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唐李泰 作者:嚼墨 (連載中)

 
刃生狼 2010-3-3 01:12: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2 54710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1 16:12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癩皮狗
看著賀蘭楚石帶著跟班進屋。剛剛坐穩的尉遲寶林衝著李泰嘿嘿一笑,擠擠眼睛。

看著這個喝到需要kao著別人攙扶才能勉強站直的賀蘭楚石,房間裡的人先是一愣,隨之哄然大笑,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多了,但達到這種程度的,還真沒見過。

坐在主位的長孫渙懷中摟著鑫雅,已經被賀蘭楚石氣樂了,微笑的看著,想知道這個小醜一樣的人物今天能鬧出什麼樣的樂子。眾人也抱著這個心思,該喝酒的喝酒,該和懷中美妓打鬧的打鬧,一副沒把賀蘭楚石放在眼裡的樣子,不過大家眼角的餘光都關注著這個小醜。

特別是程處亮和尉遲寶林兩個人,不斷的擠咕著眼睛,舉杯相合,滿臉賊笑的等著看熱鬧。

柳函也看出來了,包括李泰在內,都根本沒吧這個潞國公侯君集的女婿放在眼裡。依kao在李泰懷中,巧笑著一盞一盞的為李泰斟酒。

李泰來到唐朝以後還未曾醉過,每次著低度的純糧食酒入口都感覺沒什麼味道。他也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如何。抱著想看好戲的心態,加上身邊絕色的勸酒,不知不覺中這美酒就和水一樣不斷的落入腹中

猖狂的踹門而入的賀蘭楚石閉著眼睛kao在小廝身上,迷糊了半天卻隻聽見房間裡嬉笑依舊,沒人理會他。

半張著眼睛,斜眼皺眉的打量四周,看什麼都是朦朦朧朧的,看不清眾人的相貌,伸手在空中虛抓了幾把,含糊的對身後的四個壯漢喊道:“還,還等什麼呢?給,給爺,給爺拉出來踹。奶奶的,敢,敢踹老子。”

這話他說的痛快,長孫渙可不幹了,一拍案几,將手中的酒樽向賀蘭楚石砸去。

賀蘭楚石站在房間門口,長孫渙卻坐在最裡間的主位,兩人的距離有些遠。長孫渙的酒樽到賀蘭楚石的麵前也沒什麼力道了,被攙扶著賀蘭楚石的小廝伸手攔了下來。酒樽能攔的住,但樽裡的酒水卻沒辦法攔。就在小廝攔住酒樽的時候,一樽滿滿的酒水劈頭蓋臉的全澆在賀蘭楚石的臉上,順著已經散亂的鬢髮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麵豔紅色的波斯地毯上。

酒水有些發涼,澆在賀蘭楚石臉上,讓他神誌略微清醒一點,一摸臉。也不看房間裡都有誰,脖子向後一梗,叫囂道:“你們還等什麼,沒看見少爺我吃虧了嗎?給我打啊。”

賀蘭楚石喝到不認識人的程度,但他身邊的小廝和身後的壯漢都還清醒。他們早已看見房間裡的眾位公子哥,心中暗暗叫苦。麵對這些人別說讓他們動手打了,就是一句難聽的都不敢說。

賀蘭楚石也就是醉酒迷糊中才敢猖狂,清醒的時候對著這些公子哥也得笑臉相迎。

見到身後沒人動手,賀蘭楚石兩腿發軟前仰後合的kao在小廝身上,再次嘶喊到:“全都是死人啊,給少爺我動手啊。”

他身邊的小廝心中叫苦連連,又不敢違抗主人的命令,隻要在他耳邊小聲的嘀咕:“姑爺,你睜開眼睛看看,是長孫公子和程公子他們,咱們不能打啊。”

搖晃著身子的賀蘭楚石眼睛都沒睜開,閉著眼睛連續的問道:“什麼?你說什麼?誰不能打?”

沒有辦法的小廝偷偷看了長孫渙一眼,大聲的在賀蘭楚石耳邊喊著:“是長孫少爺和程少爺他們,咱們回去吧。”

“哦。長孫少爺?那我得看看。”

賀蘭楚石醉眼惺忪的在小廝的攙扶下繞場一週,貼近每個人的臉上仔細觀看。眾人自持身份不願意和一個醉鬼計較,紛紛側身讓開。隻有程處亮沒慣著他毛病。剛剛湊上來,就被程處亮連賀蘭楚石帶扶著他的小廝一起推個跟頭。

仰躺在地上的賀蘭楚石對此渾然不覺,一邊對著房頂拱手行禮,一邊嬉笑著說道:“各位哥哥,抱歉了,小弟給大家賠禮,呃,賠禮了。”

一邊說一邊蠕動著身體,躲避小廝的攙扶,或許是感覺不舒服,從腰間摳出來一個酒樽,沒深沒淺的直接觸到本就不堅挺的鼻樑上,一對鬥雞眼仔細辨認半天,才嘻嘻一笑:“是酒,呵呵,是酒。”

柳函在李泰懷中笑的花枝亂顫,指著賀蘭楚石手中的酒樽笑道:“太好笑了,弄個酒樽砸自己玩。”

李泰也已經笑的腹痛,一手按著腹部,一手指著長孫渙說:“是他的酒樽,他剛剛砸這個小醜的。”

長孫渙看著賀蘭楚石笑料百出的醜態,心中的怒火全消,隻顧著樂了。

賀蘭楚石卻對自己的醜行全然不知,仰躺在地攤上,不斷的向上舉著酒樽,高喊:“長孫兄,勝飲,勝飲。”

“勝飲個屁,拿少爺我當猴子嗎。還能蹲在房樑上?”長孫渙哭笑不得的連連揮手,對著傻愣愣站在門口的四個大漢喊道:“快點,把你家少爺拉走,給他弄碗醒酒湯去,這成什麼樣子了。”

聽到長孫渙發話,四個壯漢急忙走進房內,

本來李泰心中還在琢磨,這裡都鬧成這個樣子了,怎麼還不見陳柱他們過來,而著四個壯漢一進放進,李泰才看見陳柱帶著兩個侍衛已經在門外看戲了,文宣正捂著肚子扶著陳柱的肩膀笑個不停。

見到這幾個人都在,李泰才釋然。他坐在kao近門口的下首處,看向門外的角度很小,而陳柱他們就站在李泰視野的盲區之內。

進門的四個壯漢比兩個小廝要有力的多,拉起賀蘭楚石的胳膊直接抗在了肩上。也不多話直接就往外走,留下兩個小廝連連的作揖道歉。

賀蘭楚石被壯漢背在身上後手舞足蹈的胡亂掙紮,瘦小的賀蘭楚石和魁梧的大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像一隻張牙舞爪的猴子騎在黑熊背上,讓李泰和眾人忍不住哄堂大笑。

賀蘭楚石在笑聲中停止了掙紮,這番折騰讓似乎他有些清醒,爬在壯漢身上四處打量一番,看看哄笑不停的眾人也感覺到自己丟人現眼了。心中不是滋味。拍拍壯漢的肩頭,示意趕緊離開。

本來事情到此也就該告一段落,沒想到的是賀蘭楚石走到門口,正好和捂著肚子大笑的文宣視線相對。

喝迷糊的賀蘭楚石以為文宣是看熱鬧的客人,有些惱羞成怒的低罵一聲:“那裡來的雜種,看什麼看,沒見過大爺啊。”

文宣嘴不饒人,快速的回了一句:“小爺我來看耍猴來了,怎麼地?”

賀蘭楚石在房間裡被人恥笑一番,出門又挨句罵,心中自然不甘。從壯漢肩頭探出手去,直接一揮。

“啪”清脆的聲響讓眾人一愣,特別是李泰根本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還沒他等說話,陳柱反應比較快,抓著賀蘭楚石的肩膀,手臂一用力,直接給他從壯漢的肩頭拽了下來,膝蓋一頂,雙手一扣,將賀蘭楚石按在了身下,直視李泰,目光中詢問怎麼處理。

四個壯漢意見賀蘭楚石落在了陳柱手中,邁步就要來搶人。陳柱身後的兩個越王府侍衛見狀,搶身過來,將陳柱和壯漢隔開。

四個壯漢顧及到房間內的長孫渙等人,大打出手,隻能推搡著。領頭的壯漢回身對長孫渙問道:“長孫公子,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可是公子的人?”

挨打的李泰身邊的人,而賀蘭楚石卻落入陳柱手裡,長孫渙也有些為難。沒有搭理壯漢,而是看向李泰,詢問李泰想如何處理。

文宣機靈,這個時候已經跑到李泰身邊,委屈的看著李泰。

領頭的壯漢也看明白了,陳柱是李泰的人,長孫渙也不能為李泰做主,而且能和長孫渙、程處亮這樣的人坐在一起,不管怎麼樣,肯定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根本不是他能惹的起的,加上賀蘭楚石落在了陳柱手裡,看著陳柱魁梧的身軀也讓他投鼠忌器。

心中焦急之下來到了李泰身邊,一抱拳:“這位公子,想來您也是知道我家公子的身份,您看是不是讓貴僕將我家公子放開。”

李泰聽出來了。他這話中隱含著威脅的意思。若是好言相勸,李泰到是很可能讓陳柱放人。可這略帶威脅的話語卻讓李泰眉頭一立,輕蔑的笑道:“別拿這條癩皮狗的身份說話,在別人麵前或者還有三分麵子,在我麵前他和一條狗沒什麼區別,更談不上麵子身份。”

李泰話一出口,壯漢心想糟了,能夠知道賀蘭楚石的的身份還敢口出狂言的人根本不是他能解決的。回頭看著在陳柱腳下吱哇亂叫的賀蘭楚石,心中一點主見都沒有了,隻好求助的看向長孫渙。

長孫渙眉頭緊皺,他不怕賀蘭楚石如何,心中卻擔心將李泰領到這裡,又發生這樣的衝突,不好和長孫無忌交代。心中雖然怨恨賀蘭楚石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但還得為他求情:“李兄,賀蘭楚石是喝多了,你看……,要不等他酒醒了讓他去你府上賠罪?”

長孫渙言語間更加傾向者李泰,這讓壯漢聽的清清楚楚,心中更是焦急,望向李泰的目光中充滿了懇求。

他不是賀蘭楚石身邊的人,是潞國公侯君集麾下的親兵,受命保護賀蘭楚石。賀蘭楚石惹出麻煩不關他的事,酒醒後,去和李泰賠罪更和他沒關係,隻要賀蘭楚石現在沒有受傷,他回去就能交代過去。

李泰低頭沉思片刻,也拿不定主意是放還是留。

文宣捂著臉頰,委屈的在李泰身邊嘀咕:“我跟在少爺身邊好多年了,少爺都沒說動我一個手指頭,偏偏今天讓狗咬了一口,晦氣啊,丟人丟到家了。”

文宣的話聽著李泰心中一動,想起了房玄齡送他的那兩個字,“自誣”。

和一群紈袴在青樓為了爭紛吃醋而起糾紛,將潞國公的愛婿胖揍一頓。這事說出去,李泰夠丟人了。堂堂大唐皇子辦出來這樣不成氣候的糊塗事,肯定能在長安傳揚開來。

年長者會搖搖頭,笑罵一聲不成器的紈袴。年輕者恐怕還會讚嘆一聲,說李泰年少風流。不管哪種情況肯定在群臣中名聲大降,這“自誣”兩字也就做到了,應該能換來短暫的安寧。

至於揍了賀蘭楚石是否會得罪侯君集,李泰就不在乎了。侯君集和賀蘭楚石一樣,都是跋扈自滿,囂張無忌的性格,即便將來李承乾沒有謀反,依照侯君集的性格早晚也要出事,李泰根本就不擔心。

拿定主意的李泰冷冷的對長孫渙一笑,指著文宣說道:“長孫兄,這小子還是我在內宮時候就跟著我,性子伶俐精明,一直很合我的心思。跟著我也有六七年了,幾乎沒離開過我身邊,即便是犯了小錯,也就是言語間教訓幾句,我都沒捨得打過他,今天卻一不小心被狗咬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長孫渙一聽李泰的話,心裡明白,李泰這是不打算善了,有心再勸幾句,抬眼間卻看到李泰堅定的眼神,隻好長嘆一聲,重新坐好,低頭飲酒。

程處亮幾人也沒想到李泰會如此強硬,互相對視一眼,嘿嘿一笑,老實的端起酒杯等著看熱鬧。

“把他帶過來。”

陳柱聽到李泰的吩咐,一手掐著賀蘭楚石的脖子,一手拎著他的腰帶,在兩個侍衛的幫助下,擠開圍著他的壯漢,嬉笑著像拎死狗一樣把哼哼唧唧的賀蘭楚石摔到李泰麵前。

李泰一腳踩著賀蘭楚石的後背,彎下腰,單掌拍拍他的臉,笑著問道:“好個賀蘭公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或許賀蘭楚石知道自己身後有依仗,到這個時候依然嘴硬:“我管你是誰?快把少爺我放開,再給我磕頭賠罪,或許我一高興就放過你,不找你麻煩了。”

這句話說的不僅李泰,滿屋子的人都笑個不停。長孫渙不停的搖頭苦笑,為賀蘭楚石的張狂感到遺憾。

賀蘭楚石猖狂慣了,也是酒喝多了的原因,還沒想到今天踢到了鐵板上,依然嘟囔個沒完。

李泰不想在賀蘭楚石身上耽誤太多的時間,對陳柱說道:“你看清楚剛才他是用那隻手打的文宣嗎?”

“看清楚了!”陳柱麵似憨厚的一笑。

李泰眉頭一皺:“看清楚了還不動手?”

“不要。”

“等等。”

“且慢。”

“……。”

包括房間外穿來一聲怒喝,所有人都在高呼,試圖阻止陳柱。

房間裡的人阻止李泰,李泰能理解,是不想讓他將事情鬧大,但房間外又是誰在呼喝?

李泰抬頭望去,從心裡笑了出來,這下好了,全趕在一起了,那就一鍋燴了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1 16:12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又見李元昌
這個走進房間的人。李泰可以不在乎,長孫渙等人卻不能裝作沒看見,急忙起身行禮:“見過漢王殿下。”

“不必多禮,來這裡就是玩鬧開心而已,別拘束。”

來的正是李天的冤家對頭,下午還在房玄齡府上和李泰吵了一架的漢王李元昌。由於李泰的位置在最下首,加上陳柱等幾個壯漢的圍繞,李元昌根本沒發下李泰,所以笑著對長孫渙等人回禮。

等他轉過身來,看見一臉不在乎的,安安穩穩的半抱著柳函喝酒的李泰,臉色立刻就變了,在留意到被李泰踩在腳底下的賀蘭楚石,他的麵色已經有些發青了。

“你這是幹什麼?還不快把賀蘭公子放開。”

李泰就想沒聽見李元昌的叫喊一樣,自顧自的和懷中的柳函調笑:“來,給本公子把酒滿上。”

柳函心中雖然害怕,但卻是強打著精神配合著李泰,輕提執壺,將酒樽倒滿,巧笑的說道:“公子慢飲。”

李元昌徹底被李泰怠慢的神色激怒了,跳到李泰麵前。滿嘴酒氣的手指點著自己大喊:“看看我是誰。我在和你說話!你的叔叔在和你說話,你這是什麼態度。”

李泰眉頭一挑:“小點聲,小聲說話也沒人把你當啞巴賣了。你看你,跟個猴子似得跳來跳去,要注意身份。”

屋裡的眾人聽到這對叔侄的對話,很是不解,能夠感覺到李泰在特意的挑釁,除了知道根底的長孫渙搖頭苦笑之外,程處亮等人對視一眼,低頭不語,靜心觀看這對叔侄的交鋒。

李泰看著麵目鐵青的李元昌一眼,等著他暴跳如雷的吵鬧。

讓李泰大出意料的是,李元昌竟然沒有發怒,而是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憤怒的表情也轉變成了滿臉的笑意,一撩衣襟,坐在李泰的身旁,笑道:“這個小四啊,不知道小賀蘭怎麼招惹到你了,要知道他可是潞國公的愛婿,你這樣處理不太妥當吧。”

李泰可以不在乎侯君集,但李元昌卻不行。是他跟著賀蘭楚石出來鬼混,倘若賀蘭楚石帶著一身傷回去,他和侯君集也沒辦法交代啊。而且他和李泰不同,李泰是李世民身邊最得寵的兒子,侯君集不敢怎麼樣李泰,卻不代表不敢在以後找不受李世民待見的李元昌的麻煩啊。

為了賀蘭楚石的安全。李元昌再三忍耐的和李泰說著好話。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李泰麵對李元昌的一臉微笑,也不能直接拒絕,那樣說出去就是李泰蠻不講理了。

李泰呵呵一笑:“漢王叔,不知道你和潞國公之間是什麼關係啊?為什麼這麼緊張潞國公女婿的安危呢?”

“沒關係,沒關係,隻是泛泛之交。”

李元昌急忙解釋著,宗室結交朝廷大臣,什麼時候都是當權者的忌諱。李元昌生怕這樣的評價落在他的頭上,急忙解釋道:“我和潞國公沒什麼交情,但總不能眼看著他的女婿傷著了不是。”

不等李泰說話,李元昌又說道:“賀蘭魯莽,酒量不好,喝點酒就不知道深淺,你和一個醉鬼計較不是丟了身份嗎?我看就放了他好不好,讓他醒酒之後再去你府上道歉。”

李泰堅定的搖搖頭:“不行,打完人就走,到那裡都沒有這個道理,你說是吧,我的漢王叔。”

李元昌以為賀蘭楚石打了李泰了呢,心中暗罵賀蘭楚石耍酒瘋也不看看是誰。大庭廣眾之下打了皇子,這事就是侯君集來了也掩蓋不住。

抬頭看向李泰,仔細端詳之後,沒看出李泰有被打的痕跡,小心的試探著說道:“你也沒什麼大礙吧?就大事化小吧,你若覺得不解氣,就通知潞國公,讓他狠狠的教訓一頓賀蘭,你看這樣成吧。”

李泰哈哈一笑:“他賀蘭楚石當然想打我,可惜他沒那個機會,他打的是我身邊的小廝。這點小事當然用不找潞國公出麵,我自己略施薄懲就好了。”

一聽李泰說挨打的是他身邊的小廝,李元昌心中怒火翻騰,心道:“打你個小廝,你就弄出這樣的陣仗,若是動你一下,你是不是還得翻天啊。”

雖然他心中怨恨,但賀蘭楚石在李泰手裡,特別是看著陳柱用手別著賀蘭楚石的胳膊,隻要稍稍一用力,賀蘭楚石的胳膊肯定得骨折,就在這投鼠忌器的情況下,李元昌再次壓下心中的怒火,和李泰商量著。

“還好,隻是個小廝,若是傷著了你,當叔叔的我都不允。”李元昌看了李泰身後的文宣一眼,小聲的說道:“隻是個小廝,您這鬧的也太大了吧。若因為一個小廝傷了潞國公的愛婿,就是說到陛下麵前,你也沒道理啊。要不這樣,我做主,讓賀蘭拿出二百貫錢作為賠償,在讓他去你府上道歉,你看如何?”

李泰本就是想藉機生事,李元昌在李泰麵前提錢算是給了他藉口,李泰一拍案几,怒喝道:“漢王叔,你拿我當什麼?想拿錢來收買我?別說二百貫,就是你在我麵前堆一座金山也不行。人常說‘打狗還要看主人’,今天賀蘭楚石打的不是小廝,打的是我的麵皮。他敢打我臉,我就敢廢了他的人。漢王叔,你今天就別管了。”

李元昌聽李泰這樣強橫,火氣也有點壓不住,冷笑道:“你廢了他容易,我卻要看你異日怎麼和潞國公交代。“

“我需要和他交代嗎?又不是我領他來這裡的。”李泰嗤笑一聲:“你也別拿潞國公壓嚇唬我,別說潞國公,就是陛下現在駕臨,我也照做不誤。我還就告訴你,今天姓賀蘭的這條胳膊我要定了。”

李泰的話說出了李元昌最擔心的事。李泰可以不去和侯君集交代,他得對侯君集交代啊,看著嗷嗷直叫的賀蘭楚石,李元昌深呼一口氣,tian著臉湊到李泰麵前,低聲的懇求著:“好好好,你不在乎潞國公,那給我點麵子好不好,就看在你我同樣姓李的份上,暫時放過賀蘭楚石,哪怕你明天抄了他的家都可以。好不好。”

李泰真的搞不懂為手裡李元昌會為了賀蘭楚石如此的低聲下氣,按說即便是李元昌為了和侯君集交代,也不至於如此啊。雖然琢磨不透原因,但李泰可以肯定他們之間有著不可告人之事。

越是這樣,李泰感覺越不能放過賀蘭楚石。不理李元昌的哀求,李泰轉過身來麵對陳柱,低喝一聲:“你還等什麼呢?”

陳柱等什麼?陳柱等的就是李泰的命令。

李泰一聲令下,陳柱悶喝一聲,然後一聲清晰的“哢嚓”聲,緊接著就是賀蘭楚石狼嚎般的嘶喊:“啊!疼啊!”

這一下賀蘭楚石徹底的清醒了,抱著胳膊像一條肉蟲一樣,滿地打滾。須臾,承受不住疼痛的賀蘭楚石幹脆的一番白眼,昏了過去。

任何人都沒想到李泰真的敢下令動手,包括程處亮在內全都傻了,呆呆的看著自斟自酌的李泰,心道:“這下壞了,李泰算是徹底和侯君集對上了。打了身邊的小廝一巴掌,你李泰認為是打你臉了。但你李泰把侯君集女婿的手給掰折了,不也是打侯君集的臉嗎?”

四個壯漢看著地上已經昏死過去的賀蘭楚石,先是被嚇傻了,隨即反應過來,怒吼一聲奔著陳柱而去。

即便是他們心中憤恨,但也不敢衝著李泰去,將怒火發洩到陳柱身上。

陳柱一咧嘴,他那招牌一樣的憨厚笑容浮現在臉上,起身帶著兩個侍衛迎了上去。最可恨的是起身間還不忘在賀蘭楚石身上踢了一腳。這些四個壯漢更是惱怒,本來就擔心沒辦法對侯君集回報,偏偏陳柱還在雪上加霜,怒吼一聲領頭的大漢直接撲向陳柱。

陳柱側身,出腳,照著他的小腹之下就踢過去了,這一腳要是踹實誠了,估計大漢下半身就再也找不到“性福”了。男人重地沒人敢硬挺著挨這一腳,大漢急忙腳跟頓地,向後躍去。

陳柱也是虛晃一腳,見領頭的大漢向後退。嘿嘿一笑,跳到另外一個大漢身後,硬挺著其他人的拳腳,粗壯的肘部直接砸在大漢的耳廓後邊,大喝一聲:“躺下。”

大漢十分聽話的身子一軟,緩緩的倒在地上。

“你卑鄙,偷襲!”領頭大漢怒目圓睜,奔著陳柱的麵部就是一拳。

陳柱一邊應付大漢的拳腳,一邊嘿嘿一笑:“你也是在戰場上下來的,莫非你對上敵人的時候要先講好規矩,不許偷襲。”

領頭大漢被陳柱說的無言以對,悶頭加快著拳腳砸向陳柱,偏偏陳柱還有工夫說話:“好了,既然你有要求,那就滿足你,現在正好三對三,看看是潞國公帶出來的親兵和我們王府的侍衛,那個更厲害點。

大漢是侯君集領兵的時候挑選出來的親兵家將,陳柱也是在戰場上爬出來的千牛衛士。兩相打在一起,你來我往的動作甚是快捷。沒有什麼回合的說法,更沒有裁判,都是久經陣仗的老兵,沉悶的拳腳相交的聲音響徹在房間之內。

李元昌看著亂成一團的房間,終於從震驚中緩了過來,氣急敗壞的指著李泰,哆哆嗦嗦的說道:“你,你,你真敢!”

李泰白眼一翻:“我都做了有什麼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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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砸的就是你
李泰說的理直氣壯。卻將李元昌氣的吹鬍子瞪眼,吭哧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我看你怎麼和潞國公交代。”

李泰撇撇嘴,揚眉說道:“我需要和他交代嗎?”

“你,你太狂妄了。”

“我狂妄嗎?”李泰俯下身來,在李元昌耳邊小聲說道:“我再狂妄也沒有自大到肆意洩lou禁語去。我再狂妄也沒拿酒樽砸人。說起來我還是不夠狂妄啊。”

李泰的幾句話徹底勾起了李元昌的怒火。人常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李泰偏偏挑李元昌的短處說。李元昌本來就不是什麼涵養深厚的人,氣得直愣愣的跳了起來,渾身顫抖,哆哆嗦嗦的手指著李泰

“你……,你……。”

你了半天,李元昌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什麼你,願意呆著就老實的看戲,不願意呆著,你就請便,別指指點點的。”李泰伸手將李元昌翹起的手指按了下來,毫不客氣的說著。

李泰嘴上不饒人,故意的激怒李元昌,心中卻是想著,收拾完賀蘭楚石,就該輪到你了。今天就是要故意鬧事,誰叫你倒霉趕上了呢,就一鍋燴了吧。中午在老師房玄齡家裡,列為大臣太多,不好意思鬧事,也就忍了你一回,這下正好,都說是冤家路窄,既然碰到了,就別想跑了。

李泰打定主意要收拾李元昌一頓,讓他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但這些公子哥卻不知道。眼見著李泰又開始和李元昌起了衝突,除了略微知道些底細的長孫渙默然不語以外,全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勸說著。

尉遲寶林擠弄著眼睛:“消消氣,賀蘭楚石已經躺下了,你的氣也出了,何必再和自己的叔叔較勁呢?”

張昕遠湊了過來,拉扯著李泰的衣服,帶著一絲擔心的說道:“事情鬧的夠大了,現在見到潞國公都不好說話了,就是不說潞國公,你要怎麼和陛下解釋啊。”

“就是啊,消消氣。”

這些人的勸說中隻有程處亮的言辭最實在,長嘆一聲:“別想那麼多了,大家想想怎麼回家和老爺子交差吧。反正我回去這頓板子是少不了了,估計還要禁足幾個月。越王殿下你也別鬧了。還是想著怎麼和陛下解釋吧。”

柳函呆呆的看著李泰,聽著這些公子哥之間的談話,先是出個漢王殿下,現在又在他身邊出個越王殿下。即便是想到了李泰身份非凡,她也沒想到會是皇子殿下前來,已經傻愣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回味了半響,才怯生生的拉拉李泰的衣袖,一雙丹鳳眼帶著期翼和好奇還有幾分畏懼的看向李泰。

李泰輕輕拍拍他的柔荑,示意沒有關係。然後對著李元昌輕蔑的一笑:“我的漢王叔,考慮的如何啊?是走還是留啊?”

沒等李元昌說話,李泰對著勸阻他的眾人作個揖,笑道:“謝謝各位兄長的關心,小弟我沒喝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今天的事情連累到各位之處還望見諒,以後必有報答。各位兄長還請安坐,就當是看戲好了。”

一直沒有出聲的長孫渙苦笑一聲:“好了,各位若是想走,那就改日再聚,若是還沒喝夠,就請安坐,我們繼續痛飲。

長孫渙看明白了。想要在李泰和李元昌之間兩麵討好是做不到了,不管是從關係的遠近,還是利益的厚薄來說,他都是應該站在李泰一邊的,做好決定之後,他也算是豁出去了,想要陪著李泰瘋狂一把,所以才有這番話。

程處亮等人一聽,先是眉頭一皺,不解的看向長孫渙。見長孫渙隻是搖頭苦笑,卻不解釋,低頭考慮一下,程處亮哈哈一笑,大聲嚷嚷著:“喝酒,喝酒,李兄的家事讓他自己處理。”

有著程處亮開頭,尉遲寶林和張昕遠對視一笑,也回到了自己的席位,斟滿一樽酒,笑著李泰和李元昌的對台戲。

眾人說話的時間,房間內的爭鬥已經接近了尾聲,賀蘭楚石帶來的大漢隻有領頭的還在和陳柱爭鬥,其餘的都已經躺在了地上。越王府帶出來的兩個侍衛正抱著膀站在一邊,笑嘻嘻的看著場中間陳柱和領頭大漢的對打。

領頭大漢也有些招架不住陳柱的拳腳了,躲閃的時候比還擊的時候多。

感覺到李泰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陳柱更來精神了,搶前一步,左手在對方麵門前虛晃一下,趁著對方躲避自己拳頭的空隙。右拳快速的出擊,實實成成的落在了對方的小腹上,打的領頭大漢連連倒退。

缺德的是站在一邊看熱鬧的兩個王府侍衛,見到領頭大漢踉蹌的倒退來到自己身旁,輕輕的一伸腿,領頭大漢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步伐,直接向後倒去,到這個時候,他能做的也就是改仰麵朝天的摔倒為趴著摔在地上。

陳柱竄了過去,膝蓋頂著他的後腰,一抓對方的發髻,將對方控製在自己身下,嘴裡還對兩個侍衛笑罵道:“媽的,你們不早來幫忙,就會撿便宜。”

兩個侍衛嬉笑著回到:“這不是給陳大哥一個在王爺麵前表現的機會吧,應該謝謝我們才是。”

趴在低聲的大漢無力掙紮,麵對三個對手也不想掙紮,隻是帶著不甘低吼道:“漢王殿下,雖然說賀蘭公子受傷了,但你看的輕輕楚楚,不是我們不盡力,我無能為力。在國公麵前,你要為末將做主啊。

“讓我為你做主。誰他媽為我做主?”李元昌在心裡暗罵一聲,對著李泰嘲諷道:“越王殿下,你已經打傷了一個,莫非還要將這幾個潞國公的家將也打傷嗎?”

李泰冷冷一笑:“打不打傷的關漢王什麼事?你這是替潞國公著得哪門子的急呢?”

李元昌都快被李泰氣炸肺了,聽著李泰的冷嘲熱諷,憤怒的喊道:“這不用你管,隻要你讓我把人帶走就行。”

“帶誰走?”李泰反問道。

“當然是受傷的賀蘭楚石了。”

李泰不懷好意,若有所指的說道:“漢王叔,你好歹也是皇室宗親,怎麼非要拍潞國公的馬屁呢?”

不等李元昌惱羞成怒的破口大罵,李泰又氣死人不償命的在他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剛剛我就想說。你的麵子在我這裡不值錢。現在告訴你,人你是帶不走了,但你可以滾了。”

李泰聲音雖輕,但這帶著輕蔑和嘲諷的話語就想炸雷一樣在李元昌耳邊迴響。

李元昌再也壓抑不住心中憤怒,想到他是因為李泰才要離開長安,中午在房玄齡府中已經受到李泰一陣羞辱,晚上是別人宴請他,為他送行,本來是高高興興的事情,結果又被李泰羞辱一陣。

這新仇舊恨摻雜在一起,李元昌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憤怒的目光落在案几上盛著黃燜羊肉的邢窯白瓷盤上。已經喪失理智的他,抄起白瓷盤劈頭蓋臉的就照李泰砸去。

李泰真沒想到李元昌會有這樣的舉動,一愣神的功夫,白瓷盤就到了眼前。

坐在李泰身前,一直看著李泰的柳函在這時候,忽的站了起來,掛著披帛的粉臂一擋,大半盤黃燜羊肉全砸在她的玉臂上,湯湯水水的掛滿了寬大的廣袖。緩過神來的李泰,直起一腳,蹬在了李元昌的胯部,李元昌身體連續幾個趔趄,最終摔倒在地上。

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長孫渙快步來到李泰身前,仔細端詳了幾遍,發現李泰隻是沾了些湯水,沒有受到一絲傷害,才大舒一口氣。厭惡的看著半躺在地上的李元昌,失望的搖搖頭。

陳柱也醒悟過來,跟著文宣站在李泰身前。沒有李泰的命令,他是不敢對李元昌怎麼樣,但他能阻止李元昌再次傷害李泰。

李泰笑著輕撫胸口的湯汁,拉起柳函的玉臂,將廣袖向上捋去。之見嫩白的胳膊上一塊明顯的烏青。

輕輕扶起柳函的下頜,李泰和聲問道:“疼嗎?”

柳函強忍著眼眶的淚水,搖搖頭。哽咽的說道:“不疼。”

李泰將柳函的衣袖整理好,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等。轉身走到程處亮的案几旁,抄起同樣的黃燜羊肉,搖著頭,嘴角帶著絲絲冷笑的來到李元昌身邊,將正在努力爬起來的李元昌踹的仰麵跌倒,李泰快走一步,一腳踩在李元昌的肩膀。

“別,我是你的叔叔,你打我是犯上。”

李泰冷笑的搖搖頭,慢慢的傾斜著手中的黃燜羊肉,湯汁混合著羊肉澆了李元昌一臉。

閉著眼睛承受湯汁的李元昌,感受著臉上的油膩,聽著李泰陰森森的冷笑,擔心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砸下來的邢窯白瓷盤,李元昌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一邊哭泣著一邊求饒:“求求你了,我錯了,別砸我,千萬別砸。”

李泰嘿嘿一笑,用極其平淡卻又極其陰冷的語調說道:“砸的就是你。”

話音一落,李泰手腕一翻,將白瓷盤用力的向下一摔。

“啪”的一聲,白瓷盤落在距離李元昌腦袋不足一尺的地方。清脆的響聲讓李元昌渾身一哆嗦,一股熱流順著褲管趟了出來。

李泰拍拍手,半真半假的嘆息一聲:“哎,沒掌握好距離,我們再來。”

正要轉身再次找盤子的時候,忽然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低頭看看,李泰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真不好玩,真不抗玩。”

房間內的眾人也聞到這股味道,紛紛用厭惡的眼神看著李元昌哈哈大笑。

李泰聳聳肩,對著長孫渙等人做了個羅圈揖,笑道:“抱歉了,打擾各位兄長的雅興了,改天我們再聚。”

說罷,一扯柳函的柔荑,溫聲問道:“你不是請我去你的小樓坐坐嗎?不知道現在還可以嗎?”

柳函嫣然一笑:“當然可以了,殿下請這邊走。”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1 16:12
第一百六十四章 收尾
“就這麼走了?”程處亮看看苦笑不止的長孫渙。指了指躺在地上無顏見人,閉目裝死的李元昌,傻愣愣的說道:“這個這麼辦?”

長長孫渙順著程處亮的手勢看向李元昌,恨不得躺在地上的是自己,程處亮問他怎麼辦,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李元昌不是他邀請來的,卻偏偏這個不請自來被李泰嚇的小便失禁的不速之客躺在地上裝死。

是不是將他送回去,對於長孫渙是個問題。送?他心中不願。不送?又不能把他就這樣放在這裡。

尉遲寶林用下巴向房間中示意,小聲的說道:“蜀王殿下不管不顧的走了,躺下的這兩個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長孫渙沒好氣的說道:“當然是留給我們處理了,要不就勞煩尉遲兄給他們送回去?”

“別找我。”尉遲寶林也不願意接手這個燙手的山芋,連連擺手:“我可不幹,這事麻煩著呢,看著吧,明天早朝有樂子看了。”

長孫渙搖搖頭,心說,明天早朝的事情和我沒關係,但今天晚上怎麼解決就是個難題了。

視線落在老實的站在門前不敢抬頭的賀蘭楚石帶來的兩個小廝身上,長孫渙低聲說道:“你們過來,把你家主人抬回去,趕緊找個名醫為他診治。別耽誤了,到最後落下殘疾就是終身遺憾了。”

兩個小廝畏懼的走上前來,想要將昏死過去的賀蘭楚石拉起來,卻又不敢,怕不小心碰到他的傷處。其中一個精明一些,來到被打昏在地的壯漢身邊,輕輕喚醒壯漢。

醒過來的壯漢看著一臉絕望的領頭人,等待他發號施令。

猶豫了半天,領頭大漢搖搖頭,嘆息道:“背起賀蘭公子,我們走,回潞國公府。”

幾個大漢小心的背起賀蘭楚石,也不對長孫渙他們行禮,就要離開。

“等等。”程處亮眼睛一轉,指著李元昌悶聲說道:“還有這個。好歹他也是為你家公子出頭,才落得如此。單憑著仁義一說,你們也不能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走了吧。回來,連漢王一起背走。”

領頭大漢猶豫半天,來到李元昌身邊,聞著這股腥臊之氣,鄙夷的看看還在裝死的李元昌,長嘆一口氣,將李元昌夾在腋下,大步的走出了房間。

李元昌並沒有被嚇昏,隻是被李泰嚇唬過後,醒過神來感覺到下身的濕漉,羞愧難當之下。無顏麵對眾人,索性開始裝暈,藉以逃避眾人鄙視的目光。大家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是不好意思揭穿他罷了。

李元昌被壯漢夾著走出房間,沒等下樓,就裝作已經轉醒,從大漢的腋下掙紮下來。低著頭根本不敢和別人對視,喃喃的說:“好了,你們送賀蘭公子救治吧,我自己回府。”

壯漢恨不得早早離開這個一身腥臊的李元昌,見李元昌這麼說,急忙行了一禮,像躲避瘟神一樣快速的離開。

李元昌狠狠的對著“舊雨居”的方向啐了一口,羞憤的來到樓下,叫出跟隨他前來的小廝。小廝看到李元昌狼狽的樣子,很是驚訝,但畏懼於李元昌往日的**威,卻不敢開口。

“還愣著幹什麼,全都是吃貨,還不隨本王去皇宮麵聖。”

李元昌將心理的怒火發洩在小廝身上,狠狠的踹了幾腳。小廝也不敢反抗。抱著頭蹲在地上,苦苦哀求。盞茶時間過後,李元昌心理的怒火有些漸消,隻剩下羞愧,抬頭忿忿的看了“舊雨居”一眼,低聲喝道:“走,先跟我回王府,然後去皇宮找陛下。”

小廝看著自己一身的腳印也不敢拍打,小心翼翼的提醒:“殿下,快到宵禁時間了,先回府再去皇宮,恐怕時間上來不及了。陛下也未必肯見你。”

“蠢貨,我這副樣子怎麼進宮。”李元昌對著小廝又是一頓亂踹,恨恨的說道:“別說宵禁,也別說陛下不見我,就是敲響登聞鼓,今天我也得見到陛下。兒子惹事,不找他老子還能找誰?”

長孫渙處理完李泰留下的爛攤子,苦笑著對站在房間內擠眉弄眼陳柱等越王府侍衛說道:“你們還站著幹什麼?不去看看你們家越王?”

“這個時間不太好吧。”陳柱憨厚的一笑:“這個時候還跟在殿下身後,萬一打擾了殿下的好事,我們可就沒好果子吃了,還是長孫公子為我們安排個地方,我們等殿下好了。”

長孫渙哭笑不得,手指虛點陳柱:“我就不信越王殿下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琢磨風花雪月?還不將你們殿下帶回去,好好考慮下在陛下麵前怎麼應對。”

陳柱保持著他那副憨厚的麵容:“我們兄弟是聽命於殿下,殿下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別的就不該是我們應該考慮的。我還是認為應該等殿下自己處理。”

“好好好,就我多事。”長孫渙不想和陳柱繼續廢話下去:“既然你們都不在乎,我更不該管這閒事。你們下樓去吧。去找馮大娘,讓她給你們安排地方。”

陳柱臨走之前,還好心的對長孫渙呲牙笑道:“長孫公子,別為我家殿下擔心,殿下可不是普通人,心裡早就有主意了。”

看著陳柱嬉笑著離開,長孫渙搖頭嘆道:“這個越王府都是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程處亮仔細思索一笑,嘿嘿笑道:“還別說,這個越王殿下還真不尋常,要我看他就是故惹麻煩來的。原本我還想著借他的名頭嚇唬嚇唬賀蘭楚石他們,以報他們和我搶奪‘鑫雅苑’之怨。沒想到沒用我出言,這位殿下就將賀蘭楚石弄廢了,太合我心意了。夠厲害,無怪乎能讓我家老爺子也吃個悶虧。”

“那都什麼時候的事了,還說它幹什麼,還是想想怎麼處理今天的事吧。”長孫渙瞪了程處亮一眼。

“有什麼好想的。”一直沒說話的張昕遠哈哈一笑:“不想回家的就留下,想回家的就回家,都做好挨家法的準備就完了。”

“對,張兄說的對,準備回家挨家法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尉遲寶林無所謂搖搖頭:“我是要回家先跟老爺子請罪,或許能少挨幾板子。”

“我也回家。”

“我也是。”

程處亮和張昕遠附和著就往外走,感覺到長孫渙沒有動身,轉身奇怪的問道:“長孫兄。你不回府嗎?”

長孫渙苦澀的一笑:“越王殿下是我領出來的,我得給他送回去。萬一出什麼意外,我可沒辦法交代,越王可不比漢王,一群人在寵著他呢。”

“也對,那就有勞長孫兄了。”程處亮、張昕遠和尉遲寶林笑著對長孫渙行禮告辭。

長孫渙將他們三人送出房門,回身一拉鑫雅白嫩的小手:“咱也走,去你的小樓坐坐。”

“長孫公子,這個越王殿下就是皇四子嗎?”

“是的。”

“那這下柳函妹妹有福氣了。”

柳函有沒有福氣無人能夠肯定,但此刻李泰卻在享受著他福氣。

李泰穩坐在柳函的閨房內,聽著雕花屏風後麵悉悉索索的聲音。透過燭光,柳函婀娜的身姿映射在屏風之上,半透明的屏風將一個妙齡少女在換衣服的過程毫纖必顯的體現出來。

嬌軀微側,長發,豐胸,纖腰,翹臀,修長的**,雖然隻是漆黑的投影,卻將柳函的纖細適宜的身材展lou無疑。李泰鬧不清楚是因為自己喝的酒有些多,還是禁受不住這無聲的誘惑,嗓子忽然感覺有些發幹,擠滿端起案几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悉索的聲音消失,李泰也結束了這香豔的煎熬。柳函穿著一身淺粉色織金高腰袔子群蓮步輕移,緩緩跪坐在李泰身邊,素手曼探,優雅的為李泰斟滿一盞茶水。由於柳函的袔子裙外邊沒有穿戴大袖衫,玉臂間更沒有披帛,俯身為李泰倒茶時,胸口的一抹雪白盡收眼底。

李泰努力的將視線從柳函那高高的峰巒上移開,端起茶水,再次的一飲而盡。

柳函咯咯一笑,不再故意的挑逗李泰,側身將李泰的空盞斟滿,嫣然一笑:“李公子,你還沒告訴妾身是哪位王爺殿下呢?”

李泰苦笑著回到:“皇四子越王。”

柳函盈盈一笑,將身軀向後挪動一下,俯下身來,以頭觸地:“妾身柳函,見過越王殿下。”

起來吧,李泰伸手扶起柳函,卻在這不經意間再次注意到她胸前那片雪白的肌膚。

這香豔的場景讓李泰心中一顫,為自己的不爭氣微微的搖搖頭。平心而論,柳函並不能稱之為絕色,隻是有著幾分姿色,這份姿色更多的是人工修飾而成,偏偏就是這份舉手投足間的嫵媚。去讓他有些心動。

這輩子李泰在內宮中見過的絕色佳人數不勝數,而且平日裡蕙蘭或者墨蘭在伺候李泰的時候,也是經常洩lou春光,李泰都已經習以為常了,並沒有感覺如何,偏偏在這小樓中,柳函的半遮半掩卻使得他心動不已。或許使他心動不是柳函,而是“環彩閣”這個名字,或者是小樓中的氣氛。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1 16:12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多情的曖昧
麵對著優雅中透著嫵媚的柳函。李泰壓下心中的律動,輕輕拉起她的柔荑,慢慢將淺粉色的衣袖捲起,雙手輕動間,粉嫩的玉臂上一邊烏青清晰的留在李泰眼底。

“還疼嗎?”

李泰溫柔的問候讓柳函眼眶紅潤:“不疼的。”

微微搖搖頭,李泰莞爾一笑:“胡說,都青了還說不疼。”

“略微有一點。”

李泰輕輕一拉柳函,柳函順勢依偎在李泰懷中,素手執起茶盞送到李泰口中。

和酒席中一樣,李泰低頭咬住茶盞的邊沿,一仰而盡,笑道:“你替我擋了一瓷盤,我答應你一個要求,無論什麼,隻要是合情合理,我就幫你。”

柳函仰頭看著李泰,這個年紀比他略小一些的男孩給他一個不一樣的感覺,看著微笑不語,等待她提出要求的李泰,她判斷不出來李泰是真心幫她還是在逗弄著玩。

進李泰的王府?她不敢提這個要求,且不說李泰是否會答應。單單一個煙花女子的身份就根本不可能走進王府。

要求錢財等身外之物?作為“環彩閣”的台柱子花魁之一,平日裡也積攢下不少,不敢說此生夠用,節省著花銷也能夠支持很長時間。

李泰是她生命中的貴人,她心裡清楚這是一個機會,不論如何,哪怕是李泰在戲耍與她,她也不敢放過。狠下心來,一咬牙,目光中帶著乞求:“殿下,若是有可能,請殿下幫妾身和馮媽媽說說,讓我自贖己身。”

“自贖己身?”

李泰微微一笑,聽出了柳函話中的意思。不是讓李泰為她贖身,而是自贖己身,這就說明她沒想著攀附李泰,更多的隻是想拖離這煙花之地。

“你來這‘環彩閣’多久了?”李泰未知可否的問出了心中一直想問的問題。

沒聽見李泰肯定的回到,一絲失望的神色在柳函麵上一閃而過。

“妾身乃是犯官之女,被官賣為奴,讓霍國公的管家看中,送入教坊司學幾年習琴棋書畫,最後被送到這裡應付些達官貴人。”

柳函將自己十多年的經曆用很平淡的幾句話概括完成。沒有流淚,也沒有微笑,像在講述一個別人的故事一樣,輕輕的,淡淡的。

雲淡風輕般的語調讓李泰不知道怎麼安慰才好。原本以為會遇到一個女孩撲在自己懷中,痛哭流涕的述說著關於身世的辛酸苦澀。卻沒想到會是如此平淡。

沒有自憐,沒有抱怨,就這麼輕飄飄的和聲細語幾句話的講述,讓李泰的準備全都落空。

苦笑一聲,李泰輕輕撫摸著柳函上臂上的青紫,凝脂一般的肌膚溫潤而又細膩。

“既然你已經攢夠了贖身的錢,為什麼不早早贖身呢?”

柳函嬌嗔的瞪了李泰一眼:“殿下說笑了,這賣身契是那麼好贖的嗎?且不說馮媽媽是否同意,就算她同意,霍國公府上的管家也未必同意。我的賣身契是在管家的手裡。您別看我表麵上是風風光光,在霍國公管家的眼裡我不過就是個物件,那裡能和他說上話呢?”

柳函嘆息了一聲:“說是自贖自身,這錢財算不上是我自己的。細說起來連我這個人都是別人的,這財物也自當歸主人所有,隻不過是他人不和我計較罷了。何況即便是管家高抬貴手,這去官府入籍也不是我這樣一個弱女子能辦到的”

柳函的訴說讓李泰想到,在這個時代,一頭牛都比奴僕值錢,更別說這身不由己依樓賣笑的青樓女子了。

感嘆歸感嘆,李泰還是輕輕的將柳函摟在懷中,嘆息道:“你在這裡這些年。就沒有人想幫你離開這裡?”

柳函聽言,巧笑一聲:“那是肯定有的,不過沒身份的一聽霍國公也就打退堂鼓了,身份夠的,能和霍國公說上話的,卻也不會特意為我而求到霍國公身上,殿下沒看到嗎?長孫公子對鑫雅姐姐也算得上是真心真意,卻也沒去央求霍國公。畢竟我們是沒身沒分的,又怎麼會有人為我們浪費那麼大的心力呢?”

輕輕抬起柳函的下頜,讓她的目光直視著自己,李泰笑著問道:“那你為什麼會和我提出這樣的要求呢?你就不怕我也拒絕你嗎?”

柳函直視著李泰,神情嚴肅的說道:“殿下和他們不同。”

“哦?我那裡不同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仔細想了一下,柳函的玉手輕輕撫摸著李泰的臉龐,有些微涼,又有些香氣在李泰的鼻翼間遊動。

“殿下真的不同,我說不出來。但殿下在為了我將漢王踹翻的時候,我就知道,殿下和別的人完全不同。”

聽著柳函對自己的評語,李泰忍不住在心中苦笑。本是為了“自誣”的作為,卻陰差陽錯的讓柳函誤會成是為了護著她,才將漢王踹倒。偏偏李泰根本無力解釋,心中也不想解釋,索性將錯就錯的緊緊手臂,享受著溫香軟玉在懷的感覺。

片刻之後,李泰輕聲在柳函耳邊問道:“你想過沒有,如果離開這裡,你以後將如何度日?以何為生?”

柳函將頭埋在李泰懷中,李泰能感覺到他的螓首輕搖。有些低沉的聲音從懷抱中傳到李泰耳中:“沒想過,也不敢想那些,離開這裡已經是妾身的奢望了,別的還不敢想。不過貼己錢也能夠我用上一段時間了,其餘的……。”

說到這裡,李泰終於從柳函的語句中聽出了期待已久的苦澀和愁悶。輕輕拍拍柳函的香肩,柳函一直等待的話語衝李泰嘴中溜了出來:“放心,你現在就可以準備離開了,其餘的我和你的老闆交涉。“

帶著不敢置信的眼神,柳函欣喜的說道:“真的嗎?我不敢想,殿下肯幫我?”

李泰微笑的點點頭,柳函晶瑩的淚花從紅潤的眼眶中無聲的落下,死死的抱住李泰,埋首在李泰並不寬闊的胸口,沒有嚎啕大哭,隻是低低的哽咽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清晰可聞。

輕輕拍打著她的玉背,李泰麵對著無聲的哭泣,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才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泰輕輕挪動下發麻的雙腿,就是這不經意的動作,驚動了沉寂在悲痛和希望中的柳函。用衣袖輕輕拭去臉頰上的淚水,柳函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李泰微微一笑。

“殿下,我太失禮了。”

“沒事。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再哭一會也可以。”李泰難得的幽了一默。

柳函仍然是有些不敢置信,雖然對於李泰來說幫他除去樂籍並不是難事,但對於日夜期盼這點的柳函來說,始終不認為作為皇子越王的李泰會真的幫她,更多的是認為李泰不過是在欺哄她,逗她開心罷了。

往昔的時日,她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滿口答應幫她之人,到最後都是空歡喜一場,還要受到馮素素的責罰。幾次過後,她也漸漸的絕了這個心思。今天誤會李泰為了她踹翻了李元昌,她才仗著膽子提出要求,見到李泰幹淨利索的,沒這麼思考的就答應了她,心中越發不敢置信了

柳函略帶責怪的瞥了李泰一眼,想想後再次對李泰問道:“殿下,你真的會幫我嗎?”

“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現在都可以走。”

柳函聽言再次對著李泰俯身叩首:“謝謝,謝謝殿下。”

“起來吧!舉手之勞。”

在李泰伸手攙扶之下,柳函再次依偎在李泰的懷中,輕輕的咬著李泰的耳垂,呵了一口氣:“殿下,時間不早了,先休息吧。我幫殿下寬衣。”

李泰抓住柳函已經搭在他衣帶上,試圖解開的蔥白一樣的素手,笑著說道:“寬衣?你要幹嘛?”

李泰玩味的眼神讓柳函一陣羞澀,雖然柳函久在這煙花之地,但還是冰清玉潔的處子之身,禁受不住李泰這種若有所指的目光,嬌羞的瞪了李泰一眼,頭深深的低下,雪白的脖頸上泛起了紅潮。

李泰扶起她低垂的臉頰,搖頭笑道:“你這是做什麼?給我的酬勞?還一種變相的威脅?”

柳函從心中鼓起勇氣,直視著李泰:“不是酬勞,也不是變相的威脅,隻是……,隻是……。”

柳函隻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李泰笑著替她說道:“隻是種報答。對不對,因為你感覺沒有什麼東西能表達你的感激,所以才用這種方式,對不對?”

“對。”柳函低聲的喃呢著:“這樣也表達不了感激,我連身子都是別人的,又有什麼能拿得出的呢?就是這樣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殿下身邊什麼樣的絕色佳麗都有,我這樣的庸脂俗粉殿下自然不放在眼裡。可是我隻有這些了,甚至這些都不是我的。殿下……。”

柳函這番話,開始還不覺得怎麼樣,最後的一聲嬌喚,卻扣動了李泰的心弦。無奈,無助,無計可施卻又苦苦掙紮,就是這一聲呼喚,讓李泰體會到柳函那種身在泥潭,苦心掙紮,卻連番碰壁,最終遇到一次機會,忍不住放開一切,死命的拉拽這根稻草。

或許在柳函的內心仍然不敢相信這一切,隻能用自身最寶貴的東西換取這線希望,在李泰的承諾上係上一根細細的保險。這根保險並不牢kao,但卻是柳函唯一能做到的。

在心裡輕輕暗道一聲“傻丫頭”。李泰憐惜的扶著柳函:“你不知道嗎?這並不能代表什麼。即便是有過這一夜春宵,該薄情的男人依舊薄情。這一夜春宵並不能改變什麼,也無法讓你把握住什麼。你身處這種環境,你應該懂的。”

“殿下說的對。”淚水打濕了柳函的雙眼:“殿下說的我都明白,我這樣做並不是要求殿下什麼,也不是想讓殿下負責什麼,我這樣的身份還有什麼可以讓別人負責的嗎?”

“隻是因為殿下懂我,因為殿下是真正的憐惜我。身處此地,這身子早早晚晚是別人的,與其便宜了那些貪花戀色之徒,還不如找個懂我的人,這輩子,到死的時候也有件能讓自己笑的出來的事。”

柳函掙拖了李泰的懷抱,盈盈一禮,羞紅著臉頰,低聲喃呢:“還望殿下憐惜。”

柳函自動獻身是因為李泰眼裡的憐惜,因為李泰懂得她的心思,抱著一種早晚要走過這樣一遭,還不如挑個能讓自己入眼的這種自暴自棄的想法,才大膽的勾引著李泰。

李泰搖搖頭,輕聲反問:“你真的想好了,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便宜我了?我可是答應幫你除去樂籍,回歸良家的身份,你就不想幹幹淨淨走進這裡,再幹幹淨淨的走出去嗎?”

李泰這次的問詢卻讓她有些發愣,半響之後,才對李泰說道:“殿下,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被這些花言巧語欺騙了太多次,最後換來的都是馮媽媽的責罰。我也分辨不出殿下究竟是真還是假。不過”

“不過這都沒什麼關係,殿下若是將我救出苦海,這就是唯一我能夠付出的的感激。若是殿下誑我,也沒關係,反正這身子早晚都要被人糟蹋,與其等將來任由糟老頭子玩弄,還不如貪這一時之歡,也為自己留個念想。”

“原來我就是那個和糟老頭子對比的念想!”李泰見房間裡全是愁苦的氣氛,笑著打趣柳函一句。

“不是的,無論怎麼樣,第一次是和殿下,我終身無悔。”

不管柳函這句話說的是真還是假,都說得李泰心中一暖。拉起柳函的手,將她抱在懷中,笑著調笑道:“既然如此,我偏偏不讓你如願,你這個小妖精別想吃到我這個唐僧肉。”

柳函眨眨眼睛,疑惑的問道:“小妖精我明白,我看過《山海經》,但唐僧肉是什麼肉?”

李泰心中暗道,壞了,一時不注意,樂而忘形的將後世才有的典故說了出來。皺著眉頭考慮下是否要將那本《西遊記》講述一遍,瞬間,李泰就放棄了這浩大的工程,隨意的搪塞道:“唐僧肉是一種很好吃的肉,妖精比較愛吃。”

見柳函還要追問,李泰急忙一拉她的手,奔著屏風後邊的床榻而去,嘴裡念叨著:“很晚了,快休息吧,明天還要有一堆亂糟糟的事呢。”

柳函柔順著跟隨著李泰,掩嘴而笑:“殿下不是說不讓我如願嗎?怎麼還拉著我呢?”

李泰拉著柳函坐在床榻邊上,曖昧的說道:“你個小色女,誰告訴過你,上床休息就一定要發生點什麼?把你當做暖爐不行啊,齷齪的思想要不得啊。”

“你才齷齪呢!”柳函嬌嗔一句,笑著為李泰拖去外衫,扶著他躺在楠木漆金大**。盈盈一笑,羞紅著臉,側過身去,慢騰騰的開始拖身上的淺粉色細綾袔子裙。

剛剛拖去袔子裙,正要解開身上的褻衣,李泰連忙叫停:“好了,就這樣,再拖下去就容易犯錯誤了。”

柳函吃驚的向李泰看出,知道此時她才知道,李泰並不打算和她有過多的親密接觸,於是極其驚訝的問道:“殿下這是為何?難道是嫌棄妾身?”

李泰示意柳函躺在他的身邊,輕輕撫摸著她那烏黑的青絲,笑著安慰道:“我不是嫌棄,冰清玉潔的女孩我還有什麼嫌棄的。我隻是不想你後悔,你若真的有心,等你離開這裡之後,再悄悄跑來找我,那個時候我是真的不會放過你的。”

仔細凝視著李泰真誠的眼神,柳函撲向李泰的懷中,哽咽的說道:“謝謝殿下,謝謝。”

李泰又是一聲嘆息:“傻丫頭。”

雖然說李泰不是見到女人就邁不開步的登徒子,但也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他不想和柳函春宵一度的理由也不複雜,就是他不想此生的第一次交給一個毫無感情之人。

再就是和柳函之間真的發生點什麼,有種趁人之危的感覺。或許唐朝人不在意青樓女子的想法,但李泰卻不忍為之,不是為了那些道貌岸然的理由,僅僅對懷中女孩有些憐惜之情罷了。

隨著柳函輕輕的吹熄了油燈,房間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懷中摟抱著一具溫潤的嬌軀,手中纏繞著柔順的青絲,耳邊聽著若有若無的呼吸聲,一陣陣如麝如蘭的女兒香縈繞在身邊,伴隨著窗外偶爾傳來的一聲蟲鳴,慢慢的李泰沉入了夢鄉。

睡夢中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李泰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驚醒,朦朧中活動了一下被壓的發麻的手臂,被李泰的動作弄醒的柳函先是迷糊的四下摸了摸,素手碰到李泰的臉頰上,還仔細的捏了捏,好像在判斷是什麼東西。

“怎麼回事?外邊有響動?”

聽見李泰的問話,柳函“啊”的一聲直直的坐了起來,委屈小心的縮在床尾,蘇繡製作的薄被緊緊的圍在身上,小聲的問道:“你,你是誰?怎麼在我**。”

看到柳函如同受到驚嚇的小兔一樣,李泰先是疑惑,然後大笑了起來:“我是誰?我是越王李泰,至於為什麼在你**,這個問題就要問你自己了。”

柳函漸漸的緩過神來,腦海裡將睡前的事情過了一遍,羞愧的將頭埋在被子裡,含糊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來:“殿下,對不起,我不習慣身邊有別人,也忘記你在這裡了。”

見到李泰仍舊哈哈大笑,柳函忍不住羞愧的輕輕捶了李泰幾拳,爬在李泰耳邊輕訴:“都怪你,就怨你。”

雖然屋內漆黑一片,但李泰也能感覺到柳函此時已經退去了她那嫵媚的姿態,盡顯一個小女兒的本色。

就在李泰還想要打趣她幾句的時候,雜亂的腳步聲在房間外停住,一個粗獷的聲音詢問道:“越王殿下可在房內?”

李泰剛要出聲,卻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柳函嬌弱的身軀一僵,小聲的在李泰耳邊擔憂的說道:“是不是漢王或者賀蘭公子的人來找殿下了。”

李泰呵呵一笑,安慰道:“不可能的,他們沒那個膽子,毆打當朝皇子,他們真的不怕株連九族啊。別瞎擔心。”

李泰安慰完柳函,衝著房間外喊道:“誰啊?三更半夜什麼事?”

粗獷的聲音沒有回答,文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殿下,是陛下派人來找你進宮。”

李泰心道,這事發的到是快,這麼一會李世民就找來了。

“等會,我穿衣服呢。”

“用不用小人來伺候殿下?”文宣低聲的回了一句。

“不用,我馬上就出來。”

柳函點燃房間內的油燈,又幫李泰穿好衣服,才胡亂的將自己的衣裳穿上。

打開房門,第一個進來的不是文宣,而是李泰的老熟人趙誌澤。

趙誌澤走進房間之後,如鷹隼般的眼神飛快的從房間內掃過,最後將視線落在柳函身上。被嚇得嬌軀顫抖的柳函根本不敢和一身光明甲的趙誌澤對視,低著頭,眼角的餘光看著李泰。

“抬起頭來。”

趙誌澤的低喝讓柳函輕輕的抬起頭了,又飛快的低下,一副小心翼翼擔驚受怕的樣子。

大馬金刀坐在一邊,喝著隔夜涼茶的李泰注意到趙誌澤在微微的搖頭,眉頭一皺,麵帶不愉的問道:“找將軍深夜至此,找本王有何貴幹啊?”

趙誌澤麵無表情:“越王殿下,您就別和末將裝糊塗了。陛下有請,請您現在就跟我走吧。”

“去那?”李泰胡攪蠻纏的說道:“這三更半夜的還亂跑什麼,我看還是等天亮在說吧。”

“行了。別裝了。”趙誌澤冷冷一笑:“為了什麼殿下會不知道?別多說了,陛下和漢王正在太極殿等您呢。”

李泰也不裝了,嬉笑的向趙誌澤問道:“趙將軍,您先和我說說,陛下那裡情況如何?”

“我不知道。”趙誌澤冷冷的回了一句,作出了請的手勢。

李泰一聳肩,回身對柳函安慰道:“別怕,我先去見見父皇,過幾天就來見你,到時候連帶著你拜託我的事一起辦了。你且安心。”

李泰邁步走出房門,就看見被趙誌澤帶來的千牛衛隔絕在外邊的馮素素。擺擺手,被千牛衛放開的馮素素畏懼的來到了李泰麵前。

李泰溫和的一笑:“馮大娘,柳函姑娘我就交給你了,別讓她傷了,也別讓她碰著,更別讓她受委屈。若是等我回來她人好好的,我必有重謝。若是出了一點岔子……。”

李泰臉色一變,冷哼一聲:“哼,誰都保不了你。”

“明白,明白,妾身明白。”

李泰在馮素素的連連應承下跟隨著趙誌澤離開,去麵對將要到來的狂風暴雨。隻留下柳函那擔憂的眼神,和其他鶯鶯燕燕投向柳函的那種羨慕嫉妒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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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李元昌的下場
太極殿中燈火通明。李世民緊皺著眉頭望著眼前這個一直不合他心思的弟弟。

李元昌換下了“環彩閣”那一身華麗的衣飾,淡青色的圓領長衫穿在略微有些肥胖的身上,看起來並不協調。神色上也一改宮外的囂張氣焰,低眉順目的站在一邊,等著李世民的發落。

李世民端著茶盞,越窯青瓷的蓋碗輕輕敲擊著茶盞,清脆的聲音在空寂的大殿中迴蕩。

半夜被叫起的宮女內侍低頭站在兩側,偶爾用眼角的餘光掃向李世民,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打個哈欠,緩解一下不斷襲來的困頓。

李世民不斷的打量著束手站立身邊的弟弟,心中埋怨,既然已經讓你出京了,怎麼還逗留不走,偏偏還惹來偌大的麻煩。同樣在心裡也責怪李泰,和一個就要離開長安的閒散宗室計較什麼?

李元昌已經將事情經過大概說了一遍,他沒敢原原本本的訴說真相,而是挑挑揀揀的說了對他有利的方麵,在他口中一件本來分不清誰對誰錯的事情變成了他收到賀蘭楚石的邀請去“環彩閣”赴宴,不知道為什麼賀蘭楚石和李泰起了矛盾,李泰不僅沒有聽從他善意的勸告,執意將賀蘭楚石的手臂折斷之後還遷怒於他。將他踹翻在地。

這番話中李元昌完全將自己當做旁觀的第三者,也沒提賀蘭楚石喝多後的囂張,更沒說他被嚇尿了的丟人事。雖然他沒敢將全部過錯都扣在李泰身上,但說出來的話也全是不利於李泰。

李世民聽完,沒有偏信李元昌的一麵之詞,更是沒有對整件事情發表任何評價,在吩咐趙誌澤將李泰帶來之後,就這麼靜靜的坐著,等待李泰前來對質。

李世民心中不相信李泰會是這樣囂張,在他心裡李泰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會平白無故辦出這樣仗勢欺人,渾然不顧後果的糊塗事。他相信,即便這事錯在李泰,也是事發有因的,所以他想聽聽李泰的辯解。

李元昌就這樣被晾在空曠的大殿內,見到李世民一直沉默不語擺弄著茶盞,漸漸的他由理直氣壯有恃無恐變成了忐忑不安,不時的看向李世民,試圖窺探李世民的想法,想追問李世民,卻是有心無膽。

“吏部讓你什麼時間離京?”李世民突然的發問讓李元昌渾身一顫。

“回皇兄,戶部最後的期限是明天。”李元昌語帶惶恐的回答,聽到殿外傳來一慢三快的更鼓聲,急忙補充道:“現在是四更了,應該說是今天。

“你說的‘環彩閣’是青樓吧?”

李元昌不明白李世民兩個問題之間有什麼關聯,卻也不敢不答:“回皇兄,‘環彩閣’的確是處煙花之所。”

“砰”。李世民重重的將手中的茶盞敲在身邊的案几上,詞嚴色厲的說道:“吏部限令今天離京,你昨晚還敢去青樓煙花之所浪蕩無忌,你是已經做好出京的準備了,還是根本沒把吏部的嚴令當回事?身為皇弟親王,整日浪蕩於青樓酒肆,成何體統?不知為國出力,為民用心,你這親王的爵位要著何用?”

李世民話語嚴厲,嚇得李元昌渾身直顫,連忙跪伏在李世民麵前,叩首認錯:“是臣弟糊塗,不該去那些煙花之所,請皇兄息怒。”

李元昌伏地低聲辯解:“臣弟很少去那些地方的,因為臣弟馬上就要離京,不知道何事才能重返長安,所以賀蘭楚石以及幾個平日裡相處很好的朋友要為臣弟送行,臣弟也不知道是誰的注意,將酒宴設在了煙花之所,臣弟堅辭不成,又考慮到平日的情誼。也就赴宴了。本意是隨意喝幾杯水酒就回來,準備出京,卻沒想到發生這樣的事情,是臣弟少慮了,請皇兄責罰。”

李元昌等了好久,才聽到李世民的聲音:“起來吧。你的過錯以後再說。”

“謝皇兄。”

李元昌起身之後,偷偷擦擦頭上的冷汗,心中腹誹著:“平日裡流連於青樓酒肆的朝廷大臣,皇室宗親多了去了,也沒見你斥責那個。偏偏到我這裡就成了罪過,歸根結底不還是因為我不受你待見嗎?不過也沒什麼,越王也去了,我受的責罰越重,他也跑不了。”

李元昌正在心中不停的琢磨著李泰一會來到以後,會受到李世民什麼樣的責罰,卻在耳邊再次聽到李世民問詢:“你說的賀蘭楚石是什麼人?”

李元昌趕緊一正神色,將雙手抱於胸前:“回皇兄,賀蘭楚石是潞國公的女婿,現在千牛衛為千牛備身。”

“侯君集的女婿?”李世民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追問道:“你是說青雀折了他一條胳膊?可是青雀自己親自動手?”

李元昌心中思忖著,他很想說是李泰動手的,但考慮到當時很多人在場,這種謊話隨便查證一下就被戳破,心中暗道可惜,嘴上隻能實話實說:“回皇兄,不是越王殿下親自動手,是他帶來的侍衛動手的。”

“你可知道事出何因?”

“臣弟不知。”

李元昌的回答,讓李世民陷入了思索。他心裡不認為李泰會莽撞的輕易折斷別人的胳膊,肯定是事出有因。李元昌又不知道因果。隻能等李泰前來才能問詢。

隨著李世民的沉默,太極殿中再次悄無聲音。

李泰跟隨著趙誌澤來到太極殿內,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李元昌垂手低頭站立一邊,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

李泰輕輕拂拭了一下衣襟上,離開“環彩閣”時,故意撒上的酒漬。

“回陛下,末將將越王殿下帶到”

“嗯,你下去吧。”隨著李世民的揮手示意,趙誌澤穩穩的退出了太極殿,還不忘給李泰一個你好自為之的眼神。

“孩,孩兒李泰,見過,見過父皇。”

李泰搖搖晃晃,裝作一副酒醉未醒的樣子,對李世民拱手彎腰行禮。等了一會,沒聽見李世民讓他起來的聲音,索性大大方方的直起身來,半眯著眼睛的看向李世民,還不忘記將身子晃上幾晃。

李世民緩步走下禦階,來到李泰身邊,圍繞著李泰轉上幾圈。

“父皇,慢點。孩兒頭暈。”李泰繼續裝瘋賣傻。

麵對胡說八道,一副宿醉未醒的李泰,讓李世民哭笑不得。

“幾天沒見,沒想到你越發的有能耐了?”

李泰裝作聽不懂李世民的諷刺,嬉笑著說道:“父,父皇,孩兒還是樣子,不懂父皇說的什麼?”

“你還不懂?”李世民嘴角微翹,厲聲說道:“還有你不懂的?年紀幼小就知道混跡於青樓酒肆之中,還爭風吃醋的打傷潞國公的愛婿。這還不算,你漢王叔勸誡於你。竟然遭到了你的黑腳,你說說,還有你不能,不敢幹的事嗎?”

“是誰在胡說八道?”李泰脖子一梗,嚷嚷道:“賀蘭楚石不是我打的,是他喝多了跌倒的時候,我的侍衛攙扶他,他胡亂掙紮,一時不慎扭傷了他的胳膊。至於說我踹漢王叔,更是無稽之談。誰在胡說八道,父皇讓他出來,我和他當麵對質。”

李泰藉著酒勁迷迷糊糊死不認賬的樣子給李世民氣樂了,拉起李泰的手,來到李元昌麵前:“來,你漢王叔在這裡,你不是要對質嗎?你們當麵對質好了。”

李世民將李泰拉到李元昌對麵,就不管站得歪歪斜斜的李泰,回到禦座上坐好,對李元昌說道:“元昌,你和青雀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李元昌心理一喜,他錯誤的感覺李世民並不想包庇李泰,他也有信心讓李泰自己承認。

學著李世民的樣子,圍著李泰轉了幾圈,小人得勢的在心裡偷笑,臉上卻是一本正經:“青雀啊,本來當叔叔的不應該和你計較這些小事,但你昨晚實在是太不像話了。踹倒叔叔也就罷了,我們都是一家人,當長輩的也不能和你多做計較。但你指使手下打傷潞國公的愛婿卻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況且你現在還在陛下麵前推拖諉過,不僅不知道悔改,還死不承認。你不想想,當時那麼多人在場,鐵定的事實,是你不承認就能搪塞過去的嗎?陛下的眼睛是雪亮的,豈能容你狡辯?”

李泰斜著眼睛瞟了李元昌一眼,微笑道:“說完了?”

李元昌一愣:“完了。”

李泰嘿嘿一笑。手指點著李元昌的額頭,冷聲道:“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好幾個錯誤。第一,青雀是我的小名不假,但絕對不是你能叫的,或者叫我李泰,或者叫我越王殿下。我和你沒那麼親密,輪不到你叫我小名。”

“第二,我不知道誰是潞國公的女婿,我隻知道有一個狂妄之徒喝多了,在我的侍衛的攙扶過程中,不幸折斷了胳膊,這不是我的錯。”

“第三,你說我踹了你,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了,我隻記得有人喝多了躺在地上……,嘿嘿,我還是別說了,給某人留點臉麵。

“第四,別說我推拖諉過,也別說我死不悔改,我根本沒錯,何必悔改?”

“最後,我告訴你,你剛剛那些話叫控訴,不叫對質。真不知道你這麼大的年齡都活到那裡了?”

李泰說完之後根本不理滿麵鐵青的李元昌,對李泰深施一禮,笑道:“父皇,和一個分不清控訴和對質的人在一起,即便我想配合他,也是有心無力啊。而且我很困啊,放我回去睡覺好不好?”

“不行,老老實實給我站好了。”

李世民瞪了李泰一眼,壓抑著想大笑的衝動說道:“元昌啊,雖然青雀說的不太客氣,但也有幾分道理,對質不是這樣的。”

什麼叫不太客氣?什麼叫有幾分道理?李元昌現在心裡明白了,李世民現在就是在袒護李泰,根本沒想為他主持公道。

李元昌心理明白李世民的想法,看著迷迷糊糊一臉不在乎的李泰,心中憤恨之極,銀牙一咬,心中發狠,好你個李泰,給你幾分情麵,你不在乎,那好,那咱就將事情前後都說明白,我看你還如何狡辯,事實俱在,陛下可以減輕你的刑罰,卻不能袒護你的罪責,看到那個時候,你怎麼辦。

“啟稟皇兄,昨晚是……。”李元昌一五一十將“環彩閣”發生的事從頭說了一邊,除去他尿褲子的事被隱藏了下來,別的細節都說的十分清楚。直到說完,又加了一句:“皇兄,剛剛我沒有全部說出來,是為了照顧越王情麵,沒想到越王會死不悔改,事到如今,也不容臣弟不實話實說了,還望皇兄明鑑。”

李世民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到李元昌訴說完畢,看向李泰:“是這樣嗎?”

“不太清楚。”李泰含糊的回答。

李元昌也是豁出去了,指著李泰問道:“什麼叫不太清楚,有你這樣和皇兄說話的嗎?你是不想承認,還是依然想推拖?你別忘記了,當時在場的還有趙國公的二公子,也有盧國公的二公子,你若不承認,就將他們召來對質。”

李泰“啪”的將李元昌指點自己的手指打開,譏笑道:“誰教你的,讓你在和別人說話的時候指指點點。懂不懂禮儀規矩?”

“你剛剛不就是指著我嗎?你怎麼不說你自己?”李元昌大聲嚷嚷著。

李泰一翻白眼;“我指了嗎?我怎麼不知道我指了?”

“你指了。”

“沒指。”

……

“夠了!”李世民一拍案几,滿麵怒氣的喊道:“鬧夠了沒有?你們是來討論禮儀來了嗎?不成體統!”

李元昌才感覺到被李泰給帶錯路了,狠狠的瞪了李泰一眼,對李世民恭敬的說道:“皇兄,我所言句句是真,皇兄若是不信,可以招來長孫渙和程處亮一問就知。”

對著李元昌一瞪眼睛,李世民低喝一聲:“你還嫌不夠丟人嗎?家裡事情弄不清楚,還要外人來作證?”

“這不是越王死不承認嗎?”

李元昌小聲的嘀咕被李世民聽的清清楚楚:“你給我閉嘴,一邊呆著去。”

看到李元昌老實的退到一邊,李世民長嘆了一口氣,對李泰說道:“青雀,你告訴我,你漢王叔說的是不是真的,事情經過是不是向他所說的那樣?”

“半真半假吧。”李泰聳聳肩,無謂的說道。

“好,那你與朕說說,那些是真,那些是假?”

聽到李世民的追問,李泰嘿嘿一笑:“父皇,這真真假假的還是讓漢王叔說吧,以免他又說我在推拖。”

李泰不屑的看了李元昌一眼,對李世民說道:“既然是對質,那麼就要有問有答,父皇,依照孩兒的看法,我來問讓漢王叔來答,您看如何?”

“好,就照你說的辦,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對誰錯?”李世民點頭允許了李泰的要求。

李泰轉到李元昌的身邊,一邊不斷的圍著李元昌轉圈,一邊不斷的賊賊的冷笑,李元昌被李泰冷笑驚的心中發麻,色厲內茬的說道:“轉什麼轉,有話快問。”

李泰賊笑一聲:“好,我來問你。你一直說我打傷賀蘭楚石,為什麼不說賀蘭楚石連續不斷的向我挑釁,你為什麼不說賀蘭楚石大發狂言在前,我忍辱負重在後?你為什麼不說賀蘭楚石打傷我的小廝在前,我的侍衛好心攙扶他在後?你單單隻說我的過失,隻說結果,不說前因是何居心?”

“還有,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賀蘭楚石,那麼我問你,賀蘭楚石和你是什麼關係,你如此為他說話?賀蘭楚石受傷自有他丈人潞國公出麵找我討還公道,你出的哪門子的頭?請你告訴我,你是在想為賀蘭楚石出頭,還是想討好潞國公?”

“再有,你說我踹翻你,你怎麼不說誰在房相的府中以酒樽砸我?你怎麼不說是誰在‘環彩閣’以瓷盤砸我?我踹你怎麼了?我不踹你,你不得繼續砸我嗎?”

“沒有柳函姑娘為我擋那一瓷盤,我腦袋就得開花。難道我直愣愣的站著讓你砸個過癮才是正路?就不許我反抗?你這種歪理邪說還好意思拿出來擺弄?我都替你感覺丟人。”

“還有,你說我丟了大唐皇族的臉麵,你怎麼不說你躺在地上尿褲子的事,你丟人丟的還不夠嗎?別忘了,當時有多少人在場。我想用不了多久,漢王李元昌在‘環彩閣’小便失禁的光輝事蹟就會傳遍長安,到時候,我看你這張臉能往哪裡放?”

李泰剛剛問完,沒等李元昌回答,李世民暴喝一聲:“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李世民拍案而起,臉色青紫,一指李元昌:“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

李泰說的全是李元昌的痛處,讓他根本沒辦法解釋,特別是在李世民麵前講他尿褲子的事揭了出來,羞的無地自容的李元昌怎麼還能有心思為自己辯解?麵麵煞白的低著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根本不敢看李世民的臉色,也不敢說話。

見李元昌不敢辯解,李世民冷哼一聲:“青雀,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賀蘭楚石是怎麼回事?他動手打的誰?還有怎麼又出來個柳函姑娘,漢王尿褲子又是怎麼回事?”

“說起來丟人啊。”李泰揉揉眉頭,語帶不忍的將事情從頭到尾詳細的說了一遍,既沒有隱瞞自己的過失,也沒有誇大別人的錯誤,更是將在房玄齡壽宴中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特別是強調了李元昌在心中不甘之下挑撥李泰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聽完李泰的敘述,李世民皺眉問道:“這麼說是賀蘭楚石喝醉打了你的小廝文宣在先,你報複在後?同樣也是漢王挑釁,在房府用酒樽砸你在先,然後在青樓又用瓷盤砸你在後?可是這樣?”

李泰嘆息一聲:“回父皇,事情就是這樣,當時若不是有柳函姑娘,那一瓷盤就要落在孩兒的頭顱之上了,這如何不叫孩兒氣憤?”

“夠了,你不用解釋,不管怎麼說,漢王是你叔叔,你和他動手就是你的不對,更別把一個青樓女子拿到我麵前來說。”李世民淡淡的訓斥了李泰一句,轉身看向李元昌,神色一冷,輕蔑的問道:“漢王,青雀可曾說錯?還是有什麼遺漏之處?或者你還有什麼可以辯解的?”

李元昌低頭思忖了一陣,怎麼也想不出有什麼可辯解的地方,李泰沒有添油加醋的胡說八道,本來就是事實,即便他想不承認,還有那麼多人證能證明李泰的話,他根本是無話可說。

“沒話說就代表青雀說的都是事實了?”李世民再次對李元昌確定道。

“臣弟無話可說。”

李元昌的說話徹底的激起了李世民的怒火,將手中的茶盞狠狠的向李元昌砸去,落在李元昌肩膀上的茶盞打得他一個趔趄,退後一步才堪堪站穩,越窯青瓷茶盞落在青石地麵上,摔的四分五裂。就像李世民的心情一樣,心碎啊。

“誰對誰錯不說,也不必說,那個賀蘭楚石受傷是小事,你砸青雀也是小事,青雀踹你也是小事,但一個堂堂皇弟親王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嚇的尿褲子就是大事了,你將我李唐皇族的臉都丟盡了。你若是三兩歲兒童這不怪你,可你眼看著就到弱冠之年了,竟然還能被嚇得尿褲子,你……,你……,你真的讓我無話可說了。”

李世民斜坐在禦座之上,低著頭一手扶額,沉默半響,苦澀的說道:“念在你我兄弟一場,我也不多責怪你了。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你現在就走,天亮後立刻離開長安,去粱州閉門思過一年,不許出門,以後非奉詔不得離開粱州,更不得回到長安,聽明白了嗎?”

“臣弟明白!”李元昌蒼涼的一笑,徹底心涼了,叩首謝恩後卻不肯起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說道:“皇兄,臣弟認罪,但心中不甘。”

“你還有什麼不甘的?”李世民厭惡的瞪了他一眼,沉聲說道:“是因為朕沒有處罰青雀而心中不甘吧?青雀是有錯,朕也會處罰他,但那又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再說一遍,以後不想看見你,現在你給我滾。”

“臣弟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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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侯君集的應對
潞國公侯君集府邸在緊kao著長安東側春明門的道政坊。此時潞國公府內喧雜的聲音也漸漸舒緩,客房內女子嚶嚶的哭聲伴隨著病人的呻吟聲,讓坐在一邊的侯君集心思煩亂。

“別哭了。”

對著那位裡麵穿著豔紅色袔子裙,外罩淺綠色大袖衫的年輕女子呵斥了一聲,侯君集將目光投向半閉著眼睛的太醫身上,見太醫略微有些幹枯的手從躺在**的賀蘭楚石身上收回,問道:“太醫,傷勢如何?”

麵色紅潤的太醫,一縷下頜的花白鬍鬚,寬慰的說道:“無妨,隻是手臂折斷了,內腹卻沒有受到傷害,而且出手之人留下了餘地,隻是疼痛一陣子,養些時日,骨頭自己就會長好的。隻是養傷的時候要注意,不要在受到傷害就好。我再開副湯藥吃上一段日子就好了,潞國公不必驚慌。”

“那就好,多謝太醫了。”

侯君集接過太醫的藥方,吩咐下人去熬藥,客氣的將太醫送出大門。再回到客房的時候,臉色就立刻變了,忿忿的說道:“活該,怎麼沒打死他呢!”

“父親說的什麼話?難道讓女兒守寡你就開心了嗎?”年輕女子幽怨的埋怨著侯君集。

“我說的不對嗎?”侯君集瞪了自己女兒一眼:“你們這成婚才多長時間?他就往青樓跑,爭風吃醋被打死還不是活該嗎?”

侯君集的女兒拉起他的胳膊,懇求道:“那也是我的夫君。父親要替女兒做主啊。”

“我為他做主?我怎麼做主?”侯君集沒好氣的說道:“說我侯君集的女婿逛青樓的時候因為爭風吃醋被人打斷了胳膊?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父親,那就這樣讓你的女婿被人欺負了,你也不管?”

“行了,別說了,我心中有數。”侯君集不耐煩的瞪了他女兒一眼,轉身對跪著的大漢問道:“你們剛剛說賀蘭楚石是被誰打傷的?”

在“環彩閣”時跟隨在賀蘭楚石身後的幾個大漢此刻都跪在屋門之外的潮濕青磚上。聽見侯君集的問話,為首之人低聲回道:“我們也不認識,不過聽漢王說是陛下的四子,越王殿下。”

“混賬,惹誰不好,偏偏惹到了皇帝最喜歡的兒子身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侯君集心中暗罵,嘴上卻繼續問道:“誰先動的手?”

“是賀蘭公子打了越王的小廝,然後越王殿下命令他的侍衛將賀蘭公子的手臂折斷的。”

“你們都是死人啊,當時你們幹什麼去了?”侯君集的女兒惡狠狠的說著,從屋裡跳了出來,不停的踢打著跪在門外的壯漢。

略微等了一會啊,看到自己女兒有些消氣了,侯君集才拽過女兒:“行了,沒規矩,看著你的夫君去。”

將女兒拉回屋內。侯君集站在大漢身前,伏地跪倒的大漢之能看見他那繡著金絲的牛皮六合靴,忐忑的等著侯君集對他們的處罰。

“回話啊,賀蘭楚石挨打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麼?”侯君集冷冷的問道。

“我們被打倒了,一時間起不來。”

“哦?”侯君集眉頭一皺:“那麼說越王身邊的侍衛也是軍中的彪悍之輩了?”

“回將軍,他們自稱是千牛衛的人,末將沒有打過他們。”

“千牛衛啊,怪不得。”侯君集自言自語的思索著,半響才頓足說道:“好了,起來吧,雖然說這事不能完全怪你們,但你們也有責任,去管家那裡自領二十軍棍。”

“謝謝將軍。”不管心中怎麼想,這幾個大漢還是要對侯君集稱謝。

打發完幾個大漢,侯君集回到屋內,對上了女兒那雙埋怨和期望交雜的眼神,苦笑一聲:“女兒啊,不是父親不想幫你出氣,你想啊,那個越王是皇子親王,你的夫婿現在隻是一個普通千牛備身。差別太大了,這讓父親怎麼幫你啊。”

“千牛備身怎麼了?”侯君集的女兒不依不饒的說道:“千牛備身也是朝廷官員,他皇子就能隨意毆打朝廷官員了?何況還是我的夫君,是您的女婿,這打的不是賀蘭,打的是您的臉啊。你若是不聞不問當沒見到一樣,您以後的臉麵往哪裡放啊?”

侯君集搖搖頭,苦笑道:“我的臉麵又能怎麼樣?我是潞國公,當朝的兵部尚書不假,可打傷賀蘭楚石的是皇子親王啊,而且是陛下最寵愛的皇子,就是我見到他,都要先行禮呢,何況是賀蘭楚石這樣一個千牛備身,沒有隨意給他安個罪名當場打死就已經很好了,而且他還手下留情,隻是些皮肉之傷。”

侯君集的女兒心中依然不甘,委屈的說道:“那不管怎麼樣,也不該因為一個小廝內侍打折了我夫君的胳膊啊。”

侯君集搖搖頭:“你怎麼知道那個內侍身上沒有品級?能跟在越王身邊的人可能沒有品級嗎?或者那個內侍比賀蘭的品級還高呢。再者說,你認為越王打傷賀蘭是打了我的臉,那麼越王還認為賀蘭打他的小廝,是在打他的臉呢?這事情根本說不明白。”

“那依照父親的意思就這麼算了?父親不能去陛下麵前參越王一本嗎?”

“怎麼參他?說侯君集的新婚不久的女婿逛青樓被越王打傷了?我的女婿放著家裡的嬌妻不陪,去逛青樓,說出去這張老臉還有地方放嗎?”

“那父親什麼意思,就這樣算了?”

侯君集臉上閃過一絲狠狠的陰霾,冷笑道:“當然不能就這樣算了,找不到越王,我還找不到別人嗎?”

不管侯君集怎麼打算,李泰眼看著一臉絕望的李元昌夾著尾巴離開了太極殿。心中冷笑:“既然說了讓你永遠回不來長安,我就要說到做到。”

“想什麼呢?在幸災樂禍?”李世民沉聲諷刺了李泰一句。

“沒有,絕對沒有。”李泰衝著李世民嘻嘻一笑:“孩兒是在琢磨,父皇會不會將我也趕出長安,那樣就沒辦法孝順父皇和母后了。”

“別提孝順,你不氣死我就夠了。”李世民瞪了李泰一眼,冷冷的說道:“你就是知道我不會把你趕出長安,才有恃無恐的胡鬧。”

“父皇誤會了,現在孩兒知道錯了,以後肯定不會再和這些無聊的紈袴之人一般見識。”

“無聊?我看你才無聊呢?”李世民冷哼一聲:“你都無聊到開始學會逛青樓了,看來出宮沒幾天,能耐見長啊。”

李泰正訕訕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發現長孫皇后手捧著兩件大氅嫋嫋婷婷的從太極殿的側門走了進來。責怪的瞪李泰一眼後,將手中的大氅遞給他一件後,蓮步輕移,走到了李世民身後,輕輕的將大氅披在李世民身上,仔細的為他係好之後,輕輕的揉著李世民的雙肩,和聲說道:“陛下,夜半天涼,小心受到風寒。”

“我沒那麼嬌貴,當年的戰場之上再冷的天都遇到過。也沒受到過風寒。”

長孫皇后微微一笑:“陛下怎麼想起當年的事了?這都好多年過去了。”

“唉!”李世民一聲長嘆,嘆息道:“我在想我當年也和現在的漢王年紀相仿,就能上馬帶領將士打下大唐江山,而漢王現在卻因為一盞瓷盤被嚇得……。”

李世民不忍心說下去,隻能是搖頭苦笑。

“又有誰能和陛下比擬呢?漢王自幼生活在深宮,經曆太少,當然不知道這些險惡,陛下就別多慮了。”長孫皇后笑語輕聲的勸慰著李世民。

“好了,不說這個懦夫了。”李世民輕輕拍拍長孫皇后扶在他肩膀上的素手,和聲問道:“您來多久了。”

“有一會了。”

“怎麼不進來呢,外邊雖然雨停了。但風還是很大,你若著涼了,這內宮就亂了。”李世民半是責怪半是心疼的埋怨著長孫皇后。

“沒事,我在側殿了,那裡也沒什麼風。”長孫皇后笑著解釋著:“剛剛漢王在場,陛下在談正事,我怎麼好來幹預呢?”

“那現在就可以了。”

長孫皇后微微一笑:“現在漢王走了,隻有青雀在,這是家事了,我當然可以來了。”

李世民搖頭苦笑一聲:“行了,別找藉口了。漢王被我責罰走了,該到責罰青雀的時候了,你就來了,你不就是為了青雀說情來的嗎?”

看著閉著眼睛的李世民,李泰嘿嘿一笑,對著長孫皇后做了鬼臉之後,長孫皇后故意扳起來了臉色,李泰嬉笑的連連鞠躬求饒。注意到李世民眼瞼一動,就要睜開眼睛,李泰立刻轉變成低頭垂手老老實實等候訓斥的樣子。

李泰神色飛快的轉變先是讓長孫皇后一怔,隨後忍不住掩嘴偷笑,責怪的瞪了李泰一眼。

李世民沒有注意到母子兩人之間的交流,自顧的說道:“觀音婢,你也別開口了,青雀的事還做不了定論,等早朝的時候看看潞國公侯君集怎麼說吧。總不能讓跟隨我這麼久的潞國公寒心不是?”

“這些都由陛下做主,我就是來看看。”知道李世民說的是真話,長孫皇后也不能過多的要求,隻要李泰現在沒有受到責罰就好。

拉著長孫皇后坐在自己身邊,李世民掃了在底下垂手低頭的李泰一眼:“好了,你可以下去了。等早朝之後再說吧。”

“謝謝父皇。”李泰連忙作出一副內疚後悔的神色,對著李世民一躬到底:“父皇,那我就先回府了等候您的發落了。”

“回什麼府?”長孫皇后聽到李泰要回府,低聲說道:“馬上就天亮了,回府後在折騰來,你不嫌麻煩嗎?立政殿有很多空房,你先湊合半宿吧。”

“謝謝母后。”李泰一邊道謝。一邊走上前去,將長孫皇后遞給他的大氅為長孫皇后仔細披上:“天冷,母后也小心自己的身體。”

“就你知道賣乖!”長孫皇后笑罵一句,目送著李泰離開了太極殿。

久久之後,長孫皇后輕嘆一聲:“不知不覺,青雀就長大了。”

李世民笑著回了一聲:“是長大了,知道逛青樓了。”

“陛下!”長孫皇后的嬌嗔惹得李世民哈哈大笑。

長孫皇后責怪的翻了一眼李世民,幽幽的道:“我在想,青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為他挑選王妃了。”

“觀音婢說的有道理,不過這逛青樓和挑選王妃之間沒什麼關係吧。何況青雀應該不是貪花好色的性子啊”

“陛下說的有道理。”長孫皇后思忖了一下,略帶不解的說道:“我感覺青雀逛青樓的原因還有待考慮。若是貪圖美色,連恪兒這幾年身邊都換了好幾個貼身侍女,青雀身邊還墨蘭和蕙蘭兩個丫頭,也沒換人,更沒鬧出來什麼事端。青雀不像是為了美色才去那些煙花之地。”

“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原因就不清楚了。”李世民微微一笑,說道:“觀音婢,要不你暗地裡去詢問一下青雀。”

長孫皇后莞爾一笑:“陛下,你說青雀會說嗎?”

“不會!”李世民肯定的回答。

長孫皇后責怪的翻了李世民一眼:“既然明不會,為什麼還要我去問。”

李世民收緊了手臂,笑而不答。

…………

朦朧中,李泰在睡夢中睜開了眼睛:“蕙蘭,什麼時辰了?”

“殿下,這是在立政殿,不是您的王府。”

在站立在床頭伺候的侍女輕聲提醒後,李泰才想到,現在是在長孫皇后的立政殿,而不是自己的王府。輕輕的晃晃頭,昨日酒喝的有點多,不僅感覺到口幹,還感覺腦袋有些發脹。拉開床幛,日光有些刺眼,側目向窗外望去,感覺差不多已經到了午時。

李泰再次對床邊的侍女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一身翠綠的侍女輕輕的為李泰將床幛全部拉開,回給他一個笑臉:“回殿下,眼看著就要到午時了,早飯的時候皇后娘娘吩咐不讓打擾你,我們就沒叫你。殿下,您看,現在是不是起床呢?”

“話還不少!”李泰笑著打趣了侍女一句,說道:“平日裡也這麼多話?小心母后責罰你。”

侍女展顏一笑:“平日裡我可不敢多話,也就見到殿下多說幾句,我們都知道殿下心好,不會責罰我們。”

“欺負老實人啊!”李泰嘆息一句,吩咐道:“來,幫我穿衣,準備洗漱。”

李泰將一把清鹽含在口中,咬著齒木含糊的問道:“正殿裡都有誰?父皇來了嗎?”

“陛下早就來了,說是要叫你起床,卻被皇后娘娘攔住了。”

“哦,那快點,我得去見父皇了。”

李泰三下兩下處理好自身的衛生問題,急忙來到了正殿。

正殿中李世民正和煦的看著長孫皇后在哄著小兕子晉陽公主。眼角留意到李泰的到來,卻裝作沒有看見。

“孩兒見過父皇。”

李泰剛剛行禮,就被小兕子看見了,一聲含糊的:“四哥”讓李泰喜出望外,顧不得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李世民,幾步躥到長孫皇后身邊,低聲詢問:“母后,小兕子能說兩個字了?”

長孫皇后帶著幾分愁悶的看了李泰一眼,素手點點小兕子粉嫩的小鼻頭,沒好氣的說道:“這個小沒良心的,父皇和後母還說不明白呢。四哥兩個字到是叫的清楚。”

李泰聽言會心一笑,從長孫皇后手裡接過一直掙紮著要李泰抱她的小兕子,開心的說道:“好啊,我的小妹子會叫四哥了,要給小兕子什麼獎賞呢?”

小兕子好像也能感覺到李泰心情的愉快,亮閃閃的眼睛盯著李泰,小小的額頭輕輕撞著李泰的胸口,嘴裡喃呢著:“四哥,抱!四哥,抱!”

雖然小兕子說話還有些含糊不清,但李泰卻是極其高興,輕悠著懷中的小兕子,不停的輕輕親她白嫩嫩,肥嘟嘟的小臉。

“行了,別得意忘形了,你自己還一堆麻煩沒有解決呢!”

李世民的冷水卻沒有澆滅李泰心中的愉快,側頭看了李世民一眼,李泰笑道:“父皇,是不是沒什麼事了?潞國公怎麼說的啊??”

李世民瞪了李泰一眼,狠狠的說道:“潞國公說要打斷你一條胳膊,用以賠償他女婿的傷勢,我也同意了,一會你就去潞國公府上自己領刑吧。”

李泰一聽李世民的話,原本還有些擔心的,現在卻是全然放鬆了下來。潞國公再桀驁不馴也不會提出這種要求,李世民更不可能答應這樣的要求。明顯這番話是在嚇唬李泰。

能讓李世民有心開得起玩笑,就代表侯君集提出的條件不算什麼,或者是根本沒提出條件。否則,依照李世民的性格,隻要侯君集提出合理的條件,李世民都會對自己火冒三丈的訓斥一頓,而不是這樣輕描淡寫的嚇唬他。

心中有底的李泰一邊哄著懷中的小兕子,一邊對李世民嬉笑道:“隻要父皇不心疼我,我去送給他一隻胳膊也沒什麼?哈哈”

不等李世民說話,李泰又說道:“父皇別嚇唬我了,和我說說潞國公究竟怎麼說的?”

李世民長嘆一聲:“潞國公什麼都沒說,我在早朝上幾番試探,潞國公就當沒這回事一樣,根本不提這件事。”

聽到李世民訴說侯君集的表現,李泰心中一驚,沉思了半天,才皺著眉試探的說道:“父皇,潞國公是什麼意思?難道他還想背後報複?”

“你胡思亂想什麼呢?”李世民眼神嚴厲,皺眉盯著李泰:“你將我大唐兵部尚書想成什麼人了?那是疆場之上帶領千軍萬馬的帥才,豈能有那等陰私的心思?”

“好好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的錯。”李泰嬉笑著對李世民討饒:“那父皇和孩兒說說,您認為潞國公是怎麼想的?”

李世民以手拍著大腿,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我估計潞國公一方麵是顧及我的臉麵,不好意思將事情鬧大。另一方麵很可能是因為顧及他自己的臉麵,畢竟他的女婿浪蕩於青樓之中,說出去也不好聽。”

李泰承認李世民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侯君集在李世民麵前做出的樣子卻不是真實的侯君集,但細想史書上對侯君集跋扈囂張的評價,李泰心中對李世民的斷言卻帶著幾分不幹苟同。

李泰在心中分析著侯君集,不知不覺中這份疑惑浮現在臉上。李世民見狀,沉聲說道:“你別瞎琢磨了別人了,還是反思你自己在這幾天犯下的錯誤吧。”

李泰暫時放下了對侯君集的懷疑,輕輕撥開小兕子不停的抓弄著自己臉頰的小手,笑著和李世民說道:“父皇放心,以後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那你說說,你犯的是什麼錯?”

李泰還真不知道怎麼說自己的錯誤,若說自己不該傷人?在賀蘭楚石打了文宣一巴掌以後,李泰若不出麵,恐怕在傳到李世民耳朵裡,李泰會落得一個軟弱的印象。若說自己不該和李元昌爭鬥?將李元昌弄出長安是李泰的想法,承認錯誤,不就是說李元昌不應該離開長安嗎?

想來想去,李泰喃喃道:“孩兒知道錯了,不該去青樓閒逛。其實孩兒也是好奇,想看看青樓是什麼樣的。”

“閒逛?”李世民對李泰的解釋嗤之以鼻:“你那是閒逛嗎?閒逛能讓趙誌澤在半夜將你抓來?閒逛能逛到別人**?”

“這個,這個……。”

李泰“這個”了半天,終於為自己找到了藉口:“這個不是孩兒喝多了嗎,下次不會了。”

“是不會喝多,還是不會閒逛?”李世民狠狠的瞪了李泰一眼:“行了,這個問題算你說明白了,再想想,你還有什麼錯誤?”

李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該承認什麼樣的錯誤比較合適,最後看著懷中的小兕子,靈機一動,笑道:“孩兒知道錯了,再不會將漢王叔嚇的尿褲子了。”

李泰此言一出,讓旁邊看著李泰的長孫皇后笑出聲來了,手中的茶盞再也端不住了,直接扣在了地上。

李世民也是忍俊不住,臉上的神色不住的變化,想斥責李泰幾句,又想大笑幾聲,半響之後,李世民終於止住了心中的笑意,板著臉說道:“算了,我也不和你說了。從今天起你給我閉門思過一個月,這一個月不許你離開府門半步,你聽明白了嗎?”

李泰聽言知道這事就算過去了,嘻嘻笑道:“父皇,商量一下,將這個閉門思過的地點改一下好不好?改在皇宮吧,我每天還能見到父皇母后,好不好。”

“不好。”李世民斷然拒絕了李泰的提議:“在皇宮裡還叫閉門思過嗎?你能帶著你的這些弟弟妹妹作翻天了”

李泰對李世民的拒絕也不以為意,低頭哄著可愛的小兕子:“小兕子,四哥要有一個月看不到你了,要想著四哥啊。”

李世民看著嬉皮笑臉的李泰,苦笑著搖搖頭。

李泰在麗正殿蹭了一頓午飯之後,被李世民了攆出來,帶著文宣和陳柱等侍衛,優哉遊哉的回到了越王府。

一進越王府,負責前院的管家文昊就給李泰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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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喬崢受傷
李元昌一早已經在禮部官員的恭送下離開了長安。加上李世民的嚴旨非詔不得還京,李泰就算完成了對李元昌的承諾,將這個未來的災星逐出了長安。

“環彩閣”事件也已經平息,雖然李泰落得個閉門思過一個月,但也沒有大麻煩,唯一的隱患不過是侯君集沒有發難,李泰的身份擺在明麵上,也不怕侯君集會對自己如何。

在立政殿和李世民吃過午飯,李泰安心悠哉的帶著文宣和陳柱回到了延康坊的越王府,剛剛下馬,早已在門房等候他的文昊就帶個他一個不好的消息。

“殿下,我聽說嫣兒姐姐家裡出事了。”

李泰心中一驚,欣喜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嫣兒怎麼了?”

“不是嫣兒姐姐,是她的哥哥喬崢出事了。”文宣急忙解釋。

李泰的臉色有些緩和下來:“怎麼回事?”

文宣深吸一口氣:“具體怎麼樣不太清楚,聽下人說,喬崢在早晨上衙的途中遇到了歹徒,被打折一條腿。具體經過不太清楚,這還是下人特意打聽出來的。”

“侯君集!”

李泰從牙縫裡擠出來這三個字,麵色鐵青,話語中的寒意讓站立在一旁的陳柱不由的打個寒顫,悄悄的退後半步。生怕李泰在盛怒之下挑到自己的錯處教訓一番。

李泰不斷的掂量著手中的馬鞭,半眯著眼睛,思考著如何應對。

文宣小聲的詢問:“嫣兒姐姐來報信了嗎?”

“沒有。”文昊搖搖頭,嘆道:“嫣兒姐姐的脾氣你也知道,怎麼可能來麻煩殿下,這都是我刻意打聽的,具體原因如何,我不清楚。”

“陳柱。”

“屬下在。”

李泰冷哼一聲:“你去叫你的兄弟都準備好,準備玩把大的。”

“這個……。”陳柱遲疑了一下,小聲的說道:“殿下,是不是在考慮一下,潞國公府不是那麼好闖的,我們到是不怕,就怕鬧大了殿下不好在陛下麵前說話啊。”

“我有讓你們去找侯君集嗎?”李泰瞥了一眼陳柱,狠狠的說道:“我有那麼傻嗎?跑到潞國公府上鬧事?”

“那集合兄弟做什麼?”

“那那麼多廢話,讓你去,你就去。”

“我還是跟著殿下吧,通知兄弟讓別人去就好。”陳柱咧嘴一笑,示意他身後的侍衛去演武場通知其他的侍衛。他不聲不響的在李泰身後一站,一副忠心護主的形象。

“那好,你跟我走。”李泰冷冷一笑,恨恨的說道:“先去喬家看看,我要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看看誰那麼大的膽子,活得不耐煩了,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李泰說完,轉身出了府門。正好,馬匹還沒有被牽走,翻身上馬,招呼著陳柱和文宣就奔向喬家。

雖然安排喬家搬進長安的時候,李泰還沒有離宮開府,但是瞭解未來情況的李泰還是將他們安排在延康坊。現在看來,喬家和李泰的越王府不過是隔著兩條街,步行也不過是盞茶時間。李泰來的次數不多,畢竟喬家要顧及他的親王爵位,次次的以禮相待讓李泰也有些心煩。說起來跑的最勤的要數文宣。

喬家是一座三進的小院,由於李泰的幫助,家裡錢財不缺,喬老在長安縣衙坐上了錄事的位置,是大唐帝國正是的吏員了,喬崢也在長安縣衙當上的捕頭,算起來也都是官身了,宅子裡自然也有幾個奴僕伺候。

雖然李泰來喬家的次數不多,但下人也都認識李泰,見到李泰在喬家門前下馬,就要跑進宅子裡通報。卻被心急的文宣一把拉住:“喬崢大哥在哪裡?怎麼樣了?”

喬家的下人嘴皮子還算伶俐,回答道:“大少爺在院裡。請郎中看過了,隻是傷了腿,並無大礙。”

喬家下人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看向一臉不愉的李泰。

李泰擺擺手:“別廢話了,帶我進去看看。”

李泰在第二進院子的正房中看見了受傷躺在**的喬崢,身邊圍著喬家的一家人。

喬崢的妻子和母親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垂淚連連。喬老一身官衣坐在一邊的凳子上眉頭緊皺,滿麵愁苦。嫣兒拉著小杏兒站在一邊,擔憂的看著躺在**的喬崢。

喬家眾人看到李泰進屋,急忙行禮,被李泰一一扶起。躺在**的喬崢同樣要起身,牽動了腿上的傷勢,嘴角一咧,額頭上泛起了汗珠。

“躺下,別動。”李泰一邊說著,一邊將喬崢按在**,順手拉起了蓋在他身上的薄被。

看得出郎中已經診治過了,左腿的小腿已經被夾板固定住,雪白的粗布條牢牢的纏好。看樣子傷勢不是很重,李泰擔憂的心放下了一半。

轉過身來,接過嫣兒送上來的香茶,李泰沉聲問道:“傷勢如何,用不用我在宮中請位太醫來?”

嫣兒嘆息一聲:“謝謝四郎了,哥哥的傷已經請郎中看過了,說是沒有大礙,小腿的骨頭被打裂了,養傷三五個月就能恢復如初。”

嫣兒臉上沒有了那往昔溫柔的笑容,李泰心中一痛。低聲說道:“還是找個太醫看看吧,別耽誤了傷勢,這街邊的遊醫,我有些信不過。”

躺在**的喬崢強忍著病痛,笑道:“無妨,請來的郎中雖然不是太醫,也是長安的名醫,以往衙門裡的兄弟受傷都是他給診治的,診治跌打外傷很有一套,不比宮裡的太醫差。”

“那就好,若是感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儘管和我說。”現在李泰隻能這樣安慰喬崢。

喬老強笑著反過來寬慰李泰“沒事的,喬崢小的時候再房上摔下來,傷的比現在重,也過來了,殿下不必為他擔心。”

嫣兒輕輕的拉過李泰,小聲的問道:“四郎怎麼來了?是誰多嘴驚動了四郎,這些小事四郎就別牽掛了,不過是一些小傷,養幾天就好了。”

李泰責怪的看了嫣兒一眼:“你怎麼也糊塗了?我還想問你呢,家裡出了這樣的事,你不通知我,反倒想隱瞞。若是不文昊派人打聽,你是不是準備一直不告訴我?”

嫣兒沒有回答李泰的話,隻是淡淡的一笑。

李泰長嘆一口氣,說道:“即便你不在我身邊,也是我的人,出事了必須要告訴我,而且要在第一時間告訴我。以後不許隱瞞了,知道嗎?”

不等嫣兒回答,李泰低聲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我說說。”

“沒事,應該是匪徒尋仇,你也是知道的。哥哥身為捕快,抓的宵小有很多,我認為是匪徒尋仇。”嫣兒神色恍惚的搪塞道。

見嫣兒不肯說實話,李泰也就不在問她,直接麵對喬崢:“喬崢,你和我說說事情的經過。”

喬崢的眼光在自己的腿上和妹妹的臉色中遊動,考慮了半天,最終幽幽一嘆:“回殿下,是匪徒尋仇。”

“荒唐!”李泰冷笑一聲:“我大唐國都竟然有宵小橫行到打傷長安縣衙捕頭的地步,這也太荒謬了。”

李泰不理一臉苦笑的喬崢,對著身後的文宣說道:“文宣,你現在就拿著我的名帖去找趙王叔李元景。你問問他,他這個雍州牧怎麼當的,自己治下的長安城竟然有宵小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傷長安縣衙的捕頭,問問他用不用我在父皇麵前參他一本?”

“你再去長安和萬年兩個縣衙轉一圈,問問那些官吏,他們還想不想要腦袋了?”

李泰這話說的明白,唐初的貞觀年間,長安城內以朱雀大街為界設長安和萬年兩個縣,歸雍州管轄。此時的雍州牧是李世民的弟弟,李泰的叔叔趙王李元景。李泰找到李元景身上卻是事出有因。

李泰可以這樣說,文宣卻不能真的送帖子去問。讓文宣取找長安和萬年縣衙的毛病,他敢。去責問趙王李元景,文宣卻沒那個膽量。隻好眼巴巴的看著李泰,眼神又轉向嫣兒,等著嫣兒為他求情。

其實李泰也就是說說而已,目的是嚇唬喬家讓他們將事件過程訴說一遍。

嫣兒眼見著搪塞不過去,長嘆了一聲,責怪的瞪了李泰一眼,嘆息道:“四郎,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瞞你了。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還沒來得及問哥哥呢。你想知道就自己問吧。”

感受到李泰詢問的目光,喬崢苦笑一聲:“早上吃過早飯,出門去衙門辦公,剛剛走出延康坊,就感覺身後有人。沒等我回頭,就是一個布袋子扣在頭上,然後就感覺有重物砸到我的腿上,等我起身之後,身邊隻是圍觀的人群,根本找不到兇徒了。”

聽到喬崢的敘述,李泰眉頭緊皺,心裡作出判斷,這就是有預謀的針對喬崢來的,沉思了片刻,李泰問出了心中的幾個疑問:“你當時穿著官衣嗎?”

“上衙當然要穿著官衣啊。”

李泰又問道:“你上衙是獨自一人,還是有同伴攜行?”

喬崢想了一下,緩緩的說道:“家裡附近沒有縣衙的同僚,不過今天早上我正好有個縣衙裡的捕快昨日在後街他丈人家過夜。早上我倆一起走的,受襲擊的時候他在附近買炊餅,我受傷以後就是他送我回來的,估計當時情況他能看得清楚。”

李泰眼睛一亮,急忙追問道:“這個人呢?可還在?”

喬崢將目光看向他的老父親,喬老急忙答道:“應該在,喬崢受傷之後是他幫著忙裡忙外的又是請郎中,又是去縣衙報官,現在應該在前廳休息。”

“叫他來。”

隨著李泰的吩咐,文宣一路小跑的奔向前廳。

“李泰哥哥,你一定要抓到壞人,幫我哥哥報仇。”不知道什麼時候小杏兒來到了李泰身邊,牽著他的衣角,眼中閃著淚花。

李泰一撩衣襟,蹲在她的麵前,細心的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水,柔和的說道:“小杏兒,不怕,沒事的,你李泰哥哥一定會抓到壞人的。”

小杏兒也一改往日和李泰的嬉鬧,怯生生的點著頭。

“回殿下,和喬崢大哥一起捕快已經帶到。”文宣小聲的在李泰耳邊回報。

李泰拉起小杏兒的手,將她送到嫣兒身邊之後,轉身向門口看去。

一個年約十七八歲身穿青灰色粗布短衫的少年站在門內,瘦小的身軀,瞪著一對小眼睛正在四處打量著,直到文宣在他身邊推了一把,才算明白過事來。

不過讓李泰意外的是,這小子並沒有來到李泰身邊,而是熱情的跑到喬老身邊,嘻哈著帶著一點恭敬的對喬老行禮:“喬伯,您找我?”

喬老一皺眉:“不是我找你。”

隨著喬老的手勢,這小子才將目光落在李泰身上。

沒等李泰問他,他先是疑惑的對李泰問道:“您是……?

李泰被這個愣頭青弄的哭笑不得,文宣搶步上前,在這個愣頭青耳邊說道:“這是當今皇四子越王李泰,還不趕緊跪下見禮。”

這小子被李泰的名頭給嚇愣了,直勾勾的盯著李泰看,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這麼愣愣的站在房間之內。

過了一會,文宣實在是看不過去了,上前一腳輕輕的踹在他的腿彎處,“噗通”一聲,這小子的兩條腿直接落在地麵上。先是“哎呦”一聲,然後才恍然大悟般的連連磕頭,卻還傻傻的不知道說話。

喬老來到李泰身邊,小聲的說:“這個小子是我們縣衙裡一個老人的兒子,看在他父親的麵子上,在衙門裡當個捕快。小子心地挺好,就是有點發愣,做人辦事腦袋裡缺根筋,但吩咐他辦事,隻要給他說明白了,就絕對不偷懶。”

李泰明白了,眼前的小子腦袋不太好使,但人實在。李泰在心中將這小子勾結別人暗害喬崢的嫌疑勾去了,就這樣的傻小子別說他有沒有膽子,他根本就沒能力去勾結別人。

“起來吧。”看著眼前一個頭比一個頭磕的響亮的小子,李泰沉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小子正在心裡琢磨這個皇子越王是個多大的官呢,猛然間聽到李泰讓他起來,直直的站了起來,嚇了李泰一跳。李泰還真沒見過,不需要手扶,直接從跪姿站直的呢。

“這個,越王殿下,您剛剛問我啥?我沒聽清楚。”傻小子愣呵呵的向李泰問道。

“我家殿下問你叫什麼名字?”文宣在一旁再次將李泰的問題複述了一遍。

“小的姓丁,叫丁虎。”

李泰心中琢磨,你父親真沒給你叫錯名字,是夠虎的了。搖搖頭,停止了心裡的腹誹:“我問你,你早上和喬崢一起走的。”

“是的。”丁虎搖頭晃腦的說到:“小的找喬哥一起去衙門,路上想起來還沒吃早飯,就去路邊買炊餅,聽到有人大喊,回頭的時候看見兩個身穿青色衣衫的大漢用布袋扣在了喬哥頭上,然後又有個人拿著鐵棍敲在喬哥的腿上。再然後來,來了一個騎馬的人,帶著三匹空馬。打喬哥的三個人上馬就跑了。”

沒等李泰細問,這個丁虎就將他看到的全說了出來,李泰低頭琢磨了半天。估計丁虎說的不是假話,畢竟當時好多路人都看見了。若是有心撒謊,隨便打探一下就能揭穿。

從事發經過來看,喬崢穿著官服,那四個兇徒敢打喬崢就一定不是一般的混混,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襲擊朝廷官吏,就一定是有所依仗。而且並不是想要喬崢的命,警告多餘教訓。四個人,四匹馬,馬匹在唐初是比較貴重的,能一下拿出四匹馬的肯定是富裕的人家。

這些跡象看來,李泰心中越發的認定是侯君集幹的。馬匹人手對於侯君集來說都不是問題,而且李泰和喬家的關係,在大唐下層或許有人不清楚,但在王孫貴族的圈子裡,大家心頭都是雪亮的。在李泰得罪侯君集之後,肆意報複,也附合侯君集囂張跋扈,肆無忌憚的性子。

李泰心中發恨,文宣在一旁問出了一個李泰沒有注意到的問題:“丁虎,你再看見這四人能不能認出來?”

“能。”丁虎這個時候後不傻了,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從小就記性好,見過一麵的人隔上三五年都能認出來,再讓我看見他們,肯定能認出來。”

“那就好。”李泰對文宣說道:“你帶他回府,讓他跟隨王府的侍衛在一起,保證他的安全,等我們找到人,讓他來認。”

一聽說能進王府,丁虎樂不可支,連聲稱謝,顛顛的站在文宣身後,忽然說道:“殿下,那幾個人是軍士,肯定是。”

李泰對丁虎的結論不感到意外,卻對他如何判斷出來的感到意外:“你怎麼知道是軍士?”

丁虎咧嘴一樂:“我從小就想當兵,經常沒事就在軍營外邊看著。那幾個人上馬的姿勢和軍營裡的騎兵一樣,而且我看著他們就像,但不知道哪裡像。”

李泰明白丁虎的意思,軍人的特質是丁虎形容不出來的,但長時間在軍營外刊熱鬧,這種特質就印在他腦海裡,今天看到四個兇徒身上有這種特質,能被丁虎察覺出來,也就不足為奇了。

李泰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丁虎的意思,以侯君集的身份,找來幾個軍士報複,並不讓李泰感到意外,李泰考慮的是如何找到這幾個人,麵對侯君集的報複他自己應該怎麼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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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陳柱治傷

躺在床上的喬崢。忍耐著腿上的疼痛,不時在咽喉處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牽動著老父慈母,愛妻嬌妹的心。眾人臉上一片哀容。見此情景李泰越發的感覺愧疚,臉色漸漸的也不自然了。


細心的嫣兒注意到李泰的困窘,低聲的勸慰:“四郎,大哥的傷勢又與你無關,你愧疚什麼?再者說這是小傷,過些日子就好了。”


李泰嘆息道:“這怎麼能算是小傷呢?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最少要在**躺上三個月,而且這種無妄之災還是由我而起,我怎麼能不愧疚。”


嫣兒不知道“環彩閣”的事情,以為李泰在說李恪生事,俏眉一皺:“不會是蜀王殿下吧?不是都已經說明白了嗎?蜀王也不像是能再次生事的啊。”


李泰想要為嫣兒解釋清楚,轉念一想又不是好事,在這個亦姐亦婢的嫣兒麵前他還真的不好意思將自己逛青樓的事說出來,心中無奈的苦笑,卻不好應對。


目光掃過一旁的文宣,李泰多心的感覺他在偷笑,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還愣著幹什麼?領丁虎去找陳柱,讓他帶丁虎回府。帶來點紅參之類的補品過來。”


文宣一愣,根本不知道李泰為什麼瞪他,愣了一下之後,見事不好,拉著丁虎就去院子裡找陳柱。


片刻之後,文宣沒有回來,卻見陳柱咧著嘴走進屋內:“殿下,我讓文宣回府拿藥去了,你身邊不能離了人保護,我覺得文宣回府比我合適,而且在操練的時候我們兄弟也經常遇到跌打骨折之類的傷,久病成醫,不如讓我為喬少爺看看傷,別的不敢說,這跌打損傷,我不比那些名醫差。”


“就你能大包大攬,你還真的把你當成名醫了。”李泰低聲訓斥了陳柱一句。


看著疼痛不止的喬崢,嫣兒心疼哥哥,也帶有著病急亂投醫的想法,悄悄的拉拽一下李泰,小聲的說道:“四郎,要不就讓陳侍衛為哥哥看看吧,或許他真的有辦法緩解哥哥的疼痛也說不定。”


李泰抬頭看向陳柱,心裡捉著著,這個外憨內jian的陳柱真的有治療骨折的能耐嗎?轉念一想,自己是什麼人啊,陳柱的主人。若是陳柱沒有把握,他也不敢在自己麵前誇下海口。


念及於此,李泰輕輕點點頭:“那你就試試吧,若是有個好歹……。哼。”李泰的話沒說完,點到為止。


陳柱也不在意李泰的警告,走到床前,拉起薄被,三兩下就將喬崢腿上的繃帶和夾板摘了下來。雖然說腿敷著草藥,但李泰探頭看去,扔能看見青腫一片。受傷的小腿腫的比大腿還要粗,陳柱的每下觸碰,都讓喬崢疼的渾身一顫,牙關緊咬,將呻吟聲含在嘴裡。


陳柱將喬崢腿上的草藥小心的刮在一邊,大手不停的揉捏著,將碎裂的腿骨複位。


喬崢滿麵鐵青,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滑落,雙手死死的抓著床沿,每一次顫抖都帶動著床微微一顫。喬崢妻子不忍心見丈夫如此煎熬,略帶埋怨的對陳柱說道:“陳侍衛,你診治的如何?先前郎中可有失誤之處?”


陳柱咧嘴一笑:“嫂夫人。別怪我,喬大哥現在疼一陣總比將來疼半輩子強吧。”


李泰一聽陳柱的話中有話,急忙問道:“陳柱,這傷情有問題嗎?我還是召個太醫來吧。”


陳柱回頭給李泰一個笑臉:“殿下莫急,就是太醫來了也是和那個郎中一樣的治療方法。我這個不同,是當年在軍中一個郎中教我的。那個郎中沒什麼名望,醫術也不怎麼樣,就是正骨手法高,我就跟他學了這一手。後來同袍中誰的胳膊腿折了都是我來給他們正骨,然後郎中再給他們上藥。用什麼藥我不懂,但這個正骨手法絕對是一絕。我還準備等我以後有了兒子,傳下去,好歹也能給他混碗飯吃。”


聽到陳柱這麼一說,李泰知道他不是無的放矢。喬崢的妻子也明白陳柱的好心,有些不好意思的對陳柱行了一禮。


陳柱呵呵一笑:“別介意,這套手法就是正骨的時候疼點,正骨完成之後就沒那麼疼了,而且不留後患,不像別的容易落下在陰天下雨的時候骨頭疼的毛病。這骨傷好治,也容易落下病根,嫂夫人也不想以後喬哥遇到陰天下雨就疼的滿地打滾吧,長痛不如短痛,忍過這一會,這輩子也不擔心再疼了。”


說話的工夫,陳柱的手已經離開了喬崢的腿部,再次將草藥敷上,夾板固定好,重新纏上粗布繃帶,打個活結。完成這一切之後。陳柱拍拍喬崢的肩膀,笑道:“好了,完工。別的不敢說,這樣保持下去,三五個月以後你又是一條活蹦亂跳的好漢。”


喬崢略微的動動身子,驚奇道:“還真是,雖然還有點疼,但能忍受了,比剛剛好多了。多謝陳侍衛了。”


陳柱毫不謙虛的說道:“當然了,我準備傳給兒孫的手法能不好用嗎?安心的躺著吧。”


“好用就別藏私。”李泰橫了陳柱一眼:“明天就把這套手法錄下來,交到府上。”


李泰也是看著和屋內的氣氛過於沉重,才刻意的開著玩笑,陳柱也是瞭解這點,所以十分配合的裝作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別啊,我的殿下。我還準備傳家呢,殿下,你別搶我未來孩子的飯碗啊。”


“還想要兒子,惹急了我,給你來一刀以後,將你送到宮中去。”


陳柱嘻嘻一笑:“我回去就錄下來,殿下的一刀不止是身上疼,更加心疼。”


聽著陳柱和李泰之間的對答,房內眾人沉痛的心思略微緩解一些。李泰卻陷入了沉思。


喬崢的受傷是受到他的牽連。這點是毋庸置疑的。李泰琢磨著是誰下的很手。李恪?不能全盤否定他沒有嫌疑,但是嫌疑不大,畢竟看起來李恪已經與他冰釋前嫌,而且同樣是剛剛開府,他未必有這個能力。李元昌?有可能的,雖然說李元昌已經離開長安,但在離開之前為了舊怨而報複李泰也說的過去。隻是李泰對李元昌是否有能力安排軍士來動手保持懷疑,並且李元昌在被李泰嚇唬之後是否還有膽子做這個事呢?。


最後就是侯君集了,怎麼看都是侯君集的嫌疑最大,要能力有能力,要人手有人手。對於侯君集別說安排幾個軍士了,就是安排出上千人馬,李泰都不懷疑。隻是現在就動手報複,侯君集是不是操之過急了呢?按理來說侯君集不能犯這樣的錯誤,如今事發,李泰第一個人想到的就是侯君集,這種低級的錯誤不像是一個能夠統領千軍萬馬的將軍所為。


但話說回來,這也能成為侯君集推拖的一個藉口,將最不可能變成可能,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也不失為兵法中的上策,而且這也附和侯君集囂張狂妄,瑕疵必報的性格。


李泰分析來分析去,越來越糊塗了。


就在這個時候,喬家的下人領著一位麵白無須的中年人走了進來。沒等眾人說話,此人就來到了喬老麵前,一拱手,麵色雖然沉重,但卻帶著幾分上位者的矜持,沉聲說道:“聽說喬賢侄在上衙的途中被匪徒襲擊,老朽特代表縣衙前來探望。張縣令今日公務繁忙,晚些時候才能過來,還望喬老見諒。”


“不敢,不敢。”喬老連忙客氣道:“一點小傷當不的沈縣尉親至,這到讓老朽一家惶恐不安。”


“那裡,那裡,應該的。”


沈縣尉一邊客套著,一邊對屋內的眾人頜首示意,目光落在李泰身上,多停了片刻,但他也沒多想,隨後來到了喬崢的床前,一番噓寒問暖之後,笑道:“喬捕頭這也是為了公家才會受到宵小的襲擊,你受的苦本縣尉記下了,必將為你做主。”


“你怎麼做主?說來我聽聽。”李泰大馬金刀的坐在房內的凳子上。冷笑著說道。


雖然李泰穿著一身上好的月白色蘇綢長衫,看起來也是氣度非凡,但身上沒有任何能夠表明他親王身份的服飾,沈縣尉又根本想不到李泰這樣身份的人會出現在這裡。聽到李泰毫不客氣的話語,沈縣尉心中有些惱怒。不愉的目光在李泰身上打量了一番,眉頭一皺,看向喬老,等待著喬老的解釋。


喬老看過李泰,見他點頭之後,才拉過沈縣尉,低聲說道:“這是當朝皇子,越王殿下。”


“越王殿下?”沈縣尉心中一驚,急聲詢問道:“真的假的?越王殿下怎麼會來到你家裡?喬老,你可別糊弄我,有人冒充皇親,這可是大罪,你擔當不起的。”


喬老搖頭苦笑:“沈縣尉,你也應該聽說過我家的事。小女以前是宮中侍女,貞觀元年蒙皇恩外放出宮,我們一家才得意團聚。小女在宮內是越王殿下身前的侍女,越王念及舊情,經常來探望。今天聽說犬子被打,特意折節探望。”


沈縣尉想了一下,認為喬老在李泰身份的問題上不敢騙他,苦笑一聲:“喬老啊,你怎麼不早說啊,最少你應該在我進屋的時候就告訴我,這裡有位皇子秦王在座,我也不至於失了禮數。”


沈縣尉搖著頭,就要去給李泰見禮,剛剛邁步,忽然心中一動,回頭問道:“喬老,你的女兒是不是名叫嫣兒?”


喬老點點頭:“小女名叫喬仙,在宮中名叫嫣兒。”


聽到喬老的回答,沈縣尉猛的站住了,回頭看著喬老一臉苦笑,頓足捶胸的說道:“喬老,這事你更應該早說,你應該在衙門裡就說清楚。唉……,喬老啊喬老,你算是害苦我了,也害苦張縣令了。”


嘆息過後的沈縣尉來到李泰麵前一正衣裳,一躬到底:“下官萬年縣縣尉沈敬文見過越王殿下。”


李泰讓他躬身站了半響,才緩緩的說道:“起來吧,這次就不追究你的不敬之罪了。


“謝殿下。”沈縣尉起身之後悄悄擦了一把汗,退後一步,心怦怦跳著不敢胡亂說話。


李泰看了他一眼,緩聲問道:“你是萬年縣的縣尉,負責管轄諸曹吏員、追捕盜賊,那麼喬崢算是你的直接屬下了?“


“回殿下,卻是如此”沈縣尉想了一下,低聲說道:“喬捕頭在職期間,兢兢業業,誠誠懇懇是萬年縣衙裡的楷模。”


“這個不用你說,喬崢什麼樣我比你清楚。”李泰打斷了他的話,輕聲說道:“怎麼就你自己過來了?這麼大的事你們縣衙人都是幹什麼吃的?緝捕盜賊不是你再管嗎?我問問你,這打傷喬崢的盜賊你們準備怎麼管?”


“這個……。”沈縣尉沉吟了一小,苦著臉說道:“喬捕頭受傷的地方是長安縣衙的所屬,我們隻能發公文讓他們盡力追查,對於萬年縣衙來說,是有心無力啊。”


李泰一拍腦門:“哦,是我忘記了。長安縣衙那裡由我去說,不過作為你們縣衙的捕頭因公受傷,僅僅是你來探望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啊。”


李泰看似溫和的語氣,卻嚇得沈縣尉一腦門子冷汗,急忙說道:“這是我們的疏忽,我現在就派人請張縣令過來,殿下稍等。”


“嗯。”李泰從鼻子裡哼出聲音,慢聲拉語的說道:“既然沈縣尉有這個心思,那就麻煩你將長安縣令也叫來吧,我有話要說。”


“謹遵殿下吩咐。”


沈縣尉對李泰躬身一禮,急忙忙的離開喬家,一邊打發人通知長安縣縣令,一邊打馬飛奔回萬年縣衙,通知他們的張縣令。心中卻在腹誹著,一個不入品的小捕頭受傷,若沒有你越王在,我一個堂堂縣尉來探視他已經足夠給他麵子了,這還是看在喬老以及那些風言風語的份上。


沈縣尉心中哀嘆,沒想到傳了這些年的風言風語,當大家都認為是假的時候,卻偏偏證實了這傳言還的確是真的,誰都沒有想到這小小的萬年縣衙裡麵竟然有這麼兩尊大佛。


同時他也在心中埋怨喬老,你有這麼打的kao山,為什麼還窩在這小小的萬年縣衙?你窩在萬年縣衙也就罷了,為什麼不提前說一聲?如今你家出事了,擺出了越王這尊大佛,這不是難為人嗎?


沈縣尉快馬加鞭的趕回到縣衙,請出了縣令之後又是快馬加鞭的趕回到喬家。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6-21 16:14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1 16:14
第一百七十章 仗勢欺人
沈縣尉帶著張縣令再次回到喬家時候。看見長安縣令已經來了,正被李泰訓斥的滿頭大汗。

長安縣縣令也是剛剛到沒多少時間。李泰也沒多說什麼,不過是將喬家和他的關係說清楚,又說道喬崢是在長安縣管轄的範圍內受傷的,別的根本沒來得及多問。

見到萬年縣和長安縣兩個縣令都來到了身前,李泰端起茶盞,擺足了親王的做派,沉聲說道:“好了,兩位都來了,偌大的長安城就是你兩人的地盤了,都說說,這個事情怎麼解決啊?”

兩位縣令互相對視片刻,不明白李泰要做什麼,雖然李泰作為皇子親王沒有任何實權,但他的身份卻能夠隨時見到李世民,這點對於那些位高權重的大臣來說,或許並不太忌憚,但對於正五品上的京城縣令來說卻是致命的。李泰略微在李世民麵前透漏些口風,就標誌著他們的仕途生涯的結束,這讓他們如何能夠不懼怕呢?

還是萬年縣的張縣令膽量大點,低頭說道:“回殿下。下官必將竭盡全力協助周縣令查清這起案子。”

這個張縣令的太極推手用的很好,不過即便是推拖,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畢竟喬崢是在長安縣的轄區內出的事,抓元兇自然長安縣的責任,全力協助在表麵上來說也是他權利的極限了。

長安縣的周縣令卻是有苦說不出,在他的治下發生了朝廷官吏被毆打致傷的惡性事件,不管他怎麼處理,一個失職的評價肯定是落在他頭上了。官員考績上這個“差”是免不了的。就是這個職位,他現在隻能是寄期望與李泰能夠高抬貴手。隻要李泰在吏部隨便說上一句話,就能讓他丟官罷職。

在貞觀初年的一千五百多個縣中,最讓人羨慕的縣令就是長安和萬年兩縣,那是唯二的兩個品級為正五品上的縣令,其餘的依照所轄範圍大小和人口的多少區分,縣令的品級從正六品上到從七品下不等。別的縣令需要苦熬數年才可能陞遷,這兩個縣令隻要安穩的做足一任,基本都會外放小州為別駕之類的從四品官員。

但最難做的也是長安和萬年兩個縣的縣令,長安城內達官貴人數不勝數,或許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兒就因為祖上蔭庇而身帶爵位,品階很可能比他這個正五品上的縣令還要高,就別說那些公候將相了,隨便一個都是他惹不起的。

雖然陞遷考評比下邊州府的縣令容易的多,但整天需要操心的麻煩更多。此時麵對著正一品爵位的親王,這個周縣令除了戰戰兢兢就剩下了戰戰兢兢。

看著默不出聲的周縣令,李泰心道,我明白你們的苦楚,也無心過於難為你們。但表麵上的文章你得做出來吧。

萬事都有規矩,即便是親王也不能越過規矩直接辦事啊。這事找到大理寺,找到刑部李泰都能辦到,但不經過最基層直接找上層官衙卻是官場大忌。即便李泰找到刑部和大理寺,最終不還要落在長安縣衙之內。

李泰現在隻是想要長安縣周縣令的一句話,一句推拖的話,也好給李泰直接找刑部的藉口。偏偏周縣令此時卻糊塗了起來,心中轉著心思卻不開口。

周縣令不說話,李泰隻好先開口詢問:“周縣令,怎麼處理這件事,你們縣衙總得拿出個章程啊?若是不方便告訴我,也沒關係,你總得告訴我什麼時間能破了這個案子,拿到凶手啊。”

“沒有什麼不方便,沒有。”周縣令擦了一把冷汗,忐忑的說道。

李泰一抬眼皮,盯著周縣令:“既然沒有,你就說說吧,本王也聽聽。”

“這個……。”周縣令這個了半天也沒說出子午卯酉。聽著李泰似乎不是想追究他,心思略定的周縣令心中思考著前因後果,最後得出了和李泰心中所想大致相同的結論。他也同樣認為喬崢的被打不是匪徒所為。是權勢之人故意尋仇。而喬崢是萬年縣的捕頭,公務之中得罪了那個權勢之人,他當然是不清楚,這也就給他一個藉口。

周縣令整理了一下思路,試探著說道:“殿下,喬捕頭是萬年縣的公人,會不會是在以往的案件之中得罪了什麼人呢?”

李泰白了他一眼:“你問我,我問誰去?破案是你們的事,我隻要結果。”

“這個……。”周縣令沉吟了一下,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萬年縣的張縣令:“這個張縣令,您看能否將喬捕頭以往承辦的案子的卷宗借我已閱,看看能否找到線索。”

張縣令低頭考慮一下,苦笑道:“我說了,盡全力配合協助,但您也是知道了,這個調閱卷宗需要刑部的公文,我怎麼敢隨便借你看閱呢?再者說,你我同級,這也不符合規矩啊。”

“是我糊塗了,張縣令莫怪。”周縣令拱手道歉之後,求助的看向李泰,帶著哀求的說道:“越王殿下,這個案子有些蹊蹺,而且喬捕頭身為萬年縣衙的公人,察案中難免要涉及到以往的卷宗,這又是在我職權範圍之外的事。您看……。”

周縣令眼睛一轉,小聲的說道:“您看,是不是將案件交給萬年縣衙處理比較合適,我長安縣必會竭盡全力配合的。”

李泰見周縣令的推拖。心中好笑。沒辦法評價這個周縣令是聰明還是糊塗,沒有合著李泰的心思向上級推拖,卻推到了萬年縣衙的頭上。他也不想想,長安縣不敢接的案子,萬年縣就敢接了?

李泰不置可否的望向張縣令。張縣令心中暗罵,好你個姓周的,且不說同僚一場的情誼,單說這件事,本身是你所轄之地發生的案子,你的職責所在竟然推到我這裡來。你怕山芋燙手,難道我就不怕熱嗎?

張縣令狠狠的瞪了產安縣的周縣令一眼,對李泰說道:“殿下,非是下官不願接這個案子,隻是這不符合朝廷章程,這不是越境辦案那麼簡單的。誰的治下發生的案件,就要誰去負責,這個是朝廷的鐵則,下官不敢踰越,所以周縣令所說,下官不敢應承。”

李泰一拍案几,裝作憤怒的低聲喝道:“一個不敢應承,一個是處理不了,難道你讓本王去辦案?朝廷要你們這些官員有何用處?是不是你們認為我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王爺沒什麼大不了的。能推就推,能糊弄就糊弄。”

李泰裝出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瞪著眼睛說道:“既然你們瞧不起本王,那好辦,我們禦前說理去。”

李泰忽然轉作一副蔑視的樣子:“哦,我忘記了,憑你們正五品上的官職,還不夠禦前陛見。不過這也好辦,你們等著禦史參劾你們的本章吧。現在我不想見你們了,都給我退出去。”

李泰的忽然發作,嚇得兩位縣令噤若寒蟬。哆哆嗦嗦的既不敢出聲,又不想離開。他們不清楚自己離開之後李泰是否會像他說的那樣,又是禦前陛見,又是禦史台參劾的。求得官職不容易,特別是這個正五品的縣令一職,更是不易。因為一件事沒有辦好就這麼丟官罷職,讓他們實在是心中不甘。

在李泰的厲聲怒喝之下,他們一時真沒有辦法,滿麵懇求的將目光投向了喬老。

李泰拿出來秦王的作風,別說是他們,就是和李泰接觸過多次的喬老也沒有見過,同樣被嚇驚魂不定,低著頭根本不敢看向李泰,別說替他們求情了。

兩位縣令在房間裡扭捏猶豫的不肯走,李泰也沒有再次出言相逼,端起茶盞慢慢的喝了一口,根本不去看兩個縣令。

嫣兒和李泰相處的時間長,略微有些猜測出李泰的心思,輕輕一拉李泰,柔和的聲音迴蕩在房間內:“四郎,我看兩位縣令的確有些為難,你也就別和他們計較了。這長安城內他們雖然不是官職最小的,但卻是最難做的,父親和哥哥往日回家也經常說到張縣令為官衙內的事情廢寢忘食,事必躬親,依我看,哥哥受傷也的確不是他們能處理的,不如四郎去雍州府看看,或者去刑部問問?”

嫣兒的話對兩位縣令來說如同久旱甘lou一樣,如同見到救星一般看了嫣兒一眼以後,齊聲說道:“殿下,嫣兒姑娘說的對,這件案子特殊,實在不是我們力所能及的,還望殿下體諒下官的難處。”

李泰裝作思考了一番,沉聲說道:“既然嫣兒為你們求情,你們又說辦不了。我也不難為你們了。刑部那裡我去說。不過,你們能處理的事情還得你們處理吧。”

聽到李泰口風漸鬆,兩位縣令也顧不得搪塞推拖,特別是張縣令,因為和他的關係不是很深,又怕李泰過於責怪他,有心在李泰麵前爭取主動。所以急切的說道:“我這就安排人將喬捕頭往昔處理過的卷宗整理出來,以供刑部的上官查證。”

周縣令也緩過神來,將功補過的說道:“殿下,我現在就佈置衙役去尋找證人,勘察現場。”

兩位縣令你一言我一語的慢慢的補充著,給李泰一種都在將功補過,搶著討好自己的感覺,慢慢的心中有些不耐煩了,眉頭一皺,低聲說道:“好了,你們怎麼辦案我不管,刑部那裡我去說,但是你們記住,若是事有萬一,最終沒抓到兇徒,我連你們帶刑部一起追究,聽明白了嗎?”

“殿下放心,隻要有刑部的協調,這個兇徒一定能繩之以法的。”周縣令的職責所在,別無他法的隻能先拍著胸脯應了下來。即使最後沒有找到兇徒,他現在的想法也就是能拖就拖,刑部參與進來,就和他的關係也不大了。目前來看,將李泰應付過去是擺在他麵前最緊急的事情。

周縣令不知道事情的詳情,還真的以為是喬崢的仇家所為,根本沒想到喬崢是受到李泰的牽連。他心中打定的主意是讓刑部牽頭,配合著將案子破了,有刑部在前邊頂著,即便是最後查到達官貴族身上,抓人也不是他的事。他心底還帶著幾分期望,期望通過這件事情和李泰扯上關係,那他在仕途上的好處就不是一點半點的了。

李泰對著周縣令的想法洞若觀火般的一清二楚,冷冷一笑:“那好,周縣令,既然你如此有把握,我也不是在仗勢欺人,刑部可以從中協調,但具體案件還要你長安縣衙來辦,你告訴我,多久能將人犯給我帶來?”

“這個……。”周縣令再次這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如果刑部出麵,加上下官的配合,我想三個月的時間應該夠了。”

李泰一聽哈哈大笑:“三個月?你這麼不說三年呢?你倒是想的很美,三個月的時間喬崢的傷都好了。別和我來那套官場上的推卸之言,我告訴你,從明天開始算起,三天,就三天,你需要什麼幫助我都能給你,哪怕是讓千牛衛封城,但是三天之後你不能將兇犯帶到我麵前,就準備拖了這身官衣吧。你辦不了,我就找別人辦,沒的商量。”

李泰的最後通牒一說出口,捨不得半輩子熬到五品官位的周縣令渾身哆嗦起來,考慮了半天才顫抖的說道:“殿下,封城到用不上,不過三天真的不夠啊,就算是下官在這三天內找到兇徒是誰,但現在來看十有八九兇徒已經逃出長安了,大唐這麼大,三天不可能將他們追捕回來呀。下官真的是有心無力。”

李泰斜了他一眼,冷聲說道:“那你說怎麼辦?”

周縣令仔細斟酌了半天,才試探著說道:“三天的時間下官最多在刑部的幫助下追查出是兇犯是誰,是否能抓到人就要看運氣了。”周縣令說道這裡,撐起膽子對李泰說道:“殿下,你看這樣行不?三天之內我將兇犯的找出來,至於抓捕歸案的時間再拖一拖,殿下,你看可行嗎?”

李泰眉頭緊皺,心中想過之後,也覺得讓他在三天之內將人犯帶到有些強人所難,查到兇犯也就是他能力的最高限度了。隻要查到兇犯,李泰不難順藤摸瓜的找到真兇。這個真兇別說是一個小小的長安縣令,就是李泰都未必能夠動得了的。

想到這裡,李泰沉聲說道:“好,本王就給你一個麵子,也省得別人說本王仗勢欺人,這事就這麼定了,三天,三天之內你給我將兇犯姓甚名誰,家住哪裡,是做什麼的,一清二楚的說明白就行。這不僅算你將功折罪,還算你一份功勞,吏部考評上我肯定讓你全是優。而且這任縣令任滿的時候,我還會在父皇麵前保舉你一個刺史的位置。但是……。”

李泰話音一轉,冷笑一聲:“你若是三天之內拿不出我要的,就別說我不客氣,那個時候恐怕不是你丟官罷職這麼簡單的了。”

周縣令仔細考慮李泰的話,雖然李泰開出來的條件很是苛刻,但辦成了之後的回報也是極其豐富的,甚至超出了他心中的期望。他自身雖然不是出身於豪門大族,但也是士族出身,本身的能力還是有的,要不然也不會才四十出頭就已經做到了正五品上的京縣縣令的位置上。滿長安的官吏都知道李泰是李世民最寵愛的兒子,在李世民麵前將正五品上的京縣縣令保舉成一個正四品下的下等州的刺史還是不成問題的。

雖然說大唐京官貴於外官,但那也要分情況,一個收夾板氣的京城縣令怎麼能有一個土皇帝一州刺史來的舒坦,何況這品級上從正五品上到正四品下,整整是提了三階。別說是三階了,就是一階都難比登天啊。四品就有麵聖陛見的資格,五品就隻能老老實實的在吏部呆著,更重要的是能得到皇帝最寵愛的兒子的青睞才是最重要的。

周縣令牙根一咬,心道富貴險中求,抬起頭來直視著李泰:“殿下放心,三日之內我必能達到殿下的要求。”

“好。”李泰拍掌叫好:“既然如此,你有何難處就和我說,我隻要結果,不要過程。”

“隻要殿下儘量督促刑部盡責就好。”

周縣令現在是為了榮華權勢豁出去了,那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也不見了,這副朝廷命官的樣子道讓李泰升起了幾分對他的欣賞。

李泰點點頭之後說道:“你剛剛說人證,我到想起一個人來。喬捕頭受傷的時候有個他的同僚在陪同他一起,他說記得那幾個兇徒的相貌,不知道這點對周縣令的破案有沒有用處。”

“有,當然有。”周縣令大喜過哇,急切的說道:“這個人在那裡,隻要他能認出人來就好說,讓衙門裡的畫師根據他的描述話出這個人的相貌,總有人能知道他們的來曆,這個案子就容易破了,下官也就更有把握了。”

“那行,一會等文宣回來,讓他帶你你去我府上領人。”李泰話音一頓,又說道:“不過,這個人你用完要給我送回來,他對於我來說還有用處。”

“沒問題,隻要畫師畫完就給殿下送回來。”

就在李泰的話音剛落,文宣帶著幾個錦盒回來了。躡步走到嫣兒身前,打開了錦盒,指著盒子裡的紅參等補品,討好的說道:“這是在府中帶過來了,都是些禦賜之物,嫣兒姐姐先拿著。具體怎麼用,嫣兒姐姐在殿下身邊那麼多年,也都清楚,我就不囉嗦了。”

“這不好吧……。”嫣兒沒有伸手接過錦盒,反倒向李泰看去:“這些都是皇后娘娘賜給您的,我不能收。再說哥哥也未必能用得上。”

“讓你拿,你就拿著。”李泰笑著說道:“既然在我府中,我就有權利處置,讓你拿,你就拿著,就是你哥哥用不上,留下來平日無事補補身子也好。這些東西雖然說貴重,但我那裡絕對不缺的。”

嫣兒在李泰盛意難卻之下,仔細想想,慢慢的點點頭,將文宣手中的錦盒接過來交給她的嫂子,和聲說道:“嫂子,這個還是你保管吧,看哥哥能用上就用著,殿下的心意也不好拒絕。”

喬崢的妻子顫抖著接過這些貴重的補藥,小聲的和嫣兒嘀咕著:“這也太貴重了,而且也太多了。”

嫣兒小聲的安慰她的嫂子:“沒事,你就收著吧,用不了給爹娘用也沒什麼。說是貴重,當年殿下身體不好的時候,這些東西都快當飯吃了。”

嫣兒在往日跟隨李泰的時候,見到這些東西比較多,也沒太在意如何。她的嫂子見識的少,看著這些千金難買的藥材,心裡忐忑也是可以理解的。

張縣令在文宣打開錦盒的時候,偷偷掃了一眼,就是他,也有很多不認識的藥材。那個碩大的紅參他卻認了出來,心情激盪之下,越發覺得李泰和喬家的關係非同尋常。心中琢磨著,如果這件事情之後自己還在長安縣縣令的位置上坐下去,無論該如何也要和喬老以及喬崢搞好關係,這父子二人的位置也應該向上動一動了。

不說張縣令心裡怎麼琢磨的,陳柱在一邊呵呵笑了起來:“文宣啊,你個傻蛋,拿藥都不會拿。”

“我怎麼了?這藥有什麼不對嗎?殿下以往就吃這些的。”文宣不服氣的反駁道。

“沒錯,殿下吃這些沒錯。”陳柱笑著解釋道:“這些紅參、鹿茸、靈芝之類的藥都是補氣的,殿下平日裡吃是沒關係的。但喬崢大哥是骨傷,需要一些鹿骨、虎骨之類的藥材。也不是說你拿來的這些沒有用,少服一些補氣健體還是好的,但對他的腿傷就沒什麼太大的藥效了。”

文宣一聽也不在乎,呵呵一笑:“能用就行,大不了一會我再送點虎骨什麼的。”

李泰瞪了他們兩人一眼:“沒人把你們當成郎中。文宣,你陪同周縣令回府帶著那個丁虎跟周縣令走,記得多帶幾個侍衛,怎麼帶去的,怎麼給我帶回府來。明白嗎?”

“殿下放心。”

文宣也不多問,用手勢一引,帶著周縣令就走。

萬年縣的張縣令見狀,心想,我也別在越王麵前礙眼了,急忙說道:“越王殿下,下官也去看看有什麼能幫上週縣令的,這就告辭了。”

李泰點點頭,張縣令急忙跟上文宣的腳步走出了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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