出肉體極限力量的騎士,術士自然是精神和異能方面的專家,上次會談的時候,這個該死的老術士肯定使用了什麼手段,讓大家像是著了魔似的,連正常思考和拒絕都做不到,答應拜訪“水光莊園”。
水光莊園所處的星球,位於東銀河的偏僻角落,根本遠遠偏離了原定航線。
根據手頭的資料來看,加爾雖然是這一片星域的宇宙騎兵總監,但他的出身卻平平淡淡,一步一個腳印從普通警員升遷而上,並沒有什麼顯赫家世或是盟友作後盾。與依絲特常年交往的那些權貴相比,只能算是管理一方的鄉下小官僚。
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讓迪拉克拉斯這名兄弟會的術士,用這種半強迫的手段讓眾人來到這塊地方,看來只有抵達目的地後才能弄清楚。
“還有十分鐘的路程,道標已經出現了。”
一直像是在假寐的老者支起了腦袋,用混濁無神的眼珠望著前方。迷宮般的沼澤水道裏,出現了一排稀疏的路標,銀色金屬做成的長杆上,閃動著微弱的暗紅色燈光。
“知道了。”聽了老者的回答,依絲特只是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便又垂頭喪氣地靠在了船幫上。眾人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中,耳中只有船尾馬達的低嗚。
騎兵們挑選了一條最近的接地軌道,直接把眾人降在了一片開闊的水域,登陸艇就火急火燎似的離開了地面。溫熱的環境,再加上這個充滿謎團的本地主人,搞得眾人都沒什麼活力。所幸的是經過和黑翼的一戰之後,依絲特和蕾妮似乎都開始信任這個平時有些沉默的林淩,在他沒什麼表示前,這趟旅程還顯得很平靜。
終於,面前的視野漸漸開闊了起來,在密林盡頭的小島上,出現了一片黑色的建築。
巨型石塊砌成的黑色圍牆上,高高樹立著毒刺般的欄杆,圍牆內應該就是那座被稱為水光莊園的建築。
裝飾著石獸的肋柱支撐著高聳的石壁,三角形的高塔直探向天空,漆黑的頂端上裝飾著巨大的十字架。在逐漸西沉的落日餘暉中,這座陰森沉重的哥特風味莊園,散發著一股濃濃的宗教氣息。
“這算什麼品味……”
望著遠處的莊園,依絲特不由皺起了眉頭。對一名騎兵總監的審美確實不應有太大的期待,但眼前這座建築與其說是個家,倒不如說更像座教堂。
“加爾先生是一位教徒嗎?”
“是的。”回答了林淩插進來的問題,迪拉克拉斯轉過頭來,望著一直默不做聲的“女”騎士,“林玲卿是怎麼知道的?”
“猜測而已,因為這座建築的樣貌。”
離開地球,邁入無垠的星海後,人類信仰神靈的習俗,並沒有隨著科學的進步而消失,相反變得更加強大。畢竟,在小小的飛船之外,就是沒有任何生命能夠生存的死亡之國,人類能夠依靠的東西除了金屬船殼外,只剩下了神靈的庇護。
從宇宙大航海時代開始的那一刻起,探險飛船裏因未知而恐懼的船員,在荒涼殖民星上艱難生活的開拓者,人們無一不把靈魂奉獻給了神靈,隨之而來的是,無數古老宗教的復活興盛。
隨著時光的流逝,宗教也發生了融合、沉澱與進化,遠處莊園上那像火焰般燃燒的十字架,就屬於其中最具實力的教團:聖公教。在共和國已經崩潰的現在,這一剩餘下來的最大宗教勢力,信奉原罪與救贖的聖公教,在整個銀河中擁有莫大的影響力,甚至直接統治著無數星團,支配著自己的武裝力量。
很快,氣墊船就直接靠上了莊園前方的碼頭,在這座不算太大的金屬浮橋上,早已經站好了幾個迎候的身影。
“依絲特小姐,格蕾絲小姐,蕾妮卿,林玲卿,歡迎各位大駕光臨這小小的水光莊園。”還沒等依絲特在碼頭上站穩,一個熱情的響亮聲音已經迎了上來,夾雜著一股撲鼻而來的濃烈煙草味,“我就是加爾‧哈尼埃爾。”
頭戴深褐色的牛仔帽,胸口戴著鑲玉的黑色細帶領結,襯衫漿洗得一絲皺紋都沒有。這個滿臉笑容、膚色黝黑的男人,壯實得就像一頭小牛,有力的腳步把金屬地板踩得一陣生響。
在他身後,緊跟著一位穿黑色燕尾服、身姿筆挺的老管家,戴著單片眼鏡的面孔顯得格外生硬。他對一行人的態度顯然不像加爾這麼熱情,那禿鷲般的灰色雙眼,顯得格外陰森。
“能夠邀請到諸位參加我的晚宴,真是三生有幸。”
向著眾人逐一致敬,十足一付紳士風度的加爾已經走到依絲特身邊,禮貌的伸出了手掌。
“很高興能夠得到您的邀請。”微微曲身回了一禮,讓對方牽住了自己的纖手,剛剛還半死不活發著牢騷的依絲特,瞬間又變回了那個儀態萬千的銀河歌姬。
真是好演技,不虧是紅遍全宇宙的女人……心裏暗中感歎的林淩跟在了兩人的身後。眼前加爾的注意力似乎全放在了依絲特身上,騎士們則明顯受到了冷落,看來是新仇舊恨同時在心底發作,蕾妮那粉嫩的小臉上明顯閃過了一絲怒意。
“蕾妮小姐,不知道在下有沒有這個榮幸。”
低頭頜首的林淩沖著蕾妮優雅的伸出了右手,雖然是女裝的外表,但隱藏在騎士那對鳳眼深處的氣質卻無法被掩蓋。看著東方青年這遠比加爾要完美的一禮,平靜的蕾妮輕輕提起了藍色的小裙擺,然後緊緊牽住了面前那潔白如玉的五指。
沼澤的水氣順著微風吹來,形成了一層淡淡霧氣,如同黃褐的輕紗般擋在人的眼前。
走過了用粗壯金屬欄杆製成的大門,眾人順著用黑色石塊鋪就的大道前進,持槍的騎兵們不斷在週邊巡視,看似是在保護宅邸安全,但目光的焦點卻放在了兩名騎士身上。
“等下,一切聽我的。”
輕輕捏了捏小巧的手掌,目視前方的林淩,聲音控制得正好能讓蕾妮聽清楚,小女孩很有默契的點了點頭。
隨著門軸粗嘎的摩擦聲,兩扇裝飾著獸首的大門,在眾人眼前緩慢的打開。數十根高大廊柱支撐著彎曲的穹頂,數十米深的長廊中,吊著一排這個時代不常見的銅燈。白燭的火苗在風中搖曳,在黑色的石塊上,投下了一層陰冷的光澤。
“歡迎光臨水光莊園。”
迎面而來的歡迎聲,甜美悅耳中卻充滿了異樣的機械感,黑色的穹頂下數十個身影分成兩列,同時向著眾人傾下了身體。
白色的布制花冠,綴著白色蕾絲的黑色古典長裙,胸前打著漂亮的蝴蝶結領花。數十個相同打扮的女傭們輕輕提起裙擺,整齊劃一的向客人們低下了頭,露出了半截穿著絲襪的小腿。
在走廊中央,靜立著一個相同打扮的女子,只是在她的領花上多了一塊閃爍耀眼的紅寶石胸針。
“歡迎回來。”抬起了俏麗的下頜,女子那對藍寶石般的瞳孔異樣縮放著,機械的打量著眾人,“主人。”
“蒂娜‧波沙麗?”
看著面前這個容姿豔麗的女人,依絲特挑起了眉頭,除了那絲隱藏在神情深處的僵硬外,活脫脫就是螢幕上的那個當紅演員。疑惑的歌姬轉頭望去,那一動不動站成兩列的女僕中,還有很多她所熟悉的面孔,特別是佇列末尾那個有著一頭銀髮的身影。
“她們……”
“我的機器僕人。”摘下帽子遞到了機械蒂娜的手中,加爾用笑容掩飾著臉上的尷尬,笑聲依舊是那麼爽朗,但總顯得有些中氣不足,“不好意思,推銷商總是喜歡用這些辦法讓你掏錢,哈哈哈,大家都知道的嘛……”
“的確是這樣,加爾先生也真是懂得時尚啊,呵呵呵。”
看著神情有些不太對頭的依絲特,格蕾絲立刻接上了話頭,努力緩解著有些異常的氣氛。
在這個時代,對那些有能力役使僕用的達官貴人來說,在自宅使用一個冷冰冰的機器人,並不比一個活生生的人類更廉價、便利或更有吸引力。為了提高機器僕人的魅力,生產商往往會故意忘記某些法律,替它們安上一張某個明星的面孔。這樣,購買者在考慮某些“特殊功能”的時候,那些面孔往往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過像加爾這樣一買就是幾十個,而且堂而皇之地使用的人,實在屬於少見,更別說本人就在這裏,依然讓那個銀髮的機器僕人站在佇列中。一想到加爾私下裏對這些仿真娃娃做過的事情,依絲特臉上的神情又難看了一絲。
“這也是因為我心中充滿了對這些明星的崇拜之情,她們飾演的那一個個令人永生難忘的鮮活角色,實在是……”
加爾像是唱獨腳戲的自我陶醉顯然得不到什麼回應,在他引領下,眾人走過了數十個機器僕人的歡迎行列,在那顏色不同,卻又同樣冷漠機械的目光注視下,總讓人感覺頭皮有些發麻。
所幸加爾這人雖然有些怪異,但安排下來的事情卻也算是體貼可靠,剛剛走出長廊,一群真正的女僕已經圍了上來,把眾人送去了浴室梳洗。
與莊園整體風格一致的浴室也由黑色石塊徹成,廊柱間點綴著一種像是波斯菊的小花,巨大的水池裏鋪滿了花瓣,溫馨的香氣夾雜在水氣中,就像是在勾引著這些疲憊的訪客。那些想要伺候洗浴的女僕全部被格蕾絲擋在了門外,反鎖的室內只剩下了四人。
林淩剛想出言阻止,守在旁邊的格蕾絲卻在浴室裏繞了一圈後,用手指輕撫著水面,向著依絲特打了一個手勢。得到信號的女孩頓時露出了高興的表情,直接解開衣衫跳進了水池裏,尷尬的年青騎士只能把頭轉向了一側。
“林玲卿、蕾妮小妹妹?”享受著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來的快樂,泡在水裏的依絲特隨手撒出了一篷水珠,看著像是面壁似的林淩,還有秀眉擠作一團的蕾妮,“都是女孩子,你還會不好意思嗎?”
“作為一個保鏢,我應該……”不知道眼睛該朝哪里放的林淩,看見依絲特整個人已經被花瓣淹沒後,總算松了口氣,“所以……”
“放心吧,該知道的我早就知道。”解下了手上的玉鐲放在池邊,依絲特梳理著自己的銀髮,那如雲的銀絲在水中慢慢散開,隨著碧波上下蕩漾,“如果覺得尷尬的話,可以用旁邊的沐浴房,格蕾絲已經確定這間房子裏沒有任何不該有的東西,放心沖個涼的時間還是有的。”
“不用這樣看著我,我可是銀河的妖精,如果這樣的小事都不知道的話,早就不知道被人賣到哪個偏僻的行星了。”
看著林淩那付驚訝的表情,左手枕在池邊,右手把玩著玉鐲的依絲特和格蕾絲相視一笑,神態裏透著幾絲與年齡完全不相襯的狡黠與邪氣。
“所以,梳洗一下吧,林淩卿,順便補個妝。你可是我的貼身保鏢,我可不想你渾身汗味的坐在我身邊。”
“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麼不揭穿呢?”
尷尬、驚訝……這些神情逐一從林淩臉上褪去,剩下的只有淡定和些許疑惑,林淩站在池邊望著那對和他完全相同的,黑珍珠般深邃的眸子。
“我為什麼要揭穿呢?這樣更有意思啊。”
“有時候總需要避一下嫌……”
“又何苦呢?”手指玩弄著發絲,繞出了一個個銀色的發圈,泡在熱水裏的依絲特,總顯得有些慵懶,“說不生氣是假的,恨不得直接給那個姓金的一拳,但接觸幾天下來,覺得你卻也是個君子,既然你如此自重,我又何必在意呢?反正我身邊時刻都有狗仔隊盯著,也不在乎多一個人看我啦。”
“話不能這麼說吧……”
“再說,接下來的那些事情,證明你要比兄弟團會那幫廢物稱職太多了,難不成我要把你一腳踢開,換個飯桶過來不成?我還沒活夠呢。”
“所以就這樣一直裝作不知道?”單膝跪在了地上,正好讓自己的視線與依絲特相匯,林淩越來越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認識這個歌姬了。時而高傲、時而任性、間或又展露出魔女般的邪氣,去掉這些面具後,真正的依絲特又是一付什麼模樣?
“當然,你很適合女裝啊,比我還要更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呢。”隨手輕輕抓住了垂在面前的幾根發絲,依絲特的笑意漸濃,一直站在她身側的格蕾絲,卻有意無意的踏前半步,擋在了林淩和依絲特之間,“看你那種不情不願,卻又不得不努力假扮的模樣真是很有意思,有時候都會讓我看的入迷呢。你真的對演藝圈沒興趣嗎?現在反串的明星也很受觀眾歡迎呢。”
“抱歉,我對那個圈子實在是敬謝不敏……而且有個人對我說過,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必須扮演很多角色,扮演得越好,真實的你就會死去越多。”
“聽上去是句很不錯的臺詞呢,是誰告訴你的?”
“是現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站起身來的年青騎士,從一邊的衣架上取走了似乎是為自己準備的衣服,看著一直插不上嘴的蕾妮,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和她們一起洗吧,我去沖淋房。”
“沒有其他話要交待了嗎?我的騎士‘小姐’。”從身後叫住了想要離開的林淩,看著與往常那個儒弱沉默的樣子相比,就像是變了個人的年青騎士,依絲特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等下不管發生了什麼,希望你一切按我說的去做。”
略微遲疑了一下,向著依絲特欠身致意,林淩輕輕拉上了隔間的大門……
fhk701213 發表於 2009-10-7 12:34
災難之歌卷
章十八 夜宴[ TOP ]
[更新時間] 2009-09-16 16:54:53 [字數] 5286
銀制燭臺托著搖曳的燭光,向空氣中散發著一股純天然材料的焦香,昏暗的室內擺放著一張原木長桌,鋪著嶄新的絲綢桌布。雕著長春藤圖案的銀盤上堆放著香氣四溢的食物,空氣中散發著濃郁到令人窒息的香料味道。
華美的水晶杯裏注滿了暗紅酒水,香醇的葡萄酒給這混雜著眾多味道的餐室裏,添加進了一絲血腥的色澤。
穿著灰衣的侍者,流水般送上了剛剛烹飪好的佳餚。黑衣白冠的女僕們,手裏捧著滿眼腥紅的水晶瓶,如人偶般僵硬地侍立在陰影裏。那不時閃過一抹機械光彩的雙眼,給眼前的這場夜宴,添上了少許令人不寒而慄的陰森。
八條巨大的黑柱像蛛腿般支撐著彎曲的穹頂,刻著旋渦般內斂的太陽花紋,那黑色的天頂就像是長滿腹毛的蛛腹。晶瑩璀璨的水晶吊燈下,十多米長的餐桌被燭火所包圍,閃爍的火光都像是被染上了一層黑氣。
嘴角沾滿肉汁的主人,一邊向客人殷情的勸酒,一邊用手撕開了一隻肥雞,毫不在意飛濺的碎屑立時弄髒了他那件價值不菲的絲質禮服。
換上了一身新衣的四人,看著這桌豐盛過頭的酒宴似乎都沒什麼胃口,只有依絲特為了保持禮貌在和加爾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其他幾人都顯得有些沉默。
而誘使眾人前來此地的元兇迪拉克拉斯,此時卻一反平時那種做作的深沉模樣,似乎顯得有些興奮。坐在加爾身邊的他,那身黑袍也被不少食物碎屑誤傷,但仿佛混然不覺的老術士卻只是有意無意望著依絲特,那對混濁的眼珠裏不時漏出一絲喜色。
手握著一隻高腳水晶杯,輕輕嗅那著經年積累下來的香氣,完全沒什麼胃口的林淩,只是觀察著加爾那張被酒精蒸染發紅的面孔。這場晚宴就像是加爾一個人的獨腳戲,在這片悶熱的沼澤裏,水光莊園的石牆內卻透著一絲絲寒氣。
無論是這座莊園,還是這場宴會,都帶著一種異常奢華的氣息。
純天然材料的食物、真絲餐巾、手工打造的胡桃木長桌、還有那些一看就是古董的燭臺與家居擺設,這些東西哪怕在富裕的內部星系也都屬於高價品。更不用說在這偏遠而又貧瘠的東銀河邊境,生活用品生產、原材料收購和星船貿易,這條完整的產業鏈完全受控于星團兄弟會之下,奢侈品的物價往往要比內部星系貴上十數倍。
桌上的那些食材就起碼來自於數十個農業星球,更別說那帶著釀酒師簽名的酒莊裝瓶標籤上,標明著原產自地球的字樣。這樣一瓶價值足夠普通人生活五六年的紅酒,在這場宴會裏,就像是蘇打水似的無限量供應。
這場晚宴的花銷和擺設,恐怕以奢侈出名的第四帝國星球總督都會有點頭痛。無論騎兵們貪腐斂財的手段如何高明,加爾這個管理一片區域的小小總監,都不可能去和皇室貴胄相比。但看他那付若無其事的模樣,就像平日裏習慣了這種享受,這實在不由讓人對他的收入狀況,產生強烈的好奇。
“請。”電子合成的語調已經盡可能的溫柔,聽在耳中卻還透著一種尖銳,五根蒼白的手指,扶住了林淩放在手邊的水晶杯,朝裏注入了暗紅的酒水。
“加爾先生,迪拉克拉斯閣下。承蒙兩位厚愛,願意為我提供方便,又準備了如此豐盛的宴會,真是讓我不勝感激。”依絲特向著面前的兩人舉杯致意,語氣顯得格外溫和,“但在莊園內,我卻沒看見有任何星船,不知道宴會後,怎樣才能送我去目的地呢?”
“依絲特小姐,您對今天這場晚宴感覺如何?”對依絲特的發問避而不答,打了個飽嗝的加爾似乎想要繼續演繹那種西部牛仔似的豪爽之氣,“或者說,你覺得水光莊園如何?”
“主人好客,莊園奢華,是個很不錯的地方。”
“那就留下陪我吧。”
“加爾先生,請問您是什麼意思?”
放下餐刀的動作依舊從容,依絲特柳眉下的眼眸裏,卻露出了一絲怒意。被人逼迫來到這裏已經夠惱火了,原本想盡可能地少生波折,卻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小的地方官僚,竟然提出了這種瘋狂又無禮的要求。
“永遠留在水光莊園,陪著我,這個要求很難理解嗎?”
隨手拿起絲巾胡亂的擦拭幾下,加爾用手指輕叩桌面,一直侍立在他身後的機械女僕立刻走了上來,替他換走了面前那個堆滿垃圾的骨盤。
“呯”的一聲脆響過後,油膩的瓷盤從女僕五指間滑落,在地上摔成了幾片。立刻俯身的機械女僕依舊精確執行著程式,五指用力抓住了碎片,渾然不知自己選擇的位置,正是鋒利的碎口。
重新起身的女僕已經撿起了所有碎片,一股黏稠鮮紅的液體,卻順著她白皙的手掌流下,拉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紅線。
“她?”
看著眼前這個受傷的機器,依絲特的神情頓時僵住了,一邊的林淩也輕輕放下了酒杯。依照星團法,無論使用什麼樣的先進材料,無論人工AI設計的多麼像人類,機器依舊是機器,絕對不可能會像人類一樣流血,除非……
“在路上,各位曾經在異度空間裏,目睹了一場奇跡吧?”
隨著加爾的提問,不知何時從陰暗中走出的老管家,將手中的晶碟放進了儀器中。隨著三維投影的播放,那些神話般的戰爭畫面再次重現。看了一眼空中的畫面,靠在椅中的加爾掃視著面前的四人,笑意裏摻進了越來越多的輕蔑。
“這就是999號上某位乘客拍攝的,我想各位應該不會否認吧?”
“我們的確看過,那又怎麼樣?”
“因為我為依絲特小姐所傾倒,所以才邀請您來到這裏,願意向您提供庇護。”隨手指著身邊那個流血的機械僕從,加爾的笑意中帶著一種越來越明顯的邪氣,“不至於像她們一樣。”
“庇護?!加爾先生,我懷疑你的神智是不是有些問題。”面色瞬間冷了下去,看著這越來越妖邪的晚宴,依絲特摘下了餐巾,“兄弟會與我還有合約在身,希望你能立刻安排我離開這裏。”
“兄弟會……呵呵……呵呵呵……您以為說出兄弟會的名字,就可以嚇倒我嗎?”
看著面前已經露出怒容的歌姬,加爾與保持沉默不語的迪拉克拉斯對視一眼,不由放聲大笑了起來,“依絲特小姐,我知道您認識不少大人物,甚至我的幾位上司都以與您相識為榮,但我希望您能明白,您已經捲進了一場他們都無能為力的麻煩中。”
“你究意想說什麼?”
“我不想說什麼,只想讓您瞭解,那些世俗的權利與地位,在我所踏足的這個世界中,連狗屎都不如。”
一腳踢開椅子,站起來的加爾一把抓住了機械女僕的頭髮,直接把她按倒在了白色的桌布上,隨手從腰間抽出了一柄短匕首。
“也許,我該向您展示一下這個世界的殘酷了。”
刀刃直直地插進了女僕的頭髮裏,那金色的頭髮下頓時溢出了暗紅色的血水,似乎感受到了這種痛楚般,機械女僕的四肢不斷劇烈痙攣著,半張的嘴裏發出了呵呵的慘呼。
冷笑著的加爾用力按住了身下這具跳動著的身體,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下,金屬刀刃和骨頭發出了鈍重的摩擦聲。男子猛然發力,半塊慘白的頭蓋骨連著金髮和鮮血,一起滾落在了地上。
女僕那空蕩蕩的腦腔頓時裸露在了眾人眼前,原本大腦的位置,如今卻只剩下了一塊網球大小的淡白色腦體,一些銀白色金屬線像蛛網般,連接在它與小腦之間。
“蒂娜‧波沙麗,兩年前與另外幾十名歌星與模特來到東銀河取景,很不幸,她們看見了與您差不多的畫面,於是,她們就失蹤了。”
“可惜的是。”手下那具身體已經只剩下了微弱的抽動,加爾如丟垃圾般把她隨手扔在了地上,惋惜地搖了搖頭,“我不愛看她的電視劇。”
“你瘋了!”
看著地上那個破娃娃般扭動的身影,那襲黑裙上沾滿了鮮血和汙物,染出了一塊又一塊濕痕。依絲特已經不知道如何形容面前這個男人了,微笑著的他用手指輕輕抹去了刀尖上沾染的腦漿,直接送入了口中。
一直旁觀著的蕾妮,瞪圓了寶藍色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那具抽搐越來越微弱的身體,顯然被人用手術切去了大半的腦體,裝上晶片成為了沒有自我的血肉機器。能夠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就是擁有不怕任何懲罰的特權。
在這兩個推論之間,蕾妮寧可讓自己相信前者……
“所以,不要再質疑我手中的權力和力量了,請選擇吧,活著在這裏陪伴我,還是成為像她一樣?”俯身施禮的加爾,像貴族般展開了自己的手臂,“雖然裝上晶片會少了很多情趣,不過我個人卻不討厭享用一個人偶。”
“加爾先生,這個玩笑該停止了。”從袖口裏翻出了一枝小巧的手槍,面色陰沉的格蕾絲把依絲特護在身後,直接把槍口指向了面前這個膚色黝黑的男人,“按照星團法公民部份第129條,我有權使用武力來保護在座各位的人身安全。”
“星團法?我想我已經重複得夠多了。”看著漆黑的槍口,笑意漸失的加爾,語調也像是邪魔附身般,散著異樣的沉重,“我可以讓你們就此從這世上徹底消失,很快,會有另一個人取代你,所有關於你的影像和話題都會從人們眼前消失,沒人會去追究,你那有些地位的朋友也將不再過問,一切就此結束。”
聽著加爾那帶著強烈威脅的回答,格蕾絲隱藏在鏡片後的瞳孔裏,閃過了一絲悸動。蒂娜在兩年前失蹤後,發生的一切與這個男人說的完全相符。
關於她的失蹤話題很快被各大媒體所刻意淡忘,與她相關的廣告和電視,很快就從大眾眼前消失,僅僅只過了一個月,善變的大眾就像是完全忘掉了曾經有存在過這樣一個電視女星。
“999號?!”
一直聆聽對話的蕾妮,突然說出了這個名字,眼前男人所說的一切,簡單歸結就是會不擇手段的抹殺曾經看過那段歷史的人。
999號上的所有成員,都屬於需要處理的物件,如果要處理他們的話,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毀掉整條船。加爾的手下曾經走遍了999號的每一個角落,要做些手腳實在是太簡單了。其他青騎士還留在那條船上,無論肉體如何強化,騎士畢竟不是超人,如果飛船被毀的話,他們也不可能在真空中倖存。
“鋼鐵萊茵出產的計時器一向以精准出名。”
“惡魔。”
想到了蓋亞他們的蕾妮,瓷器般精緻的面容,因怒意而浮上了一層赤紅。被強烈的情緒支配下,小女孩摸向光劍的手,卻被另一隻穩定的手掌緊緊握住。轉頭望去,神情平常的林淩仍在品嘗著紅酒,眼神裏卻傳來了強烈的制止意味。
“怎麼可能,船上還有銀色黎明的議員和其他星球的官員,你怎麼可能就這樣抹殺掉幾千人的存在?”
“他做得到,因為他是這塊地區的守夜人。”
緊握著蕾妮的小手,一直冷眼旁觀的林淩突然插入了對話。放下酒杯的年青騎士,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加爾與迪拉克拉斯不由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特別是加爾,他就像是一個不斷展露精彩戲法的魔術師,剛剛逐漸掌握了觀眾的情緒,卻突然被一個不相干的人,直接揭開了謎底。
“你怎麼會知道‘守夜人’這個名字的?”
面色陰沉下來的加爾,用疑惑的目光望著面前的林淩。雖然擔任這個職位剛剛四年,短暫的時間甚至不夠他一窺組織的全貌,但卻已經足夠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能夠知道這個名字並且還活著的人,只有同伴,或者是那極少數的“敵人”。
“希望你能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免造成誤會。”
把刀插進了桌面裏,加爾直視著林淩,作為一個新人,他還沒有見過那些為數不多的敵人。但與那些資料傳聞相比,眼前的這個女騎士顯得陌生而年青,完全不像是那些來無蹤去無影、卻又總是留下滿目瘡痍的惡魔。
隨著沉重的腳步聲,一個個強壯的身影依次出現在他背後,發出了沉悶而又機械的呼吸聲。
如同古代騎士般的黑色盔甲,嚴密地覆蓋著他們的身體,帶著尖刺的頭盔上有著兩個透明水晶做成的突起,在那水晶之下,流動著一絲妖邪強烈的紅光。
完全由泰利安金屬鑄成的巨劍,在昏暗的燭光裏折射出了淡淡的紫芒,那光潔的劍身上倒映出了一片扭曲的景色。
魚鰓狀的呼吸器裏傳來粗重的呼吸,赤紅的披風隨著動作而飄舞,這些捧著巨大金屬劍的身影在加爾身邊排開,就像是兩堵漆黑的鐵牆。
“依絲特小姐,關於那段被掩蓋的歷史,你觸碰到了誘人的表面,卻沒有瞭解隱藏其中的血腥。”緩慢起身的林淩,渾然無視那些散發著強大壓迫與殺機的金屬騎士,解答著眾人心中的疑惑,“作為一個‘守夜人’,他擁有超越常識的權利與地位,而他的使命就是挖掘搜尋那些與惡魔相關的遺物。相對的,他也必須去掩蓋隱藏這段歷史,去抹殺一切知情者。”
“太好了,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林玲小姐。”
一旁突然響起了輕輕的掌聲,迪拉克拉斯乾枯的臉上,浮出極其滿意的笑容。歡欣之余,老者的五指卻緊扣住了那枝扭曲的褐色木杖,隨手用兜帽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能夠拿著古劍同時又精通古流的騎士,絕不簡單。”老術士的指尖,不知何時亮起了一層隱約的紅光,“接下來,我需要繼續瞭解的就是,你與那段歷史之間有什麼樣程度的關係了。”
“殖民星DF-501,不知道你們倆誰聽過這個名字?”
“殖民星DF-501?”
混濁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疑惑,迪拉克拉斯望著面前的林淩,與加爾一樣,他的確覺得眼前的騎士有些奇怪,既不像那些死敵般,總是在攻擊前的一刻才現身,但他卻又知道太多的秘密。
林淩手中的那柄古劍上,刻有惡魔中極其高貴的印記,發現的時候他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但仔細調查下來,卻發覺林淩只不過是一個剛剛加入的青騎士,完全違反了那些敵人獨來獨往的習慣。所以滿心狐疑的老者才要借機把他引到此地,就是想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盡責的老管家湊在加爾身邊低語了幾句,男子不由點了點頭。
“十八年前,我們在那裏找到了遺跡,並執行了抹殺指令,最終整個城市的能源爐超載,毀滅了整個都市。”
“我就是那個星球的倖存者。”釋放的能量在空中發出了輕響,碧綠色劍光給林淩的面頰染上了一層暗淡的殺氣,“十八年來,這是我第一次親身與仇敵相見,也許會有些過激,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已經不用加爾的指令,林淩這陰冷的回答剛剛結束,在沉重而整齊的腳步聲裏,黑甲騎士們猛然向前踏出了一步,守在了加爾與迪拉克拉斯的面前。
一雙雙粗壯有力的手腕緊握住了巨劍,鋒利的劍刃隨著這個動作,發出了低沉的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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