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無雙] 無限道武者路 作者:飢餓2006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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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052217 2010-6-21 19:21:0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99 1758813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1-24 18:23
第六百五十六章 開宗立教

  至道殿中,只見龍形天光從天而降,緊接著玄音道韻大作,如龍吟、似天音、宛若諸神禮贊,繚繞洪亮,震撼心靈,撼動靈魂!

  轟隆——

  隨著一聲深遠宏大,仿佛世界開辟一般的巨響,齊藤一頭頂的虛空為之開裂,緊接著由無盡的炫彩流光組成的激流從中衝刷而下,繚繞齊藤一周身,激蕩環流,不時幻化重重光暈,流輝幻彩,變幻不定,光華瀲灩。

  齊藤一不由舉頭望去,只見滿目皆是眩光迷彩,但卻絲毫不給人半點耀眼生花之感,迎著那彩光的盡頭,可以看到一個宇宙太空般浩渺無邊的世界。

  「這是什麼?」

  齊藤一仔細辨認,驀地全身大震,只見眼前儼然六道巨輪環環相扣,循環運轉,每一個巨輪,都浩瀚如同星河巨漩一般,其中群星億萬,世界無數,或生機盎然、或死氣森然、或安樂祥和、或殺伐混亂、或文明璀璨、或原始蠻荒……正以一種玄奧到無法言語的模式運作,成住壞空,輪轉交替。

  這是六道輪迴,但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個靈魂的輪迴,而是宏大到無法想像的無數個星球,一個個世界的六道輪迴!

  這一幕極為震撼,這種運行玄之又玄,妙之又妙,又是如此生動深刻,如此似曾相識,宛如他的靈臺世界已然升華到這種境界一般。

  但待他試圖仔細觀摩、體味這一幕時,卻發現這一切越來越顯得熟悉且平凡,雖然也是日升月落,山巒重疊,汪洋恣意,萬民生息,萬類相競,一切細節皆一如己有,毫無偏差,但已經是自己所能理解所能想像的六道世界與天理人文,並無半點出奇之處。

  這種感覺,便仿佛一位畫家驚鴻一撇之間窺見一幅堪稱曠古絕今的傳奇畫作,但當他大驚之下試圖仔細欣賞揣摩時,卻發現那不過是自己所撰的一幅平凡作品,一筆一劃,都無任何驚艷之處,卻又著實讓人空落落的無比難受。

  再強鎮心神,細細分辨感應時,齊藤一卻發覺眼前是一個對自己開啟了一扇門戶的獨立洞天,此洞天也不見得如何宏大浩渺,而是可以讓人清楚感知到其邊界所在,但卻讓人永遠無法確定其具體大小,只因它會一直隨著你神念的延伸而無盡擴展,就仿佛一個彈性絕佳的袋子,你能夠將它撐得多大,它就有多大!

  而當他澄清一切雜念,不帶任何主觀知見去感應時,卻發現之前清晰呈現在自己眼前的六道世界也是子虛烏有,眼前只是一片虛空,一切聲色外相都為空。那裡似乎只是一面映照靈臺的鏡子,映照出一個人心中的世界。

  「這莫非是當年穹冥帝君溝通的華夏天庭所在?道典中所言的無謂混沌清明,無分須彌芥子,超越色空界限,一切全憑靈臺開辟造化之功的玄妙無邊廣法世界?等等……好像又有不對之處……」

  經過了初期的震撼與驚異,徹底平靜下來的齊藤一很快發現了這個洞天並非真正一無所有,而是充斥了大量純粹到極點的神力。

  神力本為眾生香火願力所凝,原本就不可避免會沾染大量紅塵雜念與因果,雖然神祇會因其神職法域的特點而給予提純升華,卻永遠無法徹底超脫眾生心願所寄所求,然而眼前這洞天裡的神力竟是純凈得仿佛一張白紙,沒有任何雜念、傾向、屬性蘊含其中,就像是為了生出神力而生成的神力!這樣的狀況,簡直就像為祈願而祈願,為思考而思考,為生存而生存一樣莫名其妙。

  正因為這種神力無比純凈,所以它就像一汪澄清平靜到極點的水一般,從正面看就近乎如同虛空般一無所有,卻又可以最大程度去映照出一切,隨接觸者對它的觀察與想像而改變,一念天堂,眼前也是天堂,一念地獄,眼前也是地獄。不過和僅僅想像中的天堂地獄不同的是——眼前神力的量至少已達到一個中等神域的地步,所以依照你想像而形成的天堂地獄,也會蘊含同等的力量!

  對於沒法控制住自己心中雜念的普通人來說,這種至純神力同樣危險,比如臆想出什麼恐怖怪物,結果很可能被神力具現的失控怪物殺死。不過對於可以駕馭住自己的任何一個念頭的修真者來說,這種至純神力卻來得無比理想與寶貴,這意味著即使沒有對應的神道功法,你也可以隨心所欲利用這些神力去創造自己想要的東西,強化自己的道法,又完全不用擔心為神力中的雜念與因果干擾影響自身修行。

  「六道轉輪,衡生死,斷善惡,煉罪孽,賞功德,蛻盡前塵因果而又庇護蒼生靈性不墜,是為堂皇大道,可立一宗!」

  一聲浩蕩宏音伴隨浩瀚帝威直攝心魂,恍惚間仿佛看到一尊鎮壓一切,掌控眾生生死命運的神帝高高在上,至大至偉的威嚴彌天極地,卻不是叫人無法抗拒或不敢抗拒,而是連抗拒之念都無從生出。

  餘韻尤存,一塊龍紋金牌已落入齊藤一手中,金牌無字,但齊藤一卻很快意識到:這同樣是一種可以隨自己的心意隨意塑形、分割的至純神性物質,而且與自己眼前的洞天一體相連,類似於阿努比斯手鐲與其神域的關係。

  正觀看間,就見一旁的海先生長笑而賀:「恭喜道友得始皇聖帝欽賜洞天仙府,從此便為仙秦一宗之主,一道之師!」

  又聽墨老感嘆不已:「未曾料到一日之間,兩宗並立,當真為我仙秦千古未逢之盛況!」

  「這麼說亞當也同樣獲得立宗資格?」齊藤一不由側目看去,之間另一邊的亞當頭上同樣也開啟了一個洞天,其中隱約可見無可計數的神紋迴路勾連璧合,蔓延無際……而亞當雖然表面上平靜,但精神卻處於一種恍惚失神狀態,顯然也是剛剛被深深震懾到了。

  「之前那驚鴻一瞥的壯闊驚艷,絕非僅僅是幻覺誤導那麼簡單!而亞當估計也是看到了類似的情景,否則僅憑這種至純神力,不至於讓他這種極為自負且見多識廣的人震驚成這樣。」齊藤一心中尋思,「那種順理成章而又極盡完美的感覺,就仿佛我忽然體驗到了自己在遙遠的未來所能取得的成就,對於我以後的道路也有深刻的啟發與影響。莫非在那一瞬間,祖龍真能讓我神念穿越到未來?這又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與力量?」

  眼看著齊藤一怔怔出神,海先生於是上前提醒道,「仙府之中一切具足,觀想即可成就,道友雖還未渡七重雷劫,但憑此亦可自行造物。眼下齊宗主還需盡快確定宗門之名,自定仙府氣象,並以手中牌匾煉製宗門印信,此後於仙秦各天廣收門人,憑印信即可出入仙府。」

  「多謝先生指教!」

  齊藤一點點頭,隨即將全副神念投放洞天之內,只見原本一片空無,沒有上下左右之分,沒有沒有色、香、味、聲、觸一切具體資訊的洞天中很快分出了天與地、風與雷、水與火、山與澤諸般氣象。

  齊藤一一步邁出,直接落入洞天之中,隨著靈臺六道世界與洞天相合,一個廣闊無邊的真實世界在洞天中正式開辟呈現,分三界,化六道,溝渠分明,輪轉有序,之前遷徙到他的靈臺世界中的億萬棋靈也足有數百萬被至純神力賦予實體,其餘仍是靈體狀態,在冥府休眠等待輪迴往生。這一方面是受限於齊藤一目前的境界與知見,一方面也是因為洞天中神力有限,僅僅足夠讓齊藤一撐起一個中等神域規模的世界。

  隨後,齊藤一又將「九老仙都君印」祭起,落入三界六道之中,頓時化成一座由五色山峰組成的巨大山巒,金木水火土並生相克,仿佛蘊藏無盡道妙,鎮壓三界,又超然六道,儼然世外靈山妙境。山上一座古樸道觀,牌匾上大書「茅山宗」三字。

  雖然他的道法根基早已不僅僅局限於茅山派,但如今所立仍為茅山宗,而茅山的道經中同樣有著深刻的輪迴因果理念,與六道轉輪體系並無排斥,所以當年何師祖才能輕易以六道輪迴格局為極樂靈屋根基,而以此為茅山宗洞天根基也並無不可。

  三界六道只是最基礎的世界觀,在同等的世界觀之上,教義仍有可能迥然大異甚至背道而馳,比如邙山鬼宗是以幽冥鬼道為本,而茅山派則以人道為本,立教主旨,在於出世入世兼備,既出世清修自身道行,又入世以積外功圓滿。其中入世修行,重在「知時運之變,明地相之理,察人心之微,憫塗炭之苦」。如今洞天內的三界六道包羅廣大,可供茅山弟子祈晴禱雨,調理風水,禳星解災,掃除溫疫,斬妖除邪,煉度亡魂,遣召鬼神種種歷練,又能籍他們的所作所為維護、完善輪迴體系,甚至這個洞天原有生靈也有可能入宗修道。這一切,已然初具仙家洞天氣象。

  當齊藤一整合了洞天之內的所有神力,又將神念蔓延到洞天之外時,便發覺自己仿佛身處一顆明珠之內。而這顆明珠,又被一條色作玄黃,龐大無比的巨龍銜在口中。四下雲光如濤,霞彩萬道,雷霆閃變,呈現出無邊無涯的綺麗光景,即危險又壯麗。

  除了他所在的銜珠巨龍之外,還數以百計的玄黃巨龍矯騰盤繞於無邊雲霞雷電之中,而且幾乎每一個龍首口中都吞吐著一枚或大或小的明珠,每一珠之中,都是一個清麗靈奇,妙景無邊的獨立世界。相比之下,自己所在洞天不過勉強算是中下等規模,其所處的位置也大致如此。而越是往上的洞天,越是宏真,最頂端的近十個洞天已叫齊藤一看不出與暗黑庇護所那種真實世界有什麼區別,其氣象之恢弘壯闊,著實筆墨難容!

  而諸龍盤繞的天柱的最上端,在那高渺不可量之處,則儼然放置著一方不明大小的古老印璽。若是置之不理則宛若無存,但若是觀望,則充塞全部視野,除此之外再無他物;若是感應,則占據所有心神,捨此之外別無他念,獨尊不二,至高無上的威嚴足以鎮寰宇,覆諸天!

  又有十二尊千奇百怪,偉岸無邊洪荒魔神或掌光炎,或掌暗淵,或掌穹天、或掌大地,或掌幽冥……各屹四面八方,守住這方印璽。

  「這就是之前所看到的蟠龍天柱,或者說巨型華表上半段的景象?單憑如此勝景,已足見『仙秦』之『仙』堪稱當之無愧!」齊藤一心中感慨難平,如果說世俗帝王能夠給臣民的封賞不過良田美宅財寶權力之類,那麼天帝神皇的最高封賞就該是賜予諸天,敕封你為一界之主。雖然眼下秦始皇賜予的只相當於一個可供隨意塑造的中等神域而並非真實世界,但這也是因為齊藤一的修為所限。若無這些至純神力,就算他被直接送到道典中所說的玄妙無邊廣法世界,以他的境界也開辟不出什麼穩定領域,甚至連生存都成問題。

  片刻之後,齊藤一又退出洞天,回到至道殿中。這一退出,卻又意外發現他竟然無法將這種至純神力帶出絲毫,無論他如何試圖收集煉化這種神力,都猶如竹籃打水一場空。也就是說,他在這個洞天中等於平添了一個中等神域主神在自己神域的造物權能,但也永遠只局限於這個洞天之中,假如仙秦將洞天收回,他借此營造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唯一能夠帶出的,只有那塊已被他附加了『茅山』銘文的龍紋金牌。他能夠感受到,只要在仙秦龍氣所等涉及的區域,運用這塊金牌,就能夠開啟洞天門戶,而這塊金牌,還能分割出三十六份之多。

  只見海先生對他頷首而笑:「仙秦洞天仙府,分『天、地、玄、黃』四階,道友初立宗門,便得贈玄極洞天,可見皇恩之厚,此後只需再立功勛,洞天晉升,自不在話下!」

  齊藤一點頭受教,心中卻一直對之前所體驗到的「未來」完美境界耿耿於懷,相比之下,剛剛觀摩到的千龍銜珠,一印蓋天的格局雖然宏偉無極,但畢竟並非與自己修行目前相關。

  最後,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向海先生詢問,卻不料對方也是相對愕然,似乎並未見識過類似情形。

  「我之前也有類似觀感,還要請教諸位大師。」正在此時,另一邊的亞當也向墨老、田老彎下了腰,開口詢問,語氣依然是無可挑剔的恭謹典雅,但低頭的動作卻遮掩了他眼中的熾熱光芒。

  墨老沉思片刻後方才開口說道:「這般情形,或許洞天開辟之初,色空不分,時光也是不分,那一瞬間洞天的過去未來其實沒了分界,故而方能得窺洞天的未來情形。但你越是仔細觀摩,越是著了色空痕跡,便無從再現。只是未來無窮,非大成就者不能萬道歸一,你所瞥見的未嘗不過是其中一種罷了。」

  田老則面露深思:「仙秦已有近兩百年未有新宗確立,如此前所未有之情形,豈不是說陛下很可能已……」

  話音未落,卻被海先生打斷:「田老還請慎言,我等勿須也無謂去揣測陛下之能!」

  三人一齊閉口不說,齊藤一與亞當雖心中疑竇難解,但也識相的不再去追問。

  「試煉已畢,諸將於一個時辰內速返玄武軍部,清點所獲,自此時此刻起諸將不得彼此攻襲、爭搶,違者以軍法論處!」

  怒海之上,隨著一個響徹四海的宏聲宣告,許多矯健身影紛紛從某些島礁角落、甚至海下紛紛躍出,各自攜了一個個或大或小的隨身皮囊,登上由十二面「都天控水旗」佈置設下的浮空水道,被水流席捲著向這片海域之外飛馳而去。

  雖說四劫鬼仙只要有合適的材料就能夠製作儲物裝備,不過這類裝備卻都禁不起都天煞氣侵蝕,唯有被祭煉得心神相通,氣血相連的神鎧才能憑人仙氣血抵禦侵蝕,所以到頭來大家還是免不了充當一回人力搬運工。就連接應他們的玄武軍艦也不會在煞氣籠罩海域停留太久,所以還需先驅動流水將他們送出這片海域。

  陸陸續續登上浮空水道的僅有不到五十人,所攜皮囊也是大小不一,不過卻也不一定是越大越好,假如捕獲的都是低等海蛇,再多也不頂用。除此之外,也有人扶攜其他受重傷而不便行動的將士,這些參與試煉的人中,自然不可避免有著敵友派系存在,憑著團隊合作去獲得更大收獲以及避免傷亡,同樣在規則允許範圍內,只是許多有抱負有追求的高手都不屑倚多為勝罷了。

  這些人中,宋天的表現頗為搶眼,只見他肩上扛了一個足有水牛大小的肉繭,卻是由許多亂七八糟的海蛇彼此血肉相連,糾結在一起形成。這個肉繭一直在微微脈動,看來是活著的生命體。

  「直到現在還未恢復過來,都天煞氣的負面作用,以及『星界魔龍巫王體』的損傷比預想中要大。無論對於都天煞氣還是對於其他隊輪迴者,她都太過小覷了……雖然這種狂妄也是四階初的後遺症,不過同樣是四階初,羅應龍可沒讓自己出現過任何問題,可見她模仿修真系『元神』的『星界魔龍巫王體』還是太過粗陋了。」宋天暗自搖頭,但也談不上懊惱,米謝麗的戰力雖然在有事先準備的情況下堪稱犀利,但在天神隊中還不算重要到不可或缺的程度。

  這樣想著,宋天的目光不由轉向一處島礁之上,那裡也有一個稱得上級數頗高的修真者——只見那裡有七尊由天災、諸般劫難演繹組合的妖魔正隨聚隨散,攪動煞氣,形成一個陣法,困住一頭軀體殘缺、傷痕累累的七首海蛇。

  宋天心知那是鄭吒入海後不久就從海中硬生生拖出,交由與他同來的災厄真君看管的七首海蛇。這已是百年來前所未有的生擒一頭七首海蛇的壯舉,折算成軍功自然比僅僅收獲蛇膽蛇筋要高出不少,著實頗為惹人眼熱。

  所以在鄭吒再次潛入海中後,也有不少人對災厄真君出手試探,不過這名化神積年邪修手段奇詭狠辣,甚至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借用都天煞氣,始終沒有讓人討得便宜去。

  宋天雖然有把握對付得了災厄真君,但卻還需看顧米謝麗,加上心知王宗超必定潛伏在側,所以並未冒然出手。倒是七首海蛇不甘被擒,本能地呼喚更多的低等海蛇來救援,讓守株待兔的不少人從中獲益,不過來的仍都是六首以下的海蛇,高等海蛇依然避而不出。

  到了臨近試煉結束的一個時辰,十四名眼看著無法勝出的人仙作最後一搏,聯手圍攻災厄真君,試圖爭奪七首海蛇。眼看著災厄真君不低之際,海上卻忽然掀起滔天駭浪,鄭吒刀借水勢從中殺出,將對方殺了個落花流水,足足有三人被斬於刀下,兩人被擒,餘者各作鳥雀散,也不知是墜入深海還是逃之夭夭。

  鄭吒一擊則退,此後又再次遁入深海不見蹤跡,仍由災厄真君負責收羅戰利品以及看管俘虜。兩人一明一暗互為倚仗,已成功震懾住其他覬覦者不敢出手。不過冷眼旁觀的宋天卻清楚的很:真正的威脅還是一直深藏不出的王宗超!

  忽然只聽轟隆炸響,鄭吒再次破水而出,手中則拖著兩條卻異常猙獰頎長的蛇頭,高調張揚的舉止,立即引來眾人側目。災厄真君也當即收了陣法,驅使著被他以邪符強行控制行動的七首海蛇以及被俘的兩名人仙一齊登上浮空水道,與鄭吒會合。

  「從未見過的高等海蛇蛇頭,莫非是八首海蛇?」

  「竟然面對八首海蛇也能全身而退……還斬下兩個蛇頭?」

  「戰績固然驚人,可惜如果僅僅得了兩個蛇頭,軍功不算太高!」

  「可惜了,這也是之前太多高等海蛇被殺,餘下的高等海蛇已有了防備,若是不然……」

  一時間見者心驚之餘,也頗替鄭吒感到遺憾,畢竟生擒一頭七首海蛇已是罕見的壯舉了,要不是他入局太晚,說不定還有機會成功獵殺八首海蛇,真正震驚五行仙天。

  宋天深知其中關鍵,也不以為奇,依舊將注意力放在其他方面。

  果然,到了最後一刻,依舊一身重鎧裹身的王宗超終於浮出水面,只見他一肩扛著一個碩大囊帶,另一手則拖著三名被蛇筋捆綁串聯在一起,昏迷不醒的仙秦將士,正是之前被鄭吒殺散的幾名人仙。

  雖然仙秦試煉一向都是不吝人命的殘酷,不過為了盡量減少不必要傷損,依然規定了將重傷的將士救回,可抵軍功,其軍功大概等同於捕獲六首海蛇。

  「他也曾經遭遇一場惡戰!」注意到王宗超身上的重鎧已經龜裂破碎到和鱗甲差不多,宋天暗自估算,「七首海蛇貴重程度是六首海蛇的四十九倍,所以多救回幾人也是杯水車薪,他如果要混入前三名,至少還要多獵殺一隻七首海蛇!不過即使以他的能耐,機會也不是很大。」

  事實上早在試煉開始初期,宋天與米謝麗就先下手為強獵殺了三條七首海蛇,而其他人仙也乘勢成功獵殺了兩條,但自這一番打草驚蛇後,所有高等海蛇就全數縮入深海,捕獲的難度大增。他也曾深入三千里以下的海域,在體驗到七首海蛇製造的「黑洞」的威力,又發現八首海蛇出擊的跡象後就知難而退。這塊難啃的骨頭,想來即使以王宗超的能耐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啃下來的。

  在軍功計算中,十條一首海蛇的蛇筋蛇膽合計一聝(音go,「或」指「邊防巡邏」。「耳」指敵人耳朵。「耳」與「或」聯合起來表示「邊防戰鬥中擊殺入侵者,割下其左耳以表功」,沿用為仙秦軍功計算單位),百條一首海蛇的蛇筋蛇膽合計一馘(音go,以首級數量評定功勞,就是「馘」,書裡乾脆假定十聝為一馘)。而兩首海蛇折算的軍功是一首海蛇的四倍,三首海蛇又是兩首的九倍,四首為三首的十六倍,五首為四首的二十五倍……以此類推,一隻七首海蛇的蛇膽蛇筋,已共計軍功二十五萬四千零一十六馘,若是生擒,軍功還要平添三成。至於八首海蛇的蛇膽蛇筋,折算成的軍功之大已是無法想像!所以勝出的關鍵,終究還是在質不在量。

  而宋天很清楚,「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兩重強化結合的名額最多只有兩到三個,絕不可能更多,只因羅應龍提供的,結合兩者關鍵媒介也就只夠這麼多!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8 23:17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2-15 19:20
第六百五十七章 真空納海

  一位豐神俊秀、道袍飄飄的少年道士正盤坐於一柄巨大的湛青色古劍之上,古劍制式粗樸無華,表面毫無半點雕琢鎏金痕跡,只有一道道歲月沉積的青銅銹跡蜿蜒,仿佛一幅古意盎然圖騰紋。

  相對於少年道士來說,這柄古劍簡直猶如小舟般大小,盤坐其上,如乘輕舟,被水波載著漂浮晃蕩,說不出的瀟灑出塵。距離古劍不遠,卻是一尊當真猶如山岳般巨大的青銅古鼎。

  少年道士一派仙風道骨,冠玉般的臉上卻有著不少鬍茬唏噓,頭上也不挽道髻,而是隨便弄了個有些淩亂的平頭,盤坐的姿態半坐半躺,很有些不修邊幅的隨意。只見他懶洋洋地伸手在頭上抓了抓癢,忽然用力一拔,從自己頭上拔下了三根頭髮。只見那三根頭髮雖然是純黑色,卻有著若隱若現的細碎金芒閃爍,仿佛滲入了細小金砂。

  拔了自己三根頭髮在手,少年道士忽然將手湊到自己嘴邊,用力一吹,只見三根頭髮竟在隨風飄蕩之間一晃化為三柄金燦燦的長劍,劍刃薄如蟬翼,鋒刃淬厲,飛在空中,天矯靈動,騰空飛舞,時而劍刃互伐,劍鳴鏗鏘,火星四濺,交錯耀明。

  片刻之後,少年道士似是嫌看不過癮,又隨手拔下幾根頭髮依樣而為。四周金劍漸漸化為百道金光密密交織,金刃破空之聲連成一片,又不乏高低起伏婉轉,直如奏樂一般。

  正自得其樂間,忽然只聽有人說了一聲︰「鼎室正要啟用,羅先生若是無甚要事,還請自出鼎室,勿要煩擾!」

  少年道士聞言只吹了個口哨,就像喚回寵物似的將漫天飛舞的金劍全部收回頭上,緊接著縱身一躍,從巨型古劍之上躍了下來,立在水面之上。

  這一躍只見他的人迅速變大,身高在一瞬間高了數十倍,相比之下,原本被他當成小舟的古劍變成了正常大小,被他輕鬆背在背後。而在他身側,一口大鼎雖然仍有丈餘高,但已不再顯得太過龐然。只見大鼎方形三足,表面有河川海濤之紋,各面都雕有龍首,每個龍首都有一道水流源源不斷噴出,注入淹沒了半個鼎的水面,其水清冽,卻也看不出什麼不凡之處。除此之外,四周皆是圓形的銅壁,好像處在一件大型無蓋盛水銅器之內,而大鼎則立在銅器的正中。

  少年道士將身形變大之後,隨即向上一躍,下一刻就見他從又一口巨鼎內躍出,又落入另一處同樣中間立鼎,底下浸水,四壁成圓,與之前無論大小結構都別無二樣的場所,仿佛內外空間循環了一般。

  如此一連躍了八次,待到最後一次,少年道士終於徹底躍出了環環嵌套的鼎外,向早已等候在外的王翦滿不在乎地笑問了一句,「已經有了結果了嗎?我就問一下,這次試煉前三名裡白虎軍佔幾個啊?」

  雖然問得並不客氣,但聽起來卻沒有什麼挑釁之意,倒給人一種想問就問,並不摻雜心機的率真直爽之感。

  王翦也不以為意,只是淡然回道︰「軍功統計的最終結果還未出來,不過你們這次來的人中,那名米副督看來已沒什麼指望了。」

  「什麼,她又玩砸了……」少年道士聽得愣了一愣,又無所謂地聳聳肩道,「算了,那就順其自然吧……」

  「心似白雲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羅先生果然率真闊達。」王翦含笑贊道,「這看來也是羅先生道性功體之基,如此肉身方能大小如意,隨心幻變,盡得金水兩性之妙,只可惜終非我人仙之道,難以盡啟煉竅妙用,卻是有些遺憾了。」

  少年道士饒有興趣問道︰「我所知的功法都只修三百六十五周天主竅,其餘皆為阿是穴又名不定穴,醫學中隨個人體質與病患不同而各異,可修也可不修,多修也只是多儲些元氣,讓法力更渾雄些,不見多少妙用。不過只修三百六十五周天主竅,已足以讓肉身金剛不壞,法天相地,變化自在,你們多修那麼多,自身卻一直是血肉凡軀,連變化自在這一點都頗為艱難,又是何苦?」

  王翦嘿然失笑︰「肉身變化只是末節,我人仙之志又何止於此?正如『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許多平庸之輩皆以為止於血骨之強之變,但在本將看來,關鍵還在於是否能藉以參透水行、金行之力。你如今已自信盡得兩者之長,但在本將看來,卻是買櫝還珠,僅得皮毛!」

  「話說到這份上,接下來是不是該是老將軍你親自出手好好教訓我一番了?」少年道士聽得興致勃勃︰「無論是打臉還是反打臉,我羅應龍都很感興趣,有什麼盡管往我臉上招呼好了!」

  王翦也是饒有興趣地地看著他說道︰「既要比試在金水之道上的運用,便不該假借外物,接下來我不用神鎧,而你也不用背後那口劍器如何?」

  羅應龍當即將背後古劍放下,一口應承︰「也好,我就只憑肉身變化出招!」

  不料王翦又說了一句︰「另外,這次比試不妨多些添頭,你若輸了,需再多交付一滴『天一真水』,而我無論勝負,都會指點你『重水滌血』的運用要旨。」

  「原來又是要多貪我的寶物來的!」羅應龍恍然大悟,當即把頭搖成撥浪鼓似的,「你的那一套再好也與我道路不合,我多半用不上。而天一真水可是一位已修煉到身合金行,被稱為天一金母的大神通者憑金生麗水之理煉製的奇物,功能調和坎離,化和萬物,哪怕沒有和『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配合,也能輕易化去一個人的劣根,教人脫胎換骨,哪裡能夠相提並論?我說大爺啊,你們總共只付出四套『重水滌血』,卻要了我五滴天一真水。而且金水相合的強化除了我自己充當小白鼠示範著用了一套之外,剩下三套還是公平競爭,指不定我方就要一虧到底,你覺得現在還好意思找我多要嗎?

  再說,我知道大爺你自己其實也很想知道『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用在我身上又有什麼別樣效果,乾脆就坦誠一點試上試,比完後誰願意多說就多說幾句好了!」

  羅應龍似乎有一種無論面對帝皇將相還是市井小民都嬉笑隨意,想說就說的秉性,而且更難得的還能給人以一種理所當然,直暢襟懷之感。只見王翦聞言也很爽快地點了頭,將身上戰甲一收,只著一身緊身武襟,赤著胳膊道︰「說來有理,你出手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

  話音未落,羅應龍頭上的頭髮全在搖頭一晃間自動脫落,化為十餘萬大如竹籌,小比毫毛的金劍,勢如金砂灑落,金絲交織,漫天閃爍流轉,將王翦整個人都圍繞進去。金劍折射出的億萬金輝如星如螢,雖然細碎無比,但卻無比刺目,哪怕目光稍為映入,都會覺得一股鋒銳難當的殺伐之意戮目錐腦而來!

  而王翦則已擺開架勢,只見他全身上下輪廓分明的肌肉線條如水流淌,似波浪起伏,不斷的做出種種舒緩而流暢的細微動作,激蕩著四周空氣,讓四周都出現了宛如潮汐的起伏波動,雖然只局限於方寸之地,卻越來越是雄渾磅礡,任憑十萬金劍如何無孔不入角度刁鑽,甚至集結成陣繁復衍變,只要身體的任何一處稍為發力,就可在金劍鋒芒接觸到皮膚之前將之如落花流水,潮漲毛浮般輕易反衝回去。

  王翦的氣血拳意固然雄渾精奇,變幻運轉之間圓熟老辣,熟流而極。不過修真者到了羅應龍這個境界的,道心法意也是非同小可,斷不至於一觸即潰,之所以奈何不了王翦,關鍵卻是遇到了更強的實質抵禦力量。

  僅憑肌肉擾動空氣,就能造成足以正面抵擋仙家飛劍哪怕只是臨時變化而成的罡風,這無疑是荒謬的。但羅應龍卻清楚這一切不過是表像,王翦絕不是憑著擾動空氣去做到這點,虛空之中,似乎有某種隱而不顯的滂沱大力正被他的氣血拳意啟動,於虛無之間憑空洶湧而來,漸漸形成一股滔滔汩汩,無可抵擋的潑天大勢。雖然並不顯山露水,僅僅局限於身前方寸之地,但在此範圍內,王翦所撥動、駕馭的大勢就是一切的主宰!

  這種無法理解的神奇現象,就像眼前明明是一滴簡簡單單就可以抹去的水,但當你真正接觸的時候,卻發現這滴水中竟然隱藏了一方汪洋大海,無可抗拒的洪濤巨瀾山湧而來!

  「當我變禿的時候,也是我變強的時候!」

  只見頭髮全部化為金劍,只剩下一個光頭的羅應龍不退反進,大呼吶喊間全身肌肉激烈鼓脹隆起,色澤也化為金屬一般的淡金色,身高更是一下暴長到丈六之高,仿佛一隻人形的金鐵肌肉怪獸,揮著比水缸更大的鐵拳,帶著摧山朝王翦一擂而下。拳頭方落,就有一道道肉眼可見環狀氣浪向四面滾滾炸開,聲勢兇猛到極點。

  不料化為威猛巨人的羅應龍揮出的重拳僅與王翦隨意蕩起的空氣漣漪微微一觸,隨即如同被捅破的泡沫一般一下炸碎。而與此同時,一個只化為三寸來高的小小羅應龍已經手持一柄筷子大小的金劍,殺入困繞王翦的劍陣之中。

  王翦原本古井無波的面色微變,隨即沉胯踏步作勢,只聽虛空之中炸爆連連,暗流山湧,仿佛虛空中有千萬具體而微的無形關樞被一一炸開貫通,一個又一個藏於虛空的微型大海彼此貫通相連,百川歸海,百海歸一,匯成一股澎湃到極點的潮汐巨力,隨王翦一下平凡無奇的直拳向前轟湧。

  緊接著就是 的一聲悶響,羅應龍踉蹌後退,原本縮小的身形也在後退中迅速恢復原狀。只見他雙手捂臉,但面部仍然可以看到明顯的凹陷變形,仿佛被打了一拳的一個鬆軟枕頭,不過卻不見什麼血跡。只見他雙手在臉上一陣揉捏,待到手放下時,卻已完全恢復如初。

  「我剛剛說打臉,老爺子你還真打啊……」

  羅應龍一臉心有餘悸,搖頭晃腦間,已將四處散落的金劍重新化為頭髮收回頭上,依舊成了一個略顯淩亂的平頭。

  王翦默然不語,先看了看自己打出的拳頭,只見拳頭上有一道細微白痕,仿佛用指甲劃過的那種白痕,但卻分外筆直,正好將他的拳頭從中平分。

  片刻之後,他才收回拳頭,意味深長地笑道︰「據我所知,你的戰力足有七成是在仙劍上,不過現在看來,你的仙劍可不止背著的那一把!」

  羅應龍雙手一攤︰「老爺子你讓我不用背後這把劍,我也不用了,這沒啥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這好得很!」王翦哈哈一笑︰「雖說你所得的僅是金水兩法皮毛,不過現在看來,這皮毛卻對你適合得很,這次比試,就算平手吧!」

  「我一向不管什麼皮毛骨髓,能用就行。」羅應龍大咧咧地說了一句,有好奇地問道︰「你剛剛所用的招式竟然能夠讓虛空如潮汐疊湧,方便透露一點嗎?」

  王翦卻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反問了一句︰「你對水行之力,有何理解?」

  羅應龍愣了一愣︰「這個問題的答案可就太多了,所謂真水,既能澎湃浩蕩,也能潤物無聲,能滌蕩萬物,也能化合萬物。不過若是僅看一元重水,關鍵卻是納澎湃於點滴,要不是這樣,也不能讓血如潮汐,肉身大小如意。」

  王翦搖搖頭︰「這不過是最淺顯的理解,而在本將看來,一元重水蘊含的至理何止適用於人體,而是無所不在,哪怕一無所有的虛空也是如水,如海!確切的說,即使小得不能再小的微毫真空,都潛藏著一方澎湃汪洋,而且無時不刻有著潮汐漲落!

  只是這種潮汐影響的範圍實在太小,漲落的時間也如電花火石般短暫,而且每一處真空都各有各的起伏節奏,彼此間毫無聯繫,所以你對此一無所感。但若是你能夠大範圍內的真空全部跟隨你的節奏一起起伏漲落,就會憑空生出無匹巨力,不過你又不主修煉竅,體驗不到真空潮汐的微妙,就算說與你聽,又能又何用?」

  羅應龍若有所思道︰「聽起來也是人仙拳意實質的關鍵,不過白起說的可與你不同,他說的是斬開虛空,讓真空分出陰陽。」

  王翦點頭道︰「對於真空的理解,我取水之澎湃延綿,他取金之鋒銳離散,所以他在力量渾雄上不如我,而我在無堅不破上不如他,只可惜你並非人仙,兩者皆只得皮毛。若是真有人能盡得兩者之長,無論是否玄武軍之人,甚至無論他是否人仙,我王翦都會高興得很!」

  正說話間,忽然有軍士前來稟報︰「軍功核算出現爭議,還請王將軍定奪!」

  ……………………………………

  看著蜃霧中映出的軍功排行榜,王宗超第一眼就看到宋天以三隻七首海蛇的蛇筋蛇膽以及其他不菲收獲共計軍功八十一萬九千零三百一十六馘,成為當之無愧的榜首。而鄭吒則以一頭生擒的七首海蛇、兩隻八首海蛇蛇頭,兩名被俘人仙,加上一批六首、五首、四首海蛇共計軍功三十七萬一千零八百二十八馘,位居軍功榜第二。而第三與第四,則分別被來自玄武軍的洪鯤與白虎軍的白奇勝所佔據,兩人各得一頭七首海蛇的蛇筋蛇膽,加上其餘收獲,折算軍功各在三十萬馘上下。

  而自己交出的七首海蛇的蛇膽由於有了殘缺,軍功折損近三成,而且少了蛇筋,哪怕再搭上深海中收獲的一甲一劍,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收獲,軍功也不過二十一萬餘馘,位居第五。這是一個頗為微妙的數字,哪怕他與鄭吒的軍功加在一起,也無法與宋天相比,而若是他與鄭吒平分軍功,則會落後於洪鯤與白奇勝,跌出前三名。

  而宋天的軍功哪怕拆成兩份,也可以穩入前三,不過另一名天神隊隊員眼下已是生活不能自理狀態,也就沒法佔這份名額了。

  而從公佈的結果看,金水相合的強化只有三套,餘下「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各兩套,軍功高者有先選權利,雖說軍方已經聲明金水相合的強化還是半試驗性質,有許多不確定因素,但軍功高肯定不可能因此而放棄這樣的機會,也就是說如果沒法進前三名,那就只能在這兩者中各選其一了。

  「如果要擠進前三,大概還需十萬馘……」

  王宗超稍為核算一下,隨即走到負責登記軍功的一名軍需官面前,開口問道︰「試煉中收獲的其他東西,也能折算成軍功嗎?」

  登上玄武軍艦後,王宗超已脫下那身殘破重鎧,換上另一件全封閉式的,可以相當程度隔絕都天煞氣的金屬質地防護服,免得走到哪裡都被當成污染源,如今看上去就像全身刷滿水銀,而水銀上又貼滿浮動金箔一樣,這幅形象也算是獨一份了。

  軍需官是個有些發福的中年鬼仙,聞言點頭說道︰「只要是試煉期間所獲,皆可折算軍功,只是你上繳這一鎧一劍雖然質地上佳,卻沾染都天煞氣與相柳之血,無人能用,加上已經殘破不堪,只能改製成弩箭之類軍械,價值不過八千餘馘。」

  王宗超搖頭︰「不,我指的是這個。」

  說完,他將手攤開,只見掌心有著一小撮半個指甲大小漆黑碎末,看上去好像一些粉碎的磁石吸聚在一起。

  軍需官面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他可不認為對方膽敢隨便弄一堆垃圾過來糊弄,而且以他的神念修為,也足以感應到這些漆黑碎末散發的一股深邃、沉寂的氣息。他的神念根本無法真正觸及這些碎末,只要距離稍近,一切神念波動都會被這種詭異的深邃、沉寂之感給吞噬、抹平。

  王宗超開口說道︰「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不過它會吸水,會無限量地吸水,估計不會是什麼平凡事物,所以麻煩你們拿去鑒定一下,看看能抵多少軍功。」

  ……………………………………

  看了軍需處鄭重送到的漆黑碎末之後,王翦的面色也有了異樣變化,忽然吩咐一聲︰「打一盆水過來。」

  慢慢的一盆水送到後,王翦親手挑起一點皮屑大小的碎末,放到水中,緊接著,這盆水就以肉眼能間的速度迅速減少,不到一盞茶功夫就徹底見了底,尤其在這點碎末所在的盆底,簡直一點水汽都看不到,仿佛這碎末是一塊吸水量無限大的海綿。

  緊接著,王翦又讓侍從再倒上滿滿一盆水,這一次,他將全部碎末都灑入水中。

  只是一瞬間,滿滿的一盆水就被一下鯨吞一空,巨大的吸力造成的真空甚至發出一聲轟然音爆,連金鐵所製水盆也為之明顯變形。

  「萬水歸墟,深淵永寂……不會錯,這是歸墟碎片!」

  王翦的神情舒緩了下來,出了一口長氣道。就算沒有用水測試,他也能夠感受到這些碎末附近的真空中一切應有的潮汐波動都趨於沉寂,也就是說即使他的實質化拳意能夠移山倒海,也無法單憑拳意去挪動這區區幾片微不足道的碎末。

  「真是歸墟碎片?」一旁的玄武將軍府主管賈易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怎麼可能還有人能收集到歸墟碎片?」

  事實上,由於一直沒有人能夠近距離觀察歸墟,所以誰都不清楚歸墟究竟是什麼。雖然大多數人認為它是一個無底洞,但也有人認為它有可能是一個能夠無限吸水的核。不過在當年相柳一戰中,仙秦卻在一戰之後意外地收集到某些可以無限吸水的細小漆黑物質,這些物質彼此間能夠互相吸引,而且聚得越多,吸力就越強。不過如果隔離了水或者其它液體,它就無法發揮吸力了。

  經過合理推測,這些物質有極大的可能性是大都天神煞波及到歸墟,從歸墟之上轟落的事物。雖然普通的手段無法對歸墟造成任何效果,不過理論上大都天神煞可以破壞洪荒界的任何事物,仍然從歸墟上轟下了某些東西。

  原本這些東西即使轟了下來,也很快會被歸墟重新吸了回去,但當年一戰中,相柳之毒大肆侵蝕時空,時空錯亂,所以有些轟落的物質散佈到較遠的地方,沒能第一時間回歸,這才讓仙秦有了收集餘地。經過試驗,這種碎片除了能夠吸水之外,還能極大地吞噬、削弱鬼仙的神念以及人仙的實質化拳意,用在盔甲、護盾上,能夠讓其防護功能翻上幾翻,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獨特用途,堪稱彌足珍貴。

  不過此後要再繼續收集,已經是在所難為,因為這不僅意味著要再來一次大都天神煞,而且還需要有相柳蛇毒蝕穿時空作配合。雖然六劫鬼仙也能撕裂虛空,但由於歸墟本身湮滅神念的特質,以及這一片海域已被都天煞氣污染的無比險惡,無疑發揮不了作用。而且即使不惜代價,能夠收集到多少歸墟碎片也仍然有著很大的不確定性,所以仙秦目前所有的歸墟碎片也就僅局限於當年那一批了。

  現在面臨的問題,不僅僅是這又一批歸墟碎片能折算多少軍功的問題。更大的問題是︰它們又是怎麼被收集到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9 21:21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2-25 22:20
第六百五十八章 明爭暗鬥

  「你的刀法根基,是來自殘缺的『吞天滅地七大限』,還有風雲的『魔刀』吧?」

  當宋天見到鄭吒時,首先說的就是這麼一句話,他是泰然而坐,冷淡平緩地對鄭吒說出的。

  畢竟,此時試煉已結束,雙方都是仙秦軍官身份,而仙秦軍士之間,嚴禁私鬥,違者以軍法論處!至於軍士彼此搭個手,比試交流一下拳法,也是立足於雙方自願,禁止恃強淩弱,而且若是出了意外傷亡,也一樣要問責到底。至於生死相搏,那就非要雙方取得軍方允許,並簽下生死契,在規定的時間與地點在軍方公證監督的情況下進行。所以如今鄭吒與宋天見面,也不怕對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喔,你能夠看出來?」雖然鄭吒心知對方刀法造詣深不可測,但之前只不過比試了一招,就被窺出底子,也仍讓他感到意外。

  「這兩種刀法,我都兌換過了。」宋天淡然回了一句,只聽得鄭吒眼角微跳,真不知對方到底兌換過多少種刀法,哪怕僅僅兌換秘笈,也是一筆巨大的獎勵支出。

  只見宋天隨即開口說道︰「你前來拜訪,應該不會為合作結盟而來吧?作為這一次團戰最強的兩隊,我們對抗的可能性遠遠大於合作。我想你也不會將我方設定為友方,既然如此,何不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雖然缺乏合作基礎,但聊聊天,彼此多瞭解瞭解,避免誤判不也是好的嗎?」鄭吒聳聳肩說道,「比方說,我們可以交流一下刀法。」

  「這方面,我和你沒什麼好交流的!」宋天語氣冷漠,「我能夠看得出來,刀對於你來說,只是一種方便發揮殺傷力的工具而已,道不同,不相為謀!事實上,你來的目的,只不過想盯著我不能隨便出手而已。」

  鄭吒嘆了口氣︰「相信我,再發生什麼不必要的衝突的話,對你我都沒好處!」

  正如宋天所說的,他這次來的確只為了盯著對方不能隨便對王宗超出手。只因仙秦雖然嚴禁軍士擅起私釁,但如果你是對著混入軍中的危險份子出手,那就是有功無過了。

  宋天一方自然深知荊無殤是中洲隊的人假扮,但卻並沒有掌握什麼證據,要出手讓王宗超暴露實力,則存在著幾個問題。

  首先王宗超假扮的荊無殤原本就實力不俗,憑著相柳血脈天賦,他雖非人仙,但卻已足以戰勝較弱的人仙,這樣的人,在獲得相柳之血進一步強化天賦之後,實力是否會暴漲到什麼程度著實難料,加上那蘊含強烈都天煞氣的一甲一劍,獵殺七首海蛇也是不無可能(而且鄭吒還設法營造出王宗超是撿了他的漏的跡象,增強他弄到殘缺七首蛇膽的合理性)。所以哪怕此時已解了武裝,但僅憑荊無殤的「應有實力」,王宗超就足以應對絕大多數挑戰。想要在短暫的交鋒中逼迫王宗超展現超乎荊無殤之上的實力,也就唯有宋天這個級別的人物才可能做到。所以眼下鄭吒才要盯著宋天,讓他不好出手。而等到王宗超成功強化之後,荊無殤的「應有實力」又能繼續暴漲,顧慮就更少了。

  「只是對於你們沒什麼好處而已!」宋天冷然一笑︰「我方付出不少代價才爭取來的機會,你們隨隨便便就想半路摘桃子,哪有這麼簡單?要知道這一次試煉可是由我方從中推動,你莫非認為這艘船上除了我之外,就沒有別人方便出手了?」

  「什麼?」鄭吒面色一變,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身形一動,就要離去。

  他的身法自然堪稱神速,但一晃之後,卻還是在原地,只因道道若有若無,渾然圓轉的刀意已在無形中將他牽制在原地。

  然而宋天卻只是牽制他而已,談不上對他動手,而且手法高明不動聲色。而鄭吒失了先機,如果要強行破解牽制,卻非要動用暴力不可,到時候,受軍法懲處的就只會是他!

  「既然來了,那就不用急著走,陪著我坐上一會吧!」宋天依舊處之泰然,只管舉杯飲茶,鄭吒此行原本是為了牽制住他,如今卻儼然反遭他牽制!

  ……………………………………

  王宗超所在的個人臨時閣間雖不算寬敞,卻堪稱奢華,一枚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掛在閣頂,照亮閣間,一側放置書架,書架上放滿了各式書籍,又有一塊六面屏的屏風,還有供桌,香爐,銅鶴香台,幾個宮燈,還有一張玉幾,上面放著紫砂壺,幾盞玉杯,一個托盤。

  一位身穿金絲彩衣,身段婀娜多姿,妙處若隱若現的仕女正以一種跪伏的姿態在玉幾沏茶,嫻熟而優雅的動作猶如一場無可挑剔藝術舞蹈。片刻之後,便有一盞香茗奉到王宗超面前,茶水清淡無色,仿佛清水,但卻一股奇香彌漫,讓人心神鬆弛。

  王宗超依然一身金箔拼裝似的「隔離服」,只在臉上露出了口鼻,不過行動卻自如得很,沒有半點妨礙,伸手取茶之後,隨即揮了揮手,那仕女應命而退,一直退到牆邊,貼著一張掛畫一靠,人已落入畫中,成了畫中仕女,與背景完美融為一體,看起來,她原本就是畫中人物。

  原來她並不是真人,而是專門用於服侍人的機關侍女,也稱為偃姬。雖然並非真正的生靈,但外表卻是製作得無比完美,連肌膚筋骨五臟六腑都叫人難分真假,而且自有墨家宗師賦予靈性,言行舉止一如真人,琴棋書畫舞蹈茶藝皆通,也不乏某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妙用。眼下,也唯有這種等級的閣間,才會配備這樣的偃姬。

  仙秦軍中以實力為尊,以軍功為階,能夠在一次試煉中收獲十萬馘以上軍功者,享受如此待遇不足為奇。而事實上,仙秦已經修成人仙的軍士,哪怕沒有偃姬伺候也是不缺女人。大把民間女子都願意無償成為這些軍士的情人,只因人仙的強大血脈可以保證他們誕下的後裔比普通人有著更健康的體魄與更強的天賦,單憑這點對於普通民女就是改變命運的機會。可惜的是絕大多數人仙都會無比慳吝地把每一分精元血氣都用到修煉上,絕少會無端揮霍在行樂上。不過像荊無殤這種戰力雖然不俗卻又血脈不純,而且是身負相柳這種極具危險性的血脈,可就沒有那麼搶手了,更何況如今他傳聞已身染神煞,不但命不久矣還會遺禍旁人。

  王宗超對此原本就毫無所謂,眼下更是樂得清淨。雖然他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仍在某些人的監控之中,但至少表面上沒人打擾也是好的。

  在旁人看來,如今的他只是在一邊抿茶一邊發呆,連一旁書架上放著的書籍都沒有絲毫興趣——雖然這些書籍也不過是一些公開式的軍方報刊、年鑒等,至於真正核心的軍事機密與修煉訣竅,自然是沒有的。

  事實上,早在他與鄭吒聯繫上的第一時間,對方就已經將能夠弄到的仙秦資料都給他發了一份,該知道的常識,王宗超已經瞭解得一清二楚了,眼下的他,只是在思考自身修煉的問題。

  他正在喝著的茶很苦,苦到一口抿下,就會覺得一種難以形容的苦從舌根一直滲透到全身,讓自己感到連每一根汗毛都是苦的。但轉眼間,這種苦澀又會化為一種叫人全身通透,心曠神怡的無比甘醇,苦盡甘來之際,不止唇齒留香,簡直是肺腑留香,仿佛全身內外所有的苦澀雜質都被沉澱過濾了一遍,僅餘芬芳。

  這種茶名為「龍膽苦心茶」,乃是鯀龍埋骨之地出產的一種奇草浸泡弱水,焙以離火外加不少靈藥輔佐煉成,一口茶即可令體內平日難以排出的毒素雜質沉澱離析,自行排出體外,對於養生練武,清心寧神大有好處,而且暗合修行之道先苦後甘之理,深受軍方高層青睞。只是價值不菲,需要八百馘軍功才能兌換到一盞。

  不過王宗超卻能感受到,這種茶對於排出都天煞氣一點作用都沒有,頂多就是排出因都天煞氣侵蝕污染而敗壞的人體雜質而已,眼下他喝著茶也就差不多是品個味過過茶癮,從中獲益幾可忽略不計。

  付出八百馘軍功只是品一品茶,這種行為堪稱奢侈,要知道軍功也就相當於仙秦軍方的特殊貨幣,許多僅僅限於軍用的奇藥、食材、兵鎧、修煉訣竅、獸魂獸等等放在民間都是有價無市,再多錢沒有合適的路子都買不到,即使買到也要承當非法交易的巨大風險,但軍士只要有軍功卻可以隨意兌換。如果要講黑市價格的話,大概仙秦普通百姓辛苦勞作一生,創造財富也就勉強只夠折算成三到五馘軍功罷了。

  不過王宗超並沒有興趣瞭解仙秦軍功的經濟價值,眼下他只不過爭取一下用這些軍功換來「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兩套傳聞能輔佐「人仙煉竅」的強化機會。之前拋出在與八首、七首海蛇對戰中偶然收獲的些許歸墟碎片,也算是姑且一試。當然他也不忘自己保留了一些,這種奇妙的物質似乎對於他進一步完善混沌土劫有些價值。不過即使是歸墟碎片,他目前都還分不出什麼心思去加以研究。

  這一場劇情任務開始以來,他獲得的提升契機根本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從收獲了「日月星辰神禁羅網」,到橫渡虛空風暴對決域外天魔,以及念通神煞嘗試凝結共工法相,乃至體驗宋天的刀與七首、八首海蛇的奇毒,以及從仙秦人仙身上弄到的許多正宗「人仙煉竅法」修煉訣竅,每一次際遇都值得他去仔細體味參悟良久,湊到一起,只怕就算閉上十幾年的關都沒法全部消化得來。記憶中,他上一次收獲豐富到了這等目不暇接的地步,也就只有在風雲世界初成神道的那會,不過那時收獲的畢竟都是同一個體系的武學,如今他所收獲的就要來得龐雜且高端許多,哪怕依仗混沌原力的強大變通適用性,也沒那麼容易完美整合到一起。而眼下最需要他耗費心力去解決問題的,卻是都天神煞這個麻煩。

  自初步凝成共工法相之後,都天神煞又給他以另一種不同的感受,破滅與凶煞之感降低了許多,而更多地讓他感受到無數規則、意境交相變化,好似包羅萬象,無所不含,內裡的玄奇著實驚人,若能參透把握,與之合為一體,便能從中開發出比身在星辰宇宙獲得的星力加持還要更加強大也更加不可思議的無匹威能,縱橫洪荒,所向無敵!然而當他真想將全副心神投注其中時,卻又深刻體驗到一種自身即將被十二股不同的規則與意志撕裂粉碎的恐怖危機。這種感覺,與域外天魔那種看似玄奧而實質故意引人誤入歧途的魔力又有本質的不同。

  「真有意思,這大概也是洪荒諸界的一大特色——天道意志並不統一,而是多方的鬥爭平衡。這正如一個國家,如果最高統治者僅有一人的話,那麼無論此人是寬厚賢良還是殘忍暴戾,只要把握、迎合好這一人的心意,那麼就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當朝呼風喚雨。但如果統治集團是各有矛盾,內鬥不休的好幾個人,就會讓臣子無所適從,你取悅了某一方,就很可能惹來另外幾方的敵視與打擊,要想左右逢源,八面玲瓏,卻又成了鋼絲上的舞蹈,隨時可能摔個萬劫不復!

  而且洪荒界又不像暗黑世界,要知道暗黑世界無論天堂還是地獄,都是以天堂或者地獄的意志為絕對主宰,所以只要能夠做到在光暗兩極之間隨意變通,無論在天堂還是在地獄都可做到如魚得水。但眼下哪怕是在共工界,也僅僅是以共工的意志與規則佔優而已,其他洪荒祖巫的意志與規則一樣能夠作出有力干涉。這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還真讓人不好混!」

  透過都天神煞,王宗超能夠深切感受到洪荒界對於天人合一的最大阻礙與凶險——雖然對於普通天人來說,只要元氣屬性與自身功法沒有根本衝突,僅僅調用與運轉天地元氣並無大礙,而且還會因洪荒界旺盛且活躍的天地元氣而振幅不少威力。然而對於到了王宗超這個境界,已經涉及了溝通位面本源的天人來說,洪荒界天道本源的分裂內鬥,就是最大的凶險。這種情況若是不去觸及也就罷了,但偏偏他已經觸及了都天神煞。

  「同時溝通多個不同的天道意志,對於我而言不成問題,只要以不同的身神去一一感應溝通即可。不過問題是只要溝通的本源存在衝突,在借來力量的同時,就會催生都天神煞。暗黑世界光暗本源的衝突,可以憑混沌原力化解,只因這兩者原本就是混沌的一體兩面,不過都天神煞卻不行,哪怕眼下看似只差一點就可以被混沌原力徹底消化,但實質上卻是遙遙無期,反而連累混沌原力始終帶著一絲都天神煞氣息,不復無相無形變化隨心,而且還不斷在緩慢侵蝕我的生命本源,照這種狀況,在三百年內,我的生命本源就會徹底朽壞瓦解……或者,這也可以視為我的本源被洪荒世界的天道本源分而蠶食了!」

  靜靜思考間,王宗超不覺已將一杯茶喝光,自覺都天神煞所汙損的本源被稍稍離析淨化了一絲,若能天天飲用,大概可以多活個十幾年。

  他對於都天神煞的抵抗力之強固然遠遠超出仙秦任何人的想像,但卻也談不上免疫。原本他修成「天人煉竅法」之後,壽命不敢說無限,但至少也是以萬年來衡量,但眼下由於都天神煞的不斷侵蝕,卻一下子縮短到普通金丹修士的程度。

  「如果離開洪荒界,都天神煞的活性就會大大下降,讓我能夠多活個千把年,如果去了暗黑位面,利用位面本源壯大一體同生的混沌原力,未嘗不能將都天神煞遏制到最低,不過要徹底消化只怕還是無望,畢竟暗黑世界的本源比洪荒本源要低了不止一個層次,指不定這樣做還會讓洪荒本源在暗黑世界種下烙印,為洪荒入侵暗黑創造機會,畢竟洪荒的影響力遍及諸天萬界。而如果造成這種後果,基於位面自我保護本能,暗黑世界非不顧一切先用法則天雷劈死我不可,雖然我早已不怕這玩意就是。」

  忽然間,王宗超想到什麼關鍵地方,驀地打了個激靈,挺身站起。

  「如此說來,洪荒世界的多本源以及內鬥不休,造成了『都天神煞』這一天道陷阱,凡是意圖溝通、調用其本源的,都會觸及這重陷阱。而這陷阱,豈不正好針對走天人合一路子的武者與修士,尤其是『煉氣還虛,煉虛合道』的天仙。至於人仙、鬼仙,在邁出最後一步之前,都是只修自身,對於外物只是間接利用,倒是可以很好地繞開這重陷阱。而仙秦以『都天神煞』為大殺器,是否就是針對天仙,為誘發他們觸及天道陷阱?」

  正所謂窺一葉而知秋,借著深研都天神煞的本質與特性,王宗超在一時間似乎已窺到了仙秦能夠傲嘯洪荒,與華夏天庭分庭抗禮的根本依仗,或許仙秦的整體實力仍遠遠不能比擬華夏天庭,但有了可以讓對方投鼠忌器的殺器就足以作出有效震懾。正如當年新中國縱然一窮二白,綜合國力相比美蘇天差地別,但成功試爆了原子彈後,自保已是有餘了。

  正在猜測之間,忽然只見畫上仕女屈膝攏手為禮︰「稟公子,有客來訪!」

  其實不用她告知,王宗超已早有感應,舉目看向門外,只見房門已被人從外推開,一名豐神俊逸卻又不修邊幅的少年道士背著一柄古劍,一手提著一個茶壺,信步走入後也不打聲招呼,就大咧咧地往王宗超對面一坐,取了茶杯與剩餘的茶葉,給自己泡起茶來。

  他取了王宗超的茶葉,卻不用桌上已經備好的清泉,而是從自己手上的茶壺倒水。只見那水猶如濃液凝漿,倒在杯中,如一塊澄澈青玉一般,清香四溢,卻是兌換價格足足為三千馘軍功「青玉帝流漿」,飲之能開智啟慧,增強神魂,讓渾渾噩噩的野獸生出靈智成為妖獸,對於鬼仙修行也是極有裨益,如今卻讓這少年道士用來當泡茶的水。

  「我叫羅應龍,眼下在白虎軍混口飯吃!」自顧自喝了一杯自己泡的茶之後,羅應龍才七竅生香,搖頭晃腦地自我介紹一句,又忽然一手抓住王宗超的手腕,嘿然而笑︰「讓你佔了這麼大便宜,喝你幾口茶不要緊吧?」

  王宗超不動聲色,目光落到對方腕上戴著的主神腕表,當對方腕表接觸到自己的瞬間,他已聽到主神提示。

  「開啟輪迴者私人通訊模式,確認之後的十分鐘內,輪迴者一切涉及主神空間,或者會洩露輪迴者身份的交流資訊會自動對輪迴者之外的所有對象遮罩!」

  交流資訊自動遮罩這一功能可以用一個D級劇情申請開通,只不過王宗超有的是「傳音入密」之類手段,沒有開通而已,眼下對方啟用了這個功能,倒是讓彼此說話方便了不少。

  王宗超隨即開口問道︰「聽起來,你對我佔了你的便宜很不滿。」

  「廢話,你們的人把我們的一個名額給強佔了去,這種半路摘桃子的事換了誰都不爽!」羅應龍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又壓低了聲線,將手伸到王宗超面前,撮了撮手指道︰「當然,如果你們肯付出點代價,比如交出一兩件S級的修真法寶,幾本寄託道念真意,能讓人修成天仙的天書等等。我也就勉強認了,不和你們計較太多!」

  對於對方的漫天要價,王宗超不以為意,反而饒有興趣地問了一句︰「喔?你很想在洪荒位面修成天仙嗎?」

  「什麼意思,聽不懂?」羅應龍撓了撓頭,有些不耐煩問道︰「到底有沒有?沒有S級的,A級以上的我也可以勉為其難收下,不過要多幾件!」

  王宗超認真想了想,最後回道︰「這樣的東西,我好像是沒有的。」

  羅應龍嘆了口氣,無奈地對王宗超說道︰「那就算了,各喝各的茶多無聊,不如我們劃劃拳?」

  說完,將手一伸,似是比了個剪刀,又似捏了劍訣,朝王宗超劃了過來。

  王宗超將手伸出,卻是半掌半包,向對方手上包了過去。

  羅應龍這一出指,表面上平淡,但伸出的中指、食指指甲彈出,邊沿鋒銳如劍,表面平滑如鏡,無比鋒銳、也無比明淨,仿佛一柄無暇寶劍的劍鋒,泛著微妙的紫光,紫光照處,四周的一切都被秋毫畢露地映照出來。任何事物,在其映照之下,一切最微不足道、最不起眼的細節與結構都隨之顯露,一展無遺!

  無限微分的細節,系數剖析展現,在紫光面前,根本沒有所謂的無懈可擊,一切都成了千瘡百孔,仿佛砂礫的胡亂堆砌!

  更可怕的是,除了物質、元氣、神念之外,連空間與時間,在紫光照耀下都出現了一種微妙的斷續,一切都是不連續的,離散的,有隙可尋的!

  而與此同時,羅應龍的如劍指甲,又呈現出一種讓人根本無法捉摸的靈動去向,如水潤下,無孔不入,無限深入的滲透。

  無論是皮膚的縫隙、細胞的縫隙、原子的縫隙、念頭運轉、元氣流動的縫隙,都能夠滲透切入,將一切固若金湯的防禦化為烏有,直指最關鍵最根本的要害。

  但羅應龍卻沒有觸及王宗超的手掌,他的劍指所面對的,始終是一個在王宗超掌中團團旋轉,無色無形的小小渾圓星宇。

  雖然看上去只是一個彈珠大小的脆弱氣泡,但紫光照到星宇之上,卻不能滲入分毫,只是變成氣泡壁上一抹團團旋轉的紫色,不過映照之處,卻也讓人感覺那原本渾圓的星宇表面變得粗糙許多。

  「類似兩儀微塵的空間手法?對於空間的縫隙,尤其是時光的縫隙,紫郢玄光雖能映出,但我還不能徹底把握住。」羅應龍眉頭微皺,手法連變,但劍指卻始終被幾團渾圓星宇擋住,難以順利施展所長。這一團星宇只是一個曲閉空間,雖非牢不可破,但如果冒然撞上去,只會陷入其中,成無法脫離其表面的一個影子,除非從完全垂直於表面的空間維度一切而入。

  不過這難不到羅應龍,只是片刻功夫,他就捕捉到要害,屈指一彈,將這個渾圓星宇如同肥皂泡般一下點破!

  星宇雖破,但在爆開的一瞬,卻有一股璀璨而混亂到極點的彩光在兩人掌間一閃即逝。雖然表面上點塵不驚,但羅應龍的手卻微微抽搐了一下,原本無暇透徹的紫光也出現了紊亂的波動。

  「天魔亂法之力?」

  羅應龍心中更奇,他明白這股雜亂彩光卻是無比凶險的,規則徹底失控錯亂的虛空亂流,雖然在規則完整嚴禁的世界,這股亂流只能維持電花火石的短短一瞬,但給自己造成了意想不到的麻煩。真不知對方究竟修的什麼門路,竟然還能兼顧天魔手段。

  不過無論如何,羅應龍總算瓦解了星宇的阻攔,劍光稍稍頓挫之後,便長驅直入,在不損害王宗超「隔離服」的情況下,直透王宗超體內。

  但下一刻,羅應龍就發現在對方「隔離服」的包裹下已沒了血肉之軀,有的只是一團人形的凝實元氣,雖然筋骨內臟氣血乃至每一處人體竅穴都無比凝實逼真,但畢竟只是元氣。而在這個人形氣團之內,又有數以百計的小小星宇沉浮運轉。

  「竟然是『一氣衍萬界』……在混沌狀態的元氣中隨意開闢空間,又將真身藏於某個空間之內,不過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分辨不出你的真身所在嗎?」

  羅應龍好勝心徒起,紫色玄光大大熾,照徹人形元氣,將一個個渾圓星宇映了個分明,頓時發現這每一個星宇都都蘊含著不同屬性的元氣,有著各自的空間曲率、宇宙常數以及一系列不同運轉規律,若是落入其中一切物理常數都會不可遏制地遭到各種扭曲篡改,比如光速、質量、熱容熱率、電阻磁性、動能動量都與正常狀態截然不同,從而飽受掣肘甚至自我崩潰,當真凶險莫測。

  更頭痛的是,在混沌原力混淆之下,紫色玄光始終只能照到局部範圍,而且還照得不甚清晰,只因除了混沌原力之外,還有另一種更為高端的干擾。

  「是都天神煞?這玩意簡直是天道迷霧,有這玩意在,一切天機都變得不清不楚。不過神煞感染的是你的本源,無論你躲到哪裡,我只管往煞氣最強的方向去就是了!」

  羅應龍很快把握到關鍵,只管摧動紫玄劍光來回掃蕩,轉眼間,已然把握到在某個渾圓星宇之內,有著某個散發旺盛煞氣的人形。

  「找到你了!」

  羅應龍當機立斷,紫玄劍光尋隙殺入,但在觸及對方的一瞬間卻又發現不對,只因對方全身上下竟然已如同晶石一般凝固,一切生機活動都遭封印凍結。

  「他沒理由封印自己的,這不是他!」

  羅應龍面色徒變,背上古劍古樸青芒亮起,驀地擴散開來,古老蒼茫的氣息四溢,仿佛他將一方古老的青天背負在身上。

  而在他的身後,光線卻忽然扭曲了一個微妙幅度,仿佛有一個小小氣泡在虛空中沉浮隱沒。與此同時,撐著「隔離服」的人形元氣忽然移動了一下,轉到羅應龍身後,不動聲色地佔據了那個氣泡沉浮的位置。

  羅應龍怔了怔,隨即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開始泡茶,口中說道︰「你贏了,這盞茶算我請!」

  「喔?」王宗超也坐回了原位,順便向他背上的古劍瞥了一眼,「這把劍不錯,為什麼不試上一試?」

  「何必呢,過來串個門蹭口茶喝而已,幹嘛動用刀劍呢?」羅應龍連連搖頭,很是無辜的樣子,心中卻也頗為無奈。

  表面上看,兩人只是胡亂劃了劃拳,又各自起身走了幾步,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哪怕目光高明的人在場,也只能看出羅應龍動用某種手段在王宗超身上探測了什麼,而王宗超身上的都天神煞又有些許外溢跡象,此外別無異處,只有兩人才能知道這一場交鋒的凶險。

  「虛空如水,潛遁隨心……看來這傢伙已經把握到共工界的空間本質,悟徹了『水遁』,在共工界,我估計是奈何不了他了。宋天怎麼這麼不靠譜,把這麼一個棘手刺蝟拋給我。」羅應龍心中暗罵,剛剛一場交鋒,他已經弄清王宗超有在混沌元氣中隨意開闢渾圓星宇,但卻還做不到在一無所有的真空中憑空開闢空間,而對方的混沌元氣沾染的都天神煞,已變得有跡可循。

  卻沒想到王宗超還能讓開闢出的渾圓星宇融入虛空,在一定範圍內超越空間界限隱沒自如。之前他還以為捕捉到了王宗超的真身,卻沒想到王宗超早已身藏某個星宇之內又悄然挪到他身後。而那李代桃僵者,想來也就是被他取代的荊無殤了。

  這種局面下,如果他狠下殺手,王宗超就會借他的手將真正的荊無殤殺死,並將他的屍體留下,自己卻悄然遁走讓他背這個黑鍋。而在軍部出手殺戮立下大功的軍士,無疑就犯下了滔天大罪。被仙秦全力誅殺還是輕的,指不定還會被強行抹滅神志製成傀儡之類。而短短的一輪交手試探,已然讓他意識到王宗超手段當真深不可測,即使動用青索劍,也沒有把握避免這種惡劣的局面。

  這樣一來,宋天讓他出手逼迫王宗超暴露身份的計劃,如今已是很難實施下去了。如果非要實施,就要冒上極大的險,不過對方和自己又沒什麼大仇,犯得著這麼幹嗎?

  「既然你請我喝茶,那我就不客氣了。」王宗超也是不客氣,隨手將他泡好的茶接過飲下,果然用了青玉帝流漿這種高級貨色,這一倍茶的滋味加倍爽口,飲之回味無窮。

  羅應龍卻不知他也只是在虛張聲勢而已,他可沒有隨身帶著一個人的習慣,只因渾圓星宇是他把體內竅穴的規則投放於混沌元氣,在混沌中開闢出一個獨立空間,每一個又對應著某種光環規則以及元氣屬性與現象,與真實的世界總有著種種差異,對於生命體並不友好,不好用來長期藏人,而在混沌元氣沾染都天神煞之後,更是如此。說不定隨身藏著一個活人,藏著藏著就變成隨身藏一具屍體了。所以羅應龍之前看到的「荊無殤」仍是他以元氣模擬實化、凝固化的個體,在混沌元氣與都天神煞混淆感知的情況下,哪怕是羅應龍洞察至微的紫色玄光,在驚鴻一瞥間也分不清真偽。

  「反正這傢伙只是排第五名,還佔不到我天一真水的便宜……」羅應龍心中正在自我安慰,忽然只聽門外有人驚呼︰「軍功榜有了變動,荊無殤被追加十二萬八千馘,位列第三!」

  「噗……」

  羅應龍正喝下一口茶,聞聲忍不住一口噴了出去。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9 21:31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3-7 10:37
第六百五十九章 一個好人

  「夠絕!夠狠!」

  短暫驚愕之後,羅應龍向王宗超連連豎起大拇指,又繞有深意地說了一句︰「不過以你目前這種很需要低調的處境,一鳴驚人到這種驚天動地的程度,真的好嗎?」

  「只不過是運氣好……」王宗超淡然說道︰「跟在人家後頭撿漏,沒想到那副盔甲自動吸附到一些有趣的雜物,順便上交而已。」

  「切……理由誰不會找。」羅應龍翻了翻白眼,上下打量著王宗超︰「不過這事可不是你高興就好,都到這份上了,你覺得其他人會全盤接受你就是單純一個運氣好到逆天的傢伙嗎?」

  「不接受,能取消我強化資格嗎?」王宗超問道。

  「嗯,理論上,一切都要照程式辦事。假如你沒觸犯什麼軍法,連王翦也不能取消你的資格。」羅應龍嘆了口氣,仙秦在律法執行上的確冷酷到近乎無情的地步,尤其在軍法賞罰方面。仙秦的軍功之所以那麼值錢,很大程度也是因為這份嚴苛,許多資源,都是唯有立功的軍士才能享有,若不參軍,任你富可敵國都換不來區區價值數百馘軍功的軍用物品,這也是仙秦軍士一份不容既不容平民商賈也不容達官顯貴染指的自傲。而也正因為如此,哪怕王翦一類大將軍,也都不可能不依照軍法而強行剝奪、削減一名軍士應得的獎勵。

  天性散漫羅應龍對此頗不以為然,認為仙秦空負「仙」名,若無幾分逍遙隨性,再強大也與「仙」無關。不過眼下他卻不能不承認,在還沒有足夠實力去顛覆規則的情況下,認真考慮該如何利用規則才是理智的做法,而這方面,對方目前做得似乎更加到位一些。

  只聽他冷笑幾聲,以一種冷傲卻又難掩氣急敗壞地語氣說道︰「不過免費提醒一下︰這種金水相合的強化才剛剛新鮮出爐,危險性頗高,如果對自身的操縱沒有到入微程度,那麼說九死一生都是輕的。當然,我不懷疑你能夠又一次『運氣好』地順利過關,也希望你能一直這麼好運下去。

  另外,這一次試煉,所有正宗人仙竟然盡被擠出前三,有軍將之姿的白虎、玄武兩軍後起之秀都被一名蠻種踩在腳下,不忿者大大有之,也希望你能應對接踵而來的挑戰,言止於此,告辭了!」

  說罷,將杯中殘茶一飲而盡,當即起身甩門而出。

  「此人有些意思,看來正是此次金水強化的關鍵推動者,而且已成功在自己身上實施金水強化……」

  羅應龍走後,王宗超心中已有了計較。剛剛小試一招,對方的施展劍氣既有著無定無形,不可捉摸靈動綿潤,又有無物不破,無堅不摧的鋒銳淬厲。不是在兩者之間隨意切換變化,而是將至剛與至柔天衣無縫,渾然天成地結合在一起,仿佛天地間原本就不存在剛與柔的對立與區別,參透了金水二性本為一的根本至理。這一特性形成一種不可思議的滲透之力,甚至可以滲透一切物質與能量,乃至時間與空間之類概念上的存在。

  不僅如此,對方全身上下乃至每一根毫髮,都隱隱氤氳透發著一種柔和綿潤而又淩厲堅定的氣機,如冰明澈似水幻變,而又如金至堅似劍鋒銳,仿佛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可以隨意變化,化為天矯靈動無定無形而又無堅不摧的刀劍銳器,又能將一切強大攻擊化解無形。

  須知金能克木,故金鐵之性最能扼殺血肉之軀的生機,劍修若是熔劍入體,雖能讓肉身如仙劍一般堅固鋒銳,但卻很容易折損壽元,並潛移默化出一種金鐵一般冷漠生硬,生人莫近的秉性,正如天師教的張靜姝。但羅應龍全身上下隨時可以爆發的鋒芒銳意百倍、千倍於張靜姝,卻全無這方面的後患,既可溶鋒於水,水淬鋒刃,又能凝水成劍,劍引流水,有著難以估摸的無數靈動變化,之前一番試探,顯然還大有保留,未曾盡展自身變化之妙。

  而結合對方前後的言辭看,顯然正是羅應龍以身示範,向仙秦展示了一個成功的例子,這才得以迅速推動仙秦進行金水相生的強化項目。而從羅應龍身上這種盡得金水之長的秉性,如果能夠複製到宋天身上,無疑能夠讓宋天的實力一下增幅許多,當然,對於鄭吒、王宗超也是如此,也難怪對方對此急眼。

  而羅應龍另一樁讓王宗超感興趣的,則是他的修為以及功法體系。

  「他是修真者,而且修行的該是煉氣、金丹體系,雖然細節與鬼神世界的金丹大道頗有異處,但也是直指天地兩仙的修法,而他目前的境界——不是地仙,卻也近似鬼神世界的化神等級。而他的血肉生機自衍,身為正統修真者,竟然也能夠做到對自身掌控入微,開啟四階基因鎖?不僅如此,他血脈中有紫色金液流轉,隱成劍形,看來是借金水合一之理將一柄仙劍融入體內。

  他的元神已成長成真人大小,與肉身密切契合而又寄託虛空,無時不刻擷取天地靈氣。而且元神遍佈竅穴,大概三百六十竅,竅內金芒吞吐激蕩,隨時沖刷而出,各竅之間脈絡相連,與血肉骨骼緊密相融,收納血肉精華,雖四階肉身無竅,但元神卻自有其竅,筋骨內腑幾與人體無異。更奇特的是,他的元神竟然裹了一件法袍,此袍分化億萬氣機禁制,勾連成重重陣圖,隨時可如千軍萬馬般排兵布陣而出,自有無窮玄機奧妙,只怕不下極樂靈屋。這麼看來此人不僅是個劍修,而且還尤其擅長仙家陣法,這方面和老齊誰高誰下還很難說,但擁有的頂級法寶數量肯定已經勝過老齊許多了!」

  羅應龍只道他的混沌元氣已經被都天神煞侵染,無論如何變化都難以褪去都天神煞氣息,加上紫郢玄光的洞察至微,完全可以進行針對性的防範抵禦。卻不知混沌本就包羅萬象而又超乎一切常理,王宗超還有一絲半縷的混沌元氣可以以一種無以言述的方式超乎都天神煞的侵染,隨心運用。所以羅應龍之前在以紫郢玄光探測王宗超虛實的同時,王宗超也趁機對他作出更為隱蔽的反探測。

  這一縷不受都天神煞侵染的混沌元氣微弱得若有若無,甚至讓王宗超曾經懷疑過它究竟是真正存在還是一種幻覺。不過細究其源,卻似乎與之前域外天魔之力的衝擊有關。那一次衝擊,竟將都天神煞原本不留餘地的霸道凶煞撕裂出一線空隙——或者說這線空隙是原本有之,只是因天魔之力而暴露出來。而有了一線空隙的都天神煞,也就如同一面沙中淘金的篩子,將一縷混沌原力從中過濾析出。

  這一縷混沌原力可以說是原有的混沌原力與都天神煞、天魔之力共同作用而生的異數,不過要說如何厲害,卻也不見得。只因它的力量已經不足以用「微弱」來形容,而是根本就是「無」,不要說用它來戰鬥,王宗超甚至無法用它來拂動一片最輕的樹葉,或者左右一隻最弱小的螞蟻的步伐,甚至在微觀量子層面也無法作出任何干涉。然而它偏偏可以寄託王宗超的意志,超越一切阻礙去進行最隱蔽也最為純粹的觀察。

  不需要去模擬任何屬性,不需要去和光同塵,因為它對於王宗超之外的一切完全可以說是不存在的「無」!正因為是「無」,所以無論是物質、能量還是純粹的精神領域,皆能來去自如,也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不會為任何存在所覺察,可謂亂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哪怕是都天神煞,也不會對它有所反應,自然也不能將其侵染。

  或許,這才是域外天魔之力的最高層次,單純擾亂秩序的天魔亂法之力,在域外虛空固然強大,但在規則完善的世界卻殊不足道。而這等力量,卻足以繞開一切物質能量、時間空間的規則限制去探測一個世界,或者一個心靈深處可供利用的最隱晦漏洞。傳說中無色無相無上大自在天魔,能曉一切法,知一切秘,超脫色空之上,正該如此!尤其到了洪荒世界之後,王宗超能夠覺察到這縷都天神煞所催生的混沌原力簡直就專門針對洪荒世界的漏洞而生,根本不存在任何可以阻礙它的規則與事物。唯一可以限制它的,只是王宗超自己的知見。就眼下來說,王宗超只能有效地運用它來探測與自己直接接觸的事物,對於如何利用它跨越時空限制去獲取更廣域的資訊卻幾乎沒有任何頭緒可言。這種感覺,簡直就像到手一台「神威●太湖之光」級別的超級計算機,卻偏偏只懂得用它來算基本的加減乘除。

  「混沌能夠衍化的現象太多了,不可能每一種都去研究透徹,這一縷混沌原力並非我目前急需突破的重點,能用就行了,無需為它耗費額外精力。至少,它已經可以讓我精準去探測每一位人仙竅穴的最精微之處,哪怕是蒙恬、王翦,只要接觸到他們,都可以在他們不知覺得情況下進行探測!

  羅應龍之前發出的紫光已經能洞察到無限微觀的現象,尚且不能有所覺察,人仙的知覺再敏感,也不外如此。

  說起來這人還真是個好人,這麼辛苦把自己送上門來以身示範,讓我對金水相生的強化總算是有了一定的瞭解,可以事先做些準備。而且他送來的帝流漿也是絕好的東西……」

  喝著青玉帝流漿泡出來的茶,王宗超只感到心神格外的通明透徹,奇思妙想層出不窮,許多需要冥思苦想經年累月的難題不覺間已一一迎刃而解,雖然在參透都天神煞方面進展不大,但對於剛剛得到的人仙煉竅訣要,領悟已在不斷深入……

  「就目前看來,這次試煉中哪怕最低級的人仙,都有運用氣血震蕩將入侵的微量都天煞氣粉碎煉化的手段,只要生命本源還沒有被神煞污染,只要氣血不衰,就能夠在神煞籠罩之地泰然處之甚至藉以修行。如此下去,若能成就粉碎真空,將都天神煞一舉粉碎也該不在話下!若要解決都天神煞,除了以元氣消融之外,也該嘗試以力粉碎,雙管齊下!

  眼下『琉金塑骨』與『重水滌血』既然與人仙煉竅有密切的聯繫,很有可能從中把握契機……」

  ……………………………………

  離開王宗超房間後,羅應龍臉上憤懣之意一掃而空,又恢復成滿不在乎的吊兒郎當模樣,就這麼走著繞過五六個彎,來到龍艦的另一角落,忽然大喊一聲︰「道友請留步!」

  一名面色略顯陰戾,但舉止又超然出塵的老者聞聲轉過頭來,目光冷冷掃過羅應龍,正是化神級邪修——災厄真君!

  「道友修為通神,可惜千年間修為無有寸進,元神頗見枯萎,白白貽誤大好光陰,甚為可惜!」羅應龍連連嘆息,又忽然喝了一聲︰「不過更可惜的是,道友大劫臨頭,卻尤不自知!」

  這一番說辭與街頭擺算卦攤子的一張口就是︰「施主你有血光之災」的套路其實沒啥兩樣。不過災厄真君一眼看去,就能看出羅應龍本身的靈根深藏,元神凝固,神儀內蘊,道氣盎然,與自己一般是求天地仙道的修真者,而且修為境界絕不在自己之下,身上背著的一柄仙劍內蘊乾坤,更是自己平生僅見的仙家至寶。

  雖然對方看來該是仙道正宗,並非自己所修的旁門左道,但相對於人仙、鬼仙,也能算半個同道中人,對於這樣的人,不容災厄真君不重視,當即作揖回禮,不動聲色問道︰「不知道友有何指教?」

  「元神枯萎,還可尋天地靈物滋補,道友之劫,關鍵還在此外的兩重。」羅應龍說話時眼瞳微泛紫意,仿佛要直接看到對方元神深處,「道友元神不久前受創匪淺,飽受刀煞之傷,這還罷了,更危險的卻是一道仙劍之傷,此劍既斬元神,又斬道心,如斯劍意,下手者只怕是二劫地仙罷?」

  災厄真君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連瞳孔都沒有絲毫收縮,但羅應龍卻已透過紫郢玄光洞悉他的元神已有了明顯波動,心中越發有底地說道︰「道友道心有隙,所修災劫之氣已隱隱反噬,便該老老實實閉門清修個數十上百年,等劍意徹底消弭再說,卻偏偏還不自量力,去沾染那天地真仙都要避之則吉的都天神煞,如此一來,身死道消,只在旦夕!」

  「道友目光厲害非凡,不過未免有些危言聳聽!」羅應龍幾乎句句命中要害,災厄真君心中已掀起滔天巨浪,但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

  「罷了罷了……」羅應龍連連搖頭,舉步便走,「劫數臨頭,其心自迷,我有心助道友一臂之力,道友既不領情,也是枉然。」

  「道友且慢……」災厄真君目光一閃,連忙阻住羅應龍,以一種無奈而又懇切的語氣說道︰「並非貧道有意怠慢,實是眼下未脫奴籍,寄人籬下,許多事情皆不由自主。」

  「原來如此……」羅應龍愣了一愣,隨即顯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扼腕之色,又猶豫了一下方才說道︰「既如此,我也不便多說什麼,不過相見即是有緣,姑且將一段仙訣傳予道友,憑此行功,運轉靈台,可療元神劍創。」

  說罷便以念傳念,將一段心法傳予災厄真君,災厄真君仔細鑒別,謹防對方在心法中隱藏陷阱,不過很快就露出驚訝之色,只因這段功法竟是出乎意料的淺顯易懂,然而對於平復元神之傷又偏偏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奇效,而且意韻深遠,顯然是平生未見的仙家妙法。這等妙法,雖然只是管中窺豹,卻也能夠讓他意識到其中不凡,比他所得的左道傳承不知高到哪裡去了。

  不過這一段心法,卻似乎還欠缺了一點什麼,還不足以徹底化解元神所受的劍創。很顯然,對方留了一手!

  災厄真君卻反而鬆了口氣,若對方當真毫無保留地將一切傾囊相授,他反倒要疑神疑鬼,不敢依此療傷。

  ………………………………………………

  宋天在以刀意桎梏住鄭吒的同時,自己也隨時做好出擊的準備,一旦羅應龍與王宗超大打出手,就要與他一起聯手圍攻。而在這種局勢下,鄭吒要麼只能選擇袖手旁觀,要麼只能在被迫支援王宗超把自己擺到仙秦的對立面上。

  然而期待中的打鬥卻遲遲沒有發生,片刻之後,宋天仿佛收到了什麼資訊,冷著臉將刀意收回。

  「既然閣下看我不順眼,那我就告辭了。」鄭吒也意識到對方的計劃沒能成功實施,當即鬆了口氣,不過他也沒什麼留下了繼續欣賞宋天這一張表情不比楚軒豐富多少的冷臉的興趣,很快起身離去。

  「怎麼回事?找不到動手的機會嗎?」片刻之後,宋天開口問了一句。

  「是啊……那傢伙出乎意料的不好對付!」羅應龍袖著手信步走了進來,對著宋天大吐苦水︰「這次真是大意了,原本應該先盡量打探點情報,再設法讓王翦也起了疑心,在那老頭子面前動手才有成功的機會。不過這一趟讓他對我有了防備,同樣的招可就有些不好使了……」

  宋天問道︰「你留不下他嗎?哪怕僅僅撐到我支援你都不行?」

  羅應龍連連搖頭︰「如果我說這裡的所有人一起動手都留不下他,搞不好還會被他反殺,你信嗎?」

  「喔?」宋天如刀濃眉微動,「中洲隊,竟然有強大到這種程度的人物?」

  「我剛剛獲得一個可靠情報——這傢伙曾經與青龍軍核心主力懟正面,甚至還硬生生逼退了青龍軍,雖然這也是因為有一名二劫地仙與他聯手……」羅應龍有些苦惱地撓撓頭,「憑著紫郢與青索,我幹掉普通一劫地仙問題不大,法寶稀爛且又不擅爭鬥的二劫地仙,也能勉強應付,不過肯定打不過那種擅長殺戮的劍仙。然而與青龍軍的那一戰中,連那名劍仙的風頭都完全被他蓋過了!先天混沌氣……一氣生萬界……這些成就真不知他是憑著哪個功法體系,又在哪個世界取得的,哪怕是作為煉氣士最高端世界之一,直接錄屬於靈空仙界的蜀山位面,能夠有這種成就的人物,都能成為一宗巨擘了。

  不過我算是弄明白了以他的修為,為什麼還要選擇區扮演荊無殤那個在仙秦軍中處境尷尬的小子了。原來早在與青龍軍一戰中,他就沾染了都天神煞,在無法祛除、沒法煉化也無從掩飾的情況下,要改換身份,就非要讓假扮對象有沾染神煞的合理緣由,而且還能合理地活上足夠長時間不可。而從某種程度上,相柳血裔對於都天神煞有著人仙也難以比擬的極高抗性,單論生命本源已被神煞侵染後的生存時日,人仙若沒有靈藥支撐是遠遠比不上已經返祖化的相柳血裔的。畢竟相柳這種洪荒誕生前就已存在的異獸,大概可以視為共工的某個重要器官,而且還是排毒施毒的器官……」

  「這個人是一個好對手!」不理會羅應龍的碎碎念,宋天只是沉默,當他再次開口時,目光中一切憂慮與畏懼雜念就已統統斬去,重新恢復成一種堅定而純粹的鋒芒,王宗超造成的巨大壓力不僅沒能讓他動搖,還反而成了一塊磨刀石,不斷磨礪著他胸中之刀︰「雖然他確實比我強,但這不代表我完全沒有勝算!」

  「我勸你還是先別急著和他硬懟為好,雖然你接下來可以進行一次金水強化,但他也同樣弄到這個資格了,從中獲益搞不好會比你更大。別的不說,單是天一真水化合神泥,調和坎離的奇效,起碼就可以幫他將都天神煞的危害削弱三成,若他還能搞到乾明離火,水火相生,甚至可以將其危害化解五成,若是同等級的五行靈物皆獲,說不定能盡消其害。不過那些東西只有在蜀山位面才有,在洪荒界,他是沒這個機會了。理論上洪荒出產的任何東西都對付不了都天神煞,最多只能為他添油加薪,讓他撐得更久一些。」

  宋天關切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由於都天神煞,他已經活不長了?」

  「對!」羅應龍斬釘截鐵地回應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單憑他的先天混沌氣,起碼還有幾百年好活,用了天一真水後,能活近千年也說不定!」

  「…………那就別管他還能活多久了,說正事!」

  「我說的就是正事啊!」羅應龍雙手一攤,「他沾染都天神煞這一點很重要,在神煞籠罩之地還能魚目混珠,但若去了五行仙天就徹底成了黑夜中的螢火蟲。雖說都天煞氣也可以混淆干擾一切手段對他的底蘊與命數的窺探,但如果他的偽裝被揭破,可就徹底沒什麼轉圜餘地了。

  另外,老宋你聽說過『劫數臨頭心自迷』這句話嗎?都天神煞,原本就是天道劫數的一種,身染神煞者,身在劫中,本心自昧,正如飛蛾撲火,自絕生機。他貪圖我那金水強化而不惜做出讓王翦生疑的畫蛇添足之舉,正是體現了這點。為了避免他覺察出神智也正在受到都天神煞侵蝕,我還給他送去了『青玉帝流漿』,這玩意的確可以在短時間內大幅提升服用者的靈智,不過那卻是小聰明而不是大智慧,而開靈妖類最大的弱點,就是不明天數!

  正如道尊所言,將欲取之必先與之!區區『青玉帝流漿』甚至『天一真水』,就算送給他又何妨?以他眼下與仙秦敵對的立場以及偽裝的身份,越是強大,越是會惹來仙秦的猜忌。他哪怕再強大,還能比相柳更強不成?怎麼利用這一點佈局設套,我想亞當肯定有辦法,就不用我來出主意吧?」

  宋天忽然問道︰「這種不切實際的貪婪,是否也是因為他曾經中了米謝麗的荒蕪毒火的緣故?」

  「相信我,荒蕪毒火對他屁用都沒有!」羅應龍嘲諷一笑,又若有所思道︰「這麼說來,米謝麗的作死也與她感染了神煞有關,畢竟四階初可沒有心之壁可以有效抵禦,何況她還主動解散了細胞。她大概也是貪圖都天神煞的威力,又以為回歸主神空間後,就可以讓主神幫忙清除神煞吧?不過我很懷疑主神是否會受理這樣的業務,畢竟她根本無法清楚定義讓主神清除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就像你對主神大喊『清除我體內的所有雜質一樣』,在你沒法定義究竟什麼是『雜質』的情況下,主神是不會理會你的。而且如果神煞已經與她的生命本源密切結合,密不可分呢?」

  宋天回道︰「她畢竟還未曾渡過心魔,這方面,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之前相柳的騷動與她有直接關係,而且她在時停狀態下獲知對方的資訊肯定遠比我們更多,盡快弄醒她,對於佈局針對中洲隊的最強者,她應該能起到重要作用!」

  ………………………………

  「身在劫中,本心自昧?」

  另一邊,一直獨處一室,沒有與任何人接觸的王宗超忽然抬起頭來,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這是一種非常奇特的體驗,他明明只是以那一縷混沌原力悄然探測過羅應龍,也沒能在他身上做什麼手腳。因為那一縷混沌原力根本就不能對現實或者精神領域作出任何干涉,而且若是脫離了他的意志,就完全等同於「無」。然而就在羅應龍談論起他時,他卻忽然清晰無比地感知到他所說的一言一行,直如親眼所見,甚至可以清楚感應到他針對自己的的敵意與忌憚,以及有所節制的好奇與探究,對自己表現的『先天混沌氣』與『一氣生萬界』有著相當的興趣,然而當羅應龍的話題轉移之後,就一無所知了。

  「稟將軍,屬下趕到時,荊無殤已取了鎧甲與劍,輕易將佟氏三兄弟擊敗,而後我與之交手,動用葵水神雷,卻為他忽然爆發的相柳威煞所懾,拳意散亂而落敗,此後忽然有斑斕蛇潮衝至,估計是被荊無殤身上的相柳氣息吸引,佟氏三兄弟葬身蛇腹……當屬下蘇醒時,卻已被荊無殤挾至某處溶洞內,身上並無任何蛇傷,故荊無殤應該不是強行闖出蛇潮……或許是因為群蛇顧忌甲與劍上的強烈神煞,不過也有可能是荊無殤血脈返祖之後,已有號令低等海蛇之能,不過看他的表現卻是清醒理智得很,沒有被相柳凶性左右的跡象……

  屬下不願與人為奴,故與荊無殤達成君子之約,願將平生所學傾囊相授,全力助他成就人仙……」

  在失去對羅應龍的感應後不久,王宗超心中又憑空浮現另一段話語,卻是來自另一個曾被他以混沌原力探測過的對象——鯨將彭元仕,幾乎在此同時,王宗超眼前閃過他向王翦稟報的情形,看來上交歸墟碎片後,王翦又生出疑心,此時正在向他詳細瞭解相關經過。

  不過相比羅應龍,王宗超可是直接用混沌原力消除了彭元仕有可能對他不利的記憶,干涉他的潛意識。這讓對方的氣血本源也不可避免受了其中混雜的都天煞氣污染,不過只是間接所致,其量甚微,還不至於馬上出現什麼可以覺察的負面影響,當然時日長了,也肯定會折損壽元。

  「看來,要跨越時空運用這縷混沌原力進行感知需要兩個前提,一個是曾經接觸過對方,另一個是需要某些觸發條件,比如對方談論起我?哪怕不知道我真實身份與姓名,只要指向確定是我就行……」

  不覺間,王宗超對於這一縷混沌原力的性質已有了更深的體會,心中不由感慨︰「真是一個難得的好人活雷鋒啊,不僅眼巴巴跑上門來送我好東西,還提醒了我都天神煞的另一種可能被忽略的危險性……」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9 21:41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4-3 17:35
第六百六十章 鼎中九淵

  「啟九淵歸元鼎!」

  大殿中央是一尊丈餘高的青銅巨鼎,方形三足,表面有河川海濤之紋,鼎腳是三條螭龍之尾,三龍繞鼎,蜿蜒盤繞間又巧妙地構成鼎耳,在海濤之紋中穿梭,似三龍游海,龍首又從巨鼎各面探出,各自吞吐激流飛瀑,激蕩澎湃之聲滾滾不盡。一種山藏海納,巍峨浩蕩的龐然氣勢撲面而來,仿佛鼎中真的容納了一方浩瀚海洋。

  「祭萬象碎滅鐘!」

  又有一方覆蓋丈許方圓的巨鐘從天而降,勢如穹蓋,懸在半空。只見此鐘色作混金,半點雜色也無,外有九重鎏金雲紋,其內部則處處平滑如鏡,若金晶琉璃般光可鑒人,但卻絲毫不給人圓潤剔透金碧輝煌之類的視覺享受,只因其內外表面皆無任何一處圓滑,而是遍布平直而冷厲的稜角,仿佛億萬絕對平直銳鱗硬甲以一種微妙的錯落拼接在一起,邊緣稜光淬厲,交錯耀明。鐘面映出的每一樣事物看似清晰完整,但若仔細看去,卻儼然已被利不可擋地切割成億萬份,整個鐘內天地宛若支離破碎!

  一鼎一鐘,僅聞其名就能讓人知道它們不會是什麼祥瑞之寶。事實上,它們皆是仙秦兵家殺器,其中鼎分九重,鼎中套鼎,每一鼎皆蘊藏一個獨立的深海世界,又有種種克制遁法的禁制,再由外而內重重疊加。若僅一鼎,其中水壓等若三千三百三十三丈深海,此後每多套一鼎,水壓都會增幅三倍,九鼎齊出,縱然金剛不壞之軀也非要壓成爛泥不可。如此巨壓,其實連水自身也萬萬承受不起,所以九鼎核心之水也絕非凡水,而是一元重水。而且由於需要一定時間去重重增壓,每多祭動一鼎,耗時都會更增三倍。盡管有此缺陷,但自此鼎煉成之日起,葬送在鼎中的強大荒獸神魔,依然不知凡幾!

  而鐘則更是凶殘,此鐘能大能小,可化彌天金雲、金光萬丈罩落,籠罩之處包括聲音、光線、元磁雷電在內的一切震動、波動都會被反覆反射回蕩,無盡振幅疊加,化作無窮鏗鏘殺音、滅絕死光以及凌厲雷電,乃至凝聚成億萬音刃光劍雷刀,將鐘內一切徹底切割粉碎。此鐘在白虎軍手中,已不知將多少抵抗不降的異族城池、聖地乃至於神域盡數化為齏粉,鐘下怨魂,數以千萬計!

  鼎鐘合祭,則又是一樁驚天動地的殺法,不過自仙秦在洪荒界站穩腳跟以來,鼎鐘便各由玄武、白虎兩軍執掌,從未合用過,而後又漸漸修改成用來完成「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的關鍵載器。若是正派修真者,必然會顧忌以凶器修行,意蘊不祥。然而仙秦人仙一貫借爭鬥征戰而修自身,神兵神鎧就是最好的本命法寶,又哪裡有什麼忌諱?不過即使是用於自家修行,依然有著極大的凶險,歷來修行失敗隕命其中的人仙,亦不在少數!

  負責主持儀式的玄武軍主管,陰陽家宗師賈易高冠博帶,佩黑白玉環,手捧一方九節符印,口中肅然宣告︰「『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合一之法草創旬餘,甚至沒有正式稱謂,眼下也僅僅備齊三套,其中諸多不測之處。參與者氣血拳意越是不純,對自身性命拿捏越是不穩,危險越大,越早參與,危險也是越大。為公平起見,便以此次試煉所獲軍功訣定參與順序,軍功前三者,第三名最先參與,其次第二、最後才是第一。後參與者,可憑『紫郢玄光鑒』全程觀摩前人修行過程,取長避短,以增勝算!」

  說到這裡時,一旁的羅應龍吹了一聲口哨,將身邊一面布滿各種篆拓,表面呈現紫色的一面鏡子向眾人示意了一下,口中連聲介紹︰「此鏡能映至微,無論內外,秋毫無漏,至於功能嘛,反正不會比『秦王照骨鏡』差太多就是了,而且還不用額外吞服什麼藥引。雖然關於侵犯各位的隱私這點很抱歉,不過畢竟這是之前說好的,我們也的確需要各位不吝獻身去盡快完善這項新創的強化法門。如果不願意,隨時可以退出!」

  他原本就是主導這一項目的關鍵「技術人員」,自然有參與其中並提供意見的資格。而有了他的「全程監控」,王宗超不僅僅要面對此次強化本身的難度,而且還要確保自身不露出任何破綻,哪怕憑著混沌原力的超強模擬以及都天神煞的混淆試聽,也等於額外增添了許多難度。順便,還能夠坑鄭吒一把,也借機摸清他的底細。

  羅應龍說完之後,宋天、鄭吒,以及依舊披著「荊無殤」馬甲的王宗超都是沉默不語,雖然清楚對方從中作梗,但都到這種程度了,自然不可能被他這麼一說就灰溜溜退出。

  「既然各位皆無異議,我等立即開始!」

  賈易說完之後,手捧符印,望天而拜︰「奏請聖臨!」

  一言方落,只見龍形天光從天而降,落到一鐘一鼎之上,雖然看上去隻和舞台燈光特效差不多,沒有什麼多餘動靜,不過王宗超早已將一縷超脫色空的混沌原力暗中延展過去,能夠借此清晰感應到鼎中一重又一重的水行世界正被開闢展開,其中甚至有活靈活現的水族繁衍。

  這是七重雷劫才能擁有的虛空造物手段,但是其中又有異處,王宗超能夠感受到,鼎中被創造出的水族完全稱得上有血有肉,一切生命波動都真實得無法分辨真假,而且不少實力看來已大大超越了預計中的七劫鬼仙造物上限,而且其中隱隱伴隨著宙光波動反饋,仿佛將存在於過去的強大生靈拂去歷史的塵埃,從新再現出來。

  「秦始皇肯定在時光規則領域涉獵極深!」王宗超一邊舉步上前,一邊暗中探測龍形天光的虛實,但除了感受到一股至高無上的不容違逆的皇權氣度,以及包羅萬象而又被通納歸一的種種人文宗道氣息之外,卻一時無法感應到更關鍵的東西,更無從觸及始皇的意志。而相應的,對方也同樣對自己的探測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反應。

  「且慢!」忽然,只聽在一旁穩穩端坐的王翦忽然出聲,語氣和緩地對王宗超說道︰「荊無殤,此關與你而言絕不好過,若你自願放棄,本將承諾親自出手助你在半年內成就人仙,並抽取那頭生擒的七首海蛇獸魂,為你加持獸紋圖騰,未來當可成就玄武軍最強獸魂賁士,位比副將!你也不必太過擔憂都天神煞折損壽元,在你有生之年,本將每月都許你價值五千馘的延壽續命之藥寶!」

  所謂獸魂賁士,卻需生擒荒獸,取其心血,拘其獸魂,在人仙身上配合血脈竅穴蝕繪出獨特的圖騰,便能將其獸魂加持於身,再借軍中的軍威兵煞鎮壓,以自身氣血拳意降服駕馭,一拳一腳皆有荒獸撲噬之威之煞,相當於提前擁有拳意實質的部分能耐,若加上本身心性、血脈契合,配合植入對應的先天獸,戰力與人形荒獸無異。在強大荒獸層出不窮的洪荒界,這無疑是一條晉升身捷徑。幾乎每一個軍團,都有一批能夠在關鍵時刻發揮極為重要作用的獸魂賁士。只是這路子畢竟取了捷徑,雖然戰力強大,卻難免在一定程度上受獸魂左右,幾乎徹底斷絕拳意實質之望,作戰時也不好與袍澤的拳意配合,基本無法成為軍中統領,不過地位也不低,一般都是大將直屬親衛。以「荊無殤」這等已激活相柳血脈之人,若依這路子,擁有七首海蛇戰力也不在話下,在軍中地位與待遇甚至有可能比擬副將。而王翦既然選擇在始皇降下龍形天光時當眾說出,必然是一言九鼎,無論如何都打不了折扣的。

  王宗超以嘶啞中透著陰冷的語氣回道︰「除了我糟蹋了這一次寶貴的機會之外,將軍大概也是擔心我一身神煞污穢了神器?」

  言語之下,怨憤不平之意,以及蠢蠢欲動的猙獰獸性,已近乎化為可為肌膚所感的實質——混沌原力原本就包含源自地獄的各種極端負面情緒,加上感應相柳血中凶念,此時模擬出來,完全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九淵歸元鼎、萬象碎滅鐘皆是暗合共工、蓐收兩界天地至理的神器,又並非生靈,些許殘餘神煞,何足道哉?」王翦對王宗超表現出的怨憤與不甘絲毫不以為然,以他的地位,面臨來自下屬的怨恨多的事,但只要對方不敢違抗軍令軍法,他就不會計較,只是說道;「軍法就是軍法,你既已取得資格,即便有毀了兩件神器的能耐,本將也不能阻你闖關,亦不能因兩者被毀而降罪於你。本將只是提醒你︰你還可以有另一個選擇!」

  「將軍好意,屬下心領!」

  對此,王宗超只是回了八個字,腳下依然舉步走向巨鼎。

  王翦面色如常,只是微微頷首,也不再多說什麼。

  賈易則將一個禁制盤繞的錦盒捧出,解禁之後,盒蓋自然開啟,只見其中三枚丹丸,左邊一枚色作深藍,明明只有龍眼大小,但若是將目光直視其上,卻又會感到它甚至比西瓜還大,而且還在持續向外膨脹,一種重重疊疊,厚重且稠密的水瀾波動透珠而出,仿佛下一刻就要膨脹成汪洋大海洶然噴薄淹沒一切。

  右邊的丹丸色若琉金,精芒閃耀,雖然並不耀眼生花,但當你眼簾將之映入時,就會感到所見到的一切都呈現出一種純粹的金屬質感,整個天地宛若金鐵鑄造。

  居中的一枚則沒有給人以太過強烈的感觀衝擊,看上去至清至純,泛著化合萬物的明澈而溫潤寶光,左右兩枚丹丸透出的異狀,到了它所在位置便自然而然地消弭於無。

  「三枚寶丹一蘊藏一元重水,一蘊藏琉光金精,一蘊藏天一真水,皆有封禁,你且將對應的解封咒言記住,再將三丹一齊吞服。」

  賈易將解封口訣一一告知後,又道︰「在闖入九淵歸元鼎第五鼎之前,切不可解封蘊藏一元重水之寶丹,否則必遭重水破體裂腹而亡。而在你解封重水寶丹,完成『重水滌血』之後,萬象碎滅鐘才會開始震鳴,同理在碎滅鐘第五次震鳴之前,亦不可解封蘊藏琉光金精之寶丹,否則必遭凝固的金氣化作金鐵之軀。至於蘊藏天一真水之寶丹則需在前兩者皆解封之後,才將之解封用於調和金水,化劫解災。切記,解封時間越晚,功效越強,若能忍到第九獄、第九震方才解封,成就之大不可限量!」

  羅應龍忽然插嘴道︰「據我所知,最高紀錄也就忍到第八獄、第八震而已,能夠去到第九的,肯定已經不是人了!」

  賈易對羅應龍的話置若罔聞,交代清楚之後,只向王宗超行了一禮,口中說道︰「請君入鼎。」

  王宗超也還了一禮,隨即取過三枚丹丸,只覺三者輕若無物,心知其禁制已將重力也徹底隔絕,只是在他的異質混沌原力面前,依然一覽無遺,能夠清楚感應到其中蘊藏的事物。

  其中重水、琉金二丹與洪荒本源隱隱有一種玄妙的感應,與都天神煞亦有某種共通之處,但性質卻是無比純粹,顯然盡得洪荒水、金之精華,而另一丹之內的天一真水則另有一種特異性質,洋溢著一種尤為圓潤天然而又精微玄奧的道韻,與洪荒界諸事諸物透發的一種不加雕琢的蠻荒狂野之氣迥異。

  雖然不好以言語準確區分其差異,但這種區別,卻是只有對天道的理解已經到了一定境界才能有所察覺得不同世界的「畫風」區別,來自異界的事物,總會不可避免帶上異界的天道烙印。也就是說,這種天一真水,乃是來自洪荒界之外的世界。

  雖然一時還無法弄清這三種異物的性質,但他已基本能夠肯定三者都堪稱純粹,並沒有附加什麼惡意陷阱的跡象,遂爽快地一口吞下,又一個縱身,人已沒入鼎上螭龍噴吐的激流,不見了蹤跡。

  下一刻,王宗超已宛若置身無邊深海,四下都是一派深藍,波濤大作,暗流洶涌。心中大概估摸出四下水壓約有千米之深,雖然以地球的標準而言稱得上深海,不過對於共工界來說卻不值一提。

  哪怕是沒有神鎧的初級人仙,也完全可以在千米深海輕鬆生存,以他們對軀體的深入掌控,已完全可以只憑皮膚呼吸,並化解抵消來自四面八方的水壓。說到底這終究不過是提供一個修行環境,自然會給參與者一個循序漸進的適應餘地。

  四周除了海水之外空無一物,不過在下方,卻有數以萬計密密麻麻如鬼火般的幽冷藍芒,蜿蜒彌漫,從下而上向自己所在漫涌而來……

  「原來這裡的空間是一個層層相疊漏斗結構,只要不斷向下,就能透過漏鬥的下端出口,進入下一個漏斗!」

  雖然鼎中空間已擴展得大若淵海,但對於王宗超散發於外的一縷異質混沌原力來說,這種擴展卻毫無意義,在他借諸其上的這一層感知中,這裡依然是一個丈許方圓的鼎,甚至還可以毫無阻礙地感知到鼎外王翦、鄭吒等人的動靜,以及正在用一面紫鏡映出自己的羅應龍。當然,如今的羅應龍也萬萬不能想到,自己在窺探對方一舉一動時,自己的一舉一動也同樣一清二楚地落在對方眼中。

  雖知而又故作不知,王宗超只管向深海潛去,很快已沒入無數密密麻麻的藍芒之中。

  以王宗超的眼力,自然可以看清這每一點藍芒都是一種細若髮絲的小小游魚,而每一隻游魚又有一種奇異的聚水能力,將四周的水以自身為核心聚在一起,形成一團乒乓球大小,散發藍光的膠質水球,形成一層保護屏障而又絲毫不會妨礙自己的游動。當王宗超闖魚群之中,當即不可避免被小魚接連踫到。

  小魚雖小,但游動的速度卻是極快,連帶著膠質水球撞上來的力道也是不小。初時還罷了,但隨著王宗超繼續下潛,水壓持續增大,魚群越來越是密集,漸漸的每一秒的撞擊從數以百計、數以千計直到數以萬計,而且還在繼續無止境地增長。

  不僅如此,魚與魚之間也在一刻不停地彼此撞擊,轉折連彈往返折射,簡直就是毫無規律可循的布朗運動。每當兩條的魚同時撞擊一處部位,它們身上的膠質水球疊加到一起時,都會讓該處的海水密度出現微妙的變化,水壓數以倍增!當三條、四條游魚擠一起踫撞過來時,水壓甚至會出現數十、百倍激增。而且這種壓力還會直接傳入體內,引起體內血壓、液壓的驟然變化。

  深海魚雖然慣於以內外壓一致的方式抵消巨大的深海水壓,但這也代表著外部水壓發生急驟變化時,也相應的缺乏抵御能力,很可能因急驟變化的血壓摧爆血液心臟而暴斃,更激烈一點全身爆碎都有可能。這也是這種深海魚群的厲害之處——它們正是以這種集群的方式狩獵,將陷入它們包圍的生物粉身碎骨,再汲取犧牲者的血肉維生。

  雖然這種深海魚的防御與生命力並不算強,王宗超稍為發力,都可以將身側的游魚震斃,但這對於它們數以億萬計的群體卻是微不足道,而且死亡的游魚還會釋放出某種氣味,引來更多的游魚瘋狂聚集。

  當王宗超持續下潛到水壓近乎近萬米深海的所在時,四下的游魚已經密集到了宛若打掃沉積已久的舊屋,映著窗外陽光看到那無數飛揚的塵埃的地步。由於它們毫無規律可尋的布朗運動,本該密度穩定的海水竟然越來越趨近於可以隨意壓縮的氣體狀態,每一秒每一處的水壓都會從數萬米到數百萬米瘋狂波動漲落,從無數角度向王宗超周身上下發動永無止境的滌蕩衝擊,不斷引動他體內的精血起伏動蕩,隨著魚群翻涌的頻率,一波比一波更猛烈地衝擊著自己體內的血管、內臟、經脈、竅穴。

  在這樣衝擊下的王宗超,全身都像動蕩水面中映出的倒影一樣不斷波動變形,這並非僅僅因為海水密度變化導致光線波動造成錯覺,而是他全身真正出現這種激烈的扭曲動蕩。若是換了普通人,這種傷害簡直比將軀體像扭毛巾、揉麵餅一樣扭個幾十圈、幾十回還要嚴重十倍,不到百分之一秒就會徹底碎成肉糜。

  「原來如此,這就是以壓縮液體造成殺傷的葵水神雷,這一招要真正練到得心應手的地步,大概還要到這種魚群中練,體驗它們看似混亂運動中的奇妙韻律,參悟它們擾動液體密度,讓液體呈現部分氣體性質的獨特力場。如果能夠適應這一切,使自身氣血運轉隨波逐流,順其自然而又能夠守住精血不亂,就可以漸漸把自己全身內外每一處的柔韌度都鍛煉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從分子層面改變物質構造,哪怕最堅硬的骨骼都可以向任意角度扭曲伸縮,哪怕是最縴細的毛細血管,都可以膨脹到比大腿更粗卻又不爆裂。這種柔韌到極點且又毫無死角的軀體,說是免疫鈍器殺傷也是可以的。這種魚如果能夠在武界也造上一批,無疑可以將『軟功』的巔峰推進到一個全新境界。而如果將這種可以激擾對方精血的力場用於攻擊,也是不錯的殺法!」

  王宗超一邊隨意想著,一邊繼續下潛,看似不經意的手足劃動,但蕩起的一連串水波,卻總能在不自覺中擾亂魚群涌動的韻律,令無數游魚因自相碾壓而紛紛自爆。漸漸的,王宗超身側的海水,已經說不清是水更多還是血肉更多。

  這一關無論對他自己,還是對他目前偽裝的「荊無殤」來說都毫無威脅可言,要知道相柳蛇裔原本就以軀體柔韌以及御水著稱。

  當四周血漿濃鬱到近乎化不開,游魚的活動也激烈到了一種近乎沸騰的程度之後,下一刻,所有游魚徹底消失,伴隨著一種奇妙的空間乍凝乍縮之感,眼前的海域為之一清。再沒有了充斥每一處空間的無數游魚,取而代之的是遠方一個個泛著五顏六色光暈的發光水母,一條條瑰麗彩帶從它們身上延伸出來,四處蔓延漂浮,絢麗璀璨。

  表面上除了情景變換之外,沒有太過強烈的變化,但王宗超卻很清楚,他已經透過第一個「漏斗」的出口進入下一個「漏斗」,而且在過度的一瞬間,一股層層疊疊的空間收縮之力,已在他沒有加以抗拒的情況下,將他整個人的大小壓縮到不到原本三分之一的程度。

  這並非因為空間的拓寬造成物體的相對縮小,而是真正的物質壓縮。這種程度的壓縮,卻又絲毫不會將人體壓壞,關鍵就在於之前上一關借著魚群力場,已足以將所有堅持下來的人的血肉組織磨礪調整到比最鬆軟的海綿還要來得更漲縮自如的程度。而且更關鍵還在於一點——人體最不好壓縮的水,到了這層深海空間後已自動壓縮成不到三分之一。不過由於四周的海水密度也是如此,所以並不會讓人感到格外的異常。當然從現在起,隨著繼續下潛,水壓的增加速度也會隨之增幅三倍以上。

  「照這個程度,下一層空間,水的密度已經能趕得上水銀了!這整一個過程,目的就是將人體壓縮到接近『一元重水』的高密度狀態,才好將其吸收?這種近乎可以將物質無限壓縮,卻又不會壓塌原子引發核聚變的原理究竟是什麼?」

  「老爺子,要不要賭上一賭,我賭他至少能闖到第七關!如果我輸了,再送你一滴天一真水,如果贏了的話……」巨鼎之外,看著紫鏡中映出的已經連過兩關的王宗超,羅應龍忽然側頭向王翦提了一個建議。

  「不賭!」王翦只是靜靜看著鏡子,一口回絕,乾淨利落!

  羅應龍聽得一怔,心中暗道;「我自己也就剛好到第五關及格線,這個鼎第八、九關基本已經不是拿來輔佐修行的,而是用來殺人的。那家伙假扮的對象連人仙都還不是,合理情況下也該到不了第六關,這麼有利的賭局,他都不跟,難道也是發現這家伙隱藏實力?」

  「這一關,終於開始有點意思了!」

  短短兩個時辰之內,王宗超連續通過了三批各有異能的洪荒魚怪的考驗,闖入第四層深海空間。此時他的身形已被壓縮到原本的近百分之一大小,四周的海水也變得比水銀還要致密沉重數倍,這樣的密度,已經是地球上一切物質都無法企及的,只有在地心才有可能存在這種密度的物質。

  而也就在這一關中,王宗超終於去向受阻。

  沒有任何具體的生物,只是橫亙在面前的一層透明的薄膜,清透如琉璃,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表面的,鼓蕩波動之間的變幻,然而卻又叫人無論如何都無法看清對面的事物,也看不到任何映出的鏡像。而王宗超無論如何變換著角度與方位向前衝,或者攻擊這一層薄膜,都會感覺發出的力道如同落入一個完全把握不到重心與著力點的無底深坑,緊接著失去穩定的怪異力道反挫而回,便將他硬是逼退

  他發出的力道越猛,反挫的力量就越強,然而又並非原封不動地生硬反彈,那反挫的力道儼然徹底改變了性質,變得漂浮莫測,但偏偏又充滿無可抗拒的壓迫感與滲透力,直透心肺,激擾氣血。而當他以緩慢加力的方式向前施壓時,就會感到自己的發出的力量就像落在一方彈簧墊上不斷積累,最後一舉把他反彈回去。

  如果說原封不動的強硬反彈就像力量打在一堵牆上,如今這種反挫就像高速打在水面上的那種反擊,雖然在極高速撞向水面的情況下,水面與硬地已經沒有多少區別,但還是有微妙的差異。王宗超所面對的,仿佛是一層密度趨於無限,浮力與表面張力也趨於無限的水膜,無論如何試圖突破,都會遭遇近乎無限大的浮力與表面張力強力反挫。

  是謂「水無常勢」,無論何種力道轟擊上去,反挫而回的力量都會帶上一份沉浮莫測的陰柔「水性」,加倍難測難防,可教人不覺間內腑重創。

  順帶一提,由於密度越大的介質光線傳播速度越慢,所以光線在這層水膜中的傳播速度也是極低,折光率同樣趨於無限,因此任何角度射入水膜的光線都只能近乎垂直於膜面,以平行光形式射出,導致它雖然不會阻礙光線穿透,但卻根本無法成像,讓人通過它看清對面的事物。

  「雖然我突破這層水膜的手段不下數十種,但如果局限於『荊無殤』,可就沒有這麼多了。而且這一關對於人仙來說,關鍵還是如何以『力』的手段去破解,如果取巧,就失去修行的意義!」

  王宗超看似徒勞地不斷出手轟擊這水膜,在半個時辰之內,足足轟擊了數百萬次,在這個過程中,不斷體驗著被反挫的力道以及這層水膜本身的奇妙性質。

  「所謂液體的表面張力,是液體表面具有自動收縮的趨勢,一般來說液體密度越大,分子相互吸引力也會越大,所以表面張力越大。在水膜所在的平面,一種力場褶皺了空間,令物質沿著這個面萬倍收縮,創造出遠遠超越常理的超高密度以及伴隨而來的超級表面張力。

  這種空間褶皺很有意思,不同於須彌芥子一類手段收縮放大的是宏觀空間,它卻是褶皺微觀空間,在不損毀物質的情況下讓物質從微觀層面向更高維度重重褶皺,就像一大塊蓬鬆海綿被擠壓成一小塊,但如果解除了力場,卻又能還原如初。這也是鼎中世界的海水能夠無限壓縮的關鍵因素!

  這麼說所謂一元重水,也就是一種在微觀維度處於極限疊縮態的水,若能參透、掌握這種褶皺微觀維度的力場,就能夠讓自身在質量與結構不變的情況下,實現大小如意,而且還有無數種運用方式,比如發出葵水神雷,或者創造出這種高防水膜,而要以力破解水膜的關鍵,則在於參悟這種力場並反向破解!

  雖然我暫時還無法徹底參透,但這層水膜也不過僅僅局限於一片薄薄的平面,要加以破解,又有何難!」

  已經參透了足夠的奧秘,王宗超忽然出手連圈,在已經阻住他多時的水膜上圈出層層漣漪,細密而規整的漣漪向四面重重擴散,仿佛一朵有無數重花瓣的花卉正在飛速舒展開來。

  每一層漣漪展開,都代表著有一重空間褶皺被解開,漣漪中心的水膜密度隨之直線下降……下一刻,王宗超已毫無阻礙地穿過水膜,輕鬆得宛若闖過一層脆弱的肥皂膜。

  水膜的對面,卻是某種長近一丈,近似鼻涕蟲,又像沒了甲殼的貝殼的蚌的某種軟體生物,見到王宗超闖進,這奇怪生物柔軟滑膩的軀體一下抽搐,頓時又有一層水膜從它體表向外擴散開來。

  這一次王宗超不費吹灰之力,揮手間已將水膜破開,又順手一擊,將這隻軟體動物打了個粉碎。當血肉在海水中爆開擴散的同時,其中蘊含的獨特精血波動也隨之散發開來。

  都天神煞在他身上向四周不斷擴散滲透,看似自然而然地侵蝕生靈精血,但實質卻帶著他的混沌原力漸漸蔓延開來,又漸漸要形成龐大得足以籠罩整個海淵世界,卻又異常縹緲朦朧,若有若無的共工虛影。

  在立意上,共工法相是王宗超感應洪荒開闢之前的共工本相所凝,當為萬水之宗,不過在如何御水的細節上,卻還有大量需要完善的細節。王宗超如今的做法,類似於向冥冥中的共工意志奉上血祭,換取更多的信息,以便共工法相進一步完善。這種手段,的確也可以說是趨於魔道。

  不過這一切在表面上,只是生靈的精血生機被都天神煞吞噬而已。而從某種程度上講,都天神煞吞噬生靈的過程,其實也就是向十二祖巫奉上血祭,只不過若是沒能做到念通神煞,就無法在這個過程獲得好處,只能等著都天神煞在將犧牲品生機吞噬殆盡後自然消散於天地。

  「那麼,下一關也就是理論上可以讓精血開始融合一元重水的最低要求了!」

  第五重海淵,四周海水的密度已經壓縮到正常數百倍的程度,而王宗超也開始對如何疊縮自身微觀維度有了一定的心得,正在嘗試實施間,迎面就只見眼前有疏而不漏的深藍絲線組成一張縱橫交錯的立體網路,只是稍為接觸到數根髮絲,頓時覺得一股無法言喻的陰冷,凝成無數條冰絲,滲入肌膚,涌入筋肉,直到深入到骨骼、血脈乃至竅穴之中,某種扯之不斷,截之不絕,陰柔強韌,連綿無盡的怪異力道如蠶絲蠢網般困繞全身上下每一處。

  王宗超卻很清楚,這種絲髮其實根本不是固體,而是某種與之前的水膜類似,超高密度且又超高流速的極細水流,入侵體內後,立即在體內交織構建出一套血循環之外的詭異且精密的水循環體系,若沒有合適的方法,就算移山倒海之力也不能扯斷任何一根水線。

  「九重考驗,層層遞進,這種設置看來倒像是模仿鬼仙的雷劫,真是辛苦仙秦不知去哪裡找來了那麼多適合磨煉人仙的洪荒異獸,可惜眼下還沒有略去形跡,化為抽象概念上的劫數……」

  王宗超忽然一震,纏上身的水絲頓時枯萎崩散,一股怪異的毒力隨之發出,沿著水絲來源蔓延反擊,這卻是他開始模擬出多首海蛇的獨有毒力展開反擊。

  正一邊施展手段,一邊繼續下潛,就見鋪天蓋地的深藍色絲發爆涌而來,充斥了所有的空間。就仿佛海底有一座醞釀積蓄了萬年,終於得以噴發的火山,只不過這火山噴的不是熔岩,而是水絲,鋪天蓋地的水絲!

  鼎外,王翦正與羅應龍等人全神貫注地觀看紫鏡中映出的王宗超的一舉一動,王宗超如今所施展的手段相對於「荊無殤」這個身份而言都仍能解釋得通,就憑他能夠在試煉中力壓許多菁英人仙位列前三的表現,能夠闖到第五關還不足為奇。王翦雖然認為他面臨的凶險極大,但多半也是在「琉金塑骨」這一層上,若僅僅完成「重水滌血」,多半是不成問題的。

  就在此時,王翦身上玄武將符忽然亮起,他微微一皺眉,將手一按,頓時有一道旗門降下,將他籠罩其中,外來一切神念感應,都被旗門徹底斷絕,這卻是在即將閱讀、商討機密軍情時的一種保密措施。旗門之內,乃是一個溝通龍氣而降下的一個獨立小千世界。

  「蒙恬,你沒有半句事先知會,卻忽然要與老夫相商緊急軍情,是為何故?」

  旗門之內,面對龍氣擬化的蒙恬虛影,王翦開口問道。

  這種旗門內封閉空間的保密措施,不僅針對旁人,還針對商討軍情的對方,讓對方不清楚自己所處的地點以及正在做的事,畢竟眼下進行的仙秦兩種頂級強化合一的研究計劃對外仍是高度保密。除了推動這一計劃的玄武、白虎軍高層之外,他並不希望其他軍團獲知其中詳情。哪怕因為軍團之間交流的規則不得不讓鄭吒參與,他也嚴格限制了所有試煉勝出者的活動範圍與對外通訊,不讓鄭吒有將這一切匯報給蒙恬的機會。

  這其實也是正常的舉措,無論哪一個軍團都有對外保密的核心機密,尤其是某些風險極高而又關係極大利益的事項,免得失敗遭人橫加攻訐,成功了又惹來覬覦者。

  「事關重大,不敢走漏了風聲,故未曾事先知會,還望王老將軍見諒。」蒙恬先是誠懇賠禮,隨即問了一句︰「不知這次老將軍主持的絕地試煉,可曾有深染都天神煞而不死,甚至表現天矯不群者?且此人與某派去的鄭校尉還隱約有著同進同退的利害關係?」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9 22:48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4-13 23:18
第六百六十一章 質量如水

  聽聞蒙恬所說,王翦先是一怔,隨即冷笑:「看來老夫軍中諸事,終究瞞你蒙大將軍不過!」

  王翦原本對蒙恬這種關鍵時刻突然派鄭吒前來橫插一腳的行為頗為不滿,不過此舉合乎軍規,也並無指謫之處,而且也不清楚蒙恬究竟是通過那些管道探知了風聲。 畢竟這一次金水合一的強化專案是玄武、白虎兩軍聯合推動,也難保不是白起一方出了漏子或者出於什麼目的故意走漏風聲。不過眼下蒙恬竟然連荊無殤之事也探知得一清二楚,而且還直言不諱地說了出來,卻未免過分囂張跋扈了。

  以仙秦軍制,武將冒然將手伸到自己職權外的領域,在其他軍團中安插眼線,原本就是一種禁忌,更勿論青龍軍近期還在故土遭遇重挫。在此功過尚待評定的時期,若是再爆出逾越之舉,只怕蒙恬這青龍軍主將之職也就到了頭了。當然,王翦也心知對方不會如此不智,所以在表露不滿的同時,也靜等對方解釋。

  「老將軍誤會了,蒙某之問,事出有因!」蒙恬不敢怠慢,當即解釋道,「此次青龍軍『歸化大計』遭遇重挫,皆因兩人,一人乃當年通天靈藤所遺之木靈女,如今已然修成仙道的姜紫媛,另一人蒙某本以為是某異世武職神祇人間化身,且該神已為某所制,本該不足為患,不料其一身能耐卻更是高深莫測……」

  聽得蒙恬說明事情大致經過,王翦不由動容,開口問道:「你說此人雖走的是煉氣士路子,但身上諸般竅穴皆已成功凝煉,滿十二萬九千六百之數?」

  「此人竅穴並未做到以一衍百,且身外竅穴不可感,不可測,故只能確定此人體內一千一百九十七個主竅皆已成功凝煉,而且練法與我等煉竅法大相徑庭,除了同樣凝結對應身神之外,諸竅並無絲毫震動,似乎僅僅在竅中開闢一儲納元氣、扭曲虛空之界域。當他以竅中界域融入『日月星辰神禁羅網』後,還會生出何等變化,也概未能知!

  不過既然是煉氣士的路子,此法所凝煉身神也該旨在主宰某種天地元氣運轉,體內諸竅盡皆圓滿,已能等同於『千變萬化』境界,不過並非肉身千變萬化,而是元氣千變萬化。正是憑著元氣變化通玄,這才讓我軍吃了一個大虧,奪取了『日月星辰神禁羅網』。」

  「開闢竅中界域,這倒奇了!」王翦嘖嘖稱奇,若有所思道:「聖帝已然以無上智慧推出:當人體體內諸竅盡皆凝煉圓滿之後,若要更近一步,突破內外界限,便需以無悔拳意,於體外真空連續開闢九十九竅,斧鑿天地,開蒼茫天地之竅為己竅,合九九極數,補足一元之數,引動內外諸竅連鎖共鳴,一齊粉碎,置之死地而後生,方能晉身粉碎真空之不可思議境界。但若是一開始便於體內竅中開闢界域,豈不是宛若內外倒置,反其道而行之?」

  「人仙修行,本就是逆天而為,若反其道而行,煉自身竅為天地竅,說不定反而順應了天道,其中脈絡,正合我等遠征洪荒後,天庭於故土所傳天地仙道!」蒙恬斷然道:「人仙煉竅法越是往下練,諸竅震盪共鳴,交相疊衍之情形越是繁複精微,每多凝煉一竅,耗損的精力都需加倍,到了我等境界,即使不用分心軍務且又藥食充足,起碼也需近十年才能凝煉一竅。但若是僅僅在竅中開闢界域,諸界相對獨立,全數凝煉的難度也會大幅下降,或能開闢另一番別開生面之煉竅之法,與人仙煉竅互為參照。

  不過欲知其中玄機,終究要招納或者生擒此人!好在我已得了可靠情報,

  此人於近期必將前往五行仙天,而且此人因貪圖日月星辰神禁羅網,已然身染網中神煞,而單憑他的『元氣千變萬化』,顯然還不足以變化消解都天神煞,若是前往五行仙天,必定難逃偵查。若此人意欲蒙混過關,便需有一個神染神煞而又能堂而皇之前往五行仙天的身份!

  而我仙秦自古以來,大都天神煞總共動用三次,造就三大絕地,其中中央戊土天之下的那一處早已封絕,素無人員出入,而我軍與朱雀軍共管的那一處試煉之地,某已暗中前往鎮守,外鬆內緊小心戒備。至於老將軍所看管的這一處,某則派出與那人有些瓜葛的故土歸化之士,以期引蛇出洞!若是這次試煉中忽然出了有某所言諸項特徵者,就該是確鑿無疑了!」

  「原來如此,我原本還道荊無殤冒然攫取相柳精血,多半已遭相柳凶念吞噬了本心,只是表面上記憶與神智猶在,這才能有此表現,卻不料其中還有這層內幕,想來之前都天神煞突然凝聚共工之相,也該是此人的元氣變化!」王翦恍然大悟,驀地嘿然而笑:「你既有此心,何不一早便坦然相告,直到如今方來知會,分明便是不甘老夫搶了你這份功勞,還指望著招納此人。想來你所遣的鄭校尉身上,定然攜著你的納降文書吧?」

  「老將軍見諒,蒙某故土之行折戟而歸,眼下只求將功補過。況且此人玄功變化難測,我也怕提前走漏風聲讓他有所覺察。」蒙恬拱手賠禮,又歎了口氣,「此人既已露了形跡,而那鄭校尉還未出示文書,多半也是知情不報,心存僥倖了!」

  「這也是你們青龍軍的事,老夫可管不了太多。」王翦冷然道,「只是因你延誤軍機,此人眼下已以荊無殤的身份得了『重水』、『琉金』、『天一』三丹,正在『萬象碎滅鐘』籠罩下,於『九淵歸元鼎』內修行,若是再遲了些,教他將『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一併完成,強上加強,越發無人能制,你又準備如何收場?」

  「事竟險些至此?」蒙恬吃了一驚,他不曾想到王宗超行事竟是如此高調囂張,也不知眼下這兩大強化合併的專案,但隨即又暗呼僥倖,口中說道:「不過如此一來,此人豈不已等同自投羅網,加上兀自不知身份洩露,我等驟然發難,完全可以用萬象碎滅鐘震散他全身竅穴,再將之鎮壓到九淵歸元鼎最底層!不過若非事不得已,還是儘量留他一命,此人若是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

  「但願如此,你當初將他囚於『日月星辰神禁羅網』,不也是自信十足?嘿嘿……『元氣千變萬化』,好一個『元氣千變萬化』,難怪他可以將相柳蛇毒與凶性都演繹得毫無破綻!他既有此依仗,又焉知有何等厲害手段還未使出?」

  「他的元氣雖變化多端,但諸竅卻相對恒定,肉身不能隨意散化元氣,只需鎮住他的肉身即可。再者,此一時彼一時,當初他以有心算我無心,如今卻是我等以有心算他無心,成算甚高!」說到這裡時,蒙恬忽然下定決心,拱手肅然宣告:「蒙某願與王老將軍立下軍約,此事若成,王老將軍當居首功,若敗,則由某一人承擔一切罪責!」

  …………………………………………

  「原來蒙恬早已在守株待兔謀算我了,不過他如果不知道我非在限定期限內前往五行仙天不可,也沒可能作出這種佈置,這麼一來就是其他輪迴小隊給我挖的坑了,在不能暴露主神相關資訊的情況下,看來還有人非要設法算計我這一把……」

  與此同時,正處於鼎中的王宗超對王翦與蒙恬從頭到尾的對話已是了然於胸,從頭到尾,毫無疏漏,雖然明明隔著九淵歸元鼎的重重禁制,以及龍氣降下旗門遮罩一切機密,但這一切對於超越色空的異質混沌原力來說完全不起任何作用。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受,王宗超的視角、心神甚至人格宛若一分為二,其中一個有血有肉,依舊在深海世界中不斷向前搏殺,試圖掌握以褶皺微觀維度來隨意操縱物質密度的根本奧妙,力精氣神高度合一,充分沉浸於探索未知領域以及突破在即的滿足與感動中,其中又伴隨著念通神煞而不斷湧現的一系列玄奧莫名而又紛亂古怪的資訊,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與水性相關,這使得共工法相不斷出現一系列微妙的變化。而另一個人格則高高在上如淵如鏡一般將身周一切事無巨細地映出,無視任何障礙,不受任何干擾,甚至本體的一切情緒波動乃至生死存亡狀態,都與之沒有任何關係!

  這種感覺,就像在玩一個第三視角RPG遊戲,王宗超本人相當於遊戲中的主角,而這個視角則是螢幕之外玩家的視角,雖然螢幕映出的場景鎖定了遊戲扮演主角,只能跟隨主角的移動而移動,但玩家看到的一切卻不等同於主角所看到的,遊戲中能夠妨礙主角視野的事物,並不代表能妨礙玩家。而對於玩家來說,遊戲中再激烈的恩怨情仇萬般險惡,都也不過是一場不會真正妨礙到自己的遊戲。

  如果要給一個定義的話,大致可以稱為「有限範圍的上帝視角」,不過究其源頭,或者稱為「天魔視角」還要更貼切一些。或許,對於真正擁有這種視角的天魔來說,諸天萬界都不過是一場場遊戲罷了。

  在超然一切之上這一點上,或許類似於王宗超在香格里拉時憑藉佛祖舍利加持的視角,但那種視角畢竟還是立足自身,不像「天魔視角」一樣從一個完全於己無關的角度去看。雖然未免過於冷漠,在某種程度上卻稱得上真正意義的「旁觀者清」,以此為參照,王宗超有足夠的信心去及時修正都天神煞對心智的負面影響。

  「事已至此,也無需顧忌太多了,趁著對方還未真正圖窮匕見的時機,儘量參透『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這一切背後隱藏的根本奧妙,再殺出重圍!眼下此地位於共工與蓐收界交界,空間水性甚強,可以較輕鬆地潛入虛空,共工法相的威力也依然巨大,若能進一步參透金性,凝聚蓐收法相,單憑這些人攔不住我!唯一可慮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秦始皇,不過也只能賭他不會為我屈尊出手了!」

  縱然形勢頗為嚴峻,但王宗超考慮的依然是憑實力說話而不是降服,他很清楚這一切說到底也不過是蒙恬針對他的計算。至於秦始皇,從蒙恬與王翦的對話來看,明顯沒有專門針對他而有過什麼指示,也多半沒有特別關注過他。

  仙秦已然立國超過兩千年歲月,如今的秦始皇也早已不是歷史傳說中一天批閱數百斤奏章的那個勤勞的皇帝。基於法家治國的理念,在各種法制規章已經歷經兩千年完善的今天,仙秦軍方官方已經習慣於一切遵循法規行事,也習慣了事事通過龍氣向秦始皇啟奏,而又永遠只迎來千篇一律的模式化回應的這種狀況。一切功過獎罰,爵位升貶,也都照著原本擬好的章程即可核定,仿佛秦始皇無論是否存在都不會影響這一切繼續運轉下去。是謂「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以秦始皇如今已神化到近乎「不可見」的層次,基本上只要不發生動搖仙秦根基的大事件,就不會迎來他的直接干涉。王宗超自忖自己哪怕再強,相比相柳還頗有一段距離,眼下即使殺出重圍,也多半不會和秦始皇直接懟上。

  王宗超心中打定主意,手上卻依然一如既往,在紛亂狂野的出擊中幻化荒蛇百噬,每一秒都出擊數以百計,宛如魔蛇般妖嬈靈動的雙臂,伴隨著身形急速旋轉,在身周幻化出千萬蛇潮盤曲亂舞,凶戾驚天的一幕。看似肆意狂亂的出擊,卻造成一波更甚一波的旋絞渦流,每一波旋過,都將繞身而盤的億萬無限柔韌的水絲拉得更長一倍也更纖細一倍,如此近百波過後,這些水絲已然纖細得徹底了無痕跡,緊接著又在某種在水中醞釀已久,而又突然激發力場滌蕩衝擊之中,徹底消融於水……

  「好,這一關破得甚好!」

  此時王翦已經與蒙恬聯絡完畢,又憑玄武將印調兵遣將,暗中在殿外布下重重兵甲禁制,這才解除旗門,正好從紫鏡中看到王宗超突破第五重海淵的一幕,忍不住出聲讚歎。

  「九淵歸元鼎」中設下的重重關卡原本就是王翦依自身感悟的人仙絕學精華設立,以他的目光,自然能夠看出雖然表面上王宗超運用了相柳蛇毒又以相柳的形意出擊,但實質上卻完全是沿著人仙路子來的以力破解。

  「在掩飾真正身份的前提下,仍能輕易做到許多玄武軍精銳都做不到的這一點,此人若是轉修人仙,成就也是不可限量。」王翦心中暗道,「只可惜此人心氣太高,不知厲害,終究要吃過一番苦頭,狠狠挫去傲氣,才能心悅誠服歸於王化。」

  一方面有心觀察王宗超能耐,一方面也是靜等王宗超自行闖入更深的海淵方便發揮「九淵歸元鼎」更強的鎮壓之威,王翦並不急於馬上發難。更何況,場中還有一個更霸道的「萬象碎滅鐘」,兩大殺器伺候,加上以有心算無心,王宗超就算神通再廣,也該翻不出天去。當然,由於蒙恬的前車之鑒,為保萬無一失,王翦仍然作出了一系列額外的佈置。包括現場的宋天、羅應龍等人,在萬一王宗超還能脫困而出的情況下也能派上用場。其中鄭吒雖然立場曖昧,但如果事到臨頭,諒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相助王宗超。畢竟,就眼下來說,鄭吒也僅僅有知情不報的嫌疑而已,即使王宗超身份暴露,表面上從未與「荊無殤」有過接觸、交流的他也完全可以推說不知情,但若是直接相助暴露身份的王宗超,也就只能將自己陷進去。

  鄭吒卻不知王宗超身份已然暴露,只是和宋天、羅應龍一樣全神貫注觀摩王宗超在鏡中的表現,雖然因為都天神煞這一大干擾源,某些細節時而會出現失真,但整體上依舊能看個明白,看著看著,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他的動作,怎麼看起來越來越慢了?」

  事實上,鏡中映出的王宗超動作一直以來都沒有變慢的跡象,但鄭吒很清楚隨著越來越往下潛,王宗超的身形正在越縮越小,眼下大概只是稍大的昆蟲程度,只不過映出的影像一直跟著調整放大而已。而照常理來說體型越小的個體,相同速度情況下活動頻率理應越來越快,正如雄鷹哪怕飛行速度比蜂鳥更快,也絕對無法以蜂鳥的頻率去煽動翅膀。然而王宗超體型既然明顯大幅縮小,動作卻沒有明顯變快的跡象,顯然只能說明他變慢了。

  王翦笑而不語,宋天依舊冷著一張臉,倒是羅應龍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你不知道液體密度越大,阻力越大嗎?把你浸在水銀裡,你還能剩下幾成速度?再說,這種水還有一種無法阻擋的滲透邪性,你動得越快,就會感覺身體像灌鉛一樣越是沉重!」

  「原來是這樣……」鄭吒喔了一聲,羅應龍雖然解答了他的疑問,但實質上這些他只要入鼎也能夠體驗到,更本質的關鍵根本沒有透露,說了也等同於白說。

  「我的速度明顯越變越慢,僅僅從身體上感覺,是隨著四周阻力越來越大,速度越受限制,而如果從視覺來看,則是隨著介質越來越致密,光線在水中傳播速度越來緩慢,然而……這些都不過是表像!

  不會錯,『九淵歸元鼎』乃至『一元重水』,這一切隱藏的根本奧妙,就是『質量如水』!」

  不知不覺中,已經即將進入第七層海淵的王宗超欣然而喜,雙眸泛著智珠在握的湛然之光,隨著自身的密度以及四周海水密度越來越是超乎想像的致密,越是能夠感受到那種無所不在的質量滲透。

  移動速度相對較慢的軀體尚不明顯,但當他手腳越是快速出招、劃水,這種滲透就會讓他越發明顯地感到手腳越來越沉重,越發巨大的慣性也相應妨礙了他速度的進一步提升,但當速度慢下來後,又會恢復原狀。這種滲透,並非真正手腳進水的那種滲透,而是類似於「速度越快,質量越大」的相對論效應。

  隨著這層感悟,第一次念通神煞時獲得的,烙印在他記憶深處,無比深刻的水火對撼一幕再次浮現出更深入的細節:一方是純粹的光焰與熾熱,一切能量與粒子都以光速在橫衝直撞,瘋狂躁動沸騰,但是無邊無際的漫湧的「水」卻浸濕、阻礙了一切,讓一切光速運動中的粒子如同輕巧的棉花吸飽了水分一般獲得了「質量」,變得越來越緩慢、冷卻,顯出越來越明顯的物質形態。

  「記得量子物理學有一個理論:按照標準模型理論,基本粒子並沒有質量,但事實上卻是除了光子以外的基本粒子都是有質量的。其中關鍵,就在於宇宙間遍佈的『希格斯場』,基本粒子在與希格斯場的相互作用下就像浸濕的海綿一樣獲得了質量,而且就像浸在水中的物體,運動速度越快,受到的阻礙越大,體現出來的就是質量加大。『希格斯場』這一特質,其實也就是一種『水性』。」

  在風雲任務之後,尤其經過暗黑任務,王宗超找楚軒補了不少現代物理知識,無論是高能、量子還是宇宙物理,都是王宗超武道開始涉足的領域,有必要進行一定程度的瞭解。當然,這方面楚軒也不會耐心給他講解,最多只是指明方向再甩資料給他。方正以他眼下的腦域開發程度以及計算力,瞭解這些也沒什麼妨礙。不過這些對於他來說都不過是玄學之外的另一種參照與思路,並不意味著他真正想改換科學路線,而且真正瞭解掌握這些也不是科學家那樣憑著計算推演以及試驗,而是需要身體力行,以武實證!

  就像一名武學高手即使沒有學過任何經典力學原理,依然可以通過無數次練習,總結各種訣竅讓每一個動作都自然而然地遵循最完美的力學原理去行動。不過若是一開始學過力學原理,卻可以省去不少彎路,只是能不能將理論化為武學修為,終究還是免不了千萬次練習與實踐。

  而與現實生活處處可見的經典力學不同的是,高等物理理論往往需要更加苛刻極端的條件才能進行體驗與修煉,就像僅僅知道核裂變、核聚變理論,但沒能接觸到相應事物或者在面對該事物時沒有最起碼的自保能力的情況下,卻仍然無從著手修煉。眼下「九淵歸元鼎」的特殊環境以及『一元重水』這種特異物質,正好為王宗超切身體驗、實證「希格斯場」提供一個循序漸進的絕佳環境。

  「照這個理論來說,物體是物體,質量是質量,兩者並非密不可分,而是等同於蓬鬆的海綿與海綿中的水的關係,如果將海綿擠壓到飽和,就可以把水給擠出來,不過絕大多數物體中的『水分』都遠遠談不上飽和,只有一種特殊物質處於飽和狀態,就是『一元重水』!」

  王宗超早已解開體內「一元重水」的封禁,但卻不直接接觸它,而是先將之存於混沌原力所開闢的星宇空間中,以各種方式去體驗這一滴體積雖小卻異常沉重的水的特性。而當他以剛剛習得的褶皺物體微觀維度的手法對這一滴水進行進一步壓縮時,就會發現這一滴水竟然還可以進一步壓縮,但是無論體積再怎麼縮小,其密度卻依然恒定不變,似乎質量憑空減少。而每逢對它進行壓縮時,都會有一種異樣波動散發,讓王宗超身體莫名變沉,同時也感到到四周海水密度更增,也就是說它消失的質量會憑空轉移到臨近的物體之上,不過當它恢復原狀,又會把這部分質量收回。

  即使是王宗超,也只能通過操縱重力場讓自己變輕變重,或者以靈氣光環暫時性的扭曲自己的物理量,卻無法隨意改變自己的質量,在高速運動中,依舊要遵循相對論的鐵則,然而如今這一層限制卻眼看著即將被突破。

  「也就是說『一元重水』就像吸飽水的海綿,雖然依舊可以進一步壓縮,但卻必然會出現『質量溢出』。質量如水的奧妙,我算是悟通了!」

  不同於形態相對穩定的物質,王宗超早已瞭解「元氣如水」意境,而他的「混沌水劫」,也蘊含著「時光如水」的意境,在凝聚共工法相時,又悟出「空間如水」,如今又悟透「質量如水」這一層。隨著時間、空間、能量、物質四大宇宙基石近皆圓滿,外放的共工法相在人形外表之下立即有了深刻的變化,仿佛有一個完好自洽的水行宇宙正在醞釀成形!

  而就在此時,已經潛入第七重海淵的王宗超只見眼前一團致密而黏稠,仿佛一大團無比濃稠的黑膠般的黑暗彌漫開來,雖然依然是液態,但卻無比致密也無比黏稠,已然近乎凝固的固態。

  一旦接觸到這團漆黑,王宗超便感到一股無比膩人的凝滯膠結感伴隨著一種一樣的陰冷死寂向他身體入侵,讓他的全身出現一種越來越濃烈的死灰,氣血越來越趨於黏稠凝滯,仿佛要化為毫無生命的凝固瀝青,四周也變得一片死寂,包括聲音在內的一切震動都為之凝固膠結。

  「似乎已經是厲害程度不下於七首海蛇的海獸了,不過『重水滌血』最根本的奧秘我已經悟出,眼下只算個添頭!」

  王宗超縱臂一展,一股異力到處,立即讓眼前弄得化不開的黑膠為之沸騰,無數大小泡沫紛紛暴湧開來,仿佛空間都被侵蝕出無數空隙,看似七首海蛇毒毀空間的異毒,實質卻另有玄機。

  隨著黑膠漸漸瓦解,一頭體型堪比藍鯨的漆黑異獸也隨之出現,它的扁平而厚實的身軀如同一個張開的扇面,一排十二個如同黑寶石一般的亮點,散著幽幽的光芒,如同鯊魚一般的巨大的闊口裡露出磨盤一般的參差而粗鈍的牙齒,看上去這頭異獸應該習慣將獵物連皮帶骨嚼得粉碎,一團濃厚如漆的黑氣正從它扁扁大口中不斷噴出……

  「連來往於奢比屍界與共工界,在深淵之下以腐肉、屍骨為食,吞噬一切生機的陰王鯨也在他手下撐不了多久,果然不愧是能獵殺七首海蛇的仙秦勇士!」

  王翦見狀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忽然向賈易下令,「他已將要完成『重水滌血』了,立即祭動『萬象碎滅鐘』!」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9 23:01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4-25 12:38
第六百六十二章 陰陽離散是為金

  「王翦要動手了!」

  借著「天魔視角」,王宗超對於九淵歸元鼎之外所有人的一舉一動皆了如指掌。在王翦開口下令的同時,他已將一滴一元重水從體內的一個星宇空間中解放出來,使之與自身血脈相融,並蔓延滲透到全身每一處。

  一元重水密度為凡水十二萬九千六百倍,如今這一滴一元重水雖然只有雞蛋大小,但重量已經接近一噸,這樣密度的液體滲入人體,無疑比水銀入體還要嚴重無數倍,輕易就可以壓垮肢解人體的基本結構,即使能夠承受,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它沉澱到底再滲出體外,難以將之吸收。不過王宗超如今的身體密度已經壓縮到接近一元重水的十分之一密度,當一元重水滲入血脈之後,又再猛地一縮,身高一下縮小為原本一半,極限壓縮之下,自身密度已經與一元重水無比接近,沒了根本差異。這一滴一元重水也就如同普通水分一般,能夠被人體所吸收。

  「潛入越深的海淵,身體融合重水的效果越好,融合重水之後,身體就或多或少帶上重水的特性,配合悟出的褶皺微觀維度之法,就可以任意壓縮放大自身體積,乃至精確控制身體任何一處以及外物的大小與密度。不過這都不是最根本的,最根本是要做到感知、擾動『希格斯場』,做到在已壓縮到質量飽和狀態下,依舊能夠將質量擠出去的無限壓縮!」

  在融合一元重水的同時,王宗超的身體依舊不斷縮小,而隨著他自身密度越來越超出四周海水的密度的同時,他的下沉速度也越來越快。

  與此同時,懸在九淵歸元鼎之上的萬象碎滅鐘已開始震動,緊接著只見一道宛若實質,散發著無窮凜冽之氣的金光從鐘下罩落,將九淵歸元鼎映了個滿目明耀,連三條螭龍口中噴吐的水流都變得宛若金液一般。

  金鐘震動,金光亦隨之震動,與此同時所有目視這一切的人雙眼都不由眯了一下,只覺得鐘下金光隨著震動頻率出現深刻的變化,時而渾然一片,時而異常凌厲刺目,宛若億萬道異常分明的銳利金弦正在虛空中穿梭交織。

  與此同時,在鼎中第七層海淵底部,即將進入第八層海淵的王宗超只覺一團金光籠罩而下,一股淬厲、凜冽之氣撲面而來,仿佛重重海淵世界都被這股無可抵擋的凌厲一舉穿透!四周海水頓時染上一種水銀般的金屬質感,然而又並不妨礙視野,確切說反而更多了一種被穿透剔透感,原本渾厚而柔和的海水,轉眼間平添一種刺骨錐肌的無比森寒,連口鼻都能直接嗅到、品味到這股無比尖銳冷冽的氣味。耳中更是聽到一陣悠長刺耳,極具穿透力,叫人氣血為之躁動不息的淒厲長音。

  緊接著耳中只聞鏗鏘殺伐之音大作,身邊似有無數金戈鐵馬,鑼鼓喧囂,音波也化無形為有形,金質海水中到處可以見到一圈又一圈的音波震蕩。每當有一圈音波震開,便有一柄刀槍劍戟,斧鉞勾叉俱全的兵刃憑空殺出,無遠弗迪地四下縱橫斬伐,然而卻並非具體可見的刀槍劍戟,也並非刀意槍意,而是純粹的一股股砍劈刺削絞割鏟砸俱全的諸般勁銳賁烈力道。

  這一股股勁銳力道變化精微,各有玄機,或開山斷岳、或削發分塵、或電花疾閃、或烈震轟蕩、或疊勁無窮,多數為人仙的獨有發勁,也有不少說不清來歷的,雖無實質的兵刃為憑,但借著彌漫四方的凌厲金氣,儼然與借神兵利器施為無異!

  雖然只是一震,但餘韻卻綿綿不絕。橫劈斜斬,肆虐八方的諸般烈勁更如滾雪球般不斷積累,片刻功夫就已有億萬道之多,直將一層浩渺深邃海淵都絞了個支離破碎!

  此時鼎外賈易正向鄭吒等人介紹道︰「萬象碎滅鐘,內外功能不同,對內是無限反射其中的諸般力道,而且能將原本散亂的力道變得越來越齊整銳烈。世上沒有絕對不動的事物,所以被碎滅鐘籠罩的一切實物都會越震越發激烈,越是掙扎動彈,死得越快,若不能及時破鐘而出,遲早都會被自己的震動撕個粉身碎骨!

  至於對外,萬象碎滅鐘則別有一種存錄諸般烈勁的功能,尤其是借金屬兵刃斬伐到鐘上的烈勁,皆能在鐘面上環繞傳遞,近乎永不消竭,而且諸般力道互不擾混,可以不斷積蓄。屆時只要激發,便能釋放以之對敵!」

  「這麼恐怖?」鄭吒聽得一愣一愣,「那麼如果白起將軍每天都轟它幾下,等用時再一舉釋放出來……」

  「並非如此!」賈易搖頭道,「此鐘雖然受得了拳意實質等級的攻擊,但用時卻不可一下激發超越鐘體所能承受的力道上限,否則只會一下炸個粉碎。而且此鐘只有對內釋放,不泄於外的力道才能反覆使用,若是對鐘外釋放,則用完即無,而且隨著距離越遠,力道越是分散,威力大減。

  而完成『琉金塑骨』者,全身骨骼也會或多或少帶上這一特性,若是你的骨骼承受得起拳意實質一擊而無損,便能將這樣的攻擊『存錄』在骨骼中,必要時再將之釋放對敵。不過即使完成『琉金塑骨』,你的骨骼承受力相比萬象碎滅鐘也會大有不如,多半還是存錄不了拳意實質等級的烈勁,而且存錄時間有限,最多兩三個月就會漸漸衰竭。此法珍貴之處,還是在於可以極大增幅你的軀體耐受性以及對各種震勁的感知,並讓你能夠在平日將諸般精微勁力記錄在骨骼中,隨時加以體悟,亦可刺激骨膜骨髓洗髓伐筋,而對敵時,又能將平時存錄骨骼中的諸勁連同自身力量一並聚於一點轟出,哪怕赤手空拳亦不遜色憑借堅銳神兵所發揮殺傷力!若能進一步悟出金性之力,所發諸勁更能借一切金鐵之物暢通無阻傳導,對手越是披堅執銳,在你手下越是不堪一擊!」

  鄭吒聽得眼前一亮,心中直道︰「好東西,這攤當真來對了,有了這種特性的骨骼,我的毀滅之力絕對可以增幅到一個更強的境界……」

  與此同時,王宗超身上已經多出好幾處刀割斧劈的痕跡,只是靠著全身肌膚骨骼在結合一元重水後已柔韌到無與倫比的程度,還未破皮見血罷了。

  「『琉金塑骨』這種功效對人仙來說已堪稱強大,對於鄭吒的軀體特性與作戰風格也尤為適合,不過這都是現象而不是本質,我所追求的,何止於此?」

  王宗超對賈易的話語都一清二楚,卻仍裝作一副不知身份已然泄露的模樣,僅憑軀體柔韌若水的變化滑卸化解諸般銳烈勁道,不過眼下形勢雖然還足以支持有餘,卻遠不如當初在「九淵歸元鼎」第一層海淵的輕鬆。

  只因「九淵歸元鼎」層層壓縮的漏斗狀結構,讓「萬象碎滅鐘」發出的震動也隨著漏斗的深入而加倍集中,加上密度越大的介質,對於震動的傳導性越是良好,所以眼下僅僅是第一震,其難度就已經大大超乎「九淵歸元鼎」第一層海淵。

  「立即啟動第二震!」就在此時,王翦忽然下令,鄭吒聞言一怔,開始生出不妙的預感,卻聽王翦開口又說了一句︰「金性凌厲直截,重勇猛而不重積累,如今正該以不成功即成仁之決絕,一鼓作氣闖關!」

  「難道是我多心了……」鄭吒正有些猶豫不定間,就見賈易已催動萬象碎滅鐘發出了第二震,這一震之下,眼見鐘下便有無數細碎的金色星輝如同金砂倒傾一般直泄入鼎中去了。

  鼎中的王宗超舉目望去,只見無數流螢金砂自上而下狂涌而至,竟然將億萬道金銳烈勁紛紛吸納,凝聚在一起,緊接著化為無數形態凝實而又瞬息萬變的金甲兵將、黃金異獸異蟲等形態,伴隨著密密麻麻連成一片,無比尖銳刺耳的烈震波動,向自己直殺了過來。

  蓐收界生靈多為生長金屬外殼的異蟲,不過異蟲卻並非體型越龐大越厲害,不過至今為止發現的最強大異蟲反而是一種體型小到近乎肉眼難辨,色澤金黃而又通體透明,在黑暗中會散發淡淡金光的飛蟻。這種被稱為琉金蟻的飛蟻雖然集群活動,但無論數目還是繁衍速度在蓐收界各種蟲類中都幾乎堪稱墊底。它們的強大之處,在於軀體堅硬無比,飛翅銳利更勝刀劍而又無物不噬,還能發出摧毀一切固體的激銳音波。除此之外,它們更有一種厲害異能,可以以聚在一起組合擬態,化為被它們吞噬的任何一種生物。雖然它們所模擬的只是該生物的物理形態以及物理攻擊力,但當它們吞噬人仙之後,甚至連人仙的各種獨特的精微發勁以及各種神鎧神兵的物理功能也可以輕易模擬出來,這就足夠讓人見而色變。在找到克制這種飛蟻的方法前,仙秦因它們而折損的人命數以十萬計,不過也正因為研究透了它們的特性,這才鑄成了「萬象碎滅鐘」,又研究出了「琉金塑骨法」。由於融合煉化了億萬飛蟻的生命烙印,這「萬象碎滅鐘」也同樣具備其對應的異能。

  王宗超雙手急舞,轉眼間就以難以想像的繁復玄奇手法,將四周的海水不斷壓縮成不穩定的一元重水狀態,束成絲、織成網,暗合水行法術,在身側布下層層疊疊,密度變幻莫測的繁密防御網。陰柔而洶涌,綿軟而強韌,連綿而不絕的無窮水絲水幕層出不窮,以柔克剛,以黏勝銳,將四面八方肆虐殺至的金色兵將與異獸盡數抵擋住。

  只是稍為接觸,王宗超就已經清楚越是硬踫硬的強勢反擊,發出的力量越是會被反覆反震反傷,所以馬上採用了在「荊無殤」身份下所能用的最恰當防御手段。

  「只是第二震就比我之前遭遇的那一波強出近十倍,除了因為第七重海淵的增幅之外,也是因為碎滅鐘被更加不留餘地地催動!」鼎外的羅應龍憑著紫鏡看得津津有味,心中暗暗叫好︰「看來王翦也已經發現這家伙的反常之處,開始要下殺手了!這樣一來我也要做好準備以防萬一。話說回來,這種琉金飛蟻看著真讓人眼熱,如果能夠抓到一批,煉入我的太虛法袍的話……」

  「『九淵歸元鼎』七層之後的退路盡數封絕,已經沒法退出了。王翦希望生擒我,就會利用我還意圖掩飾身份的時機溫水煮青蛙,不斷削弱、試探我的實力,不會一下狠下殺手。而這段時間,同樣可以讓我參透『琉光金精』蘊含的玄機。」

  王宗超早已解封了體內的「琉光金精」,將之存於一處星宇空間,並用種種屬性的元氣對它反覆沖刷,試探其特性。一時只覺它是一塊近乎沒有質量,又能夠不斷向外緩慢擴展的凝固金光,施加在它之上的各種勁力都能暢通無阻毫無損耗的傳遞出去,而且熱能、電、磁、光各屬性能力都能通過它而近乎無耗損地迅速傳遞轉換或者反射反彈,此外一時無法解析出更多信息。

  而萬象碎滅鐘則越摧越急,不給王宗超任何喘息轉圜餘地,第二震之後,第三震接踵而至,讓王宗超宛若陷入千萬披堅執銳的人仙以及各種具備強大物理攻擊力的異獸的瘋狂圍攻之中。而等到第四震發出,各種將士與異獸的形態已經在走馬燈的飛速輪轉中徹底化為一團絞殺一切的混金颶風,億萬細碎的金色火花刺啦啦的瘋狂閃動,緊接著又開始形成密密麻麻的精耀電芒,王宗超一個防御失守,幾道細碎電芒隨之入侵,只在他右臂一觸,就在一連串令人心膽俱寒的爆裂聲中將他的一條胳膊爆了個血肉模糊,體無完膚,仿佛被虎魄這個等級的神兵瘋狂砍劈了數十上百下。

  「看來如果不以混沌原力抵擋或者用上『永不磨損』規則,無法單憑肉身承受這種攻擊。」王宗超一邊運轉擬化的氣血回復傷勢,一邊冷靜地繼續解析「琉光金精」的特性。

  隨著萬象碎滅鐘震動越發激烈,琉光金精也已開始響應其震動,同頻共鳴,內外呼應,讓王宗超對其特性越來越有深刻體會——那是一種近乎完美的振動感應與傳導特性,一切固體、液體、氣體的震動,以及光線、電磁場、引力波,乃至虛空的震動,都可以透過它毫無損耗地傳遞轉化,隨意積蓄釋放,所以它近乎沒有重量,而且外觀上內外通透,而這種特性,也足以成為完成「琉金塑骨」人仙的獨特能力。

  下一刻,第五震已發,一震之下,王宗超布下的重重水絲、水幕防御已在無形之中瓦解,只因一股切割一切的凌厲金氣彌補,已經連海水也徹底切割分解。雖然表面上看還是水,但已經徹底失去了黏聚性,這樣的水滴在任何物體表面上,都會一下散成一攤,根本無法凝聚成水滴,同樣也失去了表面張力,所以王宗超已經無法繼續斂聚水絲水幕。

  然而暴露在這種打擊之下的王宗超卻沒有馬上粉身碎骨,雖然皮膚創傷累累不斷增多,但實質這些傷都未曾深入,大都見血即止。在王宗超的體表,有著無數細小而又不融於水,比水銀更沉重致密百倍的血珠正在急速滾動,每一瞬都發生著數以千萬計的踫撞,時而又如同炸開一個微觀血海般澎湃膨脹開來,形成一種看似混亂實而尤為精妙的緩衝,配合著軀體的種種微妙發勁,在黏合、痊愈創傷的同時不斷分散化解著四面八方的凌厲切割錐刺。

  目睹著這一切的王翦一時緘默無語,就連他也預料不到王宗超能夠馬上領悟並運用出這種手段。這是唯有完成「重水滌血」並經過長時間刻苦修行的人仙才能運用出來的高深氣血防御技巧。除了體表的血珠之外,更重要的是王宗超體內的氣血也同樣斂抱成密度堪比一元重水的無數微觀小團,形成一種類似無數渾圓鐵砂與膠囊、彈簧組合在一起的精妙繁復抗擊結構,配合著竅穴震蕩發力,這樣的防御,在無鎧人仙中絕對可以堪稱首屈一指,雖崩山裂海的打擊亦可等閒承受!

  「好家伙,簡直就將人仙的獨有氣血體系玩出花來,讓人無法相信那都不是他真實根底而僅僅是一種模擬。他難道還打算繼續撐下去,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一直撐到第七震?不過王翦明顯疑心已生,他再強撐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羅應龍死死盯住鏡中王宗超的每一個細節,心中不由生出震撼之感,只因哪怕是他,當初也不過是撐到五淵五震,而且還是借了天一真水,而如今的王宗超,卻明顯還沒有正式動用天一真水。

  「好賁烈霸道的震勁,不過對於人仙來說,他們反而可以借這樣的震動諧調振幅各大竅穴的震蕩。而琉光金精,正是要在這種特殊震蕩之下,才能與人體骨骼完美結合,不產生任何排異,也不至於將人體化為沒有生命的金屬。

  不過我已先完成『重水滌血』,包括骨骼在內的軀體物理性質有異,變成可以千百倍伸縮的特殊柔性物質,與剛性的琉光金精的結合難度就會隨之大增,畢竟它的最佳結合體還是骨骼一類堅固物質,也難怪仙秦一直做不到將『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合一。羅應龍是靠了『天一真水』才統一兩者,我倒要試試,能否憑著自己的能耐去做到這點!」

  此時王宗超已將體內的「琉光金精」徹底解放,全身筋骨皮膚頓時如同鍍上一層金膜一般充滿了內外通透的金屬質感,時而充滿堅不可摧,不可改變的冷硬,時而有如清風,似流水般四下流轉,讓人想不到金屬竟然也能有如此的靈動柔和,剛與柔頻繁切換,沒有一刻穩定下來。

  間不容發,在萬象碎滅鐘的團團急旋中,第六震已發。此震無音,聲勢遠不如前幾震浩大,然而卻引發琉光金精內外交感,強烈共鳴。王宗超猛覺得腦海中爆發出一聲銳響,眼前五花八門的精光頻閃亂顫,就好像被捏住了口鼻、捂住了眼耳,卻狠狠地打了個噴嚏,又像是全身上下每一顆細胞都仿佛爆豆子般「啪啪」地紛紛爆開,而這種爆裂又不斷深入、深入、再深入,一直深入到每一個分子、乃至原子深處,與琉光金精結合,讓全身每一處最細微的物質構造發生著最深刻微妙的變化。

  緊接著,就是第七震!

  九淵歸元鼎第七淵!萬象碎滅鐘第七震!

  兩者結合,異變徒生!

  眼前虛空頻繁閃現無數斑斕細碎且又砥礪粗糙到極點的銳稜刺角,原本平整的真空處處生出無比猙獰淬厲的質感,而且每一秒都在劇烈閃爍變化。王宗超只感到全身內外每一處都如同億萬根銳針細劍在瘋狂攢刺、切割一般,將五臟六腑、血脈筋骨、腦髓骨髓一起攪了個紛紛碎碎。

  但這痛苦來得快去得也快,隨著軀體各處神經信號也被紛紛截斷,很快地王宗超就感受不到生物意義上的痛苦。下一刻,王宗超全身上下各大竅穴光環綻放,如同千百旋繞星雲交響輝映,重疊勾連,諸竅身神以一種超越於時空之上的互感互動密切保持聯繫,維持以各自為樞紐的元氣循環,確保對自身每一處的掌控。

  「這是什麼?人身諸竅,幾時有這種形態,這是什麼獨特功法?而且諸竅皆備,無一疏漏?」目睹紫鏡中清除映出的,王宗超體內猶如宇宙太虛的星系形態諸竅,賈易的瞳孔驟然緊縮。

  萬象碎滅鐘第七震霸道無匹,足以將生物體一切血氣的流轉、神經信號乃至神念統統粉碎,寸寸截斷,在這種狀況下,即使一個人身軀還能保持完好,也無法控制好自己的身體。不過煉竅法已經修煉到一竅通衍百竅的人仙卻是以竅穴身神為樞紐控制自身,而諸竅之間,則以一種超越時空的方式共振互感,不受萬象碎滅鐘影響。而王宗超的煉竅法也是同理,不過他的諸竅之間卻並非以共振互感來聯繫,而是通過重重扭曲虛空來構成一種不可分割的聯動整體,兩者似同實異。如今在萬象碎滅鐘威能全開的情況下,這一底蘊終告暴露。

  鄭吒暗叫不妙,但表面上只露出應有的驚詫,王宗超的計劃原本就是一種冒險,他對此早已有了心理準備,自然不會因此而鬧個驚慌失措。

  「此人絕非荊無殤,必是李代桃僵,圖謀不軌之輩!」王翦瞥了鄭吒一眼,冷笑一聲,「既然如此,便不需與他客氣,倒要看看他是否有資格入第九淵,受第九震!」

  另一邊,王宗超混沌原力已不再模擬血氣,轉眼間已在身周布下一片非光非暗,混同一切的異空間,消融化解粉碎一切的劇震與碾壓一切的巨壓,驀地只覺身周巨壓以及物質密度再次驟增三倍以上,然而在某種霸烈無匹的震波之下,四周已不再呈現出液態,而是化為無邊無盡,仿佛濃縮、凝固到極限的金鐵與雷霆之海。

  「原來我已被鎮入九淵歸元鼎第八淵,而萬象碎滅鐘第八震發出,則將一切原子的電子震得悉數脫離原子核束縛,化為自由電子。

  所謂金屬性,其本質也就是原子電子容易脫離,可在不同的原子間自由替換,失去電子的正離子與負電子相互吸引,形成金屬鍵彼此連結,哪怕隨意更換位置也能重新建立聯繫,這也是金屬有優良的延展性與強韌,以及優良熱能、動能導體,並能引發光、電、磁一系列特殊效應的根本原因。

  所以自由電子、陰陽兩極離散,這才是金性的本質。卻並非指金銀銅鐵之類特定的金屬元素,哪怕是氫一類非金屬元素,只要能在特殊條件下擁有自由電子,也能擁有金屬態,比如金屬氫。如今這萬象破滅鐘,竟然能將所有物質的電子都徹底震散成自由電子,也就是可以讓一切都呈現出理論上最超強金屬態!

  微觀領域陰陽離散,卻偏偏能夠形成物理性質堅固強韌的金屬,造化之奇著實難言,不過眼下情況,卻是有些不妙了。」

  正所謂「物極必反,否極泰來」,隨著萬象碎滅鐘第八震將所有物質的電子都徹底震散成自由電子,四周已是數萬倍海水密度的重水每一個原子都通過超強金屬鍵緊密結合,形成一種同時具備固態與液態的奇異物質。它既有著固態金屬的無比堅固強硬,又有著近乎液體的超強可塑性,無論你給它造成任何破損與裂痕,這些裂痕都會在瞬間消失,恢復成一個無隙可尋的整體,就像抽刀斷水,一刀過後,水仍如昔。

  理論上自由電子越多,正離子半徑越小,金屬鍵越強。而金屬鍵越強,金屬的硬度越大,熔點越高,再加上第八淵重水數萬倍凡水的超高密度與超高壓力。此時此刻,王宗超宛若被禁錮在一顆體積接近木星的金屬行星核心,四周全是近乎艾德曼合金一般不可摧毀,即使摧毀也會瞬間恢復的超致密金屬,僅以物質層面而論,已經毫無破禁而出的可能性。

  物質層面的禁錮固然讓人窒息,而在能量層面上,四周卻是無比躁動活躍,到處全是瘋狂游走亂竄,徹底沸騰的自由電子之海,哪怕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動靜,都能夠引發雷霆霹靂光熱電磁一系列激烈狂躁的連鎖反應。而諸般存錄在萬象碎滅鐘之內的人仙勁力,則暢通無阻地在四周超強硬超致密的金屬態物質中馳騁縱橫,向王宗超狂轟濫炸,甚至借著人體諸竅感應,超越空間限制鎖定、直指王宗超體內竅穴要害。雖然王宗超一開始還能一混沌原力系數化解,但隨著轟擊的人仙之力漸漸提升到接近拳意實質等級,就開始有些支持不住了。

  哪怕是強如王宗超,也萬萬無法做到自身完全不動,任憑蒙恬、王翦等級人仙瘋狂攻擊而不損根本,再支持片刻,王宗超全身上下已有部分竅穴出現輕微裂痕。

  「厲害,仙秦軍團的兩件壓軸法寶合璧果然非同小可!不過即便如此,也仍然有一線生機!」

  在王宗超體內,天一真水已然釋放,沉浮於混沌原力之中,釋放出一種至清至純,仿佛可以化合萬物的明澈而溫潤寶光,所到之處,原本冷硬凜冽的琉光金晶也變得柔軟、圓潤起來,與之水乳交融,完全不分彼此。一時間讓王宗超直有一種久旱逢甘霖的感受,連毫無生命的金鐵之氣也變得靈動而富有生機。

  混沌原力全力運轉,在化解諸般針對竅穴而來的破襲之力同時,又全力同化、模擬天一真水的特性。一時間,混沌原力生出種種前所未有的微妙靈動變化,泛發出空前強烈生機,仿佛化作浸潤一切、包容萬物的生命源泉,轉眼間就將一直未能消化的都天神煞化合消融了兩三成。在其浸潤之下,各處開始出現輕微裂痕的竅穴也迅速彌合如初。

  種種玄之又玄的感悟涌上心頭,恍惚之間,一直並無頭緒的神級血蒼穹忽然有了全新的進境,仿佛距離突破僅有薄薄的一層紙。

  若能突破這一層關隘,立即就能有翻天覆地的質變,然而雖然明明感覺只差些許,但卻偏偏是咫尺天涯,一時間無論如何都無從更進一步。而且這種因天一真水而觸發的意外靈感,還在隨時間推移而漸漸淡去。

  「看來神級血蒼穹,是無望在眼下實現臨陣突破了,而僅僅這樣,仍然不足以化解眼下危局!」

  急躁、懊惱都是無用,王宗超只能繼續保持冷靜,認真評估局勢,思考如何應對。

  「借著『天魔視角』,九淵歸元鼎與萬象碎滅鐘的基本構造我都了如指掌,這兩件法寶合璧雖然犀利,卻也造成新的破綻。九淵歸元鼎越是將萬象碎滅鐘的威力重重壓縮凝聚,對自身造成的負荷越大,所以在第九淵、第九震的最強處也將會是最脆弱的一環節。不過能夠利用這一弱點的前提是︰我必須在第九淵、第九震之下爭取到足夠的轉圜餘地!」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9 23:08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5-3 15:49
第六百六十三章 破立九竅

  萬象碎滅鐘之下,只見道道雷光疾閃,如疾風暴雨般不斷向九淵歸元鼎深處落去。 .

  論氣勢,這道道雷光未免過於細碎,遠遠比不上壯闊經天的天地之雷,不過卻自有一種無物不破的銳烈,以及瞬息萬變,憑空跳躍,幾乎沒有任何移動軌跡與規律可言的莫測,讓人完全無法想像面對這種雷光,該如何抵擋,又該從什麼方位去抵擋。

  事實上,此雷非雷,只是存錄萬象碎滅鐘的人仙勁力,不過在第八震造成的陰陽離散情況下,特殊力道擾動自由電子之海,才能顯化雷光。

  「三十六天罡雷法之中,白虎軍的『金離神雷』的穿透力最強,也最擅長破壞竅穴,此子竟然還能苦苦支撐,這可不僅僅是元氣變化的能耐,看來得了『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之助,他的肉身與竅穴強度,已然超出我等良多!」王翦負手而立,目光深沉,雖然王宗超的能耐的確超乎預料,但他也能看出對方也的確僅餘招架之功了,這樣下去,全身竅穴重創甚至破碎都只是遲早的事。

  人仙已成功凝練的竅穴異常堅固,加上修成一竅通衍百竅之後諸竅各有精微獨特的振動衍化規律,瞬息百易,渺不可測,若無專門針對竅穴的攻擊手段,往往將一個人仙打到不成人形都還損害不到他的竅穴根本。不過一旦人仙的竅穴受創甚至破碎,導致的後果輕則壽元、修為大損,非服用天材地寶外加長時間調養無法恢復,重則徹底斷絕進境乃至殞命。除非已晉升血肉衍生境界的人仙,竅穴才有類似七劫鬼仙的神念那樣的無限再生能力。不過即使是血肉衍生境界的人仙,一次性被摧毀的竅穴太多,也有可能跌落血肉衍生境界。

  王翦對於人仙竅穴破損的後果瞭若指掌,不過對於王宗超的特異竅穴,可就一無所知了。所以他眼下很好奇,頗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王宗超如果一連被毀去數十甚至數百個主竅之後,又會導致何等效果。畢竟要研究透某種新事物,解剖、拆解之類破壞性措施都往往是最直接有效的,最有可能發掘出根本底蘊的。反正以王宗超對仙秦的敵對行徑,如此作為也無可厚非。

  「仙秦兵家的兩件看家法寶合璧果然夠啊……不過這傢伙明明還有『一氣生萬界』的高端空間能力沒有施展,雖然在這種巨壓巨震之下,生成的空間也會轉眼被摧破,也不大可能單憑這種手段突破鐘鼎禁制,但好歹能讓他不至於像眼下像凝固在琥珀裡的蟲豸一樣狼狽。看樣子,他還在搓大招找機會。」羅應龍透過紫鏡看得津津有味之餘,心中也暗自嘀咕,不過王宗超的「一氣生萬界」手段,他眼下也不好挑明瞭與王翦講。

  「好一個『金離神雷』,人仙系攻擊並不像紫媛的劍芒一樣動輒撕裂虛空,卻偏偏能夠自發利用真空已有縫隙,發揮量子隧穿效應,再無懈可擊的防禦,被它突破都絕非零概率。而眼下超致密與陰陽離散的物質又成了絕佳導體,自由電子之海近乎壓縮成濃漿,又在第八震的鼓動下屢屢衝擊我的混沌原力,使得陰陽二氣頻頻分裂離散,量子層面的空隙更大,被其穿透的概率竟然超過十分之一,將其湮滅的概率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王宗超眼下被死死禁錮,動彈不得,只覺包裹周身的混沌元氣在金離神雷打擊之下猶如暴雨之下千瘡百孔的破雨衣,每一刻都有數百金離神雷打上身來,又如被磁石吸引的鐵砂般自動襲向竅穴,往復轉折反彈。對於這種具有可怕穿透力的金離神雷,一切筋絡血肉,都無法對它起到明顯的妨礙。

  竅穴是身神主宰的絕對領域,又運用「不可磨損規則」,自然能將金離神雷抵禦反彈,不過在其反覆侵襲之下,四周圍繞的星雲光環已經飄搖欲散,漸漸有被打亂、打散彼此聯繫的趨勢。

  倒是已經融入琉光金精,化為「金骨」的骨骼在這種打擊之下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只要接觸到「金骨」的金離神雷都會在「金骨」表面往復飛馳傳遞,雖然近乎永不消竭,但也已被局限於特定範圍活動,無法威脅到王宗超骨骼內部的竅穴,這也使得這些竅穴已然能夠起到中流砥柱作用,牢牢維持住周身竅穴聯繫。

  「看來對付金離神雷的最佳方式不是抵禦,而是創造一個暢通無阻的絕對金性領域加以引導,這也就是『琉金』的存錄功能。只可惜我已被禁錮住,『金骨』只能化解部分威脅,況且按照賈易的說法,『金骨』也承受不起拳意實質等級的打擊,而從我與蒙恬對戰的經驗看,拳意實質也完全足以突破『不可磨損規則』殺傷我的竅穴,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

  九淵歸元鼎與萬象碎滅鐘合璧,若要以絕對的力量由內而外強破,幾乎等同於破壞巨型金屬行星的核心,如今我的體型被壓縮得太小,根本調集不起這麼龐大的力量,可是如果放大體型,卻又承受不起九淵歸元鼎的巨壓!」

  完美完成「重水滌血」,參悟出疊縮與擴張自身之法後,王宗超已能做到在不運用任何空間能力的情況下,將自身體型縮小到十二萬九千六百分之一,或者擴大到十二萬九千六百倍。前者優點是可以極大增幅抗擊尤其是抗壓能力,但弱點卻是能夠調集運用的天地元氣的量大大減小,自身元氣又被壓縮成近乎凝固的液態、固態,諸如『混沌四劫』一類需要運作空間的高深元氣運轉都施展不開,後者則是反過來。而在壓力堪比恒星核心的第八、九淵,若是自身密度小於四周物質密度,承受的壓力將是無比恐怖。在這種處境下,王宗超絕不能隨便解除疊縮狀態。

  「單憑空間能力也出不去的,一元重水這種疊縮態物質,原本就會自發滲透蔓延到更高維度,就像一張濕透的紙會弄濕疊放一起的其他紙,浸沒其中,哪怕是向其它空間維度跳躍也會面對一元重水。眼下四周的水既然在已被震得陰陽離子離散,化為凝固金屬,這種禁錮就同樣封鎖了高維空間,更何況還有鐘、鼎本身的重重空間禁制。

  至於自身進入升維狀態,在沒有足以炸開維度的超強外力,以及對該外力特性早有瞭解,加以針對性的準備情況下,殊不可行。王翦已經知道蒙恬曾吃過這個虧,不會給我這個機會的!」王宗超心中霎時閃過眾多破局方案,又迅速否定,「……歸根到底,可行性最大的破局之法,還是在於模擬、借用萬象碎滅鐘的震盪之力,用於瓦解四周金屬鍵禁錮,進而在第九淵、第九震時將這股震動瞬間增幅到超越鐘、鼎所能承受上限,不過問題是這種陰陽離散震波已絕對是拳意實質境界人仙才能掌握的技巧,我目前還運用不出來。」

  混沌原力雖然理論上能夠模擬萬事萬物,但許多高端事物都難以做到逼真模擬,比如天一真水,王宗超就只能把握、類比其部分特性而已。至於萬象碎滅鐘的震動,其第八震已經無限接近拳意實質等級,而王宗超以混沌原力模擬人仙竅穴,最多也就模擬四、五百主竅,五百竅以上,震盪的竅穴越多,越是模糊失真,距離啟發人仙拳意實質妙用還有極大的差距。

  論能夠調用的力量之大,王宗超遠遠淩駕於拳意實質人仙之上,但仍然做不到拳意實質人仙在微觀領域引發的種種量子效應,這也就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除非我能夠徹底改造自身竅穴,讓其也擁有人仙竅穴的微觀特性,這才能真正發揮出人仙拳意實質的威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不用全數改造,就我的估算,只要能夠改造其中九個主竅,就能夠對其他虛擬竅穴起到足夠的修正效應,在短時間內模擬出拳意實質威能。

  陰陽離散這一金性本質,倒是提醒了我。就像原子就是由一個相對恒定的原子核,以及呈概率波動的電子雲構成。所以天人之竅的恒定不動以及人仙之竅的瞬息百變也完全有可能參照這一最為普遍常見的模型統一到一起,微宏兩相互為兩級,相離而又統一,同時兼備兩者之長。」

  王宗超這陣子獲得了許多人仙煉竅的秘要,本已在琢磨著如何以此進一步完善改造自己的煉竅法,然而畢竟時日甚短,若倉促而行,成功的可能性壓根就不到百分之一。

  不過眼下的形式雖然兇險,卻為竅穴改造提供了千載難逢的契機萬象碎滅鐘的陰陽離散震波以及金離神雷在破壞竅穴的同時也有可能將竅穴進一步分化再造,九淵歸元鼎的超高壓在禁錮自身的同時也可以最大程度遏制竅穴的失控炸爆,而最重要的,還是天一真水所蘊含的完美和諧道韻。

  這是一種無比柔和,包容一切,化合萬物,滋潤生命的大和諧與大一統,在這種道韻之下,一切的矛盾、錯亂與瑕疵雜質都能夠得到最大程度的包容與協調,達成一種圓滿穩定狀態。也就是說,它可以視為一種法則層面的絕佳潤滑劑、中和劑或者黏合劑,連混沌原力也奈何不了的都天神煞,都能夠化解近三成,就可見其厲害。而生命原本也是自然造化的一種圓滿和諧體現,所以天一真水對絕大多數生命體都有著極大的裨益,不過這只是附帶效果,其本身其實並不蘊含生機。

  「趁著天一真水的大半功效還在,破釜沉舟,一次性將九大竅穴徹底打碎,重生再造為統一微宏兩相的理想形態,即使其中有著重大缺陷,無法長久穩定維持,但能撐到讓我殺出重圍就夠了!」

  王宗超主意已定,混沌原力隨之運轉,故意沿脊椎露出一線空隙,萬象碎滅鐘發出的千百道金離神雷頓時毫無阻礙地透過脊骨縫隙長驅直入,直打得王宗超脊椎一線上的大椎、身柱、神道、靈台、至陽、中樞、脊中、命門、長強九竅星雲形態徹底潰散,錯落裂痕遍佈……

  人仙修行之基,先從練活一根脊椎開始,人仙武道中脊椎稱為大龍,喚醒潛龍,才能一飛衝天。所以凝練難度最低,甚至在成就人仙之前就已能完成凝練的九大竅穴,也就是這脊椎上的九竅,此九竅甚至可以稱為諸竅之樞紐,王宗超要冒險改造竅穴,就需從這九竅下手……

  「王將軍,我看此人手段似有幾分熟悉,只怕是在故土相識的一名故人。」一直隨眾人一起觀看紫鏡的鄭吒忽然向王翦拱手說了一句。

  「喔?你總算認出來了?」王翦聞言只是冷淡一笑。

  「此人能耐高深莫測,又刻意變換身份,卑職也一直難以確認,不過如今觀其層出不窮的手段,卻有七八成把握!」鄭吒面無愧色,繼續說道,「我與他也曾有些交情,只可惜他與青龍軍有怨,對仙秦成見頗深,我卻歸化仙秦,眼下卻是形同陌路。不過蒙將軍畢竟惜才,早授納降文書於我,若此人願降,即可既往不咎。

  我也略知此人性情,此人一貫吃軟不吃硬,以卑職之見,若能確定真是此人,或可網開一面,誘之以降……」

  「那是蒙恬打的算盤,與本將何干?」王翦一口回絕,「眼下他竟敢冒我玄武軍將士身份,圖謀兵家重器,已是死罪!蒙恬願與他既往不咎,本將可不曾鬆這個口!」

  羅應龍卻嗤笑一聲:「等到這傢伙已成了俎上魚肉,你才『認出』此人,這時機未免把握得太好了!」

  「卑職拳拳之心,日月可鑒!」鄭吒一臉正氣,以拳擊胸道,「若不是我認識的那位故人罷了,若當真是他,要說他已是俎上魚肉,只怕為時尚早……」

  「是麼……噫?立即將其鎮入第九淵,啟第九震!」言語間,王翦忽然注意到王宗超開始出現崩潰性的竅穴嚴重破損,但轉眼間,他就發現那毀損的九大竅穴竟然是出現在齊整的脊椎一線,明顯是有意為之,當即厲聲下令!

  對方有所圖謀不要緊,只要在對方還未能做好準備一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方徹底擊垮,那麼再精巧再可怕的陰謀都會隨之粉碎!

  隨著王翦一聲令下,鼎內空間隨之變幻,第八淵迅速向最底層沉降,海水密度向真正的一元重水極限飛速逼近,緊接著而萬象碎滅鐘的威能,也開始淋漓盡致摧向巔峰!

  在更恐怖絕倫的離散震波之下,電場中正負粒子分裂離散,磁場在連綿磁暴中分裂出大量正負磁單極子,物質之外的虛空中,也有大量正反粒子以比平常狀態更活躍千倍、萬倍的程度憑空分裂而又瞬息湮滅。在一派離散躁動之中,一道薄如蟬翼,細若絲發,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無匹鋒芒劇烈閃爍震盪,直斬向王宗超。

  雖然無比輕薄纖細,但這一道鋒芒卻無比鮮明地遍佈七萬七千七百七十七處凶厲驚天的錚錚棱角,每向前推進一分都伴隨著七萬七千七百七十七次強烈震盪與微妙的瞬息變向,勢如厲電轉折,憑空跳躍,仿佛前進的過程中,屢屢停頓,然後出人意表地瞬間出現在另一個臨近位置,猶如一個個毫不連貫畫面強行組合在一起,每一次瞬變又都劇烈切割、攪動虛空,讓原本就是一派沸騰離散的虛空億萬裂壑頻閃,璀璨雷霆厲光與漆黑空間碎片同時衝天而起,一圈圈朝外蕩漾爆發。

  這一擊,絕對是來自最擅長殺伐與破壞的拳意實質巔峰人仙,毫無保留的全力一擊!

  一擊之下,王宗超脊椎四裂,等若開門揖盜的九大竅穴摧枯拉朽地被一下從中洞穿,隨即又在其猛烈旋絞之下,一下轟然炸爆。一時仿佛有九個微縮宇宙在王宗超體內炸開,磅礴無倫的毀滅元氣向四面八方擴散,衝擊得其他竅穴也隨之紛紛移位,彼此層疊勾連的光環錯綜動盪,全身筋骨更是直欲分崩離析。不過在與此同時,已經壓縮凝聚到極限的混沌元氣已從四面八方向這九大爆開的竅穴猛壓而回,將一切向外噴薄的能量與物質碎片都壓縮回去。

  混沌無質,卻沉重得足以壓垮一切,湮滅一切,眼看著九個竅穴炸爆的竅穴即將在混沌中徹底化為烏有時,卻忽然有九個朦朧不清的身影出現在遠竅穴所在位置,如同天維地柱般硬生生將一處崩塌的小小天地撐起,既避免了九個竅穴的坍塌湮滅,又避免其徹底炸散,維持住一種陰陽離散而又依舊平衡統一的微妙狀態。

  人仙的攻擊,最厲害之處不僅在於可以干涉量子層面的諸般力道,還在於一股拳意精神,若是真正的拳意實質人仙摧毀王宗超的竅穴,那麼就連竅穴中的身神都會被拳意徹底斬殺。不過如今這萬象碎滅鐘記憶體錄的不過是純粹的力道,雖然因為第九震的配合增幅以及九淵歸元鼎的層層聚焦變得加倍厲害,但畢竟沒有包含拳意,也就使得王宗超的竅穴被摧毀後,其中的身神還能勉強繼續維持,以絕對的意志干涉竅穴的重塑。

  理論上身神雖是所在竅穴的絕對主宰,猶如神域之主,但事實上,身神也無法違背竅穴的基本構造與規則隨意行事,所以也就唯有在原有竅穴徹底崩潰破碎,一切又因陰陽離散之力而高度活性化的這種狀態,才有可能徹底打破原有桎梏,進行顛覆式重塑再造。

  在絕強的身神意志干涉之下,將自己對能量物質時間空間、大到多元宇宙小到微觀量子的一切感悟心得都傾注其中,外加無可計量的元氣投入,九個竅穴很快重新穩定、成形,新生的竅穴,表面上依然是身神所在的一方恒定且獨立的洞天秘境居中,四周星雲圍繞形態,但若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四周星雲其實是由無數閃爍震盪,瞬息百變的空間節點構成,而每一個節點又似乎是一個更小的洞天,其中又隱約呈現一尊身神主宰,仿佛中央不動身神在四周虛空中分化出上百變化莫測的投影。

  宏觀與微觀、恒定與變化兩相兼備,而又構成一個不可分割的統一整體,新生竅穴形態看來更是玄之又玄,高深莫測,然而這個玄奇高妙的形態才剛剛曇花一現短短一瞬,隨即便已呈現不可挽回的崩潰瓦解之勢。

  畢竟,這只是王宗超這陣子觸類旁通,借助他山之石攻玉,綜合平生所學構思的一種最為理想狀態,又借著各種天時地利勉強付諸實施,其中紕漏之大,根本就是千瘡百孔,又怎可能真正長久穩定維持?若是這樣也能成功,簡直就是臨時抱佛腳卻抱出一個兼備天人、人仙之長,完全淩駕於人仙煉竅法之上的全新煉竅體系,就算他是道祖轉世,也不可能來得這麼形同兒戲。

  不過也就在這九大新型竅穴即將崩潰的同時,一道宛若清泉甘霖的氣息流淌而過,滲透、浸潤九大竅穴,一種圓滿、醇和,包容一切,化合諸異的意境隨之而生,竟然讓這九大竅穴勉強維持住穩定。

  「新型竅穴底蘊太淺,隨時都會再度崩潰,哪怕憑著天一真水的神效,最多也就是支持一分鐘的全力作戰,要速戰速決!」

  稍為穩住陣腳,立即有一連串不斷震盪跳躍的節點從混沌元氣中生成,以脊椎的九大新型竅穴為主幹,仿佛枝葉蔓延,轉眼間就形成一張由近七百個明滅閃爍,層疊變幻節點構成,遍佈全身的繁複網路。

  萬象碎滅鐘的烈震傳來,震動這張由九大新型竅穴以及七百餘虛擬竅穴組成的網路,頓時以一衍百,分化衍生出無以計數種各有微妙差異而又彼此共鳴呼應的震盪頻率,仿佛千萬根長短不一錯綜勾連的琴弦被黃鐘大呂一齊震動,奏響一曲餘韻深遠的奇異曲調,在微不可察的量子真空往復激蕩,引起一系列微妙而繁複的變化。

  王宗超竅穴的破立重生,一切變故只在頃刻。羅應龍以法力驅使的紫鏡並不能清楚映出王宗超竅穴構造,只能大致觀察到王宗超有九大竅穴已被一次性毀去,正鬆了一口氣之餘,緊接著就聽王翦沉聲說了一句:「情況不妥,在場各位作好迎戰準備!」

  「怎麼回事,這麼說他真能像八卦爐的齊天大聖一樣來個絕境翻身?」

  羅應龍心頭一凜,隨即只見鏡中的王宗超忽然抬起雙手,雖然四周依然是極堅硬極致密的超合金,但與王宗超接觸的部分卻徹底失去了剛性,仿佛蓬鬆的海綿一樣隨意伸縮變形,而且徹底解除了任何摩擦與阻力,對王宗超的行動完全沒有造成妨礙。

  雙手抬起,雙掌一合,已將從虛空殺到的,又一道七萬七千七百七十七處銳棱合一的躍震鋒芒收入掌中,只在一瞬間,也不知王宗超的雙手作了什麼極盡繁複精微的動作,緊接著就見這一道鋒芒一下從中分散,化為七萬七千七百七十七粒細碎閃爍的光點,如同金砂紛茫,融入王宗超周身。

  「好一個化整為零!」只聽王翦出聲讚歎:「他已借助『琉金之骨』,將白起的一計『七殺戮神刃』存錄到骨骼之中!」

  「什麼?」羅應龍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是說即使完成『琉金塑骨』,骨骼也無法存錄拳意實質等級的勁力嗎?」

  「只是單憑琉金特性無法硬生生承受罷了,但若是完成『琉金塑骨』者也有拳意實質境界,又參透對方力道特性,在骨骼受力的瞬間將其力道瓦解分散即有可能承受下來。」王翦面色凝重之餘,也帶著難以的感慨嘆服,「看來此人已經悟透了『水性之力』與『金性之力』,又不知如何借第一道『七殺戮神刃』破滅九竅,臨陣突破了煉竅法,才能施展出拳意實質人仙的手段。這番表現,著實驚人!

  雖說僅憑悟透金水二性與拳意實質境界,仍遠不足以破壞鐘鼎,但此人能耐不可以常理揣測,只怕下一刻便破鼎、裂鐘而出,也不無可能!我等還需未雨綢繆,早作準備!」

  第九淵、第九震,已是九淵歸元鼎與萬象碎滅鐘威能的極限,如果王宗超還能夠撐下來,王翦也已經沒有辦法再下狠手,只能早作準備以防萬一了。

  鄭吒借機苦苦勸說:「據我所知,此人也算一言九鼎,言出必踐之輩。既然形勢已非萬無一失,我等何不稍留一線,向他闡明要害,若他願意歸降,便可避免鐘鼎被毀,玉石俱焚之險,耗在他身上的天材地寶也不至於從此糟蹋,又叫仙秦平添一位曠世將才,豈不兩全其美?」

  王翦還未回應,就聽羅應龍哈哈一笑:「所謂臨陣突破,還不是脫了我天一真水的福,要知道天一真水至陰至柔,具先天五行化生調和之妙,若是走火入魔,或者兼修、轉修與本身修為大有衝突的功法,得了天一真水之助,多半都可以無險過關。不過有了天一真水可不意味著百無禁忌,比如都天神煞便不是天一真水能解,此人身中都天神煞,還被迫強行臨陣突破煉竅法,這世上的本命修持之法,又豈有這般兒戲之理?此人若不是已成了紙糊的老虎,再過片刻就會不攻自潰,我的名字從此倒過來寫!就憑他這點虛張聲勢的本錢,也有資格來討價還價嗎?」

  羅應龍一邊談笑風生,一邊伸手將背後的青銅古劍,信手一揮,便在萬象碎滅鐘罩落的金壁之外布下青青冥冥的重重清光,幕天裹地的鋪展開來,猶如浩瀚無垠的亙古天穹,往復迴圈流轉,口中說道:「就算他真能僥倖破鼎,我也敢與他奉陪到底!不過若是真由我拿下他,浪費在他身上的天一真水可非要討回來不可!」

  「王將軍……」鄭吒聞言大急,立即轉向王翦。

  「兩位所言,皆有些道理。」王翦語氣深沉如昔,但望向九淵歸元鼎的目光卻已多了一份由衷的期待,「不過單是完美完成『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又悟徹金水二力,已堪稱空前絕後,更勿論還能臨陣突破煉竅之法,如此天縱奇才,本將捨了一條老命以試成色,又有何妨?」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9 23:15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5-9 18:29
第六百六十四章 所向無敵

  「若老將軍決意一戰,卑職亦有肺腑之言︰請老將軍切勿因輕浮之輩誇口便心存大意,務必先調兵遣將,布下重圍,甚至提前布下都天神煞大陣!」覺察王翦並不準備退讓,鄭吒又憂心忡忡地建議道。

  「你所說的已經來不及了,更勿論在兵家重地布下都天神煞……」王翦嘿然搖頭,又問︰「此人與你有舊,你看來仍不吝落井下石?」

  「苟利仙秦生死以,豈因私情怠慢之?」鄭吒慷慨陳詞,句句擲地有聲,又憤然道︰「若是王老將軍見疑,為免瓜田李下,吾自當暫避。」

  「……說得好!」料不到鄭吒竟然來了這麼一齣,王翦竟也愣了一愣才開口回道︰「至於退走,那就不必了。既然此人與蒙恬故土之行鎩羽而歸關係甚大,眼下你一走了之,將來在蒙恬面前可不好交代!」

  「多謝王老將軍提點!」鄭吒感激莫名,「倘若事情有變,吾必當全力以赴,卻不知王老將軍是否定要將此人立誅當場?」

  王翦搖頭道︰「力阻其逃逸即可,不過若事不可為,諸位出手也不必顧忌!請謹記︰諸位作為皆在始皇聖帝聖顧之下,若有何弄虛作偽,故作懈怠,必難逃懲處!而只要聖顧猶在,即使此人能真將我們全部打倒,亦不足為道!」

  鄭吒連忙點頭稱是,心中嘀咕︰「這老頭的這份信心看來不對頭啊,再說仙秦的將軍可不是什麼武癡,反而多半都是為求勝而不擇手段,又懂得衡量利弊進退者,拒絕我的雙方講和提議,只能說明他對於能夠及時制伏老王,阻止局面失控有著近乎絕對信心……這是因為他其實早已經在殿外佈置好重兵,還是因為秦始皇的存在?」

  鄭吒一番故作姿態,既是為了試探,也是為了盡可能撇清自己。他在進入主神空間之前就算是職場老油條了,對於如何對付不待見自己的上司,讓對方對自己咬牙切齒卻又始終抓不到把柄整治自己的處事之道早有心得。他甚至是真打算在王宗超破鼎而出後對他全力進攻了,反正他的作戰風格一向傾向單打獨鬥,更何況還要與宋天、羅應龍兩名無論如何都尿不到一起的兩人配合作戰,再加上王宗超對於他的一切作戰方式都熟極而流,只要有他在,哪怕真的一心一意對王宗超進攻,所起的作用都多半是拆臺而並非錦上添花。反正對於四階中強者來說,自己心靈就是自己的絕對領域,一切讀心術與心靈控制都不起作用,到時候只要一口咬定再加上「光榮負傷」,蒙恬再怎麼不爽都不能拿他怎樣。再怎麼說,對方在即將到來的「千秋競擂」上還要依仗自己出力。

  此時王翦又向賈易交代一句︰「請先生退守殿中陣眼,主持玄武大陣!」

  除了一鐘一鼎兩件法寶之外,眼下眾人所在的玄武殿作為兵家要地,也自有厲害的禁制陣法。賈易身為六劫鬼仙,修為堪稱深厚,但卻主修陰陽易學而並非赤膊上陣的武修,自然與幕後主持為宜,當即應諾,退向殿後。

  宋天不發一言,但四十九路刀勢已然外放,與羅應龍揮灑的天幕一合,頓時仿佛鋪展的帳篷有了堅定的支撐骨架,一時天道蒼茫,玄光流轉,更顯渾然森嚴,除了並無具體實物之外,堪稱一方無漏無缺,無懈可擊的純樸天地,而且還在無止境地自我演化完善!

  「兩人聯手,撐起的小千世界玄妙之處竟似不在七劫仙師久經經營的洞天世界之下,其堅固難破更是淩駕其上?」退到殿後主持玄武大陣的賈易頓時感到陣法之力被宋天與羅應龍構造的領域所徹底排斥,無論如何嘗試都不能收復失地,心中暗自稱奇,畢竟玄武大陣是早已佈置完畢,只是未曾徹底激發陣法力量罷了,作為後來者,卻能在未曾強行破局的情況下另開局中之局,輕易鳩佔鵲巢,反客為主,這可不簡單!

  羅應龍由於分神駕馭青銅古劍,紫鏡中映出的影像頓時略顯模糊,就在此時,只見鏡中的王宗超忽然消失,原地只出現一個猶如氣泡般向外不斷膨脹的渾圓星宇,雖然只在轉眼間就被無處不在的恐怖巨壓巨震摧毀,化作混沌元氣四散,但是摧毀了一層,又有下一層星宇膨脹浮現,環環相套,生生滅滅,簡直無有窮盡。

  「終於用上『一氣生萬界』了,現在的問題是他能夠維持這種狀態多久,又能夠借這段空隙做什麼……」

  羅應龍已經顧不得維持紫鏡,但全身上下紫芒流轉,整個人都仿佛化為一柄刺破虛空的出鞘神劍,隨時準備出手。

  「光磁烈旋!」

  與此同時,王宗超正在臨時開闢出的小空間中飛速向前,有限而無界的曲閉空間,空無一物的真空狀態,給予他無限直線加速的馳騁空間,不過由於空間的扭曲,在外界看來,他卻是迴旋加速而並非直線加速。

  參悟陰陽離散之性,借陰陽離散之力,王宗超直接將單一的磁場分出獨立的南北磁單極子,又把所在的獨立空間如同陰陽太極圖般開闢出正反兩大超強磁場,南北磁極輪轉交替,每一次旋轉,都推動自己速度飆升,而其轉速之急,每一秒都急轉數百萬次!

  在全力向前加速的同時,王宗超身形不斷縮小,在達到原有十二萬九千六百之一的一元極限後,依舊不斷縮小,將飽和的質量不斷擠出,借此輕裝上陣,讓自己快上加快向著光速極限一路狂飆。

  隨著對金、水兩性有了突破性領悟後,加上混沌開闢虛空之功,如今的光磁烈旋無論變化與威力相比在太陽上初創時已有了質的蛻變!除了單獨的招式之外,其他方面的提升也是全方位的,經過實打實的第九淵與第九震完成「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根本不是羅應龍這種僅僅到了第五淵、第五震的成就可以相提並論。如今的王宗超,甚至已開始具備潛入太陽內核修煉的資格!

  與此同時,星宇空間新生速度終於趕不上毀滅速度,重重崩潰之間,已經來到最後一層。

  然而那最後一層星宇空間,卻並非渾圓結構,而是一個漏斗結構——王宗超已大致模擬出「九淵歸元鼎」的空間構造,在原本九層的基礎上,硬生生添加了一個曇花一現的「第十層」。

  一時間,一切的一元重水,以及包含金離神雷的碎滅震波盡數向這個突然多出的「第十層」塌縮凝聚,九上加一,強上加強。與此同時,已經縮小到近乎肉眼難見的一個小點,以亞光速運動的王宗超已直轟中這個最強也最脆弱的部位,又在這一瞬間震動琉金骨骼,將其中存錄的所有金離神雷連同七殺戮神刃一股腦釋放出去!

  高度凝聚而又磅礡無量的毀滅力量炸開,金光碎滅,鼎傾海覆,羅應龍已然身化紫光,遁入青銅古劍所化天穹之中,一時天穹越發浩渺、越發廣闊,越來越高,越來越大,籠罩範圍也是越來越廣。天穹之下,又有無窮無盡的紫光普照,紫雨紛紛。紫光照處,一切都在不斷細分為最為細微的粒子,紫雨落處,一切再微小縫隙都會遭滲透而入。

  而與之相對的,卻是無窮無盡的混沌元氣暴湧澎湃,湮滅紫光,衝擊天穹,混沌所至,天地不存,萬物未生,無分大小,無謂高下。只是一下接觸,這一片無盡廣闊浩渺的天穹就有徹底崩塌,重歸混沌的勢頭。

  與此同時,又有四十九道猶如天道輪轉的刀勢流轉,宏大質樸,無悲無喜,不滯於物,似有法而近乎無法,似刀非刀,似道非道,這正是宋天的刀!

  以刀為道,以道為刀,四十九路刀勢縱橫闢闔,分陰陽,開四相,衍五行八卦,定宇宙乾坤,竟然生生抵住混沌侵蝕衝擊。

  羅應龍紫青雙劍齊出,又與宋天聯手,構造的防禦之強已幾乎不是單憑力量可以破解,哪怕有一百顆大伊萬核彈一起爆炸,他們也仍然可以波瀾不驚的防禦下來。更何況即使有一百顆大伊萬核彈,在宋天絕對意義上「我地盤我做主」的天刀領域,以及羅應龍分解一切的紫芒之下也絕對沒有爆炸的機會。

  但是眼下他們所面對的衝擊卻絕非僅僅核彈甚至反物質武器的那種純粹破壞力,只見混沌之中時而一個個小小星宇空間開闢誕生,每一個空間,都仿佛有太古洪荒神魔的偉岸身影潛伏,蘊藏著無限的可能與無盡的凶險。

  「不就是多重空間運用嗎?這方面老子也是行家啊!」羅應龍全力駕馭青索劍縱橫揮灑,布下一重又一重青青冥冥,蒼茫無極的天幕。每一重天幕都是高高在上,渺不可及,而高處復有更高,天外復又有天,足足重疊了三十三重之多。

  紫青雙劍,是為蜀山世界兩大煉魔降魔之寶,其中紫郢劍主攻,青索劍主守,青者清也,天地兩分,清升濁降,清氣衍化三十三重天。青索劍演化的天幕遵循這一層大道至理,能將一切魔、邪、煞之類濁氣重重過濾,迫使其沉澱在最底層,哪怕強行逆天而上,每過一層天幕,都會被削弱過半,難以傷到劍主。在三十三重天幕面前,哪怕奇詭凶煞如血神經,也都要望而興嘆。

  混沌之氣雖能混同清濁,所到之處天地都要重歸混沌,但要將三十三重天幕盡數侵蝕,卻非要耗上不少時間不可。然而也就在此時,一個個光華澄淨明澈的渾圓星宇在混沌中一一浮現,竟然如氫氣球般自發向天幕最高層迅速飄飛,清生濁降之理用在它們之上,反而讓它們浮升得更快!

  每一個星宇空間,都有不同的元氣屬性,王宗超原本就是借光暗合一與分化起家,要分出極端屬性的至清純正元氣,也並非難事!

  重重青天之間紫芒如電,遊走穿梭,摧枯拉朽地映徹、破滅著一個個入侵天幕的星宇空間。然而星宇空間每逢破碎便化為各種有悖常理的錯亂彩光以及暴烈的地水風火,擾動天幕,再加上星宇空間的再生速度比破滅速度遠遠更快。轉眼間,溝渠分明的重重青天便變得動蕩扭曲,錯亂混雜起來。

  「先找出他的真身所在,否則我們只有被動挨打!」羅應龍連聲大喝,眼前一氣生萬界的每一個空間都有可能是王宗超的藏身之所,如果置之不顧,甚至有可能讓他借此從容蓄大招。單憑王宗超之前一擊摧破鐘鼎的手段,他們任何人都挨不起一擊。不過偏偏「重水滌血」已讓王宗超能夠做到將自己身形縮小到寸許,只需肥皂泡般小小空間就足以容身,生成這樣小空間的耗費根本不到原本可以藏人空間的萬分之一,就這麼與王宗超耗下去,哪裡耗得起?

  「我的刀,能夠秤出空間的『重量』,空無一物的空間瞞不過我!」宋天語氣冷硬如恆,四十九路刀勢運轉開來,漸漸已將一個個生滅與運行毫無規律的星宇空間納入一個個輪轉軌道,仿佛無數小千世界沿著冥冥中的大道運轉,又漸漸分出不同層次。

  「找到你了!」

  宋天目光一閃,虛空中頓時分出一道令空間為之錯落的空間之刃,直斬向其中一個最為沉重,又有明顯的生命元氣散發的星宇空間。然而一斬之下,卻只覺刀勢運轉越來越是凝滯艱難,仿佛斬入一個壓縮的深海,拖著無比沉重的泥沙,隨即只見一連數百星宇空間自發破碎,每一個星宇空間都有一道水流衝刷而至,雖然細小,但匯聚到一起,卻澎湃呼嘯直如無盡天河浩蕩,帶起億萬鈞實打實的滂沱大力,打得空間傾斜搖晃,直拍上身來。

  水流之中,自有一種叫萬物沉澱,讓一切元氣與精神都化為最穩定最惰性也最沉重的物質態的意味,哪怕宋天的四十九路刀勢並不需要憑借具體的物質施展,也被衝擊得一時施展不開。

  「原來這些空間中還藏了鼎中的一元重水?」

  一元重水沉重無比也凝實無比,一個小小的浪頭都足以將千錘百煉之軀拍成肉泥,將百里燎原之火徹底熄滅,更何況其中還蘊含著大量混沌之氣。宋天不敢大意,只得收縮刀勢全力防禦,雖能力保不失,但卻不可避免被一下衝出老遠。

  與此同時,深深入侵天幕的數百星宇空間也一同破碎,每一個空間中都爆發出有著無與倫比的賁烈貫穿力道千萬金砂,直打得天穹千瘡百孔,緊接著億萬直欲撕天裂地的震晃金光透過每一粒金砂摧枯拉朽擴散,逼得羅應龍不得不將天穹重新還原成一柄青銅古劍,護住自身四下飛遁走避。

  萬象碎滅鐘被破時,許多帶著第九震烈勁的激射碎片都被王宗超納入星宇空間內,由於每一個星宇空間都是真空狀態,這些碎片在其中都可以永無止境地以原有的速度力道繼續飛行下去,等合適時在釋放出來,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竟是利用了鼎內溢出的一元重水與鐘體的金砂碎片瓦解我們的聯手圍攻……姑且不說他為何還能維持著這麼強悍的戰力,更古怪的是他明明剛剛破鼎而出,憑什麼先知先覺針對我們的佈置下手?」

  震撼之餘,羅應龍心頭難免困惑難解︰自己紫青雙劍齊出,又與宋天聯手,何等高深奧妙,就算蜀山有數幾位大能也多半做不到彈指破解,如今卻在王宗超手下不堪一擊。驚疑不定間,忽然只見一道蒼茫一片的毀滅刀光滾滾殺直,卻是鄭吒對著滾滾湧來的混沌出擊。

  隨即只聽混沌之中猶如開天闢地的雷音連珠爆發,又有大大小小數以千百計的星宇空間從混沌中瘋狂開闢衍生,層層疊疊,扭曲光線,每一個空間中都有一個光環繚繞的王宗超出現,各自施展手段,鋪天蓋地打來,一時間每個人都仿佛在孤身作戰,被四面八方的王宗超團團圍住窮追猛打。

  「小友還請止步!」

  一直守著大殿出口的王翦忽然舉步向前,手中一面龜甲質地的盾牌變得越來越大,盾面浮現出六十四個等邊六角,光芒大放,與此同時殿中地面也浮現同樣六十四個等邊六角,兩兩交匯,仿佛一大一小兩塊磨盤重疊合並。忽然轟的一聲,王宗超一掌正中王翦手中盾牌,當整個人也從縮小狀態恢復原來大小,去勢受阻。

  「老將軍真想不惜代價攔下我?」

  「你用盡手段,方能僥幸脫身,此時不過虛張聲勢,還能剩下幾分氣力?將你留下,有何難哉?」

  雙方言語交鋒,手上更是互不相讓,他們的動作時而平緩穩定到極點,時而忽然變幻了角度方位,就好像時間突然出現了斷層,莫名的就少了幾個片段。但無論如何,掌與盾之間始終相隔一寸,沒有正面接觸。而就在掌與盾的方寸之間,空間卻仿佛一塊被拼命按壓揉撚的海綿扭曲成各種形狀。在那激烈變幻扭曲而變得一派渾濁的虛空深處,似有海傾山崩,風雲色變,一無所有真空之中正在化生浩瀚無量的微觀大海,原本平靜的虛空劇烈扭曲起伏,無形的洪濤正在水漲人高,渾渾濁濁間,只見天濤卷蕩,浩浩蕩蕩,盡淹洪荒而來。

  無比澎湃、無比沉重,阻力之大堪稱空前,普一接觸,王宗超已感到王翦身上八千八百八十八處竅穴正在同調震蕩,以一衍百,不僅如此,在他身後的殿外,還有數以萬計的竅穴也在共鳴呼應,滾滾血氣幾乎連成一片無濤血海,激擾量子真空,讓原本無序分裂又湮滅的正反粒子正在排列成越來越齊整沉重,無可抗拒的正反質量波,以每一瞬都有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次衝擊的密集頻率向自己瘋狂湧來!

  激擾波動的質量場,讓核心範圍內的一切物體的質量從十二萬九千六百倍到十二萬九千六百分之一的幅度劇烈波動起伏,憑此就足以撕裂摧毀一切物質結構,亦干擾、阻止了王宗超縮小或放大自身。

  人仙煉竅,一切勁力根本都源於以凝練的竅穴,也就是說王翦凝練的竅穴起碼已超過八千八百八十八個,單憑這一點就已在蒙恬之上。而且由於早有佈置,殿外已然潛伏玄武軍精銳,又借特殊陣法實現彼此竅穴共鳴,相互借力,如今王翦看似只有一人,發揮的力量卻是數倍於平常。而他手上所持的甲盾,卻與殿中玄武大陣相連,在陣法引導下,無論如何意圖破陣而出,都只會正面迎上他的甲盾。如此便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礙,無論如何,都要將王宗超留下!

  毫無花巧的對撼,對於王宗超來說,卻儼然以一人撼一軍。一時間,王宗超只感到自己脊椎上的九大新型竅穴發出接連破碎之聲,崩潰只在須臾。而與此同時,四十九道輪轉刀勢與青光紫芒、以及蒼茫一片的毀滅刀芒也各從後方卷土襲來,沿路開闢的一個個渾圓星宇不能抵擋,幾乎一觸即潰……

  「誰說我要走的?」

  三方圍攻之中的王宗超忽然朗聲而笑,右掌依舊與王翦相抵角力,左手卻忽然握拳,向後一拳擊出!

  這一拳,幾乎與王翦向他衝擊的正反質量波頻率完美共鳴,仿佛於王翦一起合力出擊,拳勢無比沉重,速度也似乎頗為緩慢,但去向卻又偏偏憑空變幻,猶如電子雲狀,所在位置一瞬間足足變換了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次,混合著混沌元氣,重不可言的無定拳影轉眼間淹沒了大殿內的每一處空間。

  宋天與鄭吒幾乎在同一時間中拳噴血,這一拳呈概率雲狀根本就無可防禦,偏偏只要被打中就是實打實地中了王宗超一計重拳,與僅是渾圓星宇中僅僅是靈氣光環與元氣分身結合那種不痛不癢的攻擊完全是兩回事。其中鄭吒的心靈之光主要用於強化自身還好些,只是噴了口血,毀滅之力一時難以順暢運用,攻勢為之一滯。而宋天在這一拳之下,整個人卻幾乎被打個不成人形,不過與之相對的,他的四十九路刀勢卻幾乎不因肉身遭受打擊而稍有影響,依舊運轉無礙。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媽的,這種拙劣台詞不應該是被主角反覆打臉的三流配角常備的嗎?莫非這傢伙真的是命定主角……」

  羅應龍隨便表面上並無傷損,但卻也被一拳打得從古劍清光中摔落出來,身形翻滾,法力一時幾乎凝聚不起,正努力穩住陣腳間,忽見眼前金風凜冽,金雨氤氳,一尊裹在無窮細碎金芒,仿佛全身都長著如針毫毛的魔神正向自己衝殺而至。

  這尊白金魔神與破損的萬象碎滅鐘一體相連,看似完整,但其實軀體的每一部分卻都是毫不連續的離散狀態,連動作都是憑空跳躍,毫不連貫,稍稍與之散發的金芒接觸,就有億萬種細碎紛雜而又直欲刺透分解一切銳烈勁力直襲上身,更甚雷殛斧劈,逼得羅應龍連連避讓。正當羅應龍想要與宋天會合間,卻見另一尊由破損九淵歸元鼎內散發的濃烈水汽構成,全身湛藍,所到之處百川奔湧萬水澎湃的魔神已打得軀體還未復原的宋天一時應接不暇,哪裡還騰得出手來?

  早在被困鐘鼎之時,王宗超已運用混沌原力不斷侵蝕九淵歸元鼎與萬象碎滅鐘,溝通共工與蓐收兩大祖巫意志,由於這兩大殺器原本就是蘊含共工、蓐收兩界本源的天材地寶所煉,借此凝聚兩大祖巫法相,足以事半功倍,更能就地取材增幅威力。此時雖然蓐收法相比共工法相要弱小不少,但也不是羅應龍一時半刻能夠擺脫糾纏的。

  鄭吒形勢雖然好些,但依舊磕磕踫踫,毀滅之力一時難以順利摧動,也就意味著難以乾淨俐落地劈開混沌之氣,摧毀星宇空間,不純的毀滅刀芒只會被星宇空間挪轉借用,轉嫁到羅應龍等人頭上。

  「君若歸我仙秦,兵家諸子,必能獨據一席,可惜以寡敵眾,何堪久持?」

  王翦面色微變,腳下卻不退反進,向前踏出半步,盾上力道驟然數以倍增,摧枯拉朽地直向王宗超壓去。

  借陣法聚集全軍之力,優點是借來力道更大,但缺點卻是難以靈活移位,與青龍軍借夔鼓共鳴全軍竅穴的優缺點正好方過來。如今王宗超與他正面相抵,無論如何取巧,最終都是力強者勝。

  「以寡敵眾?此言差矣!」

  王宗超只覺九大新型竅穴已在漸次崩潰,由於都天神煞的潛在影響,九竅所能堅持的時間比之前估算的要足足短了一半,但卻依舊暢懷而笑,那是拋棄了陰謀計算,真正在全身心投入享受戰鬥與拼搏的笑。

  他的身形忽然一陣搖晃,看似在王翦的壓力下已不堪支撐,但這一晃,卻變幻出遍佈每一處混沌元氣彌漫空間的無數虛影。

  緊接著,無數王宗超的虛影連同所有混沌元氣在一瞬間重疊歸一,重重疊加到正與王翦抗衡的王宗超身上,無可計量的磅礡能量,連同不完全的高維疊加效應,在一瞬間盡數灌注到盾掌之間。

  天人合一,拳意實質,兩大境界徹底合並,蛻變升華,以此全新領域,全力出擊!

  仿佛數萬里深海的恐怖巨壓憑空降臨,整個大殿的地面仿佛被重物壓墜的彈簧床面一般向下凹陷進去一個極深也極盡圓整光滑的深坑,表面的一切盡成齏粉,而齏粉又被盡數壓成一種數萬倍於平常的高致密固態外殼。宋天、羅應龍、鄭吒三人雖然還能勉強保住自身完整,卻都被壓得身陷地面,一時無論如何都難以掙扎起身。

  王翦依舊一步不退,但手上盾牌,雙手臂甲卻已然全碎,熾鐵般的沉重血珠直接滲出他的肌膚,在他體表緩緩滾動,他就這麼默默與王宗超對峙而立,又緩緩坐倒。

  集結一軍之力,若被人正面壓制擊潰,那麼垮的就不止他一人而已,此時包圍大殿的玄武軍只怕也是一派人仰馬翻!

  整個大殿,能夠穩穩站著的唯有王宗超一人。雖然此時的他九大新型竅穴已徹底破滅,連鎖失控的元氣正在體內暴走,剛剛真實模擬出的拳意實質境界化為烏有,狀態已經低到一個自完成天人煉竅後的一個前所未有的低谷,連元氣千變萬化境界都難以維持,不過眼下的他,卻無疑仍具備主宰在場眾人生死的能力。

  「別衝動,千萬冷靜,我這裡有一份招賢文書,上面有經過龍氣確認的官方印信,只要你願意歸降,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在倒地四人中,稱得上身軀最強,狀態最好的鄭吒勉力從身陷的地洞中抬起手來,高舉一份文書大聲呼喊!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王宗超已經充分證明了自己「殺人放火」的實力,那麼下一步就該是「受招安」了。反正以王翦如今的狀況也已經無法反對,只要王宗超順驢下坡,一切都可以皆大歡喜。

  就在此時,一切都靜止下來,化為一幅凝固的畫卷,唯一能夠移動的,是一根從天而降的丈許銅針,銅針四周蟠龍盤繞,針下有盤,盤身邊緣處刻著十二個字,為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形成一個循環。

  這是一個不斷流露出陣陣時光荏苒波動氣息的日晷,所到之處,虛無縹緲的時光凸顯出來,化為席捲萬物的潮汐,但在時光衝刷之下,這根日晷如同中流砥柱,定海神針一般巋然不動。

  此為始皇四寶之——定日針!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9 23:23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5-18 19:16
第六百六十五章 局勢反轉

  故老相傳:上古周武王滅紂之戰,由於天人未分,各路神仙紛紛下界各助其主。待周朝建立,天下已定,神仙也各自歸位元,不過還有部分仙家法寶依舊為周王室把持,定日針與趕山鞭,就是其中兩件。至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以至遭戎夷來襲,殺身亡國。當時秦襄公率兵救援周朝,立下赫赫戰功,得到周王室的信任而封為諸侯,賜岐山以西之地。為避戎夷襲擾,周王室決定將都城從鎬京東遷洛邑時,便派襄公為周平王護駕,宮中一切輜重寶物都囑咐與他加以托運。誰知襄公表面上忠心耿耿卻在護駕運寶的途中來了個順手牽羊,暗地裡將這兩件寶物竊走了,此後直到周王室宣告退位,春秋時代結束都秘而不宣。

  戰國年間,蜀郡太守李冰征民夫修都江堰,眼看汛期來臨,卻由於工程浩大而遲遲不能完工,面臨著功虧一簣的危險。李冰苦思冥想無計可施,只得奏明秦王,獲恩准動用定日針,定日延時,加班修渠,很快如期建成了千古工程都江堰,避過一次傾國之災,留下千古佳話。

  而在合縱連橫的年代,韓、趙、魏、燕、齊、匈奴兩度聯合攻秦,動用列國之兵,雄兵百萬,塞關列陣、鐵壁合圍,以攻秦國。不料秦兵神出鬼沒,如從天降,進退自如,打得列國兵將暈頭轉向,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皆因當時秦國有趕山鞭此寶。秦兵欲過險關,無需硬闖,只需手握此鞭,以笞山岳,便可叫巨巔飛逝,層巒讓路。秦兵便可盡得地利,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來去自如,令六國卒不及防疲於奔命。

  待秦並六國之後,秦始皇征民夫修築長城,為儘快完成工程,竟不惜以定日針將太陽定在天空,大幅延長一天的時辰,以致當時民夫一天吃十二頓都有大把人餓死、累死。其中孟姜女之夫萬喜良也因此而死。而後孟姜女哭倒長城,秦始皇本欲殺之,卻驚豔其美貌,欲納其為妃。孟姜女假意應承,卻要秦始皇答應將萬喜良葬於東海,並在出殯之日向秦始皇要求一觀定日針,再乘人不備攜定日針同投東海。秦始皇暴怒,以趕山鞭屢屢驅山填海,要逼東海龍王將孟姜女與定日針交回。東海龍王束手無策,幸有龍女請纓,變化成孟姜女來見秦始皇,又設計將秦始皇灌醉,偷走趕山鞭回歸東海龍宮。至此秦國兩寶皆失,秦始皇又心灰意冷而暴斃東海之濱,秦朝這才兩世而亡。

  這些民間傳說大都是本著一顆黑秦國與秦始皇的心編的,而且還編得漏洞百出,也不想想既然都能夠移動山脈了,那還修個屁長城,或者為啥不直接趕山埋了各國聯軍之類。不過傳說歸傳說,眼下對於仙秦來說,定日針、趕山鞭兩件定日月牧河山之寶卻是真實存在而且始終都為秦始皇所牢牢把持,其中趕山鞭就曾將洪荒先天凶獸相柳一舉鎮壓於海淵,而當前這一刻,王宗卻儼然要面對還要來得更加神奇莫測的定日針!

  即使是劍廿三,事實上也做不到完美停止時光,確切的說只是做到停滯一定範圍內的物質運動,並大幅延緩能量運轉,但對於心靈與思想,卻幾乎並無桎梏,所以圍觀群眾才很好生體會一番劍廿三帶來的震撼。此外諸如「三時迷界」之類甚至能讓時間停滯倒流的手段,除了精神層面的時感幻象外,關鍵也是局限於自身佛國領域才能施展,與宋天倒轉一個獨立小空間的時光,以及米謝麗加自己領域的時光沒什麼本質區別。然而眼下,王宗卻確確實實領略到什麼才是真正完美的時間停止。當定日針當空降下,一切都真正停止了活動。除去王宗之外,在場的所有人中,根本沒有人會感受到這種停止,也不會有人因此而感到震撼,因為他們的思維同樣停止了活動。

  真正能夠例外的王宗,則是因為淩駕於一切之上的「天魔視角」,這才真正讓王宗從另一個角度目睹眼前整個世界被「按了暫停鍵」,以及從空中緩緩降下,宛若成了世界中樞,操縱一切的日晷。

  「留給我的,僅有0.1秒時間!」

  混沌原力是借助暗黑世界的地獄原力與天堂原力對撞而生,雖然在炸開一瞬間,這種力量也隨著王宗炸開的維度而遍及高維時空,但隨著維度重新回縮,混沌原力也同樣隨之一同降維,混同時空的特性大大減弱,它所能夠混淆的時間,最多不過0.1秒。這是其初始底蘊所限,哪怕後來已數度升級,但始終沒能跨越這一根本局限。

  憑著這0.1秒的微小轉圜餘地,王宗全身內外身神都在燃燒、昇華,除去九大已毀的竅穴之外,所有竅中身神都徹底燃燒歸一,化為越時光限制的武道元神,破體而出,直衝向空中降下的日晷。

  一切有關時間的概念在這一刻徹底失效,似乎只是一刹那的工夫,卻又似乎滄海桑田一般無比長久……終於,王宗的燃燒所有身神而出的武道元神,已觸及了這根日晷。

  但也就在此時,空中的日晷忽然團團轉動,四周原本凝固的時間洪流便繞著日晷之下的十二個次第亮起的時辰團團旋轉,重新恢復了流動,化為無盡無極的滔滔潮汐,滾滾奔流湧去。

  只見重新恢復行動的鄭吒再次開口,吸氣收聲,將從四面八方向他集中的音波重新吸回他口中:「!咎不往既以可都切一,降歸意願你要隻,信印方官的認確氣龍過經有面上,書文賢招份一有裡這我,靜冷萬千,動衝別」

  雖然恢復了流動,然而這一次,時光洪流卻是換了一個與原先截然相反的方向,逆轉而流!

  於是坐倒的王翦重新站起……被壓垮的大殿地面恢復原狀……鄭吒、宋天、羅應龍又從新從還原的地面彈起……巨大的壓力從地面反向天空釋放,又回歸虛空……王宗自崩潰的九竅還原……王翦破碎的盾甲重新復原……宋天等人身上的受創突然恢復……王宗將打在他們身上的力道重新收回拳頭……隨後王宗與王翦脫離接觸,身形又忽然縮小並隨著混沌元氣向後飛退……羅應龍的天幕重新復原將鐘鼎包裹……萬象碎滅鐘的金壁還原……王宗一直退回九淵歸元鼎中……九淵歸元鼎復原……極飛行的王宗在開闢出的星雲空間中繼續倒退而飛,度越來越慢……脊椎九竅重新散成混沌不定,將散未散狀態……

  終於,也就在七殺戮神刃剛剛摧破王宗脊椎九竅的這一瞬,時光倒流停止!

  此時此刻,九淵歸元鼎的壓縮萬物的巨壓,萬象碎滅鐘的陰陽離散震波尤在,天一真水的功效尤在持續,但對於王宗來說,接下來卻儼然已成了第二輪重構九竅,由於有了第一輪構造九竅,以及運用其作戰直到最終崩潰的經驗,這一次王宗來得輕車熟路,避免了許多之前犯下的根本性失誤,對巨壓、巨震以及天一真水的利用也變得更加有效,如此重構的竅穴,豁然變得穩定完美許多。

  事實上,即使是第二輪重構,距離真正統一微宏兩相的成熟圓滿新型竅穴依然相當遙遠,但如果說「第一輪」的完成度根本就不到半成,這「第二輪」的完成度儼然已有了一兩成。之前第一輪倉促完成的竅穴哪怕不全力投入作戰,也頂多維持不到半個時辰就會自我崩潰。如今重構的竅穴如果不用於高強度作戰,卻已勉強可以一直維持下去了,不過一旦用於作戰,也就是多堅持個幾分鐘,最終依舊非要崩潰不可。

  「怎麼回事?莫非秦始皇真的做到以定日針逆轉了洪荒世界的時光?沒有道理的,哪怕是執掌時光大道的祖巫出手,只怕也需要其它十一位祖巫肯與之配合才有可能做到!而以天魔視覺確不存在這種逆轉!」

  即使經歷了這等匪夷所思的變故,王宗心神依舊鎮定沉穩,心境通透,默察前後,頓時發現有一切關於逆轉時空的記憶與體會,僅僅存在於本體。至於天魔視覺,所觀察到的僅僅是在七殺戮神刃毀滅了脊椎九竅的同時,忽然有莫名時光波動圍繞著本體蕩漾擴散,緊接著本體忽然多出了一段又關於臨陣重構九竅,再破鐘鼎而出,與王翦等人大戰,將所有人打倒之後又面臨定日針逆轉時空,重新回到原點的記憶。

  從某種程度上,這又不僅僅是記憶,之前那段身神隨竅穴重生破滅,凝聚蓐收法相以及燃燒身神遁出武道元神的一切,都來得無比深刻具體。這種感覺,就像自己被來自二十多秒後的未來的自己奪捨了一般!

  「過去唯一,未來無窮。以這種時空觀推之,秦始皇的做法很可能不是真正逆轉了洪荒世界的時光,而是用了某種手段,將無窮多個未來之一的我的意識逆轉回現有可能是先將我的意識投放到某一種有可能生的未來之一,再重新逆轉回歸!

  山不過來,我自過去。這種僅僅針對某個人意識的時空逆轉難度,根本就不到逆轉整個真實世界的時光的億萬分之一。甚至,我在未來時空中燃燒昇華的越時空意志,都有可能被順水推舟利用了。不過僅僅從我的角度,這兩者的效果與表現卻幾乎相同,若非天魔視角,我也無疑覺察不出兩者區別。而且詭異的是,逆轉回來的記憶中,卻也是存在天魔視角的,真說不清這種逆轉到底會不會對天魔視角起作用。」

  此時九竅已然重構,而且威能與穩定性更勝那一段未來中的狀態,王宗在分心探究時光逆轉的真正本質的同時稍為動,已然輕易瓦解了四周的金屬鍵禁錮。

  隨即在天魔視角中,只見鼎外的鄭吒借機對王翦勸道:「……既然形勢已非萬無一失,我等何不稍留一線,向他闡明要害,若他願意歸降,便可避免鐘鼎被毀,玉石俱焚之險……」

  又聽羅應龍哈哈一笑:「所謂臨陣突破,還不是脫了我天一真水的福……此人身中都天神煞,還被迫強行臨陣突破煉竅法,這世上的本命修持之法,又豈有這般兒戲之理?此人若不是已成了紙糊的老虎,再過片刻就會不攻自潰,我的名字從此倒過來寫!……」

  王宗頓時心頭豁亮:「之前的事又繼續重演,看來意識逆轉回歸,擁有那一段『未來』記憶的唯有我一人,鄭吒、羅應龍等人都沒有,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不存在那麼一段未來,也難怪天魔視角未曾從他們身上覺察到時光波動的痕跡。不過羅應龍對我的估測,從某種程度上才是客觀正確的結論!」

  其實破立九竅,只是王宗在諸竅遲早被毀情況下的索性行險一搏,要說成功的把握那是基本沒有的。照常理說,即使王宗盡得人仙煉竅法的所有訣竅,在沒有外力幫助下,只怕至少也要閉上幾十年的關才有可能初步摸到合併兩種煉竅法的有效途徑,若運氣不好,只怕上百年都不行。所以眼下哪怕有鐘鼎提供的巨震巨壓,以及天一真水的神效,這麼被迫無奈的趕鴨子上架,也就像一種僅僅存在於概念中的,連圖紙都只是幾頁殘缺塗鴉草稿的高科技武器忽然加班加點強行趕制出來,而且未經任何測試修正就立即投入高烈度的戰役,卻偏偏還能成為決勝關鍵一樣不可思議。

  所以也就是說,秦始皇選擇逆轉的那個未來,多半是無數個未來中王宗運氣最好,表現得最好的那一個,也難怪那個未來中羅應龍始終都是一臉「這特麼的絕對是開掛」的懵逼。這種感覺,和一個人看著一頭猴子在一台打字機上胡亂敲打卻打出一句前所未有的絕妙詩詞基本差不多。但如果有時光之神將猴子敲打打字機的億萬中未來中特別挑出某一種逆轉再現,卻是有可能做到這點。

  對於王宗來說,未來並非完全不可觀察,但哪怕是借助九空武界觀察未來,未來也依舊是變幻紛芒的無數種可能性的集合,要從中提煉解讀出有用的資訊需要耗費許多心力。若想加強對未來觀察的有效性,只能儘量縮小觀察的範圍並儘量排除變數,比方說僅僅局限於觀察自身,排除一切外來干擾,而且在此期間守住心念只堅定去做某一件事。某些離群索居,清心寡欲將自身的一切弄得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修士,很可能就是為了方便看清自己未來道路。至於在香格里拉借佛祖舍利佛光所看到的未來則是另一種極端,僅僅展示了一種宏觀大勢,並不具體到每一個人,就像你無法看清並預測大海的每一朵浪花的動向,卻可以判斷出海潮的湧動大勢。但無論哪一種,都沒可能像秦始皇一樣精準鎖定某一特定未來,再加以逆轉!

  「雖然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秦始皇不是逆轉了真實世界的時光,但僅僅能夠做到我猜測中這點的秦始皇也已經快牛逼到沒朋友了,一種有可能徹底統一天人、人仙兩道,昇華到一個不可思議境界的全新煉竅法就在他這麼一番逆轉操作下初步奠定根基,雖然還是很淺薄的根基。至於為什麼剛好逆轉到我的竅穴剛剛被七殺戮神刃摧毀的一瞬間這點也頗為耐人尋味,看來是要逼我無論如何都要試行這一種全新煉竅法不可!」

  恢復了行動能力後,王宗又將手抬起,分解了一當頭斬落的七殺戮神刃,將其力道分散存錄於自身骨骼。這七殺戮神刃雖然淩厲,但動隻涉及七百七十七個主竅,威力其實不如王翦需要調動八百八十八個主竅的正方品質波,而且並無拳意,只是純粹的力道。若以維持九竅長久不崩潰為前提,王宗目前已無法隨意施展拳意實質境界的威能,不過依舊能夠輕易模擬出拳意實質以下巔峰人仙的能力,加上琉金之骨與悟徹金性之力,又有「上一輪」經驗,堪堪能夠化解七殺戮神刃。

  「好一個化整為零!」只聽鼎外的王翦出聲讚歎:「……悟徹金水二力,成就堪稱空前,更勿論還能臨陣突破煉竅之法,本將若不能親自一試成色,豈非遺憾?」

  「相比『上一輪』,對話語序已有微妙不同,蝴蝶效應開始揮作用了?」王宗一時卻有些躊躇起來,如果純粹按照「第一輪」的流程,接下來就該是自己被鎮入第九淵,又在第九震之下施展一氣生萬界與光磁烈旋破鼎而出,如今再造九竅比「第一輪」還要來得完善不少的王宗絕對可以乾淨俐落將王翦等人「再一次」全部打趴下。不過這樣一來,再造九竅依然免不了再次崩潰,只是可以多堅持幾倍的時間罷了。秦始皇這麼不惜逆轉時光成全自己,總不會是為了看自己如何更狠地打自己屬下的臉吧?

  而且更令王宗困惑頭痛的是:如果自己依舊這麼再幹上一番,是否還會有定日針降下,將一切再度逆轉。雖然理論上,真實世界已經生過的一切就是不可改變,秦始皇哪怕再次逆轉時光都無法將之逆轉到九竅還未定型之時。但如今他又如何判斷出自己究竟是身處真實世界的時空,還是處於真實世界的某一分支未來?

  「若老將軍決意一戰……」此時鄭吒正在繼續向王翦進言,忽然一道龍形天光從天而降,緊接著懷中的招賢文書自動升空而起,在虛空中徐徐展開。雖然那原本只是一幅三尺見方的文書,但如今卻延綿無盡,佔據了所有人的視野。

  「故土義士王宗超德才兼備,雖曾抗拒王師,亦能知進退,存仁義,不曾大肆殺戮仙秦將士,有感於此,特赦前罪,免去刑罰加身,暫授以神機處少宗傅之職,著其即日赴任!」

  滾滾浩蕩宏音伴隨至大至偉帝威直印在場所有人心神,待鄭吒回過神來,才現自己隨身攜帶的招賢文書不僅內容有所改變,而且落款的青龍軍將印已經隱去,化為一方古樸堂皇的印章,上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

  「謹遵始皇聖帝法旨!」王翦單膝下跪領旨,之後才起身向賈易紛紛道:「撤鐘,開鼎,請出王少宗傅!」

  「這是……始皇親自下旨?」鄭吒一時還轉不過彎來,茫然如入夢中,不知所以。

  「這算是什麼……傳說中的殺人放火受招安?」羅應龍更是當場石化,整個人愣在原地。

  然而事已至此,羅應龍如今什麼事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萬象碎滅鐘停止震動,籠罩的金光收起,緊接著九淵歸元鼎重重解壓,最後鼎蓋開啟,已經恢復成本來面目的王宗從中緩步走出。

  直到此時,空中的文書才恢復成一幅卷軸,但上頭已多了道道玄黃龍紋,落入王宗手中。

  「王少宗傅還了本來面目,果然風采凡,自有一道宗師氣度!」王翦渾然沒有因前一刻還要將對方置之死地而表現出半點尷尬,只是向王宗不鹹不淡地拱手稱賀,「恭喜王少宗傅了,想來以君之能,晉升大宗傅,也是指日可待!」

  神機處,也就是仙秦探究命修、煉竅與身神之秘的最高機構,同時也遵始皇之旨向特定的物件傳授前沿的煉竅相關秘法。至於宗傅,原本含義是宗室之傅,負責教授仙秦歷代皇子皇孫,共分少宗傅與大宗傅兩級,後者已有資格教導太子,可謂帝師。不過由於仙秦至高皇權盡歸秦始皇一人,宗室雖然血統高貴,但其實已完全沒有掌握皇權的可能性,加上兩千年下來,宗室已經繁衍成一個良莠不齊的龐大群體,所以宗室在相當程度上也趨於一種地位象徵罷了。不過宗傅之名沿用下來,其大致含義依舊不變:一是他們所傳乃是不能廣泛公開,為皇家所嚴格限制流傳範圍的絕學。二是他們奉旨授學的對象都是地位極高仙秦要人,連各大軍團將軍,都要通過宗傅獲得前沿煉竅法。

  所以雖然神機處諸位宗傅名聲不顯,遠不如正式開宗立道的仙秦宗師來得顯赫,但在高層特定的圈子中,他們卻是地位超然,連王翦、蒙恬等人都要客客氣氣,以半師禮相待的存在。由於他們心無旁騖,一心一意專研煉竅法,所以每一名宗傅,起碼都是拳意實質境界,而且精通不少根本不在軍方流傳的奇奧絕學,至於地位最高的三位大宗傅,雖然從不見公開出手,但傳聞都有全面淩駕於各大軍團將軍之上的實力,其中甚至不乏人仙、鬼仙同修,且都臻於絕頂的存在!

  九淵歸元鼎與萬象碎滅鐘並不能阻擋秦始皇傳旨,而且除了旨意上的文字之外,一切相關的詳細資訊也已通過龍氣向王宗傳念,所以王翦並不擔心王宗不瞭解這一切的具體涵義,而且看樣子,他似乎也同樣沒有將王宗會拒絕抗旨的可能性考慮在內。

  「神機處少宗傅?怎麼有一種幹回老本行的微妙感?話說以秦始皇掌控時光的能耐,真的會對主神空間與輪迴者一無所知嗎?」

  王宗超心中嘀咕,面色如常,也不卑不亢地向王翦拱手應道:「先前多有欺瞞冒犯,還望老將軍見諒。」

  王翦哈哈一笑:「無妨,此一時彼一時!既然聖旨特赦,哪怕你過去犯下滔天大罪,此時此刻也都一筆勾銷。不過聖意不可欺,不可違,當下雖天恩浩蕩,法外開恩,卻絕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

  「始皇陛下襟懷手段,我亦不得不服!」王宗點頭稱是,羅應龍在一旁暗自咬牙:這傢伙不是狂霸酷拽炫得一人抗一軍,不把仙秦放眼裡,怎麼眼看著說慫就慫了?

  鄭吒則鬆了一口大氣,雖然不清楚秦始皇突然介入是怎麼回事,但至少眼下已不必再為王宗與仙秦繼續懟下去而提心吊膽,而且對蒙恬也有了一個理直氣壯的交代,雖然這樣一來,蒙恬利用王宗代表青龍軍參與千秋競擂的算盤看來也落空了。

  不冷不熱地寒暄幾句後,王翦又道:「雖說以往一切皆已不便計較,不過荊無殤畢竟是我麾下將士,本將還需一問其下落。」

  「他墜入深海後,被我救出,又將全身封入晶石,藏於試煉之地千里之外的一處礁石下。」王宗坦然回道:「再過一年半載,晶石就會解封,無傷他性命,若將他尋回,我亦可直接出手替他解封。」

  其實王宗超已練成共工法相,只要還身在共工界,無論相距多遠,都可以直接感應帶有他力量的凝固晶石,遙控解封。不過眼下當著羅應龍等人的面,這點資訊就沒必要白白透露給他們了。

  「只是小事,不需煩勞王少宗傅,既然聖旨宣你即日前往神機處赴任,可就千萬不要耽誤過十二個時辰了。」王翦呵呵一笑:「不過還有一點提醒,君雖獲特赦,但之前以偽冒身份獲得的軍功也自不能作數,所以完成金水兩大強化所耗三十六萬馘軍功也不能相抵,將來還需償還。」

  「這個無妨。」王宗連眉都不見皺上一皺,隨即問道:「我對於金水強化合一,以及金水之力倒是小有心得,若抛磚引玉,說不定會讓這類強化完善一些,不知可抵多少軍功?」

  「這個要看你能幫忙完善到什麼程度了。」王翦聞言一怔,雙目精芒微現,又瞥了羅應龍一眼道:「若你能夠讓金水強化完善到不需天一真水都能進行的地步,百萬軍功,綽綽有餘!

  此外,宋督軍與鄭校尉也正要進行金水合一強化,若你能向他們面授機宜,讓他們自願以軍功來換,也自無不可。不過你眼下最多再逗留個半天功夫,此後便需趕往神機處就職!」

  王宗頷而笑:「也好,那我就稍為演示一下我剛剛領悟出的一些小玩意,若各位能有所指教,便算是彼此交流,不計較軍功亦是無妨。」

  「這傢伙,真把自己當宗傅,開始收費教徒了?」羅應龍只覺一陣無力,真是個哭笑不得,不過見王宗口中講述,手上比劃,寥寥幾句間,心神卻也不由自主被吸引,畢竟金水合一強化,他也是已經完成的,所以王宗所領悟的東西,對他很可能也有重大的意義。

  不過無論如何,他都做不到全心全意去信任王宗所說,否則一個不好就會被對方誤導。而且對方擺明是要針對鄭吒的狀況加以解說,相比彼此知根知底的隊友能夠馬上心領神會正中要害,對於他就成了雞肋一般。

  ……………………………………………………

  在一派深紅的空間,血海無邊,血潮層湧,但卻沒有絲毫浪花濺起,無比黏稠的血海,自有一種污穢、沉淪的意境,無論任何事物落入其中,都會被其侵蝕、侵染,沒有生命的活化過來,有生命的生命本質則會出現異變,從此永遠無法擺脫血海。

  血海之上,陰霾壓抑的天空點綴著無數星星點點,但卻並非星星,而是無數枚泛著斑斕毒芒,咕嚕嚕亂轉的眼珠,它們沿著詭秘的軌跡在空中移動運行,道道異彩毒芒縱橫來去,在血海之上交匯出變幻莫測的霓虹極光,詭秘之中,亦有一份迷人的瑰麗。

  血海無邊,但四面卻儼然有五十六位極為龐大,而且形態與氣息各異的魔神身影,仿佛一座座高山四下圍住,似在守護,又似在圈禁。

  血海之中,忽然有一口長而彎曲,刃面薄如蟬翼的刀升起,猶如一道長虹般橫架血海,此刀近乎透明,只有極淡的血色在刀面氤氳流轉,漫天毒芒在刀上交相輝映,將長刀徹底渲染成一道彩虹,慢慢的,七彩混合到一起,竟然變成一種無色,讓長刀徹底隱去。

  就在長刀隱去的同時,五十六尊魔神身影忽然出現波動,似乎因此而感到不安。

  「行了,收旗吧!我已經徹底吞噬了他的一切,我的血神領域,我的化血神刀,已再次蛻變,變得前所未有的完美!」

  血色空間中,忽然有人長聲大笑,緊接著鋪天蓋地的血海連同毒眼天空忽然團團收縮,聚成人形,再化為一個俊美的金青年。

  與此同時,血色空間的邊緣,五十六尊魔神身影一下散開,化為十二萬九千六百縷血線,交織在一起,化為一方血色旗幟,緊接著血色迅隱去,鍍上一層金邊,變成一杆華貴金旗。

  當一切撤走之後,只見現場卻是一處詭異的天地,大地支離破碎,幽深不見底的裂壑到處遍佈,舉目所見盡是血湖血泊血河血海,猩紅的血漿化為萬丈血瀑向裂壑傾瀉,地面上也長滿奇形怪狀的猩紅色的妖異植物,充滿了凶邪與不詳。

  「這麼快?雖說有我佈陣輔佐,又借了句芒界與玄冥、奢比屍界貫通地域的幽冥血海之氣,但那怎麼說也是一名化神老魔啊!」持旗的昊天嘖嘖稱讚,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

  「小看我。」萊因哈特陰沉一笑,「被囚禁了上千年加上功法反噬,他的壽元本就所剩無幾,肉身隨時會崩潰,成為我的一部分,是他繼續存在下去的唯一選擇!再說,我也保留了他的獨立意志,只不過必須以我為主罷了!」

  「也是,要不是已經半殘的化神老魔,只要肯歸降,蒙恬也不至於隨便祭出來當消耗品。」昊天搖旗而笑,饒有興趣問道:「我聽說萬眼毒尊古羅摩在橫行的數百年間挖了過千萬人的眼睛,雖說大多數是已死之人,不過活人也是挖了不少,就是為了修煉某種驚天動地的秘術,不過此後就被鎮入鎮魔井,也不知這項秘術煉成沒有?」

  「就讓他自己來回答你吧!」萊因哈特詭秘一笑,隨即將身一變,化為一名身穿一件遍佈眼睛圖案的道袍的老道士,老道形貌看來平凡不起眼,唯有一點異常,便是他沒有雙眼,鼻樑兩邊,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膚,竟似天生無目之人。

  「吾所煉者,為天命腐仙大陣,此陣需集三百六十五種至衰至異之命主之眼,以及與命主有命數糾葛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之眼,合併煉成萬眼腐仙天網,此陣勾連天地紅塵命數,交織成恢恢天網,所毒所腐並非具體之物,而是命數氣運,若成,即便真仙入陣,也要在劫難逃,只可惜功虧一簣。」

  古羅摩只說了寥寥幾句,隨即重新化為萊因哈特,對昊天傲然說道:「你也不必指望還沒有完成的東西了,不過他所煉的毒能夠進一步提升我的化血神刀的力量,這已經夠了!」

  「據我所知,目前仙秦手頭最厲害的毒,大概就是來自相柳的吧……」昊天滿臉遺憾,「如果你有機會弄到手,說不定還能讓化血神刀強上加強。洪荒世界,可真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啊,就憑這一處地利,我的蚩尤旗也已經修復不少了。我有預感,這一次團戰能夠倖存下來的團隊,實力肯定會有質的突破!」

  「相柳之毒,弄不到也沒什麼……」萊因哈特傲色不改,「我已經足夠強大了!」

  「那麼你現在的實力到了什麼程度了?」昊天關切的問道,「如果對上中洲隊的王宗超的話?」

  萊因哈特表情一僵,面色頓時陰沉下來,冷冷問道:「你在拿我開玩笑?」

  「說笑罷了,哈哈……」昊天乾笑了幾聲,又搖頭歎息:「這個人的武力的確已經破表了,只怕連天神隊中也沒有這麼強的存在。不過在這個任務中,他的劣勢恰恰就在於太強了。由於太過強大,他無法及時調整自己心態,一開始就自然而然地將自己置於仙秦的對立面。如果我的佈置能夠順利實施的話,接下來應該不用太過擔心他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0 22: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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