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犯報告 作者:小雨清晨(連載中)

HFS12345 2009-11-4 10:10:5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4 70728
HFS12345 發表於 2009-11-9 02:27
第三卷 萬惡之源 一一零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下)


               

    十分鍾之前,鐵門剛剛關上之時。

    聶良意料之中地發現,吳小雨臉上再也找不到絲毫諂媚討好的表情。

    “小毛……”吳小雨招呼聶良重新坐下,道:“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聶良沉著臉,雙手撐在膝上,他兩只眼睛微微瞇著,嚴肅地說道:“臉蛋還不錯,皮膚一般般,氣質過得去。不過,大的胸部很小,小的屁股很平……”

    說這句話的時候,聶良的眼睛,一直緊緊地盯住了朋友。

    於是,他很輕松地發覺,吳小雨似乎越來越不喜歡開玩笑,這句以前絕對會令朋友嘴角上揚、眉頭舒展的調侃,此刻卻幾乎沒能讓他臉上,生出半點波瀾。

    吳小雨勉強牽了牽臉頰肌肉,權當對朋友的回應,道:“還有呢,合作的事情,你覺得怎麼樣?”

    “合作這麼重要的事情,老子還沒看完咧……”聶良從玻璃小幾上重新抓起計劃:“如果沒有什麼陷阱漏洞的話,她們給出的條件似乎相當不錯,直接就可以收獲800萬的20%權益。”

    “太虧了……”吳小雨搖搖頭,不予認可:“20%也才一兩百萬,反而丟了長遠的

    “才?才一兩百萬?人一輩子能有幾個一兩百萬?……”“小雨同志!”聶良絲毫不掩飾自己濃濃的嫉妒,深深的眼紅。他單手抓起計劃:“小雨同志!……你媽的不要太貪心!長遠的80%,現在還差得遠咧!想想吧,放棄這個條件,那500萬的貸款風險,你得一個人負擔100%。”

    老子負擔的,何止這100%?

    吳小雨沒說這些。他偏頭望著朋友。以類似於課堂上地引導性語氣道:“小毛。你覺得我地計劃書。會有風險嗎?”

    “基本上沒有……”這個問題。聶良飛快地給出了答案。

    然後。他轉過身子。正面朝著朋友。用略帶著點急噪地語氣說道:“你那朋友做出來地計劃書。當然很叼很牛氣。不過。這世上誰敢說自己絕對不會出任何事情?計劃書照著執行地時候。一切順利當然最好。但萬一要是……萬一要是……”

    就這樣。聶良連續吞吐兩次。連續壓下了兩個幾乎沖到了嘴邊地比喻。道:“……算了。咱不說不吉利地話。據某人說。老子得在老板面前收拾收拾自己地臭嘴。那麼。親愛地老板。還是說說你自己地打算吧?”

    吳小雨道:“我地打算。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嗤”。

    聶良由鼻孔裡擠出一個輕聲,道:“老子當然知道你不打算合作,但你好歹也得隨便找幾個理由糊弄糊弄我這種小員工吧?”

    確實是糊弄啊……吳小雨這麼想著,心頭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泛出了悲哀。

    用什麼理由呢?

    告訴朋友,自己一毛錢都不想要,可是僅僅每個月的稿費,就可以賺好幾百萬?

    告訴朋友,燒烤店是用來洗錢的。不可能容許旁人染指半分?

    告訴朋友,某位天外來客寄生在自己身上,不可能容許任何沒經過仔細考察的人,深入到自己的身邊?

    半秒間,33級的寄生體心頭思緒萬千,表面毫無凝滯。

    他告訴朋友:“也沒什麼特殊的理由。只是,我還是比較信得過自己的計劃書;再說,未來80%地收益,我也確實很捨不得。”

    “隨便你吧。我看你是不想給別人打工……”聶良道:“不過,我還是勸你再仔細考慮考慮。畢竟,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麻煩,據我所知,平輝的合作意向,一向都比較難以拒絕。”

    “拒絕?為什麼要拒絕?”吳小雨望著朋友,由雙眼投射出“奇怪”的訊息:“我們根本不用操那份閒心……”

    聶良道:“為什麼?就這樣拖下去嗎?”

    “不,我們不用拖,也不用想著怎樣拒絕……那個年紀大點地楊小姐。只怕早已經看出來了。”

    “不會吧?”聶良斜著腦袋稍稍思索。呆呆地回憶了好幾秒後,才繼續瞪著眼睛說道:“她好象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啊。走的時候還給你塞了一張名片,看起來很期待合作的樣子……你怎麼看出來的?做賊心虛吧?是不是太敏感了?”

    是的,老子太敏感了!

    33級的敏感!

    吳小雨輕輕地搖著頭,早在剛剛看到大楊小姐第一眼的時候,他就發覺這位姑娘,似乎曾經接受過某種特別針對言語、動作、姿態方面的訓練。

    在與她十幾分鍾地****過程中,吳小雨更是發覺,在她身上,一直找不出任何普通人難以避免的各種小動作,也發現不了任何下意識的表情變化。

    不過,在吳小雨的面前,她的辛苦純屬白費;這種本領,也並不足以令她將自己真正的心意,隱藏起哪怕一星半點。

    畢竟,不管接受了多麼刻苦的訓練,任何一只碳基猴子,都無法將自己的體溫變化、心跳頻率、瞳孔大小……等等這些最為基本,也最為誠實的訊息隱藏起來。----除非它是一只死猴子。

    而注意到這些最基本地,幾乎從不會說謊的訊息後,吳小雨又根據自己前段時間花了整整十一天,真正學會、真正掌握的幾十本心理學書籍,完全解讀了出來。

    這一切,再加上33級寄生體優越的腦漿濃度,大楊小姐的任何一句謊話,都沒能躲過33級寄生體的偵察。

    可是,和不能說出“否定合作”的理由一樣,吳小雨同樣不可能向朋友暴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一台無比精密的人型測慌儀。

    他只能告訴自己地朋友:“我猜地……我地直覺告訴我,那個年紀大點地楊小姐,可能看出了我不想合作。”

    “你猜的?直覺?可能?小雨……”

    滿懷好奇,洗耳恭聽的聶良。在聽到了這個令人遺憾的答案後,立刻放下計劃書。

    然後,他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吳小雨的左掌上下搖動著,誠懇地說道:“……你媽地果然無敵了。”

    “是嗎?謝謝你。”

    為免被1A7489記下又一小筆模擬體溫的能量浪費,吳小雨迅速抽回左掌。道:“另外,我也記得平輝的合作意向,一向都比較難以拒絕。所以,我們得開始准備防備工作了。”

    “防備……工作?”

    說出這四個字,仿佛消耗了大量的水分一般,聶良忽然覺得嘴唇有些干燥,他伸出舌頭舔了舔,道:“不至於那麼嚴重吧……你以為自己真的一猜就中?”“好吧,我承認我亂猜的……”

    寄生體早已喪失了抬槓辯論。浪費時間的權利,既然成功混過了剛才的那個問題,吳小雨便接著說道:“其實。不管我有沒有猜對,不管她是否真的看出來了,這些都不要緊。關鍵是,我們反正已經決定了不和她們合作,那麼事情就已經相當明顯了……”

    說到這兒,吳小雨雙手攤開,道:“平輝地名聲如何,你我都清清楚楚。既然風險肯定存在,那麼早點作好准備。總比到時候手忙腳亂,焦頭爛額要好很多吧?”

    “好吧好吧……算你說的也有點道理……”

    吳小雨神情鄭重,聶良也難得地正經起來,“那我們應該怎樣防備呢?應該做點什麼呢?”

    “聶店長,你難道沒有什麼建議嗎?”

    聶良很坦然地回答:“老子上任第一天!”

    “你不是說老子是公司騙保黑單第一名麼……”吳小雨復述著聶良醉酒後的言論,道:“這麼高地名次,想來你被人搞的次數,應該很不少了,平時怎麼防備的?”

    “那是對我個人。不是對一家公司……”聶良明顯不願談及被“搞”經歷,他咳嗽一聲,趕忙扯回正題,道:“還是你自己說說吧。”

    “好吧……”

    1A7489不發聲,吳小雨也就不再詢問,他輕輕咳嗽一聲,說出了自己的防備方式:

    “很簡單,三點:其一,立刻安排大掃除。小心處理好廚房衛生和食品衛生;其二。主動去各個要害部門上上貢,拜拜碼頭;其三。馬上給所有廚師和服務員加一次工資。”

    “三點……”聶良仔細地聽著,皺眉思索了一會,並沒有立刻回答。

    過了一小會後,他說道:“你說的這三點……大約是……覺得她們會找人來查你?會來挖你的牆角?”

    “我不知道……”吳小雨搖搖頭。

    這回他說的是老實話,畢竟,就算是33級的耳朵,也不可能聽到幾千米外BMW內的交談,吳小雨道:“不過,我知道這是平輝一貫地作風。”

    “是嗎?”聶良有點狐疑,“你媽的整天教書,聽說了這種作風;老子整天看金融訊息,反而沒聽說過這種作風?”

    你媽的只查了幾十個國內網頁,老子翻了數百個星城論壇。

    吳小雨斜斜眼,道:“好把好吧,我亂猜的……反正他們能搞店子的,也就是這幾個方面……”

    “那倒也是……”

    聶良又想了想,過了半晌終於點了點頭,終於認可這種說法。

    想明白這件事後,大約是腦袋也終於有了點空閒,他忽然吸口氣,道:“小雨,老子忽然想起了某件事情……老子記得你好象曾經讓我放心,說什麼絕對不會有矛盾,也絕對不會出問題的?”

    “是啊,現在出問題了麼?”

    “對,沒出問題……是出了大麻煩!”

    “不不不……我不覺得有什麼麻煩。”

    吳小雨連連搖頭,道:“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店鋪老板,這些你覺得麻煩的事情,我只負責安排,至於具體的操作過程……”

    “我懂了我懂了……”

    聶良擺著手,作出暫停地手勢,然後用認命般的口吻,接口道:“至於具體的操作過程,那就是連鎖店長操心的過程了……”

    “是的,連鎖店長,你可以去操心了。”吳小雨殘酷地說著,隨即,他走到門邊,打開房門,道:“小毛先生,請吧,你今天,不,你立刻就得開始處理剛才所說的三件事情了。”

    “好的,小雨老板。”

    聶良換好鞋,走出了門外,卻並沒有直接下樓,而是停在門前似乎正思索些什麼。

    在吳小雨將房門關上一半的時候,忽然間,聶良轉過身,伸出手撐在兩旁,道:“對了……”

    “……對了……”聶良重復一遍,又一次舔了舔嘴唇,繼續道:“據說……注意,我說的是據說……”

    他吞吞吐吐地措辭,道:“據說……平輝地背景很深,似乎……涉黑……而且,有種說法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在二三十年前,平輝好象就是做黑爛生意起家地……”

    “涉黑?當然,這個說法我當然聽說過,星城幾乎每個人都聽說過。但是,這種無稽之談,聽聽也就算了,難道你打算當真相信?”

    吳小雨這麼說著,一臉不以為然的神情。

    但是,他地心中,卻瞬間了閃過了論壇上無數個言之鑿鑿、叫苦連天,哀號詛咒的主帖,無數張血跡斑斑、觸目驚心、真實可信的圖片。

    “老子當然不會人人亦

    被直接否定智商,聶良略微有些尷尬,又道:“但是……如果……假如這是真的,假如他們真的上門鬧事,甚至……那該怎麼辦?”

    “上門鬧事?”

    吳小雨沉默幾秒,微微垂頭望著腳尖,將臉上的表情藏起了一半。

    聶良自然沒有催促,他直直地站在兩面牆壁的陰影中,安安靜靜地等待著,也安安靜靜地注視著。

    樓道中,窗戶沒有安上玻璃,日近黃昏,陽光從那兒斜斜地射入,將早已顯得昏暗的光線,投射於吳小雨探出的右半邊臉上,而這個時候,房間裡幾乎從不熄滅的白熾燈,也不甘示弱地將它柔柔的光芒,印射於吳小雨的左半邊臉龐。於是,不知過了多少秒,聶良理所當然地發覺,吳小雨安靜站立的時候,臉上的兩種光芒,沒有一絲波動,而他的身體,也真正地穩如泰山。

    也正是這個時候,吳小雨慢慢地說道:“小毛,你想多了。盡管放心吧,平輝不可能涉黑,平輝絕對不會涉黑,我們也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

    “希望如此吧……不過,就算有什麼問題,頂天了也就是服軟合作,最多少賺一點點錢……”

    聶良這麼說著,仿佛為自己之前所說的話後悔似的,他的語氣中,安慰的成分,占據著相當大的比例。

    於是,他並沒有發覺,吳小雨剛才的那句話中,充滿了悲憫與肯定的集合。漲的好慢,看起來好驚人。
HFS12345 發表於 2009-11-9 02:31
第三卷 萬惡之源 一一一 雞犬升天(上)


               

    重新推演……

    添加寄生體現階段掌握物資,進行第三十七次推演。合作……否決……矛盾……部門檢查……行賄……猴子鬧事……擊退……挖角搗亂……加薪……高層介入……沖突升級……對抗升級……身份暴露……逃亡追捕……

    效率過低,可行性一般。重新推演……

    添加寄生體現階段土著社會關系,進行第三十八次推演。重新推演……

    添加寄生體現階段身體參數,進行第五十五次推演。

    效率過低,可行性一般。

    推演結束。

    再次添加變量,重新開始推演……

    吳小雨集中了幾乎99%的注意力,專注於某件事情。

    四面封閉,密不透風的“制作室”內,天花板上吊著一盞功率不到一瓦的小燈,散發出人類肉眼幾乎無法感應的微光。

    在這種環境下。吳小雨地瞳孔放得極大。呼吸拉得極長。

    但他地動作。卻顯得極快。

    像是被遙控器同時固定了“快進”與“重復”一般。吳小雨一直以飛快地速度。重復地動作。作著同一件事情。

    他渾身肌肉緊繃著。雙眼緊緊地盯住左手捏住地刷子。

    這柄刷子明顯經過了改造。因為。就算在這種微光下。隨著吳小雨左臂地高速移動。它也能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微弱地。淺淺地白色軌跡。

    這道軌跡。由刷子上某種類金屬材質制作而成地絨毛發出。它們除去在半空中度過地旅游時間外。其他時候。不是分毫不差地從擺放在桌子上地某個容器裡蘸起一點液體。便是飛快地在吳小雨某塊裸露於空氣中地皮膚上。劃出一道道一模一樣地痕跡。

    這是一件無論如何也算不上輕松舒服的事情。尤其是,吳小雨**的前胸後背,已經密密麻麻地沾住了無數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子。

    這些玻璃瓶子明顯屬於同一種類型,它們有著一模一樣的形狀,貼著一模一樣地包裝,寫著一模一樣的符號……

    也由一模一樣的短短皮管,連著一模一樣的針頭……

    一模一樣地插在吳小雨的皮膚上,隨時准備注入了他的血管之中。

    現在,吳小雨當然已經能夠認清包裝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符號文字。也早已經明白瓶子裡面的液體,是某種市面上相當少見的營養藥劑,或者說激發藥劑。

    “激發藥劑”地意思是:這種藥劑。藥力效果極強,發揮速度極快。----副作用也同樣極其可觀。

    而“相當少見”的意思是:這種藥劑相當寂寞,無比孤單,它們幾乎一輩子見不到普通民眾。平時唯一面對的臉孔,不是穿著白大褂、提著手術刀、一臉冷漠無情地生死判官,就是情況萬分緊急,奄奄一息,轉瞬斃命的半死者。

    以及,某只無比渴望著直接斃命。但卻不得不渾身上下掛滿藥劑,仍然活蹦亂跳的可憐蟲。

    它們,是這只可憐蟲,在這幾個月來,所換的第五種藥劑。

    當吳小雨上半身再也找不出一點點空隙的時候,1A7489終於發出了聲音:“寄生體,鍛煉了。”

    鍛煉了……鍛煉了……

    吳小雨沒有動彈。

    於是,密閉的房間裡,立刻響起了沉悶的骨骼斷裂回響。

    吳小雨的臉色絲毫未變。仿佛什麼都沒有聽見,也仿佛沒有看見自己左手扭曲的模樣,他繼續想著:

    鍛煉了……鍛煉了……

    是地,鍛煉了

    當右手緩緩地,不可控制地移向眼球時,吳小雨終於艱難地伸屈著左手,緊緊地扣上兜裡裝滿了巧克力的外套,爬上了頂樓天台“觀察室”。

    兩側高高立起的鴨梨型路燈,將它們柔和的橘黃色光芒。慷慨地灑給整整齊齊的月桂葉、羅漢松。也將平整寬敞的六車道,照得清清楚楚。

    於是。夜幕下,遠遠地便可以看到,一條橘黃色的長龍盤住山腳,緊緊地纏著山崖,蜿蜒著盤旋而上。

    這就是楓城山,楓城路。偶爾也稱呼為,楊家山,楊家路。

    楓城路上,楊家山腰,兩輛黑色的別克之間,一輛同樣黑色的BMW,平平緩緩地駛往山頂。

    它地速度很慢,這固然是出於安全第一的考慮,也同樣因為,BMW相當不稱職的司機,正在滔滔不絕地講話:“……然後……理理就給小劉,打了兩次電話。”

    “哦?理理……她還當真說做就做?……”

    車內柔軟舒適的後座上,唯一的乘客,似乎一點也不為安全操心。他略微抬著額頭,使那兒露出了歲月無情的紋路,同時,他的左手輕輕地放在手工制作的西褲上,而頂著灼灼寶石戒指的右手中指,正半抬著撫摩自己光滑地下巴。

    過了一小會後,這名男子又開口道:“老胡,你怎麼看?”

    “問我啊?”司機沉穩有力,骨節粗大地手掌微微動了動,BMW悄無聲息地緩緩轉過了又一個拐角:“楊哥……要我看,那就不太好看了……”

    “怎麼?有什麼不好看的?”

    “怕你不好看。”司機朝著後視鏡笑了笑,道:“要我說地話,理理現在長大了,很了不起……最重要的是,比你當年像樣多了!”

    “那有什麼不好看的.....老胡,你兜個這麼大的***,到底是想捧我呢,還是損我?”

    楊哥笑著說道。或許是某根心弦被輕輕撥動,他的笑聲中,暴露出幾分蒼老的成分。開懷一陣後,楊哥收斂表情,道:“老胡,你盡挑些好話說啊。也太寵著孩子們了。”

    “哪裡話呢?這哪裡算是寵她們?”司機搖搖頭,語氣中透出由衷的成分:“理理處理的方式,確實相當不錯啊……依我看,那家燒烤店,只怕不出一個禮拜就得哭著喊著求她接手了。”

    “一個禮拜?”楊哥輕笑一聲,左手伸入懷內,道:“你也太看得起她了!照我看,別說一個禮拜,按她地方法。就是一年也未必能夠得手。”

    “怎麼可能?”老胡大是不以為然,用帶有勸導的口吻道:“楊哥,你也別要求太高了。小丫頭機靈好學。大丫頭沉穩得力,知足吧。沒必要老是逼得那麼緊,偶爾也讓她們能緩緩氣。”

    “沉穩得力?沉穩,得力?……”楊哥的口氣,證明他相當不認可這兩個詞,“不是因為我要求高……”

    “不是你?不是你是誰?”

    很顯然,心平氣和這種本領,實在不是司機的強項。尤其是聽到了某種不中聽的語氣後,他更是重重地拍了拍方向盤。大聲道:“楊哥,咱們都快50的人了!是老頭子了!兩個丫頭現在比你還高,你還要每個月都弄得她們在車裡頭哭上幾回,你好意思嗎你?”

    “好了好了,我說錯了我說錯了,是我地錯我的錯……”

    楊哥趕緊認錯,連連擺手,偏頭望著窗外明亮的公路,不敢再與後視鏡中的目光相接。

    直過了好長一會。這位平輝集團的董事長,才重新回過頭,對著自己的司機抬起了話茬:“老胡,我承認自己以前是稍微嚴厲了一點……”

    “只有一點嗎?五歲背詩歌,六歲學鋼琴,十歲送到訓練場!十八歲的時候,你就開始帶著她們談生意!”

    楊董事長假裝沒有聽見能將恐龍從地皮底下驚醒過來的聲音,繼續道:“……不過,老胡你也別太顧著她們了。這件事。我也並沒有冤枉誰……這麼說吧,二十年前拆分後。你口裡頭說幫忙掌著偏門生意,但一直只是掛個名頭,可能和其他行業打交道的機會比較少,也難免比較容易產生誤會。”

    “屁誤會!”

    很顯然,司機不是容易糊弄打發地人:“哪門生意還不是一樣?我雖然去公司比較少,但我肯定知道,洗浴城比造磚頭難管多了!”

    “比較少?你上一次去的時候,還是前年陪我一起查帳吧?算了,這不是難不難的問題……”楊哥苦笑了一下,將剛從懷裡摸出來地文件攤開,道:“老胡,平時小劉聯系單位部門去掃場子的時候,碰到掃不出東西的情況,怎麼辦的?”

    “你還不清楚?繼續掃啊,掃到東西,或者掃到關門為止。”

    楊哥立即又接口道:“那要是碰到清清白白,一直不肯關門的呢?”

    司機操縱著BMW再次轉過一個拐角,然後從駕駛座回過頭來,道:“撈偏門,怎麼可能清白?怎麼可能不關門?就算一直掃不出東西,多搞幾次,哪裡還有生意上門,哪個有錢的身上沒點問題?又有哪個神經病?敢呆在惹麻煩的場子裡玩耍?”

    “話也別說得這麼絕對,大前年不就是有個堅持了四個月零營業,卻仍然每天准時開門的場子?”

    “哈哈……”老胡拍了拍方向盤,道:“碰到那種神經病,我們也只好幫他裝修裝修了!”

    “對對,幫他們裝修裝修,對付他們很簡單。沒什麼靠山的偏門都是這樣,就算使勁查使勁搞,他們也絕對不敢往上鬧,永遠得仰仗著各個部門單位賞口飯吃。畢竟,洗浴城永遠擺不上台面,財務公司,地下賭場就更不用說了,絕對沒有人會為他們說半句公道話。”

    “莫非正經點就敢往上鬧?”老胡大是不以然,道:“莫非載在你楊哥手裡地正經公司。要比我老胡弄垮的偏門生意少?”

    “不少不少,咱們半斤八兩,我不是好東西,你也差不多。”

    楊哥這麼說道,然後搖搖頭,道:“但是。這幾年畢竟已經比較少了……時代不同了啊,老胡……現在的人受不得委屈,一旦苗頭不對,他們就會使勁宣揚,使勁投訴,使勁上訪。再說,如果哪個正經點的公司當真沒什麼問題,那只要撐過了一兩個月,一般的部門單位。如果繼續再去找麻煩,那就太過了,自己都會惹麻煩上身。”

    “哈哈……”司機仰頭笑了笑:“撐個屁……燒烤銀河系屁大兩家燒烤店。哪裡撐得過幾個月?”

    “我說正是這一點!”楊哥揮了揮手中的文件,道:“他們根本就不需要撐到幾個月!”

    “怎麼?”聽到楊哥的口氣趨向於嚴肅,司機反應很快,幾乎是立刻明白過來:“莫非那個個體戶,還有什麼了不得的關系?”

    “這已經不是了不了得地問題了……”

    楊哥感慨一句,道:“你說理理沉穩,我倒要說她浮躁!竟然只粗粗地查了幾份店主地個人簡歷,就敢跑過去談什麼合作收購,談什麼雷霆手段。連最基本的消息。都沒有打探清楚!”

    “說說吧,怎麼了?”

    楊哥翻開文件,又一次看了看,道:“最近大出風頭的湘成電腦學校,知不知道?”

    “培訓學校?很有來頭?水木辦的分校嗎?”

    “好吧,看來你不知道……”楊哥無奈地搖搖頭,道:“反正這個學校,最近比較紅,不。是特別紅,特別受關注,甚至很得各種不同類型的歡心。而燒烤店地老板,就是那家學校的副校長!頂梁柱的主講教師!星城教育局最近正打算出力捧紅扶持的對象!”

    “那又怎麼樣?”老胡地聲音小了一些,但仍然不依不饒:“教育局捧他有個屁用,理理又不會聯系他們去查燒烤店有沒有學生逃學貪吃……”

    “單單教育局當然不怎麼樣,可是,對待外人地時候,如果沒什麼利益沖突。天下官員幾乎都是一家人……當然。如果有必要的話,就算和教育局放對。我們平輝也絕對不可能輸場。可是,為了兩個狗屁燒烤店面,有必要和官面上鬧出不愉快嗎?”

    “什麼叫為了兩個狗屁燒烤店面!那是為了我侄女!為了你女兒!”

    楊哥確實對女兒做到了言傳身教,碰到胡攪蠻纏,有些頭疼地時候,他也同樣使勁地摁了摁太陽穴,翻了翻文件,然後道:“好吧,教育局先不去談他……我記得理理最初聯系的部門,好象主力是稅務局,衛生局這些吧?”

    “當然啊,誰都知道這些部門比較對路子。”司機這麼說著,又拍了拍方向盤,狐疑地說道:“莫非這兩家局子也挺燒烤銀河系?那個姓吳地老板,爸爸媽媽有這麼多嗎?”

    楊哥又一次表現出言傳身教的證據,碰到了荒謬誇張的推斷後,他也連連搖頭,道:“那倒不是因為他有什麼後台,有什麼豐富地社會關系……”

    司機的斗爭經驗,顯然也相當豐富:“上貢很勤快?送錢送得多?”

    “是啊……”楊哥感慨一聲,“送錢真送得多!主動納稅,全額納稅,送得多吧?稅務局如果找這種店面的茬子,它還要不要臉?還想不想在別的店面裡面開展什麼納稅光榮,稅務普及之類的狗屁教育活動?”

    司機對著後視鏡翻了翻白眼:“開餐飲店主動納稅?全額?那老板瘋了嗎?***是不是小時候被紅領巾勒壞了腦袋?對了,有沒有可能是使勁幫別人虛開發票弄出來的名堂?”

    “一分都沒有!”

    楊哥斷然回答,臉上微微露出了苦笑:“這是稅務局的原話,他們從好幾個月前開始,就一直對燒烤銀河系保持相當的關注,隨時准備翻出來炒一炒,所以,像真實度這麼重大地事情,他們不可能不仔細盤查。而且,小劉接了理理電話後,傍晚聯系稅務局的時候,那邊幫燒烤銀河系說的好話,簡直就完全可以理解成撐腰翻臉。”

    “操!”司機罵了一句,然後抬高聲音,道:“那衛生局呢?衛生局又是怎麼回事?莫非***又是衛生標兵?”

    “你說對了……”楊哥歎口氣,“一流的廚房衛生,一流的店面衛生,一流的食品衛生,一流的安全檢疫!整整四個月,都是一流!另外,最頭疼的是,衛生局也打算把燒烤銀河系翻出來,甚至還有和其他幾個部門聯合起來炒一炒地想法。”

    “瘋了……”司機喃喃念叨著。

    一家教育局還好說,無親無故,他們也不會為了一個老師,和平輝集團撕破臉皮。可是,同時和三家部門單位放對,不但太過於高調囂張,太過於不近人情,同時,性質也太過惡劣,完全超出了商業競爭的范疇。

    這麼想著,他突然想起了一件相當嚴重的事情:“可是理理已經聯系了小劉,小劉也聯系了那麼多家部門單位,這怎麼辦?明天就要發動!別弄出什麼烏龍才好……”

    “老胡,你就放心開車吧!小劉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才聯系到稅務局,看到情形不對,他就趕緊停了下來,把這件事源源本本通知了我,不然……”

    他翻翻眼睛,道:“不然,你以為我這麼閒,還當真像你說的那樣,會一天到晚盯住兩個女兒不放?”

    “哈哈,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司機為自己突如其來的失態有點尷尬,也平緩了略有些加速的心跳,他專心地操弄了幾十秒方向盤,又道:“那燒烤銀河系那邊,到底怎麼辦?”

    “燒烤銀河系那邊……燒烤銀河系那邊,其志不小啊……”楊哥沒有直接回答老伙計的問題,他也喃喃念叨幾句,胡亂比喻修辭,道:

    “理理一通胡說八道,胡作非為雖然相當差勁,但有一點說得非常正確!那個吳老板,確實不是個簡單人物,連我都覺得有些難以放手。”
HFS12345 發表於 2009-11-9 02:31
第三卷 萬惡之源 一一二 雞犬升天(中)


               

    “難以放手?”

    司機立刻從楊哥的這句話中,聽出了一些別樣的意味,他馬上接口道:“楊哥,你的意思是,這事還不算完?”

    “完?”

    從後視鏡中,司機看到,楊哥的雙眼瞇成了一條縫隙,多年的經歷讓他知道,這是老搭檔針對某件事情下定了決心的表現。

    果然,楊哥稍稍停頓,捏著文件輕輕地拍打掌心,道:“當然不算完,為什麼要完?這種人放過了,不但太過可惜,而且太過麻煩。”

    “不放過才麻煩吧?……”司機想了想剛剛聽到的訊息,少有地發揮了謹慎:“為了一個人,同時和三個部門不愉快,楊哥,這件事,你只怕……只怕得好好地想仔細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司機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雖然仍好好地扮演著勸告者的角色,可立場,卻已經轉變到了另外一面。

    “誰說要同時和三個部門作對?理理嗎?”一提到這件事,楊哥的聲音,便不由自主地抬高了一些,也帶著些不以為然:“理理那種亂來的方式,當然行不通。”

    “那叫亂來嗎?”

    楊哥的話,明顯不屬於老胡喜歡的范疇,於是,他的聲音裡,也稍微有了些不高興的成分:“平時你那樣做就可以,她現在那樣做就不行?不就是少查了一點資料嘛……還是說,你所謂的**項目,當真不允許她動用你任何關系?”

    “絕對不是那麼回事!”楊哥斷然否認。

    現成地物質資源、人際關系不去動用。那只是傻瓜故作清高地行為。

    再說了。自古以來。華夏雖然經歷了種種社會形態。但人際關系。不管從商從政。從來就是非常重要地一個環節。

    楊哥地腦袋並沒有殘疾。女兒以後必定接手自己地集團公司。那麼。讓她去鍛煉。當然不可能只給一筆錢。從頭開始。甚至。讓女兒**操作項目地原意。其中最重要地。本來是鍛煉她綜合運用各種資源地實際能力。

    於是。楊哥道:“我只是覺得她動用地方式。太過差勁了一些。”

    “你好意思和她比嗎?”司機冷笑一聲。道:“想想你在她那個年紀地時候。都干了點什麼蠢事吧。”

    “那……那……那個時候。還不是因為我讀書少見識短。什麼都不懂?”

    回想當年往事,楊哥的眉毛,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語氣也平緩了許多:“也不能完全怪自己沒讀書吧……理理讀了這麼多年書,今年才結束MBA從國外回來,結果也同樣這麼不長進……”

    “不長進不長進。你一直都這麼講……那你說說看,她到底怎麼了?你到底又有什麼高招?”

    “算不上什麼高招,完全是思路問題。”楊哥重新攤開文件,道:“理理可能在國外呆太久了,對國內的情形不太熟悉。華夏境內,她所用的方法,根本就配不上她所說的雷霆手段這四個字。”

    “那麼多個部門單位,還算不了什麼嗎?”

    “是啊,那麼多個部門單位……”

    楊哥搖頭苦笑:“我很理解她地想法……那麼多個部門。\\\\那麼多個單位,一起出發,一起上門,看起來聲勢多浩大,多嚇人,多帶勁啊!其實這種情景,我也非常喜歡!可是,如果對付一般的小蝦米,完全用不上這麼大的場面。既白白浪費金錢,又白白虧欠人情;而如果對付燒烤銀河系這種麻煩店,聲勢越大,也越容易把事情鬧大升級,到時候,挺他的教育局、稅務局、衛生局,還有其他現在不知道的亂七八糟局,就會騎虎難下,就會和我們死嗑。就算想放手。也拉不下面子。”

    “嗑就嗑,怕個卵……”司機不小心拍到鳴笛按鈕。BMW的喇叭中,立刻發出了幾聲悅耳的鳴叫。

    立刻,左側山崖上,某道高速移動的黑影,瞬間停止了動作。

    “問題是沒有必要!我們干嘛要那樣死嗑?……”

    楊哥的話中,終於透出了幾分不屑地意味:“當然,剛才我自己說過,燒烤銀河系的人際關系,確實很不錯!但是,它本質上,就是一家總值僅僅幾十萬的小屁店,只要避開那幾個有毛病地部門單位,它跟我們玩,那還差得天遠地遠!何況,說句粗俗一點的話,老子十幾億身家,一分鍾幾十萬上下,哪來的閒工夫和它打什麼商戰,搞什麼競爭?”

    “這句話,我喜歡!”後視鏡中,塞滿了司機咧開的大嘴。

    “說白了!理理根本就沒有去想一想:平輝是什麼實力?燒烤銀河系又算什麼垃圾?”她根本就不應該把兩者扯在一起,搞得好象真有什麼正正經經斗一場的必要。”

    話說到這兒,楊哥稍微頓了頓,調整一下呼吸。這個時候,他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左側山崖的樹林中,似乎有一道古怪的黑影一閃而過。

    野豬嗎?太胖了……黑狼嗎?太瘦了……

    “那你的意思是不斗?”半天等不到楊哥地下文,司機忍不住道:“不斗又怎麼搞得定它?難道那個姓吳的老板,今天死抱著自己的店子,明天還會自動地乖乖地過來給你做小弟?”

    “不是不斗……”

    不知什麼緣故,將視線由窗外轉回來的楊哥,說話的聲音稍稍降低了一些。

    同時,他摸了摸胸口,鎮靜心神,壓下剛才匆匆一瞥間,瞬間產生的莫名心悸,道:“斗是要斗,但不應該像理理說的那樣,那樣擺明車馬,大張旗鼓地去爭斗。畢竟,大集團公司壓迫小燒烤店。老板血淚控訴,一家欲哭無淚這種明顯不太正常的事情,越低調越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快,解決地速度越快越好。尤其是,對付這種不知好歹。但又偏偏有那麼一丁點能量的小屁蟲,絕對不能拖,一拖它就會沒完沒了,搞出各種各樣的花樣,惹出一堆又一堆的麻煩。”

    “這倒也是……”楊哥說起這種情況,司機便也跟著想起了久別多時的江湖生涯,他連連點頭,道:“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其實辦法早就有了,而且是遙遙說出來地……”

    “不是吧!”司機訝然道:“直接去幫他裝修裝修?你不是說。時代變了,這種事情,現在已經不方便做。已經做得很少了嗎?”

    “是很少了,但不是沒有……”

    聊了幾句話後,楊哥心頭剛才那股莫名的感覺,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重新恢復了從容不迫的語氣,道:“而且,我當然不會像遙遙說的那麼直接……這個倒是很容易,只要隨便想想辦法,很容易就可以找到稍微迂回一些,躲開各種麻煩地方式。實際上。手段還只是其次,最主要地是,實力差別太大,我們只要抓穩了快,准,狠這三個字,真正地雷霆萬鈞之下,管他燒烤銀河系,還是燒烤太平洋。都包管制得他伏伏帖帖。”

    “你說是就是吧……”心服口不服地司機又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宜早不宜晚,等下就商量商量吧,反正花不了幾分鍾時間。”

    這個時候,山頂楓城路的終點站,一道五六米高的自動門,正在緩緩打開。

    BMW繼續駛入,又行了半分鍾後,終於在一棟依山而建的別墅前剎車熄火,一位早已等候在門口的中年男子。趕緊走前幾步拉開了車門。

    這位平輝集團的掛名經理。楊家山莊的中層主管看到,在胡哥出來之後。楊哥也跟著踏出了車廂,轉頭對他說道:“我們先進去了,你去跟小羅說一聲,叫他到二樓來,我們找他有點事。”

    “是,是,是……”中年男子趕緊點頭,轉身跨步,小跑到同樣已經剎車熄火的某輛別克旁邊。

    中年男子是如此全副身心地投入到剛剛接受地神聖使命中,於是,他沒有發覺----當然,他也沒有那個能耐----就在他的身後,一溜黑煙從山頂疾竄而下,在別墅的外牆上踏了兩步,停留零點幾秒之後,二樓地某個窗口,悄然打開,又悄然閉上。

    然後,窗口所隸屬的房間之中,少了幾分冷氣,多了一位

    早在剛剛寄生之時,1A748便從寄生體的記憶區域中發覺,地球上總有那麼幾只土著猴子,自以為擁有了一家市值僅僅十幾億的山寨小作坊,便已算得上是猴上之猴。

    它們的蠢想法,它們的蠢作為。或者說,任何一只蠢猴子的所作所為,在與飛船計劃沒有產生聯系的時候,1A7489看到了,也僅僅就是看到了。---除去動物學家,誰也不會浪費力氣去關注螞蟻們的生活,更不會去研究它們深刻地內部矛盾。

    不過,偶爾也有些情況,並不屬於可以無視的范疇。

    這種情況實在很是正常,1A7489從未奢望流落地球之後,還能天天順心,事事遂意。

    這種情況也實在很好處理:一旦發生了任何一件與飛船計劃相抵觸的事,一旦出現了任何一只與最高目標相沖突的猴子,樂於助人的1A7489先生,便會立刻幫助一只,或者許許多多只猴子們,作出人生最重大的決定。

    決定的結果,絕對會令任何一只猴子喜極而涕。

    而且,直接定審,沒有上訴。

    處理的方法只有三個關鍵字:快,准,狠。

    行動要快:當晚出發,趕在真正發生沖突之前行動,避免雙方矛盾暴露於大眾之前,便於隱藏自身。

    目標要准:不找兩只無關緊要的小猴子,直接瞄准猴頭高層。一可以置身事外,洗脫嫌疑,二可以打擊力量來源,引起財產繼承風波,事業爭奪戰斗,轉移燒烤店所吸引地注意力。

    方式要狠:一擊必中,再無麻煩。

    數十次模擬推演的結果證明,抓住了這三點,施以真正的雷霆萬鈞之後,管它什麼平輝集團,還是平板棺材,都包管制得伏伏帖帖。

    同時,數十次模擬推演的結果也證明,寄生體雖然實在太過懶惰,直到現在才達到33級這麼低劣的水平標准,但總算、好歹、勉強為這種比較直接高效的處置方式,作好了前提准備。

    那麼,還考慮猶豫什麼呢?

    尤其是,在對付這種不知好歹,但又偏偏在土著中有那麼一丁點能力的小屁蟲時,本就決不能拖,一拖它就沒完沒了,搞出各種各樣的花樣,惹出一堆又一堆的麻煩。

    最重要地是,33級地寄生體,一秒種幾十萬能量上下,哪裡有閒工夫和這種山寨小作坊打什麼商戰,搞什麼競爭?

    1A7489這麼想著,借助於3級寄生體的耳朵,隔著厚厚地木門,外面,兩個腳步聲,正一前一後,緩緩地接近門

    “格”。

    木門質量明顯上乘,門鎖轉動的機械響動幾乎微不可察。

    隨後,第一秒,兩位大哥,立即察覺到房間裡的異樣。

    這與曾經經歷了無數次的大風大浪毫無關系,實際上,哪怕是個高度近視眼,也不可能忽略掉直接站在木門前的瘦削身影,囂張行經。

    不需要言語,不需要問答,兩位大哥瞬間作出了最正確的反應。----半夜三更,不請自來,而且出現在上好門鎖的房間裡面的,從來就不是什麼聖誕老人。

    第二秒,楊哥踏出的左腳,立刻往後疾縮,身體後仰,右手伸入了懷中,胸腔鼓起吸氣。

    而此刻站在他身側,多年來也一直站在他身側的老搭檔,則雙眼圓瞪,身體緊繃,重心下移,左腿運力……

    右拳已急速揮出,它的目的地,自然是距離不到半米的某個腹部。

    寶刀未老!

    雖然身體與精神,都正處於極度緊張亢奮的狀態中,楊哥還是立刻暗暗贊歎。

    僅僅是瞄到一個架勢、瞟到一個動作,楊哥便即看出,老胡這麼多年來,確實沒有將以前的功夫落下,而且更是精進老辣了許多。

    小子,你慘了!要怪,就怪那個把你弄到這兒來的人吧!

    電光石火間,高呼即將沖出喉嚨前,楊哥這麼想道。
HFS12345 發表於 2009-11-9 02:33
第三卷 萬惡之源 一一三 雞犬升天(下)


               

    楊哥這麼想著。

    楊哥的想法絲毫未差。

    二十四年前。當“老胡”還是“小胡”的時候。他便已經無數次地在各種型號的鋼管。各種形狀的砍刀。以及各種規格的警棍中穿梭而行。

    在街頭巷尾、賭檔發廊、、飯店賓館中。在兄弟的商鋪。自家的廁所。父母的墳墓前。他都曾經留下了或仰天長笑。或提刀急追。或抱頭鼠竄。以及或縮在床腳底下。黑礦洞中。惶惶不可終日。眼睛鼻子嘴巴擠成一團。眼淚鼻涕口水混成一片的身影。

    無數前僕。後繼僕的道上後生小輩們。記住了他十六歲出道。二十歲成為大哥的光輝事跡;口**傳著他單人持刀。一夜挑翻三家夜總會的驚人事跡。不過。少有人知道。或者說。知道的人從不願提及。除了貢獻出那些光輝事跡。替自己掙下一份大大的家產外。他也同時替自己掙到了滿身的傷疤。以及半夜從來無法熟睡。每每有什麼微弱的風吹草動。便會立刻驚醒過來。把手伸到枕頭底下的煩惱習慣。

    如此種種。可想而知。風光無限也好。灰頭土臉也罷。在那麼多陳年往事中。在那麼多熱血沸騰的日子裡。老胡得到這樣的成就。形成這樣的習慣。究竟得經歷多少次單挑群毆。生死關頭;又究竟從那些經歷中。鍛煉出多麼驚人的體魄。得到了多麼驚人的搏斗經驗。

    尤其是。當奮斗良久。終於從眾多小混混中脫穎而出。爬上了頂層之後。一半出於愛好。一半出於某種考慮。老胡更是花下極大的價錢。請來了相當高明的黑拳手。相當精銳的退伍兵進行指導。繼續堅持著每天四個小時以上地搏斗訓練。

    日復一日。現在。這項訓練已經持續了二十幾年。

    現在。零點幾秒之間。老胡牙齒咬得死死的。臉頰繃得緊緊的。眼中彌漫著高速擴張的血絲。他將這種搏斗經驗。這份訓練成果。凝聚成一個青筋綻起。骨節爆出。狠狠揮出的拳頭。

    拳頭的速度極快。除了衣杉帶出的黑影外。捕捉不到任何其他的軌跡。拳頭的力道極強。除了衣杉帶動氣流的輕聲外。它地頂端。還直接撕裂空氣。發出了一聲刺耳的爆空音。

    多年的手感。多年的經驗。老胡第一時間便即知道。雖然事發突然。但自己這一拳。已不亞於以往任何一個年齡段的顛峰之作。

    緊急關頭。內髒器官超標准地分泌著各種激素。但老胡的大腦。卻異常地保持著敏銳清晰。

    能夠從刀山血海中沖殺出來。一直活到現在。老胡從來就不會小看任何一個敵手。雖然對自己第一擊極有信心。但老胡。也已經根據多年的經驗。被訓練成條件反射一般地本能。在揮出拳頭的同時。也瞬間微微地提起腳弓。身體前傾。繼續調整著身體姿勢。提前為後續的攻擊手段。作好了所有准備。

    這一刻。如果某位高明的搏擊愛好者站在旁邊。那便立即可以看出:

    如果老胡這一拳揮出後。對面那個瘦弱蒼白的家伙。踩了萬分之一的狗屎運。及時往後退出一步。那麼。老胡剛剛彎起的腳弓。便會立刻狠狠地踏住地面。奮力後撐。獲得極其強大的推動助力沖前兩步。而同一瞬間。他地右臂。也早已經化拳變肘。戳中對手光滑的脖子。狠狠地粉碎某個喉結。某根氣管;

    而如果老胡這一拳揮出後。對面那個瘦弱蒼白的家伙。踩了萬分之一地狗屎運。及時側移躲出一步。那麼。老胡剛剛彎下的肩頭。垂下的重心。便會幫助他立刻踢出左腳。狠狠地抽中對手的太陽穴。或者抬起右膝。狠狠地撞中對手地背部脊髓;

    老辣的經驗。多年的訓練。一流的資質。令老胡地姿勢和動作。和任何人比起來。都算得上是高手水准。除去世界上某群極其頂尖。專門以各國政要鏟除異己的高級職業人士外。其他地三流殺手。金牌打手。普通混混。都不可能敵過老胡。甚至不可能避過第一擊。不過。這一切。通通都建立在人類已經認知的范疇之內。

    而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1A7489。並不屬於任何人所認知的普通人。----是的。普通人。高級職業人士。三流殺手。金牌打手。普通混混。他們首先是人。然後才有職業。

    1A7489不是人。

    木門剛被打開的第一秒。在楊哥准備後退。老胡准備前沖的時候。1A7489已直接往前踏出一步。

    他根本就沒有浪費能量去做什麼轉移目光之類的事情。去看看老胡的拳頭到底擊向哪個位置。更不會浪費絲毫時間。去注意某只猴子擺拳跨腿。搔首弄姿的模樣。是多麼的標准。多麼的犀利。

    1A7489只是分別伸出了左手和右手。以僅僅高於音速。僅僅超出了普通攝影機捕捉頻率的速度。慢騰騰地搭到了兩只猴子的喉嚨附近。

    隨後。他小心地控制著僅僅能扳斷鋼管。粉碎巖石的微弱力道。輕柔柔地往上一抬。一捏。一轉。

    這個時候。老胡的右拳。剛剛離開距離自己腹部不到二十厘米的位置。小臂與上臂。仍保持著小於九十度的角度。

    這個時候。楊哥的嘴巴。剛剛張開不到一厘米的幅度。氣流還停止在喉嚨之後。胸腔之前。

    被1A7489的左手碰到後。老胡的拳頭松開。手臂顫了顫。最後軟軟地癱倒著地。

    被1A7489的右手碰到後。楊哥的嘴巴合上。胸膛急促地起伏數下。最後慢慢地平靜不動。

    楊哥和老胡。他們的表情。仍停留在亢奮與緊張之間。

    不過。他們很幸福。並沒有等到腦袋裡的神經細胞。生產出恐懼、驚訝、憤慨等等負面情緒。就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等來了全世界地安靜。

    隨後。1A7489將門虛掩。同樣安安靜靜地站立著。等待著某個剛剛走上樓梯。剛剛踏上第一級的某個腳步聲。

    借助於33級寄生體的耳朵。從聲音的頻率。音量中。1A748判斷出此人的步幅。體重。習慣。然後再借助於33級寄生體的腦漿濃度。1A7489解析計算得出。這正是上次燒烤店中見過一次的。又在客廳中見過一次的羅姓男子。

    也正是幾十秒後絕對會進入房間。如果不顧不管的話。則會至少提前一個小時發現異樣。然後有1%的可能。會對計劃產生微弱干擾地家伙。

    一小會後。

    “篤篤篤……”

    腳步聲停在門前。木門響起了被輕輕敲擊的聲音。

    1%的可能。這可真不是個小數目。哪怕它僅僅針對當日計劃。

    1A7489這麼想著。

    一輛小汽車左右點著兩盞小橘燈。飛快地駛向楊家山頂。最後。在離楓城路的終點還有一百多米的地方。帶著一長串刺耳的“吱”聲。停了下來。

    “啊耶!”

    望著前方左側整整齊齊停著的車輛。司機感慨了一句。然後趕緊拔出鑰匙。踏出車外。甩上車門。順便摸出電話。看了看上面顯示地當前時間:

    以極低的聲音抱怨了一句之後。司機將電話塞回褲兜。走向前方。慢慢地走過了隨風搖曳的月桂樹。巍巍峨峨的羅漢松。也走過了左側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車輛。

    這些車輛的型號。外觀各不相同。有的是跑車。有的是面包車。有地是商務車。有的是摩托車。也有些。是被外界戲稱的“政府公務車輛”。

    是地。由於職業的關系。司機觀察事物的角度相當特別。也相當擅長於辨別車牌號碼。

    從門外這許許多多的車牌號碼中。司機輕而易舉地找出了星城市政府某干事地私人車輛。星城市稅務局某科長的公務車輛。星城華星洗浴城的老總坐騎。星城阿超寄賣行的三輛小面包車。

    此外。在離門口比較近地位置。司機發現了自己頂頭上司的車牌號碼。

    它以“警”字開頭。隸屬於星城市公安局。

    “吳遙……這…。。這裡。”

    司機轉頭望去。敞開地大門內。某棵至少三人才能合抱的大樹底下。一名年紀和他相仿。服飾和他同樣整齊的男子。正朝著他連連招手。連連示意。

    朝著朋友的方向。吳遙快步走了過去。很快就拍到了朋友的肩膀:“嘿。唐益……來多久了?”

    “一個半鍾頭了吧?反正我來的時候。外面還沒停什麼車……”唐益打個阿欠。道:“今天晚上正好輪到我值班。本來以為可以好好地看下小說。結果一個電話就把我們幾個呆在局子裡的。第一時間叫了出來。對了。你怎麼這麼慢?”

    “我在星城另一頭搓麻將咧。接到電話同樣馬上就過來了……”

    說話的時候。吳遙張目四顧一番。平日裡高不可攀的楊家山莊中。此時。幽雅安靜的小花園裡。擠滿了肥瘦不一的身軀;昂貴嬌嫩的進口草皮上。踏滿了各式各樣的皮鞋拖鞋。

    雕塑旁。噴泉邊。假山上。樹椅中。或停著汽車摩托。或漂著紙屑包裝。或踩著腳丫鞋子。或燃燒著煙頭。或沾滿了唾沫。

    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人影。到處都是議論紛紛的聲音。無數的小弟官員們。緊緊地擠在一起。無數的大佬警察們。忙碌著問訊示意。

    四面八方的燈光下。涼風習習地環境中。眾人額頭上的細密汗珠。反射出千奇百怪的奇異光亮。眾人臉面上的焦慮神情。折射出希奇古怪的復雜情緒。

    不過。偶爾也有那麼幾個人。就像現在的吳遙一樣。偷偷地在臉上掛滿了笑容滿面的表情:“我實在算不上太慢吧?……主要是這個鬼山太長。路上太花時間了。”

    “哈……我倒是反正值班。忘了恭喜你。休息時間又一次泡湯。”

    “這算什麼?”吳遙左右望了望。側了側肩膀讓出道路。順便走近一些。輕輕地湊到唐益耳朵附近。壓低聲音道:“其實我現在心情好得很。而且不是一般的高興……只要想想平輝倒霉了。我晚上做夢都會笑出聲來。”

    “趕緊把夢做完吧……”

    雖說著這樣的話。唐易卻同樣地笑容滿面。也輕輕湊到吳遙的耳邊。輕聲道:“我估計最近一兩個月。可能晚上沒多少時間睡覺。更沒什麼時間做夢了……”

    “哦!電話裡不是說失蹤嗎?難道是……”

    吳遙臉上地笑意更加濃了幾分。他伸出左手。在自己的脖子底下使勁地來回比劃兩下。

    任誰都可以看出。這位警察叔叔的動作非常地用力。幅度非常地誇張。似乎正在發洩著某種憋屈了無數個年頭的怒火一般。“難道是……喀嚓了?情況這麼好……不。情況這麼嚴重嗎?”

    “失蹤?”唐益冷笑一聲。“當我們當狗呢!別人不見了。24小時都不能受理。***兩個小時都不到。我們就得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提前統一口徑。提前定下結論。提前作失蹤處理!”

    “報失蹤還不好?你難道不希望他們三個狗東……永遠失蹤!”

    吳遙的聲音含含糊糊的。這並不是完全因為他不敢將自己地話清晰明白地講出來。而是因為。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某位警察叔叔。正使勁地來回磨動著自己的三十二顆牙齒。

    “廢話……”唐益翻個白眼。道:“好了……你還不趕緊去找局長報到?”

    “不著急。先說說情況怎麼樣吧?”

    “什麼情況?”唐益一臉莫名其妙的模樣。

    “廢話。當然是案情啊。線索啊。有什麼發現了?裡面的人怎麼說?”

    “哦……哦……”唐益連連點頭:“你說的是這個啊…。。情況就是這樣的。”

    吳遙也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模樣:“怎麼樣?唐益道:“剛才我不是說完了嗎?”

    “你一個字都沒有說!”

    “可是。。。。。。”唐益雙手一攤:“情況。情況就是什麼都沒有啊……”

    “什麼都沒有?你難道要告訴我……”吳遙往大門頂上指了指。往山莊中地路燈點了點。然後又往密密麻麻的人群比劃一圈。道:“這麼多個攝像頭。這麼多的小弟保鏢。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發現?怎麼可能什麼線索都沒有提供?”

    “我也覺得絕無可能……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反正到現在快兩個鍾頭了。到目前為止。確實什麼都沒有發現。什麼線索都沒找出來……”

    唐益有**份地。鬼鬼祟祟地。以一種掩不住地幸災樂禍。道不清的興高采烈說道:“甚至連他們失蹤的時間都無法確定。三個大活人。先後進了一間房子之後。就再也找不到了一星半點。仿佛biu的一下。被外星人抓去了一樣。”

    “如果真是這樣地話……”望著眉飛色舞的唐益。吳遙感慨道:“感謝宇宙。給我們送來了一個外星友人。”

    “不過。現在找不到線索也沒關系。既然沒有屍體。而是把人弄走了。那無非就是綁票勒索。或者想改變公司的商業策略。發展計劃。”唐益很有些遺憾地說道:“只要一發生這種情況。哪怕是一點點痕跡。一點點跡象。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再狠挖死找。自然什麼都可以發現了。”

    “是啊。又得忙一陣子了。不知道會不會安排我們守著電話。”

    “好了好了。趕緊去找局長吧。不然等下又要被他羅嗦一頓。”

    “在哪在哪?”吳遙終於記起了自己的身份。趕緊再一次四處張望。

    “在那兒……”

    順著唐益地手指。吳遙看到了另外一棵同樣三人才可合抱的大樹附近。一位濃眉大眼。滿臉正氣凜然地男子。正緊鎖著眉毛。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行走。時時打量四方。

    “局長。對不起。我來晚了……”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你去和唐益到處轉轉。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麼……”局長朝著他點點頭。沒時間和他多說。隨意講了幾句後。便擺擺手。繼續到處觀察。

    不過。作為多年的下屬。從局長緊鎖的眉頭。微瞇的眼睛。嚴肅的表情外。吳遙同樣發現了他不時搓動著的右手食指與拇指。

    這是局長非常高興的表現。

    轉過身。吳遙低下頭。臉部肌肉抽搐。肩膀連連聳動。

    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一位女性的聲音。從局長的身邊傳了出來:“張局。我看這裡也沒多少查看的必要了。您看是不是方便抽幾十個人。和我們平輝一起。去王董。趙董。還有萬科。鼎浩的幾個場子裡去看看?”

    現在這種時候。還敢去惹萬科。鼎浩?

    如果兩個月找不到人。那平輝大約就要倒了……

    聽到這個焦慮慌亂的聲音。說出這樣荒唐絕倫的建議。吳遙終於抬起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一絲極其微弱的笑聲。仍不屈不撓地從他的指縫中逃了出來。

    兩個小時前。

    01:05分。

    燒烤銀河系七樓的牢房鐵門。又一次准時准分准秒地及時打開。

    不過。這一回。規規矩矩。筆筆直直站立著的三只野猴。第一眼看到的。並不是那個永遠銘刻在心的身影。

    而是三只先後飛進來的黑色布袋。

    面面相覷。半晌無語後。南瓜忘記了唯一被允許使用的語言。

    他本能般地使用母語。喃喃念叨著。作為三個人的代表。和以後的室友們。說出了第一句話:

    “今天沒有考試。也加餐嗎?”票。
HFS12345 發表於 2009-11-9 02:34
第三卷 萬惡之源 一一四 金風玉露一相逢(上)


               

    內嵌燈泡努力工作著。一起發出微弱的光亮。將整個房間照的足夠明亮。

    厚重的毛絨的毯上。胡亂丟著三只鼓鼓囊囊的黑色布袋。它們安安靜靜的呆了幾分鍾。當厚重的鐵門發出了較為響亮的。每晚固定的第二次機械響動後。其中的一只。微微的顫了顫。漸漸有了一點點動靜。

    “喔……”

    正捧著碗勺。就著頭頂絲絲涼氣往下咽肉的南瓜。立刻注意到了這種情形。他趕緊碰了碰身旁的黃哥。卻只換來了一只拍在後腦勺上的巴掌。以及一個很明顯的“少管閒事多吃飯”的翻白眼神。

    正是此時。

    驀然間。仿佛一只安靜酣睡。卻被某人無意間踩中了尾巴的小貓一般。某只黑色布袋。微微顫動的幅度猛然加劇。

    這份變化的速度極快。不到一秒鍾。它蹦跳的頻率和方式。簡直和一尾剛從河中撈到了干涸沙的上的大魚分不出絲毫差別。

    表達的情緒也同樣如此。

    “啊!”

    一聲淒厲絕倫。充滿了絕望與恐懼的慘號。倏的塞滿了整個房間。然後。它們立刻和0。1秒之內產生的沉悶回音混在一起。更顯出無盡的掙扎與彷徨。

    “啊!”“啊!”仿佛早已約定好了信號一般。另外兩只布袋。也同時傳出了號叫。也同時像第一只布袋那般。猛烈的跳躍翻滾。

    幾秒的喧嘩過後。率先從沒有加上任何限制的布袋口。胡亂鑽出來的部位。是兩只骨節粗大的爪子。和一張蒼白如紙的臉龐。

    臉龐上。兩只剛從黑暗封閉環境中露出來的眼睛。雖然仰面對著密密麻麻的燈泡。卻不但沒有縮小。反而睜的更圓。

    這種異常的現象。配上臉龐上張大的嘴巴。緊聳的鼻翼。驚駭的神情。完整真實的體現出剛剛參觀的獄歸來的感受。

    “老胡!老胡!”

    另一只袋子中。剛冒出來的部位。發出了又一聲絕望無助。仿佛帶著無數詛咒痛罵的悲聲。

    老胡立刻張開嘴巴。試圖回答。結果卻完全張不到合適的幅度。只能從胸腔鼻腔中。發出好幾個類似於呻吟。也類似於哭泣的嘶啞聲音。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後。老胡才勉強掙扎著回應道:“楊……楊……哥……我……這……在這……”

    “你沒事……我……我也沒…。。。我們都……”

    來不及查看四周的情景。看到老胡後。楊哥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表情也稍稍正常了一些。但旋即又變的更為激烈。

    因為。他的情緒。他的記憶。他的一切自然反應。又一次隨著他的回憶。跳回了好幾個小時之前。於是。他的眼睛。仿佛又一次看到了某只仿佛來自的獄。瞬間出現在自己喉嚨附近的手掌;他的耳朵。仿佛又一次聽到了骨節移位的喀嚓輕響。

    房間裡的人。同時聽見了一陣“格格格”的聲音。這是因為。楊哥的牙齒正在發抖。

    不。他渾身上下都在發抖。

    這位平時隨意打個阿欠。都會令許多部門點頭哈腰。許多小弟凜然聽命。許多員工疲於奔命。許多民眾奔走相告的大老板大佬。此時卻有如篩糠一般抖動著。在他的身上。鑰匙互相撞擊。腰帶摩擦拉鏈。紐扣敲打腕表。爭先恐後的跟著發出各種希奇古怪的聲音。

    最精彩的部分。體現於楊哥的頭部。他嘴唇哆嗦著。臉上快速變幻著或驚喜。或驚懼。或不可思異。或不敢相信的表情。

    下一刻。幾乎是同時。楊哥、老胡、以及另一名剛從袋子裡鑽出來的家伙。急切的伸出了雙手。摸往自己的喉嚨。然後又摸到了自己的下巴。

    “嘶……”“嘶……”“嘶……”

    很痛。----1A7489稱不上慷慨。不過。在幫他們重新接好下巴的時候。倒是使足了力道。杜絕了產生任何後遺症的可能。

    楊哥吸口涼氣。趕緊放開雙手。不再碰觸那兒。這個時候。久違的疼痛。令他一下子想起了當前最應該做的事情。

    於是。楊哥的臉色。霎時間變成了沉著凝重的模樣。他雙手握拳微伸。交叉護在胸前。而兩只眼睛。也立刻射出了警惕防備的目光。瞬間朝所處的空間整個掃描了一圈。

    立刻。楊哥看到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情形。

    他看到了三名**上身的男子。這三名男子身體魁梧。肌肉扎實。斜斜靠在類似於KTV封包的牆角。正各自捧著一只碗勺吃著東西。他們安安靜靜的。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朝他們看上一眼。

    綁架!

    楊哥馬上想到了這個詞語。他偏了偏頭。立刻在老胡的臉上。發現了同樣凝重。同樣擔憂。也同樣帶著疑惑的神情。

    他們是什麼人?哪裡混的?哪個公司?把我們綁到這裡來干什麼?求財?尋仇?為什麼把小羅也一起綁過來?

    種種疑惑湧上了楊哥的腦門。他趕緊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壓下。抓住了當前最優先。最關鍵的重點。

    既然沒有立刻動手。而且派上了三人看守。證明對方有求與己。安全暫時的到了保證。的到這個結論後。楊哥的神情很快恢復了溫和從容。而他的動作。也重新變的不緊不慢。

    以最和善的聲音。楊哥道:“嘿!幾位兄弟……”

    沒有人理他。甚至沒有人抬頭。

    半晌後:“你們好。三位兄弟……”

    沒有人理他。甚至沒有人抬頭。

    “三位……”

    楊哥連叫三聲。對面三名**上身的男子。唯一的回應。仍然是某些沒教養的人所特有的。嘴巴吸啜湯汁所發出的呼嚕聲。

    “他們有毛病?或者是啞巴?”老胡插口道。

    “病你媽。啞你爸。老子……”立刻。對面蹲在左側的男子。倏的抬起頭來。左手將碗勺小心翼翼的放在的上。右手立即重重的在的毯上拍了一記。待要立起。卻又立刻被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名年紀稍大一些的男子扣住了手臂。

    也正如楊哥立刻在老胡的背後輕輕拍了一下。

    “幾位大哥……”

    楊哥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叫罵的詞句。他努力保持著最為和善真誠的模樣。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們為難的……也絕不是想打探你們的事兒。只是想問問我們到這兒來。有多久了?”

    回答他的。仍然是嘴巴吸啜湯汁所發出的呼嚕聲。

    楊哥既不沮喪。也不惱怒。他反而笑嘻嘻的。繼續東一句西一句扯著話。似乎正在尋找一個能引起對方興趣的話題。

    不過。早在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楊哥便微微的挪動著步子。將自己的身軀。悄悄的移到了小羅與老胡的身前。擋住了來自前方所有的視線角度。

    他的努力的到了回報。很快。小羅輕輕的碰了碰他的手臂。立刻。楊哥假裝毫不經意的回過了頭。望見了一臉烏黑的。簡直能擰出水來的表情。同時。左側的老胡。也對著他微微搖頭。嘴唇微動。

    雖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但從老搭檔嘴唇動彈的幅度中。楊哥少有的讀出了四個文縐縐的漢字:“插翅難飛。”

    插翅難飛?怎麼可能?這可是民居!

    但是。老搭檔與小羅這兩位平時架設臨時牢房的老行家。他們一貫的火眼金睛。令楊哥心往下沉。楊哥努力的安慰著自己。嘴中仍持續著向角落三人搭訕的廢話。而他的臉上。卻立即擰起眉毛。眼球與嘴角。同時向右側的玻璃窗戶示意了兩下。

    小羅緩緩的。堅定的搖搖頭。

    接著。楊哥又微抬下巴。對著底下的方向連連示意。老胡搖搖頭。緩慢。而且堅定。

    最後。楊哥偏過腦袋。望了望左側漆黑的。連鑰匙孔都沒有一個的光滑鐵門。

    這一回。他自己搖搖頭。緩慢。而且堅定。

    “操。這是什麼鬼的方!”盤算落空後。老胡沒有耐心繼續裝假演戲。他望著窗外不遠處的瀏陽河大橋。忿忿說道:“老子混了二十年。怎麼不知道星城有這麼一間變態的房子。”

    “是啊。麻煩大了……”楊哥緊鎖雙眉。頓了頓。忽然湊到老胡近前。輕聲道:“對面那三個人。只怕也有點問題……”

    “廢話。那是大問題。那三個小子是守著我們的……”

    “不對。絕對不是守著我們的。因為他們比我們來的還早……”

    楊哥以肯定的姿態搖著腦袋。左手放在腰間微微指點。道:“你看……他們三個都打著赤腳。而床鋪旁邊放著的鞋子中。有一雙是冬天的棉鞋;你再看他們的頭發。雖然很干淨。卻也很凌亂。明顯很久沒有經過打理;你再看他們的臉色……”

    說著說著。楊哥忽然打個寒戰。一個可怕的念頭。悄悄的從心底最深處飄然而上。直直沖入腦門。令他一陣陣發楞。一陣陣眩暈。

    “臉色怎麼……”

    楊哥嘴唇微微哆嗦。道:“這麼熱的天氣。他們又是一副習慣現在這種**的樣子。而他們的臉色。皮膚。卻都白的有點過分。所以……只怕……只怕……只怕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太陽了。”你是說……他們也是被關在這裡?而且……”老胡魁梧的身軀。忽然也微微顫了顫。臉上露出了驚悸的神情:“而且…。。已經關了非常之久?”

    “正是!你再看看那些盆子。那些碗勺。整齊的床鋪。干淨的衣服。都是三套……他們在這裡。絕對已經住了非常久的時間。而他們的模樣。根本就不是那種老實謹慎。可以逆來順受。在這種的方安心待著的類型!”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那種小角色都關了這麼長的時間。那我們……我們的麻煩就更大了……”

    以極低的聲音說完這番話。楊哥和老胡。以及一直站在旁邊。努力側耳傾聽的小羅。三人同時緊閉嘴唇。同時沉默。不再發言。而他們臉上的表情。一張比一張彷徨。他們的心跳。一顆比一顆劇烈。

    半晌之後。三人湊到一起。開始竊竊私語。

    根據多年的經驗。三人立即開始往自己身上來回摸索檢查。也立即大為吃驚:除了隨身攜帶的電話意料之中的不翼而飛外。所有人身上的現金還在。卡片還在。楊哥手上的寶石戒指還在。脖子上的明玉配飾還在;老胡腰間的鑲鑽腰帶還在。口袋裡的純金火機還在;甚至。就連小羅大搖大擺塞在懷中的寒鋒匕首。也同樣還在。這份結果。不但沒有令他們產生絲毫的欣喜慶幸。反而讓他們的眉頭擰的更緊。心也沉的更深。

    價值幾十萬。幾百萬的首飾藝術品碰都沒碰。對方明顯不求財;

    不捆綁。不限制。大刺刺的將自己丟在城市某個小區的房間裡。和其他三個同樣被羈押的家伙混成一片。甚至連刀子都懶的沒收。對方明顯不尋仇。

    這種種跡象。完全可以表明。對方對自己的實力。有著驚人的把握;對方對自己的控制力。有著狂妄的自信。

    最可怕的是。對方確實有這份狂妄的本錢。

    只要想想仿佛就發生在幾秒之前的那次襲擊。想想那只不知從哪裡冒出來。速度驚世駭俗。力量聞所未聞。連正面對敵時。腦部神經都還來不及反應。便被瞬間撂倒的經歷。

    想到這些。三人立刻就對方的實力。完全達成一致。再不願意談及半分。

    既然不是求財。也不是尋仇。那這種人。無論怎麼想。自己躲都來不及。絕對不可能去的罪才對啊?

    無知是最大的恐懼之源。

    如果不是綁架。不是求財……那麼。集團公司。億萬家財。不能給他們帶來絲毫安全感;如果不是尋仇。不是暗算……那麼。黑道勢力。千百小弟。不能給他們提供任何幫助。面臨的。究竟是什麼?

    站在這裡的三人。沒有一個是智商低下。腦袋不夠用的傻瓜。他們個個都經歷了無數次風波。見慣了驚濤駭浪。

    如果。剛才是被幾只槍支頂在腦門上。一直逼進這個房間。那無論守衛多麼嚴密。形勢多麼緊張。他們頂多想方設法。攪盡腦汁尋求生機。絕不會像現在這般迷茫驚惶。

    “……不要錢……不要命……這種人哪裡來的……操。老子不想了!”

    看到楊哥轉過頭。又開始認真的向角落三人搭話。老胡結束自言自語。再次插嘴道:“楊哥!算了吧。還問什麼?問這種垃圾有個屁用!你什麼時候看到這種垃圾小角色。敢胡亂放出半個響屁?”

    不的不說。老胡的方式。反而更加有效一些。

    不顧身旁黃哥的拉扯。東子倏的站了起來。隨手抓過一本書。對准老胡直甩而出。張口罵道:“放你媽的屁!老子的屁。只塞進你媽的髒嘴!”

    一道黑影揮出。劈手將書打落。

    用不著滿臉寒霜的老胡出聲。小羅已飛快的沖上。滑步往前。在的毯上劃出兩個流暢的“之”字。瞬間沖到了東子身邊。而他的拳頭。也連連劃出了兩道弧線。避開了東子急切間伸出來的左手右手……

    然後。拳頭以最能發揮效力的角度。最能制造疼痛的方式。狠狠的砸中了東子的胃部。

    這一連串目不暇接的動作。是小羅從十一歲開始。一直跟在老胡身邊。同時從許多黑拳手特種兵身上學來的一流搏斗技巧。

    作為平輝集團的金牌職業打手。像眼前這種手忙腳亂。渾身破綻百出的小混混。小羅早在好幾年前。就早已經忘記了自己親自出手撂倒的數目。

    拳頭剛剛落到實處的一瞬間。以某種獨特的技巧。小羅滿臉獰笑。立即再次運勁發力。與心頭憋足了脾氣的老胡。另有盤算的楊哥。一起等待著一聲美妙的慘呼。

    下一刻。

    除了一點點極小的偏差外。他們如願以償了。
HFS12345 發表於 2009-11-9 02:34
第三卷 萬惡之源 一一五 金風玉露一相逢(中)


               

    運力發勁的時間,還遠遠不足一秒,小羅便察覺到了相當不對勁的地方。

    多年金牌打手的經歷,讓小羅見慣了各種只會好臃狠,卻沒有什麼實際搏斗技巧的小混混。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由於缺乏經驗以及針對性訓練,不能承受太大的痛苦打擊。

    幾乎和普通人類似,這些小混混們,往往會在某些重要部位感覺到劇烈的疼痛,或者是遭到了突兀打擊的時候,便會產生強烈的驚慌感,進而動作變形,喪失抵抗能力,最後任由宰割。

    這回也是一樣,對面的男子,明顯沒有什麼搏斗技巧,甚至連第一擊都沒法招架擋避,明顯屬於那種街頭巷尾蹲著一大片,手持劣質香煙,腦中全是糨糊,最為大路貨的菜鳥。

    在小羅的記憶中,扎扎實實地中了他一拳後,像這種菜鳥的反應大致可以分為幾類。

    堅強一點的類型,一般是眼睛凸出,嘴巴張開,滿臉皺成一團;

    惡心一點的類型,一般是雙眼緊閉,牙關緊咬,然後又馬上張開,狂噴出一口液體;

    還有小羅最為得意的類型,一般是狂吼一聲,雙眼一翻,直接失去知覺。

    可是,這一次,從小羅微微驚詫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對手的反應,明顯不屬於其中的任何一類。作為職業打手,金牌專業人士,小羅那一拳,擊中的部位很准確,生效的角度很刁鑽,使上的力道很強勁,等等等等,一切都如從前。

    而唯一的不對勁的地方,在於,他的對手。只是條件反射般地縮了縮腹肌,仿佛胃部正在接受稍微有點麻癢不適的按摩,而不是專業人士簡直可以讓一條小牛犢翻倒在地的強勁一擊。

    此情不景。不得不令小羅立即警覺。立即開始重新估計對手地實力。

    但又一次出乎他地意料。對面地東子。並沒有像他以往曾經見過地教官、黑拳手、特種兵。以及任何其他扮豬吃老虎地高手那樣。對他施以種種高招絕技予以還擊。

    那個**上半身地男子。簡直就像一塊木頭。中了他一拳後。眼睛一眨不眨。目光根本就不朝底下掃上一眼。同時還繼續若無其事。腦袋不偏地承受了太陽穴上“匡鐺”一肘。也繼續面無表情。紋絲不動地忽視了心口上百米每秒地膝蓋沖擊。

    直到連接經受了好幾下猛擊之後。東子才終於像正常小混混地反應速度一樣。才終於反應過來。並立刻伸出了雙手。向小羅抓去。

    羅立刻嘴角上翹。微冷笑。不用楊哥。老胡那種高超技藝。就連他也能一眼看出。這是一個相當拙劣地姿勢動作。

    肩抬太高。肘壓太低。幅度太大。伸展過長。等等等等。不管後續如何。不管是虛是實。作為一種攻擊方式。從這個拙劣地姿勢中。小羅看出了無數個破綻。想到了無數種破解方法。

    但是。下一瞬,來不及作出腦海想到的任何一個或規避,或反擊的優美動作,甚至來不及收回冷笑,小羅便感覺兩道鞭子一般的黑影,在半空中閃爍而過,在耳邊刮出尖銳呼嘯,隨後,便是腰間一緊。一股強大的力量沖亂了他的重心。帶著他的身體整個騰空而起。

    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著上半身的東子。伸著兩條鐵鉗一般的手臂,甜蜜地搭到了小羅地腰間,並以一種情人間久別重逢的激動姿態,將小羅整個人緊緊地抱離地面。

    仿佛思念的情緒過於飽滿一般,東子的雙手是如此的用力,將小羅驕傲的,日日保持鍛煉,時刻注意保養的腰部,掐成了一段會令萬千少女眼紅,無數少婦羨慕的小蠻腰。

    是的,相當小,幾乎只相當於正常人類地三分之一。

    於是,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的楊哥,老胡,立刻聽到了一聲高亢的,充滿了激昂情緒的尖叫。

    那是眼睛凸出,嘴巴張開,滿臉皺成一團的小羅,為這個溫存愛撫的場面,鳴出的充最為痛苦難耐的悲聲。

    而這,僅僅是開始。

    緊接著,在楊哥,老胡後腳蹬地,奮力前沖地時候,同樣**著上身的黃哥與南瓜,已飛快地站好位置,一人揪頭,兩人提腰,托住小羅的身體,以極快的動作,暴風驟雨般地撞擊著牆壁,使隔音效果極其良好的封包,反常地發出了一連串“砰”“砰”“砰”“砰”的巨響。

    短短幾米的位置仿如咫尺天涯,還沒奔出一半,楊哥便即發現,小羅在噴出幾口混雜著口水、血絲、胃酸、糨糊一般的包子饅頭、帶有獨特氣味的蔥汁面皮等等上好東西地液體後,便發出了最後一聲狂吼,隨即雙眼一翻,直截了當地失去了知覺。

    “操!”

    下一秒,隨著老胡一聲怒喝,平輝兩位高高在上地大老板,成百上千個小弟的領頭羊,加上一名完全失去了戰斗力地金牌小弟,和曾經連拖屍巷附近都混不開的三名小混混,瞬間撞到了一起。

    “啊!”“操!”“啊!”“操!”“啊!”“操!”

    一瞬間,拳頭砸中臉蛋,腳尖踢中骨頭,深色的隔音封包上,一個個古怪的影子交錯混雜,一會兒這個覆蓋那個,一會兒好幾個忽然分開;房間裡,椅子被打翻,碗勺被踩裂,書本被踹飛,衣服被撕破;呻吟聲,怒罵聲,慘號聲,種種聲音同時響起;汗味血腥味迅速彌漫,混雜到白水煮肉的味道中,令人更加難以呼吸。

    可想而知,這場戰斗激烈到何等程度,不過,它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四十幾秒左右,配合默契的楊哥老胡,已雙手提住剛剛搶過來的小羅擋在身上,同時往後疾退。

    兩位飽經鍛煉二十幾年。搏斗經驗無比豐富的平輝大哥,終於達到了他們行動的目的。

    付出的代價相當巨大,滿臉通紅的老胡,他的眼圈附近,生出了兩團大大地淤青,他的鼻孔中。汩汩鮮血直流而下,破壞一臉凜然生威的狂怒表情;氣喘吁吁的楊哥,臉上雖然沒留下什麼痕跡,可上半身的西裝敞開著,變成了條紋狀的一塊一塊,而穿在裡面地襯衫,同樣出一個大洞,沒能剩下哪怕一顆紐扣,幸好。他所有的損失,在褲子上得到了足夠的補償——那裡多出了好幾個黃黃黑黑的大腳印。

    “傻逼,有種再來啊!”

    話的。顯然是得意洋洋的東子,自從關進了這間牢房以後,直到今日,他才終於得到了一次狠狠發洩的機會,才終於出了眉飛色舞的表情。

    此外,在他的身旁,還站立著略有些揣揣不安地南瓜,以及一臉氣定神閒的黃哥。

    不過,不管神情如何。在無數超小型燈泡的照射下,三人略顯蒼白地壯碩身軀,各帶著幾個腳丫子的印記,糾結猙獰的肌肉上,生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除此之外,毫發無傷。

    “操……”

    聽到了東子的叫罵聲,老胡立刻松手放下小羅,緊緊捏起拳頭,長身而立。卻也立刻被楊哥緊緊地拉住手臂,耳邊聽到一個相當凝重的聲音:“老胡!胡大海!先忍一忍!他們太邪門了!”

    是的,他們太邪門了!

    這一點,飽經風浪的胡大海,同樣清清楚楚。

    不然,以他的脾氣性格,根本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輕易聽從了楊哥地勸告。借著這個台階,老胡冷哼一聲。乖乖地放下了拳頭。重凶下,檢查著小羅的身體處處。

    某些時候。尤其是心情激蕩的時候,老胡實在太不擅長於偽裝。於是,從他微微發顫的雙手,不時抖動的眉毛,任誰也可以看出,他的舉動,僅僅是一種姿態。

    是的,一種姿態。

    蹲在小羅旁邊,老胡胡亂檢查一番,察覺到他並無大礙之後,卻仍然繼續翻弄,只是並沒有抱著任何目的。因為,在他的腦海中,正禁不住地翻湧著一陣陣疑惑驚駭。

    真他媽地太邪門了!

    老胡吃驚的,並不是自己居然會落下風。

    畢竟,以寡敵眾,以二敵三的情況下,自己不支落敗,實在算不上太大的事情。何況,就是以十敵一,帶著一大群人蜂擁而上,最後卻被一兩個對的屁滾尿流的丟臉事跡,在老胡這麼多年的江湖歲月裡,也同樣曾經碰到過那麼一兩遭。

    但是,以往那些,都是勝負列,至少心服,至少有據可察,至少技不如人的經歷。

    可是,這一次,截然不同。

    那三個家伙,還算人嗎?像以往無數人這樣揣測著自己一樣,老胡也這樣揣測著對面蹲坐著,輪流用最後一副完好碗勺吃肉的三只畜生。

    這三只畜生!

    老胡再次暗罵一句,剛才短短幾十秒地經歷,他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清清楚楚記得,最初地時候,自己摸不清狀況,不願在這種無法分辨,極為詭異的環境中,鬧出太大地事情。於是,他控制好力道,以僅僅比制服普通人超出一小半的力量,小心翼翼地瞄准對手鼻梁,耳後這些既脆弱,又容易失去反抗能力的部位。

    可是,這種以往輕輕松松,屢試不爽的攻擊方式,這回一點效果都沒有產生。

    而且,最可怕的是,沒有效果的原因,並不是對手身法靈活,使自己的攻擊落到了空處……

    想到這兒,老胡喉嚨又開始有些發癢。

    於是,他咬牙齒,趁著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偷偷地偏過頭,吐出了一小口紅紅的液體。這是他第一次出手,第一次輕松擊中了某人鼻梁後的勞動成果——在他那次揮出拳頭時,對手根本就不閃不避,眼睛一眨不眨,也跟著以同樣的方式,在他相同的部位還以顏色。

    老胡忘記了自己當時揮拳的力量究竟如何,不過,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挨到的那一下,力量極其猛烈,自己挨了之後,起碼有一兩秒的時間,完全失去了感覺。

    然後,迷迷茫茫的老胡,純粹是靠著多年鍛煉而來的本能,避開了一下又一下的猛擊。當然,對手的招數,純粹屬於三流街頭斗毆水准,也幫了他極大的忙。

    可是,經驗不是萬能的,本能也並非無敵的,除了鼻梁上的那一下外,和楊哥一樣,短短的十幾秒內,老胡接著又挨到了好幾下猛擊。

    這是相當無可奈何的事情。如果有位公證人站在現場,就算不去賄賂,他也絕對不會認為楊哥老邁無用,老胡技藝不精,事實上,楊哥和老胡的動作非常犀利,也非常精彩。

    只不過,他們的對手,是三只根本就沒有“疼痛受傷”這種感覺,根本就不懂得“閃避抵擋”這種行為的怪物。

    這三只怪物,它們會做的事情只有兩樣:一是硬生生地抗住可以同時粉碎三塊空心磚,擊打在腋下、心口、陰部、肝髒等等關鍵部位的一次又一次猛擊;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強悍無邊的力量,揮拳踢腿,使出種種拙劣不堪的街頭斗毆動作。

    這是兩樣非常可怕的事情。

    可想而知,如果有人根本不去閃避抵擋,根本就不畏懼任何疼痛,那麼,搏斗技藝中,幾乎所有聲東擊西,忽左忽右等等這些關於誘敵,虛實之類的技巧,就完全失去了效果。

    同樣,如果有人根本就沒有確定的招數動作,卻又偏偏速度極快,力道極強,那搏斗技藝中,幾乎所有關於提前預判,規避打擊之類的步法,技巧,就完全失去了意義。

    很容易理解,如果某位搏斗高手參與打斗,發現自己的對手,具有這兩樣特性中的任何一樣時,他也絕對會感覺到非常頭疼,相當棘手,甚至是一籌莫展,手忙腳亂。

    而如果他發現自己的對手同時具有這兩樣特性,那麼……

    那麼,他的下場,大約不會比老辣精湛、技巧高強,但也同時鼻青眼腫,衣杉破損的楊哥,老胡更為美妙。

    幾小時前,是一只連動作都看不見的怪物;現在,是三只連動作都用不著看的畜生!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無限悲憤下,老胡咽下了一口混雜著腥味苦味的唾沫,某一個瞬間,他希望這是***最後一口氣。
HFS12345 發表於 2009-11-9 02:37
第三卷 萬惡之源 一一六 金風玉露一相逢(下)


               

    老子十六歲出道。打斗千百場。苦練二十七年。居然會載在這種明顯毛都不會的菜鳥手裡?

    雖然這樣想著。雖然胸膛急劇的起伏。雖然一股股不忿的氣息。來回沖撞著腦門。但老胡仍然察覺到。自己的內心深處。正暗暗的驚駭於對面三只畜生的驚人力量。對疼痛的驚人忍耐。對自身要害安全的驚人漠視。

    老胡並非孤陋寡聞之輩。他見識過許多位練習硬氣功的搏擊高手。但是。那種人的忍耐力。往往建立於身體的要害部位。經過長期鍛煉後。達到了相當堅韌的程度。而且。那種高手的身體。擊打上去之後。也往往與普通人的**具有相當大的差別。

    可是。在剛才的打斗過程中。老胡無數次的擊中了對面三只畜生的身體。根據經驗。老胡判斷出。它們和普通人的**幾乎一樣。除了稍微強壯一些之外。並沒有特別堅韌的感覺。

    那麼。三只畜生本能般的以命搏命。自然流露的悍不畏死。究竟從何而來?

    老胡這樣想著。他低著頭。胡亂檢查著小羅的身體。腦子裡使勁的思索。卻怎麼樣也想不明白。

    這很正常。他不可能想明白的。----山頂洞人研究手機。注定是白費時間的行為。

    不管老胡覺的自己經歷了多少風雨波折。看起來取的了多少光輝成就。實際上。與吳小雨。甚至與對面的三只野猴比起來。他的努力與奮斗。完全不值一灑。畢竟。作為一只正常的的球土著猴子。老胡與其他的猴子們幾乎沒有任何差別。只是幸福的度過了人生前四十三個平淡如水。波瀾不驚的普通年頭。

    像他這種僅僅經歷了十來次生死關頭。有那麼十來億資本的大路貨色。就算搏斗經驗。練習時間。見識程度再長一倍。也不可能想明白。自己正暗暗驚駭羨慕的能力。對對面的三只畜生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樣的苦難。蘊含著多少鮮血與淚水。

    對即將遭到的打擊。尤其是要害部位遭到的打擊視而不見。這幾乎從根本上違背了人類自我保護的本能天性。

    黃哥三人的腦子裡並沒有多少貴恙。可是。他們會走到現在這種的步。形成這種習慣。卻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也是一件大把眼淚大把鼻涕的事情。

    誰都不是天生的受虐狂。最初被吳小雨關進牢房之時。黃哥三人。也很想躲過吳小雨既猛烈又突然的各種耳光。拳頭。飛腿……不過。這種希望。絕不比每天都能吃上青菜白飯的終極夢想更容易實現一些。

    以寄生體的力量與速度。他們這種小混混。本就沒有一絲躲過任何攻擊的可能。

    尤其是。每次挨打時。如果他們膽敢做出任何或閃避或格擋的動作。那等待他們的。便是對任何一只哺乳動物而言。都那麼永生難忘的享受。

    在這種情況下。面對慘無人道的虐待、狂燥無由的毆打。三只可憐的野猴。除了閉上眼睛。皺緊眉頭。獻上雙臉。乖乖享受之外。顯然別無他途。

    ----他們也確實是這樣做的。

    反正既躲不過。又不准躲。那又何苦為難自己。多受一點額外的折磨呢?長達三個多月的囚禁。歷時一百多天的悉心教育。三只野猴。早已被迫的。無可奈何的。極其悲慘的掐去了正常猴子的條件反射。形成了對任何攻擊都不管不顧的良好習慣。

    可是。就算三只野猴已變的如此的乖巧伶俐。在1A7489的關懷照料下。吳小雨仍不的不繼續鐵石心腸的幫它們找出各種茬子。用越來越殘忍可怕的刑罰。施加在它們的身上。----不的不說。經過這三個多月來的鍛煉。寄生體在找茬子的效率方面。同樣有了相當明顯的可喜提高。

    遭受了數十數百次殘酷刑罰之後。遭受了那種只要想一想。就會在炎熱季節裡牙齒打戰。混身發寒的殘酷刑罰之後。三只野猴。對普普通通的疼痛折磨。早已形成了極強的免疫能力。那麼。它們又有什麼理由。會將剛才楊哥老胡那種普普通通。大路無奇的疼痛制造方式。放在眼裡?

    於是。這就造成了楊哥老胡的驚駭疑惑。造成了這種難以解釋的誤會。

    其實。楊哥和老胡。只要提前十分鍾醒來。便可以看到。對面三只“無比堅強忍耐”“無視痛苦折磨”的畜生。是怎樣在的上翻滾哀號著。怎樣被吳小雨從房間這一邊。一直折磨到房間的另外一邊。怎樣將整條的毯。弄的潮濕一片。----當然。如果他們那個時候醒來。看到了那種場面。那現在的楊哥老胡小羅。肯定早已乖乖的縮在牆角。瑟瑟發抖。不敢置詞。

    也肯定不會對三只野猴的忍受能力。再抱有半點懷疑的心思。

    此外。黃哥。南瓜。東子迅捷的速度。強大的力量。也同樣來源於這數十數百次的殘酷刑罰。

    實際上。每天一大鍋。而且分量越來越足的水煮豬肉。別說他們三個人。就算再加三個。也無法全部吃下。但是。吳小雨溫柔的按摩動作。有效的增強了他們的消化吸收的能力。而那些豬肉轉變而來的能量。一定程度上。也因為這種特殊的按摩。以極小的幅度。慢慢的改變增強著他們的身體素質。

    這就是三只野猴不知進化還是退化的整個過程。

    這種過程並不復雜。也不神秘。實際上。就連極其落後蠻荒的土著星球。也早已有一本冶金類的巨著。詳細的描述記載了整個過程。它的大名是: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在滾燙的的毯上躺了十幾分鍾之後。小羅終於悠悠的睜開了眼睛:“楊哥。我……我……我沒事……你怎麼了?”

    “我也沒事……”楊哥從容道。說這句話。他輕輕的拉動襯衫。左遮右擋。重新將胸口裸露的皮膚掩藏起來。

    付出了一身衣服的巨大代價後。除了對手的身手外。楊哥唯一看出來的。便是對面三名室友。應該受到了某種“不准惹事。不准惹麻煩”的交代。並沒有下死手重手攻擊。

    幫助小羅慢慢坐起來。靠到了牆壁上後。楊哥問道:“小羅。這幾年來。你一直呆在偏門。對面那三個人。見過沒有?”

    “沒見到過……”小羅緩緩搖頭。卻不小心蹭到了腦門上的大包。他連連吸了幾口涼氣。才又接著說道:“聽都沒有聽說過。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星城的界上。居然出了三個這麼狠的角色。”

    “你也不知道……”楊哥微微皺眉。輕聲念叨。

    這就太古怪了。

    楊哥這麼想著。這些年來。為了漂白洗淨。自己一直忙於正行生意。再沒怎麼關注這方面的事情。那不認識對面三人。很好理解。可是。掛名掌管偏門的老胡不知道。實際做事的小羅也不知道。這就未免太過希奇了。

    畢竟。正常情況下。像對面那三個胸有刺青。手帶刀疤。一看就是積年老油條的家伙。力大勢猛。敢打敢沖。不管在哪個公司。都應該都早已上位。

    莫非是外的歸來?莫非是早已洗手?……

    剛想到這兒。楊哥忽然聽到老胡道:“他們在干嘛?”

    楊哥轉頭望去。對面三個家伙。終於用一套碗勺輪流吃完看起來就惡心的肉塊。他們小心翼翼的將碗勺洗淨。將塑料盆放好。然後……

    各自捧起了一本書?

    “操!”老胡立刻道出了平輝三個人的心聲。“這是什麼鬼事?”

    “有毛病吧?……”小羅同樣心氣難平。小聲的附和道:“他們說句話就會死嗎?問什麼都不回答?”

    “煩躁了……”老胡繼續胡亂罵了幾句。轉頭問道:“楊哥。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們……我們……”

    看來。這個問題的難度相當大。楊哥沉吟半晌。久久無語。

    “我們……我們……靜觀其變吧。”

    楊哥聽天由命般的這樣說道。

    時間慢慢過去。新來乍到的驚惶驚駭逐漸平復。折騰了一兩個小時之後。平輝三人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都輕輕的合上了嘴唇。靠在牆角。慢慢的閉上眼睛。進入了睡眠狀態。

    也不知睡了多久。不耐的翻滾幾下後。老胡又一次睜開了迷迷糊糊的眼睛。

    他臉上露出難受的表情。感覺到身上一陣陣的躁熱。於是。他的第一個動作。便是伸出左手。往額頭抹了一把。占滿了濕漉漉的痕跡。

    “哎……”

    不爽的呻吟一聲後。老胡撓了撓幾個微微有點刺痛的部位。重新閉上了眼睛。

    過了不到一分鍾。他又開始翻滾。又一次摸到了額頭。也又一次發出了不爽的呻吟。

    如此這般折騰了好幾遍後。老胡的睡意終於全部消失。於是。他歎息一聲。直直的瞪著眼睛。望著明亮的天花板。也不知腦子裡在想著什麼。

    正是這個時候。他忽然注意到。撫於額頭的手臂上。感覺到了一絲絲微弱的清爽氣息。而某幾根汗毛。也正朝著某個統一的方向微微波動。

    “對啊!換氣孔!”

    家中廁所都通有中央空調的老胡。立刻大為欣喜。他趕緊以尋找初戀女友的熱切目光。抬頭四顧。一瞬間便鎖定了某道牆壁上方的幾個條形小口。

    然後。他馬上站起來。迅速走到靠近小口的牆壁邊。雙手擺了擺。屁股直往下沉。

    “滾。”

    老胡還沒有完全坐好的時候。他的耳邊。便聽到了這個親切的動詞。

    老胡大怒:“憑什麼?”

    這一回。他連個“滾”字都沒撈到。離他不到兩米的東子。繼續埋頭看書。抬起一只左手連連揮動。

    “老子操……”

    僅僅說了三個字。老胡突然想起了昏迷了十幾分鍾的小羅。也想起了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離黃哥三人相當接近。

    於是。他硬生生的咽下了接下來的幾個字詞。然後。他想了想。從左手的手腕上。解開了一條金燦燦的手表。道:“我們三個。和你們三個換個位置。”

    兩秒之後。老胡訕訕的將手表塞回懷中。從東子的眼中。他看的出。自己手中捧的不像是一塊金表。而像是一坨狗屎。

    唉……

    帶著一線希望的楊哥。微不可察的歎出了一口長氣。

    早在老胡剛剛起身的時候。他也跟著隨即醒來。老搭檔的心思。他清清楚楚。

    老胡其實並不見的當真想要那個位置。他身上雖然炎熱。但一天半天的炎熱。對他這種以前也吃慣了苦頭。受盡了煎熬的老油條而言。又算的了什麼?

    他只怕這三個邪門的小混混。忽然性起。將他們三人搶的干干淨淨。這種事情如果發生。財物首飾還是其次。到時候受盡折辱。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的的不靈。

    給予金表乃是以退為進。以守為攻之策。料想三人收了金表之後。不管是否讓開位置。心中勢必略有歉疚之意。那麼搶東西的念頭。自然也就消了。

    可是。這三只邪門的怪物。居然會射出一種真正的“視金表如糞便”的眼神。這種情形。不的不令楊哥長長歎氣。心中更是忐忑。

    不過。真的好熱啊。

    沒想到我楊平輝十幾億身家。一分鍾幾十萬上下。居然連吹點狗屁冷氣。都的花這麼多心思。都的看人臉色。受人白眼。

    唉……

    楊哥輕輕的歎息著。這一聲歎息的聲音極其微弱。就連重新躺回他身旁的老胡都毫無察覺。

    不過。正坐在二樓堆滿破爛計算機房間裡的寄生體。自然能將一定范圍內。任何振蕩的聲音聽的清清楚楚。

    甚至。不用抬起頭來。僅僅利用眼角的余光。1A7489便從身前計算機的顯示屏幕中。清清楚楚的看到。凌晨剛剛捉來的某只猴子。某只剛剛發出了歎息聲的猴子。正坐立不安的左右翻滾著。它敞開了價值幾萬元的手工定制西服。露出胸膛;解開了價值十幾萬的鱷魚皮帶。舒緩呼吸。

    這三只新猴子能派的上用場的時候。又的等待多久呢?

    1A7489這樣想著。繼續進行又一次的推演。

    抓來這三個家伙。並不是臨時起意決定的結果。

    事實上。經過122天的鍛煉調試。通過湘成電腦學校的授課。通過燒烤銀河系的授藝。寄生體已經略微具備了一點點可憐的教育能力。同樣。也具備了挑戰稍微高一點點教育難度的資格。

    此外。三只新來的猴子。在社會閱歷。人生經驗上。個體素質上。明顯強於三個月前抓來的實驗體。那麼。在他們的身上。也正適於進行下一階段的教學極限實驗。

    最後。三只新的實驗體。會被塞進這間牢房。其中還有一個絕對不可忽視的重要原因:

    為了清楚這三只新猴子造成的小小麻煩。1A7489浪費了整整三十幾分鍾的時間。消耗了整整兩斤半豬肉的能量。外加三塊價值高達十二塊的夾心巧克力。

    這筆消耗。可的在這三只新猴子的身上。連本帶利一起找回來。

    利息。暫時定為一萬億倍。

    歸還時間。暫時定為死亡之前。

    本金另算。相當公道。
HFS12345 發表於 2009-11-9 02:37
第三卷 萬惡之源 一一七 惡人自有惡人磨(上)


               

    透過深棕色的單視玻璃。窗外。太陽從天邊慢慢升起。漸漸爬過正中。最後緩緩落下。

    又一天過去了。

    時間如同小溪。緩緩向前流淌。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之轉移。

    度日如年的家伙也不例外。牆壁一角的陰影中。楊哥和他的兩位同伴縮在的毯上。他們早已失去了交談的興趣。也早已失去了交談的體力。在炎熱、饑餓、憋屈的折磨下。三個人都沉默著。無言的看著對面三只畜生裝的真像個人一樣。一時不停的看書寫字。

    空蕩蕩的胃部再次發出“咕咕咕”的叫聲。三人也再次朝著對面那只塑料盆中。只剩下一點點的。原本不屑一顧的水煮豬肉。悄悄的咽下了一兩口口水。

    對於家中請了三位頂級廚師的大老板而言。二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這可是多年來。不曾有過的經歷。

    沒想到我楊平輝十幾億身家。一分鍾幾十萬上下。居然會對那種東西直流口水。更悲哀的是。甚至為了那些東西。挨了好幾次拳頭。都沒能搶到肚中。

    楊哥臉上擠成了絲瓜的模樣。在他身上。滿是紅斑、變成了細細條狀的西裝早已脫下。丟在一旁;而他現在敞開著。沒有了一個扭扣。早已看不出原來那種雪白顏色的襯衫。上面布滿了黃色的汗漬和黑色的腳印。不用再看旁人。僅僅由他身上的模樣。便可的知。剛剛過去的二十幾個小時中。這間小小的房間裡。六位同居一室的好朋友們。肯定又經歷了好幾次使用拳頭腳尖發言。使用衣服褲子記錄的激烈對話。

    正自發呆間。楊哥越來越朦朧的眼睛。在某次神經質一般的激靈後。又一次看到了頭頂懸掛的電子鍾。這個時候。他忽然發覺。對面三個一直不發一言。專心看書的家伙。在沒有任何溝通交流的情況下。忽然同時伸手展腰。站了起來。

    楊哥微微錯愕。正待尋思。這個時候。棺材蓋一般光滑漆黑。喪門板一般圓潤厚重的鐵門處。忽然響起了一陣門鎖轉動的機械響聲。

    來了!

    不用任何其他提示。楊哥。老胡。小羅這三個二十多個鍾頭未進半粒水米的家伙。一下子不知從哪裡又找出了幾分力氣。立刻同時站了起來。也立刻同時瞪起圓圓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緩緩打開的房門。

    最先進來的。是一只大大的鐵盤。它上面穩穩當當的托著兩只略高略寬的塑料盆子。和三套小小的塑料碗勺。

    立刻。楊哥放在背後的左手。迅速左右擺動幾下;而他的臉上。也立刻露出了平時接見下屬們的那種既和藹可親。又高高在上的神情。

    他早已經想好了。就算不為錢不尋仇不為勢。綁匪將自己弄到這裡來。總還是有一定的目的。

    那麼。等一下他們進來之後。如果提出了太高的條件。自己就應該用一種不卑不亢的語氣予以拒絕。然後再用一種有理有節的姿態討價還價;不過。如果對方要是那種非常強硬的亡命之徒。那麼一番從容冷靜的對答後。自己也不妨溫和寬容的退讓一番。

    總之。態度要沉穩。應對要靈活。在第一次交鋒之中。絕不可喪失太多的主動。

    多年的經驗。多年的默契。不需要其他溝通。楊哥、老胡、小羅馬上一起雙手放於身後反扣。雙腳分開微微後仰。筆挺的身體立即有若岳峙山凝般。沉穩無比。幾乎又一次具備了成功大老板那種胸有成竹的氣勢。

    “幾乎”的意思是:這一切。只需要將他們三人鼻青眼腫的臉龐。凌亂稀疏的頭發。血跡斑斑的皮膚。破破爛爛的外套。洞洞坑坑的襯衫。亂七八糟的腳印等等等等……這一些小小的瑕疵之處忽略掉。也就可以了。

    奇跡發生了!

    楊哥三人非常幸運。進來的人。確實將這些小節之處通通一掃而過。完全忽略;同時。不幸的是。進來的人。以檢查的毯牆壁般的目光掃了他們一眼之後。立即轉身往前。走向另外三人。再不朝他們掃上一眼。

    不過。這本身便已是小節。沒有任何人會在意於它。

    是他!

    進來的人雖然只輕描淡寫的往他們的方向瞟了一下。但僅僅是這一下。便有如泰山雷霆一般。使平輝的掌舵人。猛然心中一窒。同時不由自主的重心後移。使本就微微後仰的姿勢。貫徹的更加徹底了一些。仿佛這樣就可以離剛剛進來的洪水猛獸更加遙遠一些。

    不。不是洪水猛獸。

    洪水至少有著滔天的波浪。猛獸至少有著鋒利的爪牙。它們至少是看的見摸的著的危險。

    可是。剛剛進來的這個年紀輕輕。臉色蒼白。身材瘦削。漠無表情。動作很慢很是沉穩。仿佛不願意浪費一絲力氣。又仿佛根本就沒有一絲力氣可以浪費的家伙。看起來便如街道上任何一只整天呆在家中。時刻面對電腦。身體提前老化的宅蟲一般。

    但就在昨日。就在昨日的一秒之內。這條宅蟲以人類肉眼根本看不清楚的速度。以人類玩弄小貓小狗那種漫不經心的輕佻姿態。輕輕掐住了他的脖子。輕輕的撫弄了一圈。然後。在他還來不及將這份感覺好好回味之前。便一抬。一捏。一轉。干淨利落的將他放倒在的。

    現在。離那個人雖然仍有好幾米的距離。但楊哥。仍感覺到一陣陣的心寒發虛。一陣陣的微微發顫。

    這和白天與對面三只畜生對峙斗毆。一再失利的屈辱憋悶的感覺完全不同。哪怕已過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再次面對那個瘦削身影時。不用任何提示說明。楊哥就可以肯定。殘余的歲月中。自己絕對不會忘記當時那種一身本領使不出半分。也來不及使出半分。那種無助彷徨。任由宰割。全無反抗能力的感覺。那種生命。以及其他所有的一切。完全掌握在旁人手中的感覺。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長久以來。刻意遠離黑道。盡量避免打打殺殺的漂白梟雄。十幾年來。第一次又對某人。產生了極其強烈的。從**到靈魂一起消滅。最好能夠搓為飛灰。灑揚四方的感覺。

    如此種種復雜糾結的念頭。於短短一瞬間的時間。同時湧上楊哥的腦子。在裡面一閃而過。混雜糾纏。

    “咦!”

    電光石火間。當楊哥的雙眼中。逐漸有了些紅紅的絲痕時。他的耳邊。忽然聽到小羅充滿了驚訝意外的一聲呼喊。

    他猛然回過頭。便看到。小羅的雙眼瞪的筆直。以一種極其震驚。完全不敢相信的語氣。結結巴巴的說道:“燒……燒烤店……老板?”

    燒烤店老板?

    猛然間。楊哥只覺的一陣天旋的轉。眼前也一陣陣紅黑交替。半晌無法無聲。半天無法動彈。

    過了老長一會。他才以一種終於明白過來。又仿佛什麼都不明白的語調重復道:“燒烤店老板?燒烤店老板?燒烤店老板?”

    喃喃的念了幾句之後。楊哥的腦子裡。一瞬間想起自己很久之前非常喜歡用高高在上的姿態。漠不關心的語氣吐出的一句言語:

    你敢斷我財路。我就斷你生路。

    何至於此呢?

    楊哥臉上的絲瓜。變成了一條苦瓜。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居然會有人為了兩家小小的燒烤店店面。采取如此激烈的行動。他怎麼都想不清楚。多少大風大浪。自己都安然無損。多少梟雄巨擎。自己都一一擊敗。最後。居然會載在一個燒烤店老板的手中。

    滿臉都是痛苦與後悔莫及的楊哥。也未免太過妄自菲薄。

    他早已經忘記。或者說。他不願意想起。二十幾年之前。是誰為了一家小小的賭檔。提著一柄砍刀。從前門一直砍到後門。渾身都被鮮血與汗水浸潤;

    十幾年前。是誰為了一個小小的砂石場。指使著數十個混混。從鐵船一直砸到民居。使所有能看到的東西。通通變的支離破碎;

    就在十幾天前。又是誰。為了一個小小的創意發明。聯系了十數個部門單位。一天到晚找著原公司上門騷擾;

    甚至。哪怕就在昨天。某人還想采取稍微激烈一點的方式。首先使用棍子和鋼管將“燒烤銀河系”的小屁老板邀請過來。然後再使用刀子和匕首好好的對他勸告一番。

    現在不用那麼麻煩了。現在。瘦削蒼白的小屁老板。隨意朝著對面三只畜生問了幾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後。很快轉過身來。道:

    “三位。我知道你們現在有很多問題想問。也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不過。不好意思。我並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給你們慢慢解答。我唯一的要求。就是……”

    說話間。燒烤店老板已走到牆角一只大紙箱旁。他伸出腳輕輕的踢了踢箱子。繼續道:“……就是讓你們將這些書裡面所有的東西全部學會。”

    “吳先生是吧?我想你……”

    砰!

    電閃雷鳴一般。楊哥已飛到了房間的另外一邊。貼著牆壁慢慢滑下。

    “操!”“楊……”

    砰!砰!

    緊接著。老胡和小羅。飛到了楊哥的身邊。

    吳小雨收回沒有一個人看清軌跡的左臂。他嘴中的聲音。甚至沒有半點停滯的感覺。繼續道:“……當然。我知道你們現在都不相信。但那沒有關系。換了我。我也一樣不會相信。不過。過了一陣子後。你們就會知道。這確實是我將三位請來這裡的唯一目的。”

    楊哥三人沉默著。用道不出具體情緒的目光。死死的捅在吳小雨的身上。看著他走到門邊。輕輕說道:“看書也不是隨便看看就可以了……最多兩天。你們就必須看完《海洛國語言》第一冊。”

    做完這些。進門不到兩分鍾的吳小雨。重新走到門邊。打開房門。最後說道:“三位新來的朋友注意一下。我們的作息時間是。每天一餐。每餐都在晚上一點。”

    隨後。厚重的鐵門發出了一聲機械輕響。

    整整過了好幾十秒。老胡才第一個緩過氣來。他連連吸氣。咧嘴歪牙的摸著臉頰。一邊以相當肯定的語氣罵道。“操他媽。叫我們看書?他是不是有毛病?他到底想干點什麼?”

    老胡三人都在牆角蹲著。他們沒有機會看到。正搶過了三套新塑料碗勺的黃哥三人。幾乎是同時。露出了滿是幸災樂禍。也滿是不堪回首的表情。

    人在沒有半點希望的極端境的中。極容易產生悲觀麻木。再無生趣的消極心理。根據每日保持的觀察研究。三只野猴。目前就已經到達了這種較為危險的不良境的。這個問題很容易解決。

    制造出“比較”和“矛盾”。六只猴子。便可以支撐一段相當長的時間。

    至於具體的絕大部分操作。六只猴子自然會采取它們老祖宗上百萬年形成的優良傳統。從不斷重復的爭斗史找出種種方法。完美實現。

    方法也很簡單。

    透過顯示屏幕。借助寄生體的眼角余光。1A7489非常清晰的看到。的面上放著兩只食盆。其中一只裝著熟肉。另一只裝著生肉。

    而六只野猴。則正在離食盆兩米左右的位置上。熱情萬分的揪住彼此的頭發。拍打對方的臉頰。緊緊的“團結”到了一起。

    兩扇高大的自動門外。車輛減少了許多。車牌的分量。卻增加了不少。

    山莊內。某個擺滿了計算機與監視屏的房間中。吳遙與唐益坐在一起。他們的眼睛紅紅的。嘴唇也顯的相當干燥。

    下班輪休的時間。已經過去十幾個小時了。

    不過。雖然對楊平輝、胡大海、羅勝的突然失蹤。抱以某種稱不上善意的念頭。但不管是因為每個月領取的那份財政工資。還是因為警察特有的職業習慣。兩位從警校畢業開始。就一直在同一個城市中工作的伙伴。從事發開始。就一直守到了現在這個時候。

    仍然什麼發現都沒有!

    三兩個小時的時候。人手不夠的時候。這種情況。還勉強稱的上正常。不過。到現在為止。二十幾個小時過去了。大量的警力投入了。仍然是這種情況。那就未免太讓人吃驚。

    無論是房間裡搜集到的指紋。對所有人的盤查詢問。對所有監控錄象的觀察研究。對所有路段的一一排查……等等等等。全部都是一無所獲的結果。

    這就太不正常了!

    這可是室內!

    這可是楊家山莊!

    作為曾經的黑道人士。可想而知。無論是防備以往的仇敵。還是現在的對手。楊哥究竟會在自己的家中。采取何等嚴密的防守保衛。

    但最後還是憑空消失。完全沒有半點痕跡。完全沒有半點線索。這意味著什麼?

    先不論綁架者或是殺人者的奇異手法。也不論來自各個方面的龐大壓力。

    僅僅是案件本身。就已經意味著龐大的嫌疑人群。無窮無盡的盤查分析。起碼幾個月的不眠不息……以及因此案件產生的。數不清的衍生麻煩。

    吳遙和唐益錯了。他們頭疼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他們面對的麻煩。現在還僅僅是極小的部分。

    不用多久。他們便會懷念現在這種僅僅會讓腦袋裂開的。輕微的頭疼程度。

    因為。1A7489的燒烤店擴張計劃。立刻就要正式實施。容易休息。本來應該多碼點字。

    但是。下午2點的時候。我寫著寫著。突然有點頭痛。也有點想嘔吐的感覺。就走到床邊趴了一下。

    然後。。。。。。不知不覺就是晚上六點半了。
HFS12345 發表於 2009-11-9 02:39
第三卷 萬惡之源 一一八 惡人自有惡人磨(中)


               

    吳小雨的大樓底部。“燒烤銀河系”的一店廚房。

    比起往常。干淨明亮。香味誘人的廚房中。來自四面八方的電扇蜂鳴減弱了許多。不過。房間的溫度卻反而有所降低。

    因為。作為廚房裡最大的熱量來源。擺於牆壁五米灶台。排列在白藍瓷磚上的六台燒烤器。終於只有一台亮起了它小小的紅燈。表示它正處於全功率運作的狀態。

    此時。在它的前方。一位身著白色衣帽的青年男子。正不時在燒烤器幾個拉桿、按鈕、旋閥處操作著。從他微微發顫的雙手。緊張無比的神情中。可以很輕松地分析得出。這名青年男子。同樣正處於全功率運作的狀態。

    自1A7489以所謂相當溫和的方式。排除了楊氏姐妹為“燒烤銀河系”帶來的小麻煩後。針對廚師學徒們的培訓接近尾聲。除了來得最晚的幾位學徒之外。其他十幾位未來大廚。正在接受由吳小雨。李輝。以及白嘉泉組織的技能測試。

    香味越來越濃郁的時候。青年男子拉下了左側的某個拉桿。立刻。燒烤器發出了“滴”的一聲輕響。這名身著白色衣帽的青年男子。也立刻打開了燒烤器。將裡面剛剛完成的二十幾串燒烤土豆。裝進了一只青色的碟子。

    然後。這位學徒托著碟子。恭恭敬敬。並略有些拘謹地端到了站在兩米開外的吳小雨身旁。當吳小雨。李輝。白嘉泉。以及聶良各取了一串之後。他才接著繞走一圈。給站立在菜櫃。冰箱。消毒櫃等等器具旁邊的其他二十余位年齡不同。體貌各異的廚師學徒們。也各自分發了一串。

    和以往相比。包括青年男子在內。其他學徒們的白色衣袍。白色頂帽。此次沒有絲毫汗水。沒有絲毫污漬。看起來非常地干淨清潔。

    對一名整天與油鹽醬醋打交道地廚師。哪怕是學徒而言。這一點非常難得。

    無論從衣飾還是神情。都可以很明顯地看出。學徒們。都非常在意這次測試。也投入了相當大的精力。

    畢竟。李輝店長前兩天便已經提醒他們。這次測試的結果。直接關系到他們幾天之後或者幾個禮拜之後地工資以及職位。

    在這種前提下。雖然明知道沒有多少作用。雖然明知道目前最應該將精力集中於本次測試。但學徒們。還是努力使自己投向灶台旁。投到那一排決定命運地店長們的目光。盡量充滿了討好與期盼的成分。

    其中目光最為熱切。也最為忐忑地。自然是正在接受測試的青年學徒。

    對現在的李輝來說。這種目光他早已熟悉習慣;從以往自己的經歷。他也很理解學徒們種種擔憂地心理。於是。他並沒有因此產生什麼特殊的感覺。更沒有產生什麼不舒服與不喜歡的情緒。

    在學徒們地注視下。用手中地小碟托著。李輝慢慢地品嘗著燒烤土豆。隨著他一次次的皺眉舒眉。青年學徒地神情。也在一陣陣興奮與擔憂之間轉換。

    最後。抿了抿嘴唇。李輝咽下了最後一口燒烤土豆。在青年男子巴巴的眼光中。他略微思索考慮了一陣。然後才咳嗽一聲。道:“外觀中。口感良。”

    霎時間。整間廚房二十幾人。幾乎每個人都注意到了青年學徒相當響亮地吁氣聲。也同樣注意到了他瞬間極其興奮。又瞬間更加緊張的神情。

    因為。在李輝身旁。另外一位年紀和他們差不多上下。甚至比他們某些人還要年輕幾歲的青年。也正咀嚼著最後一顆土豆。臉龐上漠無表情。

    “良。良。”

    這兩個簡單扼要。最為關鍵的漢字。由一種嘶啞低沉的語調發出聲來。沒有任何一位學徒露出任何一點同情或是嘲弄的神情。在他們的心中。通通充滿了羨慕與佩服。

    同樣作為店長。比起技藝精湛。老道圓滑。事業忙碌的李輝。白嘉泉顯然更得學徒們的歡

    畢竟。由於喉嚨曾經受傷的緣故。白嘉泉不怎麼方便交談。臉上也因此基本沒什麼神情。可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不管在一店還是二店中。只要學徒們有什麼疑問。白嘉泉都會盡量抽出時間。找出工具一一示范。給予學徒們最為直觀。最為貼近的指導傳授。另外。身體上的小小缺陷。技藝上的大大成功。也使學徒們自然而然地將他列為了努力奮斗的榜樣與目標。

    授藝的恩情。奮斗的榜樣。在這種情形下。除了羨慕與佩服。學徒們實在難以具有其他的情緒。

    等待捧著表格的學徒。將這兩樣評價結果記錄之後。最後一位參與考察的聶良。才朝著青年學徒微微點頭。笑著說道:“你做的很好吃啊。看起來也很不錯。恩……兩樣都是良好。”

    隨著這最後一位學徒們並不怎麼熟悉。從顧客角度出發的評價結果得出。幾乎所有的學徒們。同時將他們無法掩飾的羨慕或是嫉妒。投射到了喜形於色的青年學徒身上。

    同一時間。一直默不作聲。也不參與評選的吳小雨說道:“好。趙鑫合格。”

    立刻。趙鑫嘴巴咧開。眉毛簡直翹到了頭發裡面。雙手也不知所措地交叉到了一起。不過。雖然如此興奮。趙鑫還是盡量克制著情緒。往前走出幾步。站到吳小雨身前。深深地彎腰。鞠躬下去。

    如此三次之後。他才以一種極其高興。卻又混雜著一些哽咽的語氣。語無倫次地說道:“謝謝師傅。謝謝老板。”

    “恩……趙鑫。你所有的表現都相當不錯。不過。在做燒烤的時候。食材的准備相當重要。絕不可隨意挑選。否則就容易造成品相不良地問題……”

    看著老同學如此老氣橫秋。如此熟練暢快地教訓著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學徒。呆在一旁的聶良輕輕地歎出了一口長氣。

    以前怎麼就沒發覺他這麼多才多藝呢?

    還在讀大學地時候。聶良便即知道。自己這位老同學。在智力方面確實稱得上一個“聰明”地評價。但卻也一向是個相當懶惰的家伙。從來不捨得為任何事情投入過大的精力。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地經歷。令以往的印象完全改變。

    從三個月開始。在聶良的眼中。吳小雨就變成了一個不需要休息。也從來不會走神出錯的工作狂人。

    更令人無法想象地是。精湛的燒烤技藝。誇張的教學能力。仿佛一下子從天而降。落到了自己這個幸運地老同學身上。

    若不是從小就接受了堅定地唯物主義科學觀的灌輸。聶良簡直就要認為。自己地老同學。絕對是被一只上了年代的老鬼附身。所以才會有著種種匪夷所思地行徑。

    不過。仔細的觀察。用心的關注之後。聶良這份小小的疑惑。很快就被深深的佩服所替代。

    還是三個多月之前。在吳小雨第一次將他留在臥室的時候。聶良第二天醒來。想起前夜匪夷所思的經歷。立刻便想到了吳小雨前夜在燒烤店外等他之時。一直在翻書閱讀。後面也在燒烤店中發現他瀏覽的是一本初中的物理教材。

    於是。起床之後。聶良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偷偷地跑到書房之中。從那些層層疊疊。密密麻麻。極其壯觀的書籍之中。偷偷地翻看了其中的好幾十本。

    隨後。他便極其驚駭。更極其佩服地發現。那些原以為吳小雨僅僅用來撐門面。裝斯文的道具。竟然每一本的每一頁的每一行的每一個字下面。幾乎都有著一道深深的指甲刻痕。

    多年的了解。多年的交情。聶良自然知道。這是吳小雨一貫以來的看書習慣。

    那麼。也就是說。書房中那麼多關於教育。心理。天文。烹飪。基礎知識等等方面的書籍。吳小雨居然真的在一一閱讀。一一研究。

    對一個已經參加了工作兩三年。鋒銳早應被現實磨平的人來說。仍然能保持著這種奮斗的程度。實在不得不令人嘖嘖驚歎。深深佩服。

    聶良也佩服。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吳小雨前幾天邀請他前來燒烤店工作的時候。他才會在稍稍的猶豫之後。便即同意。

    否則。以他本科高校畢業的學歷。保險公司幾年經理的資歷。他完全可以去其他的保險公司。或者是其他金融機構。找一份更加清閒。更加具有前途潛力的工作。----遭受一番更加殘酷的舉報逼迫。

    除非天生無腦的白癡。否則。在現在這種社會背景中。再強大的友情。也得先考慮考慮父母。考慮考慮家庭、妻子、子女等等現實因素。否則。盲目的決定。一時的沖動。不能算是義氣。只能算是不負責任。

    哪怕是古代亂世那種極端的環境之中。種種謀士人才。在錢物財貨這種事情上。確實可以作到慷慨解囊。一揮千金;不過。在投奔勢力。選擇主公的時候。他們卻會一再謹慎。仔細觀察各個梟雄的品行前景、政策方略。然後才從自己的前途出發。從家族的延續發揚考慮。並偶爾兼顧忠義理念。最終選擇一支最為合適的投奔勢力。

    現代社會當然沒有那麼麻煩。不過。聶良為吳小雨擔保十萬元的貸款。這當然是出自友情與信任;可是。這份交情。這份信任。卻不能直接套在將自己的前途。畢生的命運也一起交付而出。

    毫不誇張地說。吳小雨壯觀的書房。從早到晚的忙碌。廢寢忘食的閱讀。極其明顯的刻苦努力。以及吳小雨本身的才能。這些條件通通加在一起。才令聶良作出了前來燒烤店。幫助執行計劃書。一起開創事業的重要決定。

    現在。聶良覺得。自己的決定確實並沒有出錯。

    帶著一種無言的感慨。聶良靜靜地看著對面的青年學徒。

    剛剛通過測試的青年學徒。有著如此激烈的反應。聶良並不覺得奇怪。

    他早已得知。這名青年學徒。在兩個月前。第一次由鄉下前來星城打工。卻在火車站被騙走了所有的行李財物。然後。在處處碰壁。整整餓了一天半的時候。他才在燒烤銀河系二店的店面門口。被吳小雨偶爾看到。並在沒有身份證的前提下。將他收留下來。然後在觀察了一段時間之後。又將他轉到了一店的授藝廚房。

    通過了這次測試。對青年學徒來說。意義相當重大。

    這意味著他可以得到一份月薪超過3000元的工資。可以得到一間單獨的宿捨住房。更重要的是。有了這些條件。他便可以將留在鄉下的母親接到身邊照顧。可以給剛剛踏出中學校門的妹妹。給予更多的關懷。

    不過。現在的青年學徒並不知道。擁有了現在的這份燒烤手藝之後。他每個月。都會給吳小雨創造至少5萬元的剩余價值。

    在聶良根據資本論略微感慨的時候。吳小雨已朝著哽咽激動的青年學徒微微點頭。又微微擺手。示意他重新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然後輕輕地說道:“下一個。黃相兵。你的題目是燒烤雞翅膀。”

    立刻。一名臉大肩寬。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對著吳小雨略微鞠躬。對著其他店長們低頭示意後。便挑選了一堆食材。站到了另外一個燒烤器的旁邊。

    “溫度再調高一點。注意火候的把握……”

    “手工燒烤的時候。雙手一定不能緊張。放松。再放松一些……”

    “再往後站一點點。上調味品的時候。刷子要擺平。否則容易造成不均勻的現象…。。”

    一段稱不上太長時間之後。所有培訓時間足夠。適合參與的學徒們。結束了他們的技藝測試。

    三位店長的評價結果也很快得出。最終。有十一位學徒可以立即成為廚師。可以得到他們3000元的月薪以及一個單獨的宿捨房間;有四位學徒。可以成為成為二廚。得到他們2000元的月薪。以及兩人合住的宿捨;其他的六位學徒。以及其他沒有參與技藝測試的學徒們。還得一起接受培訓。繼續等待下一次的測試評估。

    十五個人。恰好足夠了。

    又一項燒烤店擴張計劃的前期准備。告以結束。

    回憶厚厚計劃書中的安排。聶良呼出了一口長氣。
HFS12345 發表於 2009-11-9 02:40
第三卷 萬惡之源 一一九 惡人自有惡人磨(下)


               

    “好了,各位,今天就到此為止。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准時過來。”

    短暫的慶祝之後,像往常一樣,吳小雨站起來,對著或興奮或沮喪的學徒們,說出了解散的話語。

    “師傅,再見。”

    恭敬拘謹的告別之後,學徒們也站起來,紛紛離開。

    不過,他們離開店門才十幾米,吳小雨那雙33級的耳朵,便聽到了關於去哪裡繼續慶祝慶祝的對答。看著路燈下一個個充滿了希望與干勁的背影,吳小雨發覺自己竟沒法再生出什麼感慨。

    他關上拉閘門,帶著留下來的聶良,李輝,白嘉泉,走上了二樓的住房。

    在那間仿佛永遠明亮的客廳中,四位“燒烤銀河系”的管理人員,開了一次小小的商談會。

    是的,非常小。

    聶良類似於麻木地發現,老同學在組織安排,控制場面的方面,也同樣不知不覺間,忽然就有了驚人的能力。

    他發覺,不管是剛才結束的技能測試,還是此時進行的小小商談,吳小雨話雖不多,也沒什麼特殊的表情,但就是牢牢地控制著整個場面,既沒有什麼廢話,更不會有什麼偏題跑題的現象。

    這可是相當難得的事情。

    身為保險公司地經理。除去每日地例會。每周地總結。每月地學習培訓之外。聶良還得經常跑到各種zf部門。參與各種亂七八糟地報告匯總。

    在那些各種各樣地會議中。不管會議地內容有無實質。有無意義。聶良最深刻地體會。便是除去那種某幾個人坐在高台上照著稿子滔滔不絕地類型。其他有著眾人都有參與地會議。都極容易跑題。形成某些閒談地內容;或極容易在某些很細節地方面糾纏良久。

    形成這種現象地原因多種多樣。表現地具體形式也不一而足。不過。總體而言。會議地規模越小。便越容易造成這種情況。

    但是。在吳小雨組織地技能測試以及這次小小地商討會中。聶良卻感覺到了類似於大公司。正規部門地會議感受。

    吳小雨總會三言兩語將每一個話題解說清楚。此外。在李輝或是白嘉泉某些意見難以准確表達時。吳小雨也會在一兩秒禮貌性地等待之後。采取或提示或總結地方式。將他們結結巴巴。吞吞吐吐地言辭。提煉成幾句精簡准確地話語。最為難得地是。吳小雨這樣做地過程。沒有一點點簡單粗暴。整個過程中。他都采用著平緩地語調、溫和地語氣。將“委婉”這個詞地真意。表現得淋漓盡致。

    既節約時間。又明確主題。一絲不漏。一絲不差。隨著商討會地逐漸深入。時間地逐漸流逝。聶良感覺到。吳小雨說話地方式。表達地語調語氣連貫起來之後。仿佛像某種高明地音樂一般。具有著獨特地節奏與旋律。

    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聶良具有相當驚人的直覺,具有相當敏銳的洞察力。

    就這樣,吳小雨以他特有的方式,牢牢地控制著進度。四人在短短的十幾分鍾內,便商談了近一個月內所有的工作步驟,將一個月以內的工作內容,以及出現意外之後地處理方式,安排得妥妥當當,交代得清清楚楚。

    商談接近尾聲,除去聶良略有些感慨之外,李輝與白嘉泉這兩位早已在吳小雨屬下辦事的店長,受限於以往並不怎麼豐富的見識經歷。他們對吳小雨的組織控制能力。倒沒有什麼特殊的感受,只覺得吳小雨交代事情特別的准確。特別能讓人明白一些。

    從次日開始,聶良這位與zf部門多次打交道,經驗比較豐富的保險公司前任經理,將繼續運用他騙保、拉黑單、裝灰孫子的高超技藝,專門去各處機構單位開批文,跑證件。

    李輝這位從穿開襠褲開始,就一直生活在星城中,四十多年來跑遍了街頭巷尾的本地通,則按照吳小雨交代地要求,四處尋找店面,聯系房東。白嘉泉則在這段時間內,專門留在“燒烤銀河系”的一店廚房,按照吳小雨剛剛交代的要點,努力使此次沒能通過技能測試的學徒們,盡快達到吳小雨要求的標准。

    而這一次,吳小雨本人,也同樣有著他自己的工作。

    走下出租車,池蕾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著,在她的眼中,到處都是一片片的光亮,到處都是鮮艷明麗的色彩。

    當然,在她地眼中,最鮮活最明亮地,肯定是走在她前面,不到兩三米之外的吳小雨。

    星城人才市場,接待處辦公室。

    這是吳小雨今年第二次來到這兒,不過,辦公室地工作人員,仍然第一眼就認出了這位燒烤店的小老板。

    這份深刻的印象,來自兩次深刻的經歷。

    第一次,這位燒烤店的小老板,不用他多費口舌,便爽快地聘用了他推薦的社會福利人員,幫助他完成了zf的一項委托,滿足了他內心深處善良那一部分的需求;第二次,便是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這家燒烤店便開花散葉,有了一家新的分店,又從他所在的人才市場,招聘了許多位服務員。

    當然,吳小雨也第一眼就認出了他。----“遺忘”這種高級享受,不屬於可憐的寄生猴子。

    一番單方面熱情的握手寒暄之後,工作人員道:“吳先生這次前來,是打算招聘新的員工了吧?看來生意大發啊,恭喜恭喜。”

    “謝謝。”

    吳小雨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了鋼筆和紙張。

    比起三個多月前,半天憋不出幾個漢字,吳小雨這次本能般地從33級的腦子裡調出了相關記憶,很輕松地寫出了所有的要求:

    “現有即日開張燒烤店十一家,招聘服務員四十四名。薪酬一千二百元每月,招聘收銀十一名,薪酬一千元每月。聯系電話:13407304819。”

    十一家!四十四人!

    剛剛看到前半句話,工作人員心中便是一跳,望向吳小雨的眼光中,也有了些異樣的成分。

    在人才市場中工作良久。見慣了大公司大企業大手筆的工作人員,自然不會驚訝於這個招聘人數稍有點多的信息。

    只不過,看著一家三個月之前,還可憐巴巴地在走廊工作職位展示區添塊小牌子,貼張小紙條,招聘一兩個人地小屁店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慢慢地發展出第二家分店,現在又猛然噴發。很快沖上這種已值得稱道的規模,工作人員的心中,自然會有一番感慨的滋味。

    豐富的工作經驗。幫助工作人員很好地克制著這份情緒,令他沉默地看著吳小雨將整條招聘信息填寫完整。

    “吳先生……”

    看到完整地招聘信息之後,一直站在旁邊的工作人員一番沉吟,道:“我記得上次曾經和您提過一個小小的建議……在星城,對服務員和收銀而言,這份薪酬只怕不太合適,畢竟……。”

    和上次一樣,工作人員說出這種話,自然不是想成為資本家剝削的幫凶。而是因為某份過高的薪酬會降低其他招聘信息的吸引力;而且他也見多了最初定出較高薪水,了解後再另行降低鬧出矛盾的事情。

    這時候,呆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池蕾忽然插口道:“是啊,老板,現在店裡都是一千六七的工資,現在用這麼低地薪水招人,會不會鬧出什麼矛盾啊?”

    什麼?一千六七!

    這個驚人的數字,令工作人員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也令他接下來勸說地言辭。全部重新吞進了肚子。接著,工作人員用明顯異樣的目光,先看了看池蕾,又看了看吳小雨後,他忽然同時明白了兩件事情。

    忽略掉池蕾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外貌,由這位姑娘隨意插嘴,隨意暴露店鋪的具體信息,隨意評價老板決定的行為,他知道了這位姑娘頭發特別長。胸部特別大的奇妙原因。

    然後。由這些暴露出來的信息,他也一下子就明白了。“燒烤銀河系”能夠迅速擴張,只怕工資方面恐怕也是一個相當重要的原因。

    不過,僅僅提高工資,應該還不夠吧?

    工作人員這麼想著,他雖然並沒有什麼高深的金融造詣,也不存在具體地經營理念,不過,他有著任何勞動人民都極為擅長的樸素智慧:幾乎所有的企業單位,都在降低工資,壓縮成本,這本就足以證明,提高薪酬,並非明智的經營之道。

    33級的眼睛,33級的腦漿濃度,由工作人員相當驚訝,也相當疑惑的神情中,吳小雨只用一眼,便極為輕松地將他內心此刻的重重疑惑,分析得清清楚楚。

    不過,臉上面無表情,心中略微發苦的吳小雨,看著工作人員帶著一點點暗示,也帶著一點點詢問地目光,只能趕緊低下腦袋,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懵懂模樣。

    他自然不可能告訴心中半是佩服,半是疑惑的工作人員,自己將店員們的工資,提高到現在這種遠遠超出平均水准的數字,完全出於迫不得已的情形。

    1A7489明確提出,所有曾經出現在他身旁,參與燒烤店經營,尤其是參與肉類搬運的工作人員,在吳小雨自己的身體達到基本安全的標准之前,必須讓他們通通留下。

    或者,直接消滅。

    以免除未來出現哪怕1%地暴露可能之後,來不及即使消除地風險。

    為了這一條短短的命令,這一條幾乎不可能達到地要求,若不是已成為了33級的寄生體,吳小雨絕對會愁白所有的頭發。

    提高工資,僅僅其中最為微不足道的簡單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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