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個女兒做老婆‧II 作者:何不幹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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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31002 2009-11-25 14:55: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9 129930
07131002 發表於 2009-11-27 08:47
第二部 第四百一十三章


安鐵聽路中華說這些人是海青幫的,頓時一股怒火就衝了上來,瞟了一眼角落裡那三個人,對路中華道:「這幫孫子,壞事都快讓他們做盡了。」

路中華冷笑著也掃了一眼那三人,道:「大哥,你放心,這事就交給我吧。」說著,路中華吹了一下口哨,很快,就有幾個小伙子不知道從哪閃了出來。

安鐵看著突然出現的這幾個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瞭然,這些人肯定是在暗處保護路中華的,平時不會輕易出現。

「華哥!」幾個人齊聲道。

路中華「嗯」了一聲,道:「把這三人帶回去,把這些孩子做一個適當安排。」

路中華吩咐完之後,那幾個人便開始行動了,海青幫的那三個人很快就被帶離了現場。

安鐵看著這一張張驚疑不定的小臉,心裡難受極了,低下頭對小葉子說:「小葉子,你不是應該在孤兒院嗎?怎麼跑到這裡了?孤兒院的老師呢?」

小葉子眼神複雜地低下頭,然後扯了一下那個小男孩的衣服,衝著小男孩比劃了些什麼,小葉子比劃完,小男孩對安鐵說道:「叔叔,小葉子姐姐說,她是被騙到這裡的,如果不給他們做事他們就說要把我們都賣掉。」小男孩說道這裡頓了一下,神色黯然地繼續說道:「他們很凶的,老是打我們,還經常不給我們飯吃。」

安鐵和路中華對視了一眼,路中華正想對安鐵說什麼,安鐵手機響了起來。

電話是瞳瞳打來的,安鐵情緒複雜地接起電話,說道:「丫頭,你還在島上嗎?」

「我已經回市區了,現在剛到碼頭,叔叔,你在哪?」

安鐵頓了一下,看一眼還在掉眼淚的小葉子,說道:「我就在碼頭附近,偶然碰到了小葉子。」

瞳瞳在前一段還打算要跟安鐵一起去孤兒院看看,沒想到今天安鐵卻遇到了這樣的情形。

「小葉子?!叔叔,你在哪?我去找你。」瞳瞳在電話那頭急促地說,聽瞳瞳的語氣,似乎很高興。

安鐵猶豫了一下,心想這事瞳瞳早晚也會知道,不如讓瞳瞳過來:「你在碼頭等我吧,我帶著小葉子去找你。」

安鐵打了一輛車帶著小葉子和兩個身上帶點殘疾的孩子一起去了碼頭,安鐵看著三個小孩坐在車後座上,一聲不吭地望著自己,皺了一下眉頭。

小葉子的情緒此時穩定了不少,可眼睛還是紅紅的。

另外兩個孩子都是男孩,也是孤兒院的,其中有一個就是剛才給安鐵做翻譯的小孩,另一個跟小葉子差不多大,但卻是聾啞人,聽不到,也說不出,大眼睛咕嚕嚕地轉悠著,似乎在琢磨著什麼。

安鐵問了一句那個跛腳的小男孩和那個聾啞孩子道:「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

跛腳小男孩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安鐵,然後看看小葉子,小葉子衝著小男孩比劃了一下,然後小男孩才用尖細的童聲道:「我叫揚揚,他叫小強。」

安鐵看了一眼那個懵懂的聾啞男孩,笑了一下,然後對三個孩子道:「你們剛才是不是都沒吃過飯呢?」

小葉子看著安鐵神色一黯,手不自覺地摸了一下自己的的裙子,似乎處於這樣的境況有些窘迫。

另外兩個男孩也沒好意思說話,三個孩子坐在後座上非常安靜,他們乖巧的樣子很難與車上偷錢包的小葉子和大街上乞討的孩子聯繫在一起。

車子很快就到了碼頭,安鐵在車子還沒停下的時候就看到瞳瞳和小影所坐的白色雪弗萊停在碼頭旁邊的車道上。

安鐵打開車門下了車之後,瞳瞳也看到了安鐵,很快就奔著安鐵這邊趕了過來,這時,小葉子等三個孩子還坐在出租車後面,瞳瞳跟安鐵的目光接觸了一下之後,很快就發現了車後的三個孩子,特別是看到小葉子後,頓了一下,然後微笑著打開車門,說了一聲:「小葉子?!」

小葉子神色複雜地看著穿著一身白色長裙的瞳瞳,眼裡蓄滿了淚水,緩緩地舉起小手對瞳瞳打了一個手勢,這個手勢安鐵記得,以前瞳瞳去孤兒院的時候,小葉子就通常對瞳瞳打這個手勢,這就像兩個人之間的暗語。

瞳瞳也濕了眼眶,動情地給了小葉子一個擁抱,然後對著小葉子也打了一個剛才手勢,笑著說道:「小葉子,你越來越漂亮了。」

小葉子此時已經是滿臉淚痕,從喉嚨裡發出微顫的單音,胸口一起一伏的,臉蛋也憋得通紅。

安鐵站在一旁,看著瞳瞳和小葉子五年後的重逢,心裡也非常觸動。

很快,瞳瞳就明白了安鐵與小葉子相遇的始末,安鐵對瞳瞳說的時候,看到小葉子非常不安地站在瞳瞳身邊,眼睛都不敢看向瞳瞳,似乎心裡對自己的偷竊行為感到後悔,但小葉子是個啞巴,她也習慣了沉默,一張圓乎乎的臉帶著幾分苦楚,悄悄抹一下眼淚,也是安靜地幾乎沒有什麼聲音。

瞳瞳聽了安鐵簡單說完了事情的原委,眼睛很複雜地看了一眼小葉子,然後扭頭對安鐵說:「叔叔,那些人在哪?!」

安鐵看著瞳瞳厭惡至極的目光,愣了一下,安撫似的看著瞳瞳說道:「小路把他們帶走了,這事你就不用擔心了。」

瞳瞳點了一下頭,然後看了一眼小葉子,小葉子接觸到瞳瞳的目光,瑟縮了一下,手侷促地交結在裙子前面,又迅速低下頭。

瞳瞳低歎了一聲,拉起小葉子的手,說道:「小葉子,是他們逼你的對不對?你們福利院的老師平時也不管你們嗎?」

小葉子咬了一下嘴唇,淚眼朦朧地點點頭,眼淚就在小葉子點頭的時候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瞳瞳皺著眉頭,深吸了一口氣,對安鐵說:「叔叔,我們去孤兒院看看吧。」

安鐵頓了一下,看看跟在小葉子後面的兩個傻傻地看著瞳瞳的小男孩,道:「他們還沒吃飯,我們先帶他們吃點東西去。」

瞳瞳趕緊道:「嗯,那好吧,我們現在就走。」

安鐵和瞳瞳帶著三個孩子吃完東西,便一起去了孤兒院,路上的時候,小葉子和兩個男孩非常不安,特別是小葉子,坐在瞳瞳身邊,攪動著雙手,垂著眼簾悶聲地眨巴著眼睛,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瞳瞳見小葉子的異狀,以為小葉子還在想著被壞人欺負的事情,拍拍小葉子的肩膀,說道:「小葉子,別怕,以後他們不會再欺負你們了,瞳瞳姐姐會想辦法幫助你們,好不好?」

小葉子神色複雜地看看瞳瞳,張了張嘴,然後對瞳瞳比劃了些什麼,小葉子比劃得有些快,瞳瞳沒怎麼看明白,正在瞳瞳想讓小葉子再比劃一遍的時候,小揚揚在一旁有些靦腆地對瞳瞳說道:「姐姐,小葉子姐姐說你不要把我們幫壞人做事的事情跟院長說,她怕院長會傷心。」

小男孩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院長對我們很好的。」

小男孩說完,三個孩子都陷入沉默當中,小葉子拉住瞳瞳的手,可憐兮兮地看著瞳瞳,用一隻手比劃著,想得到瞳瞳的保證。

瞳瞳看著三個孩子,目光閃動了一下,然後看向安鐵,像是在問安鐵的意見。

安鐵頓了一下,知道這些事情院長也是不知道的,而且院長一定是有什麼難處,否則這些孩子不會一聲不吭地任由那些人欺負。

「好吧,我們暫時不會對院長說,可以後你們一定要保證別再做這種事,如果那些人還找你們,你們就跟我說。」安鐵對三個孩子鄭重地說。

安鐵現在就怕這些孩子經受的一切會對他們的心靈上產生影響,比如說偷竊,這個毛病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轉變好的,想到這裡安鐵憂心地看了一眼小葉子。

孤兒院還是在原來的位置,但比以前更破舊了,掉了顏色的教學樓在操場上孤零零地矗立著,樓前的國旗都褪了眼色,在太陽底下顯得虛弱無力。

教學樓後面的宿舍樓更是殘破,只有兩層的房子,像是建築工地上的臨時活動房似的,就連五年前看起來挺漂亮的花壇也是沒有了花朵的影子,長滿了雜草,這一切,與濱城市區裡的繁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如果說五年來濱城變得越來越有時尚都市的味道了,那麼這個孤兒院就像是後退了十年,要是貼上標語,安鐵都以為這裡是六七十年代的學校。

看到這裡,安鐵突然想起了昨夜醜態百出的黨書記,在心裡冷笑了一下,有那樣的蛀蟲在位,這個城市裡有這樣的孤兒院也就不奇怪了。

安鐵和瞳瞳跟著三個孩子到了院長室,院長室裡坐著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女人,見到安鐵和瞳瞳與三個孩子一起進來先是愕了一下,然後安鐵和瞳瞳也認出來了,這個院長現在居然是五年前的馬老師。

馬老師扶著眼鏡看了一會,也認出了安鐵和瞳瞳,很高興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過來道:「瞳瞳,安先生,是你們?」
07131002 發表於 2009-11-27 08:47
第二部 第四百一十四章


瞳瞳看著馬老師微笑著說道:「馬老師好,您現在是這裡的院長了吧?」

馬老師和藹地笑了一下,但眉宇中帶著一絲憂慮,想必這孤兒院的院長肯定不是那麼好當的,這種福利院的工作,在國家的福利救濟體系裡面基本上是一個被遺忘的角落,救濟工作重點都在城市下崗職工和農村的貧困戶那裡,即使那一塊,資金缺口也是大得驚人,至於孤兒院,平時幾乎沒有人能想得起這裡。

這樣一個不受重視的孤兒院,看馬老師眼角深深的皺紋就看得出這份工作很是操心。

「是啊,老院長退休了,我就接管了過來。」說著,馬老師看了一眼小葉子和小揚揚他們三個,納悶地頓了一下,然後又對安鐵和瞳瞳,道:「你們在那碰到這三個孩子的?」

安鐵看著小葉子緊張地看了自己一眼,就笑了一下,道:「我們正好碰到他們放學,所以就跟過來看看。」

安鐵說完,小葉子才鬆了一口氣,乖巧地站在瞳瞳身邊,認真地看著瞳瞳和馬老師說話。

馬老師看看站在瞳瞳身邊的小葉子,感歎道:「時間過得真快啊,我記得以前瞳瞳經常來的時候就像小葉子這麼大。」

瞳瞳目光一閃,扭頭看看小葉子,恬靜地笑了笑,對院長道:「馬老師,今天來能看到您在這真的很高興,這些年孤兒院看起來還是不太好吧?」

馬老師低歎一聲,看了看三個孩子,眼裡閃過一絲無奈,說道:「是啊,福利院向來不是好做的,以前我做老師還沒感覺問題如此嚴重,可現如今真是感覺這樣的社會福利單位是越來越不好做了。尤其是殘障孤兒這一塊,純國家撥款,有偶爾也有一些社會賢達知道了捐點款,可長期運作下來這都是杯水車薪,福利院現在也有一些商業化的地方,像養老院,到是有許多有錢人願意跟我們合作,因為那一塊可以賺錢,可孤兒院就沒人過問了,你看,我又開始嘮叨了,瞳瞳,你這些年是不是去外地了?怎麼一直沒來啊?」

馬老師說到這裡,小葉子悄悄地往馬老師身邊挪了挪,然後扯了一下馬老師的衣襟,馬老師一低頭看到小葉子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指瞳瞳,馬老師推了一下眼睛笑瞇瞇地說道:「瞳瞳,小葉子可是一直念著你能過來,一會你去看看,這丫頭還畫了你的畫像呢,就照著當年那份報紙畫的,天天的看著,還對其他新來的孩子說你是她姐姐,自豪著呢。」

瞳瞳聽馬老師說完,動容地看向小葉子,小葉子趕緊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後揮起手,對瞳瞳又打了幾個手勢。

這次小葉子打得很慢,安鐵也能看清楚一點名堂出來,好像小葉子比劃了「睡覺」「等待」「想念」之類的意思,小姑娘本來長得就很可愛,再配合著動作,和臉上豐富的表情,能讓人感受到小葉子這幾年天天念念不忘的情誼。

「小葉子,我也挺想你的。」瞳瞳把手放在小葉子的肩膀上,聲音柔和地說。

小葉子瞪著大眼睛,用手繼續比劃了一句什麼,然後扭頭看了一眼那個一直給她做翻譯的小男孩。

小男孩這回已經不像剛才那麼拘謹了,頓了一下,用細嫩的童聲一本正經地說:「小葉子姐姐說,小斌哥哥也很想你們,儘管小斌哥哥已經死了。」

安鐵和瞳瞳聽得一愣,那個在輪椅上撿粉筆頭,像個小男子漢似的小男孩居然不在了?

「馬老師,小斌怎麼了?」瞳瞳深鎖著眉頭,看著馬老師問道。

馬老師神色一黯,把手指伸到眼睛下面擦了一下眼角,聲音沉痛地說:「小斌那孩子命苦,在兩年前查出來得了骨癌,查出來之後沒到半年就走了。」

馬老師的話,像是烏雲,霎時使得安鐵和瞳瞳一下子呆住了,安鐵對小斌的印象很深刻,當年來這個孤兒院,小斌的堅強樸實的小男子漢形象,和小葉子可愛靈動的樣子非常討人喜歡,安鐵到現在還記得小斌為了給孤兒院節省經費,坐在輪椅上一顆一顆地撿粉筆,即使摔倒了也不吭不哈,彷彿那小小的粉筆在他眼裡比石階上任何東西都珍貴似的。

可是如今這個可愛善良的孩子居然死了,那麼小的年紀,那麼懂事的孩子,居然說沒就沒了。

「馬老師,小斌不是小兒麻痺嗎?怎麼會得癌症呢?」安鐵有點不敢相信。

馬老師無奈地搖搖頭,說道:「是啊,查出來的時候我也不相信,我記得小斌臨走的時候還在念著你和瞳瞳的名字呢,他說他要死了,沒能擁有一艘船,很難過。」

馬老師聲音哽咽地回憶著小斌的話,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小葉子早已是淚流滿面,五年前,小斌是疼愛小葉子,就像小葉子的哥哥一樣護著她,所以,小葉子這麼難過安鐵和瞳瞳是能夠理解的。

瞳瞳聽完之後,也難過地掉下淚來,就連那兩個小男孩也一臉難過,想必這兩個孩子對小斌也是很熟悉的,這個孤兒院雖然破舊,可對於這些可憐的孩子就是一個大家庭,小斌的死,就如同這孤兒院的頹廢,在這些孩子的心裡上都添加了一抹陰影。

安鐵見瞳瞳難過地站在那一時沒說出話來,頓了一下,對馬老師道:「馬老師,我們能取看看小斌以前住的宿舍嗎?」

瞳瞳一聽安鐵這麼說,趕緊也看向馬老師,拿著包的手微微有點發抖。

馬老師拿下眼睛擦了一下眼角,道:「好,我帶你們去看看,小斌的那個床位還在。」

馬老師帶著安鐵和瞳瞳出了院長室,順著教學樓的後門的一條小路往孩子們的宿舍方向走著,這條小路兩旁很乾淨,路面上鋪的是長滿青苔的碎磚塊,磚塊的縫隙之間打掃得很乾淨,一絲雜草也沒有,道路兩旁還種著幾種花,顯得清幽而寧靜。

眾人走了一半,瞳瞳突然站在那頓了一下,盯著前面那個花壇旁邊的一塊空地發起呆來,安鐵往那個空地上看了一眼,明白了睡瞳此時想起了什麼,這個空地就是五年前小斌掉倒的地方,那時候安鐵和瞳瞳看著這些孩子們撿粉筆時觸動很大,特別是對小斌的固執和認真。

馬老師看安鐵和瞳瞳都站在沒動,盯著那塊空地若有所思,歎了一口氣,啞聲說了一句:「小斌是個好孩子!」

三個跟在後面的孩子也受到了安鐵和瞳瞳的情緒影響,默默地站在那,兩個小男孩不太清楚當年的情況,所以並沒有感受到什麼,小葉子卻是不同,只見小葉子也怔怔地看著那塊空地吧嗒吧嗒掉眼淚,小小的鼻子哭得都有點發紅了。

過了一會,小葉子緩緩走到瞳瞳身邊,拉了一下瞳瞳的手,然後比劃了一句,馬老師在一旁連忙說道:「小葉子說,不哭,這是小斌留給小葉子最後一句話,瞳瞳,我知道你是個重感情的孩子,你也別難過了,小斌知道你們還這麼念著他,一定很高興的。」

瞳瞳對滿臉眼淚的小葉子擠出一絲笑意,也抬起手對著小葉子比劃了一串手語,跟剛才小葉子比劃的一樣。

小葉子也含著眼淚笑了一下,又重複了一遍「不哭」,然後拉著瞳瞳的手,繼續往宿舍的方向走。

安鐵心情複雜地看著小葉子拉著瞳瞳往前走的背影,心裡像是一下子被什麼堵住似的,不知道用什麼感覺來形容,這時,那個跛腳的小男孩用小手碰了一下安鐵,然後扯出了一個乾淨而純真的笑容,說道:「叔叔,咱們也走啊。」

安鐵伸手摸摸小男孩的頭,剛才那聲叔叔真像是小斌在叫自己,這些孩子都很可愛,可為什麼命運對他們卻是如此不公平。

到了小斌以前住的宿舍,安鐵和瞳瞳看著小斌生前住的那張床上還折疊著整齊的被褥,在小斌床邊的牆上貼著很多大船的圖片,就在被褥與牆壁之間,安鐵還發現了五年前自己和瞳瞳送給小斌的船模,那個船模看起來還新新的,被小心地收藏在一個乾淨的鞋盒子裡,裡面同時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跟船有關係的小物件,每一件都似乎在傾訴著小斌的心事。

瞳瞳彎下腰伸手要去拿小斌鞋盒子裡的那個船模,哪知道瞳瞳的手還沒伸過去,外面就傳來一個小男孩憤怒的聲音:「不許動!那是小斌哥哥最喜歡的東西!」

眾人扭頭往門口一看,只見一個與小斌一樣坐著輪椅的小兒麻痺的男孩一臉怒容地瞪著瞳瞳和安鐵。

小男孩大概跟小葉子年紀差不多大,可坐在輪椅上的下半身卻跟個嬰兒似的,由於他轉動輪椅走得比較快,到了門檻的位置差點從輪椅上栽下來。

這時,小葉子狠狠地瞪了那個小男孩一眼,跑過去對著小男孩一陣手語,末了還張了張嘴,似乎在讓那個小男孩給瞳瞳和安鐵道歉似的。

小男孩看明白了小葉子說的話,剛才怒氣一下子就沒有了,帶著歉意看看安鐵和瞳瞳,說道:「對不起!」

瞳瞳對那個小男孩微微一笑,道:「沒關係,你跟小斌是好朋友吧?」

馬老師在一旁解釋道:「他叫小海,跟小斌以前跟要好,小斌把他一直當弟弟,輪椅都讓給他坐,小斌的這張床鋪,就是他一直堅持不許別人碰的。」

瞳瞳聽馬老師說完,走到小海的身邊,半蹲下來,對道了歉之後就悶聲不語小海道:「小海,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小斌,小斌雖然不在了,可他知道你還這麼想念他,也會很高興的。」

小海目光晶亮地看著瞳瞳,卻沒有哭,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你,你一定是小斌哥哥說的瞳瞳姐姐,我看過小葉子牆上的報紙,姐姐,你放心吧,小斌哥哥說他以後要有一艘大船,帶著我們去大海上玩,坐船就不用走路的,現在小斌哥哥走了,我能幫他做到」,

小海堅毅的目光讓瞳瞳一愣,臉上對未來有著無限的嚮往,這種對未來的信心與夢想,使這個小男孩的臉上洋溢著異樣的光輝。

站在瞳瞳身邊的安鐵也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力量,心裡被小斌震撼著,也被小海震撼著,更被這些身殘志堅的孩子感染著。

離開了孤兒院孩子的宿舍,馬老師帶著瞳瞳和安鐵一起在操場上走著,小葉子執意不肯回宿舍休息,也跟在三人的後面,眼睛一直看著瞳瞳,還時不時對瞳瞳笑著,非常可愛。

瞳瞳自從從宿舍裡出來,就好像在想些什麼,等走到操場看了一眼破舊的教學樓,皺了皺眉頭。

安鐵知道瞳瞳肯定是在琢磨怎麼來幫助一下孤兒院,便打算先問一下孤兒院的情況:「馬老師,這些年政府一直沒給撥款改善一下孩子們的學習生活環境嗎?怎麼這裡比五年前境況還要不好?」

馬老師頓了一下,說道:「倒也不是完全沒過問過,主要是這裡房子本來根基就不好,三年前政府撥款修整了一下,可是政府能撥多少錢吶,只是簡單把破掉的東西修理了一下,上了一下牆漆,連外牆都沒顧上。」

說著,馬老師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又道:「我聽說政府部門有意想把這裡重建一下,搞個一體化的福利院,可不知為什麼,一直沒有定下來,唉,估計最後也是不了了之,聽說要建那麼一個福利院得花不少錢,看來我們這只有先熬著了。」

瞳瞳聽馬老師這麼說,趕緊問道:「那需要多少錢?」

馬老師猶豫了一下,道:「聽說規劃是建一個教學樓和一個服裝廠,這些孩子上學之後,在社會上找工作幾乎不可能,自己有個服裝廠能解決他們長大之後的就業問題,想法其實是很好的,只是花費太大了,聽說大概要兩千多萬呢,唉,不小的數目啊,誰會花這麼多錢建福利院呢。」

瞳瞳和安鐵聽了馬老師說出來的數字,同時皺了一下眉頭,安鐵此時心裡也非常想幫助這個孤兒院,但現在兩千多萬對於天道公司還不是一筆小數,如果要走過幾年,安鐵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想著,安鐵扭頭看了一眼瞳瞳,只見瞳瞳聽了這個數字之後似乎有點猶豫,望著破舊的教學樓久久不語。

就在這時,背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悠悠地道:「錢不是問題!」
07131002 發表於 2009-11-27 08:48
第二部 第四百一十五章


那個聲音一響起,安鐵和瞳瞳,還有馬老師同時回頭看向聲音的方向。

安鐵竟然看到瞳瞳外婆的管家陳媽帶著一個保鏢打扮的小伙子緩步走了過來,陳媽今天穿著一套灰色套裝,腳上還穿著一雙高跟鞋,本來陳媽就長得不難看,這樣一身打扮頓時讓人眼前一亮。

安鐵在貴州就覺得這個陳媽是故意把自己往歲數大了打扮,今天陳媽一換裝,第一眼還真有點讓人吃驚,這哪裡是該稱呼為大**人啊,簡直就像是辦公室的高級白領大姐。

瞳瞳看著陳媽氣場極強地緩步走過來,淡淡地說了一句:「陳媽,你怎麼來了?」瞳瞳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質疑,很明顯,這絕對是瞳瞳外婆的安排。

陳媽對眾人微微頷首,掃了一眼安鐵之後對瞳瞳道:「大小姐,我是奉老佛爺之命,過來看看的,莽撞之處還請你見諒。」

陳媽雖然長得不醜可聲音卻是粗糙,所以陳**話一出口,即便是柔和的腔調也聽不出柔和的味道來,反而帶著一種理所當然。

瞳瞳頓了一下,對陳媽道:「陳媽客氣了,您今天來有什麼事情嗎?」

安鐵看著瞳瞳跟陳媽客氣得有些疏離的對話,心裡暗自琢磨,看來自己和瞳瞳的行蹤都在老太太的掌握之下,剛才自己和瞳瞳與馬老師的對話內容他們都如此清楚,看來這些人還真是無所不在。

而且這小影就在附近,還有許多中華幫和安鐵在一定範圍內安排的人手在,這老太太的手段果然不一般。

這時,小葉子和馬老師非常納悶地看著瞳瞳和陳媽,馬老師還向安鐵不解地看了一眼,對眼前突然出現的陳媽有點不明所以,但馬老師也是個通透的女人,靜靜地站在那裡,也沒插話。

陳媽看了一眼這個福利院的教學樓,慢悠悠地說道:「我來是想告訴大小姐,如果您想資助這個福利院的事情,一點問題也沒有,要知道,老佛爺已經準備給您成立一個瞳瞳慈善基金,初步計劃,首期投入兩億美金,所以,大小姐如果想做什麼事情,儘管放手去做,老佛爺大力支持。」

陳媽像是談天氣一樣把這條消息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把眾人搞得一愣,尤其是馬老師,張大眼睛重新打量起瞳瞳,對瞳瞳大小姐的身份有點驚疑不定。

以前瞳瞳在馬老師的印象中只是個有愛心,又肯為福利院出力的好孩子,可現如今,聽著瞳瞳和陳**對話,馬老師總算是知道了瞳瞳絕對不是平常人家的小女孩,一出手就兩億美金,即使是安鐵,也有點意外。

瞳瞳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情緒複雜地看了一眼陳媽,皺著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心裡很矛盾。

安鐵看了瞳瞳一眼,心裡馬上了然了瞳瞳此時心裡的糾結之處,瞳瞳現在雖然手裡也掌控著花會的一筆慈善資金,可花會畢竟是揚子的產業,就算瞳瞳可以隨意支配,那也需要走正規的過程,需要董事會商議通過,畢竟花會是以長期事業的方式在操作那筆慈善資金的,正是因為如此,瞳瞳剛才沒有一口答應馬老師,一直在心裡做著打算。

其實如果陳媽說的是真的,應該不會假,瞳瞳要支配這個資金也要列計劃,也要走正規渠道和手續。關鍵的癥結在乎瞳瞳的猶豫,陳媽來之前,瞳瞳的猶豫是,那些考慮要用的資金是揚子的,瞳睡覺得動那麼大的數目下意識裡有些不好意思。而此時陳媽說她姥姥那邊也有一個基金可以由瞳瞳支配,瞳瞳的猶豫卻是要不要使用,她家人反對她與安鐵在一起的態度她很清楚,她家人一直在對瞳瞳示好瞳瞳也很清楚,瞳瞳的猶豫不是在於能不能用這個錢,而是要繼續賭氣還是先救助這個福利院為好。

就是說,在瞳瞳的這兩個階段的猶豫裡,瞳瞳在心裡上其實親疏立辨,也許瞳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時候瞳瞳在心理上已經站在了家裡人一邊,而揚子,畢竟她只是在報恩。

現在陳媽一來,瞳瞳剛才猶豫的問題很容易就解決了,可安鐵也知道,這並不是瞳瞳期待的最理想的結果,經過前一陣的事情,瞳瞳與刀疤臉老太太之間還有一個一時半會解不開的結。

陳媽見瞳瞳靜靜地站在那沒說話,牽動嘴角笑了一下,突然轉頭看了看小葉子和馬老師,歎了一口氣道:「唉,這些孩子真是可憐啊,現在好了,你們的瞳瞳姐姐自己有慈善基金,就沒有問題了。她家裡人都非常支持她關心社會福利事業。」

陳媽狡猾地把瞳瞳的退路堵死,說明錢是瞳瞳家的,也是瞳瞳可以支配的,通過陳媽篤定的眼神,安鐵知道,陳媽肯定也瞭解過以前瞳瞳於這個福利院的一些往事。

瞳瞳扭頭看了一眼安鐵,然後又看了看站在馬老師身邊眨巴著大眼睛一臉好奇的小葉子,咬了一下嘴唇,道:「那就謝謝陳媽了,您的這份愛心這些福利院的孩子會感謝你的。」

瞳瞳還是很難轉過去心裡的那道嫌隙,雖然接受了陳**意思,卻沒提她的外婆。

陳媽又笑了一下,說道:「大小姐這話就錯了,這些都是大小姐的事情,一切得按您的意思辦。」說著,陳媽一伸手,旁邊的保鏢就遞給陳媽一個大資料袋。

陳媽把資料袋轉交給瞳瞳,一邊說道:「大小姐,這份就是瞳瞳基金會的空白支票,現金的和轉賬的都有,您可以隨意填寫,在國內任何一家銀行都可兌現。」

瞳瞳看著那個大資料袋,目光一閃,伸手接了過來,然後對陳媽道:「陳媽,請你轉告我外婆,對這個福利院的資助我謝謝她了,可瞳瞳基金的事情現在還早了點。」

陳媽點頭笑了一下,說道:「我會轉告老佛爺,不過有些事情大小姐於老佛爺親自溝通可能會更好,那我先告辭了。」

陳媽說完之後,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就走了,走得果斷無比,奇快無比。剩下眾人站在那裡還一時半會沒回過神來,一時間,安鐵和瞳瞳心情複雜地沉默著,馬老師和小葉子一頭霧水地無語著。

操場上萎靡的紅旗突然被風一吹抖了起來,旗幟雖然退了些許顏色,但也還是紅色的,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滄桑的孤兒院也感應到了金錢的魔力,準備煥發第二春了。

瞳瞳手裡拿著資料袋,扭頭對馬老師道:「馬老師,看來這錢已經不是問題了,具體細節我們抽空好好商量一下吧,您看怎麼樣?」

馬老師聽完瞳瞳這話,總算從剛才的一頭霧水之中反應過來,情緒有些激動地看著瞳瞳,說道:「好,瞳瞳,沒想到你家裡人都這麼有愛心,我代表福利院的所有孩子謝謝你了。真是太好了。」

瞳瞳看著一臉感動的欣喜的馬老師,笑了一下,然後看看站在自己旁邊的小葉子,目光停在小葉子穿的那件裙子上,目光一怔,然後對小葉子柔聲道:「小葉子,今天我就不去看你的畫了,改天我還要過來,給你帶禮物,好嗎?」

小葉子看著瞳瞳的眼睛,似乎覺察到瞳瞳此時有心事,人都說聾啞人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這話一點也不假,殘疾孩子雖然失去了很多東西,但老天也會彌補給她們一些常人所沒有的。

小葉子目光閃爍地點點頭,然後伸出小手指想要跟瞳瞳拉鉤,小葉子的手非常晶瑩可愛,安靜地一笑還隱隱帶著淺淺的酒窩,此時,就像一個既孩子氣又俏皮的小精靈似的,讓安鐵站在旁邊看了也是一呆,這小丫頭真是越長越好看了,將來定是一個難得的美女。

小葉子也是那種比較輕盈靈動的小女孩,五官很精緻,即使穿著很普通的衣服也難掩其與眾不同的氣質,這種氣質雖不像瞳瞳那樣安靜,也有別於小桐桐的跳脫,卻帶著一股子慧黠,尤其是小葉子還不能言語,臉上的表情很豐富,看起來天真爛漫,十分可人。

瞳瞳對小葉子伸出小指,笑了一下,跟小葉子拉了一個勾,然後站直身子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道:「馬老師,這是我名片,有什麼事您隨時找我吧。」

馬老師雙手接過瞳瞳的名片,笑吟吟地說道:「瞳瞳可真是個好孩子,好,以後這裡就指望你了,太感謝了。」

說著,馬老師作勢要向瞳瞳鞠躬,瞳瞳見狀連忙扶住馬老師,道:「馬老師,您太客氣了,我其實應該早點來看看的。」

瞳瞳這時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不由得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時,小葉子沖瞳瞳比劃了一句什麼,馬老師笑呵呵地解說道:「小葉子說,瞳瞳姐姐是她的偶像!這孩子,呵呵。」

小葉子聽著馬老師給她解說,在那看著瞳瞳開心地笑了起來,然後又對著安鐵和瞳瞳吐了一下舌頭,拉住瞳瞳的手,嘴裡咿咿呀呀地發出幾個單音,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看著她天真爛漫的笑容,安鐵和瞳瞳笑了起來。

告別小葉子和馬老師,安鐵和瞳瞳一起走出孤兒院的大門。

出門之後,瞳瞳一臉心事地回頭望著孤兒院斑駁的教學樓,又拿起那個資料袋看了一眼,歎了口氣,說道:「叔叔,你說我剛才是不是有點不該接受我外婆的錢?」

安鐵看了瞳瞳一眼,心裡翻了幾個個,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來,拍拍瞳瞳的肩膀,說:「丫頭,我早就說過,你外婆畢竟是你的親人,再說,這件事是個好事,你做得對,其他的以後再說。」

瞳瞳扭頭對安鐵微笑了一下,然後輕輕點了一下頭,說:「我覺得還是先讓這裡的孩子有個好環境再說!」

兩人轉身看向停車的方向,此時小影站在車旁邊正看著瞳瞳和安鐵,見瞳瞳和安鐵走過來,小影頓了一下,道:「瞳瞳,剛才……」

瞳瞳揮手制止了小影繼續說下去,道:「沒事,你不用擔心,咱們走吧。」

小影本來就不走多話的人,見瞳瞳如走說,便打開車門,讓安鐵和瞳瞳二人上車。

就在小影打車門的時候,一輛黑色的保時捷不知道從哪開過來的,正好停在安鐵和瞳瞳身邊。

安鐵見小影沒有像往常一樣迅速地護在瞳瞳身前正有點納悶,就看見保時捷的車門打了開來,先是探出一隻锃亮的大皮鞋,然後就見上官南從車裡走了下來。

上官南還是像往常一樣,穿得西裝革履的,戴著一副寬大的墨鏡,英俊而有型的臉上有著刀刻一般的平靜。安鐵見到上官南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可每次見到上官南心裡都有一種非常琢磨不透的感覺,這個人,自從五年前一出現,就搞得非常神秘。

在安鐵看,神秘就代表著模糊不清,會讓人很不安。

上官南下了車之後,安鐵注意到上官南先是掃了一眼小影,然後小影就迅速低下了頭,似乎對上官南很是禮遇和尊敬,甚至有些恐懼,接著上官南走到安鐵和瞳瞳面前禮貌地點了一下頭,臉上平靜得出奇,接著上官南一字一句地說道:「大小姐,社長想見見您和安先生。」
07131002 發表於 2009-11-27 08:48
第二部 第四百一十六章


安鐵聽上官南說揚子邀約的還有自己,很是有些意外。雖然五年前就知道揚子這個人了,可安鐵卻從來沒見過那個老太太的樣子,今天揚子居然要見自己,不說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也算是出來的角度有些怪了。

瞳瞳也對揚子要見安鐵有幾分意外,但卻並沒有像安鐵想那麼多,看了一下上官南,說道:「上官先生,您別叫我大小姐了,叫我瞳瞳吧,老師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官南那張俊臉上一點情緒波動也沒有,對瞳瞳讓她別叫她大小姐的話也沒什麼反應,還是淡淡地說道:「大小姐,你還是當面問社長吧。」

看到如是說的上官南,安鐵心裡想到,這個上官南,就不會說點直接的痛快話嗎。瞳瞳扭頭看了一眼安鐵,說道:「叔叔,你有空跟我一起去嗎?」

安鐵頓了一下,道:「我們一起過去看看,說起來我一直沒當面謝謝她對你那五年的照顧。」

「嗯,那我們一起過去吧。」瞳瞳笑了一下說道。

這時,上官南動作麻利地把車門打開,示意安鐵和瞳瞳上他的車,瞳瞳看了一眼上官南,然後扭頭看了一眼小影,小影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輛雪佛來旁邊,對瞳瞳投來的目光沒有什麼多餘的反應。

安鐵發現,小影有時候跟上官南的行事風格還真有幾分相像,以前聽瞳瞳說過,小影一直是上官南的手下,這還真是有什麼樣的師傅就有什麼樣的徒弟。

上官南又說了一句:「瞳瞳,安先生,請上車!」

瞳瞳看了一眼上官南,對上官南笑了笑道:「上官先生,你別叫我大小姐了,我聽起來挺彆扭的。」

上官南這時對瞳瞳笑了笑,道:「大小姐,一個人在什麼位置上就應該是什麼稱呼,稱呼是尊重,也是你責任。」

安鐵掃了一眼上官南,心想這個上官南還挺固執,她雖然對瞳瞳看起來客客氣氣,就說話你卻感覺不出來,剛才他就似乎在教訓瞳瞳,要承擔自己的責任。

瞳瞳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和安鐵一起上了那輛保時捷,兩個人幾乎剛坐定,上官南的車就開了出去,安鐵扭頭一看,小影開著那輛白色雪佛來跟在後面,兩輛車相距五十米左右的距離,車速幾乎保持一致。

安鐵和瞳瞳坐在車後,看著在前面腰板挺得筆直專心開車的上官南,這時,安鐵注意到,上官南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的一雙黑手套,那黑色手套很薄,但這大夏天戴著也顯得有些突兀,剛才安鐵還記得上官南的手上是沒有這副手套的,看來這人玩神秘真是玩出境界來了。

瞳瞳這時也似乎有什麼心事,看著車窗外面發呆,手裡還拿著剛才陳媽留下的資料袋,看得出,瞳瞳收下了她外婆的錢心裡也不是很平靜,甚至,安鐵覺得瞳瞳似乎別有深意。

以現在瞳瞳在社會上的地位,籌集點善款還是很容易的,今天瞳瞳似乎考慮得很多。

三人在豪華舒適的保時捷上,都保持著沉默,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指看著車外的景物飛馳而過,安鐵知道,還有幾分鐘,就到畫廊了,看來揚子是打算在畫廊見自己和瞳瞳。

到了畫廊以後,夏經理就迎了出來,見到瞳瞳恭敬地說道:「總裁,社長正在辦公室等你呢。」

瞳瞳對夏經理點了一下頭,輕輕牽著安鐵的手,跟著夏經理一起往前走,安鐵用眼尾餘光掃到,上官南跟小影走在兩人身後,小影明顯與上官南相差半步,看來這花會的內部也是等級森嚴,難怪小影一直是這種程式化的做事方式。

關於這一點,安鐵想起揚子的身份,按說這揚子是個日本人,儘管按照瞳瞳說她在日本呆的時間不長,但骨子裡的那股勁頭卻是十足的日本作風。

這條通往辦公室的走廊很長,安鐵與瞳瞳並排走著,看著前面辦公室的大門,心裡雖然說不上是緊張,但還是有點不同尋常,這個一直在自己和瞳瞳生活中出現了五年的揚子今天終於肯見自己了,這個老太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安鐵又低頭看了看瞳瞳,只見瞳瞳的表情比起平時看起來更安靜,倒是看不出有明顯變化。

夏經理帶著安鐵和瞳瞳到了瞳瞳的辦公室前停了下來,對瞳瞳和安鐵道:「總裁,安先生,社長再裡面。」

夏經理說完,把房門打開便離開了,安鐵和瞳瞳站在門口頓了一下,瞳瞳扭頭對安鐵微微一笑,然後帶著安鐵就進了這間辦公室的大門。

安鐵之前來過瞳瞳的辦公室幾次,但印象最深的還是跟小桐桐一起過來,在屏風後面看著瞳瞳在裡面辦公時的情形,那時候,隔著眼前這個半透明的大屏風,瞳瞳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安鐵都記得很清晰,也很訝異。

踏入辦公室的大門,安鐵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屏風,卻沒有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看到揚子,安鐵便把視線轉到了辦公室的會客區,看到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正好背對著門口的方向。

透過屏風的視覺很模糊,那個坐在沙發上的人看得不是很真切,恍惚中,辦公室裡的情形宛若一張視覺模糊的油畫,坐在沙發上的那人卻是這幅油畫當中最神秘,也最讓人讀不懂的內容。

安鐵和瞳瞳一起繞過屏風,發現上官南和小影並沒有走進來,而是站在屏風後的門口,像兩尊門神一樣。

這個辦公室很大,安鐵和瞳瞳進來以後還在步子不停地往前走著,坐在沙發上的揚子一頭銀髮,頭是微微低垂的,肩膀上還披著一條淡紫色的薄披肩,那個沙發背很高,瞳瞳如果坐在那幾乎看不到肩膀,看著這個揚子起碼也有一米七高。

安鐵看到了揚子的紫色披肩,皺了一下眉頭,暗想這花會的人都什麼毛病,大夏天開車戴手套,屋子裡披披肩,不過安鐵感受了一下這屋子裡溫度,空調開的溫度有些低,對於一個老年人來說確實有點涼。

這時,安鐵和瞳瞳已經走到離老太太不到三步遠的位置,瞳瞳扭頭看了安鐵一眼,然後挽著安鐵的胳膊就繞到揚子旁邊的那組長沙發旁,跟安鐵一起站在那對著揚子微笑著說道:「老師,我和叔叔過來了。」

安鐵這回總算是看到了揚子的廬山真面目,只見揚子一頭齊耳的銀色短髮,這讓安鐵微微有點詫異,記得以前見揚子的背影時,老太太的頭髮挺長的,在腦後挽著髮髻。

揚子的張臉非常清秀典雅,標準的鵝蛋形,臉上的皺紋並不多,幾乎沒化妝,可膚色卻很白,白得帶著一點病態,只塗了一點珠光色的潤唇膏,眼睛上還架著一副很精緻的眼鏡,那種眼鏡是掛在胸前的那種,可以隨時摘下,鏈子是純銀的,別有一番韻味。

揚子穿著一身淺灰色的長裙,裙子是七分袖的,看起來料子很薄,也很寬鬆,跟肩膀上那條淡紫色披肩一配,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服感覺,安鐵本來以為這個老太太的舉止神態,會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力,但現在一看,心裡一下子輕鬆了下來,這老太太看起來說不出的平易近人。

此時揚子的膝頭還攤著一本畫冊,安鐵和瞳瞳二人站在她面前,她只是把頭抬起淡淡地衝著二人笑了笑,然後動作很慢地把膝頭的畫冊合上,再把眼鏡摘了下來,用手揉了揉鼻翼,道:「坐吧,不要站著。」

瞳瞳扭頭和安鐵對視了一眼,然後在揚子的對面坐了下來,扭頭對揚子道:「老師,您是什麼時候來濱城的?」

揚子對瞳瞳微微一笑,瞟了一眼瞳瞳手裡的資料袋,然後又看看安鐵,才道:「這個不重要,瞳瞳,這位就是安先生吧?」

揚子的中文說得很流利,但語句上還是有點生硬,可由於她語氣很柔和,那種生硬的感覺比起歐美那種帶著腔味的中文來說好聽多了。

安鐵對揚子笑著說道:「您好,我是安鐵,一直想拜訪您。」

揚子很客氣地欠了一下身子,然後對安鐵道:「說起來我也很早就認識您了,今日見了,果然不錯,久仰了。」

揚子一直是保持著禮貌的微笑,雙手攤在剛才那本畫冊上,看起來非常隨和。

「您太客氣了,說起來慚愧,您做了瞳瞳老師這麼久,卻沒有好好感謝您一下。」安鐵看著揚子說道。

揚子看看安鐵,又看看瞳瞳,然後若有所思地頓了一下,道:「瞳瞳是我的學生,瞳瞳跟您的關係我以前就很清楚,所以,不用跟我客氣。」

說著揚子又目光柔和地看著瞳瞳說道:「瞳瞳,你這段日子在濱城做得很好,我老了,也希望你們都能擁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和盡快擔負起對社會的責任,對於你們年輕人自己的事,我能給予的更多的就是祝福了。」

瞳瞳聽了揚子的話,目光一閃,頓了一下說道:「謝謝老師。」

揚子深吸一口氣,目光悠遠地看著旁邊的落地窗外畫廊的一個陽光花房,幽幽地說道:「你們能夠重逢很好,知道你現在終於達成心願我也很高興,我要祝福你們。」

聽著揚子的話,安鐵心裡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揚子的意思是在為安鐵和瞳瞳祝福,那種類似於長輩的語氣讓自己有種錯覺,好像自己和揚子根本不是初次見面一樣,儘管揚子跟瞳瞳很熟悉了,可自己跟揚子畢竟算是第一次才見,但現在自己的感覺卻像一直和揚子生活在一起似的親切。

這老太太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天生的親和力。

同時,安鐵在心裡也暗暗地想著,這話要是出自瞳瞳的外婆之口,想必自己和瞳瞳都會更高興的。

聽了老太太的話,安鐵和瞳瞳都非常感動,這就是說,這老太太支持自己和瞳瞳在一起。

「多麼好的老太太啊!」安鐵在心裡道,感覺挺溫暖。

瞳瞳聽了揚子的話,悄悄地握住了安鐵的手,扭頭對安鐵笑了一下,然後對揚子道:「老師,要不今晚我和叔叔請您一起吃頓飯?」

揚子把腿上的畫冊放到茶几上,頓了一下,說道:「不了,一會我還有點事情,瞳瞳,你過來一下,我還有點事情跟你說。安先生,您在這邊稍等,我們馬上就完。」

說完,揚子帶著瞳瞳就走到了辦公桌旁,安鐵看著瞳瞳想讓揚子坐到辦公椅上,故意後退了半步想讓揚子先過去,可揚子卻在辦公桌對面坐了下來,然後揮手讓瞳瞳坐在辦公桌的老闆椅子上。

瞳瞳猶豫了一下坐定之後,揚子盯著瞳瞳看了一會,並沒有急著說話,瞳瞳面對老太太的對視也似乎習慣似的,淡淡地笑著,也看著揚子,兩個人便一個坐在老扳椅子,一個坐在辦公桌對面,無聲地對視起來。

過了一會,老太太才笑著說:「嗯,這個位置你坐很好,我老了,也沒有熱情了,你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我總是會支持你的,嗯,還有那個慈善基金,只要你認為是對的事情,你完全可以自己確定去幫助誰,資金的多少,你完全可以一個人做主,不需要考慮太多,知道嗎?」
07131002 發表於 2009-11-27 08:49
第二部 第四百一十七章


揚子對瞳瞳說完那一番話之後,直視著瞳瞳的眼睛,臉上還是保持著淡淡的笑容,這笑容讓安鐵感到親切,也感覺很困惑。

安鐵坐在沙發上,看著坐在辦工作桌前後的瞳瞳和揚子,心想,今天究竟是怎麼了?難道自己和瞳瞳的生活一直處於這些高深莫測的老太太老頭子之類的人物的監視之下嗎?

他們一直在自己和瞳瞳生活的周圍,這點安鐵倒沒有疑問,恐怖的是,難道瞳瞳和自己做的任何事情他們立刻就會知道,而且能立刻採取措施?

一個人如果總是生活在這樣的生活裡,還有什麼趣味可言?

安鐵感覺今天陳**出現與這個揚子突然找瞳瞳看起來是巧合,實則稍微想一下一點都不是偶然,他們跟瞳瞳說的內容幾乎都是一樣,那就是都在鼓勵瞳瞳使用慈善基金,很明顯,兩個人都在對瞳瞳示好。彷彿瞳瞳是一塊巨大無比的奶酪,這些老人家都在爭搶一樣,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刀疤臉是瞳瞳的外婆這情有可原,可這個揚子又是為了什麼?何況她還是個日本人!

這時,瞳瞳開口道:「老師,謝謝你對我的信任,不過我覺得我的經驗還是太少,您以後一定要多指點我啊。」

揚子笑呵呵地說道:「瞳瞳,以後千萬不要說自己不行或者不能,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孩子,老師的眼光不會錯,我相信你有能力把我交給你的事情做得更好,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瞳瞳看著揚子的臉,猶豫了一下,笑道:「嗯,我知道了,老師,我會努力的。」

揚子見瞳瞳這麼說,也笑著道:「呵呵,你是個好孩子,這就好,你也不要有壓力,工作學習都要力求快樂舒心,人生一世,草木一春,重要的是不要虧待了自己。那我先走了,這幾天你要是有時間我們在單獨談一下。」

揚子用披肩裹了一下肩膀,優雅地站起身,然後衝著安鐵的方向微笑著點了一下頭,安鐵見狀,趕緊站起身,跟著瞳瞳一起把揚子送出辦公室,這時,站在門口的上官南看了一眼小影,小影目光一閃,迅速低下頭,上官南對安鐵和瞳瞳點頭道別後,然後便跟著揚子一起離開了。

安鐵注意到,上官南離開之後,小影也從辦公室裡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安鐵與瞳瞳回到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瞳瞳情緒不錯地坐到安鐵身邊,道:「叔叔,老師看起來人很好吧?」

安鐵想了想,道:「嗯,很親切,也很有氣質,的確像個大藝術家,呵呵。」

瞳瞳看了一眼正點煙抽的安鐵,站起身,給安鐵泡了一杯茶,然後說道:「是啊,老師是挺有氣質的,嗯,老師今天祝福我們了,我,我很高興。」說著,瞳瞳把茶杯放到安鐵面前,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安鐵,坐在一旁扯了一下裙擺。

安鐵看了一眼瞳瞳,笑了一下,然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眼睛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陳媽給瞳瞳的那個資料袋,皺了一下眉頭,其實從福利院出來,安鐵心裡就一直納悶今天瞳瞳收下她外婆錢的這個舉動,按照安鐵對瞳瞳的瞭解,這並不是瞳瞳的作風。

「丫頭,你外婆的這筆錢你打算怎麼處理?」安鐵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心裡的疑問,開口問道。

瞳瞳聽了安鐵這麼一問,眼睛立馬看向那個資料袋,猶豫了一下,然後目光突然閃過一絲憂慮,說道:「叔叔,我是覺得收下這筆錢對於我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大的影響,相反,我們收下,我外婆心裡反而會踏實一點,雖然我不是很瞭解我外婆,但我覺得她是那種非常不喜歡逆著她來的人,這一點她跟我老師正好相反,老師為人親切,很好說話,但我外婆卻性格剛烈,極難相處,我怕如果跟我外婆鬧得太僵了,保不準她會做出點什麼事,現在,我心裡有很多疑問需要搞清楚,只要她不動,我就有足夠的時間!」

瞳瞳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非常冷靜,這感覺不像是在說她的外婆,而是在談論和分析一個外人一樣。

安鐵聽了瞳瞳這麼說完,看了看瞳瞳,心裡的感覺很複雜,剛開始安鐵還以為瞳瞳的這個舉動是對自己家人的依戀與認同,原來,瞳瞳是怕她的外婆對自己不利。

安鐵抽了一口煙,然後對瞳瞳有些歉疚地笑了一下,說:「嗯,這樣緩和也挺好,否則你媽媽夾在中間肯定不好受,走吧,丫頭,咱們去外面吃點東西,今天就不去島上,吃完東西早點回家休息,昨晚你肯定也沒睡好。」

瞳瞳笑著點點頭,看到那個資料袋,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那個袋子拿了起來,然後皺著眉頭把那個資料袋打開,從裡面拿出了幾份文件和一個支票本,還有一枚水晶印章。

瞳瞳先是快速瀏覽了一下那資料,臉色一變,然後遞給安鐵,道:「叔叔,你看,那個什麼基金會都已經弄好了,她憑什麼認為我會同意!」

安鐵把那份資料拿過來看了一眼,只見那份資料的第一頁寫著「瞳瞳慈善基金會副本」,安鐵翻開到下一頁,看到了政府部門和慈善協會的相關批文,一應手續俱全。

安鐵也對這個刀疤臉老太太的霸道和做事的乾脆有幾分意外,但扭頭看著瞳瞳還在那生悶氣,安鐵道:「丫頭,這個對於你外婆來說太容易,不過說到底也就是一個形式而已,具體實施全在於你自己,既然你已經打定了主意,有自己的想法,這些東西存在與否就不那麼重要了。」

說完,安鐵把茶几上的那枚印章拿了起來,印章是以水晶為材質的,上面沒有多餘的花紋,很簡單,上面用繁體字刻了瞳瞳的名字,這名字就有點意思,居然刻的是「林瞳」二字。

這時,瞳瞳也注意到了那上面的字,伸手拿過那枚印章仔細看了看,然後把那枚印章使勁攥在手心裡,道:「太過分了,叔叔,你說她到底會不會尊重人啊,就算我不姓童,那我親生父親也是姓陳啊,他們是什麼道理?!簡直不可理喻!」

安鐵看著瞳瞳攥著那枚印章不斷使勁,趕緊把瞳瞳的手掰開,把印章拿出來,然後看看瞳瞳的手掌,只見瞳瞳白哲稚嫩的手掌上已經被那枚印章弄出來幾個血印。

看來瞳瞳的外婆一直很狡猾,今天就是抓住了瞳瞳的心理弱點,一來瞳瞳並不是絕情的人,二來,今天在福利院陳媽自稱瞳瞳家人,家醜不可外揚,老太太算計好了瞳瞳不會當面拒絕,所以讓陳媽過來親自採取攻心為上的計策,讓瞳瞳接受這個什麼慈善基金,計劃之周密,和估算之精確,讓人猝不及防,真是一條老狐狸啊,安鐵在心裡感歎。

「丫頭,你也別激動,如果實在不行,你就把這個東西還回去,福利院的事情先做著計劃,你手頭不是還有阿波羅的慈善基金嗎,錢也夠了,何況,咱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安鐵也覺得瞳瞳的外婆這麼做太武斷,這個老太太一方面示好,一方面還在強調她的專制,給人感覺及其不舒服。

安鐵剛才想了一下,這個福利院的工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天道雖然沒有餘地一次性拿出這麼多錢做慈善,可投入一些還是沒問題的,尤其是分批投入,更何況,這種慈善投資,還可以想辦法去籌款,廣告公司做了這麼長的時間也不是白做的。

瞳瞳見安鐵這麼說,情緒也穩定了下來,看了一眼安鐵,說道:「叔叔,你不用擔心,阿波羅拿出這筆善款也不難,特別是老師剛剛已經跟我說得很清楚了,我自己會斟酌著辦,走吧,咱們出去吃飯吧。」

說完,瞳瞳眼神複雜地又看了看桌上的那堆東西,然後把那些快速塞進那個資料袋裡,站起身,把那個資料袋鎖進了辦公室的保險櫃,直到保險櫃的門關起來,瞳瞳才像是舒了一口氣似的,走到安鐵身邊拿起包,然後兩人便離開這個辦公室。

安鐵和瞳瞳出了畫廊,打了一輛車,瞳瞳自從發現那個資料袋裡的印章就情緒非常不好,安鐵問了一下瞳瞳想去哪吃飯,瞳瞳興致不高地說:「哪裡都好。」

安鐵想了想,覺得這個時候去啤酒廣場吃點烤串應該不錯,否則在正規的飯館吃飯,氣氛稍嫌有點悶了。

兩個人決定之後,就去了濱城那個以夜市聞名的啤酒廣場,印象中那裡總是那麼熱鬧,小吃也很多,還經常有一些樂隊在那裡表演,氛圍很不錯。

到了那個啤酒廣場,陽光已經落下去了,那些烤串的小攤上已經點上了燈火,安鐵帶著瞳瞳找了一個看起來很乾淨的小攤,在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

點完東西之後,安鐵把先上來的啤酒打開,然後沖小攤的老闆要了一個紙杯,給瞳瞳倒上一杯,自己則對瓶飲。

小攤上的人一會功夫就陸陸續續地多了起來,很快,安鐵和瞳瞳附近的桌子就坐滿了吃客,在這種熱鬧的大氛圍的影響下,瞳瞳的的情緒好了不少,看看安鐵給她倒的那杯酒,舉起杯子對安鐵笑了一下,然後喝了一小口。

這時,串已經都上來了,安鐵把瞳瞳愛吃的素菜放到瞳瞳前面的餐盤裡,到:「吃吧,空肚子喝酒容易醉。」

瞳瞳「嗯」了一聲,拿起一串蘑菇吃了一口,哪知道,那串上的醬料太多,再加上瞳瞳有點心不在焉,竟然搞到身上去了。

瞳瞳今天穿的是白裙子,這麼一大塊醬汁落在胸前,搞得瞳瞳低呼一聲,然後拿起桌子上餐巾紙準備擦。

安鐵見到那濃稠的醬汁,連忙制止瞳瞳,道:「等等,先別擦。」說完,安鐵開始摸口袋,在口袋裡找出一張自己的名片,然後伸出胳膊,對瞳瞳到:「丫頭,你扯一下,抻直了。」

瞳瞳愣了一下,但還是按照安鐵說的,把染了醬料的那塊布抻直,這時,安鐵拿著那張名片快速地把那塊醬料刮掉,然後才對瞳幢道:「行了,這回再擦擦,應該就不那麼明顯了。」

瞳瞳看看痕跡比之前淡了很多,總算高興地笑了一下,然後抬頭對安鐵道:「叔叔,還是你英明,呵呵。」

安鐵見瞳瞳美麗動人的臉上終於露出今晚最開心的笑容,總算鬆了一口氣,舉起酒瓶子跟瞳瞳喝了一口酒,然後兩人繼續吃了起來。

就在安鐵打算招呼老闆再上來一瓶酒的時候,在不遠處看到小影似乎在周圍轉悠著,安鐵正想跟瞳瞳說讓小影過來一起吃點時候,眼神一飄,又看見張生也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

看見他們同時出現在了自己周圍,安鐵馬上警惕起來,心想,他們平時一般不會出現的,今天怎麼啦?
07131002 發表於 2009-11-27 08:49
第二部 第四百一十八章


安鐵看到張生的時候,張生也正好往安鐵這邊看,安鐵衝著張生揮了一下手,示意張生過來,張生頓了一下,然後警惕地看看周圍,這才奔著安鐵和瞳瞳這桌走過來。

張生過來坐下之後,對瞳瞳笑了一下,咋咋呼呼地叫了一聲:「小嫂子!嘿嘿。」

瞳瞳靦腆一笑,沒說話,給張生遞過去一瓶啤酒,然後又往張生面前放了串,道:「一起吃點吧。」

張生抄起一條烤魚就咬了一口,然後舉起酒瓶子喝了一大口酒,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才對安鐵道:「大哥,我剛才從小路那邊過來的,知道你們下午遇到的事了,這海青幫真他媽不是東西,哪個渾水都想插一腳。」

安鐵乾笑了一下,道:「就沖王貴那個前赴後繼的弟弟,這海青幫也幹不出什麼好事來,對了,張生,王貴那邊情況怎麼樣?開始審了嗎?」

想當初王貴同志雖然說不是什麼好鳥,可還是比較積極向上的同志,大干豬肉事業,等著被黨和人民評為傑出青年,急於被社會承認,那勁頭也挺可愛的。

可自從王貴跟支畫勾搭上,事情就發生質的變化,王貴經過火腿腸事件之後,痛定思痛,徹底激發了肚子裡的壞水,成了無惡不作的奸商,黑社會的幕後黑手,最後終於在秦楓的手裡翻了船,不知道此刻王貴在看守所裡在想什麼。

張生見安鐵坐在那若有所思地笑,於是也笑了一下,道:「王貴啊,現在還沒動靜,押著呢,他那些犯罪事實清楚,偵查完畢就這幾天的事了,起訴之後,就等審判了。我估計即使支畫插手,即使管用,也只不過在判刑的時間長短上。」

張生說到這裡,安鐵想起了黨書記,拿起啤酒喝了一口,然後對著張生笑道:「快了!恐怕這次支畫不見得能使上勁。」

張生看著安鐵眼神,桃花眼轉悠了一下,也笑道:「對!嘿嘿。」

「你怎麼跟小影都同時現身了,平時看不見你們?」安鐵看了張生一眼,然後又看看周圍,道。

「不得已,這個啤酒廣場太空曠,也沒個地方藏。這才被你看見了,小影應該也是這樣。這麼說來,小影的隱身術比我也高明不了多少啊,嘿嘿。」張生回答了安鐵了疑問,通過對比,為自己的表現甚是滿意。

「你的確進步很快,這段時間你辛苦了,可能還要辛苦一段,近幾天事情好像越來越多了。」安鐵一想也是,現在自己也有點神經兮兮的了,剛才看見小影和張生同時出現,自己心裡就一陣緊張,以為又會出現什麼異常。

「大哥,你放心,咱們就耗上了,誰要想輕易絆倒咱們,也沒那麼容易,別的本事沒有,好歹咱也在號子裡蹲了那麼多年,許多資源和能力還沒發揮出來呢,如果不是大哥要求咱們積極上進,真的攪和起來,咱們就算掀不翻巨輪,掀翻幾條遊艇還是可以的。」張生咬了一口魚,眼睛轉了轉道。

張生說完之後,安鐵沉默了一會,沒做聲。三個人又喝了幾杯,瞳瞳一直是小口喝著,看著兩人說話自己在那默默地吃東西,但看得出,瞳瞳一直就沒怎麼安下心來,不時看一眼安鐵和張生,或者看看在不遠處的小影。

安鐵其實知道瞳瞳這種心情,因為自己和瞳瞳的感覺是一樣,自己和瞳瞳現在的生活總像是被陰影包圍著,而且你還不時地要提防這陰影裡會出現一隻黑手,就算是瞳瞳的親人,安鐵和瞳瞳現在也要防著。

張生看安鐵和瞳瞳都沒怎麼說話,往安鐵身邊湊了過去,對安鐵說道:「大哥,我有件事跟你說一下,是關於宋鐵成的。」

安鐵道:「宋鐵成?有什麼不尋常嗎?」

張生皺了一下眉頭,把手裡烤串放到盤子裡,然後對安鐵道:「不是不尋常,是正常得有點過頭了,以往這個宋鐵成一直是個挺高調的人,像昨天那個酒會按說他應該興致很高,活動挺多,可我們觀察發現,這個宋鐵成在一層酒會結束之後就回市區了,而且幾乎沒見什麼人,一個人不是去打高爾夫,就是去釣魚,這有點反常啊。」

安鐵聽了張生的話,沉吟道:「嗯,是與以往咱們瞭解到的宋鐵成有點不一樣,哪天我要親自會會這人,看看這人到底是個什麼路子。」

張生點點頭,然後環視了一下周圍,對安鐵道:「大哥,最近我發現你和小嫂子周圍可疑的人比較多,你看是不是再加派些人手,否則我總感覺不太放心。」

一聽這個,安鐵心裡那種煩躁的情緒又衝了上來,這時,瞳瞳也聽到張生的話,趕緊說道:「我看就不用了吧,現在我都感覺好像每天站在舞台上表演似的。」

瞳瞳想必是對這件事都有點過敏了,否則瞳瞳是不會說的,看來瞳瞳也被現在這些的複雜的事情搞得有點浮躁。

安鐵對張生道:「我看也差不多,而且很多人也不見得是存有不軌的心思,起碼瞳瞳外婆派來的人是不會傷害瞳瞳的。」這個話題安鐵沒有繼續下去,很快就藉著讓瞳瞳叫小影一起吃點東西給岔過去了。

安鐵和瞳瞳剛回到家,趙燕就打來了一個電話,安鐵一邊換鞋一邊接起電話道:「趙燕,你也回市區了?」

趙燕道:「沒,你們都回去了,我哪能還回去啊,公司那邊還好吧?」

安鐵道:「沒什麼事,我跟歐陽聊了一下,趙燕,你在那辛苦了,我今天有事就沒返回去。」

趙燕道:「客氣啥,對了,咱們明天上午在島上約了幾個藝術家,這幾個藝術家是咱們藝術展上的重要嘉賓,必須你親自見見,你明天上午能過來吧?」

安鐵很爽快地說道:「沒問題。」

與趙燕講完電話,安鐵順便看了一下時間,也不過是九點鐘左右,時間還早,安鐵洗了個澡之後一邊擦頭髮一邊打算到客廳裡看電視,卻看到瞳瞳在她的房間裡似乎再忙活著什麼。

安鐵轉悠到瞳瞳的臥室門口,看到瞳瞳正蹲在書桌旁邊,在右側的一個櫃子裡翻找東西,旁邊的地上還散落著很多花花綠綠的煙盒。

安鐵看著那些煙盒,笑了一下,走進瞳瞳的臥室,然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頭看著那些自己曾經抽過的香煙品牌,笑道:「沒想到我抽過這麼多種香煙啊,不看不知道啊,嘿嘿。」

瞳瞳蹲在地上繼續從那個櫃子往出拿那些煙盒,然後一邊對安鐵說道:「是啊,不過現在煙的種類好像沒有以前多了。」

安鐵看著瞳瞳擺弄這些東西,彷彿時光一下子又回到幾年前,那時候瞳瞳不但搜集煙盒,還搜集各種各樣的石頭,沒事就翻找出來看看,有的時候擺得滿床都是,然後再一點一點收起來。

「叔叔,你看,這個煙盒挺好看的,上面畫著一個穿旗袍的女人,我記得這個煙盒好像是你用一個很貴的煙跟別人換的吧?」瞳瞳拿著那個煙盒看著安鐵道。

安鐵拿起那個煙盒看了一眼,想了好一會才想起,道:「是啊,這個是我去外地採訪的時候,在一個老鄉家裡無意中看到的,當時我記得是用一盒中華換的,搞得我心疼半天。」

瞳瞳聽著安鐵說話,隨手拿了一個靠墊,坐到地板上,然後又拿起一張煙盒,對安鐵道:「那這個呢,這個你還記得嗎?」

安鐵看看瞳瞳手裡的那個,又琢磨了半天,最後一拍大腿,道:「這個我也想起來了,這個是因為你看上一個女的的煙盒,我跟人家套了半天話,最後搞得那個女的天天去酒吧等我,害得我一連一個月都沒去你海軍叔叔的酒吧半步,哈哈。」

想起這些往事,安鐵的心裡暢快很多,把毛巾往桌子上一放,跟著瞳瞳一起翻找著那些煙盒,每想起一件事來就興奮半天,等到二人把那些有故事的煙盒都重新看了一遍,安鐵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也跟瞳瞳一起坐到了地板上,兩個人像個破爛王似的,呆在一大堆煙盒之中,看起來非常滑稽。

等安鐵再看時間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了,安鐵蹭地站起來,說道:「操!想看新聞來著,過頭了!」

說著,安鐵就往客廳跑,看看其他的新聞台還有沒有重播,今晚的新聞肯定有關於極樂島那個海洋世紀投資研討會的事,安鐵從一進家門就想著看看。

瞳瞳見安鐵火急火燎地跑出去看新聞,趕緊收拾了一下地板上的那堆東西,然後也出了臥室,坐到安鐵身邊看安鐵調節目頻道。

由於這幾天晚上天氣很熱,外面的蟬聲此起彼伏的,安鐵從茶几底下拿出一把扇子,一邊扇著一邊盯著電視屏幕,可是調了半天,根本就沒找到關於極樂島的消息,便把電視關掉,坐在沙發上扇著扇子扭頭對瞳瞳道:「丫頭,你那些煙盒都折騰完了?」

瞳瞳對安鐵笑了一下,站起身,走到陽台上,然後趴在陽台的欄杆旁仰頭看了看夜晚的天空,幽幽地說道:「我發現,你剛才說了那個你很久沒說地口頭禪了,嘿嘿。」

安鐵被瞳瞳突如其來的這句話整得一愣,也走到陽台上,看著站在那偷笑的瞳瞳,苦笑了一下,道:「你這鬼丫頭,不就是說了個髒字嘛,讓我琢磨半天。」

「可是,我好久沒聽到了哦,覺得挺好玩的。」瞳瞳扭頭目光如水地看著安鐵,眼裡晶亮的眸光與夜空的星星一樣閃亮著。

安鐵低歎一口氣,但神情卻很輕鬆,與瞳瞳一起趴在欄杆上,望著天空道:「是啊,有些話好久沒說了,有些事好久沒干了。」

安鐵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趕緊看了瞳瞳一眼,那句話不能細琢磨,細琢磨起來很猥褻。

瞳瞳還是仰著頭看著夜空,不知道是真沒聽到安鐵說話,還是故意沒聽到,反正沒回頭,也沒出聲。

夏夜,清蟬孤鳴,風吹在身上有些熱,瞳瞳還在身邊,趴在欄杆上的瞳瞳眉目如畫,腰肢柔軟,曲線已經很優美了,不像以前露在外面的骨頭比肉要多得多。

第二天,安鐵一起來發現外面的太陽已經老高了,自己貌似被熱醒的,摸到手機一看,已經是十點多了,安鐵一看時間,猛然想起今天上午要見幾個藝術家的事情,趕緊從床上撲騰起來。

安鐵到了客廳一看,瞳瞳已經出門了,在冰箱上給自己留了一張便條,上面寫著:「我去畫廊了,早點在餐桌上,電話聯絡。」

安鐵看完瞳瞳留的條,笑了笑,然後趕緊給趙燕打了一個電話,讓趙燕中午安排那幾個藝術家吃頓飯,與安鐵的見面改在下午兩點。

安鐵打完電話,正想去衛生間沖個涼,路中華又來了一個電話,路中華在電話裡異常興奮地說道:「大哥,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

安鐵打了一個呵欠,道:「我在家呢,你過來吧。對了,什麼事這麼高興?」

路中華神秘一笑,道:「我馬上就到了。」

安鐵掛了電話,嘀咕了一句:「這小子什麼時候也開始玩神秘了!」很快,路中華就過來了,路中華敲門的時候安鐵正在衛生間刷牙,聽到那劇烈的敲門聲,安鐵差點沒把嘴裡的牙膏吞下去,趕緊漱了口,去給路中華開門,開門時滿嘴還帶著牙膏沫子。

路中華也沒看安鐵,一進門就抱著他拿過來的筆記本電腦衝到沙發上坐下,快速把筆記本打開,然後對安鐵道:「大哥,你快來看!咱們安排的好戲開場了,嘿嘿。」
07131002 發表於 2009-11-27 08:50
第二部 第四百一十九章


路中華把他帶來的電腦打開,上網之後,點開了一個國內的視頻網站,在這兒視頻網站的最醒目的頭條就是那天晚上路中華他們拍到的黨書記的視頻,標題是:「國內著名旅遊城市某高官玩幼女遭偷拍,疑有黑社會涉足。」

安鐵一看這視頻上傳到這個網站才短短不到半天的功夫點擊已經好幾千萬人次。安鐵用牙刷在電腦上指了指,示意路中華播放視頻。

路中華這才看了安鐵一眼,見安鐵滿嘴泡沫,笑了笑,然後把視頻打開。

視頻正是那偷拍到的畫面,畫面相當清晰,黨書記的襠部被擋上了一條黑色長條的馬賽克,安鐵突然想到古代犯人行刑的時候,身上綁著的那個牌子,彷彿黨書記的命根子上也插了這麼一個東西,在人民群眾雪亮的目光裡就地正法。

安鐵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嘴裡的牙膏沫子差點噴到電腦上,趕緊起身到衛生間漱口之後,立馬又跑出來,一邊走一邊道:「動作挺快啊,這消息現在網上傳播程度怎麼樣?」

路中華笑著說:「基本上各大門戶網站、視頻網站、著名的社區,和無數地方網站、個人網站都轉了這個視頻。這麼刺激的百年不遇的本土大片,網民狼友們怎麼肯錯過,現在網上有無數地方都在討論這個事情,效果比我們預期的還好。」

安鐵「嘿嘿」笑了一聲,突然問道:「三文那邊別出什麼問題,現在警方的網絡技術非常高。」

路中華道:「放心吧,大哥,三文比狐狸還警惕,他辦的事情想抓到他,嘿嘿,一般沒那麼容易。他找人國外發上去的,首發網站也是國外大型華人視頻社區,然後又轉了幾個國內網站,然後就是網友自發轉的。」

安鐵想了想說:「嗯,那就好。現在的官員那是一個大蘿蔔,周圍寄生著無數的小蘿蔔,你即使把大蘿蔔拔出來了,那些許多小蘿蔔更讓人頭痛,何況,想拔出這個大蘿蔔,恐怕光這個視頻還不夠。視頻只是一個導火索。」

路中華點點頭道:「大哥說得對,咱們還得繼續小心,多收集證據。」

安鐵道:「嗯,寄給中紀委和省檢察院的材料寄出去了吧?」

路中華道:「寄出去了。」

安鐵拿出一支煙,丟給路中華一支,點上,然後看著路中華有些抱歉地說:「小路,這段時間圍繞著我們發生了許多事,事情主要是因為瞳瞳而起的,可能把你也連累了。」

聽到安鐵這麼說,路中華陽光俊朗的臉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道:「大哥,你這麼說就是不把我當兄弟了,不管事情如何起來的,只要是大哥碰到了麻煩,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何況,這些事情我覺得並不單純是因為小嫂子而起,沒有小嫂子,有些事情也會發生,就是跟咱們沒有關係,這些骯髒的事情讓咱們碰到了不也要管嘛,何況,發生的許多事情也與中華幫有關係,甚至危及到中華幫的生存。」

安鐵繼續抽著煙,看了路中華一眼,沒說話。

路中華停了一下,繼續道:「中華幫雖然是個黑幫,但到目前為止咱們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那些兄弟那麼多人,許多人家裡也都是有家有口,但這個世道這麼沒有公道是非,大家出門在外討生活都不容易,中華幫現在就是大家的依靠,中華幫倒了大家都不會好,要不是看著兄弟們在一起那麼多年,感覺在一起能做一些對得起自己的事情,我就把中華幫解散了。」

路中華說完,安鐵抬頭看了路中華一眼,沉吟了一下道:「小路,別想這麼多,雖然都到21世紀了,這世界看起來和諧安寧,但其實挺兵荒馬亂的,中華幫自有中華幫存在的道理,公平和正義在我們這個國家還只是口號,總是有些人要做一些事的,你不是要讓中華幫轉型嘛,咱們做事做人,只要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良心就夠了。唉……」

安鐵說到這裡,突然歎了口氣。

路中華抬頭看了安鐵一眼,沉默了一會,突然道:「大哥,你也別想不開,我知道你一直是一個剛正不阿嫉惡如仇的人,可現在我們不得已有時候也用了一些不光明正大的手段去解決問題,我知道你不舒服,但有時候,只要我們做事的目的對得起良心,用什麼手段其實倒也沒有多計較的必要。」

安鐵抬頭看著路中華苦笑了一下,沒做聲。路中華的這一番話說算是說到了安鐵的心裡。對於現在發生在安鐵身邊的一切,安鐵的確是如同芒刺在背,好端端的生活,突然之間就充滿了死亡、謀殺、跟蹤、監視、綁架和深不可測的陰謀,而自己也參與其中,這讓安鐵說不出來的疑惑與痛苦。

從小到大,安鐵雖然比較叛逆,雖然對這個社會有許多不滿與抱怨,但安鐵骨子裡卻是一個希望安逸的現代人,要說夢想,也就是希望這一生有愛有事業,親人朋友健康快樂。如果要再拔高一些,那就是作為一個有些理想主義的現代青年,他希望這個社會是一個正常的有著起碼公平正義的公民社會。雖然,社會的公平正義非常跪弱而且稀薄,但安鐵從來都不認為這些是一個現代公民違法亂紀的理由。

現在發生的事情,安鐵無法給自己一個方向,他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得如此複雜,自己無非就是希望和瞳瞳好好的在一起,卻一下子引出了這麼多事情。而且這些事情從現在露出的苗頭來看,安鐵想不出來,這些事情有什麼可以解釋的理由橫梗在自己和瞳瞳中間。

難道做一個自由自在的人也這麼複雜?這又不是中世紀和封建社會。

安鐵對目前的這些完全想不通,發生的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判斷。房地產老闆被殺,本來以為是一起商業利益爭奪,現在看來根本不是純粹的商場鬥爭,中華幫陳立民的死本來看起來不過是黑社會幫派鬥爭,現在看來也不那麼簡單,吳雅之死也是,似乎也不單單是為了一個什麼研討會的主導權之爭,為了主導一個研討會而做性命之爭也有點離譜了。而更離譜的是,自己和瞳瞳本來只不過是都市中一對普通的感情有些波折的情人,現在卻成為了所以事情的核心。

許多東西都躲在背後,普通的都市生活,突然之間就被恐怖與血腥籠罩著,你還硬是看不出來發生這些到底為什麼。

安鐵看起來沒什麼,似乎也在接受發生在自己和瞳瞳身上的一切,但內心卻有一點迷茫起來。以前的迷茫是自我與人生的迷茫,而現在,卻是對這個社會的迷茫。

這些發生在安鐵周圍的事情,使他產生了對這個社會架構的迷茫。現代社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社會架構,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城市人,為什麼這些東西要陰魂不散地強行進入自己的生活?

安鐵抽著煙,沉默了好一會,才把煙摁在煙灰缸裡掐滅。然後抬頭對路中華說:「小路,我沒事,既然無法選擇平靜的海灣,那咱們就出海吧,也許,人生還能出現另外一番想不到的風暴。」

聽了安鐵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路中華也沒回答,只是笑笑看著安鐵。

「小路,我現在要馬上去極樂島,下午我公司有個約會在那裡,你呢?」安鐵說。

「我下午辦點事情,大哥如果需要,我晚上趕去找你。」路中華說。

「嗯,那回頭我們再聯繫。」安鐵說。

出了家門,安鐵打車就往碼頭趕,他必須在下午兩點之前趕到。中午十分路上堵車堵得厲害,等安鐵趕到碼頭的時候,12點半的班輪剛剛開出不一會,還能看到班輪在海面的影子。下一班班輪要等一個小時,這樣的話,下午2點的約會就得推遲了。

安鐵一陣懊惱,後悔應該出門早一些。就在安鐵一籌莫展地想著該想什麼辦法的時候,就見碼頭旁邊停著一個小型油輪,船上一個普通遊客樣的男人,對著站在岸上的幾個人喊道:「小王,別磨蹭了,快上船吧,再晚去極樂島就趕不上飯口了。咱們還沒有訂海灘位置,現在都不知道有沒有地方了。快點上船。」

安鐵一聽這各船甲板上有10來個人走動,估計是哪家旅遊公司接的一個小型的旅遊團。心裡一動,於是趕緊走了過去,對那個男人道:「這位先生,我有點急事也想去極樂島,能不能搭一下你們的船?」

那個男人肯定聽到了安鐵的話,沒沒搭理安鐵,繼續催促岸上的那個人上船。安鐵尷尬地愣了一下,還是厚著臉皮靠近一些,大聲道:「先生,能不能搭一下你們船去極樂島,我有點急事,沒趕上班輪。」

就在這時,從船裡走出一個白面微鬚的中年男人,看了安鐵一眼道:「200塊錢,搭不搭,我們的船也是租的,我們沒有佔你便宜。」

安鐵趕緊道:「行行行。」說著,安鐵不由分說就跳上了船。

安鐵上船之後,船很快就離開了碼頭,不一會,碼頭的影子就在安鐵的視線中消失了。安鐵一陣慶幸之後,悠閒地站在船頭,中午的陽光很大,有些刺眼,但海面風平浪靜,微微有些風,風吹在身上,說不出的愜意。

就在安鐵看著海上的景色,心裡想著一會跟那些藝術家說點什麼的時候,安鐵突然發現自己周圍一下子多出來好幾個人,這些人不時地用眼睛瞄著安鐵,一會又裝著莫名其妙看著大海,而且,這些人還有意無意地不斷靠近安鐵。

安鐵一下子警惕起來,轉過身背靠船舷,準備仔細看看這些人的來頭的時候,突然就見船艙裡衝出幾個彪形大漢,那大漢大喊一聲:「上,做了他,手法乾淨一點。」

就在大漢衝出來的一瞬間,圍在安鐵周圍的幾個人突然每人手裡就多了一把刀,包抄這著撲向安鐵。
07131002 發表於 2009-11-27 08:50
第二部 第四百二十章


由於這幫人來得太快,根本不能容人有思考的餘地,甲板上三面都已被人包圍,而且來人一個個體型彪悍,手中拿刀,強行抵抗只能自尋死路。

在千鈞一髮之際,安鐵想也沒想本能地朝著一個體型稍微矮,衝在最前面的男人撲過去。

那男人仰起刀使勁刺向安鐵,安鐵一閃身,躲過刀,欺身上前,轉到男人背後,一手抓住這個男人的肩膀,一手抓住那個男人拿刀的手腕,然後,抬起膝蓋,對著這個男人的肘關節就頂了過去。

就聽得一聲脆響,這男人拿刀的手背就無力地垂了下來,骨折了。

就在這時,安鐵突然感覺臉上一陣刺痛,從側面衝上來一個人,一刀劃在安鐵的臉上,如果不是安鐵一偏頭,這一刀估計會從安鐵的臉上刺進去,從嘴巴裡露出來。

鮮血頓時從安鐵的臉上流了下來。來不及多想,安鐵一腳踢在那個刺了自己一刀的男人身上,那個男人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安鐵忍痛一伸胳膊,抱住手裡這個男人的頭,然後像沙包一樣,把這個男人拽著輪了一圈,這些人投鼠忌器,各自後退了一步,中間形成了一塊可讓安鐵喘息的空地。安鐵迅速騰出一隻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結果弄得滿手滿臉都是血,這時候鮮血已經從安鐵的脖子上灌到了安鐵的胸前。

就在這稍緩的片刻,那幫人又開始圍攻上來,安鐵抬起腳踢在手裡的那個男人身上,這男人一連退出幾步,向那幫人的懷裡倒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安鐵把那個男人踢出去之後,迅速俯身拿起甲板上的刀,然後猛然一轉身,跳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跳到海裡的安鐵一個猛子就扎到了海裡,然後拚命潛水向著極樂島的方向游去。

等安鐵憋的一口氣已經用完,實在在水裡呆不下去的時候,才從海裡露出頭來,回頭朝那艘遊艇看了一眼,發現已經有幾個人跳下水朝安鐵追了過來。

安鐵見此情景,馬上又憋了一口氣潛入海裡,開始向極樂島的方向拚命游動。這一次,安鐵也不看後面,只是一個勁地向前游動。

不知道游了多長時間,安鐵感覺身上越來越無力,胳膊似乎無法使勁了,安鐵才停下來,往後一看,身後的那幫人已經不在視線之內。

安鐵一摸臉,臉上經過海水的沖洗,已經不像剛才流血那麼多了,但還是在不斷往外滲。安鐵把褲子脫了扔在了海裡,就剩下個褲衩,然後,又脫了T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T恤撕開,在頭上繞了好幾圈把自己的臉上的傷口包了起來。

之後,安鐵就開始仰泳,以節省體力。極樂島不知道還有多遠,在海上看不出距離,安鐵只有大概估計著極樂島的方向,朝那裡慢慢游著。

時間在一點一點地流失,安鐵感覺身上的力氣也在一點一點地流失,眼皮直髮沉。

就在安鐵感覺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點一點往海裡沉下去的時候,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艘漁船,安鐵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使出渾身的力氣大聲呼救了起來。

等這艘船靠近了安鐵身邊,把安鐵拉到船上之後,安鐵突然眼前一黑,便再也沒有了記憶。

安鐵在恢復意識的時候,首先感受到的是一陣刺痛,這種刺痛也不知道源自於哪裡,但那種痛的感覺幾乎讓安鐵再次暈厥過去,恍惚中,安鐵都以為自己死了,可那種真真切切的痛感讓安鐵知道,自己還活著,繼而回憶起了在自己暈過去之前被一個漁船給救了。

安鐵緩緩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身處於一個院子裡大樹下,前面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個普通的民宅,民宅裡的燈光下偶爾還有人影晃動,安鐵動了一下胳膊,感覺手背一疼,扭頭一看,自己的胳膊上正打著點滴,輸液器就掛在大樹的枝椏上,那根枝椏的葉子異常茂密,上頭還結著幾顆青色的果實,在院子裡拉出來的一個白熾燈下,果實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看到。

安鐵看著那幾顆青色的帶著絨毛的果子,突然間沒來由地苦笑了一下,然後仔細感受著自己的痛楚源自何處,安鐵現在是半躺在一張竹椅上面,一隻胳膊搭在扶手上,一隻胳膊就在那垂著,渾身虛弱無比,就像自己的血在海上都流乾了似的。

等安鐵想起自己落水之前臉上好像是被割了一刀,安鐵吃力地把自己沒輸液的胳膊抬起來,摸了一下臉,發現自己臉上已經纏滿了綁帶,繃帶上還有點濕潤,安鐵一看手指,手指上還有血痕。

不過奇怪的是,臉上雖然傷重,卻並不覺得有多麼疼,似乎那傷口被海水泡得已經麻木了,只是微微有點發漲而已,當安鐵張了張嘴,才知道那種刺痛源自哪裡,原來是自己的嗓子,火辣辣的,像要冒煙似的。

安鐵虛弱無比地低呼了一聲:「水……」

就在這時,一個老大媽從那所小房子裡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安鐵,高興地說道:「哎呀,小伙子,你可醒了,什麼?哦,水,好,我這就給你端水去。」

那個老大媽聽到安鐵要水喝,趕緊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對屋裡的人說道:「那個小伙子醒了,快整點糖水!」

老大媽進屋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從屋裡走了過來,對老大媽說了一句:「媽,這水都準備好了,我端過去。」

那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很憨厚,安鐵依稀記得自己在被救上漁船的時候,似乎有這麼一個人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說過些什麼。

那個中年男人端著水很快就走到安鐵身邊,扶著安鐵,把那碗水遞到安鐵嘴邊,道:「大兄弟,慢點喝,別喝急了。」

安鐵看見水,乾涸的嗓子咕噥了一下,趕緊張開嘴,大口地喝了起來,此時,安鐵覺得這水的滋味真是美妙無此,恨不得一口就能把這碗裡的水倒進肚子裡去。

當安鐵像水牛吸水一樣把那碗水喝光,才嘗出這碗水的味道來,這水裡帶著甜味和鹹味,應該是那種補充體力的鹽糖水,安鐵舔了一下乾涸的嘴唇,感覺自己喝下這碗水之後身體的確是好受多了,扭頭看了一眼扶著自己的中年男人,道:「謝謝大哥!」

那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虛弱無力的安鐵,皺著眉頭道:「大兄弟,別客氣,你總算是醒了。」

說完,那個男人又把安鐵小心安放到躺椅上,然後坐在旁邊的一個小板凳上。

安鐵緩了一下神,看看那個中年男人,這個人皮膚黝黑,一看就是當地的漁民,長得也非常淳樸,此時一邊捲著早煙一邊看著安鐵問道:「大兄弟,你別擔心,村裡衛生所的大夫已經過來看過了,說是你沒什麼大礙,就是有點失血過多,身子虛了,不過,你那個臉啊,傷口挺深的,縫了二十幾針,估計會留疤。」

安鐵伸手摸了一下臉上的繃帶,自嘲地笑了一下,心裡暗想,這要是個姑娘,聽這個消息,肯定得要自殺,可安鐵此時心裡所想的,不是自己的傷勢如何,而是,那些人到底是誰?

那個中年男人見安鐵摸著臉不說話,以為安鐵對於這個傷很在意,於是在一旁勸說安鐵道:「大兄弟,你也別難過,這男人嘛,不在那個,再說,現在不是有什麼整容嘛,你要是以後嫌那傷不好看,可以去整整,呵呵。」

安鐵看著那個寬厚的漁民大哥,心裡覺得非常溫暖,這個人此時坐在劫後餘生的自己身旁抽煙,讓安鐵感覺非常親切。

「大哥,謝謝你救了我,你怎麼稱呼?」安鐵問道。

那中年漢子道:「我姓宋,大兄弟,別說這麼多話了,你身子還虛著,一會我讓我媽給你熬點魚湯喝喝。」

那中年漢子的話音剛落,剛才那位大媽就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魚湯都熬好了,來,小伙子,趁熱慢慢喝著。」

還沒容安鐵反映過來,大媽那慈祥的臉就湊了過來,接著是一個白瓷勺子,裡面盛著冒著熱氣的魚湯,安鐵下意識地張開嘴,香濃的魚湯就進了肚子,安鐵剛要開口道謝,大**下一勺又遞了過來,於是,安鐵又在熱情的大**服侍下喝了一肚子魚湯,喝得胃裡非常舒服。

等魚湯進嘴,身上熱氣上身,安鐵的臉開始鑽心地痛了起來。

大媽直到把一碗湯都給安鐵餵了下去,才把湯碗放到一邊,然後也坐到了安鐵身邊,搖著蒲扇道:「小伙子,你這是遇到什麼變故啊,怎麼落海裡了,還受傷了?」

安鐵剛才那碗魚湯喝得渾身直冒汗,可身子已經恢復了一些力氣,挪動了一下身子,腦袋裡立刻又回想起自己在那艘船上的情形,目光發怔地看了一眼掛在樹枝上的輸液器,於是,呲牙咧嘴地輕聲說:「也沒什麼,不小心從船上掉下去的,臉被船舷刮了一下,所以成了現在這樣。」

大媽和中年男人聽了安鐵的解釋,雖然有些懷疑,但也沒問,就聽那中年男人道:「你也是身體好,我聽衛生所的大夫說,你可是流了不少血,大兄弟,你是在城裡頭住的吧?聯繫一下家裡人吧,到大醫院再好好處理一下傷口,別感染了。」

安鐵也正有此意,摸了一下口袋,發現口袋裡的手機已經沒有了,便扭頭對那個中年男人道:「宋大哥,能借我手機用一下嗎?」

那個中年男人一聽,趕緊從兜裡掏出手機遞給安鐵,安鐵接過手機之後,給張生撥了過去。

「張生,你現在在哪?」安鐵聽電話接通說道。

「大哥,你在哪呢?我們找你都快找瘋了,電話也打不通,到底怎麼了?」張生在電話那頭著急地問道。

安鐵扭頭看了一眼宋大哥,問道:「宋大哥,這裡是什麼村子,是在極樂島上嗎?」

「對,我們這叫宋家莊,你讓他們到了村口一打聽宋大民就知道我家了。」

安鐵把自己的位置對張生說了一遍,然後對張生道:「我受傷了,你多帶幾個人過來,還有,最好先不要通知瞳瞳。」

安鐵礙於宋大媽和宋大哥在場沒有詳細說事情的原委,張生在電話那頭也聽到了安鐵身邊的宋大哥在說話,所以也沒多問,說了一聲:「知道,大哥,我馬上到。」就把電話掛了。

安鐵掛斷電話,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半夜12點鐘了,看來自己昏迷有一陣子了,難怪張生說他們找自己都快找瘋了。

安鐵給張生打完電話之後,發現宋大哥已經回屋了,大媽正坐在自己身邊和善地看著自己,安鐵把手機遞給宋大媽,道:「大媽,謝謝你們。」

大媽爽朗一笑,道:「別客氣,小伙子,你看你這一醒來就不住地道謝,其實也不只是我們,跟我兒子一起出海的幾個鄰居一起把你救上來的,剛把你抬回來的時候,把我嚇一跳,你那滿臉全是血啊,一點知覺都沒有了。」

大媽說起當時的場景,眉頭皺了一皺,安鐵可想而知,自己當時的情形是多麼狼狽,記得在海裡一邊捂著傷口游動一邊感覺身體越來越涼的時候,安鐵以為自己真是要死在海裡了。

大媽看安鐵虛弱地躺在那望著輸液器發呆,說道:「小伙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看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安鐵對大媽努力笑了一下,然後躺在椅子上聽著院子裡的蟬鳴,心裡反覆回想著自己在那艘船上時的情形,那些人擺明了是想殺掉自己,而且十分清楚自己的行蹤,想來想去安鐵的腦子裡出現了一個人。

就在這時,安鐵聽到一陣院子外面似乎來了很多車,安鐵警覺地坐了起來,望了一眼院門口,院子外面的十多輛車裡下來一大批年輕的小伙子,迅速把這個漁家小院給圍了起來,坐在安鐵旁邊的大媽也一臉驚懼地站了起來。

安鐵看了一眼那群小伙子當中的幾個熟悉臉孔,知道是張生和路中華過來了,對驚慌的大媽道:「大媽,別擔心,是我的朋友過來了。」

安鐵的話音剛落,路中華和張生就從人群當中一臉嚴肅地走了過來,看到一臉紗布的安鐵,神色一變,加快腳步跑到安鐵身邊,道:「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鐵擺了擺手,給路中華和張生使了個眼色,這時,大**兒子宋大哥也聞聲從屋裡走了過來,看著這架勢,也愣了半天,然後對安鐵道:「大兄弟,這怎麼回事?」

大媽拉了一下她兒子的衣服,小聲道:「是這個小伙子的朋友,沒事。」

此時,路中華和張生也搞清楚的狀況,知道是這戶漁家救了安鐵,吩咐眾人退到院子外面。

安鐵對宋大哥和大媽道:「多謝大媽和宋大哥,我先回去了,來日我再過來向你們道謝。」

大媽和宋大哥對安鐵笑道:「沒事,小事情,小伙子,那你就跟著你的朋友回去吧,大夫說過,你臉上的傷要經常換藥。」

這時安鐵已經被路中華和張生扶了起來,跟這對母子匆匆道了個別,然後離開了這所院子。

安鐵上了車以後,攤在車後座上,緩緩地閉上眼睛。
07131002 發表於 2009-11-27 09:02
第二部 第四百二十一章


安鐵坐在車後座上那一刻,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才算放下來,這時,安鐵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一灘爛泥一樣,抬下手的力氣都沒有了,也不知道是自己在海上逃命的結果,還是失血過多造成。

車裡的冷氣就像針一樣一根根往自己的毛孔裡刺,但安鐵沒有讓路中華和張生把冷氣關掉,事到如今,是該讓自己好好清醒一下頭腦了。

經歷了這番海上遇險,安鐵必須讓自己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有人要自己死。

安鐵在那閉目沉默著,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臉上的表情,反正臉上纏滿了繃帶,什麼表情都看不出來。

安鐵到現在為止也不知道自己的臉成了何種模樣,安鐵沒去想,現在安鐵被臉部傳來的一波一波的痛包圍著,內心深處的鬥爭卻是比挑戰痛感更讓安鐵糾結。

路中華此時正坐在安鐵的身側,張生坐在副駕駛上,兩個人也出奇地沉默,從路中華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張生臉色非常不好地看向後視鏡,就可以看出,車裡的兄弟三人都處於一複雜的心裡變化之中。

車在馬路上快速地開著,這車開得很穩,安鐵幾乎感受不到什麼顛簸,車裡的冷氣一再地降低著溫度,與外面的炎熱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如果說此時外面是盛夏浮躁的夜晚,那麼車內儼然很像冷氣刺人的冬天。

車子行駛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安鐵終於開口說道:「今天下午,我搭上了一艘來極樂島的遊艇,那上面的人想殺掉我,我跳海了。」

安鐵用極為簡單的話,不帶有一絲情緒波動地把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然後睜開眼睛,佈滿血絲的眼睛像兀鷹一樣盯著車子頂部的一盞暗黃色的燈。

安鐵極為刻板地說完自己遇險的經過之後,路中華和張生同時看向安鐵,臉上的表情變得相當複雜,但眼睛裡都在那一刻陡然生出一絲冷意,兩人不約而同地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望著安鐵那張纏滿繃帶的臉。

又是一陣很長時間的沉默,開車的司機都感覺到了這種氣氛帶來的巨大壓迫感,非常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然後悄悄地把冷氣關掉。

「大哥,怪我有事情走開了,不然也不會出現這事。」

張生沉默了一會,表情嚴肅地開口道,張生很少這麼嚴肅地說過話。

「不怪你,如果有人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那遲早都會發生,你在場也不過讓你也搭進去,關鍵是咱們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以後,咱們的行動應該進行調整,咱們現在已經被逼著正式上了戰場,下不來了。」

安鐵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輕,嘴角牽動傷口,一下一下地劇痛。

車裡的空氣不再那麼冷了,安鐵很奇怪地渾身出了一層汗,臉上的傷口更加刺痛起來,就在這時,開車的司機扭頭對路中華道:「華哥,前面的車好像停了。」

路中華神色一變,警覺地看了一眼前面的情形,然後對司機道:「問一下什麼情況!」

司機用對講問了一下打頭的那輛車,小黑的聲音從對講裡傳來過來,道:「華哥,沒事,是小嫂子。」

安鐵一聽瞳瞳來了,心裡一動,趕緊坐起身,往前方一看,瞳瞳正急匆匆地往自己這輛車這邊跑來,路中華和張生推開車門下了車,這時,瞳瞳已經到了安鐵這輛車旁邊,眼睛盯著車後座,看到安鐵滿頭繃帶,提了一下裙子就鑽進車裡。

「叔叔,你怎麼了?」

瞳瞳坐到安鐵身邊以後,伸出手懸在半空中,卻沒有靠近安鐵,聲音有些發抖地問道。

安鐵看著慌亂不已的瞳瞳,想扯動嘴角笑一下,可臉已經被繃帶纏得死死的,即使笑了瞳瞳也看不出來,便張口道:「沒事,受了點傷,不嚴重。」

瞳瞳難以置信地看著此時腦袋被包成粽子一樣的安鐵,說話的聲音都因擔心而發抖,深吸了一口氣道:「到底怎麼了?」

安鐵看了一眼瞳瞳,抬手拍了一下瞳瞳的胳膊,道:「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瞳瞳的眼神突然變得冷了下來,沒有像往常一樣看著安鐵受傷就想哭,這時瞳瞳扭頭對路中華和張生道:「我們回去。」

路中華讓司機下車,由他來開,張生也重新坐到副駕駛上,瞳瞳不錯眼睛盯著安鐵,像是個被嚇壞了的孩子似的,固執地握著安鐵的手。

安鐵知道,自己此時的尊容再說什麼瞳瞳也不會覺得寬慰,便靠在後座上,感受著瞳瞳手心裡的潮濕。

安鐵的已經感受不到臉部的疼痛,感受到只有瞳瞳從手指尖傳來的心疼和恐慌。

瞳瞳攔住車的時候離賓館已經不遠了,車子開了一會就到達了賓館。

車子是正好停在酒店的大門口的,其他車輛上的中華幫下屬,以及安鐵公司的幾個特訓的員工在安鐵所在的那輛車還沒停下的時就一臉警惕地站在酒店門口,酒店的門童一頭霧水地想給安鐵這輛車開門,被中華幫的下屬半路就攔住了。

路中華親自下車給安鐵打開車門,然後安鐵被路中華和瞳瞳攙扶著走下車。

到了瞳瞳在酒店裡訂的那間套房,安鐵本打算坐在沙發上,可瞳瞳執意扶著安鐵進入臥室,拿了好幾個枕頭墊在床頭,小心翼翼地把安鐵扶上床,那動作之輕,宛若安鐵是一個易碎的瓷器一樣,把安鐵搞得有點哭笑不得。

瞳瞳看安鐵躺下之後,就坐到安鐵的身側,一聲不吭地盯著安鐵,握著安鐵的手始終沒鬆開,路中華和張生見狀,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然後又把臥室的房門關了起來。

這時,屋裡只剩下安鐵和瞳瞳兩人,瞳瞳還是呆呆地看著安鐵,好像要用眼睛和手來證明安鐵好好地在她的面前似的。

安鐵看著瞳瞳有些反常的表情,捏了一下瞳瞳的手,說道:「丫頭,真的沒事,只是一點皮外傷。」

瞳瞳還是沒吭氣,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安鐵,眼睛裡的水汽越積越多,可眼淚始終沒掉下來,最後,瞳幢伸手摸了一下安鐵還帶著一點血跡的乾涸的嘴唇,驚慌地站起身,道:「是不是口渴了,我,我去倒點水給你喝。」

還沒等安鐵說話,瞳瞳就推門走了出去,安鐵看著瞳瞳的背影,歎了一口氣,摸了一把左臉的傷,疼得嘶了一聲,這時,安鐵還注意到自己胳膊上還有幾道很淺的血口,但傷口幾乎沒怎麼流血,被剛才那戶漁民請的大夫給簡單處理過,上了點藥水。

安鐵瞇著眼睛看著對面的牆壁,目光變得越來越陰鷙,就在這時,瞳瞳趕了回來,安鐵立刻扭頭看了一眼瞳瞳,剛才那眼神立刻就變得柔和起來。

瞳瞳今天是真的慌了,卻還在努力壓抑著這種慌亂的情緒,只見瞳瞳手中的水杯整了滿滿一大杯,走路的時候還不時地灑出來,等到快要到安鐵床前,瞳瞳的情緒才穩定一點,穩穩地握著水杯,坐到安鐵床邊,把水杯遞到安鐵嘴邊,說:「叔叔,喝點水。」

安鐵挺了一下身子,想伸手接過瞳瞳的水杯,瞳瞳沒撒手,一手扶著安鐵脖子一手把水杯傾斜,努著勁看著水杯裡的水流入安鐵口中。

說實話,安鐵確實渴了,原來失血過多的感覺就像是被人扔到沙漠上曬了好幾天似的,乾渴難耐。

「慢點。」

瞳瞳再一旁一邊專注地看著一邊輕聲說道。

安鐵喝完水之後,瞳瞳立刻就抽出一張紙巾,給安鐵擦了擦嘴唇,然後看了一眼還帶有血痕的紙巾,愕了一下,盯著安鐵臉上的繃帶,問道:「是臉上受傷了對嗎?」

安鐵頓了一下,道:「嗯,左臉有道口子。」

瞳瞳沉默著吸了一下鼻子,剛才瞳瞳坐下來的時候安鐵看到瞳瞳的睫毛濕濕的,估計在弄水的時候哭過。

「是不是很疼?」

瞳瞳啞著嗓子,把手懸在安鐵繃帶附近的左臉側,聲音發顫地問道。

安鐵用勁握了一下瞳瞳的手,輕聲道:「現在好多了,我沒事,別擔心。」

瞳瞳神色一黯,有些執拗地說:「別騙我,出了這麼多血,怎麼會不疼。」

瞳瞳的鼻音很重,還帶著點委屈,一張欲哭未哭的臉看起來更讓人覺得難過。

「真的不疼了,已經上藥了。」

安鐵有些無力地強調著。

這時,瞳瞳又看到了安鐵胳膊上只是上了藥,還未包紮的傷口,立刻抓住安鐵的胳膊,道:「這裡怎麼沒包紮啊,他們到底怎麼弄的。」

瞳瞳懊惱地說著,眉頭皺成了一團,嗓子啞得幾乎快發不出聲音了,然後又要站起身。

安鐵連忙抓住瞳瞳的手,道:「丫頭,這沒事,都沒出血,別忙了,陪我呆一會。」

瞳瞳努力地笑了一下,道:「好。」

安鐵笑了一下,攥了一下瞳瞳的手,沒說話。

在海裡有那麼一刻,安鐵十分在絕望。對自己那種優柔寡斷的絕望,對自己那種拎不清事情的絕望,自己一直一廂情願地想像事情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如果這次自己出事,5年前那種人生致命的變故會又一次出現,瞳瞳還是會被別人掀起的風浪捲來捲去,後果無法想像,要是這樣,安鐵無法原諒自己。

如果這次自己能活著,安鐵想,我要讓所有這些人露出原型,讓他們芒刺在背,我要讓生活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回想起再海裡那可怕的窒息的一幕,安鐵握著瞳瞳的手驟然用力,感受到瞳瞳軟軟的手在自己的掌心中真切地存在著,瞳瞳的臉,瞳瞳含淚的眼睛就在自己面前,安鐵不由得一陣後怕。

瞳瞳低頭看了一眼與安鐵交握的手,目光又流轉到安鐵情緒複雜的眼睛上,然後,語氣十分平靜地問:「是誰要害你?」

安鐵抬頭看了一眼瞳瞳,瞳瞳過於平靜的語氣讓安鐵有些擔心。

瞳瞳說的這句話,其實不是再疑問,而是在心裡有了肯定的答案。

安鐵看著瞳瞳似乎有了答案的眼睛,心裡悚然一怔,動了動嘴唇,閉了一下眼睛,手還在瞳瞳的手背上溫柔地拍了一下,輕聲說:「不知道,我搭船來極樂島,在船上一夥人對我下的手。」

安鐵話音剛落,就在這時,安鐵聽得門外一陣騷動,接著,臥室的房門就被打開了,安鐵看到出現在門口的人居然是瞳瞳的外婆。
07131002 發表於 2009-11-27 09:03
第二部 第四百二十二章


瞳瞳的外婆來得突然,把屋子裡的人都整得有點慌亂,安鐵看到路中華和張生在老太太進來的同時,也提前衝進屋中,站在安鐵右側的床邊上,與張生一起警覺地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今天穿得很隨意,是那種在貴州見面時的居家打扮,一頭銀髮在腦後挽著,身後帶著幾個中年的保鏢樣人物,沒有帶魯剛一起來,這樣的架勢似乎來得很匆忙,臉上帶著一種高深莫測的表情往屋裡掃了一圈,最後定在安鐵和瞳瞳身上。

安鐵感覺瞳瞳和自己交握的手陡然一顫,兩人一起看著突然闖進門的老太太,都沒有動,也沒先開口說話。

瞳瞳外婆邁著很大的步子往屋裡走著,眼睛看也沒看在旁邊保持著警覺的路中華和張生,屋子裡靜得只剩下老太太鞋子踏在地板上的聲音。

等老太太在安鐵和瞳瞳面前停住,站在那頓了一下,安鐵這時緩緩地把身子坐直,對老太太道:「您請坐!」

老太太看了一眼床邊的椅子,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了她一貫貌似慈祥的笑意,看著床上的安鐵,道:「看來你受傷了不是假的。」

老太太的語氣非常冷淡,對於安鐵的受傷絲毫沒有覺得任何不妥,反而看到安鐵現在好好地躺在床上,隱隱有點失落的意味似的。

瞳瞳聽了她外婆的話,看著她外婆的目光一冷,手又是顫了一下,胸口很明顯地起伏著,看著老太太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站在安鐵身邊的路中華和張生聽完老太太的話,也同時皺起了眉頭,往安鐵的床邊移動了兩步。

老太太身後的那幾個黑衣保鏢警覺地盯著張生和路中華,眼睛裡滿是敵意,那架勢有點像望著一塊大肥肉的惡狼似的。

整個屋裡劍拔弩張的氣氛與屋子裡的三個當事人形成了極大的反差,瞳瞳的神色很冷,安鐵的神情很淡,老太太的溫柔像是一把小刀,生生地在這種怪異的氣氛當中割出了一條口子。

安鐵目光冷淡地掃了一眼老太太身後那群保鏢,然後鬆開瞳瞳的手,下了床站起身,瞳瞳見狀趕緊也站了起來,靠在安鐵身邊,靜靜與安鐵一起看著她外婆。

「老人家,既然您不坐,那我這個當晚輩的理當這樣聽您說話才對。」

安鐵非常客氣地對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挑動了一下嘴角,臉上笑意變得更加慈祥了,卻是從嘴裡吐出了一句更加冷淡的話:「看來你命還挺大的,不知道你的對手太笨了,還是你運氣太好,到了現在,你難道還要堅持你自己的想法嗎?」

老太太的語氣又加重了幾分,屋裡的壓力陡然上升了起來,安鐵聽了老太太這番話,心裡騰地升起一股怒意,眼睛看著老太太那道帶著刀疤的猙獰的臉,她這是在示威還是落井下石?

安鐵也笑了一下,扯動了臉上的傷口,使安鐵暗吸一口涼氣,安鐵對老太太揖了一禮,借由次動作掩飾自己此時傷口一疼引發的面部扭曲,聲音很平靜地說:「老人家,勞您關心,我還好。」

老太太笑瞇瞇地在喉嚨裡冷哼一聲,重新打量了安鐵一番,目光轉移到瞳瞳身上,正好觸到瞳瞳冷冰冰的眼神。

瞳瞳站在安鐵身邊安靜得出奇,目光始終沒離開老太太的臉,好像老太太這張臉上長出了一朵花,瞳瞳正在慢慢欣賞一樣。

老太太看到瞳瞳與她對視,嘴角揚起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很快,老太太的又掃了一眼安鐵,說道:「看來這次你吃的苦頭還是不夠啊,小伙子,這只是一個開始,如果你仍然執迷不悟,你將死無葬身之地,你明白嗎?」

老太太這麼說完,瞳瞳終於按捺不住了,往前走了一步,直視著老太太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是不是你派的人?」

老太太的笑容依舊和藹可親,從老太太的臉上,看不出她的情緒變化,她那眼神裡帶著一絲玩味,像是再逗小孩子玩一樣,道:「我的外孫女,你不應該對你的外婆這麼講話!」

瞳瞳面無表情地道:「你真的是我外婆嗎?」

老太太扭頭看了一眼安鐵,嘴角**了一下,彷彿瞳瞳跟她這麼說話都是安鐵的意思一樣,自嘲地說道:「好!我的外孫女真是越來越有骨氣了,很好,我知道不光是我的外孫這麼想,安先生想必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事情不是你們這些孩子想像的那麼簡單,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環視著屋裡的眾人,甚至帶有點憐憫的意味,這時,也不知道是從哪吹進來的一陣風,把窗口的簾子吹了起來,使得屋子裡氣氛變得越發詭異,彷彿老太太的話像個魔咒似的,帶來了一股陰風,在每個人的身邊轉悠了一圈。

「是你,對不對?一定是你,五年前你害叔叔坐牢,五年後你又想殺他,你也太狠了!」

瞳瞳情緒有些激動地說道。

老太太聽完完這番話之後,閉了一下眼睛,沒有去看瞳瞳憤怒的目光,此時此刻,眾人都看著這個神態和藹卻出口狠戾的老太太,每個人的眼神都變得複雜起來。

安鐵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老太太這麼說話了,安鐵心中很奇怪,她為什麼今天特意來此說這番話,是想激怒自己和瞳瞳嗎?還是,在威脅自己,讓自己知難而退?

老太太說完這番話之後,歎了一口氣,眉宇間多了一絲憂慮,道:「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作為一個長輩,我不會再說什麼,你們自己自求多福吧!」

說完,老太太很決絕地往門口走去,她身後的那一大串保鏢護在老太太身側,就像一個小分隊一樣,迅速地到了門口。

就在這時,瞳瞳往前走了兩步,衝著門口的老太太,聲音平靜得讓人意外地說:「老佛爺,請你等一下。」

老太太聽了瞳瞳平靜得不可思議的話,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還是聲音溫和地說:「說!」

瞳瞳一字一句地說:「請你聽好了,從今天起,咱們就沒有任何關係,如果說以前我們是一家人,那麼以後就不是了,你一定要記住,如果你以後再傷害我們,我們就不會客氣了。」

老太太聽了瞳瞳的話,似乎覺得有些好笑,轉身看著瞳瞳說:「你要對我們怎麼不客氣?」

瞳瞳也看著老太太說:「你住在貴州,那裡離金三角很近吧?那裡有許多人販毒,許多人都知道,你也肯定知道吧?小影!」

瞳瞳說完,看著從剛從門裡走進來的小影。

小影馬上走到瞳瞳身邊,答道:「是!大小姐!」

瞳瞳拿出一個資料袋,叫給小影,然後有些傷心地,但卻是決然地對老太太說:「本來我想花了這錢,積點德,但看來不乾淨的錢還是花不得,小影,給他們。」

小影接過瞳瞳手裡的資料袋,交給了老太太的手下。

瞳瞳的話剛說完,老太太似乎受到了很大觸動,怒聲道:「你!沒大沒小!你不能這麼沒有教養!」

這時安鐵在一旁淡淡地說:「您錯了,瞳瞳很有教養,我也覺得,你沒有權力支配別人的生活,沒有人有權利支配別人的生活!」

老太太看了看安鐵,然後又轉頭看著瞳瞳,歎了一口氣,說:「唉!安先生出事故不是我們幹的,我來這裡,是提醒你們,是為你們好。你還要快點長大,你還是太小,不知道世道險惡。」

說完,老太太頭也不會地走了出去。

瞳瞳的外婆離開以後,瞳瞳就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怔怔地看著門口,平靜得有些反常,彷彿老太太的背影還站在哪裡似的。

安鐵看了一眼瞳瞳,拍了一下瞳瞳的肩膀,瞳瞳揚起頭看了一眼安鐵,然後趕緊站起來,道:「叔叔,你趕緊躺下吧,你身體還虛呢。」

說著,瞳瞳就扶住安鐵的胳膊,一門心思讓安鐵躺回到床上,這時,瞳瞳的眼神一直是躲閃著安鐵,只是忙著給安鐵蓋被子弄枕頭什麼的,從臉上也看不出哪裡不對。

給安鐵弄完了之後,瞳瞳看了一眼安鐵,擠出一絲笑意,道:「我出去買點吃的吧?你們都沒吃飯吧?」

瞳瞳看向路中華和張生問。

路中華皺了一下眉頭,道:「小嫂子,我讓別人去買,你還在這呆著吧。」

「沒事,我去就好了。」

說著,瞳瞳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還把房門關了起來。

張生見狀,趕緊道:「大哥,我出去看看。」

安鐵阻止張生,道:「不用了,小影在的。」

張生猶豫了一下,和路中華對視一眼,兩人搬了張椅子坐到安鐵床邊。

安鐵看看路中華和張生,頓了一下,說道:「那船是我無意中上去的,可卻提前有安排,這個對手拿捏人的心思拿捏得很準,應該也是對我們的日常行程瞭如指掌,否則不可能事先安排那麼周密。」

安鐵沒有提剛才老太太的事情,把在海上的情況又跟路中華和張生說了起來。

路中華和張生看看安鐵,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路中華猶豫了一下道:「大哥,剛才聽小嫂子的外婆意思,她似乎很清楚這件事啊。」

安鐵沉吟了一會,自嘲地說道:「看來想我死的人不止一個兩個。」

張生有些鬱悶地錘了一下椅子的扶手,道:「都怪我,太掉以輕心了。」

路中華皺了一下眉頭,道:「這一次我們絕對要把那人揪出來,不管那人是誰!」

安鐵望著關起來的房門,目光一閃,沉聲道:「我大概記得其中幾人的樣貌,小路,你找幾個能畫人相的人,咱們複製一下那些人的畫像。」

路中華道:「行,我明天就安排一個過來見大哥。」

安鐵點點頭,又道:「小路,張生,我並不想連累你們,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很危險,你們……」

安鐵還沒說完,就被張生和路中華打斷,兩人都衝口道:「大哥,你別說了!」

「大哥,你要當我倆是兄弟就不要說這種話!」

安鐵看著路中華和張生,笑了一下:「那行,以後,咱們就好好趟一下這趟渾水。」

說話間,三個人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這一刻,安鐵感覺到路中華和張生的內心似乎都發生一些重大的變化,從路中華和張生年輕而自信的臉上,安鐵看到了一股興奮的味道,這種味道讓安鐵產生一種錯覺,好像三人在密謀搶銀行似的。

三人的胳膊剛收回去,瞳瞳就帶著小影走了進來,手上並沒有拿什麼東西,瞳瞳一進來之後就重新坐在安鐵身邊,說道:「我點了東西了,服務生一會就過來,叔叔,一會你吃一點,補充一下體力。」

安鐵笑了一下,道:「不礙事了,等這臉上拆線了就好了。」

瞳瞳擔憂地看了一眼安鐵的左臉,然後扭頭對路中華和張生道:「我讓小影跟你們一起查這事,就算是我外婆,我也要跟她討回公道!」

路中華和張生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瞳瞳,然後又看看站在那面無表情的小影,同時皺了一下眉頭,然後路中華道:「小嫂子,小影還要保護你呢,我們查就好了。」

瞳瞳很堅決地說:「不,小影很專業,我也相信她。」

路中華見瞳瞳如此堅決,道:「好吧,我也相信小影可能比我們更出色,呵呵。」

小影不經意地瞟了一眼路中華,把手插進口袋裡,然後對路中華道:「我瞭解到一點線索,路中華,張生,我們出去商量一下。」

小影說完之後,就奔著門外走去,也沒理會路中華和張生會不會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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