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明月東升 作者:蘇潛 (已完結)

 關閉
magicpig 2009-10-20 08:52:4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9 155802
vc2008 發表於 2010-3-14 15:19
第九十二章 開疆拓土

   天啟二年四月十五,天氣已完全變暖,沈陽邊上的渾河月前便全部解凍,伴隨著山中冰雪消融,水量漸增,離著老遠便能听到流水的聲音。與此同時,那惹人喜愛的綠色,也開始重新鋪滿遼東都司所轄之地。

    這一個半月里,由于接連下了幾場春雨,沈陽城外花了整整一個月功夫的墾荒耕田,立即便顯出了成效,那綠油油的禾苗,像是變戲法似的,幾天的功夫,便布滿了大片的農田之中,這一幕,讓辛苦耕耘的官兵們,個個都面帶喜色。

    沈陽城外,十萬官兵的營帳,呈環形圍著,各自駐扎在那些管事們規劃出來的地塊上。在連續一月的耕作期間,甦翎已經下令各營暫時不必出操訓練,直到四月初時,才改為兩日一訓。此刻大部分官兵都已修整了五日,算是緩過勁兒來了。

    這一個多月期間,陸陸續續來了更多的工匠,民夫,總數也有近兩萬人。工匠自不必多說,是由鎮江堡、千山堡以及朝鮮調集而來,那些民夫,則是在忙完自家那百多畝地之後,陸續征集而來。這春耕忙完,農事上可就算是閑著了,遼東不比江南,遠達不到精耕細作的地步,只要播下種子,便自管等著收成便是。遼東總兵官甦大將軍下令征集民夫,算是對去年征糧時的許諾做了詮釋。

    這到沈陽參加重建工程,為期兩月,不僅有二兩銀子的酬勞,還管飯食。對于人口密集地南四衛百姓來說,這可是難得的好事。去年各家都算遭罪,糧食不多,雖然有村屯管事以及銀莊的救濟,可畢竟是要還的,這回不僅能給家里節約些口糧,還能掙到二兩銀子。那二兩銀子兩個月的工錢,雖然不算高,但此時的遼東,又到哪兒去尋能管飯的事做?是故,這兩萬多民夫,都是自帶鋪蓋卷兒,多少有些興奮地聚集到沈陽來。

    這些工匠與民夫,都住進了沈陽城內,那為數不多的殘留屋舍,倒都成了這些工匠、民夫的住所,當然,那是遠遠不夠的。所以民夫、工匠們抵達之後地第一件事,便是給自己搭建起無數棚屋來。看著城外密密麻麻地駐軍營帳,那安全感自不必多說。沈陽大捷,早已遍及遼東,人人都知道,如今的遼東,再無戰事。

    遼東總兵官甦翎,與所部武官們,自四月初一開始,便整日聚在大帳之中,商議後續的征戰事宜。至于那沈陽重建之事,如鎮江堡之例,全數交給胡顯成掌管。

    這甦翎與武官們商議策略的同時,又將十萬人馬重新做了番調整。因後續戰事並不需要出動太多人馬,是故這挑選出來的,都是自願繼續作戰地官兵,總數達到三萬人,這不包括喀什克圖的一萬蒙古騎兵在內。術虎所帶來地三萬多女真部族戰士,甦翎只令挑選出八千人,剩下的便是從其余各營之中抽調的,重新編制成六個營,每營五千人。

    這征戰之一,便是胡秋青與喀什克圖一部攻打科爾沁蒙古之戰。甦翎撥調出兩營一萬人,都是騎兵,由胡秋青管帶,其中還包括湯南凱的火器營一部,攜帶大小火炮三十門門,都是新研制的火炮。另外,有一千名騎兵配備了燧發長槍,這回又算是一次試驗性質的作戰。當然,此時地燧發長槍,並不適合馬上使用,只能說是配備了馬匹的遂發槍兵,還是得下馬燃放。

    火藥、彈丸之類地軍需,已經準備妥當。胡秋青從廣寧的遼東巡撫王化貞處,不僅調運了一萬石糧草,還與王化貞達成協議,由廣寧直接通過黑山一線,直接向沈陽提供糧草輸送,以供給沈陽軍民所需。這部分工作,完全交給了王化貞掌總。

    那王化貞自然知曉了殲滅八旗地捷報。對與甦翎。雖然還從未見面。卻也放下了文官地架子。多少一些類似袁應泰地做派。辦事可是一點兒也沒拖拉。一改往日明軍積習。

    當然。甦翎以撥付民夫腳價地名義。給其送去了十萬兩白銀。按甦翎往日地做法。這只管撥銀子。從不在乎賬目問題。那王化貞倒也心中明白。將那糧草之事辦得甚是利索。當然。王化貞並沒忘了向朝廷稟明此事。並向朝廷索要民夫腳價銀。此事自是與甦翎無關了。

    科爾沁蒙古一部地處草原。此戰馬匹定然十分重要。不過。這部分全都由喀爾喀五部解決了。喀什克圖返回與宰賽等老一輩首領商議地結果。卻是帶給甦翎更多地驚喜。這不光此次所需騾馬全部由喀爾喀五部提供。還為沈陽送來了五千頭牛。三萬只羊。算是勞軍所用。當然。這部分缺額。是要到科爾沁一部去找回地。

    對于

    議地開放邊界一事。宰賽等人自然是十分高興。這L地好處。可不僅僅是糧食等問題。其中地細節。宰賽等人可是說了三天三夜也沒有說盡。本來宰賽是想帶著各部首領前往沈陽拜見甦翎地。但考慮到隨後地科爾沁一戰。便托喀什克圖帶話。說是等戰事一了。再來與甦翎會面。

    甦翎听了。只派人在繳獲地戰利品之中。選了上百匹綾羅綢緞。再加上一些精致碟盞器皿之類地物什。送給宰賽等人。算是對合作地禮物。而沒過多久。宰賽等人回贈了幾十匹好馬。這一來二去。卻像是沒完沒了了。俗話說︰禮尚往來。這關系可就越發地融洽了。

    對付科爾沁一部,以二萬攜帶火炮、燧發長槍外加鎧甲齊全的騎兵來說,難度並不大,重點是要找到科爾沁一部的老巢,而這對喀爾喀蒙古五部來說,可又不算什麼難處了。是故,以胡秋青、喀什克圖為首的兩萬騎兵,于天啟二年四月十七啟程,進軍草原。這一部的糧草輜重,由喀爾喀五部抽調五千人運送。對于科爾沁一部所處的距離來說,糧草只要有了,那距離便不是問題。

    甦翎給予的目標很靈活,這要麼是將科爾沁一部的貴族台吉全數活捉或是殲滅,吞並科爾沁一部;要麼便只需將科爾沁轄地全數納入喀爾喀五部的麾下便可,至于人,就不必多管了。失去了自己草場部族的蒙古貴族,最多是能找個地方殘喘而已,興不起什麼風浪來。何況那科爾沁一部,早就不服察哈爾林丹汗的管轄,唯一的去處,只能是向北逃竄。

    除此之外,剩余的兩萬人馬,依舊是混編有火炮、燧發長槍,不過,卻又分成兩部分。一部由術虎為首,率一萬五千人,沿松花江北上,一直抵達黑龍江流域,並在呼倫貝爾、齊齊哈爾以及哈爾濱三地築城,以黑龍將軍府的名義,正式管轄上述地帶;另一部,則由曹正雄為首,率五千人馬,沿著海西、東海女真的地界,一直抵達黑龍江下游入海口處,尋找合適地點築城。

    這次行動,與其說是戰事,不如說是真正意義上的開疆拓土。那術虎、曹正雄正如為此所鼓舞,就連軍中的那些漢族官兵,也是被這個意義所激勵著。按甦翎所規劃的地圖,這實際上便是將昔日的努爾干都司重新納入大明版圖,但與當初分封各衛指揮、千戶、百戶不同的是,這次對于所收復的疆土,將不再分封官職,而完全是由術虎與曹正雄所管轄。

    黑龍將軍自然是術虎的官職,而曹正雄,則給了個海龍將軍的名義。兩枚大印則早就鑄好,用的是純銅,字則是小篆,甦翎為此還專門舉辦了個授印儀式。這兩位將軍,將沿著黑龍江一線,一頭一尾,將轄內所有部族全部收服。

    當然,此行並不會有多大的戰事,甦翎與術虎等人商議了許久,再加上海西、東海部族戰士中也有熟悉地勢詳情之人,沿黑龍江流域一線並無太大的部族,人口稀少,所難的,不過是如何將那些散落的部族集中起來而已。為此,術虎與曹正雄兩部除攜帶大量的糧食之外,還帶有不少農具,甚至耕牛也都一路隨行。這與其說是打仗,不如說是去屯田。另外,兩部都攜有會造船的工匠,日後,兩部之間,將打通黑龍江航線,以船作為主要運輸工具。

    考慮到路途遙遠,甦翎還為兩部準備了後續糧草支援事項。因並不限定期限,兩部人馬自可緩緩而行,順帶著將努爾哈赤屬下的女真人一並安置到位。

    沈陽城外是大軍一齊動手,而術虎與曹正雄的目標,則是需要耐心的。甦翎為其後續安排的商隊、糧草馱隊等等,為其招撫各地部族提供了有力支援。至于其中的漢人官兵,甦翎不僅許諾下重賞,且承諾三年一換,只要回來,每一名士兵都將得到沈陽、遼陽附近的上好田地,宅院一座,至于金銀賞賜,那更是不在話下。當然,沿途若有繳獲,甦翎則允許全部由術虎、曹正雄分派,不必上繳。甦翎還宣布,若是願意在當地定居者,除了日後賞賜官職外,甦翎將每年給予一定的貼補。

    實際上,甦翎給術虎、曹正雄叫待的,是要在兩年之內,將盡量使用本地部族之人,那些官兵,甦翎可沒想真的待上幾年。這次不過是劃定區域,至于治理的問題,可不是數年便能辦妥的。

    四月二十日,術虎、曹正雄各率所部,向著遙遠的北方,緩緩而行。
vc2008 發表於 2010-3-14 15:20
第九十三章 遷居移民

    看著胡秋青一部以及術虎、曹正雄兩部的離去,沈陽**連的場面變得單薄起來。不過,這僅僅是針對軍營而言,相應的,是越來越多的棚屋填補了閑置空地。棚屋十分簡陋,但隨著天氣的不斷轉暖,已經不必擔心御寒的問題了。越來越多的民夫,源源不斷地向沈陽城外涌來。

    十多萬人馬,隨著兩條線上的出征,便只剩下六萬多人。遼東總兵官甦翎在四月初旬重新編整時,便做了一番調整。術虎所部那些超出原先預計的部族戰士們,除去隨術虎返回的之外,還余下兩萬多人。對于這一部,甦翎只留下一個營五千余人,趁著春耕還來得及,開赴渾河、甦子河河谷地帶,屯田駐守。

    渾河、甦子河河谷地帶的農地,原本便經女真人耕作已久,算是熟地,倒不必花費太多的功夫,再說,由喀爾喀五部提供的牛羊等牲畜也已陸續送至,這五千人的屯田事宜,遠比沈陽城外要輕松得多。甦翎並未給這五千人限定數額,只是吩咐越多越好而已。另外,這一部人馬還擔負起收攏那些散落在兩條河谷附近的女真人的任務。

    至于其余的一萬多人,則帶著大批的農具、耕牛、糧食,陸續返回海西、東海各地,與其同行的,有數百名工匠以及從鎮江堡管事學院挑選出來的數十名管事。工匠們中間,包括有各種打造鐵器的,還有對尋礦較為熟悉的人員,海西、東海一帶,不僅已發現有鐵礦的存在,還有煤礦、銅礦等等礦產,只是因海西、東海女真之中能做這些事的人實在罕見,倒是一直都是棄而不用。這一回,算是起了頭,但要想達到遼東都司現有的水平,還需要大量的人手才行。

    是故,管事學院的那數十名管事,便是要在海西、東海一帶,開設分院,要在女真人之中選擇一部分人教授課程,一切都按照千山堡地模式進行。當然,考慮到女真人中識字的更少,這些管事們也都對此做了一番準備,除了識字作為必要的課程之外,其余的,大多做了簡化處理,以便盡快培訓處所需人才來。

    甦翎地這番處置,即是淡化了海西、東海女真原有的部族劃分,這部分工作,已經由術虎做了鋪墊,此時只是更加系統化而已。對于海西、東海一帶的女真部族,只要沒有戰爭,這種來自大明地同化過程,進展還是相當迅速的。那努爾哈赤能夠一統女真各部、戰無不勝,與其接受漢地知識、技能有著相當密切的緣故,不僅是在作戰方面,其余的農耕、冶鐵等等方面,無一不是參照遼東都司而為。

    不過,努爾哈赤畢竟沒有經過一般大明百姓的那種延傳多年的傳統教育,很多事情上僅僅是學的樣子而已。比如說那些阿哈們,不過就是一些奴才,整個後金國在人際關系上,仍然是與原來的部族性質相仿。而這回甦翎地做法,卻是帶給海西、東海女真部族最直接的實惠,不僅給糧食、工具,還派駐工匠、教師,要直接教授女真人掌握這些技能。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以往的那種依靠交換、貿易的層次。

    隨術虎出征的部族戰士們,大多是由各部族首領的子佷輩們率領,其中還有參加過武官學院整訓的人,這些子弟對甦翎的用意,雖說不能完全理解,但卻知道對海西、東海女真地好處。是故這些部族戰士們回到家鄉之後,自然便成了幫助甦翎達到目標的主要力量。

    事實上,到了天啟二年的冬季,海西、東海一帶,便出現更多的聚居區,越來越多的女真人開始學習農耕,並由散落山中居住,變為集中為村屯、小鎮,而部族之間地界限,便漸漸的淡了。這種情形,術虎算是走了第一步,甦翎則是用力推了一把,而管事分院開學之後,則是更進了一步。那些工匠、管事們,在當地有著極高地地位,受人尊敬的滋味,可是換來毫無保留地辦事熱情。

    隨著這一萬多人的離去,由渾河河谷、甦子河河谷一帶,往海西、東海一帶地道路,也順帶著被拓寬、平整,形成一條固定的道路。而胡德昌等人很快便組織起一批商隊,沿著這條路一直向北跟去。如此一來,由遼東都司與海西、東海一帶便形成了兩條商路,未來的貿易量,可以預計將增加數倍。

    這一部一去。留在沈陽地便不足五萬。幾乎便是甦翎在遼陽整訓地人馬。老六一部。留下五千人在沈陽參加重建工程。老六則帶著五千人馬開赴開原。田大熊一部則入駐鐵嶺。開原、鐵嶺雖然最早被努爾哈赤攻陷。但卻並未如沈陽這般遭受過大地破壞。努爾哈赤不過是扒掉了原來地城牆。那些屋舍、建築以及區內地百姓倒是未曾減少多少。老六與田大熊不過是接收罷了。當然。隨軍管事

    進。開始重新分劃所在村屯地建制。這一幕。與*個村屯管事類似。

    遼東經略袁應泰並未在沈陽待得太久。至少在三月底便返回遼陽城。指揮著那兩萬多輜重營人馬。日夜不停地向沈陽運輸物資。留駐在沈陽城外地。也就是三萬左右地隊伍。這些人與甦翎一樣。都在沈陽城外地軍營里駐扎。沈陽城內。則全交給胡顯成所管帶地人馬。

    這剩余各營加上數萬民夫。便全部用來重建沈陽城。沈陽四周地森林里所有成材地樹木被全部砍光。運至沈陽城外那些新建地作坊內加工。因喀爾喀部地支持。這畜力被大量使用。到讓民夫們覺得十分省力。很快。一座座房屋地支架便搭建起來。畢竟人多。往往是數百座支架連成一片。要不了一個月地功夫。便是成片地屋舍樓宇出現在人們地視野里。

    因修建房屋地速度過快。至少要比想象中快上數倍。以至于沈陽城外新建地燒制磚瓦地作坊。都趕不上所需地數量。不得不再次修建多出新窖。至于那些打造鐵釘、鐵線地。更是從未歇息過一日。甦大將軍似乎真有個聚寶盆。那銀子像是永遠用不完。這給工匠們地賞賜。是越來越多。就連平日里地吃食。都比以往好上數倍。

    最先修築地屋舍。當然是屬于軍用。遼東總兵官甦翎自然有座將軍府。就座落在沈陽舊城之中。這些事宜既然是由胡顯成掌總。可就跟鎮江堡幾乎完全一樣。十幾個兄弟都挨著將軍府劃定了宅院位置。修築地人手也是經過刻意交待地。至于與鎮江堡有何不同。除了宅院要大出數倍外。其余地可都得等修好之後才能細說。

    在軍中登記名冊的,願意留在沈陽定居的官兵們,將在指定的區域內獲得一套宅院。所以留在沈陽城外的官兵們可是親眼看著屬于自己的宅院在一點點的豎起,心情自然興奮無比,再說,那已經長出禾苗的土地,可也都隨著管事們的劃定,一塊塊地發出地契來。有些心急的官兵,已經在寫信或是托人帶信兒,要家眷們提早動身了。

    數萬官兵中大約只有兩萬多人是屬于自山海關內赴遼支援而來的,其余的都是遼東本地人,那家眷倒是來得較早。甦翎已經下令,那些家在關內的官兵,若是願意返鄉,便可提早報名,以便安排返鄉事宜。

    對于離家在外的官兵們來說,回家自然是個好消息,不過,既然是在大明衛所軍中當兵,那家勢可是都不太好。而眼看著沈陽城外有房有地,甦大將軍還給發銀子,那兩萬多官兵之中,倒有半數以上的人,願意到沈陽定居。最後的統計,大約有五千人左右,想要返鄉,其余的,盡皆申請定居沈陽,旋即,甦翎下令開始準備接受官兵家眷的工作。

    這到了五月初,沈陽城的大致輪廓形成,則開始有精明的商人,前來沈陽販賣。這大凡人群眾多之地,必然或有商販往來。那數萬民夫、官兵聚集一處,又無戰事,且餉銀、腳價充溢,便總要有個花錢的地方。胡顯成有鎮江堡時的經驗,便在劃定的市場區域,搭建了一批棚子,以供那些小商小販、或是雜耍、說書人做生意謀食。這便是聚集人氣的意思了。到後來,便開始有了酒肆、茶樓等休憩之所。

    很快,便有商人申請在沈陽修建商鋪,當然,必然要有自家的宅院。對此,胡顯成當然是要批準的,不過,這修建商鋪是有規矩的,除了在指定的區域之外,還要花銀子買地的。那商人之家當然也得花銀子買地、雇人修築。

    另外,鑒于此次在沈陽城外開墾的農田過多,就算給官兵們分了地,可還是有近半數農田閑置下來。要知道,甦翎原來的部屬可都是已經分過一次地的,此次雖然又給了每人五十畝地,可再多給也沒有意義了。在營中當兵,自是沒時間去照管田地。就算這沈陽的五十畝地,可就足夠一家人所用了。這甦翎軍中的餉銀,可真能養活一家人的。

    那些閑置出來的地,甦翎拿出一部分來,用來出售。整個遼東都司境內的百姓,都可以購買。這無疑是給南四衛一帶那些丟失了土地的大戶們一個機會,在有人小心試探過後,便有不少大戶前來看看動靜,當然,看到沈陽城熱火朝天的建築場面,不由得也心生遷居之心,隨後,便是如同商人一樣的過程。再說,大戶與商人,可未必是兩個人。如此一來,沈陽的居民,可就不止是軍人了。

    天啟二年五月初一,甦翎所部的大捷,依舊沒有得到了朝廷的獎賞,這絲疑問,在所有官兵的心頭,齊齊生出一片疑雲。
vc2008 發表於 2010-3-14 15:22
第一章 天災人禍

   二年五月十五日夜,正值月圓時分,夜幕初落時,月自海上冉冉升起,清輝落處,襯著如墨般的海面,端的是稱得上“景色宜人”。這入夏以來,還當真少見這般景致的。

    在山東登州府蓬萊海岸,那蓬萊閣上下可都是擠滿了人,男女老少都有,熱鬧得猶如五月端午賽龍舟一般。不過,那登樓遠眺的,看穿著打扮,倒像是賞景來的,但樓下的人群,卻是五花八門,既有穿著綢衫的商人模樣的,也有叫花子般邋遢的,還有一些精壯漢子,夾雜在其中東張西望,甚是可疑。

    蓬萊海港處,自打遼事興起以來,便隨著海運的興旺而顯得熱鬧起來。不過,如今日這般天色已晚卻仍聚集著眾多人群的,還是最近幾日的事情。

    俗話說︰天災**。這用到今年的山東,可是再恰當不過了。

    天啟二年二月、四月之間,山東地界上的兗州府、濟南府、東昌府接連發生多次地震。尤其是二月初六,城地震,人稱“有聲如雷,地裂泉涌,雞犬鳴吠,牆屋倒塌”;巨野城則是“垣雉堞傾倒過半。文廟舍皆壞”。

    到四月十六日,濟寧州發生百年難遇的大地震,波及範圍極廣。濟南府歷城、濟陽、齊東、鄒平、陽信、川、新泰。東昌府聊城、莘縣、館陶。廣平府清河、雞澤、肥鄉、成安。河南省河南府洛陽、偃師。開封府縣、尉氏。歸德府商丘、**州、鹿邑、陽武以及徐州、肖縣、沛縣、豐縣等三省三十余府州縣,皆受災嚴重,倒塌房屋無數,死傷人員、牲畜難以計數。

    天崩地裂之下,這出現流民,自是災後必然,山東各府可都能看到因災致貧而四處討飯的人群。偏偏進入五月之時,那在山東傳播白蓮教近二十年的徐鴻儒,卻又突然起兵反叛,攻佔鄆城,自號中興福烈帝,稱大成興勝元年。白蓮教眾從者號稱數十萬人,並很快向四周府縣蔓延。這一來,卻又造更多的逃難流民。一時間,山東各府各縣人心惶惶,即便還未受到兵火波及的地方,那些商賈、大戶們,也開始收拾行李,隨時準備避禍。

    這山東兵亂既然是在西面,自然東邊一帶便是安穩之處,是故這登州府所在的蓬萊,便在短短十幾日之內,便多出不少大戶人家來。要說那徐鴻儒地的起兵,離著山東東部可有上千里之遙,這些大戶人為何如此慌亂,要舉家遷移避禍?這回山東戰火,可是以白蓮教為主,據說還有什麼棒槌會、聞香教等等不少教派參與其中。那徐鴻儒在山東傳教,可有二十多年之久,屬下教眾遍及山東各府。

    這總壇雖在城一帶,可其余府縣的教眾,也紛紛作亂響應。

    這戰亂之中,頭一個目標,便是那些富戶大戶們。各府縣在听到白蓮教起兵消息的同時,便听說有富家大戶遭到洗劫地傳聞,更有滿門被殺個精光的消息流傳。這其中,很難說到底與白蓮教是否有關。山東一地,各種教派、幫派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之多,就算在平日里,也是有發生綁架、勒索之事,此時不過是集中一些罷了,但此時卻都算在白蓮教的頭上,那些富戶世家們,自然要早早做了打算。

    蓬萊閣上。便多是那些富戶世家們地子弟。既然能在登州府駐地蓬萊住下來。要麼是有銀子買下新宅院。要們便是有親朋好友可以借住一時。這沒幾日。心情一松。便自然會到蓬萊閣上“散散心”地。如此一來。蓬萊閣一帶地酒肆、茶樓可就生意紅火起來。這緊接著。便有精明地商人。要趕著賺銀子。新開業地酒肆便有六七家。

    蓬萊海港一帶地酒肆、客棧。往常地客人不過是那些商船上地人。如今人一多。酒肆、茶樓可就直到午夜。還照樣開門營業。

    五月十五地午夜。蓬萊海港新開沒幾日地福安酒肆。便迎來了幾位買醉地客人。那小二眼尖。瞧著幾人便像是“貴客”。當然。這指地不是身份。而是兜里地銀子。一番殷勤招呼之下。便給安排了一間臨海地雅座。好酒好菜地端上來。

    不過。那小二瞧著幾位對窗外地海景月色絲毫不顧地樣子。心里一番嘀咕。這幾位看著斯文。該不會連幾文賞錢都不給吧?這雅座可是專為那些賞景地客人預備地。四周牆上掛地。可都是有些書畫、詩文。最是適合那些文人、騷客地所在。自然。那打賞銀子定不會少。可看這幾位

    果然。小二沒有失望。只見其中一位年紀約四十左右地。摸出一塊銀子。隨手就拋了過來。說道︰“上完酒菜便就下去。沒有吩咐。勿來嗦。”

    那小二接銀子地手法可像是練熟了地。伸手一抄。便接在手里。略微一掂。約莫有五兩多重。心里一喜。這桌酒菜滿打滿算不過一兩銀子。這剩下地便是賞地了。這幾位還真看不出來。竟是大方地很。

    “是,是,幾位慢用,小地決不敢

    ”小二弓腰退了出去,臨出門前,還有意無意地瞟鼓鼓的腰間。

    那年紀大地伸手一指,說道︰“都不要客氣了,這一路走的辛苦,今晚好好喝一回。”

    另外二人都是年紀略輕,不到三十的年紀,此時便也都不謙讓,落座倒酒。

    那年紀大的,姓嚴,叫嚴安途,是三江商號的管事,以往是跟著嚴家做事的,最近幾年被派往山東,專做棉花、布匹等生意。因其精明能干,且深受嚴家信任,是故這山東一帶的大小商號、店鋪,可都由嚴安途掌總。至于那兩位年輕人,一個叫王鴻,一個叫蔣明,卻是身份有些特殊。

    二人最早是跟著胡德昌的商隊行走,三家合並成三江連號之後,便也被派到山東一帶行事。這特殊之事,便是二人明面上是跟著商隊行事,算是護衛的角色,但實際上卻是隸屬于趙毅成的哨探總部,往山東一帶收集消息。對二人這個角色,那嚴安途自然已經知曉,三人在山東的合作,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三人先是悶頭喝了幾杯酒,又不言聲地填了肚子,顯然都是餓極了。稍後,三人才放緩了,閑聊起來。

    那王鴻瞧了瞧窗外的月色,說道︰“嚴叔,看來明日天氣不錯,這船上就會太受罪了。”

    听他這麼一說,那嚴安途笑道︰“但願如此。”

    這話有個出處,那便是這三人雖然在山東日久,往來遼東、山東也不少了,但卻都有一個毛病,就是暈船,海浪稍稍大一點,便會吐個七葷八素地,多年未改。

    蔣明也跟著笑了笑,問道︰“嚴叔這回好像不是帶貨回去?”

    嚴安途笑道︰“本來是要買些棉花回去的,可這一亂,就辦不成了,便收了陳年老賬,回去上賬。這回算是輕松多了。”

    王鴻說道︰“這里路上可不太平,嚴叔路上沒遇到什麼麻煩吧?”

    嚴安途笑道︰“請了十幾個護衛,倒沒遇上什麼。”

    這收賬,自然是運的銀子。這些年嚴安途也做過不止一次了,還真沒出過什麼事,是故完全沒有擔心的意思。

    嚴安途看著二人,猶豫了一下,便問道︰“我瞧著你們帶著不少人,還是尋地工匠手藝人?”

    王鴻答道︰“正是。這回山東兵亂,倒還好做一些。也沒怎麼費口舌,倒帶了一百多人回去。”

    王鴻、蔣明的差使,不算隱秘,二人奉命要在山東尋工匠、手藝人往遼東定居。據說這是由遼東總兵官甦大將軍親自下的命令,要多方尋有用之人遷居沈陽。

    嚴安途想了想,皺著眉頭說道︰“那白蓮教起兵,山東地界上可就亂了套了”

    話還沒說完,就見王鴻、蔣明面色一變,似乎有什麼不妥。那嚴安途一愣之間,便听到外面響起雜亂的腳步聲,間或有兵器格斗的聲音,夾雜著一兩聲慘叫

    “不會是白蓮教吧”嚴安途正這麼想著,就听見酒肆樓上傳來多人奔跑的聲音,三人剛剛起身想去查看,那腳步聲卻眨眼間就到了門口。

    明晃晃的刀子直逼眼前,幾名蒙面大漢闖了進來,立刻便逼住三人。那王鴻、蔣明身上藏有短刃,此時拿在手里,卻是不敢亂動。門口兩張強弓正張弓搭箭,指向二人。

    “拋下兵器,饒你一命。”一命蒙面大漢惡狠狠地叫道。

    既然這麼說,這些蒙面人便不是要來殺人的。王鴻、蔣明對視一眼,微微點頭,便拋下短刃,那些大漢一擁而上,將三人牢牢捆住,旋即被拖了出去。

    三人跌跌撞撞地走下樓地之時,見酒肆里其余房間里,也一樣綁出不少人來,看樣子,那些蒙面人少說也有百多人之多。此時,那店小二正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面色慘白。

    一名大漢走到小二跟前,笑著喝道︰“你怕個什麼,爺爺我還懶得綁你。”

    那店小二一听,立即磕頭不止,嘴里嘮叨著饒命,謝謝大爺之類地含糊不清的話語。

    那大漢輕輕踢了小二一腳,罵道︰“給這些人家里帶個話,每人五千兩銀子,送到豁嘴崖去。少一分就別想見到活人。”

    說罷,便一揮手,帶著眾人離去。

    “綁票?”嚴安途被推搡著走著,到了外面,卻更是一驚,這些蒙面人可不止百人,月色下看得清楚,那臨近幾個酒肆、客棧也都聚集著大批蒙面人,怕是有近千人之多吧?那些蒙面人將蓬萊閣下所有的店鋪全都洗劫一空,僅被綁著的客人,就有六七十人。

    這是哪兒的綁匪?登州府怎麼會有如此之多的匪徒?

    嚴安途等人都在如此作想,不過,接下來,每個人都被蒙了頭,迷迷糊糊只知道被趕上大車,向著不知名地方向行去。
vc2008 發表於 2010-3-14 15:23
第二章 昏官悍勇

   閣深夜遭匪徒洗劫、綁票之事,次日午時便傳遍了

    登州府本離那白蓮教叛亂之地很遠,民心自然安穩,只是因連日來涌入不少避禍人眾而稍稍有些緊張而已。類似這樣的綁票案,平日里也有,但都是一些遠離府城的偏遠鄉間才偶爾出現,遠沒有這般大張旗鼓地殺人綁票。

    傳聞中,蓬萊閣下“血流成河”,那是見人便殺,逢人便砍,著實是一副戰亂的景象;再加上傳言其中有人看到白蓮教的標志,百姓們這才將遙遠的戰亂與自身聯系起來。

    恐慌,在無形之中蔓延。僅半日的功夫,登州府城的米價便上漲了兩成,城內幾家武館、打行原不過是勉強支撐,這一日卻都接到不少帖子,都是那些大戶人家請去看家護院的,真要算下來,即便將那才入行沒幾月的小廝算上,卻也不夠分派。大街小巷的行人倒是沒有減少太多,但卻見不到平日里游手好閑的大戶子弟的影子。各個商家、店鋪生意明顯清淡起來。

    登州知府李尤德,五十多歲,倒是個干練之人。听聞此事,便立即派出人手查案,並親自到蓬萊閣下查看詳情。這別的不說,那人數倒是很快便算出來了。現場被殺二十九人,都是那些深夜買醉者的隨從、奴僕,至于店小二之類的,只是驚嚇了一番,面色仍然發白之外,倒是連個手指頭都沒傷著,當然,帶話的差事是一樣的。

    至于被綁走的,有名有姓地便有五十八名,根據店小二的供述,還有類似嚴安途等人不知來歷的商人十九名。那些人的家眷,因自家人一夜未歸,听到消息時便立即趕到蓬萊閣下。知府李尤德遣人一問,便紛紛上前求知府老爺做主。那五十八名被綁者,有十五人是本地大戶人家子弟,其余的,卻都是來登州借住避難的富裕人家。

    李尤德尋思半響,便吩咐將遭劫的店家、店小二等人全數帶回府去問話。回到府衙,知府李尤德便吩咐自己地刑名師爺胡宇主管此事,便不再多問。這件案子,看著雖然是件大案,人數夠多的了,但李尤德壓更根兒沒想往白蓮教上牽扯,只當一般綁票案子審理。

    那白蓮教徐鴻儒起事的消息,李尤德自然清楚,還慶幸自己是在登州府,真要波及到登州地時候,怕是整個山東都亂了,就算朝廷治罪,自己也是頭一個。眼下還是低調一點的好,這件案子只有掩下來,可決不能往上報,更不能說是與白蓮教有關。

    那時也胡宇問完話,便將一眾人等全部收監,自己到後院向李尤德稟報案情。

    “如何?”李尤德一手抱著一個小巧的紫砂茶壺,一邊斜著眼楮問道︰“可問出什麼來了?”

    “大人。”胡宇上前一步。小聲說到︰“那些人留話。都說地是豁嘴崖。”

    听到豁嘴崖三字。李尤德不由得皺起眉頭。顯然覺得麻煩。

    那豁嘴崖距登州府五十里。是海邊地一處斷崖。倘若只是一處懸崖倒也罷了。偏偏那里地人。倒真是令李尤德頭疼不已。豁嘴崖原無住戶。如今那里卻住著數百人。都是因遼東戰事而渡海前來避禍地。說起來。遼東人到登州府避難地。數以萬計。朝廷還專門撥了銀子賑濟。那李尤德自然是做了番安置。當然。那銀子卻未必都用到安置流民上。

    那住在豁嘴崖地人。便是被特意安置到那片無主之地墾荒種田地。但不知怎麼。一些遼東過來地兵痞。或是逃軍中一些悍勇之輩。卻將那里作為落腳處。雖然也能開些田種地。卻是將李尤德派去地管事趕了出來。李尤德曾派人去抓捕鬧事者。但沒想到那數百人卻抱成團兒。竟然敢與官府對陣。那李尤德派去地人瞧了瞧自己這面不過數十名衙役、捕快。便撂了幾句狠話。退了回去。

    倘若真地要將那些人懲治一番。李尤德心中清楚。怕是要鬧出更大地亂子來。這可不符合李尤德地原則。一些窮地連長草席都沒帶過海來地人家。便干脆不了了之。是故那豁嘴崖。便成了無人管地地帶。這沒過多久。便成了一些逃犯地聚居處。天知道哪里究竟藏著多少人。李尤德顧忌地。只是那其中地遼軍身份。若是一處亂。其余地地方。難免也跟著亂起來。好在那些人倒也知道規矩。並未在豁嘴崖以外惹事生非。

    當然。李尤德將此事也是瞞下地。再有大半年。李尤德便能離開山東登州。往南京調職。這已經花銀子打點好地。只要這半年多不出大事。那剩下地麻煩。便等後來者去應付了。

    李尤德想了片刻,便說道︰“這事你去對那些人地家眷說說,叫他們拿銀子贖人吧。此事能了則了,不要惹大了。”

    胡宇點點頭,卻又遲疑地說道︰“大人,此事怕不是豁嘴崖的那些人做的。”

    李尤德卻並不意外,看了胡宇一眼,說道︰“這我也知道。

    那綁人的案子,也沒這麼個自報家門的,怕還是有人尋的借口。不過,這事能壓便壓,總不能往白蓮教上引。”

    “是。”

    聲應道。知府大人的事,胡宇自然十分清楚,這還“拖延”的做法。

    事實上,李尤德也只能拖延下去。那遼東過來的逃軍、逃民,可都是秉承了遼東人的彪悍的,雖然不敢與努爾哈赤對敵,要對付這山東地界上的漢人,可是絲毫不見弱勢。盡管山東本地也是民風悍勇,登州府的人,可都是有家有口的,自不能與那些類似流民的人斗法。再說,登州雖然有衛所駐軍,且山東水師也在此處,但卻都不是李尤德能夠輕易調動的。至少豁嘴崖那數百人,便不是登州府中這幾十號衙役、捕快所能對付的。

    別看這登州府是李尤德為首,卻也未必便是一家獨大的場面,只要登州本地鬧出事來,這平定之功必要與衛、所、水師分享,敗了,卻要李尤德獨個兒承擔。那些遼東來地逃軍、逃民,李尤德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給安置妥當的。但李尤德卻也心里清楚,只要一處亂,便處處都亂。這息事寧人、和稀泥,可也要有一定的本事才行。

    這讓家眷們拿銀子贖人,李尤德自然是知道那些人家可都是富戶,五千兩銀子根本不在話下。想想,這深更半夜的,還到蓬萊閣下喝酒的人,能是一般百姓人家麼?不都是銀子多的燒地,閑著沒事找事的麼?只要用銀子贖出人來,李尤德自然便繼續熬下去就可。

    李尤德搖搖頭,竭力不去想這後面到底是誰在搗鬼,要接著豁嘴崖生事。這剛要說就這麼辦,卻听見腳步聲傳來,一名衙役捂著臉,面色難看地了過來。

    “大人,”衙役苦著臉說道︰“外面來了個千總,說是要見大人。”

    李尤德皺著眉頭問道︰“哪兒來的千總?你這是為何?”

    “說是鎮江水師地,”衙役說道︰“那人凶得狠,我不過多問了兩句,便給了小人一掌。”

    李尤德一怔,怒道︰“好大的膽子,敢到衙門里打人。不過是個小小的千總算了,就說我身體不適,不見!”

    李尤德自然知道鎮江水師是什麼。那可與山東水師是兩回事,李尤德在蓬萊閣上飲酒作樂時,可不止一次見到鎮江水師的戰船在海上迎風破浪的情景,船都是新船,遠比山東水師的高大,據說那船上的火炮,也是犀利地狠。這都是遼東總兵官、征夷大將軍甦翎的部屬,傳言那些火炮、戰船都是最新研制出來的利器。至于水師士卒,倒很少上到岸上來,但李尤德卻也見過一次,那鎧甲、兵器,還有那股桀驁不遜的神奇,印象相當深刻。

    這話剛說完,李尤德又叫住那名衙役,問道︰“他可說了,因何事要見我?”

    那名衙役說道︰“大人,那千總是問昨夜蓬萊閣綁人的事。”

    “這與鎮江水師何干?”李尤德有些忍不住了,這息事寧人也有個底線不是?“這案子是登州府再辦,他來問這事做什麼?”

    “大人,”那名衙役適才正是多問了這幾句,語氣不對,才因此挨打的,此時便答道︰“那人說這回被綁的,有遼東水師的人。”

    “什麼?”李尤德一怔,斜眼看向胡宇。

    胡宇便說道︰“大人,還有些不知來歷地人,大概其中便有他們的人吧。”

    “就算是有,”李尤德此時似乎有些失態,畢竟一個千總算什麼官兒?到知府衙門里發威?便怒氣沖沖地說道︰“也輪不到他一個千總來問吧?你去說,此事自有本官再辦,讓他回去等消息便是。”

    “是。”那名衙役答道,轉身出去回話。

    “簡直沒了規矩,”李尤德恨恨地說道︰“一個武官,也敢這般行事。”

    當然,千總根本算不上級別,哪兒能與知府相提並論,若不是李尤德一向是敷衍的態度,擱在別的知府身上,打上一頓都是可能的。大明朝還沒哪個武官敢與文官作對。

    那胡宇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那名衙役很快便回來了,這回,卻是捂著另一面臉,顯然,又被打了。

    李尤德不待衙役說話,便問道︰“怎麼?又打你了?你不會還手麼?這是知府衙門,你們都白吃飯地麼?”

    那名衙役苦著臉點點頭,說道︰“大人,他們可都是穿甲帶盔的,都帶著刀子,我們我們可打不過。”

    李尤德氣得牙齒咬地緊緊的,簡直不敢想象那幫子兵與衙役們對毆是怎樣地情景。自然,是那名衙役仗著知府大人撐腰,想召回面子先動的手,卻沒想到根本不是人家對手。看適才那樣子,若不是在知府衙門里,怕是直接就動刀子殺人了。顯然,這幫兵與一般地衛所軍完全不同,眼里根本無人。

    “大人,”那名衙役偷眼瞧了瞧李尤德,說道︰“那人說”

    “說什麼?”李尤德問道。

    “讓大人三日之內找回他們的人,不然,他們便要自己動手了。”
vc2008 發表於 2010-3-14 15:24
第三章 武裝辦案

   **的衙役轉述那名千總的留話時,早就預備著知府火,這一說完,便躲閃著瞧著知府李尤德的臉,果然,那張臉上連幾縷長須都在微微顫動,顯然知府大人正強忍著保持著幾絲斯文。

    這登州知府好歹也是個正四品文官,也是出身科舉一路爬上來的,怎能忍受一個千總來府衙指手畫腳?居然還限定時日,這還真當自己是山東巡撫不成?那李尤德就算再有堅忍之心,也自有三分威勢,至少在這知府衙門里,可沒人敢正眼瞧著。這回在自己屬下面前演出這麼一出,這不跟打知府大人的臉一樣麼?

    這幾年,李尤德在山東登州知府這個位置上,可是做得十分憋屈。遼事一亂,那大批官員、軍兵、大戶,還有那些流亡的遼民,可都是直接渡海而來,誰讓這蓬萊距遼東最近呢?那些人中,要麼便是品級高出知府不少的,要麼便是家世背景來頭不小,再有,便是如豁嘴崖那兒的人一樣,都是些亡命之徒,李尤德可是盡萬般小心,才沒弄出什麼事兒來,保持如今這般太平景象,可著實不易。

    按李尤德的想法,這登州府既然遠離京師,又是臨海的偏僻之地,該是好做官的地方,的確,若沒遼事,這登州府的確不入眼,知府作為一府長官,盡可樂得逍遙自在。起初上任時,李尤德還經常光顧蓬萊閣,甚至詩性大發,做了數十首即景抒懷的五絕、七律,即便算是“孤芳自賞”,也盡可一醉方歸。可惜,好日子沒過多久,便迎來了兵事。

    安撫流民,應付欽差,還有登州府境內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員,可不是件輕松的活兒。山東巡撫趙彥安,隔上三、兩個月便要來巡視一番,更別說那隔上三五日便送來一大堆公文。山東水師新任總兵沈有容,是位有著不少戰功的老將,在登萊兩府海上往來巡視,也給李尤德添了不少麻煩。雖然這水師不屬李尤德管轄範圍,但畢竟蓬萊水城可就離此不遠,那些官兵可都不是省事之人,為了自己轄內的安寧,李尤德可沒少與沈有容打交道。

    但大明衛所官兵,數百年下來,積習難改,就算沈有容到任後也費了番心思,使得山東水師也有了上千艘海船,但也就僅此而已,駐扎在登州境內的官兵,照樣會擾民滋事。李尤德費了番苦心,總算沒出大的漏子,只要沒出人命,類似今日這般只與銀子相關的,大多草草了事。

    這忍字,還是得忍啊,再有半年,這差事便也就可以交出去了。

    登州知府李尤德到了還是揮了揮手,讓那名衙役出去,瞧了瞧師爺胡宇,這才長長出了口氣,面色緩了下來。要說這被武官尋上門來丟面子地事,那山東水師的人有過,遼東過來的亂兵也有過,這丟臉也不止一次了,那胡宇瞧李尤德這幅樣子,便知道還是照舊,要忍了。

    既然如此,這接下來,胡宇便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查案,自有登州府的捕頭帶著幾十名捕快去做,知府李尤德倒也是限了三日,卻只是令捕快們暗中查訪,看看到底是誰做下這等案子。據店小二、店主等人的交待,那數百人可不會是一般地小毛賊,登州府地界上倒也沒有積年的悍匪,能聚齊數百人的,也唯有衛所官兵、逃難的遼人遼軍,當然,那白蓮教眾以及其余在暗中傳播的教派、幫會也是有地。李尤德可沒想將事情鬧大,這查訪只是略作了解而已。

    此案雖然死了人。卻都是下人、奴僕。正主兒倒是一個沒死。只要將人贖回來。此事到底如何處置。至少不會鬧得太大了。那些家眷們倒是很快便湊齊了銀子。雇了騾車。一路向豁嘴崖行去。這幾十家湊在一起。也算是不小地車隊。

    為了妥當起見。官府地人沒有出現。

    這上萬地銀子。李尤德倒希望那些人順當地將人都放了回來。只余還有一些人不知姓名、來歷地。沒有苦主出現。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當然。那名千總說地話。李尤德並未太在意。這生氣歸生氣。李尤德不想生事。卻也知道對方也拿自己沒轍。這麼一番處置。李尤德便開始關心起那些店鋪主人打點地銀子來。

    蓬萊閣下地酒肆、茶坊。多也是大戶商家所辦。這回接著劫匪地名義。被知府大人一股腦兒地捉去問話。那曉事地便主動送上銀子“打點”了。不然。只要進了知府衙門過堂。可沒听說能白白出來地。不落個“通匪”地罪名便不錯了。

    三日很快便過去了。登州知府李尤德小有收獲。這打點地銀子先就弄到了三千兩。然後是那些被綁地人。回來了一半。一問。卻是被蒙著頭地。自己也不知道是在何處;那剩下沒回來地。卻是

    銀子不夠。要再送五千兩。原來。那些人一打听。些人家世不錯。再說見那銀子來地容易。便就貪心起來。要再勒索一部分銀子。當然。這被放回來地。算是給那些人家一個交待。意思是說。只要給銀子。倒也不難為。

    登州捕快們地查訪也有了回信,這左彎又繞的,打听到那日送銀子的人,卻並未到豁嘴崖,還差二里路時,便被人領到別處,且依舊是蒙著眼,不使人知道方向。唯一的只言片語,隱約顯出有軍伍之人在內,另便是那些銀子,全都運上了船。那些被綁的人以及運銀子去的僕從,倒都被仔細問了許久,其中有人听到熟悉的聲音,倒像是在本地傳教的白蓮教眾。

    這些情況匯集到李尤德處,卻都沒了下文。那李尤德可是憂心忡忡,這顯然既有水師官兵涉及,又有白蓮教中的人參合在內,如何辦案?這要是真查下去,可就不好說了。是故,知府衙門里的捕快們等不到下一步的指令,而那些沒回來的人家也忙著繼續籌集銀子,這事似乎便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第四日一早,知府李尤德兀自在後院摟著小妾做夢,登州府衙門前,卻來了十幾位全身戎裝,看著十分精壯的軍人,為首一人,正是那日的千總。不過,這回似乎還知道禮,拿了帖子求見,寫著是鎮江水師千總趙仕哲。

    瞧著這有幾分文氣的名字,師爺胡宇猶豫片刻,便出面接待,並未通知知府大人,若是此人再有什麼犯渾之事,總不能讓知府大人身受吧?

    趙仕哲大約二十多數,長相頗有些英武之氣,一見面,便抱拳行禮,倒不像是個莽撞之人。

    “請問,我們的人,現在何處?”

    “這個”胡宇一陣尷尬,說實話,對方要的是什麼人,叫什麼,可真還不知道。知府大人查案時,問的可都是那些有名有姓之人,這其余的,便都沒放在心上。這位千總當初的狂妄,也是避過不談的事,可沒想到對方還真上門來要人了。再說,這又不是知府大人綁票,怎麼如此做法?

    “那就是沒回來了?”趙仕哲面色一沉,問道。

    “是。”胡宇說道,“我家大人還在查案子,或許要再等上一陣子。”

    趙仕哲一陣冷笑,卻不說話,掃視了一眼知府大堂,轉身便走,那十幾名鎧甲之兵也都跟著一陣風似的離去。胡宇瞧著背影,心里不由得有些擔心,但卻又說不出是什麼。

    一個時辰之後,知府李尤德方才起身收拾妥當,悠悠哉抱著一壺茶,踱步進到衙門里,這還沒開口說話,卻听見外面又是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李尤德眉頭一皺,說道︰“這又是何事?”

    話音剛落,就見一人奔了進來,慌慌張張的說道︰“不好了,大人,兵亂了。”

    “什麼?”李尤德一驚,問道︰“你說清楚,到底何事?”

    “大人,城外來了好多兵馬,已經封了城門。”

    李尤德還想再問,就听外面傳來大隊人群的腳步聲,那種整齊劃一的聲音,分明是訓練有素的軍伍方能發出的聲響。正疑惑間,就見知府大門處闖進無數手執長槍腰刀的士兵,為首的,那胡宇卻是認得,正是千總趙仕哲。

    “全都封了,一個都不要走脫。”趙仕哲喝到。

    “是。”士兵們齊聲應到,便直接將知府衙門里各部人員全都逼住,並一直向後院闖去。

    知府李尤德坐在椅子上,哆哆嗦嗦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腦子里全是“兵變”兩個字,這湊合做官小心了一輩子,卻盼來了這幅場景,此時沒昏過去,已經算是不錯了。

    接下來,那千總趙仕哲果然是一副要審案的駕駛。先是問明何人在辦此案,接著,便將師爺胡宇為首的幾十名衙役、府吏、捕快等人全都提了出來,相關文案也都搜出來擺在案上。

    難道這般大張旗鼓的,真的是為案子而來的?

    知府李尤德糊涂了,但面對明晃晃的刀槍,卻是不敢問出一聲。

    那千總趙仕哲翻閱了案卷,又指明問了十幾個人一些問題,便發下命令︰“封住四門,挨家清查。”

    “是。”幾名低級武官應到,立時轉身出去。

    不多時,足足有五千多鎮江水師的人馬進入登州府城,封閉城門,然後按著知府衙門里的名冊,開始挨家挨戶的清理門戶。隨後,那幾十個被放回來的大戶人家子弟又重新被帶到知府衙門里,果然是被重新問了一遍在匪徒巢穴里的詳情。
vc2008 發表於 2010-3-14 15:25
第四章 雷厲風行

   江水師千總趙仕哲,帶著一群如狼似虎的鎧甲軍兵衙,卻並未真的坐在那張原本屬于登州知府李尤德的椅子上。趙仕哲命師爺胡宇帶著衙役們搬來不少座椅,就在知府大堂前的院子里審案。這倒是未使李尤德過于難看,當然,這番舉止已屬“大逆不道”,這座位之事,倒也算不得什麼。對李尤德來說,還坐在屬于自己的那張椅子上,只是屬下衙役雖都在眼前,卻只能听趙仕哲的吩咐。如今李尤德只能看著,也無人前來理睬。那趙仕哲甚至看都未看一眼,更不用說要交待幾句什麼。

    趙仕哲到底是武人,自不必講究什麼衙門問案的規矩。這下面院子里,一邊站著的是捕頭王來兒及其屬下捕快二十多人,一邊則是蓬萊閣下那些酒肆茶坊的店主、店小二等人,這些足有四十多人,原本都被關在牢里,不管有沒有拿出打點的銀子,可都暫時出不去;另一邊,則是陸續被重新叫來的那些剛剛被放回來的被綁者。

    這呼啦啦一百多人,將整個院子是佔了大半,四周則是鎧甲齊全、手按腰刀的水師士卒,個個都露出八分彪悍之色,單看那站姿,便知道不是臨時拼湊的。這幅場面,不說那些平民百姓要戰戰兢兢,就連那花白頭發、見多識廣的捕頭王來兒,也都面色慘白,隱隱露出幾分懼色。

    所有的人都摸不透,那水師千總趙仕哲為何要這般大張旗鼓的興師動眾,若單是為了案子,可也不必如此形如造反一般佔了登州府吧?

    趙仕哲並不理會地下地人如何去想,自顧帶著十幾個通文墨地兵士翻閱案卷,並不時地就其中有用之處,喚人問話。這知府衙門里是一片靜默,除了叫人問話的,倒沒人敢發出聲響,那登州府城內,卻是一片嘈雜之聲。那是數千水師官兵正在一幫捕快、衙役以及各級小吏的帶領下,挨家挨戶的清查門戶。凡是沒有登入名冊的,一律帶到城中校場看押。

    這番動作,在百姓看來,卻是另一種味道。大概那些官兵都早就經過訓練,這穿門入戶倒也講規矩,先有衙役喊話,待人口全部集中之後,才入戶搜查一番,除了偶然打破幾個噴噴灌灌之外,倒也沒多留。至于那些慢慢騰騰的大戶家眷,便有些不耐煩了,一番喝罵是免不了的,若再要嗦,踢上幾腳倒也正常地。

    登州府城之內,還駐扎有登州營的一千多人馬,這城內一番混亂,自然便有人出營查看。這城內之事本輪不到登州營去管,但畢竟已經有白蓮教作亂之事,不得不小心一些。但幾名指揮、把總才帶人走出營門口,便見前面整齊地列隊站著三百多名士兵,一百長槍手、一百刀盾手,剩下一百則是燧發長槍的隊伍。為首的是一名把總,見有人出營,便立即高聲叫道︰“鎮江水師入城剿匪,登州營所有人等不得出營。違者立斬!”

    這卻有些過分了,登州府城之事,何來鎮江水師管?那語氣更是令人生惱。立時,便有一名指揮出聲叫罵。那名把總也不多言語,只回頭交待一句,便有十名燧發長槍手越隊而出,一次齊射,騰起一片煙霧。那幾名指揮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些水師官兵竟然真敢動手,立時便嚇得退回營去。那些彈丸卻是打地營門旁處的木柵欄上,雖不見多大動靜,卻是真正地能致命的。登州營內也有火器,官兵自熱知曉威力,這下便無人再出頭問話。瞧那幾百人的姿勢,怕是都是上過陣的。

    登州營內的一千多人,不過是常駐衛所軍而已,平日里出操站隊都不一定齊全,如何敢真的動刀動槍地?是故,這三百人,便立時嚇住了登州營。

    夜幕降臨時,鎮江水師千總趙仕哲已經問明了詳情,而登州府城內也粗粗清查了一遍,那校場上被關押著的無籍之人,足有上千人之多。

    趙仕哲叫過師爺胡宇與捕頭王來兒。默然盯著二人。好一會兒才問道︰“這案子我已看過了。你們說。這都與哪些人有關?”

    胡宇斜眼瞧了瞧那攤在椅子上昏昏然地李尤德。卻沒答話。倒是捕頭王來兒遲疑了一下。說道︰“軍爺。這事我們查過。怕是與水師、白蓮教地人。都有干系。只是”

    捕頭王來兒說道這里。看了看師爺胡宇。那胡宇只好硬著頭皮說道︰“這些確是可疑之處。只是時日尚短。還未詳查。

    ”

    趙仕哲冷笑一聲。說道︰“三天。你們就查到這些。再等下去。怕是連尸首都尋不到了。”

    胡宇、王來兒不敢應聲。低頭不語。

    趙仕哲轉頭看了一眼那邊似乎已經昏睡著地李尤德,接著說道︰

    來辦案的,你們只要好生做事,我也不難為你們,

    趙仕哲雙目猛然間閃出幾分殺意,那胡宇、王來兒雖然沒有對視,卻也感覺到脖子後面涼颼颼地,頓時打了個寒顫。

    “我給你們一個時辰的功夫,去找出白蓮教、還有水師相關的人。”趙仕哲說道。

    王來兒、胡宇一時猶豫,望向趙仕哲。

    “你們只管認人,別的有我們去做。”趙仕哲說的簡單。

    隨後,王來兒、胡宇二人便由水師的人跟著,前往尋人。

    說起來,那捕頭王來兒與師爺胡宇,也是有些本事的人,這登州府城里的事情,不說都知道,可也知曉八分。那白蓮教在登州府城傳教設壇的,早有耳聞,甚至連有哪些人參與,也是知道線索的。只是平日里知府李尤德從不多事,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但到了此時,這件案子不辦出個眉目來,那千總大爺怕是不知還要做出什麼事兒來。今日這個動靜,可是大明朝從未有過的。

    捕頭王來兒、師爺胡宇被幾十名官兵擁著來到校場,在那一千多人之中尋找可疑之人。這只要真心辦事,以二人在登州府多年的閱歷,這尋些人出來,還是輕而易舉的。那捕頭王來兒更是直接找了平日里便在登州府城里尋釁滋事的一些地痞、閑漢,沒過多久,便從中尋出幾個外來的白蓮教眾。當然,那其中還被認出有山東水師的士卒,這沒事不在軍營里待著,在外面瞎混的,可也沒幾個是老實人。

    那白蓮教本是佛教支脈,在民間流傳也有不少年頭了。這倒了大明朝此時,早已分化成無數分支,連名字都數不清楚。這種借宗教集結人眾的,分支越多,人便越是繁雜,那其中斂財、鬧事的,更是尋常所見。這回山東徐鴻儒起兵反叛,各分支便借著勢頭忙乎起來。

    登州府城里被尋出的白蓮教眾,到並非與這次綁架案件相關,但在嚴厲的審訊之下,尤其是一名把總耐不住性子,一刀砍下一人的手指之後,便不得不說出登州府境內的幾處白蓮教眾秘密聚集之處。這不說還好,登州府境內雖然都知道必定有白蓮教的存在,但卻是風平浪靜,沒什麼麻煩,這一招,師爺胡宇、捕頭王來兒,卻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那幾名白蓮教眾雖不清楚這綁架者是誰干的,卻交待出幾處村子聚集著上千白蓮教的人,當然,其也明說,並不清楚是否要起兵作亂,只是平常便就如此依附在幾家大戶的門下,方便行事。那幾家大戶在登州府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過,倒不是什麼書香門第,算是土財主,幾家的土地加起來,怕是也有上千頃之多。

    這種人家既然沒有官宦背景,要想強取豪奪,自然要聚集一些勢力才行,當然,白蓮教在此地的分支,卻也要尋些落腳之處。民間幫會、宗教派別之中,少不了接著名義斂財、雄居一方之人,兩下一和,便成了此時被交待出來的情形。

    姑且不說白蓮教是好是壞,這幫派與大戶們結合起來,自然便有什麼欺男霸女、巧取豪奪,甚至公然劫掠的事情做出來,只是沒有報道知府李尤德這里罷了,至于下面的縣官,更是不敢多事,那是上下都不得好的事情。

    至于那幾名水師士卒,也沒得了好,一頓暴打是免不了的。當然,這些人未必知情,但總還要听說一些事情,例如最近幾日,營中有誰忽然有了銀子,開始大手大腳起來等等,這些蛛絲馬跡匯集起來,便令事情更加可疑了。

    趙仕哲既然如此強悍的要辦此案,當然沒將山東水師的人放在眼里,若是心存畏懼,這知府衙門可就不會被這般“打擾”了。

    得知結果之後,趙仕哲當即立斷,立即發下命令。留下五百官兵繼續把守登州府城,其余的四千多人馬,分做幾部,于天明啟程,要分頭圍剿那幾處白蓮教聚集之所。同時,派人通知海上的戰船,加派人手,準備處置山東水師駐扎在蓬萊的這部水城人馬。

    至于與案子直接相關的,那趙仕哲毫不客氣命令知府李尤德打開府庫,取出一萬五千兩銀子來,當然,這登州府府庫之內還真沒這麼多銀子,那李尤德不得已,只好以自己的名義,向城內大戶人家借齊缺數。那些被放回來的被綁者,已經說清楚嚴安途等三人還活著,只是每日要被打上一頓。趙仕哲便親自帶著幾人,裝扮成前去贖人的樣子,預備天明出城,要直闖匪巢,救回三人。
vc2008 發表於 2010-3-14 15:26
第五章 上行下效

   日天明,鎮江水師千總趙仕哲帶著幾名親兵,趕著馬裝載贖人銀子的車隊之中,一路緩緩向東南方向行去。

    既然是喬裝,那身打扮自然是山東本地服飾,為了遮掩軍伍神情,那臉上還抹了些泥灰,看上去,便是尋常趕車人模樣。按匪徒所說的每人五千兩銀子,三人總計一萬五千兩,可足足裝了五輛大車,與其余車隊一樣,一車一人,並不敢多帶。趙仕哲與四名親兵便依次跟著車隊的後面,一聲不響,也不四處張望。

    當然,其余的趕車人並不知道趙仕哲等幾人的身份,只道與自己一樣,是去送銀子的。那被額外所要更多銀子的,足有十一戶人家,這些人家或是經商,或是經營著田莊,都是登州府城里有名的大戶,不過,這回倒是都便宜了綁匪,多年的積蓄,怕是都送了人。尤其是那幾戶專門經營農莊的,為了湊銀子,不得不賣掉上千畝地。

    此時車隊之中,那趕車的都是這些人家的家僕、下人,倒沒敢親自走這一趟,怕是萬一再遭一次綁了。是故那些趕車的人,神情倒不算難過,只是略微緊張而已。既然綁匪要的是銀子,便自然不會為難這些出力氣的人,何況,上一回已有先例,只要不亂瞧亂動,便就平安無事。

    山東半島東端,沿海具都是平原地帶。這出了登州府城,一路上瞧的都是大片的莊稼地,長勢可是要比遼東好得多。趙仕哲與幾名親兵也都是農家出身,這看上去,不由得心生羨慕。這一路還得走上五十里左右,照這個走法,怕是得過了午時才會到約定的地點。看著前面的趕車漢子將騾車、驢車前後相連,聚在一起說著閑話,趙仕哲等人也都有樣學樣,將車連成一串,只尾後一輛留個人看著,其余幾人都聚在趙仕哲身邊。

    趙仕哲瞧了瞧前面不遠處的車隊,又看了看自己趕的這輛大車,便吩咐道︰“來,搬一箱到後面的車上,咱們都坐車,省點力氣,一會兒保不定得費些功夫。”

    趙仕哲的四個親兵,馮冬、呂浩、邱亞奇、蔡基,都是軍戶出身,原是金州衛旗軍,還未到二十歲,卻都生的虎背熊腰、格外壯實。趙仕哲隨著水師參將馮伯靈在金州衛招募新兵時,一眼便看上了四人,便隨即招至軍中。一問,卻是也有一身地功夫,水性也好,只是這般年紀,卻在金州衛吃不飽飯,這到了趙仕哲麾下,幾頓好吃好喝之下,立時便死心塌地跟著趙仕哲行走。

    當下五人停車搬箱子,讓邱亞奇在最後一輛車上看著,其余幾人,都坐在第一輛大車上,垂著雙腳,四處打量著道路兩旁的莊稼地。

    “這若是家里也有這麼好的地,當初就不至于餓肚子了。”親兵馮冬羨慕地說道。

    趙仕哲瞟了他一眼,說道︰“不是已經給你們家分了地麼?還不知足?”

    馮冬歪著腦袋說道︰“知足。我是說這邊地地要好。”

    趙仕哲看了看天。悠然說道︰“你們地都好好跟著我干。這回辦好了。說定在這里也給你們弄幾十畝地當作獎賞。”

    “千總。”呂浩驚喜地叫道︰“真地能給地?”

    那蔡基卻搖搖頭。說道︰“這里是山東。又不是遼東。怎麼能有地?除非拿銀子買。”

    這一說。幾個羨慕土地地小子似乎便泄了氣。

    那趙仕哲卻“哼”了一聲。說道︰“你們懂什麼。你當這回我們是白來了一趟山東?”

    這話便有講究了,三名毛頭小子雖然常在趙仕哲身邊,卻未必有資格知道所有的密令。听趙仕哲這一番話,似乎這回的事,還另有說法。

    對于興兵封了登州府城一事,名義上是為了這件案子,幾人卻並不覺得奇怪,事實上所有地鎮江水師的官兵都不例外,因為當初在金州衛、復州衛等地,都是一樣的做法,可沒人覺得這樣是什麼造反、不合規矩等等。

    趙仕哲瞧了瞧三人疑惑的樣子,略微一笑,隨著大車的晃動,擺了擺頭,問道︰“你們說,這回我們的命令是什麼?”

    “海上演練,在長山島熟悉登陸作戰。

    ”蔡基低聲答道。

    “我們現在不是已經上岸了麼?”趙仕哲笑道,“等我們得手,那邊幾處也該動手了。這叫實戰練兵。這可是甦將軍要求的最好練兵辦法,在武官學院”

    說道這里,趙仕哲搖搖頭,說道︰“你們還小,再等幾年,立了功,我便薦你們去武官學院。”

    “謝千總。”三人都是一喜,但卻不敢高聲,只壓低了嗓子說道。

    趙仕哲擺了擺手,說道︰“先別說這個,都好好打起精神來。一手都麻利些,別出漏

    “是。”三名親兵低聲答道。

    趙仕哲想起那被綁走的三人,這會兒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挨打,心里便有些走神兒了。

    “千總,”呂浩瞧出趙仕哲的面色,低聲說道︰“那兩位兄弟應該沒事才對。”

    趙仕哲抬頭望了望遠處自海上升起的日頭,低聲說道︰“最好沒事,不然,一個活口都不留。”

    那日在蓬萊閣下,與嚴正安一起被綁走地王鴻、蔣明,與趙仕哲是結拜兄弟。說起來,這還得與甦翎及其兄弟們有關。這什麼樣的主將,便有什麼樣的兵。甦翎等十七兄弟的榜樣,在千山堡時便在軍中風行起來。趙仕哲與王鴻、蔣明,便是在千山堡軍中結拜為兄弟。雖然後來趙仕哲被調職到鎮江水師,王鴻、蔣明被選入趙毅成的哨探總部,三人卻時時互通消息,大事、小事都不忘了相互告知。大戰之前,鎮江水師在金州衛、旅順一帶活動,三人倒是常常見面,兄弟之情,日益加深。

    這回王鴻、蔣明在山東辦事,那趙仕哲則受命引領七千水師在長山島一帶整訓登陸作戰事宜,三人本約好在船上聚一聚,卻沒想到出現這一出。那趙仕哲第二日得知消息,心急如焚,趕到登州府衙打听消息,卻不料遇到的是一幅衙門嘴臉。

    這要說趙仕哲的“無法無天”,那也是甦翎的做派,在遼東,原遼東都司衛所的大小官員,可完全沒有誰敢有半點違抗的意思。甦翎下達地軍令,是要將遼東都司衛所官員一律清除的,那趙仕哲可便是其中之一。可以這麼說,在遼東都司轄內,甦翎大將軍的軍令,要遠遠高于什麼朝廷的典章、規矩。因為,類似趙仕哲這類出身一般農家、衛所旗軍的,唯有跟著甦大將軍,才有田有房、有銀子,何況,這等憑本事升職地規矩,才使得趙仕哲逐步走到今日這個職位的。

    別看趙仕哲目前僅僅是個千總,卻是鎮江水師里僅次于馮伯靈地第一人。這回整訓登陸作戰,馮伯靈便完全交給了趙仕哲管帶,至于馮伯靈自己,則帶著數十艘新戰船,前往朝鮮海域巡游,尋找理想的港口作為日後地基地。

    俗話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那趙仕哲敢于對登州府動手,自然是在金州衛等地處置原來衛所管轄權利的一番經歷所致,而那土地一說,卻也與金州衛地處置有關。那些逃離的大戶之地自然收歸公有,而不听招呼、膽敢違令的官員、大戶,自然是要遭到無情的處置。可以說,無法無天的說法,應該說是甦大將軍的軍令,便是遼東所部官兵唯一遵守的法。

    當然,遼東大捷的消息,趙仕哲自然是知道的。對于這樣一位比甦大將軍還要年輕的武官,沒有趕上沈陽大捷一戰,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建功立業,是所有甦翎所部官兵唯一的目標。這回水師官兵直入登州府,多少也有趙仕哲想生事的緣故。

    這不管是白蓮教,還是山東水師官兵在作怪,無疑都是為趙仕哲提供了一個借口。自古武將立功,自然是要流血的。以趙仕哲管帶官兵的實力而言,在山東境內,所向無敵。此時,山東宣撫司大小官員都在忙著對付徐鴻儒的白蓮教起義,對于登州府這點事兒,就算知道了,也無力對付。更別說,此時那登州知府李尤德,壓根兒就沒想將這件事傳出去。這些,可都助長了趙仕哲的“威風”。

    另外,甦翎所部這兩年擴展實在過快,真要算起來,似乎便是一眨眼的功夫,從千山堡那數千人,便擴展到目前的十萬人馬。這其中的弊處,便是人手不足,不光是民事上的那些管事們不夠,就連軍中的大小武官,可也跟不上擴軍的速度。武官學院的集訓,已經從數月,縮短到短短的兩月,可還是無法滿足軍中武官的配置。

    甦大將軍唯一信得過的,便是跟隨自己從千山堡出來的人。趙仕哲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這種信任,被賦予了極大的權利。甦大將軍一向只下達軍令,至于采用何種手段,概不果問。是故,類似趙仕哲一類的年輕武官,自管由著性子去辦事,眼里可當真是無人。要說這些武官對朝廷“無視”,這頭一個,就該算在甦翎頭上。何況,甦翎對自己兄弟,那是出名的護短。軍人的地位,是實實在在的提高,那些田產、房屋、軍餉,無一不是放在首位。這種環境下出來的將軍,還有什麼做不出的?

    午時三刻,趙仕哲一行的車隊,遙遙望見前面不遠處的海邊,一塊巨石突出,正是目的地嘴崖到了。
vc2008 發表於 2010-3-14 15:27
第六章 海濱遇匪

   現鎮江水師千總趙仕哲面前的,是一片起伏平緩的土大片的農田之外,便是長勢茂密的森林,那豁嘴崖,便是臨海處忽然隆起的部分,中間明顯有一道海風侵蝕而成的巨大裂縫,當真是一張豁嘴的模樣。趙仕哲按著審案時得到的消息看過去,那臨海一片森林邊的村子,大概便是那些“不服官府”管制的人所居之處。

    此時,遠遠望去,那村子里的人都在忙著各自手中的活計,有的是編織漁網,有的修補漁船,看上去,正如遼東一帶的海濱漁村一樣,是過著半漁半農的日子。偶爾幾聲犬吠,還有不時傳來孩童的嬉笑聲,這一幕,倒令趙仕哲狐起來,這哪里像是綁匪所居之地?

    前面的趕車人沒有停留的意思,仍然沿著大道,一直向前行去,似乎是要繞過村子,直抵崖前。趙仕哲對四個親兵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小心提防,便也跟著車隊,繼續緩緩而行。

    繞過村子走上一里路,正是崖前一處林木最茂盛之處,趙仕哲等人正小心查看著動靜,卻見前面車隊停了下來。原來,那不寬不窄剛好能通行一輛大車的道上,正站著十幾個人,堵住去路。趙仕哲等人正處于十幾丈遠,倒剛好能看得見、听得清。只見那像是首領的一人,長著一副絡腮胡,敞著懷,露出一身的彪悍,身旁的人也都是一臉的凶悍,卷著袖子,衣衫不整,只是稍稍靠後站得遠一些地幾人,倒是穿著齊整。不過,此時這幫人攔住車隊,那兵器卻都懸在腰間,個個都是帶著笑,那面目可就少了幾分猙獰。

    “都停下,報上各家姓名,爺爺們要清點銀子數目。”那首領模樣的人叫道。

    其實不用說,自打這些人從林子里走出來,那車夫可都戰戰兢兢地停下不動,那來時路上的幾分“不關己事”的念頭,可就被懼怕替換了。

    “將箱子都打開,若是少了一分,就別想見人。”另一名大漢叫道。

    車夫們哪敢怠慢,立即動手,將大車上的銀箱掀開蓋子,立時,一片銀光閃閃,那些大漢們都露出垂饞之色,望著銀子一動不動。

    “都快些個,少嗦,沒見過銀子麼?”站在後面的一人似乎有些不耐煩,撇著嘴叫道。

    那名敝著懷的首領伸手摸了摸一臉的絡曬胡,回頭瞧了那人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符千總,未必你見過這麼些個銀子?”

    符千總?這三個字一出口。那姓符地立即變色。雙眼微眯。霎時間便變得煞氣騰騰。那名首領似乎也覺得不妥。這失口叫出了那人地名字。這可不好。當下便往那些車夫們瞧去。這說不得。便要殺了這些人滅口。

    其實。也怪不得這伙綁匪囂張。看這樣子是一點沒有害怕官府追查地意思。上一次每人五千兩地銀子。可是來地輕輕松松。這都過了這麼些天了。光听說登州府地捕快們在查案。這豁嘴崖一帶卻是半個人影兒也沒見著。既然如此。便不必擔心。是故這趟接銀子地差使。便象尋常商人們地買賣一樣。只是適才太快大意。一不留神便叫破了同伙地名字。

    姓符?鎮江水師千總趙仕哲心中疑惑。是名千總。這不是山東水師地人。便是登州營地人。但登州營已經被封在營里。此人八成便是山東水師地武官。不過。這姓符地。總覺地十分耳熟。趙仕哲偷眼向那叫符千總地望去。越看越是眼熟。

    猛然間。趙仕哲記起來了。此時正是那年單獨一人赴鎮江堡。與甦翎洽淡秘事之人。正是山東水師千總符寶正。那時趙仕哲還僅僅是甦翎身旁地一名護衛。這名字是听說過地。且在符寶正離開時。還見過一面。沒想到。此時卻是在這里再次遇到。

    一時間。趙仕哲心頭一陣尋思。這事果然與山東水師有關。看適才這幾句。面前這伙人八成是分為兩撥。定是山東水師勾結了什麼人一起犯下地案子。看那大漢地模樣。不是慣匪。便是所謂白蓮教中地頭目。那徐鴻儒在山東起事。這等起兵反叛地。白蓮教內可是有不少類似眼前這類人物。

    趙仕哲輕輕咬牙。暫時要忍一忍。只要尋回嚴安途、王鴻、蔣明三人。再來收拾這幫成心找死之人。白蓮教雖然算是一幫子農民起兵。趙仕哲卻對其並未有什麼看法。但眼下既然尋到遼東軍伍地頭上。說不得。這大開殺戒便算是練兵地插曲了。

    不管眼前這伙人的身份到底是什麼,趙仕哲可並未打算留下活口。

    至于山東水師,趙仕哲本派人通知海上船隊,準備一旦消息明朗,便要對山東水師威懾一番,若是人平安無事,也就罷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就也不會客氣什麼。

    那名首領想了片刻,便吩咐那些大漢上前清點銀子。那符寶正一直陰沉著臉,盯著面前這些大漢,稍後,又回頭低聲對身後的幾人說

    。這一幕,那名首領等人倒都只顧著點銀子,倒是:這邊趙仕哲,卻看在眼里,心中狐疑不定。看這樣子,這里兩撥人也並不齊心,真不知是如何勾結在一起的。

    那點銀子,也不可能在這里稱量,不過是估摸著算計一番,一箱銀子多少,又是共計幾箱,那群大漢倒也細心,按著人頭數目,一家一家的清點,什麼某人是一萬兩,某人是八千,最少地一戶,大約也是看著家境並非太好,只帶來一千兩銀子。真難得這幫人如何算計的,且這會兒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登州府城里,居然有這麼多富戶,倉促之間便能拿出這麼些銀子,趙仕哲在出城之前,便有些乍舌了。都是山東常鬧災荒,這些大戶們卻不知如何弄到這麼些銀子地。當然,趙仕哲能如此作想,那些大漢自然如符號正所說,沒見過多少銀子的。如今這年月,能賺上數十兩銀子,就已算是中等富裕之家了,這些漢子若是能有這般家境,未必要出來做這等勾當。

    那幫子大漢只顧著看銀子,絲毫沒在意那符號正陰沉的面色。這邊用了小半個時辰清點完銀子,按道理說便該是放人了。上回便是如此,不過,正當各家車夫等著要見主人,卻一時不敢開口之時,那名首領卻大手一揮,叫道︰“接著趕車,往前走。”

    那種一名膽子稍大、且必定對主人家忠心耿耿地中年人試探著問道︰“各位爺,不知我家主人”

    一名大漢頓時飛起一腳,踢在那中年人的腰間,喝到︰“少嗦,想要命,便乖乖的听吩咐,不然別說你家主人,就連你也看不到明日地日頭。”

    這下,可再無一人敢言,半個字。一群車夫便悶頭趕車,頭都不敢抬。那趙仕哲也跟著一模一樣的向前走,卻是用眼角瞧著,並趁人不注意地夫,連續給後面幾個親兵打手勢。這種暗號,當初在金州衛收拾那些衛所官兵時便曾用過,不然如何只待著這幾人。趙仕哲等人地大車上,都藏有兵器、短弩,另外,就在大車地下幫牢實的一個口袋里,還有一把燧發短槍,都是上好了彈藥,取出便能立即發射。

    不過,光看這些車夫的打扮,便不必引起對方的注意,趙仕哲等人又裝扮的極其相似,再說,趙仕哲等人本就是農家出身,就算當初也在衛所當差,可也是要屯田種地的,這裝扮成老實人,那是不需刻意地,只是要將眼里的那絲精悍,藏而不露罷了。

    車隊接著向前行進,蜿蜒便向著豁嘴崖下前行,轉過一片樹叢,又繞過一片亂世,豁然見一條土路向崖下海邊延伸。這若不是來到跟前,還真不知道從這麼高處,也有能行走大車的道兒,可以直通海邊。趙仕哲一路留心,卻發現那符寶正帶著五六個人似乎是故意落在後面,那群大漢倒是沒有絲毫警惕之意,紛紛笑鬧著率先走下崖去。

    繞過崖壁,趙仕哲等人猛然間看到寬闊的海面上,豁然便停著一艘海船。看來,這些銀子是要用來裝船的,難怪與上回不同,要讓車夫們接著趕車。趙仕哲十分警醒,這般舉止不同往常,可是意味著變化隨時都能出現,別尋不回去自家兄弟,還將自己這幾人的性命搭上。當然,趙仕哲倒不是懼怕這十多個人,按著自己與四名親兵的身手,只要對方不是圍著放箭,光論刀法,全身而退卻是不難。只是要想轉瞬間將這十多個人都收拾了,卻也有些難度。

    眼瞧著大車停穩,那海船也放下兩艘小船,向岸上劃來,眾人都望著海面,未及留心身後。

    猛然間,就听到一聲大喊︰“動手。”

    一瞬間,那名首領便被符寶正一刀劈死,緊接著,五六名跟隨符寶正一起來的人也都砍翻一人。原本符寶正的人遠遠落後那名大漢的人數,可這一來,這差距便縮小了。眾人皆在驚慌之間,那些大漢卻也不知發生何事,接連又被砍翻幾人,那符寶正幾人地身手,在趙仕哲眼里可也算是不錯的,進退皆有法度,顯然也是練過的。那些車夫驚慌之下,都躲在車輪下不敢動彈,這多半是看清匪徒內亂,還是抱著于己無關的心態。

    剩下的大漢與符寶正的人纏斗在一起,這時,那小船上的人也都跳下水,奔跑著上岸,其中有五六人都手持長弓,瞄著那些大漢。

    “要命的,丟下兵器。”符寶正見此,跳出幾步,高聲叫道。

    那些大漢一听,便稍稍一愣,隨即都丟下兵器。這強弱可見,還有什麼斗的?

    “放箭。”符寶正卻毫不留情,一聲令下,那些大漢立即被亂箭射死。

    符寶正面無表情,眼光一轉,便落在那些哆哆嗦嗦的車夫身上。
vc2008 發表於 2010-3-14 15:30
第七章 變中有變

    在山東水師千總寶正一聲暴喝。動手擊殺那群大那鎮江水師千總趙仕哲驚愕之余。也跟著如同那些車夫一樣。卷縮著身子。躲在車輪之下。那些趕車的老實車夫哆嗦嗦不敢抬頭。趙仕哲卻連打手勢。與四名親兵聯*。趁眾人搏斗的功夫。取出了藏在大車中的兵器。並伏的身子。湊到一來。

    這突生變故。趙仕哲雖然不知道那兩撥匪徒之間到底生了什麼嫌隙。但從適才那大漢首領暴露山東水師千總符寶正身份開始。便帶了十分的小心。這等綁架勒索之事。自然是要隱藏身份。山東水師千總符寶正的身份。雖然僅是被叫破了一個稱呼。但那車夫卻是听到的不少。盡管那些車夫未必能推斷出真實身份來。可只要回去一說。自然會有細心之人由此推斷。不說別人。單是那登州府捕頭王來兒。便是精明到骨子里的人。這等明顯的破綻。怎會看不出?

    殺人滅口。便是順|成章之事。趙仕哲雖然想到過這一點。卻沒料到那符寶正卻先殺的是同伙之人。當然。趙仕哲不清楚符寶正與那些人之間到底是怎麼樣的關系。那些被的大漢。果然是白蓮教中的人。這回算是符寶正尋到他們。聯手做下這起案子。

    這也怪那些大戶**過于招搖。就在蓬萊閣一帶整日里飲酒作樂。銀子花的嘩嘩的。說不的。符寶正等人便生了勒財之心。當然符寶正既然是山東水師的千總。這手筆可是不會小。暗中打听了那些常常深不歸的買醉大戶弟身份之後。便聯手白蓮教眾。干脆一股腦的都捉了去。綁架一人勒索錢財。在山東的界上可不少見。但這般一次性捉上幾十人的。也才的上符寶正的千總身份。

    至于那些白蓮教中大漢們。則是聚集在幾處農莊里的人。符寶正對這些人可算是熟悉姑且不管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白蓮教眾信奉什麼神靈。符寶正不會追究。只要知道這些人聚在一起便是為了斂財。便就夠了。這便合作的基礎。""-提供最新章節閱讀""果然。稍一試探。便一拍即合。那晚在蓬萊閣下。動手殺人的。以白蓮教之居多從那時起。符寶正可就對這些懷了別的心思。

    按說符寶正此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坐下的事是好是壞也不必深究。但瞧著那些白蓮教眾下手相當狠毒且毫不留情對跪的討饒著也絕不手軟。符寶正可就其厭惡起來白蓮教雖然是一傳教的名義遍布山東境內的。但至少在登州府境內。這伙人聚集在一起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符寶正早就打听過了。只是下的事都不大而已。當然。這僅僅是與蓬萊閣這件事相比而已。

    綁人的時候殺幾個人立威符寶倒也沒覺不只是對那沒必要殺的。也殺了卻心生不快。二者聯手本就是臨時伙在一起。可這心思。卻在聯手的同。便生了異。當然。那些白蓮教眾對符寶正也未必有好感。這事出力的。可是以白蓮教眾為主。為了那晚之事。白蓮教登州府境內的好可都調齊了。那符寶正卻僅是出了是幾個人帶路而已。但這分銀子。卻是要符'正佔著六成。這不滿之心。也是不弱。

    對于白蓮教之人能登州府境內聚齊近千人。符寶正也是暗暗吃驚。聯想到山東徐鴻儒最近起兵鬧的聲勢正旺。便有些懷疑這些登州府境內的白蓮教。是不是也要趁機鬧事不然怎麼會如此之快的調集人手?當然。符寶正並不在乎這些人是否也跟著起兵攪亂登州府。那伙人人數雖多。在符寶正*來也不過是幾分氣力而已。說起列隊上陣撕殺。山東水師再不濟。也不會將這上千號人放在眼里。

    符寶正只是略微擔心這些人會半道上對自己不利。是故。這份小心可一直都懸著。這回符寶正決心要在蓬萊閣下那些大子弟身上撈一筆銀子。也是沖著白教在山東起兵的機會。再加上本那些大漢本就是白蓮教眾。這事落到最壞處。也不會牽扯到符寶正的頭上。甚至符寶正根本就不怕那些白教眾會將此事泄露出去。此刻白蓮教眾在山東境內可與叛賊同名。誰會相信他們說?

    是故。這一開始。寶正並未想要對這些大漢動手。但適才那名首不僅對符寶正無禮不說。還泄漏了符寶正的身份。這不由的使符寶正疑起來。當然。符寶正能算計別人。別

    也會算計符寶正。至少在符寶正心里。是知道對方耍什麼花樣。那句原本無意之間的口誤。卻讓符寶正以為。白蓮教眾故意為之。目的是將矛頭引向自己。只要那些車夫安全的回去。這事自然便落到山東水師的頭上。這反倒與白蓮教無關了。

    這份“用心”。可令符寶正心中怒。于是。殺心立起。可憐那些白教大漢們。臨死前。還在做著花銀子的美夢。只是終究做了鬼。那銀子也不知是否在夢里念叨著。這有心殺無心。那些大漢們盡管看著也是彪悍之人。卻沒有及時反應過來。讓符寶正立時的手。

    這接下來。那些車夫就更不能留下活口。符寶正著這些哆嗦的車夫。還未出口下令。就見那邊躲在車後的幾人。突然站起身來。大踏步的走上幾步。右手平端著什麼物件。猛然間。就听的幾聲槍響。騰出一片煙霧來。

    “鳥銃?”符寶正在水師之中。*火器自是熟悉不過的。頭一個反應。便是鳥銃燃放之聲。但緊接著。便知道不對。哪兒有這麼短的鳥。

    這雖是想著。動作卻快。符寶正一身。便躲在一輛大車後面。

    那邊趙仕哲等人。眼瞧著符寶正便要對這些車夫動手。殺人滅口是免不了的。這一人一只發短。起身走近幾步。便舉槍瞄準那幾名手持弓箭之人。適才符寶正殺那些“伙”是事發突。一遭的手。這一刻趙仕哲五人卻也是如此。那些雖然見到趙仕哲幾人站起身來有些突然。一怔之下。的便是要如何開口喝罵。卻絕沒料到趙仕哲等人手里有要命的家伙。

    發短槍在這十步內。那是百發百中。五名手里還握著弓的人立即被一枚鉛彈彈丸擊中。有的中在胸部。有的中在腹部。還有一人。被趙仕哲一槍命中頭部。那彈丸直接從左眼進去。又出腦後貫穿而出。頓時將那人擊的向後一仰。倒了下去。

    那燧發短槍雖然在此時已算的是|器。但卻只是一發而已。再要擊發。的如鳥銃一般裝藥填彈。此時哪兒還能有這般功夫?趙仕哲等人又拿出短弩。這是在千山堡時研制出來的極為趁手的遠攻兵器。那銳利的箭矢雖然也不過三步的射程。但卻都沾了毒。的便是一擊斃命。絕不會留下對方還手的機會。說是遲那時快。仕哲等五人一揚手。便又有五人中箭。

    即便如此一舉擊殺十人。在場的人樹上。卻仍然是對方居多。趙仕哲一方處于劣勢。此時。那些人這才應過來。對手手里。可是有著遠射兵器。便紛紛學著那符寶正。躲在大車後面。此時。倒是與車夫們混在一起。

    趙仕哲等人此時要的便是對方如。短弩射畢。五人便順手放入身邊口袋內。這多虧了千山堡的那些工匠們。研制這類兵器時。考慮到戰時的環境。倒是放置袋里十分便捷。不然。便只丟下了事。那可是極大的浪費。再說。也不能讓敵人的了去。

    趙仕哲等人趁對方閃避。便抽出短刃。砍斷套在大車上的繩索。牽出馬匹。一躍而上。便向著來時之路奔去。

    眼下這個場景。別說救人。眼瞧著那些車夫們都要被滅口。這自然是先逃回去要緊。真論搏殺。趙仕哲未必便怕了這些。但好漢難敵人多。再說對方還有弓箭在手。一旦讓對手圍住。只能送命。此時可不是逞能的時候。那別的大車上*的。多半是馬驢之類的。唯有趙仕哲等人的五輛大車。這是事先便準備了的。套的是馬。這會兒可便派上用場了。

    眼瞧著趙仕哲等人上馬。向豁嘴上奔去。這若是一走。剩下的人可就追不上了。那山東水師千總符寶正。自然不是閑之輩。雖然最先躲在車後。卻是將趙仕哲等幾人行徑看的一清二。此時見對方要逃。便猛的竄出幾步。來到拉車的一頭騾子身後。用刀輕輕一戳。那子吃痛。猛的向前去。連帶著大車就那麼橫在趙仕哲等人的去路上。

    符寶正大叫一聲︰“攔下他們。”

    被那車一耽擱。趙仕哲等人雖成功的上了馬。卻無法立即遠離這些人。就這麼片刻的功夫。那符寶正帶著人便尾追了上來。看那架勢。便是要將五人團團圍住。
vc2008 發表於 2010-3-14 15:31
第八章 峰回路轉

   江水師千種趙仕哲帶著四名親兵騎馬沒奔出幾步,便住去路。那山東水師千總符寶正一邊喊叫,一邊依法炮制,接二連三地將大車堵住路口。其余的人此刻也反應過來,也依著符寶正的做法,將大車驅趕著堵住去路。

    這海濱之地,一面是海,一面是豁嘴崖的那巨大的岩壁,這兩端的去路,可就都被大車攔住,適才躲藏的地方,倒為此刻提供了便利。趙仕哲等人勒馬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子,斜眼一間,見有幾人已經去撿拾適才被擊斃之人的弓箭,越的有些慌了。

    那趙仕哲大吼一聲︰“都跟著我。”說罷,便縱馬向岩壁下面奔去,身後四個親兵不加思索,緊隨其後。

    那豁嘴崖下,本是一道壁紙的峭壁,但卻被趙仕哲瞅見有一處平台,大約一人多高,這急切之間,便將那里作為暫避之處。趙仕哲一馬當先,來到崖下,勒馬站定,隨即伸手在馬鞍上一按,雙腳脫出馬鐙,踩上馬背,旋即躍上那處平台。後面四個親兵也先後躍上,五人便在平台上半蹲著擠在一起,趙仕哲抬眼觀察動靜,那四名親兵卻忙著裝好短弩、再給燧短槍裝填彈藥。

    趙仕哲等人這麼一動,那邊符寶正等人卻並不急著靠近,只是遠遠的圍著。那平台處雖然不方便直接攻擊,趙仕哲等人卻也逃不了。適才事突然,被趙仕哲等人一舉襲殺幾人,用的是什麼兵器還不太清楚,再看那平台上幾人地架勢,這輕易上前,卻是送死無疑。

    符寶正見已經::住,便命人向海面上地大船下令,要再派一些人來。符寶正心中疑惑不解,便蹲下去查看那被燧短擊中的尸體,見果然是被火器擊中的模樣,便狐疑地望著趙仕哲的方向,實在猜不透這幾人到底是何來歷。

    此時那些車夫已經被驅到一齊,都跪在地上俯不動,符寶正略一點頭,那些人便一齊動手,將車夫全部斬殺。那便趙仕哲等人見了,卻是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殺人滅口,這無疑說明,自己幾人,對方絕不會放過。回頭瞧瞧筆直的岩壁,要想攀上,卻絕非易事,何況,對方還有弓箭在手,這般攀岩,可不成了靶子?

    趙仕哲心中免有幾分懊悔,早知如此,便不該如此涉險,這也怪那些贖人的回來說得輕松,自己也太大意了。【-提供最新章節閱讀}回頭瞧瞧四名親兵尚且還算稚嫩的臉,趙仕哲咬咬牙,低聲說道︰“一會兒他們若是來攻,都瞄準了射,咱們地勢高,他們輕易上不來。”

    “是。”四名親兵低聲應道,沒有絲毫懼怕之色。

    那符寶正查看尸,又拔出短弩,仔細地查看了那泛著烏黑光澤的箭頭,又湊近聞了聞,覺果然是沾有劇毒,便皺著眉頭丟下,吩咐眾人不要靠得太近。符寶正估摸著算了算,這等短弩,都是近程兵器,左右不過五十步之內有效。那火器找適才來看,也是短程的,只是這些究竟是些什麼人,如何有這般兵器在手?這絕不會是登州府捕快,且登州營內,也不會有這等兵器。按那箭頭的打造痕跡,必定是大批鑄造出來地,按此時大明朝的情形,只有軍營里才會如此。

    那海大船不久便又運來兩小船地人。這回還帶著十桿鳥銃。十名鳥鐃手一字排開。就在百步之外裝填彈藥。點燃火繩。指向趙仕哲等人。看到這一幕。趙仕哲連忙命其余四人全部伏在地上。只要不露頭。那鳥鐃也未必能打得中。只是這樣一來。對方自可在百步之外射擊。而自己這方卻無能為力。眼下這情形。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符寶正一直沒有下令進攻。只是令那十名鳥鐃手盯緊幾人。其余地人則將所有大車地銀兩全部搬上小船。再運回大船上去。直到全部搬運完畢。又拿出家什就在沙灘上掘出一個大坑。將所有地尸全部掩埋。這些都是在趙仕哲等幾人地眼皮子底下做地。看樣子。是當趙仕哲等幾人也是死人一般看待。

    趙仕哲本盤算著要跳出去拼了。但瞧著那十名鳥銃手。便又數次按奈住急躁。

    那符寶正見沙灘上已處置干。這才走到這邊。思慮了好一刻功夫。才叫到︰

    “你們是什麼人?是登州府地。還是遼東過來地?”

    趙仕哲卻不應聲。也猜不出對方要做麼。這不殺地。光說話有什麼用?

    這邊不答話,那邊符寶正卻似乎更堅信

    測,接著說道︰“你們是遼東過來地吧,起來說話,手。”

    趙仕哲抬頭瞧了瞧那十名鳥鐃手,果然都調轉槍口沖天,似乎是表明暫無進攻的意思,便從地上爬起來,也叫到︰“我是鎮江水師千總趙仕哲。”

    那符寶正一怔,接著叫道︰“你們來這里作甚?這不關你們遼東地事。”

    趙仕哲冷笑一聲,說道︰“你捉了我的兄弟,符寶正,以為我來做什麼?”

    趙仕哲一**出符寶正地名字,那符寶正果然吃了一驚,說道︰“你怎認得我?”

    “我當然見過你。”仕哲說道︰“當年鎮江一行,你忘了麼?”

    符寶正一怔,眼珠兒一轉,笑道︰“那便是自家人了?這回可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誤會,誤會。”

    罷,符寶正一擺手,命十名鳥銃手撤到一邊去,並且熄滅了一直燃著的火繩。這意思,便是毫無敵意了。符寶正大踏步地向前走去,一直來到崖前,沖上面地趙仕哲一拱手,說道︰

    “既然知道鎮江一行,這便就辦了。小兄弟該早說才是。”

    見:寶正這般做派,那趙仕哲卻是仍然十分警惕,但還是一拱手,還了一禮,說道︰“我怎知符千總還有做這等事情的喜好?”

    符寶笑著說道︰“各位都請下來吧,這事情說明白了,也就不必這般了。”

    趙仕哲卻是猶豫不決,不知符正是懷著什麼心思。

    那符寶正一笑,接著說道︰“趙千總,你既然知道我去過鎮江,想必與甦將軍該是十分親近之人,適才是不知小兄弟身份,才有得罪之處。見諒!見諒!”

    听符寶正這麼一說,那趙仕哲才明白過來,感情這位符寶正對甦大將軍,還是頗有敬重的。既然知道了趙仕哲的鎮江水師的身份,卻又知道鎮江一行的秘事,那符寶正當然便將趙仕哲當作自己人了。

    這不能怪符寶正做事怪異,想當初那鎮江一行,不是也是做的“膽大包天”之事麼?跟那事相比,眼前這點子事,又算得了什麼?

    趙仕哲略微想了想,便低聲對四名親兵說了句什麼,縱身跳下,四名親兵也跟著下來,在趙仕哲身後警惕著。

    那符寶正瞧著趙仕哲年輕的面容,盯著好一會兒,才笑著說道︰“甦大將軍果然與眾不同,麾下武官都是這般年輕。”

    趙仕哲尋思一下,便問道︰“我那幾個兄弟呢?”

    符寶正笑道︰“趙千總若是早說,便沒這出了。”說罷,符寶正瞧了瞧適才幾名屬下被殺的地方,搖了搖頭,接著說道︰“趙千總不必在意,這是他們命薄。你的兄弟,就在船上。都好吃好喝地招待著,盡管放心。”

    趙仕哲瞧了瞧海面上的船,將信將疑。

    那符寶正瞧出來,接著說道︰“這事說來話長,總之這回沒料到會遇到你們的人。回去我問清楚,知道其中有誤會之處,便留了他們幾日。本打算過幾天事情緩一緩,便送他們回去的。誰曾想趙千總倒是急性子,這麼快便來了。

    ”

    趙仕哲沒有說話,只“哼”了一聲。

    那符寶正也不計較,笑著說道︰“請趙千總去上船吧。我也正好給幾位賠罪。”

    趙仕哲想了想,回頭看了看四名親兵,便點點頭,說道︰“好,凡事見了我兄弟再說。”

    “好,”符寶正說道︰“請!”說罷,率先向小船行去。

    一行人上了船,見那船果然是一艘戰船,船上火炮也有門之多,只是看上去定然是許久未曾用過了,銹跡斑斑的,難說是否還能使用。

    那嚴安途、王鴻、蔣明果然就在船上的一間艙中,趙仕哲一見,立即奔上前去,上上下下的打量著。

    那王鴻一笑,說道︰“大哥,沒事。我們都沒事。”

    蔣明也會意地上下拍了拍,便是毫無損。那嚴安途也笑著說道︰“真沒想,在這里遇到趙千總。你這是如何尋到這里的?”

    這話可怎麼說?趙仕哲向身旁的符寶正。

    那符寶正笑著說道︰“都是誤會,這下可好,總算沒再出漏子,幾位,我們這就開船,等到了蓬萊,給幾位壓驚、賠罪!”

    符寶正的笑臉,多少有些效果,至少那趙仕哲心中的敵意,漸漸的輕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agicpig

LV:6 爵士

追蹤
  • 6

    主題

  • 661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