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穿越之紈絝少爺 作者:賊眉鼠眼(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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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o0702 2009-12-6 21:06: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6 1336412
haze6811 發表於 2009-12-15 18:09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朝堂彈劾


    方錚最後還是被皇上趕出了禦書房,那兩皮囊偷來的出了書房外,最後皇上還冷冷的丟了一句話出來:“志士不飲盜泉之水。”

    這下方錚楞了,扯著嗓子在書房外喊了半天:“皇上,那不是泉水,是酒啊……盜泉是什麼泉?”

    禦書房大門緊閉,裡面沒有任何回音,方錚心疼的拾起扔在門口的皮囊,悻悻的往外走,邊走邊嘟嚷:“真矯情,喝都喝了一大半了,這會兒你又跟我說什麼不飲盜泉之水,早這麼說我不就省了嗎……”

    快走到宮門口時,一隻手從不可思議的角度襲來,奇准無比的一把揪住了方錚的耳朵。

    “啊——誰呀?再不鬆手我咬人了啊!”方錚痛得大叫道。

    “你個混蛋!這些子死哪去了?也不說來看看老娘!”聲音嬌滴滴的,可說的話卻粗俗得像個跑江湖的純爺們。

    不用看就知道,此人正是平公主,方大少爺未來的老婆。

    “你先鬆手!靠!人看著呢,你老公我的面子丟盡了。”方錚大叫道。

    長平側頭一看,見守在宮門的禁軍士們紛紛用好奇戲謔的眼光看著他們,長平臉一紅,趕緊將手鬆開,隨即俏眼一瞪,惡狠狠的道:“看什麼看!再看老娘挖了你們眼珠子!”

    軍士們頓時站立如,目不斜視。

    長平扯著方錚地袖子往宮走去。走到一處無人地地方。這才停住。轉過身瞪著方錚道:“說!我被父皇關進宮這麼久為何不來看看我?”

    方錚笑道:“公主殿下。咱們再過幾天就親了。你用不著這麼猴急吧?我這些日子不是忙著咱們成親地事兒麼……”

    長平狐道:“真地嗎?你有沒有跟別地女子勾勾搭搭?”

    “沒有!絕對沒有!”方錚一本正經地保證即笑眯眯地湊到長平身邊道:“……你老公我最近養精蓄銳。就等著咱們地新婚之夜呢。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我把青春獻給你……”

    長平羞紅著臉笑駡道:“去死!當我稀罕麼?說。那天我走後。鳳姐有沒有勾引你?”

    方錚奇怪道:“我真是納悶啊然。小綠你都能接受。為什麼老看鳳姐不順眼?她招你惹你了?”

    長平冷哼道:“我就是不喜歡她!瞧她那狐媚樣兒我就來氣,老是直勾勾的拿眼睛瞟你像要勾你的魂兒似的,哼!”

    看來想收鳳姐入後宮的願望任重而道遠啊,這位方家未來的大少奶奶不同意,老爹老娘那裡肯定也不同意兒子娶一個寡婦,嫣然和小綠可能不會反對,但她們明顯沒有發言權連鳳姐她自己,恐怕也不願意進門受人家白眼事兒有點難辦啊……

    方錚苦惱的搖搖頭,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鬧心啊!

    長平看了他一眼,委屈的道:“怎麼了?我不過就說了她幾句就不高興了?你不會真被她勾引了吧?”

    方錚苦著臉道:“說句實話吧,其實是我在勾引她,而且還未遂……”

    “………”

    享受了一頓拳腳大餐的方錚,被長平踢出了宮門,惡狠狠的丟出來一句:“這幾天給老娘老實點兒,等著娶老娘過門!再讓我知道你去找那狐媚子,老娘掐巴死你!”

    接著在禁軍士兵同情的目光下,沉重厚實的宮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氣得方錚沖上前去狠狠的踹了宮門一腳,說了句很沒威脅性的狠話:“……下次再這樣別怪我批評你!”

    悻悻的拍了拍屁股上的腳印,方錚朝守在宮門的禁軍士兵們擠了個笑臉,嘴硬道:“……這娘們,一天不收拾就不長記性。”

    禁軍士兵們紛紛笑著點頭附和:“理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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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天,方府陷入一片忙亂之中。

    離迎娶長平公主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很多準備工作必須得提前做好,禮部派了好幾位官員進駐了方府,指導方家的準備工作,以求達到皇族嫁女的規格標準。在這個奉行禮儀的國度,婚喪嫁娶都有著嚴格的程式,任何一個細節都不容許出錯。

    與此同時,方家將要迎娶公主殿下的消息,在整個京城傳揚開來,成了最熱門的話題。

    皇家將公主賜婚臣子的事以前不是沒有過,畢竟公主都得嫁人,而全天下皇族最大,所以公主出嫁一般都稱“下嫁”。但是以往皇家都是與那些門閥世家或世代為官的大家族通婚,而方家世代都是行商,到了方錚這一代,才出了他這麼一個五品官兒,論出身的話,方錚只是一個比平民身份更低的商賈出身,皇上願將公主嫁給他,不得不說,此人受聖眷之隆,無人可比。

    京城的閒人多,一說到這個熱門的話題,自然又引申了許多別的事出來,比如說方錚以前的“太歲”外號,未當官以前是如何的混帳,仗著老爹的財大氣粗,欺男霸女,吃喝嫖賭,後來又如何開了竅,天上星宿附體,為國屢立奇功等等,說得天花亂墜,神乎其神。

    方家本來就是華朝首富,眼下看著方家即將成為皇親國戚,從此一躍成為門閥世家,京城的各大商號,以及各級官員非常的識時務,紛紛上門拜訪道賀,方老爺樂得眉眼不見,老臉的皺紋一直沒松緩過,晚上睡覺都在呵呵的笑著應酬,直把方夫人氣得夠戧。

    成親前兩天的一個晚上,方家的後院小門裡接進了一位客人,方錚表情嚴肅的親自在小門內迎接他,並且摒退了眾下人,顯得很是神秘。

    那位客人是吳公子方錚接進來後,在小院的廂房裡與方錚談了近兩個時辰的話,殺手哥哥一直站在外面小心的戒備著何人都不准靠近半步,誰都不知道他與方錚談話的具體內容。

    吳公子走後,陸續又有不少人進了方錚的小院是影子機構的成員,他們以溫森為首,恭謹的聽完方錚的佈置後紛應命,然後在夜幕的掩護下,各自奔向不同的地方。

    目注著影子屬下們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下,方錚眼中浮上了幾分難得一見的焦慮。

    起風了時值晚秋,寒氣逼人,方錚站在院中,沉沉的歎了一

    “你在害怕?”殺手哥哥仿佛一眼能看穿他的內心。

    方錚老老實實的承認:“是啊,我確實在害怕。”

    “你不是都佈置好了嗎?還怕什麼?”潘尚書謀反的事,方錚並沒有瞞他。

    方錚苦笑點佈置還不知管不管用呢,只能寄希望於皇上那裡還有別的準備了。

    殺手哥哥見方默然無語豫了一下,終於開口道:“本來我不想摻和這些事的是……我想我可以保你不被人殺害。”

    方錚眼眶霎時便紅了,跟手哥哥認識這麼久於聽到他說了句暖心窩子的話。方錚覺得人性還是美好的,人與人之間相處久了,多少還是有了些感情,想想以前殺手哥哥那副只認錢不認人的勢利嘴臉,再看看現在殺手哥哥人性化的一面,變化多大呀,所以說,這世上總的來說,美好的一面永遠比醜惡的一面要多得多,——連心性冷酷只認錢財的殺手哥哥都能改變,還有什麼不能變的呢?

    大力的握住手哥哥的手,方錚感動得熱淚盈眶:“啥都不說了……疾風識勁草,日久見人心啊……”

    殺手哥哥似笑非笑的撇了撇嘴,把甩開了方錚的手,酷酷的道:“……保護你的難度比較大,所以價錢翻五倍。”

    “…………”

    這世上的事兒挺複的,人性這個東西,哎,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反正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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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府興高采烈的準備著婚,方錚也沒閑著,不過跟婚事無關,這方面他不懂,想幫忙都幫不上。他這幾日做的事情比較多,難得正經的做了幾件正事。

    這幾天他先後拜訪了朝中好些官員,括兵部尚書魏承德,禮部尚書楊篤清,戶部侍郎劉悅林,和朝中潘黨以外的清流派官員。

    然後他便在影子新建的營地和皇宮之間兩頭不停的跑,忙得腳不沾地。態度之端正,表情之嚴肅,令人不得不懷疑這傢伙是不是被鬼上了身,何時見他對朝政公務如此認真過,難道男人一旦要成親了,整個人都會徹底的改頭換面,煥然一新?

    連嫣然都不太理解他最近如此奔忙到底是為了什麼。在一個激情傾泄過後的夜晚,嫣然軟軟的靠在他懷裡,喘息著問他原因。

    方錚只有苦笑,當我願意這般累死累活麼?我他媽這是為了給一大家子保命呢,再不努力幹活,過不了幾日,咱們都得玩完,什麼三妻四妾,什麼富貴榮華,全都沒指望了。

    京城最近的天氣陰沉沉的,時已晚秋,日漸寒冷,城內的百姓們若非為了生計,一般都沒人願意在這陰沉沉令人悶得慌的天氣裡出門。大街上擺攤做買賣的人都少了許多,行人急匆匆的來來去去,見了熟人也只是拱手為禮,連寒暄都沒一句便匆忙擦身而過。

    這兩天不知怎麼了,京城四門忽然多了許多軍士把守,對進出城百姓的盤問也比以往嚴格了許多,城內巡城的捕快衙役早已換成了軍士,而且攜上了戰時才允許配掛的連弩,一隊隊表情冷冽的軍士們全副武裝的在城內巡視著,尋常百姓們怎能不緊張?

    濃濃的陰影籠罩在百姓們頭上,一沒聽說有外敵入侵,二沒聽說哪個地方造反,為何京城無緣無故開始戒備森嚴了?看這架勢,分明是要打仗了呀。習慣了天子腳下安逸舒適生活的百姓們,在沉悶的氣氛中疑惑著,他們忽然感覺到了戰爭的可怕可怕的是,他們還不知道華朝的軍隊要跟誰打仗,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對手。

    就在百姓們為京城內忽然增多的軍隊驚懼不已時道從皇宮發出的佈告,將京城內的緊張氣氛再次升級。

    “敕命:金陵府尹陳久霖,治下不力使城內命案頻發,盜賊猖獗,百姓惶然上特旨,革其金陵府尹一職,打入天牢,著刑部問罪理寺會審。即日凡京城四門之內,一更三點,至五更三點實行宵禁,全城無論官員百姓,犯夜者即鞭笞二十後入獄。欽此。”

    這一道佈告發出,如同在平靜的湖泊中投入了一塊巨石整個京城人人皆惶。百姓們關上家門議論紛紛。

    “命案頻發,盜賊猖獗?……沒這麼嚴重吧?咱們天天待在京城裡聽說發生過什麼命案呀,盜賊更連影兒都沒見著。”

    “是呀說這世道確實艱難,但也沒佈告上說得那麼邪乎吧?好好的還宵禁以後咱們晚上串門子都不行了,咱京城可有好幾十年沒宵禁過了,開春的時候突厥大軍南下,連下數城,眼看就快打到京城了,皇上都沒下旨宵禁呀……”

    “你們懂什麼?這佈告裡有文章呀。府尹陳大人被撤,什麼命案,盜賊,那只是做給咱百姓看的藉口,我估摸著朝廷裡最近可能要出大事,沒瞧見滿城的軍士嗎?看樣子這是要打起來了……”

    “啊?真的?這可如何是好?我們可都是本份的百姓呀。”

    “亂世之人,命如芻狗,咱們還是好好活著吧,不該咱們操心少瞎想。”

    “唉……”

    百姓尚且如此驚惶,京城的官員們就更加惶惶不可終日了。

    能在京城裡當官的,都不是簡單角色,皇上發的那道佈告,他們第一眼便從中看到了蹊蹺。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感到惶然。

    所謂“命案”,“盜賊”云云,自然是騙不了明眼人的藉口,關鍵是這道佈告的背後,皇上究竟有何用意,調兵入城,實行宵禁,將陳久霖撤職查辦,在某些心中有數的官員眼中,皇上這一系列的動作,表明了一個足以震驚朝堂所有官員的態度。

    皇上,要向潘尚書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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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佈告公佈的第二天早朝,註定是一個令群臣頭暈目眩的日子。

    按慣例山呼萬歲後,群臣各自排班站好。由於近日京城內氣氛緊張,烏雲密佈,群臣們心中惴惴不安,所以當皇上身邊的小黃門手執拂塵,高喝一句“有事早奏,無事退朝”後,群臣們卻沒有一人出班奏事。他們有一種預感,今日的早朝,主角另有其人。

    是的,主角確實

    人。

    等了許久之後,方錚不負眾望的越眾而出,一臉平靜的跪奏道:“微臣有本要奏。”

    皇上清冷的聲音遠遠傳來:“准奏。”

    方錚朝著文臣列班最靠前的一個空位置看了一眼,然後笑了笑。

    那個位置是潘尚書的。如今潘尚書以年邁病重為由,辭了朝務,安心在家養病,所以朝班中屬於他的位置便一直空著,沒有哪個大臣敢站在那個位置上,那是潘尚書在朝堂中摸爬滾打三十多年才站上去的位置。

    方錚收回了目,低下頭恭聲奏道:“微臣彈劾太子太師,吏部尚書,成國公潘文遠。”

    潘文遠,是潘尚書的名字,個名字已有多年未被人提起過了。滿朝文武都稱他潘尚書,潘大人,潘太師,老大人,或直接稱恩師,就連皇上,也以“老尚書”稱之,從未直呼其名。

    方錚這句話出口,滿朝文武頓時驚呆了。

    朝堂博弈,向來都是幕後操作,暗i使。大臣之間便是有天大的仇怨,表面上仍保持著一團和氣,演給皇上看,演給別的大臣看,甚至是演給對手看。絕少有這樣撕破臉皮直接在金鑾殿上彈劾的,如果哪位大臣這麼做了,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失去理智了,二嘛是他掌握了確鑿的證據,有把握將罪名落實在被彈劾的人頭上,否則沒人會這麼做。

    方錚只是個五品閑他彈劾的,卻是執掌吏部三十年,在朝堂上呼風喚雨手遮天,並且兼為太子恩師的潘尚書。

    群臣們面面相覷,心中都存同一個念頭小子瘋了嗎?或者,這是皇上要向潘尚書動手的一個信號?

    金鑾殿內鴉雀無聲,群臣們的心提得高,大氣都不敢出著接下來的事態發展。

    良久,皇上的聲音遠遠傳來:“方愛卿詳細奏來。”

    方錚從袖中掏出一份奏摺,當著群臣的面展開,逐字念道:“……微臣彈劾潘文遠之罪狀,其罪有十。一,欺君罔上,陷害忠良三,貪墨受賄,結黨營私五,圖謀不軌……”

    一條條罪狀直指潘尚書多年來犯下的累累惡行,滿朝文武表情震驚的看著這個不足二十歲的年輕人,跪在金鑾殿光滑的金磚地板上,面色從容,聲音平淡的念著潘尚書的罪狀。

    “簡直是一派胡言!”

    方錚控訴潘尚書的十條罪狀還沒念完,有人便忍不住出班斥責了。

    說話的人是吏部左侍郎江中成,潘黨中的死忠份子,殺手哥哥因為殺了他的兒子下了大獄,後來又被方錚救了出來,所以朝中與方錚結怨最深的,除了潘尚書,就是他了。

    方錚手中奏摺展開了一長列,正念得搖頭晃腦之時,忽然殺出個程咬金,於是很不高興的抬頭瞪了他一眼,“哎,懂規矩嗎?我還沒念完呢,你竄出來幹嘛?再說了,誰給你的權力讓你出班奏言不用下跪的?我跪著是向皇上跪的,你這麼站在我面前,滿朝文武還以為我向你下跪呢,怎麼著?你莫非認為在這金鑾殿上,有資格受大臣們的跪拜?”

    方錚這話說得有些嚴重,古代律法裡,有一條很重的罪名,叫“逾制”。逾制不光是指官員百姓在服裝,住房,車輛,用品等方面超出自己身份所允許的範圍,其中還包括“僭禮”這一條,所謂“僭禮”,就是官員百姓接受了不符禮制的行為。江中成現在犯的,就是禮。

    江中成一聽臉色便發了白,再一看自己所站的位置,正好擋在皇上和方錚的中間,給人形成一種視線上的錯覺,好象他正在受著方錚的跪拜。

    江中成忙不迭往旁邊挪開幾步,撲通一聲朝皇上跪下,顫聲道:“皇上,臣萬死!臣是無意的啊!”

    皇上的臉色已佈滿寒霜,僭禮逾制,對皇族天家來說,是最不能接受的挑,此罪等同於欺君謀反,方錚的幾句煽動挑撥的話,真要追究起來的話,說不定能將江中成置於死地。

    不過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皇上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問罪于江中成,冷哼了一聲後,皇上道:“罷了,你有何事要奏?”

    江中成經過短暫的驚慌後,已恢復了鎮定,聞言抬起頭來,指著方錚道:“臣彈劾散騎常侍方錚構陷忠臣,顛倒黑白,君前妄語。”

    方錚聞言懶洋洋的翻了翻眼皮子,道:“敢問江大人,我怎麼就構陷忠臣了?怎麼就妄語了?”

    江中成冷笑道:“潘尚書為國操勞大半生,勞累成疾,這是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們有目共睹的,你所說的這些罪狀,可有真憑實據?可有人證物證?皇上英明無比,豈會受你這小人的蒙蔽?”

    說著江中成指著方錚手中展開的一長列奏摺道:“皇上請看,此人細數潘尚書的罪狀,一條條一件件,說得煞有其事,但他聯手中的奏摺都拿倒了,足可證明此人乃空口白牙,惡意構陷,望皇上明查!”

    滿朝文武驚訝的齊聲“嗯?”了一聲,紛紛朝方錚手中望去。

    方錚低頭一看,靠!還真是拿倒了,十條罪狀都比較簡短,方錚隨便看了幾眼便記住了,當著群臣的面掏出奏摺念,無非就是擺個樣子,顯得鄭重其事而已,沒想到拿倒了,給了江中成攻擊他的藉口。

    惱羞成怒的狠狠合上奏摺,往懷中一塞,方錚梗著脖子大聲道:“……拿倒了怎麼著?我讀書認字就是倒著看的,不行嗎?我事先就背熟了,不行嗎?這點事兒還拿出來說,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皇上!臣再告方錚君前失儀,辱駡大臣!”

    “靠!有完沒完,來勁了是吧?信不信我扁你?”

    “皇上!臣再告方錚惡意威脅大臣,意欲行兇!”

    “你以為就你會告狀?我也會!皇上,微臣告江中成在大街上調戲老太婆!那老太婆八十歲了,他居然下得去手,微臣乃是親眼所見,禽獸不如啊……”

    “胡說……”

    “…………”

    “…………”

    一場你來我往互吐口水的朝堂扯皮,在滿朝文武百官驚愕呆楞的目光注視下,正式開演了
haze6811 發表於 2009-12-16 21:39
第一百七十三章 誣告
       

    朝堂上的爭吵還在繼續,眾人在欣賞方錚和江中成吵架的同時,眼睛都不住的瞟向皇上。今日發生的事非同尋常,群臣們沒有一個出來阻止二人的爭吵,因為他們自己腦子裡在不停的運轉著,他們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件突然發生的大事。

    以往在這金殿之中最注重規矩禮儀的皇上,今兒不知怎麼了,見兩人吵得跟菜市場買菜的潑婦似的,皇上也毫無表示,只是面色平靜的看著他們,眼中的神色如一灘死水,看不出半點漣漪。

    “…………”

    “你……你無恥!你血口噴人……”江中成已被氣得說話都結巴了。

    “我怎麼無恥了?你自己做了那麼多壞事,我說出來就無恥了?那你豈不是比我更無恥?”方錚徹底恢復了本性,鼻孔朝天,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在金鑾殿上顯得格外刺目。

    “皇上,……微臣還告江中成盜墓!”方錚打算將誣告進行到底,反正潘尚書倒了以後,這傢伙肯定也活不了,得罪便得罪了。

    方錚此言一出,朝文武又是一陣譁然,今日的早朝實在是太熱鬧了,**一波接著一波呀,堂堂的吏部侍郎,江中成怎麼又多了一條盜墓的罪名?儘管明知兩人打著毫無意義的口水仗,互潑髒水誣告,大家仍饒有興致的看著,如同坐在茶館裡聽說書看大戲。

    “你……你放屁!”江中成已氣得擇言了。

    方錚冷笑:“還不承認?哼哼,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將自己用的夜壺埋到地裡,每天給它澆大糞,一年後刨出來賣給別人,硬說它是秦始皇用過的夜壺……”

    “你……”江中成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過去。

    深呼吸了幾次。江中成提醒自己。不要跟他多言人是個痞子無賴。跟他吵自己占不到便宜地。

    “皇上。方錚此人:身商賈。不學無術。行事乖張攪蠻纏。且品行低劣。粗鄙不堪。臣以為。此人不夠資格為官。”江中成地話在潘党大臣中引起了共鳴。不少人點頭附和。

    “哈哈笑!你說我不夠資格。我就不夠資格了?莫非我當官還得經過你地同意不成?眾所周知。我地官爵乃皇上欽封。你說我不夠資格。言下之意是說皇上沒有識人之明瞭?江中成!你好大膽子!你不守臣子本份。竟敢當著文武百官地面。對皇上含沙射影。你可知罪?”方錚說到最後。已是聲色俱厲。

    江中成嚇得臉色一白。剛才在皇上面前僭禮。他地心中已然惴惴不安在方錚又將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實在令他擔當不起。江中成忍不住抬頭看了看皇上地臉色。見皇上面色平靜。但望向他地目光卻是一片冰冷。江中成心下凜然錚此人說話。句句拿著皇上做幌子此人鬥嘴。一不小心便著了他地道了。此時不宜再與他鬥嘴皮子了則龍顏大怒之下。不是他一個小小地吏部侍郎吃罪得起地。

    “皇上。臣萬死!”江中成畢竟也是混跡官場多年地老油條。心知再與方錚吵下去。沒准皇上真會拿他開刀。頓時非常光棍地直接退出了爭吵。

    方錚冷冷地掃視了一周。見群臣們都在用複雜地目光看著他。有敬佩。有仇恨。也有譏笑。

    哼哼,你們這幫傢伙儘管恨吧,潘尚書一倒臺,你們之中起碼有一半得掉腦袋,看誰笑到最後。

    “方大人,你彈劾潘尚書的十條罪狀,請問可有確鑿的證據?”一位大臣緩緩走出列班,一字一句的問道。

    此人名叫吳潛,乃監察禦史,朝堂言官之首,也是潘党的中堅份子。

    “證據?有的有,有的沒有,怎麼著?”方錚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將吳潛氣得窒了半晌沒出聲兒。

    “捉賊拿髒,捉姦捉雙,你所說的那些罪狀,可有親眼瞧見?”吳潛冷笑道。

    方錚笑眯眯的道:“吳大人的話恕下官不敢芶同,比如說,下官調戲了你女兒……”

    見吳潛眉毛一豎,便待發怒,方錚趕緊笑道:“比喻,下官只是打個比喻而已……”

    吳潛重重一哼,狠狠的一拂衣袖,轉過頭去沒理他。

    方錚接著道:“……比如說我調戲了你女兒,——對了,你有女兒嗎?”

    吳潛一楞,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點頭道:“……有。”隨即察覺失言,但話已出口,只得怒瞪了方錚一眼。

    方錚一拍大腿,笑眯眯的道:“有女兒就好,呵呵,有女兒就好……比如說,我調戲了你女兒,然後你女兒把我告上公堂,可她又找不著證據證明我調戲了她。捉賊沒有拿到髒,捉姦沒有捉到雙,敢問吳大人,令千金這算不算白白被我調戲了?”

    方錚這話說得比較惡毒,吳潛頓時啞口無言,不知怎麼回答才好。

    “方大人,你為官日久,不用我說想必也知道朝廷律法,若無證據就彈劾朝廷大臣,實難令大臣同僚們心服,方大人你自己,只怕也會背上個‘構陷大臣’的罪名,朝廷律法乃治國之根本,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上英明無比,縱是對你百般恩寵,只怕也容你不得。”吳潛冷笑道。

    呵,這老小子先拿話把皇上的嘴堵上了,嘖嘖,智商比江中成高多了嘛。

    方錚冷笑道:“吳大人,既然你跟我說朝廷律法,那我就好好跟你談談。我華朝律法裡有一條,事涉朝廷官員的案件,當由刑部和大理寺會審,將案情調查清楚之後,直接呈送皇上御覽。吳大人乃監察禦史,言官之首,跟刑部,大理寺八竿子打不著,我倒想問問,你有何資格詢問此案?”

    吳潛一窒,方錚的話沒說錯,華朝事涉朝廷官員的案件確實如他所言自己這個監察禦史是插不上言的。

    方錚得理不饒人,賊兮兮的眼睛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著吳潛,笑眯眯的道:“下官彈劾潘尚書,乃是為皇上盡忠,為百姓除害下官卻想不通,吳大人此時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幫潘尚書說話,到底所為何來?莫非吳大人與潘尚書私交甚篤,早已暗通款曲?”

    朝班中不少大臣“噗嗤”笑出聲來。

    暗通款曲一般是指男女偷情,方錚卻將這個詞兒用在吳潛和潘尚書身上,實在太過齷齪。

    吳潛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羞惱之余,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方錚接著道:“潘尚書乃朝中重臣,權勢熏天,下官若無證據,又豈敢輕捋虎鬚?但是尚書橫行不法的證據雖在我手上,卻不是給你們看的,下

    直接呈送給皇上,請皇上定奪。”

    潘党中人聞言互視一眼,面色陰沉的不發一語。

    方錚與江中成,吳潛吵吵鬧鬧一番,沒想到他虛晃一槍乾脆不跟他們吵了,搬出華朝的律法死死的扣住了他們,令大夥兒作聲不得。此時若再強自出頭為潘尚書辯護,那就不合時宜了,否則皇上會怎麼看他們?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嗎?

    方錚煞有其事的從懷中掏出一個薄薄的本子恭敬敬的交給站在金殿龍椅下方的小黃門,由小黃門直接送到皇上手中。

    群臣見狀大嘩以為方錚只是聲張虛勢,沒料到他竟真拿出了所謂的證據臣現在最好奇的是,這個薄薄的本子裡面到底寫了些什麼?難道說潘尚書真有把柄抓在他手裡了?

    皇上接過本子便掃上幾眼,然後合上,沉沉的歎了口氣,目光悠遠的望向遠處,用無限懷念的語氣道:“朕與老尚書認識幾十年了,對老尚書的為人和德行,朕是非常信得過的,這幾十年來,無論大小公私事務,朕都習慣與老尚書商議,朕待老尚書亦師亦友,私交甚深,實在不信方錚彈劾老尚書的這些罪狀。老尚書上回欲辭官歸鄉,朕因不舍他離朕而去,故而未准,萬沒想到,沒隔多久,卻有人彈劾於他,實在是無妄之災啊……”

    皇上這番話說出來,包括党中人,滿朝大臣皆為這君臣相得數十年的深厚情誼感動不已,皇上還是念舊情的,潘尚書能在皇上身邊相隨數十載,位極人臣,充分的反駁了“伴君如伴虎”這句話。

    不少大臣帶愧色,早朝之前他們聽到一些關於皇上和潘尚書的傳言,說什麼皇上要對付潘尚書了,當時他們還信以為真,如今聽完皇上的這番話,為自己誤信謠言慚愧不已。

    頓了一下,皇上冷眼看著殿中群的反應,接著道:“……但是,國有國法,方愛卿既然上了奏摺彈劾潘尚書,就要按我華朝的律法來辦,律法面前,王子與庶民平等。朕責成刑部劉尚書,以及大理寺趙寺卿親自出面審理此案,務必要將此事查明,希望你們能還潘尚書一個清白!”

    班中走出兩人,凜然應命。

    皇上冷冷的掃錚一眼,淡淡的道:“方愛卿,彈劾潘尚書的十條罪狀是你提出來的,你最好求神拜佛希望這些罪狀能坐實,潘尚書乃國之重臣,為華朝的百姓操勞一生,無論在朝堂還是民間,潘尚書都是德高望重的,若然查出你所說的這些不屬實的話,那麼無端構陷大臣的罪名,你可就擔定了!聽明白了嗎?”

    說到最,皇上聲色俱厲,幾乎是吼了出來,聲音在靜謐的大殿上回蕩,龍顏大怒,天下皆驚,滿朝文武盡皆變色,齊齊跪倒高喝道:“皇上息怒!”

    皇上冷冷的瞪了方錚一眼,重重哼了一聲。

    方錚似乎被嚇住了,渾身不自禁的一抖,跪在地上呐呐道:“皇上,微臣剛才所奏的那些,其實……或許,可能也不太完全……”

    方錚一邊說眼珠子一邊亂轉,顯得很是心虛的模樣。

    皇上冷笑道:“既然奏摺已呈上,你告潘尚書一案便算成立了,此時再反悔,已然晚了!刑部與大理寺若查出此案不實,你就等著被問斬吧!”

    “什麼?”方錚一臉震驚的抬起頭來,不敢置信的望著皇上:“沒那麼嚴重吧?告個狀而已,有必要砍腦袋嗎?”

    “哼!你剛才與吳禦史談律法,談得很好,那麼朕便再告訴你一條律法,凡誣告大臣者,一經查實,則與誣告罪名反坐之。”

    “何謂‘反坐之’?”方錚一副茫然無知的樣子問道。

    吳潛這時走了出來,冷笑著解釋道:“反坐之,就是你告潘尚書的那些罪狀夠得上什麼刑罰標準,這個標準便會加諸到你頭上,比如說,你告潘尚書欺君罔上,這是殺頭的罪名,若查明你是誣告,那麼便要殺你的頭。”

    吳潛和潘党中人這下得意了,瞧方錚那副心虛的模樣,看來他所呈上的那些所謂證據,恐怕不足以告倒潘尚書,此人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不知朝堂兇險,以為彈劾大臣就像吃飯喝水般容易,天下事豈有那麼簡單的?這回便好好看看這位少年得意的臣子怎生掉了腦袋。

    方錚聽到吳潛如此一說,不由渾身一抖,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道:“吳……吳大人,不至於這麼嚴重吧?”

    吳潛見他這副模樣,心中更加篤定方錚告潘尚書乃是信口開河,沒有有力的證據支持,剛才擔的那些心事算是自己多心了,想及至此,吳潛冷笑道:“皇上說過了,國有國法,方大人,且讓吾等拭目以待吧。”

    方錚頓時面如土色,轉過頭來,哭喪著臉道:“皇上,微臣能否拿回剛才那份告潘尚書的奏摺?微臣剛剛想起,好象有個標點符號打錯了,想拿回來修改一下……”

    皇上怒道:“臣子上給皇帝的奏摺,宮中須得存檔備案,想上就上,想拿就拿,你當國家大事是兒戲麼?”

    方錚眼眶一紅,低著頭委屈的道:“……皇上,我錯了,真的……原諒我吧,微臣不到二十歲,其實還只是個小孩子……”

    群臣紛紛鄙夷的望著他,看到方錚的表現,滿朝文武到此時終於確定了,方錚原來真的是誣告。所謂的潘尚書十大罪狀,只是這個毛頭小子抰私怨公然報復潘尚書而已。

    皇上淡淡的道:“有的錯,犯了就不能改了。今日為了讓各位愛卿心服口服,朕決定,在刑部,大理寺徹查此案期間,任何人不得進出潘尚書府上,朕會派兵日夜保護尚書府,以免有人以為老尚書湮滅證據,互串口供,壞了老尚書的一世清名,也為了防止某些心懷不詭的人,情急之下,對老尚書和他的家人造成傷害。”

    毫無疑問,皇上口中的“某些人”自然是指方錚了。

    皇上對潘尚書恩寵至此,令群臣覺得感動不已,群臣紛紛跪拜高聲道:“吾皇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只有少數幾個潘党中的核心成員,在聽到皇上派兵保護尚書府後,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之色。

    方錚仍是一副悔恨無比的模樣,趴在地上遲遲不肯起身,口中不停的道:“皇上,求您了,您把奏摺還給我吧,我書讀得少,真的打錯標點了,您讓我修改修改啊……”

    “…………”
haze6811 發表於 2009-12-23 23:36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婚(上)
               
    書房內。

    方錚笑得很諂媚,眉毛眼睛擠成了一團,他這副模樣誰若說他不是奸臣,那簡直是昧良心。

    “皇上英明神武,神機妙算,運籌帷幄之中,又什麼什麼之外,微臣對皇上實在是敬仰不已……”

    “行了行了,把你那拍馬屁的功夫收起來吧,朕都聽膩了。”皇上沒好氣道。

    看來皇上對我拍的馬屁已經產生不了快感了,這怎麼行?回家得多練練,拍馬屁是做臣子的基本功呀。

    “是是是,皇上,呃,兵包圍尚書府,這個,雖說是保護潘尚書的安全,可潘尚書又不是傻子,怎能不知道您的用意?您就不怕他狗急跳牆嗎?”

    朝堂上你來我往,又是誣又是調查的,皇上與方錚合作演了一齣戲,目的就是名正言順的派兵將尚書府包圍起來。

    如今看來,皇的這個目的達到了,方錚這支槍使得也很順手,從表面上看,今日的早朝很圓滿,一切都在皇上安排好了的計畫之中進行得井井有條。

    “朕與潘逆走到這一步,此已是心照不宣了,他絕不會天真的以為,他想謀反的事情會瞞得住朕,同樣,朕也不會以為他會相信,朕派兵包圍尚書府真是為了保護他。如今這個暫時僵持的局面,朕與他都不會甘心,等著吧,很快,他便會有新的動作了。

    ”

    “皇為何不直接派兵攻進尚書府。把他抓起來呢?所謂擒賊先擒王。把他抓了。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嗎?”

    皇上搖頭道:“能抓。天下人都在看著朕呢若抓了潘逆。恐怕他地門生故吏們會立刻率軍攻打京城。這樣反而會讓朕亂了陣腳。就算暫時鎮壓下去。以後他們還會反地。朕等地。就是他們自己主動兵。然後再將他們一網打盡。否則。打蛇不死。後患無窮不想給子孫後代留下一座隱患重重地江山。”

    走一步。算步。這才是真正地帝王心術吧?方錚忽然覺得。自己穿越到一個任嘛事不懂地商賈紈絝子弟身上一件多麼幸福地事情。如果穿越到太子或胖子身上地話……方錚忍不住搖了搖頭。像自己這樣地政治白癡。穿越到這些皇族子弟身上地話。恐怕活不過一個冬天吧?

    “你與宓兒地大婚。還是定在本月十五吧。不能因為此事耽誤了你與宓兒成親。”皇上望著方錚淡淡一笑。

    “啊?不用了吧?這都火燒眉毛了有工夫成親呀。微臣再等等沒關係地……”方錚下意識拒絕道。

    “胡說!欽天監算好地日子豈是你說改就改地?一場小小地叛亂而已。哼!你怕什麼?”皇上不悅道。

    靠!“小小”的叛說得輕巧!城外指不定哪支大軍就會突然殺進城來,把你這皇宮一鍋端了會兒還有閒心嫁女兒,真不知這些所謂的帝王每天心裡都瞎琢磨些什麼!

    方錚苦著臉道:“皇上,這場叛亂不小啊,您和潘尚書明裡暗裡鬥了好些年,就等這一哆嗦了,能小得了嗎?要不您兩位好好打一場,微臣在旁邊為您搖旗呐喊,您打贏了微臣再成親,雙喜臨門,多好……”

    “不行!平叛和成親,完全是兩碼事,朕已決定了,本月十五,朕下旨賜婚。”皇上態度堅決的拍了板,眼中閃過幾分複雜難明之色。

    唉,得了,成親就成親吧,你是皇帝你最大。方錚垂頭喪氣的回家準備婚事去了,走在路上他在想,皇上和潘尚書兩位大佬掰腕子,萬一潘尚書掰贏了怎麼辦?皇族肯定一個都沒跑,全部死啦死啦滴,我方家肯定也得跟著倒楣,誰叫自己是皇上的女婿,而且還把潘尚書得罪得死死的。

    如此說來,和長平的婚禮搞不好就是自己人生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婚禮了。都說婚姻是人生的墳墓,這話果然沒錯呀,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過把癮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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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隊衣甲鮮明的軍士浩浩蕩蕩的從皇宮開出來,氣勢洶洶的直奔潘尚書府上,這隊軍士是負責皇宮警衛的禁軍,是皇上最信任的軍隊。

    軍士們的行軍速度很快,沿途撞翻了不少貨攤,馬車,百姓們避之不及,軍隊所經之處,一路人仰馬翻。到了潘尚書府門外之後,為的將軍將手一揮,禁軍們分成兩隊,沿著尚書府的圍牆,將其圍了個水泄不通。

    將軍滿臉冷冽,剛毅的眼神直視門口已經瑟瑟抖的潘府家丁們,口中暴喝道:“奉皇上旨意,末將帶兵保護潘尚書一家老小,從即日起,任何人不得進出,違令,斬!”

    …………

    潘府內,林青山面無人色的急匆匆奔向書房。

    “老大人!老大人!不好了!”林青山的聲音透著掩飾不住的驚慌和恐懼。

    他只是個落第的書生而已,他可以幫老大人出謀劃策,他可以從容的指出一份計畫的錯誤和遺漏之處,但他無法安然的面對真正兵戎相見的那一刻。從門縫中看見禁軍士兵手中那似乎散著血腥之氣的長矛鋼刀,他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做著一件怎樣危險的事情。

    “何事驚慌?”正在看書的潘尚書不悅的看了林青山一眼。

    “老大人,府……府外被禁軍圍了!”林青山身子忍不住哆嗦著道。身為一個讀書人,他本不該表現得如此失常,可誰又能真正從容的面對死亡?更何況林青山只是一個連雞都沒殺過的文弱書生。

    潘尚書枯如樹皮的老臉狠狠的抽動了一下輕的放下手中的書,歎了一口氣。

    “他終究還是要動手了。”潘尚書表現得很平靜,似乎早已料到這一步。

    林青山囁嚅著嘴唇,呐呐道:“如何應對,還請老大人定奪。”

    潘尚書看了林青山一眼眼神中漸漸浮現出幾分失望。

    “老夫自有主張,你放心的回房吧,他們不敢進來的。”重新拾起書桌上的書,潘尚書專注的一頁頁翻著。

    猶豫的張了張嘴,林青山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恭敬的朝潘尚書施了一禮,轉身出去了。這次他走路的姿勢已不復方才那般慌張,一步一步走得規規矩矩,勝似閒庭信步。

    三天,還有三天!

    潘尚書在心裡默默著書的手已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興奮。

    --------------------------------

    山雨欲來風滿樓。

    平靜無波了數十年的京城,正籠罩在一片陰沉低壓的氣氛之中。一如這晚秋的天氣

    的,讓人感覺喘不過氣來。

    人們對危險總是保持著一種動物的警覺性百姓們如今家家戶戶大門緊閉,足不出戶。如非必要,都不敢上街,以往熱鬧繁華的商鋪,也紛紛關門上板,不再做買賣。冷清的街道上人跡罕至蕩蕩的如同一座死城。只有一隊隊手執長矛,腰掛連弩副武裝的士兵們面無表情的來回巡弋,更令百姓們心中平添了不少恐懼和擔憂。

    一陣秋風呼嘯而來起地上零落的樹葉,漫無目的的飄向遠方。

    要變天了。

    太子府內。

    太子正在向范面授機宜。

    “……用軍中的信鴿向駐守杭的陳將軍城外的劉將軍下令,命二人枕戈待旦,隨時注意京城的變化,若潘尚書得手,則命他二人馬上從西門攻入,一舉擊潰叛軍,進京勤王。”

    范瑞恭聲應,又忍不住問道:“若皇上勝了呢?”

    太子聞言笑了,溫和的容呈現在他英俊的臉龐上,格外陰柔。

    “若皇勝了,則命他們不必妄動,父皇勝了,便是孤勝了,這江山,遲早還是孤的。”

    “孤要做的,便不能讓這江山,被外人得了去,孤的老師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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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武軍中。

    趙虎瞪著紅的雙眼,掃視著麾下噤若寒蟬的部將們,他的手中握著一柄血跡斑斑的鋼刀,帥帳之內,已有三名不願服從他的將領倒在了血泊之中。

    濃郁的殺氣,混合著鐵銹般的血腥氣,在帥帳內彌漫著,部將們早已面如土色,呆楞的望著這位平日待人和氣的趙將軍,此刻的他,是如此的猙獰,如此的陌生。

    良久,趙虎開口了,聲音嘶啞而乾澀。

    “今上寵信小人,近奸臣而遠賢臣,百姓流離,外敵窺伺,長此以往,國將不國!本將欲領軍入京,以血肉之軀,向吾皇萬歲兵諫,誓殺奸臣,清君之側!爾等與本將乃多年兄弟,本將問你們,可願與本將一起,為天下的百姓請願?”

    已有三人倒在血泊之中,此時誰敢說不?可若是答應,這便是明目張膽的造反啊!

    部將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突兀的聲音在帥帳的一角響起。

    “趙賊!你居然敢領兵作亂!朝廷白養你這麼多年了!你這是要把兄弟們往絕路上逼啊!老子跟你勢不兩立……”

    “唰!”

    鄭岩松的劍毫不留情的刺穿了說話之人的胸膛。

    第四個了。

    趙虎猙獰的臉上浮現出嗜血的笑容,令人望而生畏。

    “還有哪位兄弟反對?”

    部將們咬了咬牙,終於一齊拜倒。

    “末將願跟隨將軍!”

    -------------------------------------

    十月十五,黃道吉日,宜嫁娶,宜出行。

    天還沒亮,整個方府就沸騰起來了人們來來往往,匆忙的準備著迎娶公主的一應物品。

    披紅掛綠的高頭大馬,喜錢喜餅,白酒,粳米長命縷,五色絲……

    “楊尚書呢?楊尚書在哪兒?”方夫人風風火火的闖進了偏廳。

    “楊尚書早就拿了通婚書去宮中納采了。”一位下人擦著汗道。

    納采是古代成親的第一個步驟,簡單的說,就是男方請媒人到女方家提親,並呈上通婚書,女方若同意,男方就可以正式求婚了。

    “楊尚書帶活雁去了嗎?這可不能忘了。”方夫人不放心的問道。

    “帶了帶了,與通婚書一起帶去的。

    ”

    “很好。”方夫人點頭,見偏廳內,方老爺好整以暇的端坐上喝著茶方錚低眉順目的聆聽著方老爺的寶訓,如皇族嫁女規矩繁多,切不可在婚禮上胡鬧,讓前來道賀的朝中大臣們看了笑話後要好好做人,善待公主讓公主受了委屈,不然小心爾的項上狗頭云云……

    “你們倆還坐著幹什麼?”方夫人柳眉一豎,舌綻春雷暴喝道。

    方老爺手中端著的茶杯一晃,整個人如中天雷,渾身不自禁的抖了一抖,目光驚懼的望向夫人。

    “一家子都忙成這樣了還有閒心喝茶訓兒子,趕緊給我換吉服去!有你這樣當爹的嗎?”方夫人凜然如天神下凡有一言不合便上前拾掇方老爺的意思。

    “咳咳,老夫換衣服去了兒,老夫剛才與你說的話……”

    “趕緊去!廢話那麼多!耽誤了吉時看你怎麼擔當得了!”方夫人不由分說把將方老爺推進了內院。

    方錚楞楞的看著老娘大雌威,心中終於確定了一件事,老娘將自己隱藏得很深,很深……

    “你還楞著幹什麼?”打走了方老爺,方夫人轉過頭對方錚道。

    “我……我應該做什麼?”方錚現在很茫然。

    “換衣服去呀!待會兒問名的人就要出了,快去把衣服換好!”

    “不用了吧?娘,我這身衣服挺乾淨的,迎親的時候再換不行嗎?”

    “砰!”方夫人懶得跟他廢話,一腳將方錚踢出了偏廳,轉身又風風火火的命令道:“哎!那個燈籠,掛高點!再掛高點!”

    “…………”

    老爹年輕時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方錚歎了口氣,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

    嫣然,小綠,鳳姐都在,見方錚來了,一齊沖了上來,二話不說,三女同時伸出手來,幫忙除去方錚的外套,七手八腳的給他換吉服。

    “啊!你們幹什麼?”方錚驚恐的叫道。

    “哎……你們……你們別那麼猴急呀……人家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驚恐換成了羞澀。

    “哎呀!誰在後面用東西頂著我……”

    “啊!誰摸我那裡?淫賊!”方錚羞不可抑。

    “…………”

    “…………”

    “哎,你們這是合夥耍流氓啊,幹嘛光脫我的衣服,你們自己怎麼不脫?”換好吉服的方錚不滿的道。

    說完他還賊兮兮的在三女身上瞄來瞄去,心中打著如意算盤,長平娶進來之後,得趕緊把這三個小老婆也收了,以後與她們每日大被同眠,四女雨露均沾,如此美好的生活,豈不比當皇帝更過癮?

    鳳姐一掌狠狠拍在方錚背上,羞紅著臉啐道:“要成親的人了,還這麼不著調,換好衣服趕緊到門口去,問名的人快出了。”

    問名是婚禮的第二個步驟,就是男方托媒人請問女方的生辰八字

    合婚。

    方錚翻了翻白眼:“急什麼,黃昏以前去迎親不就得了,我就不信晚了一點長平就不嫁我了。”

    鳳姐笑駡道:“占了便宜還賣乖,你就得意吧!”

    嫣然和鳳姐是方錚早上派人接進府的,二人本不願來,無奈方錚下了死令,必須要來,而且這幾天必須住在方府,哪兒也不准去。

    二女對方錚的決定很疑惑,不知方錚為何要她們住在方府。

    方錚也沒跟她明說,只說最近京中不太安全,她們住在外面方錚不放心。

    小綠端著一盒胭脂進來手便欲往方錚臉上抹。

    “你幹什麼?”方反應機敏的往後一跳,警戒的望著小綠。她手中端的,正是如玉新出的一款胭脂。

    “少爺,夫人吩咐了,要給抹點粉樣人看起來精神。”小綠眨著漂亮的大眼睛無辜的道。

    “不!絕對不行!哪有大老爺們抹這玩意兒的?這不噁心人嗎?你若敢往我臉上抹,我就……就……”

    “就怎樣?”小綠貝齒閃著亮晶晶的光芒,很有威脅性。

    “……我就死給看!”打肯定是打不過她了,但純爺們的尊嚴不容褻瀆!

    小五一頭闖了進來,氣喘吁吁道:“少……少爺,夫人催您快點兒到前廳去。”

    收拾停當的方錚趕緊撩起下擺往前廳跑去。

    沿途下人們急匆匆的走來走去,做著自己份內的工作,臉上一片喜洋洋的神色。少爺與公主成婚,他們也與有榮焉,做起事來格外賣力。

    主賢僕勤夥兒安居樂業,多麼和諧的場景呀!方錚不禁對未來的日子開始有所期待。有了老婆,有了官職,家中產業龐大缺錢花,這輩子了!

    前廳中人各自忙碌著,方夫人已忙得不見蹤影。

    方錚被前廳正中的幾個籠子吸引住了。

    “這裡面裝的什麼?”方錚好奇的道。

    “裡面是白雁,成親要用的,聽說活的很難買到,夫人還是托人從杭州府買來的。”小五在旁答道。

    古代成親的六個步驟,其中有五個必須要用到活雁人以雁為禮,是因為雁乃候鳥乎陰陽,而且配偶固定表著忠貞。

    “大雁啊,嘿東西呀!”方錚興致勃勃的蹲下身來,前世讀小學時不是有那麼一句嗎?“秋天來了,天氣涼了,一群大雁往南飛,它們一會兒排成‘S’型,一會兒排成‘B’型……”

    今兒可算見著活的了。

    指了指籠子,方錚道:“打開,我看看。”

    小五為難道:“這……少爺,不好吧,待會兒它們跑了怎麼辦?這可是成親最重要的東西呀。”

    狠狠的敲了小五一個爆栗:“廢話那麼多!少爺怎麼說你便怎麼做!”

    小五委屈的打開了籠子,方錚伸進手去,一把將白雁抓在手。

    “哇!原來這就是大雁啊,長得其實也很普通嘛……”方錚驚奇的睜大眼睛品評著。

    “小五,成親之後,你準備個炭架子,幾根鐵叉,還有胡椒,細鹽,孜然……”

    “少爺,您要這些幹嘛呀?”

    “成完親,這幾隻大雁也用不著了,但咱們不能浪費呀,趕明兒把它們脫得精光,讓它們赤身站成一排,嘿嘿,少爺我搞一次家庭燒烤,不知這大雁肉好不好吃……”

    小五滿頭黑線:“…………”

    方錚手中的大雁似乎察覺到抓住它的人對它不懷好意,奮力的掙扎了一下,方錚一時沒拿穩,大雁竟掙脫了方錚的手,撲扇著翅膀往外邊跑邊準備起飛了。

    情況生得太突然,小五眼睜睜望著大雁往外低空飛行,反應過來後的他大叫一聲:“完了完了!我死了!快!快抓住它!”小五面色蒼白,冷汗不停往外冒。

    成親最重要的道具飛跑了,方府數十年來最榮耀的時候,出了這種么蛾子,方夫人會怎麼收拾他,不用想都知道。

    方錚也急了,大雁若飛跑了,自己也別想有好日子過,這不像在菜市場買雞,飛跑了一隻還可以再買一隻,小五說這幾隻大雁還是托人從杭州府買來的,它若飛了,可以肯定短時間內絕對不可能再湊一隻出來。

    “快!快抓住它!別讓它跑了!”方錚二話不說,飛快的竄出前廳,邊追邊命令府中忙活的下人們。

    下人們見兩人著急忙火追著一隻白色大雁頓時傻眼了,少爺這又是演的哪一出呀?

    眾人於是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計,紛紛從不同的角度追趕著那只怎麼也沒飛起來的傻雁。

    整個方府頓時陷入一片亂糟糟的雞飛狗跳之中,大人吵小孩哭,喜錢喜餅撒了一地,方錚穿著的吉服早已裂開了好幾道口子。

    大雁仍奮圖強的在眾人圍捕下四處奔逃,試圖殺出一條血路順利突圍。

    然而事情的展可以用“峰迴路轉”四個字來形容,就在眾人已漸漸絕望之時,忽然出現了轉機。

    這個轉機便是殺手哥哥。

    殺手哥哥在方府的公開身份算是護院,不過他只負責保護方大少爺的安全。

    眼見大雁即將突出重圍,欲振翅高飛時,殺手哥哥負著手悠閒的從一座假山後面轉了出來。

    方錚見到殺手哥哥,面色一喜,大叫道:“殺手哥哥,快,快幫我抓住它!”

    殺手哥哥古井無波的雙眼瞟了瞟雞飛狗跳的場景,又看了一眼撲扇著翅膀即將飛走的大雁。殺手哥哥信心滿滿的一笑,笑容中透著強大的自信,接著貌似隨意的將胳膊一甩,他終於出手了!

    刀!

    飛刀!

    例不虛的飛刀!

    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下,撲扇著翅膀的大雁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拽住了似的,以一種奇異的姿勢飛快的倒飛著。一直到它被死死的釘在一棵大槐樹上。

    它的脖子上插著一柄小巧的飛刀,在灰濛濛的陰天裡,散著亮燦燦的精光。

    不用說,大雁早已斷了氣。

    殺手哥哥輕鬆的拍了拍手,走到大雁面前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似乎對自己的準頭感到很滿意。

    然後,在眾下人或崇拜或驚呆的眼神中,瀟灑離去,揮一揮衣袖,帶走了飛刀,留下了一隻死不瞑目的傻鳥。

    “嗚嗚嗚……少爺,明年的今日,你要記得為我燒紙啊,幫我轉告蘭兒姐,別為我守寡了……嗚嗚……”小五悲傷的扯著方錚的衣袖,交代著遺言。
haze6811 發表於 2009-12-23 23:38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婚(中)
               
    剛才還不算麻煩,現在才叫真正的麻煩。

    方錚手裡提著早已香消玉隕的大白雁,心中一片茫然。

    不知是哪位老前輩定的規矩,成親必須要用大雁,而且必須得是活的大雁,現在的情況是,殺手哥哥辣手摧鳥,當場格殺了一隻,後果……不是一般的嚴重啊。

    小五哭得很傷心,因為關著大雁的籠子是他負責看管的,這下出了事,估計方夫人饒不了他。

    “少爺,小的該怎麼辦呀?”小五抽噎著道,他不敢找殺手哥哥理論,只好向方錚求助。

    方錚撓了撓頭,生得太突然,他一時也想不到好辦法。

    瞧著小五可憐兮兮的模,心下也不落忍,撓破了頭皮才想到了一個萬般無奈的辦法。

    他們找了一隻鴨子,將它放到麵粉裡滾了兩圈,然後關進了籠子,粗一看上去,倒也跟白雁差不多模樣。

    “行不行啊?”小五擔心的著籠子裡毫無說服力的冒牌貨,心裡非常忐忑。

    “行,然行。”方錚拍著胸脯保證道。

    小五聽到少爺地保證。終於放了心。

    隨即他又想到一個很嚴重地問題。

    “少爺。出了這事兒。會不會影響小人前程?”小五問得很嚴肅。

    “…………”

    方錚實在不知該怎麼回答五。想得頭疼都沒想到答案。一個伴讀書童地前程……還是伴讀書童吧?

    從早上開始來道賀地京城各大商號東主已陸續登門。孫管家一一將他們安排妥當。方老爺重金請了兩台戲班子。還有說書先生。雜耍班子。全都在府搭台登場。一時間方府熱鬧得像個繁華地集市。大人笑。小孩跑。丫鬟家丁在人群中端著各色果盤零嘴兒穿來梭去碌而有序。

    整天的忙碌令方錚身子骨仿佛散了架一般,照這般折騰下去,今晚的洞房多半是沒力氣動彈了,除非長平那丫頭在床上能繼續保持她熱情奔放的一面,採用男下女上式不然喝完合歡酒,大家還是洗洗睡吧……

    府裡的賓客越來越多到黃昏時,朝中的官員們也紛紛登門了,每位官員後都有幾名家丁抬著厚重的禮品,聽聽,“抬”著的。方錚滿眼放金光的瞧著一擔擔禮品在孫管家的指揮下,搬入了庫房了,又了!這幫當官的在任時油水撈得足足的所周知,方錚是皇上的心腹親信受聖寵,今日又成了皇上的女婿是一腳邁入了皇親國戚的行列,對這樣一支有著重大展前途的潛力股,官員們送的禮又豈會寒酸?

    招呼完各路官員,已是黃昏,此時已進行到婚禮的最後一步——親迎。

    在禮部尚書楊篤清和方家眾下人的陪同下,在爹娘和眾賓客的祝福聲中,方錚騎上了一匹通體被刷得雪白的高頭大馬,意得志滿的前往皇宮,去迎娶長平。跟著出門的,還有納征的六禮,以及一大堆連方錚也說不上來的聘禮。

    鑼鼓手呐手不停的跟著隊伍吹吹打打,沿街看熱鬧的百姓層層疊疊,方錚的婚事令京城最近低迷壓抑的氣氛得到了緩解,百姓們暫時忘卻了籠罩在心頭的濃濃陰影,紛紛走上街頭,好奇的看著坐在馬背上向他們頻頻揮手致意的方錚。

    “那是誰家的小子呀?成個親而已,用得著那麼得意嗎?”

    “噓!小聲點兒!不要命了你?這位元方太歲你居然不認識?他娶的是皇上的二女兒,長平公主,自己掂量掂量,這兩人你惹得起嗎?”

    “方太歲?名字挺熟啊……”

    “真是忘恩負義啊!若非這位方大人,你全家老小包括你在內,沒准都在突厥人的草原上給他們當奴隸呢!”

    “啊!原來是他!”

    “…………”

    方錚絲毫沒在意百姓們對他的圍觀,他現在甚至覺得很得意,於是他表現得很有親和力,不停的朝沿途的百姓們揮手,問候,就像國家級領導下基層視察似的。

    中午時分楊篤清來了方府,告訴方家二老,欽天監合算了方錚和長平的生辰八字,得了一句八字批語:“既富且貴,天作之合。”

    方錚心想,我家有錢,你家有權,可不“既富且貴”嗎,這欽天監的官員們也忒會討巧了。

    抬頭看了看天色,天仍是灰濛濛的,除了這倒楣的天氣,今日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方錚又回頭望了一眼長長的迎親隊伍,以及——跟在隊伍中那只被關在籠子裡的鴨子。若說有什麼擔心的話,只有這只冒充大雁的鴨子了,希望到時不會被人識破。

    隊伍很快來到了皇宮的西門,出來迎接方錚一行的,居然是胖子,他的身後跟著一大群宮女太監,一個個笑吟吟的看著方錚。

    今日的胖子顯然精心打扮了一番,穿著喜氣的紅色王爺蟒

    日看來白白胖胖的臉,今日竟然紅通通的,遠遠看號的~形紅蘋果,這讓本就顯得憨厚的胖子更多了幾分滑稽的感覺。

    方錚下了馬,惑的朝胖子身後看了看:“怎麼就你一個人?”

    胖子笑道:“我一個人難道還不夠?莫非你還想我父皇親自出來不成?”

    方錚搖搖頭,仔細打量了胖子一眼,笑道:“胖子,你今天打扮得很帥啊,比我這新郎官更出風頭,走街上晃一圈,嘖嘖,勾魂呀……”

    胖子得意的挑了挑眉毛,笑道:“妹子出嫁,我這做哥哥的當然不能怠慢,怎麼樣?我這扮相還行吧?我刻意打扮了一個多時辰呢。”

    “你臉上是不是了粉?”方錚皺眉問道,走近了才現子的臉紅得有點不正常。

    胖子笑得更得意了:“是呀,點粉顯得精神,哎,你們如玉的胭脂還真不錯,瞧,擦臉上居然不往下掉,比一般的胭脂好多了。”

    方錚心頭一惡寒,這古代的男人都怎麼回事?一大老爺們往臉上擦粉,弄得跟東方不敗似的,而且不以為恥以為榮不丟人?

    “你用的哪一種胭脂?”方覺得胖子打扮得有些不倫不類。

    “你新出的一種名叫‘玉人嬌’的胭脂呀,怎麼了?還是鳳姐親自送來我府上的。”胖子愕然道。

    “玉人嬌”?這誰取的名啊?怎麼聽起來某種春藥似的……

    方錚嚴肅的搖頭:“玉人嬌不,太過柔和,在強烈的光線下,容易露出痕跡粉的最高境界,就是——‘你看得出擦了粉嗎?’,很顯然,你臉上的痕跡太重了。”

    胖子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很是虛心的請教道:“那我應該用哪種粉?”

    方錚露出權威的笑容,自傲道:“當然得用我如玉的另一種新產品,名叫‘女兒羞’它裡面的珍珠粉比例摻得比較高,最適合像你這樣天生皮膚白皙的人士使用……”

    “女兒羞……?我記得我用過一種春藥字也叫女兒羞,真巧啊……”胖子努力的回憶著。

    “哦?居然有這種春藥?你還有嗎?”

    “…………”

    兩人站在宮門口美容與催情兩大話題展開了熱烈而親切的討論……

    胖子身後的太監宮女,方錚身後的迎親隊伍不約而同的紛紛打起了呵欠。

    “福王殿下大人,快到吉時了,咱們是不是該進宮了?”楊篤清不得不站了出來,打斷了兩人不著邊際的閒聊。

    “啊?”二人同時側目看了看天色,隨即很有默契的互視一眼,齊聲乾笑道:“對對對,進宮,進宮……”

    進宮的路上方錚才明白,原來胖子是代表女方的家長出來迎接新郎的,眾多的皇子皇女中,只有胖子和長平是同父同母,所以代表女方家長的任務便理所當然的落到了他頭上。

    拜見了一臉喜色的皇上,令人送上了納征六禮和各色琳琅滿目的聘禮,在寬敞的大殿中一字排開,——包括那只冒充大雁的鴨子。

    皇上穿著一身嶄新的龍袍,捋著鬍鬚,早已笑得眉眼不見。皇族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太子,泰王,胖子,甚至是長樂小公主,還有不少禮部的官員,負責司禮的太監等等,不管喜歡或不喜歡方錚,在皇上面前,他們都露出了笑臉,含笑注視著這位新加入皇室家族的年輕人。

    皇上旁邊坐著一位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面帶微笑的看著方錚,眼中流露出對晚輩的疼愛和欣賞,方錚腦子稍稍一轉,便想到此婦人可能便是胖子和長平的生母,李貴妃了。

    哇卡卡,丈母娘啊!

    方錚心頭一驚,來自前世的他,雖說沒結過婚,但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種名叫丈母娘的可怕生物,此生物在女婿與女兒之間興風作浪,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從談戀愛一直到談婚論嫁,男方的家庭,工作,出身,一直到結婚的彩禮,聘金,金銀飾,甚至包括婚後女兒與女婿的房事,收入,等等等等,這一切的背後,丈母娘的影子在其中若隱若現,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神通非常廣大……

    這位丈母娘一定要巴結好!方錚確定了李貴妃的身份後,腦中飛快的做了這個決定。在他心裡,對皇上倒是不怎麼敬畏,甚至有時候都不怕得罪皇上,但是對這位含笑不語的丈母娘,卻有著深深的忌憚。若不跟她處好關係,以後他與長平的日子可不好過。

    其實方錚的擔心倒是完全多餘的,他是受了前世社會環境的荼毒,如今是古代,古人講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子出嫁從夫,以後便是夫家的人了,就算是在皇家,如果夫妻之間相處不是特別的不和睦,娘家一般都不會過問的。

    緊接著,方

    了生平最高級別的諂媚笑臉著腰,朝李貴妃笑拜見岳母大人,願岳母大人身體康健,福壽萬年,今年三十八,明年一十八,皇上見了笑哈哈,六宮粉黛無顏色,大夥都把您來誇,若問深宮誰最美數您是一枝花……”

    一段臨時起興的數來寶李貴妃拍得花枝亂顫,軟軟的倒在皇上的肩上,不停的擦著笑出來的淚花,喘著氣道:“皇上……咱們這位女婿的嘴可真甜,您將宓兒交給他真是英明得緊……”

    方錚仍然諂媚的笑著,眼神坦然的迎著皇上和胖子篤清,以及宮內眾多的太監宮女們萬分鄙夷的目光,心中的得意無法言表。哼哼,盡情的鄙視我吧,丈母娘的威力你們知道個屁!不把她哄好了,我以後能省心嗎?

    儘管是大喜的日子皇上仍忍不住重重一哼,這小子吃錯藥了?以前對朕都沒這麼討好過為何對岳母卻如此巴結?

    按下心中酸溜溜的感覺,皇上沉著臉道:“方錚的宓兒今日起便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待她從小未受過什麼委屈,若讓朕知道你待她不好,哼!小心你的項上……”

    “皇上!今兒是大的日子,不要總說殺呀殺的,多不吉利!”李貴妃嬌嗔著打斷了皇上的話。方錚的那番下了苦功的馬屁,很快便收到了投桃報李的效果。

    “咳咳……曹公公。”

    “老奴在。”曹公公恭敬的站出來。

    “取答婚書來。”上吩咐道。

    清了清嗓子,皇上徐徐開了女方的答婚書,表情略顯嚴肅的念道:“……族望非高,聲猷弗兢,猥蒙謙眷,屢致勤誠,爰稽合姓之文,將蔔宜家之慶……”

    “嘎,……”突兀的叫聲打斷了皇上抑揚頓挫的聲音。

    方錚一驚,冷汗冒了出來。不是吧老?這個時候別玩我啊!

    “什麼聲音?”皇上皺著眉道,眾的目光四處巡弋,一無所得。

    “……呃,沒什麼,可能是微臣肚子不太舒服,故作此鳴,……皇上您繼續。”方錚堆著笑趕緊解釋道。

    皇上瞪了他一眼,繼續念道:“……以頤第二女周宓,年已及~,義當有適,特枉緘題之,及俾交秦晉之歡,仰以深誠,敢言非偶……”

    “噶,噶……”

    這回眾人終於現噪音的來源了。

    將答婚書擱在託盤中,皇上走上前去,仔細打量著關在籠子裡的奇怪生物。

    “這是……”皇上皺著眉,仿佛陷入了思考。

    方錚擦著前赴後繼的冷汗,趕緊陪笑道:“……大雁,大白雁。”

    皇上仍未釋懷,皺眉道:“這只白雁……”

    “新品種,最新的品種,雁鴨雜交……”方錚覺得背後濕漉漉的。

    仿佛為了證明方錚所說的話似的,籠中的鴨子非常爭氣的撲扇了兩下翅膀,高興的附和了兩聲:“噶,噶……”

    為了冒充白雁,方錚將鴨子在麵粉堆裡滾了兩圈,現在顯現出了後遺症。鴨子的翅膀一撲扇,籠外三尺範圍內,頓時被一片白茫茫的麵粉霧所籠罩。

    完了!方錚一臉慘然的閉上眼。盜版永遠是盜版,再怎麼逼真,跟正版也沒得比,正如“邪不勝正”的道理一樣。

    假裝沒看見眾人滿頭滿臉的麵粉,方錚仍陪著笑,嘴硬道:“……新品種的大雁,有掉毛的毛病,但它的本質仍然是一隻大白雁……”

    皇上濃眉一豎,便待怒,環顧了一眼莫名其妙的眾人,終於忍住了,似笑非笑的看了方錚一眼,取過託盤上的答婚書,哼了一聲後,繼續念著,只是速度加快了許多。

    接下來便是一系列的宮廷禮儀。

    皇族嫁女,自然比民間多了許多規矩,方錚迷迷糊糊的任憑負責司禮的太監擺弄著,最後不記得自己磕了多少頭,聽了多少廢話,見了多少皇族的親戚,到最後感覺自己快掛了時,繁瑣的宮廷禮儀終於結束了。

    以胖子和泰王為,一群人簇擁著方錚來到了長平所住的宮殿之外,門外一隊英姿颯爽的娘子軍全副武裝的守在門口,見方錚等一群人鬧哄哄的走來,為的女侍衛統領高舉著右手,嬌脆的叫道:“新郎止步!”

    ------------以下不算字數-----------

    本以為兩章能寫完大婚的,結果我現自己深深的錯了!

    本書中婚禮的過程與古代真正的婚禮略有不同,嚴格說來,婚禮的六個步驟是不可能在一天內完成的,而且皇帝嫁女,皇帝是不能親自出面的。

    我這樣寫也是為了行文方便,精於此道的朋友就別深究了,一笑而過吧。
haze6811 發表於 2009-12-23 23:41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婚(下)

    侍衛們穿著一身嶄新的禁軍制服,不知是為了行動方為了突出身材,制服設計得很緊身,將她們胸前的兩團柔軟之處襯托得挺拔高聳。英姿勃之中,又平添了幾分女人的嫵媚。

    方錚與胖子互視一眼,不懷好意的嘿嘿笑了起來。長平嫁給他,這些女侍衛大概也要陪嫁的吧?說實話,方錚打她們的主意不是一天兩天,如果她們的職責除了保護他與公主的安全之外,還兼職通房暖被,嘖嘖,眼前這幾十名環肥燕瘦,各具風情的娘子軍們,豈不是得讓自己精盡人亡?長平的這筆嫁妝很是豐厚啊。

    方錚摸著下巴YYY了許久,臉上掛著淫蕩的笑容,嘴裡喃喃道:“……太多了,吃不消。”

    胖子適時湊過來:“不如分我幾個,我也需要人保護……”這個無恥的胖子打她們的主意恐怕也不止一天兩天了。

    方錚斷然拒絕:“全是我的,撐死也不給你!”

    眾人楞楞的看郎官目光猥瑣的盯著眾女侍衛們,嘴裡喃喃自語,時樂時愁,不知在念叨著什麼。

    女侍衛統領皺了皺眉,走臺階,嬌聲喊道:“新郎官,新郎官!”

    方錚回過神,見這位侍衛統領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皓齒星眸,清秀可人,方錚趕緊上前兩步,拱手笑道:“這位姐姐有何吩咐?”

    侍衛統領笑了笑:“今日大喜之日,聞新郎官文才出眾,若想進得這扇門迎娶公主,當須作一催妝詩才是。”

    眾女侍衛格格嬌笑數,齊聲道:“正是!”

    方錚傻眼了。回頭一望。見子。泰王還有一眾官員正含笑看著他。方錚湊到胖子面前著牙低聲問道:“……我文才出眾?哪個王八蛋告訴她地?”

    “是我。”胖子急忙搖頭否認。

    封建社會陋習實在太多了。結婚就結婚嘛。還弄個催妝詩出來。若兩口子都是文盲怎麼辦?一個在門外大聲說。今天地米又漲價了緊地吧。別瞎耽誤工夫了。另一個在門內急忙回應。是嗎?那可不得了。讓開讓開。趕緊拜堂然後買米去!

    這樣多溫馨呀!一聽就知道兩口子都是過日子地人。

    今天讓方錚撓頭地事情太多了。催妝詩。我該作一什麼呢?或說該剽竊誰地呢?

    山下一群鵝。這肯定不行。不夠嚴肅;蓬門今始為君開。這也不行庭廣眾之下。太流氓了;隔江猶唱後庭花……咳。怎麼老這麼不著調呢?

    眾人眼巴巴的瞅著方錚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正等得不耐煩時,方錚清了清嗓子哦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雲想衣裳花想容……”胖子反復沉吟著這句詩著兩眼一亮,大贊道:“好詩詩呀!方兄果然高才!”

    眾人紛紛附和,女侍衛們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方錚騷意十足的一笑,朝女侍衛們拱了拱手。這詩是李白巨巨為楊貴妃所作,能不好嗎?

    眾人見方錚的催妝詩也作過了,紛紛起哄道:“公主出來!公主出來!”

    女侍衛們含笑互視一眼,一齊讓開身形。

    大殿正中,身著華服的長平靜靜的站著,嘴角噙著淡淡的笑,眼中含著化開的濃情,每一絲每一僂都縈繞在方錚身上,欲理還亂。

    眾人讚歎的目光中,長平的俏臉禁不住羞紅滾燙,看著眼前一身吉服,嬉皮笑臉毫不正經的方錚,心中卻又忽然有一種幸福得想流淚的衝動。

    多少日子的期盼神傷,她終於圓了心中的夙願,從今日起,她便是這個男人的妻子了。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丈夫不是個完美的人,在太多人眼裡,方錚這個人懦弱,膽小,貪財,好色,甚至無恥,卑鄙……

    但只有她知道,她的丈夫骨子裡是個真正的男人,他有他的做人原則,別人對他的誹謗甚至是譏諷,他從未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他身邊的親人,他的朋友,他像一棵並不強壯的小樹,儘管弱小,但他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他身邊的人提供著一片小小的樹蔭,遮風擋雨……

    從能仁寺外,他獨自面對幾十個混混,給她爭取時間逃命時,長平便立下了宏願,此生只願嫁作方家婦,時至今日,這個願望終於得償了。

    想到這裡,長平的眼眶變得濕潤,這是自己追求爭取來的幸福啊,若非自己放下公主的架子,改掉刁蠻的性格,苦苦追逐,為他哭,為他笑,為他受委屈,以這沒良心的性子,他又怎會心甘情願的娶一個脾氣並不算太好的公主?

    在宮女的攙扶下,長平頭戴鳳冠,身披霞衣,身形嫋娜,款款走向方錚。

    方錚咧開嘴笑了,笑得很大聲。

    稱王稱霸算什麼?富貴榮華算什麼?找個好老婆過日子才是正經。前世的老爸老媽,你們瞧瞧,兒子我穿越之後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我娶了公主做老婆,這份能耐一般人有嗎?

    在眾人的注視下,方錚大步流星,跨上迎親的高頭大馬,望著愕然的眾人,和深情款款的長平,大手狠狠在空中揮舞了一下,朝著長平大笑道:“哈哈哈哈!走!趕緊的,上車,拜堂,洞房,來年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眾人石化:“…………”

    -----------------------------------

    長平登上了鳳輦,方錚在前騎著馬,一行人亂哄哄的笑鬧著出了宮門。

    喜慶的鞭炮聲中,迎親的隊伍喜氣洋洋的往方府行去,鑼鼓嗩呐震天響,城裡的百姓們這時也都終於知道是何人成親了,紛紛走上街頭,圍在方錚的坐騎邊向他道喜。如今方錚在京城的名氣可謂如日中天,百姓心念著他的好,向他道喜也是自真心。

    方錚一路笑得嘴都快裂開了住的拱手朝大街兩旁的百姓們回禮,心中忍不住得意洋洋,當新郎官迎親的滋味,跟脖子上掛塊牌子遊街的滋味,性質果然不太一樣。

    隊伍行到花市大街圍觀的百姓們越聚越多,道路已被百姓們堵得嚴嚴實實,隊伍半分都移動不得。

    楊

    著汗趕到方錚面前,急促道:“方大人,這樣下去誤就誤了吉時了,得想個法子請百姓們讓開才是。”

    方錚悚然一驚,對啊代講究吉日吉時,誤了拜堂的吉時,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現在天已完全黑了,不能再耽誤了。

    這樣一想方錚急了,趕緊朝著圍觀的百姓們拱手道:“各位父老,各位兄弟姐妹們,麻煩讓一讓!讓一讓!……我要遲到啦!”

    方錚整天笑眯眯的在街上亂竄,不欺男不霸女,待人和氣親切不少百姓都認識他,他喊了半天圍觀百姓只當他在耍寶,都在樂呵的笑著毫沒見讓開的意思。

    這就是平時不嚴肅的下場啊!方錚悲憤不已,不停的拱著手跟百姓們說話:“求你們了讓吧,我真的趕時間啊,晚了就耽誤吉時啦!”

    “讓讓吧,你們要這麼想看我,待會兒我拜完堂回來,就站在大街上讓你們看個夠行不?”

    “…………”

    “…………”

    沒效果,方錚擦著汗無助望向胖子和楊篤清,見兩人也是滿臉無奈之色,心裡不由更急了。

    百姓們圍觀賀也是自一番善意,大喜的日子若命軍士們強行將他們驅散,未免大大掃興。正在大夥一籌莫展之時,載著長平的鳳輦掀開了珠簾,一身華貴吉服的長平款款站了出來。

    鬧哄哄的百姓們頓時安靜下來,充滿讚歎和欣賞的目光盯著她。

    今日大婚,長平自然精打扮過,明眸皓齒,豔麗端莊,帶著一種皇家的威嚴和氣度,令人不敢逼視。

    方錚竟也看得呆了,剛才宮裡沒來得及細看,這會兒一瞧,呵,我這老婆打扮起來比平時更美了幾分,舉手投足都透著淑女氣質,跟以前那個大大咧咧張嘴罵娘的形象大相徑庭,都說女人結婚前跟結婚後完全兩個樣子,此言果然不虛啊!

    先是風情萬種的朝方錚嫵媚一笑,看得方錚心旌一蕩,還沒等他有所表示,長平已伸出了纖纖玉指,指著圍觀的百姓們,開口說話了,聲音嬌鶯初,娓娓動聽。

    “你們這群混蛋!還不趕緊給老娘讓開!誰他娘的耽誤了我和夫君拜堂,老娘誅他九族!”

    “唰!”

    整條街道忽然變得寬闊無比,道路正中空蕩蕩的,比水洗過還乾淨。

    長平朝方錚嫣然一笑,搖曳著嬌媚的身軀,又進了鳳輦。

    “咳,快!抓緊時間,回方府!”楊篤清見方錚還傻楞楞的坐在馬上不一語,急忙幫他下令道。

    這老婆娶得……真值啊!

    過門,拜堂,給公公婆婆敬茶,一系列繁瑣的禮儀過後,時間已是時,喜娘將長平扶回洞房,喜宴正式開始。

    開了多少桌酒席已數不清了,方錚只見府裡但凡空曠之地都擺上了桌子,一盤盤精美的菜肴被丫鬟家丁們端了上來,賓客們笑語盈盈,

    方錚見著滿坑滿谷的人端著酒杯,腿肚子不禁一陣哆嗦。

    怎麼來了這麼多人?這酒還怎麼喝?就算每人只跟他喝一杯,今晚也非趴下不可。

    悄悄的湊近了方老爺,方錚低聲問道:“爹,這麼多人,孩兒怎麼辦呀?”

    方老爺滿面喜色,呵呵笑道:“什麼怎麼辦?他們有些是朝中官員,有些是各商號的東主,都是官場商界的大人物,錚兒,你可不能怠慢啊。”

    方錚為難道:“那我得跟他們喝多少酒?待會兒人還沒進洞房呢,我就來個酒精中毒,誰來賠我的洞房花燭夜?”

    方老爺不悅道:“胡說八道!大喜的日子怎的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方錚眼珠一轉,跟方老爺打著商量:“要不這樣吧,這些人當中,送五千兩銀子以下的,我跟他們說說笑笑得了,送五千兩銀子以上的,我跟他們喝杯酒一萬兩銀子以上的嘛,嗯,改天我單獨跟他們喝個痛快……”

    方老爺氣的鬍子一翹:“混帳東西!今日若非看你成親之喜,老夫非得賞你一頓家法!”

    兩父子正待起身給賓客敬酒,忽聞門口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方錚一驚皇上怎麼來了?

    眾賓客也紛紛離桌站起身來,跪拜在地,齊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眾人的山呼聲中,一隊隊全副武裝的禁軍魚貫而入,旌旗招展儀仗繁複,皇上攜著李貴妃,在眾多太監宮女的簇擁下笑步入了方府的大門。

    方老爺激動的鬍鬚一陣抖動,這可是皇上第一次登方家的門啊,也是男女雙方的父母第一次見面,如此榮耀的大事來可是要寫進方家族譜的。

    方錚站起身來迎上前去,笑道:“皇上與……與岳母大人親自登微臣家的門,微臣感覺萬分榮幸,依稀間仿佛看見金光閃閃,紫霞萬道,我方家上下無不感到蓬蓽生輝……”

    皇上呵呵笑著打斷了他:“行了行了日是你與宓兒的大喜之日,朕便不說你馬屁拍得不好了。呵呵位愛卿都平身吧,你們只管盡情吃喝朕只是來湊湊熱鬧,諸位不必在意。”

    眾賓客又山呼了萬歲才紛紛站起身來。

    方家父子恭敬的將皇上和李貴妃請入了後院內廳,單獨擺上了一桌酒席。

    皇上不客氣的在主位坐下,含笑對方老爺道:“老親家啊,朕這可是第一次與你見面,莫要拘禮,坐下吧,今日乃家宴,只論輩分,不論君臣。”

    方老爺見皇上與他說話,激動得連聲道:“這如何使得?皇上乃天子,草民不敢越……”

    方錚將方老爺按到座位上坐好,笑道:“爹,既然岳父大人如此說,咱們就甭客氣了,這叫就坡下驢,也叫打蛇隨棍上……”

    方老爺忍不住罵道:“你這混帳小子!”

    皇上呵呵笑道:“老親家罵得好,朕也經常這麼罵他,果然是個混帳小子……”

    “岳父大人,您以後可別這麼罵小婿了,您的女兒嫁給了我,以後您若再罵我是混帳小子,您女兒可就成了混帳老婆了……”

    “……混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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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

    一片歡樂之中時,夜幕下,京城的北城門也緩緩合上的士卒們站在城門後,愜意的伸了個懶腰,互相笑鬧著交班之後,上哪兒去灌幾杯黃湯,然後找個暗門子,摟個娘們兒狠狠的交兩次存貨。

    “哎!諸位軍爺!請等一等!”就在城門即將合攏時,四五個行商打扮的中年漢子走上前來,叫住了守門的士卒。

    士卒們滿臉不耐煩的呵斥道:“等個屁啊!沒見城門已關了嗎?今日進不了了,你們明日再進城吧!”

    城外為的一位行商堆上笑容,討好的道:“各位軍爺,咱們哥幾個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會兒,眼看這天也黑了,投店也不方便,各位爺行行好,讓哥幾個進城吧,這點小意思,給軍爺幾位打酒喝。”

    說著行商從懷中摸出一塊碎銀子,瞧模樣足有三四兩重,朝前遞了過去。

    士卒們眼睛一,對視幾眼後,不客氣的將銀子收了起來,對幾位行商笑道:“算你們識相!得了,今兒爺們就大慈悲,放你們進去。”

    說完士卒的頭兒一揮手,將合攏的城門又稍稍打開了一些。

    行商們千恩,進了城門之後仍在不住的作揖拱手,滿臉感激之色。

    士卒們沒理他們,轉過身去,準備城門關緊。

    正在這時,滿臉感激的商們忽然變了臉,動作極快的從腰側拔出匕,出其不意的沖上前去,毫不留情的割斷了士卒們的喉嚨,士卒們粹不及防,驚恐的睜著眼睛,捂著不斷噴血的喉嚨,軟軟的倒在了城門口上眼的最後一幕,他們看見淌著鮮血的匕,在夜色中散著妖異的寒芒。

    “你們是什麼人?”不遠處一;巡城的軍士大喝道。

    商中為的漢子低聲吩咐道:“快放煙火,北城門已到手,我們先抵擋一陣。”

    “咻!”一朵耀眼的煙花在夜空中綻開外奪目。

    巡邏軍士暴烈的叫喊聲響起:“有反賊!他們殺了守城門的弟兄!”

    話音剛落,一支黑色的長箭射穿了軍士的喉嚨,將他狠狠的釘在身後的大樹上。

    城外喊殺聲傳來,由小及大,夜幕下水一般的士兵紛湧向北城門,毫不留情的殺戮著抵抗的守城軍士,為的將軍騎在一匹黑色的馬上身旁的親兵舉著一面帥旗,秋風吹過,旗幡展開,黑底的帥旗上繡著一個鬥大的“趙”字。

    趙虎了。

    --------------------------------

    方錚打著酒嗝,搖搖晃晃的進了新房。皇上和方老爺仍在內廳喝酒敘話,見方錚敬酒回來後似乎站都站不穩了,皇上笑駡著將他趕進了洞房。

    長平頭上蓋著紅蓋頭,局促不安的坐在新床上,手指不停的絞弄著衣角顯示出她此刻的心情多麼的緊張和羞澀。

    方錚嘿嘿一笑,走上前去輕揭下蓋頭,大紅的喜燭下長平的俏臉紅豔欲滴,目光羞澀的躲閃著方錚那仿佛要將她吞下肚的眼神。

    執子之手方錚目注長平,深情的道:“宓兒,真是幾經波折呀,咱們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

    長平朝方錚嫣然一笑,隨即忽然變了臉,伸出手一把揪住方錚的耳朵,惡狠狠的道:“說!鳳姐怎麼在你府上?我不是跟你說過,不准你找她嗎?”

    方錚痛得大叫一聲,“鬆手!再不鬆手我翻臉了啊!小心我把你扔新房裡,讓你獨守空閨!”

    “你敢!”

    “皇上在哪?微臣要退貨!”

    “找死!”

    “…………”

    “…………”

    一番單打獨鬥後,方錚贏了,從長平俏臉羞紅,氣喘吁吁來看,方錚顯然贏得不太光彩。

    “以後……不准你使那麼……那麼下流的招式!”長平氣咻咻的咬著嬌豔欲滴的下唇道。

    “喂喂喂,說話憑良心啊!你對我使猴子偷桃那一招,我不也沒說什麼嘛?”方錚不服氣道。

    “…………”

    站在窗邊,長平軟軟的倚在方錚的懷裡,柔聲道:“看,多好的月色呀,以後咱們每天都可以在一起看月亮了……”

    方錚垮著臉,點頭附和。這種時候居然跑到窗邊看月亮……以前還真沒看出長平有如此純情的一面,她該不會以為男女成親後就是睡在一張床上那麼簡單吧?

    “也不能光看月亮吧?咱們還有很多事可以做……”方錚猥瑣的目光在長平身上打量著。

    “夫人,咱們喝合歡酒吧,這酒不喝不行呀……”方錚忍不住從側面提醒她,喝完酒該洞房了,你老公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長平似乎想到了什麼,俏臉羞紅,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喝了這杯合歡酒,以後可就正式成了方錚的正妻,從此為他相夫教子,為這個自己所愛的男人,心甘情願的做任何事。

    窗外的夜空忽然一亮,一朵璀璨的煙花在夜空綻開,長平驚喜的拍著手,嬌笑道:“夫君快看,咱們成親,城裡的百姓都在為咱們慶祝呢……”

    方錚看著一閃而逝的煙花,心疼的搖搖頭:“放什麼煙花啊,折現直接把銀子給我多好,不知哪位有錢燒得慌的富翁放的……”

    “你……你這腦袋簡直是塊朽木!”長平氣極的點了點方錚的腦袋。

    二人各自感歎時,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滿室的柔情蜜意。

    “誰啊?”方錚怒聲道。洞房的時候來敲門,誰這麼不識相?

    “打擾大人,請大人快出來,有緊急軍情!”溫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聲音中帶著幾分惶急。

    “我靠!不知道我今天成親嗎?滾一邊去!天大的事兒都別叫我!”方錚怒道。

    “大人!事態緊急!叛軍攻進城了!”

    “攻進城了也別叫我!洞房最大……你說什麼?!什麼叛軍?”聽明白後的方錚嚇得臉色一白,八分酒意頓時化作了一身冷汗。

    “大人!城外的神武軍大將趙虎,他,反了!”

    方錚睜大了眼睛,兩腿一軟,趙虎反了?怎會是他?
haze6811 發表於 2009-12-23 23:43
第一百七十七章 劣勢
               
    方錚現在的情緒很複雜。恐懼,驚慌,憤怒,各種情起,整個腦海已一片空白。

    謀反這種事,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的話,其實是很合理的,進化論中提倡優勝劣汰,人類社會中的統治階級也是如此,楚漢相爭之前,有個走投無路的農民,萬般不得已之下,喊出了一句流傳千年的名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個農民名叫陳勝,喊出這句話後,他揭竿而起,一路攻城掠地,反對暴秦的隊伍迅速擴充到了數十萬人,徹底顛覆了搖搖欲墜的大秦王朝。

    很顯然,潘尚書從陳勝的事蹟中得到了啟,他覺得自己的命運貴不可言,乃紫薇星宿附身,應該不止只是個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吏部尚書,只要有上進心,完全可以更進一步,有句英文的廣告詞兒怎麼說來著?ICANN!IDO!

    方錚現在奇怪的是,皇上不是派兵把潘尚書府團團圍起來了麼?這老東西還敢造反,他不要命了?禁軍完全有時間在叛軍殺進城之前,把他剁成狗肉之醬,老潘不會有這種視死如歸的勇氣吧?

    最讓方錚氣憤的是,姓潘的老東西早不造反,晚不造反,老子今天成親,眼看就要跟長平洞房了,你丫正好起兵,把老子的好事攪和得無影無蹤,就沖這個,方錚決定等打敗叛軍後,說什麼都得把他兩個兒子的小割下來泡酒,反正他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留著那兩根傳宗接代的玩意兒也沒用了。

    轉過頭,方錚看長平正睜大了眼睛望著他,目光充滿了懼怕和無助,嬌小的身軀控制不住的顫抖著。這位從小在蜜罐裡長大的公主,此刻終於覺,當有人試圖打破她生存的蜜罐時,她能做的了害怕,只有茫然了。橫行京城,動輒打罵,刁蠻任性,這一切都只因為她頂著公主的光環當有一天她現頭上的光環即將被人奪走,她才知道,其實自己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她也會害怕,會恐懼甚至會絕望。千軍萬馬之前,她一個小小的公主,根本沒能力改變任何事。

    輕輕的將長平摟在懷裡錚低聲道:“別怕,有我在!”

    聽到方錚如誓言般的安慰,長平的神色終於放鬆了下來。

    他是我的夫君,是我依靠的天。長半閉上眼裡甜甜的想著,嬌軀已情不自禁的軟倒在方錚的懷裡。

    耳邊又傳來方錚低沉聲音,溫暖而堅定。

    “……實在不行。咱們爬上牆頭喊救命吧……”

    “……!”長平恨恨地捶了他一拳。

    “父皇還沒回宮吧?咱們還不趕緊去找他!”長平氣鼓鼓地道。

    方錚一驚。對啊。岳父大人還在方府跟老爹喝酒呢會兒估計他已知道潘尚書造反地消息了。沒准這時候他正需要我。

    拉住長平地小手錚拔腿就往外跑。跑了兩步忽然又停了下來。

    “怎麼了?”長平見方錚面帶猶豫緊問道。

    “……可是,咱倆還沒洞房呢……”方錚囁嚅道像個沒得到棒棒糖的孩子,委屈的撇著嘴。

    “你……你個混蛋!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個!”長平左顧右盼,想找件瓷實點的物件兒狠狠砸在這個不著調的夫君頭上。

    出了房門,溫森正恭謹的站在門外等他。

    方錚一見他就沒好氣:“你怎麼打探的情報?探來探去怎麼沒探到趙虎會反?幹什麼吃的?”

    溫森叫屈道:“大人,屬下們都盡力了呀,誰知道平日看來最安份的趙虎會反呢?再說兄弟們打探的時候,趙虎的神武軍是最平靜最正常的軍隊了,屬下們也沒想到此人狼子野心,居然敢造反啊……”

    “嘿,還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走,到前廳去。”

    走到小院正中,方錚大聲叫出了嫣然,鳳姐和小綠,這三個都是自己的老婆,兵荒馬亂之時,可不能讓她們走散了,不然將來自己上哪兒哭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跟著方錚往前廳走去,殺手哥哥和小五不知什麼時候也跟在了方錚身後,不聲不響,小五已得到了消息,嚇得臉色蒼白,殺手哥哥表情倒是很平靜,處之泰然,未見絲毫驚慌。有本事的人就是拽,實在不行隨時都可以撒丫子跑路,方錚此時真羡慕殺手哥哥,平了這場叛亂,也許該考慮一下要不要練武了,別的不說,至少保命時的輕功一定得好好學學。

    一路上只見方府的下人們驚慌失措的跑來跑去,喜氣洋洋的表情早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一片惶急恐懼之色。

    皇上身邊的禁軍們已將方府的大門後門死死堵住,手執刀槍警戒的把守著。方錚心內不由輕鬆了一點,好在禁軍還沒亂,不然他真會考慮帶上全家老小逃命去了。

    前來道賀的賓客們則畏畏縮縮的躲在前廳外的一處空地上,不論是朝中官員,還是商號東主,此時都已沒了吃喝談笑的興致,惶恐不安的豎起耳朵聆聽著府外的動靜。

    前廳中皇上正穩穩的坐在主位上,一群朝中官員和皇族成員正圍在皇上身邊,包括胖子和泰王在內,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什麼。方老爺站在一

    色有些白,正故作鎮靜的捋著鬍鬚,方夫人在一旁著他。

    急急忙忙快跑了幾步,方錚沖進前廳,毫不客氣的擠開圍在皇上身邊的大臣們,急吼吼的道:“皇上!潘尚書反了!”

    群臣們見他擠了進來,也沒太在意,仍圍在一起唧唧喳喳……

    方錚加重了語氣,急道:“皇上!潘尚書反了!”

    大家依舊唧唧喳喳……

    方錚有些無語,道自己就這麼沒存在感嗎?大家都當我是透明的?

    “皇上!潘……”

    “行了!你就不能說點有意的話嗎?誰不知道他反了?”皇上打斷了他,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群臣急忙附:“就是就是……”

    “…………”

    這樣下去不行,這是我家啊,又不金鑾殿上開朝會,你們無視我這個主人就太沒道理了。

    堆上笑容,方錚沖著皇腰道:“皇上,微臣正打算說有意義的話呢……”

    “嗯?你有何話要說?”皇上和臣都好奇的看著他目光充滿了鼓勵和期待。

    錚左右看了看,沉吟了片刻,沉聲道:“如今之計,唯有……”

    “嗯?”眾人豎起了耳朵,作洗耳恭聽狀。

    “……唯有各自換上便服頭跑路。”方錚說出了自認為最穩妥的辦法。

    “無恥!”眾人大失所望,異口同聲罵道。

    方錚苦著臉道:“皇上,叛軍已進城,城內禁軍不多,您不會想跟他們拼吧?留得青山在怕沒柴燒,微臣覺得趕緊跑出城去,才有鎮壓叛希望啊……”

    這時一名禁軍統領匆忙走上前來在皇上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什麼?跑了?何時跑的?怎麼跑的?”皇上一臉震驚道。

    禁軍統領顯得有些羞愧的低下頭道:“現叛軍進城後,弟兄們以最快的速度沖進了潘府,打算將他抓起來,可搜遍了整個潘府了那些下人,護院,竟沒找到一個潘家人的影子,連潘府裡的幾個幕僚都失去了蹤跡……”

    “朕不是讓你們將潘府團團圍住嗎?他從哪裡跑的?”皇上臉色顯得有些灰敗。

    “弟兄們搜查之後現,潘府的書房裡有一個密道,直通城外大夥循著密道追去,結果現走到一半時道已被完全封死了……”

    皇上軟軟的坐下,哆嗦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向鎮定的眼神中,竟流露出些微的慌亂。群臣們這下也譁然了剛才大家都在商量著,等禁軍沖進潘府抓住了潘尚書,至少手中有一個令叛軍投鼠忌器的籌碼,大家可以趁著叛軍躊躇之時,從容的調動城外的大軍和邊關軍隊,將叛軍圍剿。現在籌碼飛了,大家此時才覺,自己已陷入了內外交困的尷尬境地。

    “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方錚懊惱的拍著大腿,散播著悲觀情緒:“潘尚書跑了,叛軍們現在有了主子,指哪兒打哪兒,誰還能擋得住?”

    見大家驚恐慌亂的表情,方錚趕緊道:“皇上,咱們也跑吧,只有跑出城去,跑到忠於您的軍隊中去,咱們才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呀。您看,潘尚書不也跑了嗎?他先跑,您後跑,反正說出去又不丟人,大家各跑各的,各有所跑……”

    剛才方錚說逃跑,大夥兒都沒理他,現在情勢忽然變化,群臣們再也沒人罵他無恥了,紛紛皺著眉,思考著方錚這番話的可行性。

    “閉嘴!朕乃堂堂天子,九五萬乘之尊,豈能把京城和百姓們丟下,做那芶且偷生之事?朕將來有何面目去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皇上憤怒的拍案而起,大聲斥道。

    方錚害怕的一縮脖子,隨即陪著笑道:“呃……皇上,微臣有機密事情與您商量,能否借一步說話?”

    說完不顧一旁大臣們橫眉瞪眼,方錚半請半拉的將皇上請到了前廳的一個角落。

    “皇上,到底怎麼回事兒?您前幾日不是說都安排好了,潘尚書勾結的那幾路大軍都不會兵嗎?這趙虎您怎麼沒看住?”此時的方錚心中有著太多的疑問,他不明白,為什麼看似勝券在握的局面,一轉眼竟然完全被扭轉過來了。

    “唉!一步錯,步步錯啊!”皇上歎息了一聲,神色說不出的憤恨:“朕千算萬算,竟然沒算到原來趙虎也是潘黨中的一員!此人向來老實本分,朕也曾試探過他多次,他表現得完全是一副忠君為國的模樣,派向他軍中的探子也回報說,趙虎軍營之內平靜如常,毫無異動。

    朕這才對他放鬆了警惕,此人將自己隱藏得太深,沒想到他竟然也被潘逆所驅使了!”

    皇上說得咬牙切齒。

    方錚歎了口氣:“其實幾日之前咱們就應該沖進潘府,把那老東西給剁了,叛軍群龍無之下,想必很快就會被剿滅的,總比現在放虎歸山的好吧。”

    “哼!就算那時殺了潘尚書以為天下太平了?告訴你,不可能的!如果殺了他,他的那些遍佈各地的門生故吏會馬上站出來,指責朕屠戮忠臣,然後各地都會有叛軍興起整個華朝都將陷入一片戰亂,然後北方的突厥人說

    會趁亂南下。那時的局勢,只會比現在更糟!現在>一支叛軍,潘逆還來不及號令他的門生,最重要的是先走出了造反這一步,便掩不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百姓和軍隊都知道他乃亂臣賊子後就算他登基稱帝,他的皇位也坐不安穩。更何況……”

    皇上自傲的一笑:“更何況,朕還沒死,朕還是這華朝的皇帝天下絕大部分的軍隊還掌握在朕的手裡,潘逆若想做皇帝,只怕也沒那麼容易!皇帝不是那麼好當的,以為只要打進了皇宮,坐上了龍椅便是皇帝了麼?哼!笑話!”

    一扭頭,皇上見方錚正兩眼冒星星的看著自己皇上皺眉道:“你怎麼了?”

    “哇!皇上,微臣頭一次現您居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呢,真厲害……”方錚崇拜的道。

    “…………”

    皇上說了這麼多歸結起來只有一句話:跟潘尚書的這一次交鋒,皇上處於下風。

    方錚現在才深的明白到人物之間的博弈,所謂“一子落錯,滿盤皆輸”的含義。他知道皇上安排得很周密,潘尚書勾結的四路大軍,早在他們準備起事之前,皇上便已秘密派人出京,或關押,或安撫,總之四路大軍的將領並沒有按潘尚書原定的計畫起事,在這件事上,皇上處理得很好,時間的搭配也很妙,正好掐准了日子,所以潘尚書在沒有得到風聲的情況下貿然造反,其實已先輸了一步。

    可皇上卻做錯了兩件事,是沒有料到趙虎會反,皇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二是沒想到尚書府裡居然有一條直通城外的密道,說句實話,這是誰也想不到的一個盲點,當時皇上和方錚商議之時,都以為潘尚書已成了甕中捉鼈裡的那只鱉,誰能料到這只鱉居然會打洞,讓他給跑了……

    現在的形勢是,趙虎的四五萬叛已攻入了京城,皇宮那邊已失去了聯繫,不知被他們攻下來沒有,不過叛軍很快便會得到消息,然後他們會直撲方府,皇上便是他們的第一目標,當然,方錚這個皇上身邊的奸臣兼女婿也別想往外摘。

    叛軍既然打著“清君側”旗號,如果方錚被叛軍抓住,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奸臣肯定死得比皇上早,而且方府上至方老爺,下至中華田園犬大黃,都逃不開被誅殺的下場。

    方錚現在很害怕,是的,他死。他只是一個穿越過來的平凡人,他不會散王霸,不會震虎軀。他沒有力搏獅虎的武力,也沒有謀略過人的智力,他不會明火槍大炮,他也從未領過兵打過仗,說到底,他只是一個混吃等死的紈絝子弟,哪怕他當再大的官兒,有了再大的權力,他的本質仍只是一個紈絝,他很享受做紈絝的感覺,並不打算改變自己的性子。

    果說這位紈絝身上還有什麼閃光點的話,那就是他基本上還算是一個善良的人,一個絕不拋棄父母,老婆和朋友的善良人。方錚現在的害怕心理,認真分析起來的話,其實絕大部分是擔心困在府裡的父母,老婆會被叛軍抓去殺害,當然,他自己也怕死,但他是死過一次的人,從心理上來講,他擔心身邊人的安危遠甚於擔心自己的安危。

    男人的責任,不在他能力的大小,而在於關鍵的時候,有沒有為親人朋友擔當的勇氣。

    “你在想什麼?”皇上平靜的注視著方錚。

    方錚苦笑道:“我如果說現在我打算沖出去,跟叛軍拼了,為皇上盡忠,為國家獻身……皇上你信不信?”

    皇上哈哈大笑:“你若有這種想法,除非日從西出,秦淮河倒流……”

    這話太惡毒了!我有那麼差勁嗎?

    方錚黑著臉道:“皇上,不帶這麼打擊忠臣的啊!我剛想著出去跟叛軍拼命來著,您這麼一說,嘿,我就不去了……”

    皇上微微笑道:“你這也叫就坡下驢吧?”

    方錚歎了口氣,“其實微臣真正的想法是,領著一大家子先逃命再說,皇上,微臣註定不是個為國家捨生取義的人,兵荒馬亂的時候,微臣只想盡自己的能力讓家人好好活著,您說微臣膽小也罷,無恥也罷,微臣都不敢否認,什麼江山社稷,什麼國家安危,對微臣來說太遙遠了,只有身邊的家人是最真實的……”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色平靜的皇上,方錚道:“……皇上,咱們還是先跑了吧,幹嘛一定得守在微臣家裡抵抗叛軍呢?您瞧瞧,咱們這邊只有禁軍的三四千人兵力,微臣的府裡也根本沒有防禦工事,叛軍很輕易便能攻進來,到時候被他們一鍋端了,這……死得也太沒意義了吧?”

    皇上點頭道:“不錯,你的話很有道理,朕有一計,可全殲叛軍,但這條計策必須要一個信得過的人來完成它。”

    皇上望著方錚笑了,笑得有點不懷好意:“方愛卿,恭喜你啊,你又要立功了,加官晉爵的機會就在眼前了,呵呵……”

    方錚驚恐的看著皇上,莫名其妙打了個冷戰。
haze6811 發表於 2009-12-23 23:45
第一百七十八章 搬救兵
               
    立功這種事,方錚從沒去想過,拋去一些不切實際的國忠君為國的空話不說,立功的最終目的,就是加官晉爵,對於這個,方錚更是沒興趣,他現在本身就是伯爵,還掛著個五品的閒職,家裡又有富可敵國的產業等著他去繼承,他覺得自己這輩子不需要再追求什麼了,踏踏實實娶幾個老婆,頭頂著皇帝女婿的光環,守好家裡的這份產業,平平淡淡生活幾十年,最後在女人的肚皮上壽終正寢。

    不能說他的想法有錯,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氣吞天下的淩雲壯志,方錚在前世只是個家境平凡的大學生,穿越到了古代,有官有爵有錢的日子已經讓他很是滿足了,小富即安的平民思想在他心中仍佔據著主導地位。

    方府外的京城已被叛軍佔據,現在皇上要他去立功,用**去想都知道,這時候立功肯定是一件很危險的事,說九死一生都算客氣了,簡直是十死無生。對於危險的事情,方錚向來是有多遠閃多遠的。

    方錚面帶驚恐的看著皇上,哆嗦著嘴唇道:“皇上……微臣身體有點不舒服,大概是晚上酒喝多了,想先回去躺一會兒,您和其他的大臣們聊吧,微臣告退……”

    “長平,快過來,扶哥哥回房休息,哥哥我給你講故事,什麼?趙子龍長阪坡七進七出救阿斗?不不不,那個故事太扯淡了,我給你講諸葛亮六出祁山被人打得灰頭土臉的故事……”

    方錚和長平一碎碎念著往後院走去于方府太大隨皇上來的三四千禁軍不可能全部守住,於是禁軍將領果斷的收縮了防禦,將防禦的範圍縮小到方府的大門到後院這一小塊,方府所有人都集中在這裡,其他的地方則放棄。

    “方錚,此時你若臨陣脫逃,軍早晚會攻進來日在你府上的這些人,包括你的父母妻子全都會落得個身異處的下場,你可要想清楚了!”皇上嚴厲的聲音從方錚背後傳來。

    方錚嘴角一,都快哭出來了。

    不甘不願的轉過身面著皇上,方錚無奈道:“皇上到底想幹什麼呀?”

    上看著方錚和長平緊緊握在一起的手,眼中閃過幾分溫情,皇上微微笑道:“朕要你去搬救兵!”

    錚聞言兩腿一軟。虧得長平在一旁扶住了他。

    方望向長平。語帶哭腔道:“宓兒。聽到了吧?你父皇要玩死我啊……”

    強敵環伺之下i望方錚這個連馬都不會騎地人沖出城去搬救兵。委實太過為難他了。

    長平早已以方家少夫人地身份自居當然要幫著夫君說話。聞言不滿地朝皇上哼了一聲聲道:“父皇。搬救兵當然是必須地也不用我夫君親自這裡有這麼多大臣。還有好幾千禁軍將士。您派誰去不行。非得讓我夫君去呀。”

    方錚感動得熱淚盈眶。在一旁不停地點頭附和:“就是!咱倆還沒洞房呢。一會兒出去被人射成個刺蝟。你守寡守得冤不冤呐!”

    長平臉一紅。跺腳嗔道:“你閉嘴!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著洞房!”

    方錚哀求道:“皇上,搬救兵很多人都合適去,您幹嘛一定要選我呀?您若實在找不到人,我幫您推薦幾個?我身邊的殺手哥哥挺合適的,就是他太愛錢,開價太高,不過您放心,我來給錢,為了國家為了皇上,殺手哥哥的跑腿費我請了!”

    皇上笑而搖頭,“此事只能你去辦,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為什麼呀?”方錚不解道。難道我長著一副搬救兵的臉,類似於冤大頭,替死鬼之類的炮灰角色?

    “因為朕要你去請的,是馮仇刀的龍武軍。”皇上板著臉道。

    “馮仇刀……皇上,就算要去請馮仇刀的軍隊,也不一定非得要我去呀。”方錚苦著臉道。

    皇上憂慮的道:“城內被叛軍攻入,但離此六十裡外駐紮的龍武軍和神策軍卻毫無動靜,朕擔心……”

    “皇上,微臣以腦袋擔保,馮仇刀斷不會背叛您!”事涉朋友的忠誠,方錚趕緊一臉嚴肅的道。

    皇上微微點頭道:“朕也希望馮仇刀不會投敵,馮仇刀乃忠良之後,又率軍深入突厥草原,立過大功,而且任職龍武軍大將才半年,應該不會這麼快被人收買……”

    方錚急道:“皇上,您可別誤會他,不管他任大將軍多久,都不會被人收買的。”

    若說馮仇刀這麼一條光明磊落有血性的漢子會被潘尚書拉攏,打死他都不信。

    “哼!城內亂成這樣,他若真有忠君勤王之心,為何遲遲不見兵來救?”皇上面若冰霜冷哼道。

    “也許他有什麼事耽誤了呢,比如吃壞了東西拉肚子什麼的……”

    為了證明馮仇刀的清白,方錚認真想了想,道:“馮仇刀沒能來救駕勤王,原因可能有很多,一則投鼠忌器,擔心皇上已落入叛軍之手,所以他不敢妄動,二則,馮仇刀接管龍武軍才半年,若龍武軍的某些將領已被潘尚書收買,此刻他便是想率軍來救駕,恐怕也指揮不動手下的將士了,更何況事關謀反,手下的將士若對他沒有產生足夠的信任,肯定都不敢貿然跟著他進城……”

    簡單的說,馮仇刀現在的境況可能也不怎麼妙。

    皇上笑了:“朕看你每天渾渾噩噩的混日子,還以為你這輩

    麼稀裡糊塗過了呢,沒想到你還不傻,看得清形勢…

    方錚不高興了,這話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朕的猜想也和你一樣,所以朕打算派你出城著朕的親筆特旨令馮仇刀整軍隊,然後率軍進城勤王,擊潰叛軍。”

    得,又繞回老話題了。

    “皇上,幹嘛一定得讓我去呀?派誰去不都一樣麼?只要是您身邊信任的人不就行了?比如說那誰,哎!曹公公,你快來皇上有一樁肥差,下官讓給你了……哎,你躲什麼呀……貪生怕死!”

    皇上臉一沉,“夠!別胡鬧了!時間緊急事只能由你去辦,朕知道仇刀與你交情匪淺,在這個緊要關頭,只有你執著朕的親筆特旨去調兵,他才會相信,若派別人去,他可能會以為朕是在叛軍的脅迫之下才下的旨意。”

    皇宮西宮門外。

    潘尚書面沉如水死死的著這扇緊緊關閉的宮門。

    城內抵抗的軍已被殲滅得差不多了,京城遭受到華朝立國百餘年都未經歷過的浩劫中火光四起,百姓驚恐奔逃戮聲,叫喊聲嚎聲,亂成一片,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屍橫遍野。趙虎麾下的叛軍已嚴密控制了城內所有的街道,衙門,膽敢反抗,不論軍士或平民,一律屠戮,已有無數的守軍和平民百姓死在了亂刀之下,由於城內守軍不多,叛軍一路猛攻,很快便殺到了皇宮西門。

    “老大人,下令進攻嗎?”趙走上前,恭聲問道。他知道,眼前這座全天下的權力名利最集中的皇宮,一直都是老大人極度渴望得到的。

    裡自從被禁軍圍困,潘尚書便知道,形勢已到了圖窮匕現之時,決定兵起事後,他將書房裡的密道打開,令全家老小經由密道出了城,與趙虎的叛軍會合後,下達了進攻京城的命令。

    道是他十年前就修好的,原本以為在皇上的寵信下,自己不會有用到它的一天,沒想到今日還是用到了。

    皇往常一般,看起來巍峨,肅穆,金黃色的宮殿屋頂,象徵著入主皇宮的人是多麼的尊貴,豪奢,集天下所有的權力和富貴於一身,磕了一輩子的頭,看了一輩子的別人的臉色,終於等到了今天。只要軍隊攻進去,裡面所有的一切都將是他的,包括金鑾殿上那張金黃奪目的龍椅。

    深呼吸了幾次,強自壓下了心中的那份激動,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得意,潘尚書微微眯上了眼,沉聲道:“約好起事的另外四路大軍為何不見動靜?莫非事情有了什麼變化?”此事太過蹊蹺,潘尚書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趙虎搖頭道:“門下不知,門下已派出探子前去打探了。”

    潘尚書面色不變,可眼中卻有了些微的驚慌,喃喃道:“但願不要有什麼變化才好……”

    趙虎輕聲問道:“老大人,下令進攻嗎?”皇宮即在眼前,唾手可得,入了皇宮,此事便算成功一半了。

    潘尚書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他在方錚府裡?確定了麼?”

    趙虎點頭道:“確定了,今日是方錚與長平公主大喜之日,他怎麼可能不去呢?”

    潘尚書眯著眼道:“如此甚好,方錚是老夫的一根心頭刺,既然他們都在,老夫正好前去將他們一網打盡。趙虎,手中還剩多少兵力?”

    趙虎默算了一下,道:“攻入京城後,與守軍廝殺,傷亡不小,現在能戰之兵尚不足三萬了。”

    潘尚書皺了皺眉:“若另外的四路大軍不能及時趕來,等城外的神策軍和龍武軍反撲的話,只憑手裡的這三萬人,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不知那四路大軍為何沒有依約起事,在城外駐軍反撲之前,老夫必須將皇帝活捉,如此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

    “分一萬兵馬出來,攻打皇宮,再分一萬出來,嚴密控制城中各要害之地,其餘的,全都跟隨老夫去方府,是時候與他面對面了。”

    “是。”

    無視耳邊不斷傳來的百姓或守軍臨死前的慘叫聲,潘尚書面無表情的踏著腳下已被血染紅的土地,一步一步的邁向方府。

    “喀嚓!”

    一道耀眼刺目的閃電劃破夜幕下的長空,照亮了大地電與火光中具具死狀淒慘的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清晰而奪目,直如人間地獄。

    “一將功成萬骨枯,他們,都是該死的。”潘尚書目不斜視的走過這些屍體,心中對自己默默的道。

    他的身後傳來了軍隊集合的號角聲,身披鐵甲戴鐵盔的軍士們排著整齊的佇列,高舉著手中的鋼刀,像一群被放出牢籠的餓狼,跟在潘尚書身後奔方府。

    與此同時,進攻皇宮的號角聲也吹響了。

    -

    方府內。

    戰亂臨頭為方錚和長平的婚禮前來賀喜的賓客和大臣們仍惶惶然聚集在前廳外的院子中,各自打著投降或硬拼的主意。禁軍士兵倒是未見慌亂,在軍官們的指揮下,方府內種植著的一根根樹木被伐倒,堆積在大門前,臨時修築了一道道簡易的防禦工事。

    方錚仍在試圖說服皇上。

    “皇上臣出了府,

    那本事沖出城去呀……”

    “無妨朕調撥三百禁軍給你,你們走北城門時間內殺開一條血路應該不成問題。”皇上算得很精確,連路線都為他想好了。

    “皇上臣如果去了,我這一家老小怎麼辦?”方錚回過頭看著方老爺和方夫人,還有長平,嫣然,鳳姐,小綠……他們都需要自己保護,此刻我怎能離開?

    “朕會保護他們的。”皇上淡淡的道:“你就算留在此地,難道就有本事保護他們了嗎?叛軍若殺了進來,你的父母,妻子包括你在內,全都難逃一死。”

    “那也不一定……大夥兒一塊逃出城去,不就沒事了麼?”方錚心懷僥倖道。

    “逃?怎麼逃?”皇上笑非笑的道。

    方錚轉過頭,眼含期待的方老爺道:“爹,咱們家有密道嗎?直通城外的那種。”

    方老爺翻了白眼道:“沒有。”

    方錚悲憤道:“怎能沒有?潘尚書家都有呀……”

    老爺怒道:“老夫做人堂堂正正,從不做虧心事,為何要修密道?”

    瞧,古代人多死板。

    正繼續跟皇上耍賴,門外忽然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和馬蹄聲,一聲聲的敲打在眾人的心坎上,隱隱帶著血腥殺伐之氣,如同死神的召喚,向眾人出來自地獄的邀請……

    方府大門外,第一個出現的騎兵徑直奔過方府大門,並不停留,接著大股部隊蜂擁而至,沉默而有序的將方府團團包圍,大門外的廣場上,五千餘名叛軍手執鋼刀長矛,眼神冰冷的注視著門口高掛的一對大紅燈籠。

    府內眾人盡皆變色,叛軍終於還是來了。

    皇上雙目含煞,臉色陰沉得可怕,盯著緊閉的大門,久久不一語。

    “老臣參見皇上,恭迎皇上回宮。”潘尚書的聲音遠遠的從門外傳來。

    方錚聞言大怒,媽的!老東西,老子今兒的大喜日子都是被你這老混蛋給攪和了!

    皇上歎息了一聲,隔著厚重的大門沉聲道:“老尚書,沒想到你還是走出這一步了。”

    潘尚書的聲音絲毫未見波動,一如既往的恭敬:“老臣萬死!求皇上恕罪!”

    “為什麼?老尚書,為什麼?朕這些年可曾虧待於你?”

    以往君臣相厚,如魚得水的氣氛早已被雙方劍拔弩張的大戰氣氛所代替。

    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相交數十年的一對老人,隔著厚重的門板,語氣平淡的述說著多年的積怨和矛盾。

    “時也,勢也。皇上,恕老臣直言,近年來您身邊充斥著太多的小人,以至於國事荒廢,政務混亂,百姓流離失所,各地反叛頻生,皇上,老臣別無所求,只願率軍清君之側,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如此,老臣縱是被皇上千刀萬剮,亦死不足惜!”

    潘尚書一番話說得正氣凜然,領兵作亂之舉,似是毫無私心。

    “你放屁!潘文遠你個!攪和老子的婚事,起兵作亂還說得道貌岸然,自己想當皇帝就直說,不要老拿百姓,小人什麼的作幌子,你以為天下人都是瞎子嗎?我呸!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方錚跳起腳來惡狠狠的罵道。

    反正大家都活不成了,不如罵個痛快。新仇加上舊怨,方錚罵了個酣暢淋漓。

    “住口!”皇上低聲斥道:“這個時候要你多嘴麼?快!朕撥三百禁軍給你,給朕沖出去找馮仇刀調兵,朕和你家人的安危,就全靠你了!”

    方錚一梗脖子,強硬道:“不!微臣哪兒也不去,那誰!給我找把刀來!我要衝出去,跟這姓潘的老混蛋拼了!讓這老混蛋知道,老子是忠臣,不是小人!”

    很顯然,潘尚書口中的“小人”云云,激怒了這位自認為是忠臣的方大少爺。

    方府內的眾人都算比較瞭解方錚的性子,見他此刻居然難得的鐵血了一回,紛紛驚奇的睜大了眼睛。

    要知道,困在府裡的這麼多人當中,方錚雖然說不上是最沒本事的人,但他絕對是最怕死的人,現在這個最怕死的人竟然有如此彪悍勇猛的一面,實在不得不令人肅然起敬。

    “方錚,別胡鬧!”

    “不!我要出去跟他拼了!”方錚執拗得像個任性的孩子。

    皇上怒道:“你……那好!來人,給他一把刀,讓他出去拼命吧。”

    方錚接過鋼刀,在手裡掂量了一下,滿面冷酷暴烈之色,隨即臉色忽然一變,朝著皇上諂媚的笑道:“皇上,您別當真呀,微臣剛剛只是隨便說說,以表示微臣是個不怕死的忠臣而已,拼命這麼危險的事兒,還是交給您手下的將士吧……”

    說完他將手中的鋼刀小心翼翼的遞給一旁的禁軍士兵,口裡還不停的念叨著:“哎,小心點兒,別割著我,拿好,離我遠點兒……哎呀,這把兇器實在是太可怕了……”

    眾人:“…………”
haze6811 發表於 2009-12-23 23:47
第一百七十九章 奔逃(上)
               
    方府已被如狼似虎的近萬叛軍包圍,府內只有區區三四士兵,雙方力量對比懸殊,如若潘尚書一聲令下,命叛軍進攻,就算死守也守不了多久,禁軍遲早會被叛軍殲滅殆盡。

    形勢已是萬分危急。

    皇上的臉不住的抽動著,眼中的憤恨和驚慌之色怎麼也掩飾不住,登基為帝數十年,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面對死亡,他知道,只要叛軍將他的禁軍殲滅,他這個皇帝就算當到頭了,如同每朝每代的亡國之君一樣,過著豬狗不如,受盡欺淩的日子,最後在惶恐和絕望中漸漸死去,而他的親人,子女,日子絕不會比他好過多少。

    咬了咬牙,皇上面向大門,沉聲道:“老尚書,朕與你君臣數十年,彼此不用再說虛妄之言,你告訴朕,你要什麼?”

    要什麼?大軍壓境,兵臨城下,這副架勢擺出來,他要什麼還用問麼?

    門外的潘尚書默了一會兒,良久他才開口,聲音蒼老而嘶啞:“皇上,老臣要的,只不過‘公平’二字而已。”

    皇上濃眉一掀,沉聲道:“朕你還不夠公平麼?獨掌吏部,太子太師,爵至國公,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朝堂上讓你一手遮天,在民間任由你享有直追皇室的聲望,朕給了你這麼多,你居然還跟朕要公平?這天下的公平,朕全都給你了,你還嫌不夠麼?”

    潘尚書聞言緒忽然開始激動,聲音也變得高亢起來:“不!這不是公平!這只是你做給我看的假像,做給世人看的假像!這麼多年來,你一直處心積慮的削弱我的羽翼打擊我的門生,暗中佈局,操控一切當我不知麼?只要某天我失去了所依恃的力量,你便會毫不留情的砍下我的腦袋!老臣所要的公平,都是一點一絲從你的手指縫裡摳出來的!不然老臣豈能活到今天?皇上臣走到今日這一步,全都是被你逼的啊!”

    方錚走到皇上身邊,輕聲道:“皇上跟那老東西廢話了,那傢伙好象瘋了,您是萬乘之尊,跟一瘋子說話多掉價啊!微臣給您出個主意臣從茅房里弄一桶大糞來,在門上搭把梯子上去,然後將大糞潑到他身上,對待這樣的妖孽,就要用大糞潑,哇哈哈哈哈……”

    見皇上用奇怪的目注視著他錚得意的笑聲噶然而止,摸著鼻子訕訕道:“……當我沒說。

    ”

    等了許久未見皇上說話潘尚書沉沉地歎息一聲:“皇上。您還是自己出來吧要再讓無辜地人死傷了。君臣一場臣保您和各位王爺公主性命無憂。富貴終老……”

    “潘尚書。朕問你。太子可參與了此事?他刻是否與你在一起?看在多年君臣情份上。你跟朕說實話。”皇上忽然道。眼中閃過一絲緊張。

    “老臣不敢隱瞞。太子殿下至始至終未參與此事。老臣派人搜查了太子府。沒有現太子殿下地蹤跡。”

    皇上聞言。眼中終於有了幾分釋然。

    太子並未參與叛亂。這也許是眾多壞消息中唯一地好消息了吧。

    沒有再理會門外的潘尚書,皇上一把按住方錚的肩頭,低聲道:“形勢危急至此,你還不願沖出城去搬兵麼?難道你就看著大家都死在這裡?”

    方錚默然,回過頭掃視了一圈,親人,老婆,朋友,一個人在這世界上到底為什麼而活著?權勢,還是金錢?鋼刀加頸之時,一切身外之物仿佛都變得虛無縹緲。陪在身邊的,除了自己的親人,還能有誰?

    說實話,方錚現在很害怕,他的雙腿止不住的抖,從門外千軍萬馬的重重包圍中沖出城去,換了以前,這種瘋狂的找死方法他是想都不敢想的,沒想到今日形勢逼到這個地步,自己卻不得不去做這件十死無生的事,——為了自己的親人和愛人。

    他也明白皇上的話有道理,馮仇刀雖說不會反叛,但在這個敏感的時期,除了皇上本人和他方錚,恐怕誰也調動不了他的軍隊,並非馮仇刀不忠君,而是值此紛亂之時,他肯定已不敢隨便相信別人,只有交情與他相厚的方錚,拿著皇上親筆所寫的調兵特旨去找他,他才會相信,因為世人都知道,方錚是皇上的親信,又是皇上的女婿,從某個角度來說,方錚其實就是皇上的代言人。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將這句話說得再直白一些,有些事是一個男人必須要去做的。若連自己的家小都保護不了,這個男人還算男人嗎?太監都會看不起他吧?

    方錚覺得自己挺像《倚天》裡的明教教主張無忌,他覺得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被形勢或被人逼出來的,從幫胖子和長平打架,到給朝廷獻策,再到與潘尚書結怨,與突厥人談判,一切都不是自己主動去做的,或迫於形勢,或迫於人情,現在,他又不得不去做一件自己並不想做的事了,這件事必須要做,為了一個男人的責任。

    望著皇上,方錚的眼神透著一股決絕。媽的!死就死了!老子本來就是穿越來的,比別人多活了一輩子,值了!大不了老子再穿越回去。

    “皇上,我去!”

    皇上對他的回答很欣慰,眼中充滿了溫情。

    “朕會派最精銳的三百禁軍保護你沖出重圍,你,……你不會有事的。”

    騙鬼去吧!沒事你自己怎麼不去?方錚對這句不切實際的安慰嗤之以鼻,既然決定去,有沒有人保護自己已不重要,就算孤身一人,也得去。

    孟子曾說過一句很牛逼的話,“雖千萬人,吾往矣。”

    方錚現在懷疑,如果不是孟子的家人被強盜綁票了麼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肯定是喝醉了吹牛皮,反正方錚自己做不到如此大義凜然,這會兒他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是悲情英雄蕭峰,我是死守襄陽城的傻大膽郭靖,我是身殘志堅的苦情英雄楊過……媽的!我如果是韋小寶該多好勢不妙,撒丫子就跑,你們打出腦漿子都不關我事……

    胡思亂想之中雙手環上了方錚的腰,扣得緊緊的,仿佛鬆開手他就會憑空不見了。

    “宓兒,鬆手吧我只是……只是到外面去出個差,很快就回來。”方錚不用回頭,光聞那沁人心脾的幽香就知道,抱住他的人是長平。

    “

    去咱倆一塊去!”長平將頭埋在方錚的背上,聲音悶著哭腔。

    “別傻了,這是去玩命以為去領獎啊?”方錚苦笑道。

    “不行,要死咱們就死在一起!”長平執拗道。

    “呸呸呸!會不會說話啊?什麼死啊死的還沒跟你洞房呢,怎麼捨得死?”

    說話間又有三隻玉手緊緊抓住了方錚的衣袖。嫣然姐和小綠都圍了上來。

    方錚眨了眨眼:“嘛?你們都要陪我去?”

    嫣然和鳳姐搖搖頭,笑中淚:“我們若跟你去了,只會給你添累贅。”

    方錚對長平道:“聽聽,她們比你明白多了。”

    誰知嫣然纖手一翻,手中緊握著個小小的瓷瓶,滿臉淚水的看著方錚,語氣充滿了決絕:“……妾身已備好鶴頂紅一瓶,如果夫君有什麼三長兩短,妾身絕不獨活!”

    方錚見狀大急,忙道:“然你可別犯傻啊,放心,我不會死的!”

    說完又急忙跟長平道:“這一你別跟她學,記住了,你們都得好好活著!”

    小綠在一旁道:“少爺,小綠可以陪你去,綠有功夫,可以保護你。”

    方錚道:“得了吧,功夫再高,能打得過外面的千軍萬馬嗎?放心,下回我若跟街上的混混打架,一定叫上你,這回就算了。”

    “不行,你要帶我去!”

    “少爺,我可以保護你的。”

    “夫君,為了妾身,一定要小心啊……”

    聽著耳邊唧唧喳喳的聲音,方錚忽然覺得一陣心煩意亂,怒道:“好了!你們幹嘛呀?一個個搶著評職稱似的,有意思嗎?都老實在府裡待著!等著我去搬救兵,誰都不准跟我去!”

    眾女見方錚難得的了脾氣,終於不再說話,只是珠淚漣漣的望著他,目光中的幽怨之意,令方錚打心眼兒裡疼惜。——溫柔鄉即是英雄塚啊!

    一道嬌媚的身影出其不意的沖到方錚面前,未等他反應,一把扳住方錚的腦袋,然後櫻唇對著他的嘴狠狠的印了上去,芳香撲鼻,回味悠長。

    在眾女驚愕的目光注視下,鳳姐羞紅著臉退開了,眼神四處閃爍,欲蓋彌彰道:“……你一定要活著回來!這個月的分紅還沒跟你結算呢……”

    長平大怒,狠狠的一跺腳,指著方錚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肯定不清白!”

    方錚回味的摸了摸嘴唇,嘿,這可是鳳姐第一次主動親我啊。這個吻算不算分紅的一部分?如果能活著的話,嗯,我得好好跟她結算一下分紅的事兒,多分幾次,用不同的姿勢分紅……

    鳳姐不知怎的,這次居然不怕長平了,聞言淡淡的道:“公主殿下誤會了,民女親他那一下,是希望他能記著府裡眾人的安危,出去後凡事小心謹慎,畢竟他是我如玉的大股東……”

    長平氣得直跳腳:“那你用得著親他嗎?他是我的夫君,跟我拜過堂了,你……你們肯定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公主殿下請慎言,民女與他可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

    “都這樣了你還好意思說清白……”

    方錚扶著額頭痛苦的呻吟了一聲,轉過頭對皇上道:“皇上,快,給我備馬,微臣已迫不及待想出去送死了,活著簡直太難受了!”

    皇上笑道:“你還需要什麼東西嗎?”

    方錚想了想,道:“微臣想要穿上盔甲,這樣也許可以多挨幾刀……”

    皇上命禁軍中的軍士脫下一副盔甲給他。

    其實所謂的盔甲,也只是尋常的軍服上面鑲嵌了一些鐵片後在身體的要害部位多加了一層薄薄的鐵板,若說用處也不是沒有,不過上陣殺敵的話種盔甲也頂不了什麼大用,一刀砍下,該喪命還是得喪命。

    見方錚穿戴完畢皇上問道:“你還需要什麼嗎?”

    方錚又想了想,道:“微臣還要穿上一副盔甲……”

    “…………”

    同時穿上兩副盔甲,這下應該保險多了吧?方錚原地跳了幾下現自己的承重還有一定的空間。

    “皇上,微臣覺得還可以再穿一副……”

    皇上哭笑不得,這傢伙怕死也怕得太離譜了,一個人穿三副盔甲也不怕被壓死。

    “你穿這麼多還怎麼跑?”

    方錚笑道:“這您就別管了,微臣自有辦法,嘿嘿,安全第一嘛……”

    方老爺抖抖索索的走上前來,抓著方錚的手,未語淚先流“錚兒……唉!都是家人拖累了你啊!”

    一旁的方夫人早已泣不成聲,方家就這麼一根獨苗皇上卻命他去做一件兇險至極的事,萬一有個好歹家以後靠誰?

    可方家二老明白,方錚若不沖出去搬救兵的話府遲早會被叛軍攻破,那時大家照樣也是個死而已,不同的只是早死晚死,方錚如果能順利沖出去,或許更有希望活下來。

    方錚朝老爹咧嘴笑道:“爹,您別這麼說,人都有上進心的,孩兒混蛋了半輩子,您就不許孩兒高尚一回啊?您和娘要保重,若然……若然事不可為,請恕孩兒不能為您盡孝了。——放心,玩命的事兒孩兒只幹這一次,下次就算是天皇老子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幹了。”

    說完方錚意有所指的瞄了皇上一眼,皇上咳了兩聲,目光轉向別處。

    奉命保護方錚的三百禁軍精銳已集合,眾人又七手八腳從方府的馬廝中騰出了三百匹馬,這些馬都是從賓客們乘坐的馬車或隨從中臨時調撥出來的,知道方府的少爺為了救大家,孤身出城求救兵,眾人感激之餘,二話沒說,要人給人,要物給物,一會兒的工夫,方錚胸前的暗囊又鼓漲了不少,都是賓客們偷偷塞的一點“小心意”。

    方錚苦笑,擱以前的話,自己了這麼大一筆財,估計會樂瘋了,現在……唉,待會兒沖出去若死於亂刀亂箭之下,銀子要來還有什麼用處?

    拉過殺手哥哥,拜託他保護好一家老小的安全後,方錚意氣風的朝眾人拱了拱手,朗聲道:“各位,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方老爺怒道:“混帳東西!你就不能說點吉利話?”

    方錚立馬低眉順目:

    我錯了……”

    身穿三副盔甲的方錚艱難的走到了一匹黑馬前,費力的抬了抬腿,現上馬這個動作自己無法獨力完成,於是瞪了一眼身旁不停抹著眼淚的小五,“哭什麼哭!不知道上來搭把手嗎?沒眼力見兒!”

    小五趕緊伸出手,二人一同使力,方錚終於順利上馬。

    跨坐在馬上,扶了扶沉重的頭盔,望著眾人或悲傷或期待的眼神,方錚告訴自己,這是一個需要英雄的年代,而自己,正是那位千軍萬馬中來去自如的英雄,承載著無數人的希望,身披金甲,腳踩祥雲,一騎絕塵而去……

    此時此景,怎能不吟詩一以壯行色?清了清嗓子,方錚朗聲吟道:“風蕭蕭兮易水寒……”

    眾人大駭:“換一一句!太不吉利了!”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換一句換一句!”

    “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

    “換一句換一句!”

    “我自橫刀向天笑……”

    “換一句換……”

    “都給我閉嘴!”被打擾了詩的方錚怒了,陰沉著臉,憤憤的瞪著眾賓客們:“你們來相親還是鬥詩啊?都什麼時候了還挑三揀四,講不講理了?給我閃開!”

    “…………”

    突圍的地點在方府內院的西後門,相對於前門的重重包圍來說,這裡的防守稍稍薄弱一些。

    三百禁軍早早的騎在馬上言的握緊手中的鋼刀長矛,眼中都流露出一種決絕,他們已知道去生還的機會很渺茫了,但他們是皇上的親軍,任何時候都必須有隨時為皇上捐軀的覺悟。

    舔了舔乾枯的嘴唇錚深呼吸了幾次,強自壓下心中的恐懼和緊張,大門處尚書陰沉的聲音傳來:“準備進攻!”

    守在門內的禁軍將領馬上道:“禁軍戒備!”數千士兵聞令,齊舉手中的兵器,斜指著大門,神色或緊張或漠然的盯著前方默之中,殺機蔓延,戰事一觸即。

    叛軍的號角已吹響,兵馬調動的腳步,像死神的喪鐘,一下下敲擊在眾人的心坎上。潘尚書已下了強攻的命令時不我待,不能再耽誤了。

    方府西後門在馬上的方錚抽出腰間的佩刀,虛虛往前一指喝一聲:“沖!”

    接著後門被打開,百餘名禁軍當先沖了出去錚狠狠的一夾馬腹,沖在了中間,後面還有百餘名禁軍為他殿后。

    守在後門的叛軍並不少,大概有三四千人,但他們似乎誰也沒想到,重重包圍之下,居然還有人敢往外沖,見門內身著褐色禁軍鎧甲的數百人以極快的速度打馬飛奔,朝著他們的包圍圈沖來,叛軍們不禁楞住了,城內已被叛軍控制,就算他們沖出了這個包圍圈,也根本無處可去,這幫人莫非在找死?

    短暫的呆楞之後,叛軍的一位將領最先回過神來,此時禁軍們騎的馬離他們已不足十丈,他們的眼中已佈滿血絲,蘊涵著愈來愈盛的殺機。反正活命是不指望了,不如多殺幾個叛賊,賺個夠本,禁軍們催著馬,手中的鋼刀已然高舉,作出了準備劈砍的姿勢,同時他們也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百余名禁軍士兵將方錚緊緊的護在中間,他們都知道,只有他沖出去了,大家才有活命的希望。

    叛軍將領見狀大驚,高喝一聲:“快!步陣!”

    叛軍士兵也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短暫的慌亂之後,他們現此時放箭已然來不及了,於是馬上列陣集結,長矛撐在地上,矛尖斜指疾馳而來的馬匹,矛柄用腳死死踩住,同時身後的士兵鋼刀壓陣,只待頂過第一波騎兵的沖勢後,刀陣便會動,對敵人進行絞殺。

    媽的!太嚇人了,方錚被護在中間,身上不住的冒冷汗,果然是玩命呀,瞧著叛軍列陣中那冰冷的散著寒芒的矛尖,靠!這玩意若捅在自己身上隨便哪個地方,那滋味兒恐怕都不是很舒服吧?

    離敵人堪堪還有數丈之遙,方錚忽然好象想起了什麼,面色一變,趕緊高喝一聲:“慢著!住馬!”

    禁軍是皇上的親軍,是華朝最精銳的軍隊,軍紀森嚴,令行禁止,聽到方錚的命令後,儘管他們知道若停了下來,馬兒便會失去了沖勢,騎兵的優勢霎時變會消失殆盡,但禁軍們仍然毫不猶豫的緊扯韁繩,勒停了馬匹。

    離他們數丈遠的叛軍士兵們楞住了,他們不明白為何這幫人聲勢浩大的沖出來後,卻又停住了。叛軍將領也有些無措,這幫人演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方錚歉意的朝叛軍將領笑了笑,大聲道:“不好意思,我們走錯門了,應該要從南邊的後門沖出去的,你們忙啊,我們不打擾了……”

    叛軍將領:“…………”

    方錚沒管他什麼反應,一揮手大聲命令道:“回去!兄弟們都回去,走錯門了!快快快!”

    “…………”

    禁軍們滿頭黑線的調轉馬頭,跟著方錚往回跑。

    叛軍將領這會兒回過神來,覺得自己被戲耍後,不由勃然大怒:“他娘的!欺人太甚!給老子攔住他們!”

    來不及了,跑步的永遠趕不上騎馬的,把守後門的叛軍又根本沒有配備騎兵,叛軍們只好眼睜睜的看著方錚和三百禁軍飛快的縮了回去。

    方府的後門內,皇上一臉怒意的瞪著方錚,斥道:“你又跑回來幹嘛?”

    方錚下了馬,擦著滿臉的冷汗,苦著臉道:“皇上,這可不能怪我,我不回來不行啊……”

    “為什麼?”

    “您調兵的特旨還沒給我呢,皇上,您忘啦?”

    眾人無語:“…………”

    帶著幾分怒氣和幾分訕意的皇上飛快的寫好了調兵特旨,蓋上了大印,一甩手扔給方錚,冷冷道:“拿去!這回可別再胡鬧了!”

    方錚小心的將它收在懷中,心想,你自己忘記寫了,能怪我嗎?還說我胡鬧,這人年紀大了,特別不講道理……

    艱難的跨上馬,滿身披掛的方錚抱拳朗聲道:“風蕭蕭兮……”

    “閉嘴!快走!”眾人齊聲暴喝道。
haze6811 發表於 2009-12-23 23:48
第一百八十章 奔逃(下)
               
    三百禁軍士兵再一次集結,只等方錚令下,大夥便待再去。

    方錚抽出佩刀,渾身又開始不由自主的哆嗦,剛剛親身經歷了戰場廝殺,雖說在他英明的指揮下掉頭跑回來了,沒有造成任何傷亡,可戰場上的肅殺血腥之氣卻已讓他深深感到了恐懼。——這可是實實在在童叟無欺的玩命啊!

    面色蒼白的方錚轉過頭問道:“皇上,咱們這群人若戰死了,起碼得封個烈士什麼的吧?若只在墓碑上刻個‘無名男屍’,我就不去了……”

    皇上咬牙切齒怒道:“……朕封你為開國侯!快滾吧!”

    受了斥責的方錚委屈的轉過身子,嘴裡嘟嚷著:“……好好的伯爵當著,立了功卻成猴兒了,找誰說理去呀……”

    “…………”

    佩刀往前虛指,錚大聲道:“兄弟們,咱們仍舊從這個門殺出去!”

    眾禁軍齊喝一聲,駕馬從府的西後門沖將出來。

    這次的突圍沒有上次那般順利。

    因為就在禁軍們沖出門才幾丈之遠,這次突圍的重要人物,身負重大使命的方錚方大少爺,卻意外的住馬了。

    這不是方錚怕死。實在是方錚騎地這匹馬地原因。也許此馬從未上過戰場。第一次沖出來地時候馬兒便被嚇著了。所以這次沖出來見對面地叛軍矛尖冷森。刀鋒閃亮。一副嚴陣以待地陣勢。方錚座下地馬害怕了。任他如何鞭打怎麼也不肯再進一步。

    “完了!”方錚絕望地想道。停住動地騎兵。那簡直是叛軍們地活靶子啊!

    對十丈遠地地方。就是幾千如狼似虎地叛軍。如此關鍵地時刻下地馬竟然歇了菜天亡我也。非我怕死。老婆們。為我報仇啊!你們地老公我死在一匹畜生手裡……

    沖在前面地禁軍偶爾回頭一瞥。見他們地主將方大人停在原地不動。紛紛猶豫不已們不知道這位時常令人摸不著頭腦地方大人。這次又要出什麼么蛾子以三百騎禁軍地衝擊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不明所以地回頭望著方錚。到了最後。大家乾脆掉轉馬頭。往方錚靠攏而去。

    方錚擦著滿臉地冷汗。抬起頭朝禁軍們歉意地笑了笑著又低下頭去。狠狠地鞭打著胯下地馬這匹該死地馬卻怎麼也不肯往前邁一步。甚至還狀似畏縮地往後退了兩步。

    對面地叛軍見這數百精騎在離他們數十丈之遙地地方停了下來由感到莫名其妙。好在叛軍地將領也不是什麼聰明人在沒弄明白敵軍地意圖前。他很明智地選擇了以不變應萬變。大聲吩咐手下軍士戒備。並派人向潘尚書報信。卻並沒有命令士兵們圍上來廝殺。

    就在敵我雙方正保持著這種詭異的互相僵持狀態時,事態又有了新的展。

    方錚只感到座下的馬兒渾身一震,接著兩隻前蹄淩空跳起,淒厲的長嘶一聲,然後像打了幾千CC雞血似的,一馬當先朝叛軍陣勢中沖了過去。

    方錚來不及拉韁繩,下意識的一把抱住了馬脖子,任由馬兒了瘋似的往前沖去,方錚不經意的回頭一看,卻見馬屁股上不知怎的,斜斜插著一把小巧的刀。

    —這把刀方錚認識,正是殺手哥哥的秘密武器。難道說……

    回頭再望向方府的後門,卻見圍牆上殺手哥哥的影子一晃既沒,果然是他!

    “媽呀!救命呀!要死人啦!誰來救救我啊!”方錚抱著馬脖子,閉著眼驚恐的大喊著。

    禁軍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眼睜睜的看著方錚越過他們,獨自一人向叛軍衝殺而去,皇上再三要求他們保護方錚的安全,怎料到此刻的方大人居然如此奮不顧身的當先殺向敵陣,口中還哇哇大叫著,形象英勇得一塌糊塗。看來皇上如此看重方大人是有道理的,至少人家在關鍵時刻沒有怯陣,沖殺敵陣比他們更拼命。

    “方大人是條漢子!”禁軍甲敬佩道。

    “不錯,純爺們!”禁軍乙附和道。

    “咱們禁軍豈能落後?兄弟們,沖上去,保護方大人!”

    頓時,三百禁軍動了,在方大人一馬當先的精神鼓舞下,禁軍們士氣如虹,所向披靡。叱喝著座下的馬。飛快的跟上了方錚。

    —這件事其實是個美麗的誤會。至少方錚絕對沒有一馬當先的意思。

    此時方錚抱著馬脖子,心中叫苦不已,這匹該死的畜生!動是動起來了,可怎麼讓它停下呀?眾所周知,被疼痛刺激的動物很容易狂,而且非常難駕馭,方錚座下的馬瘋了似的跑著,離叛軍集結的拒馬陣型越來越近,叛軍手中那冰冷的矛尖刀鋒閃爍著刺目的寒芒,似乎正等著收割他的生命。

    方錚急了,不顧一切死命拉著韁繩,想將這匹瘋馬勒停,同時回過頭,朝方府的後門悲憤的大喊道:“殺手哥哥……你他娘的陰我!”

    “…………”

    手都拉酸了,瘋馬卻怎麼也不肯停下,到最後方錚索性放棄了,抽出了佩刀,心想,碰碰運氣吧,待會兒如果叛軍先將這匹瘋馬擊斃,那我就得救了,什麼都不管,趕緊再撤回去,皇上也沒法怪我,誰叫我騎的馬不爭氣呢……

    這時禁軍們也漸漸追上了方錚,緊緊的靠在方錚旁邊,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拒馬陣型,禁軍嘴裡還沒閑著。

    “方大人好樣的!”

    “對!兄弟們以你為榮!”

    “放心,我們會保護好你的!”

    誤會啊!方錚心裡哭喊著,口裡大叫道:“快!快把我拉……”

    方錚本來的意思是,要禁軍們把他拉到他們的馬上,這匹奔跑中的瘋馬方錚可不敢再騎了。

    可惜禁軍們又誤會了。

    “請大人放心兄弟們一定不會讓你涉險的!我們與大人一起奮勇殺敵!”

    說著禁軍們大喝一聲,緊催戰馬,超過了方錚,向前殺去。

    靠!你們殺你們的上我幹嘛?方錚死死的拉著韁繩另一隻手朝前不停的揮舞著:“閃開!都給老子閃開!被撞上了我可不賠錢啊!”

    “方大人太英勇了!”

    “是啊,我等之楷模啊!”

    說來話長,這些情節只是幾次眨眼的工夫

    叛軍們被禁軍精銳現出來的氣勢嚇得有些驚慌了。特別是禁軍中有一個不停揮手的人,在馬背上手舞足蹈,表情目裂眥氣騰騰,口中哇哇大叫不知喊著什麼人不寒而慄。

    這次後門外的叛軍數量少了許多,也許潘尚書將兵力調到正門強攻了,不過把守後門的叛軍仍有兩三千人,叛軍們吸取了剛才的經驗教訓,在離門口十數丈遠的地方搭了許多木頭樁子,設置了不少障礙些能有效的阻擋騎兵的進攻沖勢。

    見方錚和三百禁軍奮不顧身的沖過來,叛軍將領暴喝道:“列陣!”

    叛軍原是神武軍廷花了大量軍費人力物力打造的正規軍,見將領有令暫的慌亂之後,士兵們馬上行動有素的將長矛排在最前拒戰馬,鋼刀方盾排後,以殲敵軍。

    馬蹄聲聲如擂鼓,百餘名禁軍將方錚團團圍住保護著他,其餘的則高舉著戰刀沖向敵陣,論上陣殺敵和平日訓練,禁軍是皇上的親軍,精銳中的精銳,他們仿佛對叛軍列出來的陣勢駕輕就熟,待沖到叛軍設置的木樁障礙處時,為的十幾名禁軍士兵將身子一弓,戰刀狠狠劈下,很快,叛軍臨時搭造的木樁障礙便被劈砍得七零八落,給後面沖上來的禁軍們掃清了障礙。

    叛軍將領大喝道:“拒馬!”

    這時列陣在木樁之後的軍們手中長矛斜斜上指,同時奮力的刺出,沖在最前面的十幾名禁軍士兵頓時被刺中,紛紛落馬身亡,可是叛軍的反擊也只來得及刺這一次,後面數百禁軍眨眼間便沖到了叛軍面前,戰刀劈砍之下,叛軍們根本沒法回擊,騎兵對步兵的優勢這時便體現出來了,居高臨下的劈砍之下,叛軍士兵們終於出現了小小的騷亂,還沒等叛軍將領調整陣型,三百禁軍早已沖入了叛軍陣勢的內部。

    一時間禁軍如虎入羊群,盡情的廝殺著,百余名禁軍士兵仍沒忘記自己的使命,緊緊的將方錚圍在中間。

    方錚座下的瘋馬經過段時間的瘋狂奔跑,疼痛感漸漸少了許多,方錚一探手拔掉馬屁股上的飛刀後,沒過多久馬兒便安靜下來了,這讓方錚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媽的!殺手哥哥這次差點害死我,回去得找他賠錢!

    戰上講究的是氣勢,只要軍隊的士兵士氣如虹,很多時候都會創造出奇跡。甚至有一個士兵追殺幾十個潰兵的荒誕事例。眼前的情景就是個例子,雖說叛軍數量十倍於禁軍,但一則禁軍們訓練有素,而且都是騎兵,二則衝殺之時速度很快,叛軍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三則禁軍們早有準備為皇上捐軀,所以根本沒將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廝殺往往奮顧身,這一點叛軍就很難做到,於是叛軍在方府後門的防衛終於慢慢呈現了崩潰之勢,雙方的對抗已演變成了一面倒的單方面屠殺。

    方錚現在高興了,沖不沖得:城去不好說,但眼前這個包圍圈要衝出去應該不難,至於沖出包圍圈後怎麼出城,潘尚書會調集多少叛軍追殺他們,這個,暫時沒時間多想,應付過這一關再說吧。

    方是個習慣撿便宜的人,見叛軍士兵們節節敗退,有的根本沒做任何抵抗回身便跑,精明狡猾如他,怎能不“宜將剩勇追窮寇”?

    揮舞著手中的佩刀,方錚對保衛在他身邊的禁軍士兵們不停的嚷嚷道:“哎,讓一讓,讓一讓,本將軍要開始奮勇殺敵,以報聖恩了!”

    方才在瘋馬背上大叫救命的模樣早已蕩然無存,他手提韁繩馬當先的沖到最前面,學著禁軍們殺敵的樣子,在馬背上弓著腰,佩刀毫無章法的往叛軍士兵們身上劈砍著於叛軍們早已被殺得沒了鬥志紛紛往後潰敗,一時間竟也讓方錚劈殺了不少逃跑的叛軍。

    按說方錚此刻殺敵的形象算是夠威武了,身披戰甲,一馬當先,凜然如天神下凡出手招法雖生澀而且力道也小,但從遠處看來人多少也算一員驍將了。至少躲在後門內隔著門縫觀察他們突圍情況的方家眾老婆們便看得一邊為方錚的英勇而興奮,又為方錚這般不要命似的殺法擔憂不已,生怕他不小心中了招。

    當然,她們是白擔心了,實際的情況並非如此。

    只要有心便會現,方錚劈殺的對象一般都是背對著他逃跑的士兵且儘量挑那些手中沒有武器的叛軍士兵下手,安全性非常高本跟過年殺雞一樣,一刀一個准用擔心這只雞會揮著刀跟你拼命。

    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幾十名禁軍士兵警惕的幫他注視著周圍,一旦有比較具攻擊性的叛軍出現禁軍們便催馬上前將他收拾了,留給方錚的,都是一些軟柿子,也就是說,經過禁軍們嚴格挑選之後,認為其武力值比方錚還低的士兵,禁軍們才有意無意的將其驅趕到方錚的視線內,讓他大大的過了一把殺敵報國的癮。

    方錚當然不知道這些,別人殺敵都是滿面冷厲肅殺之色,他卻不同,他殺得心花怒放,興高采烈,一邊殺口中還一邊念叨著:“我家後門……”

    “唰!”一刀劈下,一名叛軍被幹掉。

    “……是留著給人進出的……”

    “唰!”

    “……不是讓你們這群人渣……”

    “唰!”

    “……擺攤設點的!”

    “唰!”

    看來方大少爺對叛軍在他家後門設木樁障礙拒馬這件事頗有意見……

    一名禁軍策馬向前,急促道:“方大人……”

    方錚眼一瞪:“什麼方大人,老子上陣殺敵,你們就得叫我方將軍!”

    誰封你將軍了?軍士不敢多言,改口道:“方將軍,咱們快沖出去吧,再晚叛軍的援兵就到了……”

    方錚一驚,援兵若到,自己這邊兩三百人可真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對對對,兄弟們,趕緊撒丫子跑啊!……慢著!還有一個,老子過去砍了他……”

    “唰!”一聲慘叫,又一名逃跑的叛軍倒地,只是這名叛軍倒地之前的神色很不對勁,望向方錚的眼神很複雜,有種被人欺騙的悲傷,還摻雜著幾分憤恨和不甘……

    “……咦?這個人穿的衣服不太一樣啊……”

    訝道。

    “方……將軍,此人可能是這群叛軍的將領。”

    “啊?我殺了他們的將領?嘿嘿,哈哈……這小子臨死前幹嘛這樣看著我?我欠他錢沒還嗎?”

    “這個……將軍您第一次退回去的時候不是跟他說走錯門了嗎?”一名禁軍士兵小心的道。

    “是啊,怎麼了?”

    “您當時大聲喊要從南邊的後門沖出去的,可結果第二次卻仍然從西後門沖出來的,所以這名將領可能覺得被您騙了,心有不甘吧……”

    方錚恍然,難怪第二次沖:來的時候,西後門叛軍的防衛鬆散薄弱了許多,原來重兵被調集到南後門去了,更難怪這名叛軍將領以那種被人欺騙的悲傷眼神看著他了,這一切的起因,只不過是自己第一次撤退之時順口一句胡說八道……

    “這傢伙不會麼傻吧?我順嘴胡說的話他也信?怎麼當上將軍的?”方錚不可置信的看著死不瞑目的叛軍將領道。

    惋惜的搖了搖頭,方錚含歉疚的看了他一眼,道:“這次算我錯了,好吧,下次不忽悠你了……唉,你也沒下次了……”

    死瞑目的叛軍將領嘴角忽然流了不少血出來。——誰說死人便不會氣得吐血?

    這時耳邊忽然傳來大股部;行進的腳步聲。

    看潘尚書得了信,將援兵調派過來了。

    方錚大驚失色:“兄弟們,快逃啊!……不,快突圍!”

    說完方錚策馬便跑剛才奮勇殺敵一樣,一馬當先,跑在了第一個。

    叛軍援兵來得很快,等禁軍士兵們策馬跑起來時兵離他們只有數丈之遙了。

    方錚只聽得身後傳來一聲暴喝:“放箭!”

    方錚趕緊下意識的將腦袋一縮叫道:“媽呀!”

    於是兩百多名禁軍在漫天箭雨之下,了狂似的策馬向北城門狂奔著,當先一人連韁繩都顧不得拉了,趴在馬背上,一手抱著馬脖子手護住腦袋,形象狼狽得如同喪家之犬行人飛快的消失在叛軍援兵眼中。

    當然,叛軍豈肯輕易讓他們逃脫?很快,援兵中策馬而出兩千名騎兵,大喝一聲,朝方錚追去。

    方錚只聽得耳邊的風聲呼呼的吹著,一路上不停的有禁軍士兵落馬們有的被叛軍的箭射中,有的被城中戒備反撲的叛軍士兵用長矛刺死有被叛軍騎兵追上,亂刀砍殺。

    形勢萬分危急!

    照這個樣子跑到北城門計禁軍們會死得乾乾淨淨,那時別說出城了出殯都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將軍,您身中了不少箭,還挺得住嗎?”一名禁軍士兵飛奔之中打馬趕上,在方錚耳邊焦急的喊道。保護方錚是這群禁軍的使命,沒想到剛剛突圍而出,這位方大人就中了箭,而且還不止一支。叛軍之中也有不少神射手,見方錚打馬跑在第一個,自然是為頭的重要人物,所以方錚便成了叛軍射手們要的攻擊目標。

    “我中箭了?”方錚大驚,回頭一瞧,卻見自己背後零零落落的插著不少箭支,遠遠看去像一隻趴在馬背上的刺蝟。

    “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方錚大叫道,不過他還沒喪失理智,他很奇怪,為何身中這麼多箭居然沒感覺到疼痛?

    很快他便找到了原因,出之前,在怕死的心理作樂下,他一連穿了三副盔甲在身上,重是重了點,但這三件盔甲的防備能力不亞於前世的防彈衣。現在這三副盔甲揮了作用,救了他一命,——也許還不止救了他一命。

    方錚一邊策馬飛奔,一邊扭頭看著身後越來越少的禁軍士兵。追兵的殺喊聲此起彼伏,方錚和禁軍們仿佛已陷入四面楚歌的絕境。

    不能再這樣跑了,大家遲早會死得乾乾淨淨。

    方錚轉過頭大聲命令道:“大家分頭散開!最好把馬扔下,鑽進城裡一些小巷子或民家,等待機會再跑!”

    一名禁軍大聲道:“不行,將軍!皇上命我等保護你……”

    方錚突圍時的英勇形象已深深的映在了士兵們心中,所以叫他將軍叫得理直氣壯。

    “保護個屁啊!老子如此英勇,用得著你們來保護?趕緊滾!有多遠滾多遠!”方錚大怒道。

    顧及禁軍士兵的性命是一個原因,一群人跑在一起,目標太大,城內的叛軍見了肯定會圍追堵截,大家生還的幾率會非常渺茫。

    當然,最大的原因是,方錚認為自己落單的話,也許跑出城去的希望會更大,趁著亂勁渾水摸魚是方錚的強項,如果一群人跟著他的話,他肯定沒有施展特長的機會。

    禁軍軍紀森嚴,令行禁止,既然方錚這麼吩咐了,眾士兵不敢多言,紛紛急促的道了聲保重,然後各自散開,扔下了馬,徒步竄進了大道兩邊的民巷之中。

    方錚打馬朝前又奔了幾十丈,然後勒停了馬,耳中聽得喊殺聲漸近,趕緊將馬扔在了路邊,貓著腰像一隻進農家偷雞的黃鼠狼似的,飛快的竄進了一條不知名的小巷。

    方錚在小巷中邊跑邊脫掉了身上插滿了箭支的盔甲,脫得只剩一件外衣後,人已經消失在一片連綿繁複的民宅之中。

    方錚打馬朝前又奔了幾十丈,然後勒停了馬,耳中聽得喊殺聲漸近,趕緊將馬扔在了路邊,貓著腰像一隻進農家偷雞的黃鼠狼似的,飛快的竄進了一條不知名的小巷。

    方錚在小巷中邊跑邊脫掉了身上插滿了箭支的盔甲,脫得只剩一件外衣後,人已經消失在一片連綿繁複的民宅之中。

    現在的方錚心中很得意,進了這一片小巷繁雜的民宅,自己的安全就能保證了。

    由於方錚曾因為縱火燒了自己的房子,被滿城的百姓追殺喊打,當時他像一隻過街的老鼠般驚慌逃竄,雖然最後仍被溫森帶人拿住,可整個京城複雜無比的小巷子卻被他記了個死死,怎麼也不會再迷路了。

    “打架,我不行,逃命,你們不行……”隱身在一片殘垣之中,方錚喘著粗氣,得意的眯上了眼睛,嘴角流露出賊兮兮的笑容。
haze6811 發表於 2009-12-23 23:50
第一百八十一章 渾水摸魚
               
    門外,戰火愈燃愈烈。

    潘尚書鐵青著臉,站在方府正門前的廣場上,他知道,隔著這扇厚重的大門,裡面有一個讓他恨了數十年,又怕了數十年的人,君臣二人,做了數十年的朋友,也做了數十年的敵人。只要抓住了他,這些年來一直纏繞著他的夢魘和陰霾便會一掃而空,這比做皇帝更讓他興奮。

    對方府的攻擊已進行了半個時辰,每次衝擊都被禁軍毫不留情的擊潰了。不愧是皇上身邊的親軍,在這關鍵的時刻,兩三千人竟然生生擋住了近萬叛軍的瘋狂攻擊。沒有堅固牢靠的防禦工事,沒有刀槍不入的盔甲,禁軍們僅憑著手中的制式鋼刀長矛,便將叛軍一次又一次的擋在了方府大門之外,進一步都不可得。

    “老大人,命令軍士們放火燒屋吧!這樣打下去我們傷亡會很大的!”趙虎一向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焦急。作為一名軍人,他只知道不擇手段的贏取每場戰鬥的勝利,因為戰場形勢萬變,時間對敵我雙方來說都是最寶貴的,特別是現在,事涉身家性命,更是拖不起。

    “絕對不行!”潘尚書厲聲拒絕了趙虎的提議。

    “四路大軍一直有按約起事,老夫肯定他們已來不了了,也就是說,現在只剩你的這三萬人馬在城內支撐,只要城外任何一路駐軍進京勤王,你我二人都難逃一死。唯今之計,只有活捉皇上天子以令諸侯只需幾日,老夫遍佈天下的門生故吏便會起而回應,各路大軍中忠於老夫的將領也會起兵擁戴,所以,皇上不能死!他若死了,你我便也走上了絕路,明白了嗎?”

    趙虎若有所悟的點點頭著又急道:“剛剛沖出去了幾百名禁軍,門下估計,他們是去城外搬救兵了,門下派兵追擊將他們殺散,可是為的人卻不見蹤跡。”

    “為之人是?”

    “方錚。”

    “是他?”潘尚書神色一變睛微微眯起,“他與龍武軍的馮仇刀向來交情匪淺,老夫估計方錚是去找他搬救兵了。”

    著潘尚書冷冷一笑:“由他去吧。等他到了龍武軍軍營就會知道。馮仇刀如今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虎稍稍放了心“鏘”地一聲抽出佩刀。朝叛軍士兵們暴喝道:“給老子再沖一次!天亮以前一定要給老子沖進去!”

    “沖!”士兵瞪著佈滿血絲地眼睛高舉兵器。潮水般地向方府大門又一次起了猛烈地攻擊。

    神策軍軍營。

    太子正悠閒地坐在帥帳中有興致地看著一幅京城地圖。地圖已被各種顏色地線條塗抹得淩亂不堪起來就像頑童在紙上亂筆塗鴉。然後又毫無興趣扔掉地一件棄物。可太子卻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在觀賞著一幅絕世地名家畫作。

    劉長生坐在太子對面。望著太子溫文爾雅地笑臉。心中隱隱感到有些不安。

    劉長生是神策軍的領兵大將,神策軍駐紮在離京城不足七十裡的大營中。

    潘尚書造反,京城被叛軍攻破,現在叛軍已兵圍皇宮和方府,這些情報,他當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現在的他感到很惶然,雖說自己早已立誓效忠于太子,如今皇上被困在城內,可太子卻鬼使神差的深夜出現在了他的軍營之外,並且嚴命他不得妄動一兵一卒。他的內心在不停的掙扎,立誓效忠太子是一回事,可眼見皇上有難卻不能兵救駕,對於受了數十年忠君教育的劉長生來說,仍是有些不能接受。

    不過他可不敢將心事表露出來,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表面上看著溫文恭謙,實際上,太子狠毒起來,連他這個屢經陣仗,殺人如麻的將軍都不自禁的感到害怕和戰慄。

    “劉將軍是否等不及了?”太子眼睛盯著地圖,貌似不經意的問道。

    “末將不敢!”劉長生趕緊拜倒,惶恐的回道。他知道,若太子對他的忠心產生了懷,那麼他肯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說來悲哀,神策軍內的將領,效忠于太子的並不止他劉長生一人,太子已將這支軍隊牢牢的掌握在他自己手中,他充其量只是一個表面上看來威風凜凜的傀儡而已,這樣的傀儡,神策軍中還有很多。太子殿下不會介意換一個上來坐這大將軍的位子的。

    “劉將軍不必惶恐,孤相信你。”太子溫和的朝劉長生笑了笑。若只看他的外表,誰都不得不承認,太子殿下將來會是一位仁和寬厚,聰明睿智的一代明君。

    劉長生聞言心裡松了一口氣,低下頭稱謝,然後才起身。他在心中提醒自己,千萬不要亂說話,甚至連表情和眼神都得控制好,不能流露出一絲一毫對皇上的擔心,否則,現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太子殿下會毫不猶豫的剷除任何他不相信的人。

    “形勢還是不甚明朗啊。

    ”太子放下了手中研究了半天的京城地圖,輕輕的歎了口氣。

    劉長生試探的問道:“敢問殿下的意思是——”

    “再等等吧,孤的老師若未得手,我等貿然起兵,豈不是為他人作了嫁衣?”太子淡淡的道,“只要老師殺了父皇,孤便有充足的理由率軍攻進城內,殲滅叛軍,為父皇風光大葬,然後……登基稱帝。”

    說到登基稱帝四個字,太子的眼中閃過一絲狂熱的光芒。

    “末將斗膽,若潘尚書活捉了皇上,挾天子以令諸侯,怎麼辦?”

    “就算父皇被孤的老師活捉了,他也不會活得太久,父皇為對付老師佈置了好幾年又豈能閑著?”太子笑了笑,眼中寒光四射。

    “只可惜我們手中的兵力太少了,不然此時攻進城去,亂軍之中,父皇和老師也許都不能倖免於刀兵,然後孤再將屠戮父皇的罪名推到老師的身上,天下人誰能說孤做錯了?”

    “殿下神策軍有五萬餘人,城內潘尚書的叛軍只有三萬,若要殲滅他們,這些兵力似乎也足夠了……”

    “不行算殲滅了叛軍,神策軍的傷亡肯定也小敢保證沒有別的軍隊暗中覬~皇位嗎?若他們趁我元氣大傷之時起兵叛亂,怎麼辦?”

    太子冷笑道:“螳螂捕蟬,孤要永遠做那只黃雀,絕不允許別

    的身後等著漁翁得利!”

    ----------------------------------

    一片殘垣斷壁之中,方錚正閉著眼假寐。

    他需要休息,今日的運動量實在太大了於不會武功,體質平平的他來說經是超負荷運轉了。

    但是他的腦子沒休息,他仍在不停的思考。

    潘尚書就像一個兇惡的不講道理的賭場莊家將京城甚至天下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蠻橫的押到了賭桌上,不管別人願不願意都毫不在乎,他已賭紅了眼睛,像個瘋子般盯著賭桌上的骰盅,準備開曉結果。

    可憐自己這個尊處優的大少爺,也不得不拿出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陪著這個瘋子賭一把,而且在他揭曉結果之前,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麼,來改變這看似已不可改變結果。

    他現在不知道方府的形如何了,有沒有被叛軍攻破,爹娘,老婆和皇上有沒有被潘尚書抓住,在惶然和焦急之中,方錚的腦子轉得特別快,他知道,只有理智和冷靜才能救自己,救大家。

    輕輕的活動手腳,方錚心裡已謀劃好了一個出城的計畫。這個計畫不算光明磊落,但只有這樣,他才能最大限度的揮他的長處。至於他的長處是什麼,——咳,不用說得那麼明白了。

    整了整衣衫,方錚搜遍身上下,只找到了一把殺手哥哥用過的小飛刀,就是這把刀射中了馬**,害得他差點丟了性命。盔甲和佩刀太過打眼,方錚早已將它們扔得遠遠的,現在他穿著一身富家少爺打扮的絲綢長衫,顯得很是普通,跟京城內任何一家的富家少爺一樣平凡。

    只要把表情演得像一點,誰都不會相信,這個滿面驚慌惶然無措的富家少爺,就是剛剛殺氣騰騰率領三百禁軍突出重圍的少年將軍。

    子外不時傳來叛軍的叱喝聲,看來叛軍對他的搜索還沒有停止,現在出去很危險,叛軍在城內已殺紅了眼,很多平民百姓都被無端的屠戮了。

    方找了口井,將自己的臉洗乾淨,又整理了一下散亂的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剛剛睡醒的富家少爺。

    然後方錚忍住心頭的恐懼,貓著腰悄悄踱到巷子口,探出腦袋,賊頭賊腦的四下觀察著街上的動靜。

    終於,一個落了單的叛軍士兵映入了他的眼簾,士兵手裡握著刀,不住的在街邊的草叢中撥拉著,嘴裡不乾不淨的罵罵咧咧,不知在罵著什麼。

    方錚心內一喜,趕緊整理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然後急急惶惶的跑到士兵面前,用一種畏縮懼怕的語氣道:“……這位軍爺,您,咳,您辛苦了!”

    士兵被嚇了一跳,抬起頭戒備的看著方錚,見方錚一身絲綢長衫,頭梳理得一絲不芶,油光可鑒,臉上帶著謙卑討好的笑容看著他,士兵頓時稍稍放鬆了戒備。亂世之中,人命賤如草芥,不管你多有錢,兵亂之下,誰都不敢對當兵的不敬,眼前這位有錢的少爺就是如此。

    “你有什麼事?”士兵還很年輕,才十五六歲的年紀,見平日裡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有錢少爺對他如此恭敬,士兵心中不禁泛起了些許得意之情。

    方錚笑得很諂媚,不住的朝士兵拱手,態度巴結得就像妓院裡的龜公看見了嫖客。

    “這位軍爺,您……呃,在忙嗎?”方錚擺出一副跟他搭訕閒聊的姿態。

    士兵翻著白眼,哼道:“關你什麼事?”

    “哎我只想跟軍爺您交個朋友就說說嘛,城裡亂成這樣,家裡人都不安心,我出來打探一下消息。”說著方錚將一張銀票塞進了士兵的手中,臉上還討好的朝他笑著。

    窮當兵的何曾見過銀票這種東西?士兵一見手中的銀票,不由心花怒放,對方錚的態度也熱情多了:“不關你們家的事們只是奉命在這附近找一個人,找到我們就走,不會打擾你們,只要你們待在家裡別亂跑會有事的。”

    方錚一臉惑道:“哦?你們找什麼人?說說,看小弟能否幫得上忙。”

    士兵不有他口道:“找一個年輕人,穿著盔甲,他娘的!弟兄們忙活了半個多時辰,鬼影子都沒找著!”

    “哦,那個年輕人是否穿著褐色的盔甲,盔甲背後還中了不少箭?”

    士兵聞言大喜住方錚的肩膀連聲道:“對對對,沒錯。”

    “他是否騎著一匹黑馬?”

    “對對對。”

    “他手裡是不是還握著一柄血跡斑斑的刀?”

    “對對對知道他在哪嗎?”士兵興奮不已,兩眼光的盯著方錚問道。

    方錚無辜的一攤手:“我不知道。”

    “你……你他娘的耍我?”士兵怒了手用刀指著方錚,翻臉比翻書還快佛完全忘記了剛才方錚還給他塞過銀票。

    方錚臉色突變,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嘴唇也開始不停的哆嗦,面色蒼白的道:“軍爺饒命,饒命呀!我真的不知道,剛才我確實看見這麼一個人躺在一面斷壁下來著,那人好象還受了不輕的傷,可後來一轉眼,那人卻又不見了,所以我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士兵聞言喜道:“等著,我去叫兄弟們,你再帶我們去那個地方看看……”

    見方錚用一種看著白癡的眼光看著他,士兵不禁一楞:“怎麼了?”

    方錚搖頭歎氣道:“雖然小弟沒當過兵,可也知道軍中立功升官都挺難的,你倒好,送上門來的功勞往外推,一個受了重傷毫無抵抗能力的人躺在那裡等著你去抓,你還叫別的兄弟們一起去,生怕功勞分得不夠零碎是吧?嘖嘖……”

    說完方錚用譏諷的眼神看著士兵,仿佛在嘲笑他膽小怕死。

    士兵才十五六歲,正是血氣方剛之時,怎能受得如此一激?

    “走,你帶路,就咱們二人一起去!老子就不信,他能啃了我的鳥!”士兵一把抓住方錚的胳膊往巷子裡走去。

    “哎喲,這位爺,您輕點兒……您放心,在下敢打包票,他對您的貴鳥絕對沒有任何興趣……”

    “…………”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巷子裡走出來一個人,此

    叛軍士兵的衣甲,臉上帶賊兮兮的笑容,一雙眼睛骨好象隨時在打著什麼壞主意似的。

    此人正是方錚,將那位血氣方剛的叛軍士兵騙進巷子後,方錚出其不意的摸出早已準備好的木棍,一棍子敲暈了他,然後剝下他的衣甲,腰牌和佩刀,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上了街。

    一邊走他還一邊跟路過的一隊隊叛軍熱情的打著招呼:“兄弟們辛苦了!事兒辦完了咱們去搶幾個漂亮娘們兒好好樂呵一晚。”

    他的手卻不停的在身上抓抓撓撓,媽的!怎麼這麼癢?被敲暈的那小子多久沒洗澡了?如此不講衛生的軍隊,怎麼好意思造反?就不怕人家笑話?——話說,這小子沒得花柳病吧?如果得了那就糟了……

    “哎,站住!你是什麼人?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誰是你的頭兒?”一個渾厚的聲音叫住了方錚。

    別的叛軍都是隊一隊的在城內巡弋,只有方錚穿著普通士兵的衣甲,獨自一人卻大搖大擺的走來走去,難怪別人會懷了。

    方錚心內一驚,回過頭,卻一名校尉軍官模樣的人,正惑的打量著他。

    方錚趕緊走面前,低下頭抱拳恭聲道:“稟告大人,標下乃勇字營麾下第三小隊軍士,名叫劉大柱才兄弟們在城內方府外廝殺被敵人的騎兵沖散了,標下正在尋找他們……”

    幸好方錚看過那個倒士兵的腰牌,不然可就糟了。

    “是劉大柱?”校尉軍官滿臉驚訝的打量著他,接著又冷笑一聲:“那你可知道我是誰?”

    錚心內又是一驚,這人語氣聽起來不太妙啊,莫非這兩人本就認識?

    方為難道:“這位將軍,您是否打仗的時候腦子受了傷?您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下就更不知道了……”

    見校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方錚趕緊討好的笑道:“標下雖然不認識您是誰,但可以肯定,您絕對不是凡人您的面相,將來絕對是手握重兵踞天下的一方大將,標下不才,願為將軍效犬馬之勞……”

    校尉冷哼一聲,似笑非笑道:“我倒奇怪了,劉大柱是我麾下小隊的兄弟,怎的一夜不見但模樣變了,連腦子都不靈醒了……”

    方錚心中一慘了完了!我命休矣!老子忒倒楣了,撞正大板***碰到誰不好,偏偏碰到了這倒楣蛋的直屬上司天爺不會想玩死我吧?

    校尉臉色一變,怒聲喝道:“給老子說!你到底是何人?劉大柱被你弄到哪去了?你冒充他意欲何為?”

    方錚面色立馬變得蒼白無比,渾身不停的顫抖著,終於控制不住,撲通一聲朝著校尉跪下,眼淚鼻涕一齊流了出來,顫聲哭道:“好漢饒命啊—求您放過我,別把我交出去!我有銀子,有不少銀子,都給您,求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校尉一楞,隨即神色大喜,自己瞎貓抓耗子,莫非抓到了一個重要人物?校尉大聲道:“快說!你的身份是什麼?若不說實話,老子有十八種方法讓你死去活來!”

    方錚磕頭如搗蒜,不停的道:“是是是,小的說實話,絕不敢瞞將軍,小的名叫方錚,剛才從方府沖出來的就是我,可那不關我的事啊,是那狗皇帝拿刀逼著我沖出城去搬救兵的,我不想死啊,所以沒辦法,只好冒險沖了出來……”

    “你就是方錚?趙將軍下令全城搜捕的人就是你?哈哈!這下老子達了!”校尉臉上掩飾不住的狂喜,哈哈大笑道。

    方錚仍趴在地上嚎啕大哭,雙手不停的捶著地面,模樣悔恨得痛不欲生:“……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螳臂豈能擋大車,蚍蜉豈能撼大樹,不自量力啊!我不該執迷不悟,與趙將軍的天軍對抗,我應該早日棄暗投明,投到潘尚書溫暖寬厚的懷抱中盡情的撒嬌,我該死!我認罪,我伏法,我辜負了潘尚書,辜負了趙將軍,我……我不活了……”

    說完方錚忽然站起身,腦袋一低,朝路邊的一堵牆狠狠撞過去,演技逼真得好象真是萬念俱灰,一心求死的樣子。

    校尉正在為活捉了方錚而高興不已,這可不是一般的大功啊,潘尚書和趙將軍親自點名要抓的人,抓住方錚這一個,比他殺幾百幾千個敵人的功勞都大。見方錚想尋死,校尉怎能讓他如願?方錚若死了,他的功勞豈不是大打折扣?

    校尉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方錚的腰,口中大叫道:“哎,你可不能死,千萬死不得啊……”

    方錚被叛軍校尉抱住,雙腳仍不停的虛踢著,兩手也不住的胡亂揮舞,語帶哭腔的大叫道:“讓我死,讓我死吧!活著也沒意思了,潘尚書肯定會殺了我,我滴這顆心挖涼挖涼的……”

    校尉雙手緊緊按住方錚的肩膀,讓他不能動,口中還勸慰道:“哎,好死不如賴活著,有什麼事你可以當面跟趙將軍……”

    只聽得“噗”的一聲,校尉的雙眼忽然睜大,緩緩的低下頭,不敢置信的望著自己的心臟部位,他的心臟處正插著一柄小小的飛刀,插得不算太深,但部位找得非常准,鮮血不住的往外冒著。

    校尉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仿佛在一瞬間被抽空了,右手艱難的抬了抬,接著又垂了下去,然後整個人緩緩的倒在了地上,渾身直抽搐著,就像一頭被屠夫放幹了血的肉豬在垂死掙扎。

    方錚臉上露出了幾分詭計得逞的笑容,極快的拔出了校尉胸上的飛刀,收入了腰側,接著嚎啕大哭道:“……將軍!將軍你怎麼了?是哪個王八蛋殺了你?我要為你報仇,將軍,你快醒醒啊……”

    方錚一邊哭一邊四下掃視,只見來往的一隊隊叛軍行色匆匆,而自己和這位校尉的爭執正好在臨街的一條巷子口上,位置比較隱蔽,應該沒什麼人現他們。

    抹了把眼淚,方錚眼珠一轉,又站起身,費力的將校尉的屍體拖出了巷子口,深呼吸了幾次,醞釀的一番情緒後,氣沉丹田,朝著街邊一隊巡弋的叛軍士兵大叫道:“快來人啊!救命啊!出人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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