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無雙] 無限道武者路 作者:飢餓2006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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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052217 2010-6-21 19:21:0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99 1758815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6-28 16:37
第六百六十六章 神機處

  點滴星芒從一無所有的空間中浮現,由少而多,由縹緲而浩瀚,轉眼間已是一派彌天噴湧之像,仿佛有一個新生的宇宙正在打破空間的桎梏,徐徐展開。 .

  轉瞬之間,王宗超與賈易已在如瀑如龍的盤旋星雲中憑空現身,緊接著星輝才慢慢散化成游離的星星點點,重歸於無。

  「竅通星斗,一竅一諸天,王宗傅煉竅法之玄,果然盡得日月星斗運轉之妙!」賈易連聲感慨讚歎,但臉上卻不由掛上一絲尷尬與餘悸。

  隨著王宗超被欽點為少宗傅,王翦自不敢怠慢,在王宗超與鄭吒等人一番交流之後,遂令賈易負責將王宗超通過龍氣之橋送往中央戊土天。這次傳送,本該是賈易以六劫鬼仙的撕裂空間之能主導傳送,卻想不到傳送過程中王宗超身上一股足以摘星拿月的星斗之力忽然外溢,輕易衝擊得賈易的「正反五行大挪移陣」崩潰,要不是王宗超將星宇空間展開,維持住兩界之橋,後果堪憂。不過這樣一來,卻反而讓賈易成了搭順風車的。

  周身尤有星星點點的星雲繚繞的王宗超若有所思,開口問道:「若傳送過程中忽然因意外而失陷,會落於何等境地?」

  賈易肅然回道:「若是如此,多半會落入帝江界無盡星天,迷失於億萬蒼茫群星之中,只怕永世無望回歸。」

  王宗超又問:「帝江界,究竟是何等境況,又在何方位?」

  賈易回道:「帝江界原本空曠無物,不過祝融界核心的『谷』無時不刻向帝江界噴發千萬枚烈陽,此外其他洪荒諸界彼此間凡有碰撞崩碎,其碎片也皆會落入帝江界化為星辰。故帝江界無上無下,無有邊際,無謂經緯,唯有億萬群星充斥洪荒諸界之間的『間隙』,諸星之間又相距億萬里之遙,故我等來往諸界,皆需借道帝江界,引星辰之力。」

  「原來龍氣之橋除了以龍氣為引導之外,還需調用帝江界星辰之力。」王宗超心中了然,他其實不是故意要炫耀實力,只是傳送過程忽然再次感應到億萬星辰之力加持,力量忽然暴漲外溢而已,不過即使這一小部分力量,也是一名六劫鬼仙不足以抗衡之重。

  雖然星辰之力加持只是極短暫的一瞬間,不過在此之後,王宗超已能覺察到身上的都天神煞又出現微妙的變化,共工、蓐收之外的另一個核心似有凝聚的跡象,而在此之後,一絲微弱的星辰感應加持,則始終繚繞不去,無形之中,竟讓他的實力有百上加一的提升,自從來到洪荒界,這些不經意的實力精進竟已多得讓他有些習以為常了。

  「這帝江界與故土所在星辰宇宙又有何關係?」王宗超很快又提出另一個問題,早在初臨洪荒界前,王宗超就覺察洪荒諸界中有一界正是星辰宇宙形態,對兩者淵源,坐實有些好奇。

  「我陰陽家賢師曾有言,若是洪荒諸界在億萬年後的未來盡數碎裂化為星辰,那麼洪荒界便會徹底化為與故土所在星辰宇宙一般無二的形態。」賈易笑了一笑道,「不過這也是一種可能罷了,未來也有可能是祝融界焚盡諸界,或者後土界混凝諸界,或者句芒界蔓延貫串諸界,亦或玄冥界盡吞諸界歸於暗淵……可不一定是帝江界占了上風。」

  「有意思,這洪荒諸界真乃玄機無限!」王宗超贊了一聲,心中開始尋思:「這麼說來,星辰宇宙還有可能是洪荒界未來形態的一種,都天神煞,說不定也能轉化星斗形態……這一切倒提醒了我,以『日月星辰神禁羅網』的特性,如能成功凝煉帝江法相,對我的戰力加成最大!」

  本來在除帝江界之外的非星系結構的洪荒世界,王宗超都得不到星力加持,不過都天神煞卻是直接溝通洪荒本源,若能凝就帝江法相,那麼無論身在洪荒界的哪一處,都能借此得到星力加持,只是多與少的問題罷了。

  如今的王宗超正處於一種不尷不尬的微妙處境,論實力,已完成「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參悟許多人仙體系奧妙,又凝成兩大祖巫法相的他相比初至洪荒界之時理應有了極為可觀的長進,然而九個新型竅穴的不盡完善,卻極大地制約了他實力的發揮。整體來說,在確保九大新型竅穴不崩潰的前提下,只要揚長避短適當調整作戰方式,他發揮的戰力其實也不會比初臨洪荒之時遜色,不過若是對手清楚他的這一弱點,特別針對下手,卻會給他造成不小的威脅。

  而攻擊特定竅穴,則是仙秦人仙所擅長的手段,加上秦始皇明顯是清楚他的這一弱點,也就是說,在面對仙秦一方時,他能夠發揮的實力無疑是下降了。加上都天神煞的氣息難以徹底隱蔽的因素,如今的他完全可以說是受制於人。

  不過另一方面,他也相當於多了一張超強爆發的底牌,如果不顧一切地全力作戰,只怕青龍、玄武兩軍齊上,也盡可拼個同歸於盡。

  雖受制於人,但卻也絕非任人揉捏的軟柿子,這就是王宗超眼下的處境,而他也很清楚,這種處境也是秦始皇有意促成的。

  正所謂恩威並施,方為帝王禦下之道。一個只有無敵武力,只能示威而不能施恩的上位者無疑難以獲得屬下的全心全意效忠。而針對某些恃才傲物的特殊人才,在展現生殺予奪之威的同時適當容忍屬下擁有相當的自主權限乃至一定的抗命資本,往往反而能讓對方更加放心地追隨。身為創立並主宰了仙秦這一修行文明兩千餘年,始終牢牢掌握絕對權柄的至高唯一統治者,秦始皇不僅擁有茫茫不可揣測的無比力量,且還能賦予追隨者寶貴的修行資源與直指未來的突破契機,其帝皇之道也臻於化境,也難怪這麼多力量與心境都超乎凡塵的人仙與鬼仙都能對他忠心不二。

  如今的王宗超自然談不上對秦始皇頂禮膜拜,但無形中也已沒了什麼非與他作對不可的心思,在某種程度上,他對秦始皇的觀感與定位竟有一種近似於主神的微妙一樣的高深莫測,一樣的在賦予你極大機緣的同時又受制於他。王宗超並不清楚這兩者之間有著多少差距與區別,但起碼可以確定一點:這兩者都不會喜歡或者憐憫弱者,想要爭取到更多的自主權乃至真正的立身之本,最終仍要取決與自己是否足夠強大!

  「中央戊土天,果然好一番大氣象!」此時兩人已出了傳送陣之外,王宗超舉目遠眺,憑著輕易擴展到百萬里之遙的天人感應,已將戊土天的大致全貌,以及抵天龍柱之上龍氣結綴的諸多神域洞天一覽無餘,無論如何,這的確是他所見過的最為宏偉也最為壯觀的人為景象。

  「王宗傅,這邊請!」由於某個王宗超大殺四方的未來並沒有真正發生,賈易最初對於王宗超的實力並沒有直觀感受,不過在經過一番傳送之後,他已在稱呼中將王宗超少宗傅實職中的「少」字自覺忽略,以更謹慎也殷勤的姿態在前方引路。

  王宗超一邊欣賞著前方一座座延綿無盡,猶如神庭的恢弘宮闕寶殿,一邊說道:「難得見識如此氣象,真想去城內暢遊一番。」

  雖然表面上是這一番說辭,但實際上王宗超關注的重點,卻並非如此。

  「竟然還有信仰神力凝就的十二祖巫守護神法相?」隨著感應不斷向上擴展,王宗超已能清楚感知到抵天龍柱上端,分十二個方位守護著中央戊土天的十二尊祖巫之像。相比自己從都天神煞中感知到的,更近乎一種概念與狀態的祖巫,這十二尊祖巫要來得具體形象且更人性化許多,莽荒凶煞之意大減,衣著飾物也帶上了明顯的仙秦風格。

  若換了另一個感知領域不弱於王宗超的大能,此時此刻所能感應到的也就這麼多了。不過身具都天神煞的王宗超憑著同源共鳴,卻能夠清楚感知到在十二尊信仰神力凝結的祖巫法相核心,依舊是一股股或強或弱而又長盛不滅的都天神煞!

  「這麼說,戊土天竟是以萬軍萬民的血氣與龍氣不斷祭煉、制衡都天神煞,這豈不與我的處境差不多?區別只是我還未曾凝成全部法相。這麼一來一旦仙秦國勢衰落,血氣與龍氣供應不上,都天神煞就會隨時變成定時炸彈反噬!難怪仙秦鼎盛多年,卻始終能夠保持一種近乎狠厲決絕的奮發風貌,沒有半點承平太久而不可避免的安逸暮氣。

  不過這十二祖巫之像內的都天神煞只是分支而並非本源,這樣一來,也代表著戊土天隱藏著某個散發都天煞氣的絕地,這或許也就是王翦與蒙恬對話中提到的那一處,但卻偏偏一時無從感應……」

  賈易不知王宗超心中所思,只是勸道:「期限將至,還請王宗傅先前往神機處,日後有暇再遊玩不遲。」

  王宗超也不再堅持,只問了一句:「喔?這麼說神機處出入很方便嗎?」

  賈易一邊領路,一邊回道:「神機處的規矩,下官是不清楚的,也不便打探,王宗傅去後,或可與主事的大宗傅知會,取得出入印信。」

  出乎意料的,賈易並未引領王宗超走向圍繞龍柱的也未曾飛向龍柱上方的神域,卻反而沿著宮闕城殿所在平原的邊緣一路向下,不久之後,便來到一處幽深無底的天塹裂壑之前,只見一道瀚海倒傾般的巨大瀑布正帶著萬雷浩蕩之聲之泄入裂壑之內。來自共工界的無窮無盡洪水無時不刻傾天而灌,卻始終填不滿這道裂壑。

  「神機處入口,就在這瀑布之後。此為仙秦禁地,非聖帝敕令不得擅入,下官亦只能至此為止,還望王宗傅見諒。」

  「我自行前往即可,賈先生辛苦了!」

  相比引領仙秦諸子百家信仰的神域高高在上,受萬眾敬仰,神機處看來應是見不得光的另一種極端。王宗超對此早有所料,只是點頭表示理解,隨即舉步已邁入巨瀑之中。

  巨瀑轟蕩狂瀉,沉重無比的壓力加身,單是這股壓力已經足以讓金丹級修士望而卻步,不過對於王宗超來說卻了無妨礙,反而在觸水的一瞬間就清晰感受到四周洶湧水流除了向下之外的另一道隱晦支流。

  借水而遁,來去無間,一瞬之後,王宗超已出現在絕壁之下,一個巨大無朋的龍首之前,巍然如山的龍首是為石質,險峰峻嶺一般的龍角猙獰,長達萬丈的龍鬚蜿蜒,龍身則深埋石壁之內,石壁上又有流雲日月奇禽異獸之類雕紋,看上去栩栩如生,教人分不清是石雕的巨龍還是真正的巨龍化為石雕。不過卻有一點缺陷,就是巨龍無睛,龐大且威嚴的龍首眼睛所在部位,只是光禿禿的石壁。

  巨龍巨口張開,看上去猶如一個巨型城樓的入口,一股強大的吸攝之力正將龍首上方方圓數里之內的水盡數吸入龍口之中,在巨瀑中形成一個無水的地帶,不過如此巨大的水量卻僅僅在龍口中形成一道蜿蜒向下的潺潺小溪,形成一種奇妙的反差。

  龍首以及四周的石壁呈現出一種渾厚而無暇的玉質感,如潮如海的毫光正在玉質之下奔湧,不時有乳白色的細微毫光滲透流淌出去,卻是極為精純渾厚的龍脈靈氣。崇山峻嶺一般悠長浩大,凝重渾厚的氣息撲面而來,讓王宗超感到一種類似風雲世界淩雲窟的熟悉之感,只是其中氣魄底蘊,實有天淵之別。

  「這是,大地龍脈的出入口?」

  神道神域,其實並非一定要與龍脈龍氣相連不可,不過若能以龍脈為神道之根基,卻能夠更好地干涉、深入人間,與一國一族的氣運興衰密切相連,榮辱與共。通俗形象來講就是「接地氣」。此舉有利有弊,利在更方便彙聚,利用人間香火信仰,降低物質界對神域神力的排斥,弊則在與人間因果牽連太重,若是人間改朝換代甚至面臨亡族滅種之危,對於神的打擊就會來得更大上許多。風雲世界的中洲武神,正是這種狀況,也正因為如此才能方便開啟人間與九空武界的出入口。而如今仙秦更是將這種聯繫上升到一種密不可分的程度,整一個體系仿佛一株巨樹,以大地龍脈為地下根鬚,以擎天龍柱為樹幹,以串聯諸界的龍氣之橋為枝蔓,以萬民官兵為葉,又以各家各宗的神域洞天為樹上花果,各部分渾然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只是三分觀摩,七分揣測其大局,王宗超在神道方面就已有了豁然開朗的獲益,甚至從中窺出幾分借信仰神力鎮服、化解都天神煞的可能性。不過眼下他卻是無疑不敢在風雲世界實踐這一想法的,連混沌原力都奈何不了的都天神煞,單憑中洲武神那尚嫌淺薄的神道根基,冒然接觸都天神煞,九成九都只會是引火焚身!

  一路觀摩,隨機感悟間,王宗超已由龍口進入其內部,迎面就只見眼前好一個空曠的地下空間,正面是一系列蜿蜒向下的石徑,石徑陡峭蜿蜒,自有一種不著修飾的粗獷崢嶸,看上去仿佛不是人工修砌,而是巨龍的長舌。石徑兩側全是從龍口吸入的滾滾水流,又有不知從何處湧入的罡鼓蕩肆蕩,激起風隆地嘯,狂流雲卷,仿佛巨龍的吐息,若行走石徑者步伐稍為不穩,便會被這如瀑如濤的氣流衝落水中。

  雖然一切口腔構造乃至一呼一吸都很像真正的石化巨龍,不過王宗超仍然傾向於這一切只是人為。在仙秦,龍圖騰以及神龍崇拜無處不在,秦始皇更是有祖龍尊號,但真正的神龍卻根本見不到,只存在一些有龍的某些特徵,冠以龍名的荒獸。也不知道龍族究竟是真正存在於洪荒界的一個古老而神秘的族群,還是僅僅存在於幻想的物種。但是如果參照風雲世界的龍獸的話,王宗超卻認為還存在另一種可能。

  從某種程度上,風雲世界的龍獸更傾向於蠻荒恐龍而絕非龍圖騰信仰中高高在上,騰雲駕霧的神龍,不過偏偏龍獸當真與龍脈龍氣存在著某種神秘聯繫。究其原因,很可能龍獸一開始只不過是一隻擁有特殊血脈的恐龍,但正好休眠在地脈龍氣節點,在華夏民眾沿龍脈繁衍,與龍相關的信仰願力在數千年間不斷隨地脈龍氣衝刷這只恐龍,就會使得其細胞意識漸漸混入信仰願力而異化,慢慢向幻想中的神龍轉化,如果假以時日,甚至有可能轉化成真正的神龍。只是風雲世界刀兵與武道凶煞之念過盛,所以轉化的神龍也會趨於兇狠殘忍。這一種願力煉體,祭拜自身的修煉方式在蓮花生贈送的密宗功法中就有詳盡的描述,所以王宗超也有相當瞭解。而眼下這隻甚至能夠自行呼吸吐納的地脈之龍盡聚大地靈氣與仙秦龍氣願力,如此不斷洗禮祭拜千年、萬年,再配合某些風水法陣與人力改造,哪怕原本並非生物體,也完全可以做到真正化龍。或許,當這隻地脈之龍真正長出、睜開雙眼之日,就是化龍之時!

  整個中央戊土天所在平原山脈之龐大遠在歐亞大陸板塊十倍、百倍之上,這樣龐大的地脈如果真正化龍,力量之龐大將是難以想像,甚至背負整個戊土天大陸遨遊天際,穿梭諸界,都不在話下!

  如果王宗超的猜測屬實的話,那就不是神龍成就了仙秦文明,反而有可能是仙秦文明成就了神龍。

  「這麼一隻大傢伙,莫非算是仙道文明的『殲星艦』?這麼一邊鎮壓祭煉都天神煞,一邊還要供養這麼龐大的地脈之龍,這仙秦的大工程真是一件接著一件。如此不憫民力,不求穩健,勇猛奮進,倒是很有人仙修行之道的風格!」

  轉眼間,王宗超已通過狹長的「食道」,進入另一處空曠得足以藏山納海,方圓超過百里的廣闊地下空間,只見眼前石壁帶著明顯的五金光澤,點綴無數金星,似是一處地下金屬礦脈,而且四處重巒疊嶂,遍佈無數個洞窟。而更引人矚目的是每一個洞窟之內,都有一兩個鐵石質地的秦俑,它們面目如生,姿態各異,軀體與四周環境的石壁完全連成一體,只露出大半個或小半個身子。也有幾百個洞窟中有著一個個活人或站或坐或臥,大多數人或者在閉眼苦苦思索些什麼,或者擺著某些架勢正在修煉、打拳,還有某些人氣息寂然,仿佛已陷入了長眠。

  當王宗超到來時,只有少數人目光睜開,略帶驚訝地朝他打量一番,隨即又重新閉上雙眼,繼續沉浸於個人世界。

  「原來不是『胃部』,而是『肺部』,而這些人都是人仙或者準人仙,那些石人也並非石雕,而是死去的人仙軀體石化……」

  正當王宗超觀望間,一個蒼老而洪亮的聲音傳來:「他們都是肉身壽元將盡,到此尋求突破的修士、將士,倘若不能突破,也可在此長眠,借地脈靈氣將身軀化作不腐不蠹之金石,保住一息長存,以待來日!」

  王宗超舉目看去,只見一名身材矮小,卻雙臂頎長,背挺胸拔的老者正朝他走來,一字一句,氣息長嘯而出,將聲音聚成一條直線,筆直而來,凝而不散,只傳入王宗超耳中,卻不驚擾他人。他步伐看似不快,卻偏偏聲落人至,轉眼間就來到王宗超面前,不過卻來得並無絲毫咄咄逼人之感。在王宗超眼中,對方仿佛山中一頭老白猿,吞雲吐霧,食鬆飲露,深山結廬,出塵離俗,朝遊東海,夜宿南山。

  「道友想來就是新來的王少宗傅了?老朽鐘垣,亦任少宗傅多年。此間不講究世間繁文縟節,故道友初來,並無接風洗塵之宴,也無謂殺威棒或排資論輩之類,道友亦無需太過拘束。」老者語氣平緩地自我介紹,聽起來似乎絲毫不以彼此的「少宗傅」身份為異,就像一名多年的看門老頭與新上任的門房敘話。

  「初來乍到,諸多不解,還望老丈釋疑。」既然對方看來平和低調,王宗超也不矯情,點頭致意之後,便問道:「聽老丈所說,仙秦人仙的最終歸宿,就是此地?」

  「正是如此!」鐘垣點頭道:「只要不是落得屍骨無存的道友,無論陣亡或壽終正寢,都會歸於神機處,從此不朽長存!」

  王宗超聽得面色微微一變,這麼說絕大多數仙秦人仙死後都會歸於龍脈,與龍脈結合一體。而仙秦從古至今有資格煉竅的人仙,只怕沒有千萬都有百萬之多,這些人仙生前消耗了大量天材地寶,死後肉身積蓄大量精元,而且凝煉的竅穴也能長久保持活性,若與地脈之龍合為一體,豈不等同於讓地脈之龍身具億萬餘竅,這樣的龐然巨物如果真正化龍,力量又會龐大到何等地步?

  一時不知對此該作何評論,王宗超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再次問道:「我知仙道終究是要求長生不朽,不過只是遺蛻長存不朽,又是否真正值得追求?」

  鐘垣聞言哈哈一笑:「既是道友,老朽自不相瞞,就在近期,已然修築兩千年的『后土轉生台』傳聞已大有進展,故此地長眠的千萬道友,在世重生已絕非遙遙無期!不過其中詳情,老朽也所知無多,若道友欲求甚解,可向主持築台的華大宗傅詳詢!」

  「后土轉生台?」王宗超聽在耳裡,心知這必然又涉及了仙秦的某一核心機密,不過和自己關係不大,也不刻意打聽,只是說道:「正好,我也要找大宗傅取得出入神機處的印信。」

  「你才剛剛來,就急著想走?」鐘垣聽得頗見詫異,連連搖頭:「有幸入得神機處者,哪個不是流連忘返,不知歲月幾何。我聽聞你已完成『琉金塑骨』與『重水滌血』兩法,前者正是老朽於多年前所創,正欲尋你一探究竟,卻偏偏如此掃興。」

  「原來老丈就是『琉金塑骨』的創立者?」王宗超聽得眼前一亮,又搖頭道:「可惜我在外頭還有事未了,眼下只是來報個告罷了。」

  「既然如此,老朽失陪!」

  鐘垣頓時興致索然,轉身便走,他除了在自己感興趣的領域表現出相當熱情之外,其他人情世故都不屑講究。

  王宗超只得伸手虛攔:「還望老丈告知大宗傅所在。」

  「你自行尋路去罷!」

  鐘垣忽然雙手一按肚子,口中吐出一道如龍如劍的長息,發出雷鳴震盪,在千洞萬窟間激起一連串轟隆迴響,轉折回蕩,經久不絕。

  「噫?」

  只是一聲,王宗超頓時感到四周許多石化人仙身上的竅穴都被震盪啟動,生出種種微妙感應。

  「這些石化人仙的排位,看來有些玄機!」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0 22:58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6-28 16:40
第六百六十七章 血肉衍生境界的強者

  「五仙大道中,人仙壽元最為有限,若是資源貧乏,又完全沒有煉竅,壽元不過兩百有餘,只不過由於周身無漏,隔絕外邪,自身常淨,即使身亡,也能保肉身數百年不朽。 而如果人仙煉竅過百,達到一竅通衍百竅境界,尤其凝煉了涉及壽元的膏盲二竅,能時刻煉化入侵生命本源的後天衰敗病氣,壽元就可以輕鬆過千。

  不過仙秦的煉竅法也是歷經無數人仙不斷探索、改良、完善,再加上輔佐人仙修行的丹藥、膳食等也是在不斷完善,而人仙又需常年爭鬥,所以初期能夠順利修煉到千年壽元屈指可數,絕大多數都要最終歸於神機處。難怪這裡的絕大多數石化人仙,除了受傷受損之外,身上凝煉的竅穴都存在某些異樣的偏差與缺陷,因為他們原本就是仙秦人仙大道在不斷探索完善,砥礪前行過程中立下的一個個不朽道標!」

  鐘垣臨走前長嘯中蘊含的澎湃氣血波動,激發了在場石化人仙的微妙竅穴共鳴,讓王宗超感應到其中蘊含的種種資訊,也讓他不覺感慨讚歎眼前這眾多石化人仙,無疑是一座座價值難以估量的寶庫!

  正如一份特殊合金的配方往往要經過數以千萬次試驗才能得出,而除了最終配方之外,這無數次試驗本身的資料也是一份無比寶貴的積累,哪怕它們所得到的都並非最理想結果。別的國家或企業哪怕花重金買到這一份最終配方,但只要沒有造就這份配方的一系列試驗資料,那麼在根據實際需求修改這一份配方,或者進行後繼研發時,就會面臨極大的困難,與配方原研發者並非站在同一水平線上。

  王宗超向主神空間兌換的《一千二百九十六主竅凝練法》也就相當於直接兌換最終配方,只是憑著煉氣領域無比深厚的積累才成功修改獨創了《天人煉竅法》,不過底蘊仍明顯不如人仙正宗,雖初期遠比凝煉同等竅穴的人仙強大,但越到後期,卻越是有相形見絀之勢。而眼下,眼前這無數石化人仙卻無疑提供給王宗超誕生「最終配方」的所有「試驗資料」,讓他一下子有了補足短板的希望。

  「之前就聽說仙秦所有死亡的人仙或半步人仙遺蛻都要由官方收斂,家屬皆無權染指過問,卻又並無任何憑弔的公墓、陵園。我還道這些人仙遺體都是被拿去用於煉製法寶之類,卻沒想到還有這一種處置方案,既能夠確保對他們的遺體有足夠尊重,又能夠保存好一份份珍貴的『修煉資料』,最後還能夠充分利用他們去成就地脈之龍,更何況聽起來還有『后土轉生台』這麼一處念想。其中意義甚至遠比漢光武帝所立的『雲台二十八將』還要更加深遠也更加高明,更勿論猜想中拿去煉製法寶的酷厲短視之舉了。」

  王宗超看似隨意地在曲折盤繞的匝道與無數洞窟之間饒了幾大圈,基本確認了這些石化人仙作為道標的作用不僅僅記錄人仙大道創立發展過程的道標,而且也是這整個龐大絕倫的地下空間的引路道標。

  每一個石化人仙,都是整個龐大的地脈靈氣迴圈的一個節點,而他們又會在地脈靈氣衝刷中以難以覺察的緩慢速度不斷移位元調整,又誰各自的體魄與內竅的差別而分出主次差異,無形中串聯成一個雖還未徹底成型,卻無疑更加龐大宏偉的生命循環體系,只要能夠借此解讀出這個循環體系的大致構造,就能夠判斷出其中諸如心臟、大腦之類要害。

  整個神機處,原本就褪去了任何樓閣院府之類人工建築佈局,而是以地脈之龍的「體內」結構展開,每一名授命宗傅都各有駐守與職能,而三名大宗傅,執掌的必然是地脈之龍最為關鍵的要害。

  所以鐘垣也並非為難王宗超,他只不過相當於在有人問路的情況下提醒對方用手機導航罷了,反正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難道還要老子親自給你領路嗎?

  「這種設計,對於我而言倒是出乎意料的方便!」

  走著走著,王宗超身上的血肉質感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與石化人仙一般的石質,然而他又偏偏依然行動自如。

  憑著天人合一境界,王宗超輕易溝通地脈靈氣,讓自身融入地脈洪流之中。不同於鐘垣還需以自身氣血波動激發石化人仙的竅穴共鳴反應,他以地脈靈氣為媒介直接溝通感應,猶如血脈相連,卻要來得更加方便直接。

  人仙氣血本就精純而霸道,兩個不同的人仙的血脈斷難相融無間,不過這些人仙身亡或長眠之後,氣血沉寂,已然不至於彼此排斥,又在精純地脈靈氣一視同仁的沖刷洗禮下,已然混同如一。這一點也是地脈靈氣的自然特質,正如大地雖孕育千差萬別的無數生靈,但當它們重歸大地之後,也就無分彼此了。

  融入地脈洪流之後,王宗超整個人直接遁入地下、石壁,隨波逐流般前進,又頻頻在原本平緩得近乎凝滯的地脈靈氣中激發漣漪震盪,震動臨近人仙竅穴,再以自身混沌元氣模擬其竅穴振動韻律,包括其中存在的缺陷與不足,或者某些因移植荒獸器官血肉而出現千奇百怪變異的,也一併照搬模擬,同時還不忘借「天魔視角」,全方位全領域地對這一切加以觀測記錄。

  既然身入寶庫,豈能空手而過,如此一邊研究解析,一邊四下游走,短短大半天功夫,王宗超遊遍了十幾處風貌各有不同的地下世界,或罡風凜冽,或雲瘴氤氳,或鐘乳異石遍佈,或洞中藏湖納海,或儼然一個由各種奇異樹木、菌類組成的地下原始森林,甚至還有長滿五顏六色發光晶石,亮如白晝燦如虹霞的地下溶洞,王宗超曾經還見到一個空曠無邊,卻又四下懸浮飄動著或大或小的一塊塊磁性礦石的溶洞,看上去仿佛一處微縮的小行星帶。

  土行的特點原本就在於渾厚沉穩,雖然有與之生克的其他屬性,但其實無論相生還是相克,造成的反應都不會太過激烈,至少沒有水與火的衝突那麼不共戴天。所以五行中土位於中央,可以很好地承載、相容其他任何一行。眼下這後土界大陸所蘊藏的地下世界可以說是千姿百態包羅萬象,哪怕是存在著日月星辰的地下世界也不足為奇。

  不過無論是多古怪的地下風貌,只要是還在地脈洪流之內,就有著或多或少的石化人仙存在,星羅棋佈,數不勝數。

  而更讓王宗超感到驚訝的是:他在許多處地下世界都看到成群結隊的眾多泥人,它們體態矮墩,四肢都長短不一,連眉目都看不大清楚,類似於用黏土粗糙捏造的人形泥偶,不過其中也有軀體較為堅硬,輪廓也精致許多,類似陶偶的存在。絕大多數泥人都看來行動遲緩笨拙,幾乎如蝸牛一般,但卻如無比頑強的螞蟻一般繁衍遍佈每一處地下空間。它們的進食方式很獨特,是尋找蘊含強烈輻射的礦石,然後吞入體內。它們並不呼吸,但行動時會時不時從體表排出一些類似鹽化的結晶體,應該是它們的排泄方式。

  而尤其讓人矚目的是:這些泥人儼然能夠建造自己的居所,還能夠採集特殊的礦物利用地火鑄造自己的器具,雖然看起來都極為簡陋而每逢它們遇上任何一位石化人仙時,都會成群結隊地頂禮膜拜,甚至小心圍繞著對方搭建祭台,仿佛將對方當成神偶。

  而王宗超完全可以清晰具體地從這些膜拜石化人仙的泥人身上感受一縷縷散發的信仰願力,這絕對是有靈眾生才能誕生的心靈力量,單憑這一點,就證明它們並非是和秦俑一樣無自我意識的傀儡。

  在某些地方,還有成千上萬的泥人在合力修建著富有仙秦風格的龐大地宮,宏偉石殿,乃至耕植奇花異木等等。雖然它們行動無比遲緩,但卻力大無比,加上數目眾多,日積月累下來,工程量之大也是足以搬山移海改天換地。而這一切,顯然也是在神機處的人仙主導下進行。在這裡活動的幾乎都是高階人仙,沒有普通人存在,所以一切苦重勞役,都要依靠這些泥人或者機關傀儡進行。

  「看來似乎是某種矽基生命體,該是仙秦馴服的后土界土著了,看樣子倒是方便的勞力……」

  這些泥人同樣隱隱隨地脈靈氣的運行規律遷徙行動,不過王宗超把注意力幾乎都放在石化人仙之上,也沒對它們加以太大關注。

  他只是沿著地脈洪流加上石化人仙的路標指引,或潛或顯,一日間橫跨數百里。一路上也曾遇上不少還能正常行動的人仙,其中甚至有兩人氣息之強不亞於王翦、蒙恬,想來也是神機處宗傅,不過他們基本上都在潛心於自己所做的事,或解剖荒獸,或製作機關傀儡,見他路過也只是略為側目而已。

  最後,王宗超自行來到某處,如果沒有錯的話,這裡應該是地脈之龍的「心臟」部位。

  距離預想中的目標還有幾十里,王宗超已經感到一種撲面而來的「灼熱」,仿佛前方隱藏著一輪熊熊烈陽,極具穿透力的陽光穿透幾十里的致密地層,直照上身來。

  隨著距離拉近,這種「灼熱」越來越是數以倍增,漸漸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一種明紅之色,那是一種無比純淨透徹也無比霸烈狂放,仿佛可以直透血脈骨髓深處,將所有生命活力與潛能都徹底釋放點燃,盡情燃燒昇華的紅!

  王宗超很清楚,眼前其實並無任何光源,這種錯覺,只是源於一個強大生命體向外散發的生命氣場,如果說普通人的生命氣場強度猶如一根小蠟燭散發的光輝,那麼眼前這個生命體,其氣場之強大已能比擬核聚變堆!

  這般強大到不可思議的生命氣場,其中既蘊含無可估量的生機,亦隱藏著無比恐怖的毀滅力量。普通人若與之距離稍近,就會如同一根太過靠近太陽的蠟燭一般瞬間熔化、點燃、蒸發。哪怕是初階人仙,在沒有防禦措施的情況下處於這個生命體方圓一里之內都會有一定的危險。也就是說,單是這一股過於強大的生命氣息,已將其所在區域徹底化為寸草不生的生命禁區!

  不過從另一方面,這股生命氣場卻又不會對任何無生命的個體產生威脅,若非刻意而為,幾乎不會對一砂一石一山一水有任何影響。它所能影響的,只是同樣具有生命力的個體,以及由生命體衍生的靈體或者對立的負生命體,比如幽靈、僵屍之類,而且對於這些存在的克制還要來得更加激烈致命。王宗超估計若非四重雷劫以上的鬼仙,只怕連以神念感知這個生命體的真容的資格都沒有!

  推開眼前一對石門,呈現在王宗超眼前的是一間規模算不上大的簡陋石殿,殿中有一名男子正對著一塊石板盤坐,此人身材略顯消瘦,留著寸許黑髮,下頜留有半寸髭須,背脊挺直如槍,年紀看來應該不輕,卻偏偏無法在他身上觀察到絲毫歲月痕跡。他雙眼微閉,面對著眼前一塊石板,仿佛一位正在思考著如何進行雕琢的雕刻家,而在大殿的其他角落,還零散放著十幾塊石板。僅以表像看,倒仿佛是一名雕刻家的工作室。

  當王宗超推門而入時,他側頭睜眼看了一下,只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卻宛如日曜爆發,日珥噴薄,一種無與倫比的「明徹」隨著對方的一眼充塞王宗超的整個感官。

  「好強!」

  王宗超不覺感歎出聲,眼前這位男子無疑是除去相柳之類先天神獸或者概念類生物之外最為強大的一個生命體,這是不論天人合一、色空如一、溝通大道、調動本源或者其他特異能力之外,單憑強化、昇華自己的生命層次,僅以本身血肉生命的質與量所表現出來的,最直截了當最純樸有力的強大!

  雖然表面上這位男子依舊是人形,在王宗超感應中,他的每一處筋骨血肉都已經歷過了無數次的壯大精煉壓縮,再壯大再精煉再壓縮……如果說普通人服用大量天材地寶外加基因改造而所能達成極限狀態的氣血波動如同大而不凝的紅巨星,而血如鉛汞骨如精剛的人仙的氣血波動是正常恒星,那麼眼前這位男子,則無疑是精煉壓縮到極限的白矮星,生命磁場的強度與變動頻率千億倍於普通人。如果他身軀徹底解放,那麼必將化身身高近百丈的巍峨巨人。風雲世界那隻龍獸的生命氣血波動,與此人相比簡直猶如一條小小的壁虎!

  而白矮星主要是由碳組成的,某種意義上,碳基生物最強的軀體,或許也會趨近於白矮星物質,這個男子的血肉其實還達不到白矮星程度,不過無疑正在向這個層次邁進。

  當男子打量王宗超的同時,王宗超也在觀察對方,隨著距離拉近,此人已納入天魔視角觀測範圍內,這讓王宗超完全無視了他體表稠密強烈得已經滲透充塞高維空間,無懈可擊的氣血屏障,觀察到他體內具體情況。

  「已凝煉主竅數目一千一百九十個!也就是說,除了體外九十九竅之外,他只差七竅就完成了體內所有主竅的凝煉,達到千變萬化境界!

  作為血肉衍生境界的巔峰,他的氣血其實並不活躍,或者說他甚至必須儘量遏制氣血中瀕臨質變,隨時都會爆發的恐怖力量。高度壓縮的精煉血氣圍繞諸竅凝固成不可撼動的實質,只有極微量的氣血不時湧入主竅之中,但每逢湧入,從中回饋爆發的生命元氣都是無比驚人,仿佛黑洞吞噬物質而爆發超強輻射。這還是他處於平靜常態之下的狀況,若真正進入戰鬥狀態,氣血大量湧入刺激竅穴,會爆發什麼力量可想而知!」

  王宗超清楚記得當初與蒙恬交手時,原本力量相比他還有著大把差距的蒙恬在正面硬拼的一瞬間用上某種秘法,讓自身的氣血強行壓縮聚變爆發出一種甚至足以與自己短暫抗衡的力量,不過這種秘法似乎對拳意實質境界人仙自身的負荷與傷害也是極大,蒙恬多半是憑著「靈木易筋」而超乎等級的強韌生命力才能事後無大礙,而眼下這名人仙卻幾乎是隨時都可以爆發這種層次的力量!

  「你就是新來的少宗傅了。請坐,我正在等你上門。」男子見了王宗超說了一句,聲音不算洪亮,但單憑其中蘊含的氣血波動,就足以激擾得聞者心脈血液如同驚濤奔湧沸騰,當場爆體。

  這不是他故作下馬威,只是沒有刻意控制自己的自然狀態下的生命氣場波動罷了,生命層次強到他這種地步,普通人簡直比蟲蟻還要脆弱許多,一下呼吸都可能殺死一片,不過對於一個能夠輕鬆自在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來說,自然不必在意這些。

  「是啊,我就是來報個告。」既然神機處不講究繁文縟節,王宗超也隨意地回了一聲,又問:「閣下是哪一位大宗傅?」

  王宗超已基本可以確認對方不是鐘垣提到的,與「后土轉生台」有關的華大宗傅。畢竟單看氣場,對方就該是一心一意只修肉身的最純粹人仙,不大可能兼修鬼仙,也不會去兼顧轉生輪迴之類領域。

  至於男子面前的那塊石板,看似平整的表面其實遍佈十多萬個點狀凹痕以及一連串如同古樹老梅,枯枝亂杈般的劃線刻痕,與其說人工微雕,倒不如說是石板本身渾然天成的紋理,而這種紋理,又與那些石化人仙身上的血肉紋理尤為相似,不過卻是百倍、千倍的深刻、強烈且鮮活。這是氣血波動與地脈靈氣互動造成的石質紋理變化,此人似乎正以憑著這種原理,將自己的獨特氣血波動烙印在石板上,憑此記錄自己的修煉過程。而殿中還有許多其他石板,他所做的只相當於記錄自身修煉資料,該與「后土轉生台」沒有任何關係。

  「司馬!」男子言語與他全身的氣血一般,異常精煉直接,絕不廢話,句句直奔主題:「我對你的煉竅法很感興趣。」

  「那你想知道什麼?」

  「越多越好。當然,你也可以提出你的要求。」

  王宗超點點頭,對於神機處這種摒棄一切巧言虛禮的風格,他還是比較認可的,一個修煉與研究聖地,原本就該儘量摒棄外來的政治、人情與私利因素干涉,官場厚黑那套來得越少越好,所以他也直接回道:「在我自述之前,不妨先聽聽閣下的評價吧!」

  男子再一次仔細打量王宗超,一種由極強生命磁場發出的,比中微子更具穿透力的高能脈衝輻射再次掃過王宗超周身,隨後,他微微搖頭:「你身上元氣變幻不定,又與都天煞氣糾纏不清,我也一時看不分明,不過……」

  話音方落,王宗超頓時感應到男子頭部的氣血忽然向雙耳後的『天聰』,雙太陽穴中的『天明』衝去。只一瞬間,足以抽乾一名初級人仙的大量氣血便被這四大竅盡數吞噬。緊接著,就仿佛有兩枚縮小的超新星在男子的雙眼部位爆發綻放!

  一時間,所有的石塊、岩層仿佛都在這道刹那輝煌而通天徹地的明紅光華映徹之下消失不見,失去了任何存在感。取而代之的,是密如億萬繁星,彌布天空的億萬紅色小點,其中有明有暗,又有各自的波動閃爍頻率。若仔細辨認,就會發現這些紅點,竟然全是人形或者鳥獸形態!不過這些卻都如同閃電曝光一般,一閃即逝。

  對方儼然憑著自身生命磁場爆發堪比脈衝星的高能高頻生體輻射,直接無視了所有非生命體,將百萬里範圍內的所有有血有肉的生命體都「掃描」了一遍。不過由於距離較遠而且時間極為短暫,被他掃描到的人最多只會感到心頭一熱,氣血稍有微妙的波動,若非對自身氣血拿捏極為敏感的人仙都難以覺察。而憑著被掃描到的生命磁場的應激回饋,他已掌握了所有被他掃描過的生命體的大致資訊,並針對其中需要特別關注的物件加以鎖定。

  縱然王宗超見多識廣,一時間也有一種「臥槽,居然還有這種操作?」的意外之感。單憑這種手段,這個男子完全可以在瞬間輕易掃描一個星球上的所有生命體,而且這種直指生命本源的掃描,足以讓一切外表的掩飾都歸於無用。哪怕生機極度內斂或者處於最深的休眠假死狀態,只要沒有徹底斷絕生機,在這一掃一曝之下,都會出現應激回饋,無從遁形。

  「果然不出所料,你的煉竅法在故土歸化人士中還另有傳人,而且還是個女人,身上僅僅凝煉一百零八竅,道行可比你相差甚遠。這種煉竅法以一竅吞吐運轉一種天地罡煞,勝在不需耗費天才地寶,隨取隨用,威能巨大而又源源不絕,哪怕只凝煉百餘竅,拳意實質以下人仙都難言必勝。只是諸竅凝煉越多,諸般異種罡煞衝突便會越大,越往下煉,反而越是損害性命根本,落得個外強中乾。

  你雖能盡數煉成,但如今身染神煞,汙損性命本源,也不照樣束手無策?而且縱然諸般天地罡煞隨心變化,呼風喚雨,搬山倒海,但若一日不能憑此不斷壯大蛻變自身性命根本,就一日無望與人仙煉竅法千變萬化境界一較高下,更無望長生不滅,萬劫不倒!」

  無論任何功法體系,從道行淺的初煉者開始瞭解,往往比直接研究境界高深者要來得容易看清也容易把握其中脈絡。王宗超剛剛就研究過一番代表著人仙煉竅法不斷完善過程的諸多石化人仙。而如今這男子則是先拋開一時也看不透的王宗超,先將整個戊土天掃描了一遍,尋找天人煉竅法的其他修煉者,並成功找到道行較淺的另一人,借此解讀出天人煉竅法的重要資訊。

  其實許多修真功法都要涉及竅穴的修煉,如果只涉及周天三百六十穴而忽略經外阿是穴,倒還稱不上是與人仙一般以煉竅為根本的法門。所以秦綴玉哪怕已完成部分天人煉竅法,又服用赤汞果,在沒有全力施展的情況下,仙秦也很難單憑這些確認彼此的功法聯繫。不過眼下這名男子已近距離確認王宗超身上煉竅法的獨有特徵,又突然發揮「超大功率人肉掃描機」功能,竟然不費吹灰之力一下鎖定了擁有同類功法的秦綴玉。

  王宗超雖然清楚隨著主神限定的日期臨近,包括秦綴玉在內的中洲隊隊友多半都已盡數到達中央戊土天,可是整個戊土天範圍延綿萬里,已經超越了主神腕表不定向通訊的極限,兼且龍氣籠罩,神域、禁制處處,也難以憑天人感應一下子找到人,正準備另尋聯絡的時機,卻不料眼下竟是通過這名大宗傅發現了秦綴玉的行蹤。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0 23:10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7-19 20:25
第六百六十八章 各出一擊 生死勿論

  「司馬兄平日胃口可好?」聽了司馬對天人煉竅法的點評,王宗超忽然問了一句。

  如果並非熟人的話,這樣的問題其實可以說是冒犯,很有些「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意味。不過司馬或者已到了一個不被言語挑釁所動的境界,或者認為沒必要因此而表露無意義的慍怒,只是語氣依舊地回道:「還好,百年前吃過一隻禍斗,幾十年前又剛剛吃過一隻朱厭,眼下不覺饑渴,尚不需飲食。」

  禍斗,是一種祝融界的強大凶獸,外觀似狗,卻以所有被焚燒的生靈身上冒出的火焰為食,而且排泄出來的也是洶湧毒火,所到之處寸草不留,所有生靈盡數付諸一爐。而朱厭存在於句芒界,身高百丈,身形像猿猴,白頭紅腳,全身每一根毫毛都在向外輻射無比兇暴殘虐之氣,所到之處,方圓百里內的一切生靈都會陷入捨生忘死的瘋狂廝殺之中,而它則會挑選廝殺的勝出者吃掉。不過對於司馬來說,這兩種輕易毀城滅國的凶獸也只不過是兩頓飯而已。

  「司馬兄胃口甚好,其實我這修法與人仙所修異曲同工,都是立足自身的煉體之法,只不過在找不到東西吃的情況下,直接以求食於天地罷了。」

  王宗超聽了也沒有半點意外,像司馬這種狀況,全身每一點一滴血肉都是比任何核燃料更加致密高效的高能物質,若是沒有高強度作戰或者修煉耗損,就算上千年不飲不食也無大礙,當然他如果進食,食量也是無比恐怖。估計仙秦也不方便給他送餐上門,而只會給他提供獵物的情報讓他自己去獵殺。

  甚至,從王宗超的入微觀察,以及司馬之前的生體輻射掃描中透露的資訊來看,他其實還有更簡便直接的進食方式他完全可以憑強大無匹的生命磁場,以遠距離輻射感應的方式強行連接、同頻同調其他生命體的生命波長,以類似無線充電的方式隔空從其他的生命本源抽取生命力,甚至隔空同化其他生命體化為自己一部分。在這一帶方圓百里範圍內,所有還生存的少量微生物都已在司馬的生體輻射的洗練下變得異乎尋常的強悍,且與司馬的生命磁場頻率完全一致,哪怕他自身完全沒有任何動作,都可以憑這些微生物來偵查與攻擊,這一點無疑比基因鎖四階開啟者還要霸道許多!

  「竟然意欲吞食天地?語氣甚大,不過我看你卻沒這份把天地吞入腹中的胃口。不止你,我所知的煉氣士一個都沒有!」司馬嘿然而笑:「煉氣士所謂納天地靈氣,吞日月精華,與其說吞食天地,倒不如說更像是『天地』這隻巨獸腹內的寄生蟲,或者飛來飛去伺機吸血的蚊蠅,一個不慎還會遭『天劫』一掌拍死。對此,你可有異議?」

  某種程度上,司馬對煉氣士的比喻是對的,只不過不全面。煉氣士對於天地來說,可以是吸血的蚊蠅,也可以是傳播花粉的蜜蜂。甚至作為天地的寄生有可能由寄生化為共生。比如動植物細胞的線粒體就曾經是寄生細菌,但若非線粒體,多細胞生物幾乎無法形成。煉氣士追求的煉虛合道境界,執掌先天大道,演化後天大道,也可以成為維持天地平衡穩定、促進天地進一步演化完善的關鍵要素,絕非一味對天地索取。不過王宗超也懶得去計較這些「道不同不相為謀」式的偏見,只是繼續侃侃而談:

  「我的意思是,不像同為天地生靈之間的相互掠食。人體與天地之間,差異甚大。所以人要直接求食於天地,首先就要架起天人之橋,這個起點或許比成就人仙的要求還要稍高一些,不過也因人因時而異。

  而在此基礎上,若要更近一步,擁天地源力,大道根本於自身,就要儘量使人體自身與天地趨同,讓人身合於天地,這是絕大多數煉氣士走的路子,若到了極致,其實已趨於某種天地大道,褪去人身,即使仍以人身顯化也只是一種假像。只是我卻不自量一些,想試著保留人身,讓天地合於自身,不過且不說被『天劫』拍死的問題,這樣做起碼需要有個既能消化、又能吸收的好胃口。消化這方面,我原本解決得不錯,但吸收卻總有些妨礙、在這種狀況下,就算無限的『食物』擺在我面前,而我又不加節制暴食暴飲的話,到頭來就是氾濫的『胃酸』把我自己也消化了……」

  若是將天地本源,大道法則視為食物的話,「混沌原力」就是絕佳的消化液。而混沌原力原本是王宗超借暗黑世界的特殊境況煉成,在暗黑世界,世界起源先是分裂成光暗兩極,又在數以千萬年中以天堂地獄的永恆之戰的形式,歷經無數次大大小小的光暗對撞中,逐步衍生「庇護所」這一混沌中立的世界,並將在未來漸漸取得光與暗都無法企及的絕對優勢地位,以此吞併天堂與地獄,這是整個世界的大勢所趨,「混沌原力」也是因時應勢而生,合乎世界本源之力,無論在暗黑世界的天堂地獄還是庇護所都能無往不利。

  不過混沌原力對於當時的王宗超來說卻過於高端了一些,導致「氣」與「體」的失衡,若是置之不理,隨著時日推移,混沌原力遲早會將王宗超的生命本源乃至軀體徹底混溶同化,在精神並不能徹底獨立於肉體的情況下,這樣也代表著精神會同樣陷入難以估測的混沌。所以王宗超才參考「人仙煉竅法」成就「天人煉竅法」,實現了兩者平衡。不過這平衡依然是暫時的,因為理論上混沌原力只要不斷混溶新的能量,就能夠無止境地壯大強化,但王宗超完成「天人煉竅法」的軀體雖然強悍卻做不到這點。所以王宗超不敢放任混沌原力失控式壯大,同時也對仙秦「琉金塑骨」與「重水滌血」一類能夠有效強化軀體乃至竅穴的強化很上心。

  究其原因,就在於王宗超一直未能順利完成「神級血蒼穹」,沒法做到直接以混沌原力源源不斷強化生命本源進而無止境地強化軀體,實現一強俱強,齊頭並進。這也就是所謂的「吃得下,消化得了,但卻偏偏無法順利吸收」。

  王宗超也不談虛弄玄,當即借著「天人煉竅法」與「人仙煉竅法」的共通之處,將其初始立意與存在局限坦然道來,司馬一聽即明,先是點頭而後搖頭:「這般說來,到了洪荒界後,你就連『消化』都大有問題!而且如果你『吸收』的根本問題沒有解決,單純解決『消化』也無濟於事!」

  司馬一針見血,一下點出混沌原力眼下明顯應對不了都天神煞這一極大隱患,這也相當於一個人吃普通的魚肉沒問題,但吃河豚毒蘑菇卻大有問題。這種情況,還不是進一步提高混沌原力的「消化力」所能解決的,因為如果混沌原力連都天神煞都消化得了,也絕對可以消化王宗超眼下的軀體,哪怕在完成「琉金塑骨」與「重水滌血」之後,王宗超軀體強度又有明顯的飛躍,也依舊無濟於事。除非,王宗超真能徹底完善統一微宏二相的全新煉竅法。

  王宗超一笑:「既有缺陷,自然要逐一解決,首先我想請教司馬兄一個問題:假若你身中小都天神煞,可有確保自身無恙的把握?」

  「小都天神煞,與大都天神煞之差距何止以道裡計?」司馬語氣全無半分為難:「即便十二都天神弩全部命中吾身,且能深入肺腑,也只需耗上不足三成氣血,便可將神煞盡數煉化,不留絲毫隱患!」

  「當真?」王宗超眼前一亮,身後由漫湧洪濤組成的共工法相,以及由無數離散躍動金芒組成的蓐收法相同時浮現,「我對如何以神煞出擊正有些心得,能否不吝指教,全力演示一番!」

  「連都天煞氣都敢於煉入自身,加以變化駕馭,果然野心不小!」司馬面色不動,但宛若實質的目光到處,已直欲將兩大祖巫法相洞穿:「任何面對面向我提出的挑戰,我皆不予回絕。當然,我亦不保證挑戰者能否活下來。」

  「俗話說:拳打臥牛之地!」王宗超舉步向前,轉眼間,雙方的距離已經近到一個幾乎觸手可及的危險程度:「我等接下來各出一擊,除了不能波及外物之外,生死勿論!」

  「好!」

  雙方都是乾脆直接,話音方落。兩大祖巫法相已直撲司馬,蓐收法相所到之處,虛空憑空生出億萬細密若精鋼的白金銳芒,密密交織而又紛茫離散,在四下攢射振盪中發出連綿尖銳到極點的高頻銳鳴;而共工法相到處,一切都化為澎湃激蕩的流動狀態,浩瀚深邃,席捲萬物,淹沒一切,無止境地漫湧擴散。

  這不僅僅是能量的攻擊,而且是空間的畸變異化,法則的碰撞傾軋。每一個法相,都似乎溝通了一個無邊無際的對應異界,將另一個天地的規則與本源之力強行投放到此間。

  而與此同時,司馬身形動了。

  雖然只是一個微微前傾,幅度很小的動作,但卻已明顯不同於之前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氣血都在沉寂、休眠狀態,是真正意義上啟動全身血氣,開始行動!

  這一動,他身周的空間都被一種無止境爆發式飆升的力量、明耀與熾熱生動之感充盈鼓脹,讓他整個人仿佛無止境地拔高變大,充塞天地,成為天地浮生的唯一真實,絕對主角!凝煉到超越飽和限度的氣血在他身周自發凝成無數血色細碎結晶體,散發出耀眼明徹的光芒,又如同行星拱日般形成無數道脈動光流,環繞在他的身上。

  仿佛各自蘊藏著一個世界的兩大祖巫法相越是接近司馬,無論體型還是氣勢竟然給人一種越來越萎縮不振,相形見絀之感,猶如射向烈日的兩發弩箭,越是臨近,越能感受到獵殺的目標是何等光炎萬丈,何等龐然可怖!

  「嘿!」

  一聲斷喝,如中子磁脈衝,如伽馬射線爆,恐怖駭人級別的一股氣血潮汐與實質氣勢就形成了狂暴化的高頻脈衝波動,夾雜著無數血晶朝著兩大祖巫法相橫掃而出。那每一塊血晶雖小如芥末,但有著足以轟碎原子貫穿地球的驚人衝擊貫穿力,更恐怖的是每兩塊血晶如果碰撞疊加到一起,都會如同鈾-235突破臨界品質一般,引發一連串與血肉聚變相同性質,且又高度內斂集中的殉爆!

  一時虛空在燃燒,萬物在沸騰,兩大祖巫法相只堅持不到半秒就在這股連虛空都難以承受,如煉如爐的生命能潮汐中轟然散去,散化成都天神煞,又被裹攜著朝王宗超反衝而回。

  毫無化巧的反擊,憑藉的只是強大凝練到難以想像的生命源能潮汐,僅憑生命能本身特質就足以穿透一切,粉碎一切,熔煉一切、排斥一切,雖然他無法真正煉化都天神煞為己有,但只要氣血不竭,就是萬邪莫侵,就連都天神煞也對他無可奈何!

  近乎類星體風等級的氣血洪流摧枯拉朽,一發難收,直到王宗超身前不到三尺才如同撞上河中央的礁石一般去勢受阻,眼看著要從他兩旁繞了過去!

  卻不是司馬手下留情,而是在這一瞬間,被氣血洪流衝散的都天神煞再次重組,而且從之前的流動浸漫與離散紛茫兩種形態徹底轉化,蛻變成一種混凝、厚重、穩定的形態,擋在王宗超面前。

  其立根之深,下可抵黃泉冥獄;其巍峨彌高,上可排雲通天;其巋然不動,可鎮壓諸天,亙古不易,萬世長存!

  何為土石?此為天地萬物歷經滄海桑田的演變,時光漫漫的發酵而最終成就的沉澱與結晶。從古至今,神隕落了,魔滅亡了,天地蒼生換了一茬又一茬,但卑微的小土石卻依舊亙古長存,純樸依舊,內外如一,默默無聞的見證著、承載著這一切。唯有如此不滅不隕,這才足以正面抵受氣血洪流的衝擊而不倒不搖!

  「第三種神煞形態?后土形態?而且與此界契合共鳴,彙聚地脈靈氣,威力尤大!」

  此情此景,讓司馬一直保持平靜的眼神終於開始有「認真」這種情緒在內,順著身子的前傾與奔湧的氣血,他開始舉壁,出拳!

  一拳轟出,天地顫慄,在這霸絕到的一拳面前好像整個世界都是一個幻象,正在被這個唯一的實體撕碎。什麼厚重巍峨,什麼亙古不動,什麼光陰沉澱,在這蠻橫得無視一切的一拳面前盡數成了蒼白無力的膚淺表像,在接觸到的一瞬間就盡數粉碎瓦解。

  防線一觸即潰,但司馬的一拳卻沒能轟到王宗超身上,反而有種如入宇宙太虛,茫然無所著力之感。只見被一拳轟碎的后土形態神煞散作億萬碎片,帶著司馬的熾盛氣血,猶如億萬星芒噴薄四散,運動軌跡先走直線,隨後又成弧、成曲、成圓,再團團盤繞,如星雲漩渦,所到之處,空間為之無止境地延展膨脹,仿佛借司馬一拳之力,炸開一個浩渺空曠,無邊無際的宇宙!

  司馬的凝練氣血霎時被億萬星芒帶動飛散,但每一點散開的血芒又都各自凝聚成一個具體而微,肉眼難見的小小司馬,要奮力重新聚合,這是血肉衍生境界的固有能力,每一絲血氣,每一滴血肉都附有本體意識,能夠自組成形,或獨立作戰,或聚散自如。可惜星體旋繞,卻是無可抗拒的宏觀宇宙大勢,而遙不可及的宇宙星體彼此間的距離,則成了分隔一個個星球文明,使其永世不相往來的天然無形屏障,一時間,竟讓司馬發出的血氣無從凝聚,越散越遠。而由於各自分散,這每一縷血氣已遭都天神煞迅速侵蝕。

  「竟然還有第四種神煞形態!」

  司馬眼中的情緒已經不再僅僅是「認真」,而是多了另一種「振奮」元素,手上一拳絲毫不停,依舊長驅向前,誓要以無匹拳意拳力,轟破這片浩渺星空,結結實實轟到對手身上。

  無邊星空中,星羅棋佈的無數游離星辰與盤繞星雲,卻形成千絲萬縷,瞬息萬變的精微力場,司馬的拳頭每進一分,都要承受數不勝數的種種干擾,加上瞬間膨脹擴大了無數倍的空間,可謂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可惜司馬的拳意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實質化拳意早已牢牢鎖定了星空彼端的王宗超,架起橫跨宇空的彼岸之橋,一往直前,無物能擾,無所能擋!

  驀地一個空前巨大的星雲渦旋在司馬拳鋒之前盤繞成形,不同於之前星雲的星芒軌跡相對恒定,這團星雲每一點星芒都來得閃爍飄忽,變幻莫測,並無具體的軌跡可言,而群星最為密集,最為明亮的星雲中心,卻是一個漆黑無底,不知通向何處的黑洞。

  一拳去向依舊不變,不過投入這團星雲之中,卻也出現類似於拳頭浸入動盪起伏的水面,或者在不穩定的電子鏡頭中映出的那種飄忽彌散,迷離不定之感,不過只是極短的一瞬之後,拳頭便將這團詭異星雲連同中心黑洞一併瞬息撕裂粉碎,絲毫不能減緩半點拳勢。只是司馬一拳裹攜的龐大氣血,卻有一小部分落入黑洞之中,不見蹤跡。

  一團星雲被毀之後,又有另一團迅速形成,瞬息之間,司馬已摧枯拉朽的一連撕毀破滅九團星雲渦旋。下一刻,隨著一整片星空都徹底灰飛煙滅,只見王宗超一掌平穩地擋在司馬一拳之前,穩穩抵住,雙方都沒有半點動搖。而四下石室依舊,當真沒有受到任何毀損。

  「好,都天神煞的三重變化,教人大開眼界!」

  司馬並沒有繼續與王宗超硬頂角力的意思,下一刻便將拳頭緩緩收回,眼中剛剛燃起的火焰也迅速淡去。

  兩人都站立原地沒有移位,不過與司馬的渾若無事相對的是王宗超身形先是猛然膨脹到丈六之多,全身筋絡血管如龍蛇勃動暴起,緊接著又猛然縮回,與此同時全身金骨如洪鐘震盪,脊樑骨更是發出仿佛諸天崩塌的連串沉悶宏大雷音。如此一連九聲,王宗超的身形也隨之暴脹暴縮九次,最後才徹底平靜下來,恢復原狀。

  「你的能耐比我預想的高,更比我預想的大膽!」

  表面上是司馬佔據全面優勢,然而面露不悅的卻也是他,只聽他嘿嘿然而笑:「以你如今生機之弱,也敢以如此虛浮不穩的潛龍九竅,蝕化竊取我的部分氣血精元,而且一舉功成,果然底蘊深沉,不愧為聖帝欽點之少宗傅!」

  原來之前短短一個回合,王宗超以都天神煞連同自身混沌元氣連翻變化,不僅接下對方一擊,而且還借機侵蝕化納對方將近半成氣血,並將這股氣血當成一味強橫霸道的藥力,強行衝擊、開拓自己脊髓的新型九竅,在又一輪破立之間,將九竅的完成度提升到兩成以上!

  竅穴的破立凝練,除了要有足夠深入的感悟積累之外,還需要耗費大量的生命元氣,之前王宗超能成功完成「天人煉竅法」,關鍵是借用了九空武界以「神域血蒼穹」轉化積累的大量生命元氣,而他還遠未完成的新型煉竅法,需要耗損的生命元氣更是驚人,之前哪怕只是遠未完成的九竅,也耗去他過半生命本源,在他還未能將混沌原力隨意轉化生命元氣的情況下,這耗損可在短時間內彌補不回來。

  而當他來到神機處後,用了一整天時間觀摩許多石化人仙的竅穴細節,對於進一步完善新型竅穴又有了新的想法,可惜氣血本源虧空,要抵禦都天神煞進一步侵蝕惡化都有些吃力,哪裡撐得起進一步改良竅穴的耗損。不過當他見識到司馬強盛精煉到無法想像的龐大氣血之後,卻是靈機一動,將主意打到對方身上。

  正常來說,血肉衍生境界人仙的氣血哪有那麼容易掠為己有的,哪怕有荒獸強行吞噬,對方也可以隨時將這部分血肉血氣變化成分身,將其內臟絞個稀巴爛後再從容回歸,甚至反過來吞噬同化對方血肉。不過王宗超卻利用都天神煞對生命體無與倫比的侵蝕特性,正準備模仿「天魔四蝕」,演化成「都天十二蝕」,雖然此時還遠未完善,不過有心算無心,也足以得手。

  而王宗超雖然計算了司馬,但其實也不算給他造成意料之外的損失。只因人仙雖然能夠徹底煉化排斥都天神煞的侵蝕,但卻是以耗損氣血為代價。既然事先說好是要看司馬煉化都天神煞的手段,那麼這一部分氣血肯定難免被侵蝕耗損,只是王宗超乘機借用而已。

  雖然只是司馬的半成氣血,但其中蘊含的生命元氣之強盛,卻儼然是王宗超全盛狀態下的三倍以上,王宗超是憑著「重水滌血」之後超乎尋常的精元容納特性才足以在短時間內盡數化納吸收。不過即便如此,在藉以衝竅,吸納消化的過程,仍然有著相當兇險。如果司馬惱羞成怒,再次重拳出擊的話。

  當然王宗超有九成把握既然事先說好各出一擊,司馬絕不至於為這點不算嚴重的小事撕破臉皮死纏爛打。更重要的是之前共工、蓐收法相出擊雖然被司馬氣血輕易排斥衝垮,但其中的一縷無相混沌元氣已在司馬身上悄然種下。足以讓王宗超對他的所思所想乃至氣血拳意動向瞭若指掌,就算他真想一下撕破臉皮,也能有所防備制衡。

  「單憑性命根本穩固純粹來抵禦煉化神煞,果然直接有效,多謝司馬兄演示提點!至於我那些許底蘊,自也不便敝帚自珍,悉數在此!」感受到對方雖然心中稍有不悅,卻沒有過多負面情緒醞釀,王宗超全身光環次第層疊亮起,諸般真氣激蕩諸竅,也像司馬一般,將自身氣血與諸竅運轉奧秘拓印到一塊空白石板上。

  這一番拓印,只見石板上異彩紛呈交織流動,繁複靈紋描繪出一個又一個別具風格的元氣透鏡空間,仿佛一幅複雜到極點的抽象人體畫。司馬認真看著,微微皺眉,卻也一時沒有什麼評價。畢竟雖然同為煉竅法,人仙煉竅與天人煉竅的根基迥然大異,即使以司馬的眼力,對於其中深層奧秘一時也難以盡解。不過他起碼可以明確一點,王宗超拓下的煉竅圖錄,起碼在大的方向是可行且自洽的,沒有刻意隱瞞太多東西。

  而王宗超也的確如實拓印,沒有耍什麼花招,眼下他是欠下秦始皇不少人情,對方若是對天人煉竅法感興趣,也是理當拿出來。至於對方能夠從中收穫什麼,或者能否培養出一批煉竅天人,可就與他沒多少關係了。

  完成拓印之後,王宗超隨即開口說道:「那麼,接下來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想先往戊土天走一趟。」

  「不行!神機處並非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自家後院!」司馬斷然回絕,語氣雖然平淡,卻毫無半點轉圜餘地。

  王宗超喔了一聲,「聽說大宗傅有准人出入的許可權?」

  司馬回道:「原則上少宗傅外出,需有兩名大宗傅應允作保。不過我可沒有同意你外出。」

  王宗超又問:「也不能聯繫外邊?」

  「自然不可,你既為宗傅,便只能與聖帝指定的外人聯繫,以免洩密,也不可越權干涉外人諸事。」

  王宗超喟然而歎:「這麼說來,千秋競擂是與我無關了?」

  司馬淡然道:「在神機處,你可以獲得遠比參與千秋競擂更多的東西,何謂捨本逐末!」

  王宗超忽然若有所思:「不過我看你之前掃描整個戊土天,這嚴格來說,也算是與外界發生聯繫。」

  司馬直截了當應道:「因為我是大宗傅,而你只是少宗傅。所以我可以這麼做,你不行!」

  「我明白了,在神機處,規則不是絕對的,夠強才是硬道理!」說完這句話後,王宗超起身伸了個懶腰,轉身向外走去:「那麼我去見其他兩位大宗傅,先告辭了!」

  走出司馬生命氣場輻射範圍之後,王宗超隨即動用主神腕表,向剛剛確定秦綴玉所在方位發出聯絡資訊:「你們那邊的狀況怎樣?」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0 23:24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7-19 20:27
第六百六十九章 擂賽動向

  「你終於趕到了……你在哪裡?要不要我過去?」

  接到王宗超的資訊後,秦綴玉驚喜之餘,連連詢問。 .

  「我的位置是在戊土天的地下,離你不算太遠,不過你來不了,而我目前也不方便過去,因為這裡是神機處……」

  王宗超將被任命為少宗傅的大致經過一說,秦綴玉一時沉默,片刻之後才在如釋重負中略帶抱怨地回道:「這麼說來,仙秦的確強大到不容違逆的地步,你一開始就選擇了與之作對的立場,實在過於輕率莽撞了,好在秦始皇還能容你,最終總算有驚無險。不過如果你接下來被限制人身自由的話,我們隊的戰力就不好凝聚到一塊,恐怕連東海、西海兩隊,我們都難以震懾住了。」

  「不,這一次主神設置的任務本身,從一開始就決定我與仙秦的對立是必然的,沒有第二種可能性,對此也就沒必要計較了……」對於秦綴玉的抱怨,王宗超的回應很淡定,沒有表現出什麼懊惱追悔之意。

  仙秦是如此的強大,不要說秦始皇,即使單論三位大宗傅,都只怕不是等閒二劫地仙所能抗衡,自己與之作對,現在看來顯然是螳臂當車的不智之舉。不過王宗超卻很清楚,即使這場任務重頭開始,自己一開始仍非要站在仙秦的對立面不可。單是青龍軍的一系列霸道行徑,尤其是意圖捕獲中洲武神分祗的行為已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容忍。因為這是對他的武道與人道信仰的踐踏,若是他連這都可以忍下來,甚至還投奔過去任由驅使的話,也就意味著他的人格與中洲武神的神格已經出現重大的分歧,從此之後,再也別想指望實現兩位一體的信仰共鳴。

  如果選擇與青龍軍作對,那麼必然會與紫媛形成天然的同盟,畢竟他們任何一人都難以做到擊敗青龍軍,但兩人聯手卻又完全有可能做到。而兩人一旦聯手,又涉及到「日月星辰神禁羅網」這一暫時為青龍軍所用,但實質卻早已被天庭設置好「後門」這一件奇寶。王宗超憑著混沌原力加上「後門」,無疑正是最方便收取這件奇寶的人選。

  一旦收取「日月星辰神禁羅網」,就會無可避免染上雙方作戰過程中動用的「小都天神煞」。在洪荒界之外,都天神煞真正厲害之處根本就未能盡展,也足以讓他放鬆警惕。等到去洪荒界之後,王宗超發現都天神煞這一麻煩越來越是嚴重且無處掩飾,而又因為主神必須定期前往戊土仙天的任務限制,不得不給自己塑造一個身染神煞而又能前往戊土仙天的假身份。而在高深莫測的秦始皇眼皮底下,這一身份被識破不過是遲早的事,區別只是在抵達戊土仙天還是之後罷了。

  相比之前的劇情任務,這一次任務最大的不同不僅僅在於參與的輪迴小隊眾多,而且還在於劇情背景有著諸多不明朗,在任務開始之初,所有人對於仙秦的一切幾乎都是一無所知,只能憑著史書印象與零星的民間傳說加以猜測,所以很多行為都無從預料後果,在這種情況下,尤其像王宗超這樣的人,更是只會憑著自己一如既往的秉性行事。

  不過如果主神是一如既往的近乎全知的話,這種任務設置的導向性未免太過明顯,簡直就是直接鎖定了自己眼下的處境。如果再結合之前幾場任務來看鬼神世界讓他與這一仙秦故土結下深厚的因緣,風雲世界奠定了他成就「天人三境」之基,而在他上升到即將觸及世界本源的程度之後,講他送去暗黑世界,成就混沌原力也是可以預料的大概率事件。而在此之後,自己為抵禦混沌侵蝕而選擇兌換《人仙煉竅法》也近乎順理成章。

  越是深思,王宗超越是覺得主神空間這看似無限可能與自由的背後實質隱藏著某種極為明確的目的性,至少對於自己來說存在著這種跡象。他隱隱有一種預感:這一場仙秦任務,或者就是主神針對自己的最終意圖揭曉的時候,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主神與秦始皇多半還存在相當程度上的互動與默契。

  這並非無端的空想,事實上,之前也曾有過類似的情況也就是齊藤一以及他的極樂靈屋在穹冥帝君計畫中發揮的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說主神與穹冥帝君在此過程毫無半點默契與配合,只怕無以至此。當然,主神與穹冥之間很可能不是直接進行什麼對話與交易,而是涉及更加玄妙的多元時空因果牽連,氣運消長層面。如果自己面對的是早已設置好的棋局,那麼與其如履薄冰患得患失,倒不如順風借勢,有所作為!

  由於涉及到主神,所以王宗超並未將這些猜測向秦綴玉說明清楚,一筆帶過後便接著發問:「聽你說起來,東海與西海隊似乎有什麼不友好的動作?」

  秦綴玉回道:「是這樣的,眼下『千秋競擂』已開始進行參賽者的篩選與排位,作為民間人士,我與櫻空妹子先是在甲木天參與三輪亂鬥式海選,入圍後才能前往中央戊土天,而青龍軍的人則自行確定人選後直接前往。來自甲木天的民間選手九十六人,軍方的選手三十二人,共一百二十八人眼下在戊土天的「青龍塔」的擂場一對一對擂。此外還有對應其他五行仙天的「白虎塔」、「玄武塔」、「朱雀塔」以及「勾陳塔」,同時進行擂選……」

  她還沒說完,王宗超已介面替她補充道:「塔高十二層,勝出越多的晉升越快,目前已有人殺到第九層,你是在第七層,趙櫻空在第五層,羅甘道在第四層。你目前已凝練完一百零八個主竅,趙櫻空看來已經開啟四階基因鎖,目前氣血尤為充沛,實力正在飛速提升。羅甘道的元磁周天數已達到五十三轉,進步也堪稱神速,不過他雖然表面上生機強旺,但實質生命本源正在以緩慢的速度不斷衰竭,這樣下去只怕過三四天就會斃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秦綴玉沉默了片刻後才回復,「……櫻空妹子已經開啟四階基因鎖了嗎?這我都不是很清楚,她也沒向我提起……還有據我所知羅甘道之前只是受輕傷,而且詹嵐也已經幫他治療過,應該沒什麼問題吧?你現在還在神機處,但這些都能一清二楚,是因為神機處同時也在密切監控擂賽嗎?」

  其實仙秦從來沒有什麼重要比賽都要全民公開直播的風氣,每一個選手的具體戰力以及勝負名次,在千秋競擂結束之前都屬於軍事機密,只會在賽後有修飾地部分公開,所以如今青龍塔這等重要的賽點都有著一系列森嚴的陣法加以防禦與保密。不過問題是青龍塔時刻都在調動龐大的地脈靈氣,許多遠在百里、千里之外或者深入地下的地貌地形被地脈偉力不斷挪轉調用,在青龍塔內部進行拼接組合,想來正是以此臨時搭建各種比賽場所。而王宗超眼下已開始凝聚后土法相,又正將自身融入地脈洪流,正好借此延伸自己的天人感應,若非多少還要顧慮神機處的規則以及駐守青龍塔的某些高人,其實早已可以與秦綴玉直接溝通接觸。

  由於秦綴玉同樣也是天人,加上功法本就是王宗超一手量身打造,所以兩人完全可以借宏觀天地為媒介直接感應溝通,甚至做到百里同息,千里共氣。不過對於其他不需與天地元氣時時迴圈互動,尤其是人仙這種無缺無漏立足自身的個體,王宗超其實是無法單憑天人感應遠距離弄清他們更詳盡隱秘的生理狀況,之所以能夠做到瞭若指掌,關鍵還是借了司馬的光。這種具備量子隧穿效應,跨越一切空間與陣法障礙,直指生命本源的生體掃描雖然每次發動都需有不小的氣血損耗,無法如天人感應一般自然恒定,卻足以在一瞬間曝光了海量資訊,不僅讓王宗超確定了秦綴玉的位置與狀態,也讓他趁機弄清楚秦綴玉四周一大批人的詳盡生體特徵與狀態。當然,單憑旁觀其實還遠遠做不到這點,之所以能夠做到司馬所見所知即為他所見所知,關鍵還是靠了作弊外掛般的天魔視角!

  在性命壽元領域,王宗超雖不如司馬純粹專一,卻也具備極為深厚的積累與造詣,隨時都有突破神級血蒼穹,開闢全新天地,所以憑著這些資訊,已能一下把握到關鍵要害,所以對於秦綴玉的說法,他只是斷然否定,「不對,羅甘道中了一種毒,一種可以將他生命本源自然而然導向消泯的毒,不是衰老,不是病變,也不會有任何生理上的徵兆與痛苦,但卻會在『最終一刻』像燃到盡頭的蠟燭一樣突然失去所有生機。我注意到青龍塔內還有一個人的氣息非常詭異,生命本源看似單獨一個,又似乎是無數本源的密切聚合,與德古拉伯爵的『不死之身』有近似效應,不過層次可能還要更高……傷了羅甘道的人,是不是西海隊的萊因哈特?」

  「……的確是他……原來如此……這麼說西海隊已經不僅僅是在做蠢蠢欲動的試探,而是已經要對我們狠下殺手了!」秦綴玉的回應開始透出森冷寒意,「可惜鄭吒終究比他晚到一步,如果接下來我不能阻止他晉升的話,到時候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率先前往最終賽點!」

  王宗超皺眉回道:「等一等,我所知的也就這些了。具體經過還有比賽規則,你得和我說明清楚。」

  「好的……青龍塔內每一層最多能容納九個擂場同時舉行擂賽,每個擂場的大小方圓百丈,形如太極,對擂雙方各指定一半地形,有叢林、平原、沼澤、湖海等近百選擇,並非以幻術偽造,也並非人工建造,而是以移山挪海的大陣法暫時挪來,即使場地有限,我依舊能從中獲取對應環境的元氣,所以我一般是選擇活火山或者乾脆熔岩地形……

  整體來說,這種範圍相對有限的擂場還是比較有利於近戰者,尤其是人仙的,如果法師參賽,這個範圍內根本無法避免遭人仙氣血全程全方位壓制神念,再加上對擂中也不允許使用獨立的傀儡、禦獸之類,隻允許裝備盔甲、使用兵器,所以參賽者基本都是近戰好手,沒有純法職的。當然法職者在仙秦原本就有另一套考核與晉升方式,犯不著不湊這個熱鬧。

  比賽有諸多規章禁例,不過最關鍵的是這四條:一、所有入塔選手一開始都位於第一層,每天進行兩輪隨機組合對擂,分出勝負後敗者留於原地,勝者再上一層。每一輪對擂都是同一層的選手一對一隨機組合對戰,如果恰逢奇數,沒能與他人對戰的選手則只能留待下一輪。單獨位於某一層的選手每輪自動晉升一層,每登上一層,都會獲得相應的獎勵與待遇。誰先抵達第十二層,誰就會先被傳送到千秋競擂的最終賽點。而最終賽的地點比賽規則等詳情,只有在抵達第十二層後才能獲得,這方面我目前仍一無所知。

  二、一名選手在成功晉升的同時都有一次機會向上一層的某一位選手發起挑戰,挑戰成功,則與對方互換層次,等同於連升兩層,挑戰失敗,則直接失去參賽資格。每一名受到挑戰的選手每天至少需接受一次挑戰,當同時受到多人挑戰,可以在挑戰者中擇一應戰。為了吸引對方接受自己的挑戰,允許挑戰發起者為自己添加壓注,比如對方戰勝自己,還可以額外獲得自己的武器裝備、身家財產,或者定下一定年限的主奴契約等。

  三、擂賽期間一切醫藥膳食、裝備維修、修煉所耗資源等皆無償供應,第一層等同戰時尉佐待遇,越往上越高,九層以上等同將級。順便一提,詹嵐目前是負責救治重傷選手的上司醫之一。

  四、擂賽期中對方認輸立即停止一切攻擊行為,否則判負,對擂中殺死對方者雖然不至於被取消資格,但卻需受法家力士持刑鞭重笞十下,並取消該次晉升,而且直到下一場擂賽都取消醫藥膳食待遇。」

  一口氣介紹完主要比賽規章之後,秦綴玉又特別補充道:「雖然對於千秋競擂最終勝出者能夠獲得的獎勵並沒有說明清楚,但入塔之後,官方宣傳卻明確提到一點:所有從最終賽點成功歸來者,將獲『通天之力與開天之器』,哪怕宣傳有著不少水分,不過僅僅衝著這點,所有有實力參與的輪迴者還是都要盡力去爭一爭。至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其他小隊拿到手再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

  「通天?開天?真是簡單粗暴的宣傳,如果通天指的是溝通天道本源,這在洪荒界可不是什麼好事……」王宗超心中吐槽,一邊依舊四面遊走探尋四周的石化人仙的煉竅特徵,半點時間都不浪費。

  秦綴玉繼續介紹情況:「目前參賽的輪迴者中,表現最搶眼的反而是不怎麼被蒙恬看重的東海隊隊長上條演武,他的三角面空間錯位切割簡直就是『唯快不破』的最佳演繹,每一次都是在開戰一瞬間就能無死角全方位遍佈擂場,幾乎沒有受人仙氣血拳意影響的跡象,或者也有可能是因為出手實在太快,在人仙氣血能發揮效果之前就已結束戰鬥,與他對擂的基本都是還沒碰到他的邊就被當場分屍……其實也不能算分屍,因為切口異常齊整,以人仙的自愈力只要及時拼回去就能迅速癒合。他的能力有點像那個玩鏡子的趙綴空,不過要來得更加淩厲直接。原本他雖然是以軍方的身份參戰,但以他的東瀛背景,仍然是很容易吸引仇恨的,但他卻偏偏一路高歌猛進,遇到挑戰,也毫不回避,現在已經一路殺到最高的第九層,如果一切順利,再過兩天,就能第一個前往最終賽場。」

  「那是因為他沒有對上拳意實質等級人仙。」王宗超簡單評價一句,拳意實質是人仙的一個重要分界,沒有達到的人仙無論多厲害,實質攻擊距離始終有限得很,但如果達到拳意實質境界,就甚至足以跨虛空、跨界攻擊,哪怕六劫鬼仙遁入虛空都在劫難逃,上條演武的空間錯位切割玩得再溜,也無法以此逃避這個等級人仙的攻擊,而且拳意攻擊念到即到,單論速度絕不會遜色光速。

  秦綴玉有些無奈地回道:「我知道你眼界很高,看不上我們玩菜雞互啄……不過拳意實質的人仙目前還沒在賽場出現過,我想至少在仙秦軍方內部,這種等級的人物是犯不著下場欺負小朋友的。要不是這樣,我現在也沒法殺到第七層,而目前櫻空妹子在第五層,不過我與她都掩飾了自己的輪迴者身份,我偽裝成一白髮老道,是以鬼神世界淨明道的某位閉關的太上長老身份參賽,而櫻空妹子一直都沒有讓自己真面目顯露過,目前也一直沒有與其他輪迴隊員對上,他們最多只是對我們有所懷疑而已。至於其他隊,也很難說是否有類似我們的隱藏後手,因為能夠入塔的原鬼神世界選手足有二十幾位,什麼來歷都有,中國的、西歐的、美洲、南美都有,說不清其中有多少是其他隊的輪迴者偽裝,也說不清他們是其他隊利用的對象。

  羅甘道則以軍方的管道參賽,這重身份的好處是可以享受軍方的各種『福利』,比如受傷後軍醫會優先幫他醫治,最重要的是楚軒之前曾負責軍方選手武器裝備的後勤,同時又開發了一個神鎧改造專案,羅甘道的機甲作為重要實驗樣品,獲得了許多珍貴資源,還有墨家宗師參與改造與維護。如今他的機甲雖然表面上只是一副重鎧,但真正打起來卻有無數重變化,還有各自專門針對人仙的有效手段。據說這次比賽的裁判團已經為羅甘道的機甲究竟算盔甲還是算內操縱式機關傀儡爭辯過多次,但卻始終無法明確判定他違規。所以他之前的戰績很不錯,一直順利殺到第五層。

  不過軍方選手卻還要受另一層約束,就是他們內部已經排好位次,位次低的對上位次高的,基本上只是走個過場就爽快認輸,不會作無謂內耗。而且內部位次高的向位次低的挑戰,位次低的也不容拒絕。也就是說說鄭吒、萊因哈特等幾個蒙恬看重的軍方重量級參賽者根本沒有必要一開始到場。反正一旦他們到了,就能夠不斷向上挑戰,借著軍方已分佈在各層的『人梯』一口氣晉升到高層。

  所以萊因哈特昨天到塔,一路升到第四層後向羅甘道挑戰,將他擊敗之後,直升到第五層。由於當時第五層其實有內部位次比萊因哈特低的軍方選手,所以這個行為明顯是故意衝著我們來的。

  鄭吒之前曾擊敗並生擒化神老魔,目前軍方內部位次位居第一,東海、西海隊對我們的態度還算恭順。不過大家畢竟是潛在的對手,在鄭吒回來前的空隙,有人生出什麼別樣的心思不奇怪,加上羅甘道也只是輕傷落敗,我們也沒有太過在意,不過卻料不到他竟然趁機狠下殺手。」

  「楚軒沒有什麼應對措施嗎?」王宗超問道,「而且我之前似乎沒有在你那邊發現楚軒和老齊他們的存在。」

  秦綴玉回道:「老齊自成功取得創立宗門的資格後就被委派了某項任務,現在都抽不出空來。楚軒在不久前不知用什麼手段忽然成了仙秦好幾個宗門競相邀請的物件,現在整天頻繁出入幾家宗門的洞天,我也沒法時時和他保持聯繫。聽說他正串聯一批宗門聯合搞某個重大實驗,這個實驗,說起來說起來還需要詹嵐與艾麗絲參與,而且和你也有著很大的關係,將來還需要你去助他一臂之力。」

  「什麼實驗?」王宗超好奇問道。

  秦綴玉回了四個字:「升維實驗!」

  「好吧……我明白了!」王宗超一邊繼續沿地脈向前一邊回道:「羅甘道中的毒,應該是萊因哈特的『化血神刀』,功能是將一切生命體轉化成非生命體,我曾經在鬼神世界見識過。不過眼下他的毒又有了新變化,變得更加隱蔽也更加難測,可見在此期間他也有了不小的進步。我能不能順利解毒,還不好說,而且現在我也不方便直接過去。」

  「那我會想辦法截下他!」秦綴玉冷冷說了一句,「鄭吒最遲也應該今天到,到時候,就不愁逼他解毒。」

  「如果不意外的話,你現在對上他凶多吉少。」王宗超卻搖頭否定,「別的不說,鬼神世界舊血族的聖器他就有好幾件,而且他身上估計還有許多隱藏的殺手鐧。你如果要贏他的話,除非……」

  「除非什麼?」秦綴玉急切問道。

  「除非你借用我的力量,不過如果是我在你對戰萊因哈特之時同調元氣,借諸於你出手,那就無疑是在故意踐踏仙秦的規則,容易招惹不測後果。

  倒不如我在賽場之外幫你將已凝練的一百零八竅進一步調整改善,最大程度發揮出其中潛能。還有,你所擁有的兩柄佛兵突然能兵解入體,必定能極大提升你的戰力,也能有效克制血族的奇詭手段。雖然佛家的理念與你不合,不過我現在的能力,足以幫你徹底粉碎蝕化佛兵的核心意念,讓你真正成為佛兵之主。只有做到這兩點,你才有可能擊敗萊因哈特!」

  秦綴玉卻仍有顧慮:「但是,比賽期間我不能離開青龍塔,而你又不能離開神機處?」

  「不需離塔,既然比賽期間官方會儘量滿足你們的修煉要求,你就馬上要求他們提供地脈靈氣洗煉自身,量越多越好。這點對於他們絕對不是什麼難事,因為青龍塔擂場的構建都是依靠地脈力量的推動。還有也讓羅甘道提出類似的要求,我會試試能否幫他解決或者起碼遏制毒性。」

  王宗超說完這句話後便中止了通訊,加速向前,很快眼前出現了一個方圓數里的渾圓湖泊,湖畔石質皆如最純淨的水晶白玉般務必剔透溫潤,光滑而無半點瑕疵。而湖水則呈現出一種光可鑒人的結晶乳白,透著一股濃鬱而富有生機的泥土的芬芳,仿佛積雪初融,春回大地,小雨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的那種蘊藏於大地之下,蓄勢待發的無窮生機。

  忽然,從高空中滴落一滴乳白色液體,「滴答」一聲,落在白湖中,蕩漾起一圈圈的漣漪,波紋擴散,形成瑩白絢爛的花紋,餘波未息,卻又有一滴乳液滴落。

  再向上方望去,只見在足有兩三千米高的洞頂,儼然有著成千上萬倒掛的鐘乳石,其中不少頂端都凝聚著一滴滴的乳液,不時向下滴落。而在半空,又有持久不息的旋風,讓這些滴落的乳液都正好落到湖泊上,沒有一滴滴落岸上,也沒有滴落湖心小島。

  「是高度凝聚的液化地脈靈氣釀成的地乳精華?雖然本身不是生命物質,但卻是孕育、承載生命的厚德具現,聽說只要一滴,就足以讓不毛之地化良田千畝。說起來王翦曾送我一枚『天地元丹』,其中正需要這味天材地寶。」

  王宗超心知如果按照人體結構,這裡就應該是主藏精潤微,關係發育與生育的「腎臟」所在。神機處大宗傅只有三位,自不可能每一處髒腑都有大宗傅駐守。不過主火的「心臟」既然有司馬,那麼與之平衡相克的主水「腎臟」多半也該會有另一位。

  若如司馬所說,神機處第一規則就是強者為尊,力量越大,許可權越大,如今的他若要不受干涉地出手幫秦綴玉與羅甘道一把,少不了還需會會餘下兩名大宗傅,爭取到更多的「許可權」。

  此時王宗超望向湖心,只見湖心小島上,儼然有著一座形似錐塔的方形石台,共是上下九重,層層如階而攀。每一階都高有丈許,每一階上,都分四面擺放一個個造型粗朴的石俑。這些石俑大小不一,不過大多數看上去頭顱尤大,卻看不清五官,四肢也幾乎看不出手指腳趾,似乎頑童隨意捏造。相比在其他地方看到的造型類似的活動泥偶,它們一動不動,在它們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半點生命氣息。不過偏偏在每一層石階上都有一道鐵索繞台而圈,似乎在鎖住這些石俑。

  「一階有一百四十四個石俑,如果九階皆滿就是一千兩百九十六個,正合人體主竅數。」

  王宗超一步之間已跨湖而過,直上最高的第九階石台,只見那裡卻只有孤零零三十六個石俑,一位看上去頗為嬌弱的少女以一個隨意的姿勢半躺在石臺上寫寫畫畫著些什麼,哪怕王宗超前來,也不見她抬頭。

  「她也是血肉衍生人仙?不過卻全無司馬那種霸道的氣血輻射,第一眼看上去幾乎就不過是一名普通少女,雖然也是因為人仙無漏,氣息不露於外,不過她的內蘊血強度,似乎還不如王翦?」

  王宗超仔細看她在勾畫的東西,雖然看上去似乎只是一些淩亂線條,但實質每一筆劃過,都有十萬以上的精微脈絡沿筆觸如枝蔓延展,勾勒成難以言喻的無數複雜資訊。

  這顯然是神念分化達到十萬以上的鬼仙的手段,也就是說,這位少女至少還是一名七劫造物主!

  王宗超在一旁站了好一會,卻始終不見少女抬頭,難免有些尷尬,只得咳嗽一聲。

  第一聲咳嗽,只是平常音量,依舊不見回應;第二聲咳嗽,已如霹靂當空,悶雷炸響;第三聲咳嗽,直震得虛空生電,地水風火之象隱約湧動;這少女總算回過神來,面帶慍色地抬頭看向王宗超:「沒看到我正在全神解析這勞什子『神紋構裝』嗎?」

  你神念分化十萬多,分不出半點神搭理我是什麼鬼?王宗超心中吐槽,無奈地說道:「打擾了,請問你可是華大宗傅?」

  「確切說,我是華胥氏!」少女糾正道,她面貌看上去只是秀氣,不算驚豔,不過卻無比耐看,無論如何仔細端詳卻尋不到任何瑕疵,仿佛集結天地鐘秀而生。

  她打量王宗超一眼,忽然咦的一聲,繞著王宗超轉了一圈,「你身上的竅穴,煉得很有些古怪,難怪敢大咧咧來我這裡。」

  「聽華胥姑娘所說,這裡很危險?」雖然少女看上去遠不足司馬萬分之一的壓迫感,不過王宗超仍提高警惕,看似隨意問道。

  「是啊,很多人怕我這些孩子……」華胥指了指四周的石俑,「其實它們之中只有一部分比較喜歡攻擊人,畢竟當初我用自身血肉為引創造它們時,還要它們幫我看門。」

  「這麼說?它們是活的?」王宗超微微皺眉,哪怕以他對生命元氣的深入理解與感應,卻仍然無法從任何一尊石俑身上感受到半點生命跡象,全然只是一整塊質地有些古怪的頑石,照理說即使它們的生命力只有細菌那麼弱,他也能感受到才對。

  「是啊,難道你沒見過那些到處都是的泥人,那些都是它們的子孫啊!」華胥理所當然地回道。這個回答讓王宗超更加有一種懵逼之感,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這可不是七劫鬼仙的意念造物,而是真正以泥土與石塊去創造可以自行繁衍的,能夠產生信仰之力的生靈,這是要再現女媧造人的神話?

  事已至此,王宗超自然非要弄個明白不可,當即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它們究竟會在什麼情況下活動?」

  「喔?你看來真的可以無時不刻將它們都納入感知中,沒有半點疏漏,難怪它們沒有任何反應。」華胥點點頭道,「那麼你可以試著忽略掉某個石俑,當它不存在。」

  「也就是說,關鍵是不去觀測?」

  天人感應,感知天地如同感知自身,所以王宗超來到這裡也就自然而然地將所有石俑都納入感知中,此時聽華胥一說,便刻意忽略了石台的一小角。

  下一刻,他的後頸、腰側、腿部便在同一時間傳來劇痛,對應部位竟有三處主竅受到突如其來,事先完全沒有半點徵兆,而威力又僅僅稍遜於「七殺戮神刃」的攻擊。緊接著,他只看到原本位於他所忽略的一角的三尊石俑,已經憑空出現在身側,各自舉臂抬手指向他剛剛受到攻擊的部位,然而在他的感知中,這三尊石俑卻仍然沒有半點生命跡象。

  觀察則無生命,不觀察則有生命,一切生命活動,一切的攻擊行為,都只發生在不觀察的瞬息之間!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0 23:35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8-2 20:39
第六百七十章 踏破樊籠,頓開金鎖

  王宗超整個人都凝住不動,這並非因為受到突如其來的意外傷害所致.事實上,三尊石俑的打擊固然淩厲,但針對的三個竅穴卻並沒有相對脆弱的九大新型竅穴在內,所以只是稍見受損隨即復原,耗損的生命元氣只有從司馬處蝕化所得的血氣的近百分之一。所以真正讓王宗超震撼難言,呆若木雞的,卻是這種只有在不受觀測才會呈現的生命形態。

  什麼是生命?生命的準確定義該是什麼?是自我生長、繁衍、新陳代謝、趨利避害、感覺、意識、意志、進化、互動?是一堆有自我複製以及維持自身物質、能量、資訊迴圈穩定傾向的血肉?碳基?矽基?化合物?能量體?精神體?信息體?集群系統?世界?位面?這個問題,王宗超一直試圖弄清楚,卻始終沒有搞清楚,確切的說,隨著經歷的越來越多,眼界的越來越開闊,他對這個問題反而越來越是困惑難解。就像一個圓,圓內是已知部分,圓外是未知部分,但圓越大,接觸到的未知卻反而越多,因為未知的領域,永遠趨於無限!

  雖然沒有得到確切答案,但在不斷深入探索這個問題的同時,王宗超無疑已有了無比深厚的積累,對於生命的感知與判斷,也形成一個雖然略顯模糊但仍卓然一家的玄奧精深的體系與標準,不過就在這一瞬間,卻受到毫不留情的衝擊與顛覆。

  哪怕是死屍復活,對於王宗超來說都不是什麼值得意外的事。因為死氣不過是生氣的反面,兩者的相互轉化,某種程度上只相當於一張牌翻轉過來而已。而將石頭化為生命,則相當於憑空變出一張牌,而且這張牌還有觀察即不存在,不觀察即存在的奇詭特性!

  「不是讓你忽略其中一個嗎,你一下子忽略了三個,這下吃到苦頭了吧?」正當王宗超發愣的時候,只聽華胥搖頭而笑,語氣似乎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你說這些石俑是以你的血肉為引創造?」王宗超環望四下的石俑,開口問道:「不過我看它們身上,沒有一絲半的血肉存在。」

  其實血肉衍生境界,每一滴血,每一塊皮屑都可以自行衍生成人,但卻依然是血肉生命,而不是另一種完全沒有血肉成分或者結構可言的土石生命。

  「你沒有聽清楚嗎,只是以我的血肉為引。可不是以我的血肉為材料,我可不會用血肉混合泥沙去製造它們。」對於王宗超的問題,華胥有些不以為然,看來是懶得詳加解釋。

  「它們的意識,是直接複製了你的身神烙印,所以會對同質竅穴作出反應?」王宗超對此沒有多麼在意,只是繼續問道。

  「只是被打了一下,就能看出關鍵,你挺不錯的啊!」華胥略帶贊許地說了一句,「我還以為你時時感應大天地,對於人身小天地的種種微妙不甚敏感呢!」

  王宗超頭,再問:「千變萬化的變化關鍵,也正是在觀測與不觀測之間?」

  「這一,你竟能夠看得出來?」華胥臉上的些許不在意的笑靨終於消失,面對王宗超的神情,也少了幾分面對後進小輩的那種混不在意。事實上這一甚至是不少仙秦少宗傅都未能意識到的這些石俑的創造不只是在試驗人仙的血肉衍生與鬼仙造物之能結合的創造生靈,也是她藉以提前一窺千變萬化境界的一個途徑。

  「果然如此……」王宗超淡然而笑,這一切實際上都有跡可循,人仙對於微觀量子層面的干涉不斷深入,最終也必然可以作用於自身,若到了極致,很有可能是根據需要將自身化為一種無定無形的量子形態,並在自己的身神以及外部的共同干涉作用下進行瞬間變化,玄奇之處,絕對不止隨意改變自身大小、形態等等物理參數那麼簡單。而這一切的關鍵就在於身神的不斷深入凝練,變成相對自身越來越強大且全面的觀察者,最終近乎完全支配自身概率!

  而華胥創造的每一尊石俑身上都只有唯一一個對應身竅,其中同樣有身神凝聚。由於唯有一竅,所以它的身神對自身的觀察與掌控尤為專一也尤為脆弱,哪怕最微弱的外部觀察都足以將其壓制。但若杜絕了一切外部觀察,在這一瞬間它就足以做出任何意想不到的事。

  彈指刹那,有生無生。一切就是如此玄奇莫測,又是如此簡單明瞭。

  王宗超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的氣息,不過華胥卻似乎忽然感覺到什麼,顰眉問道:「你明白了?」

  「不,確切來說我是更加糊塗了。」王宗超搖頭,卻又帶著一絲了然於胸的神秘微笑,「然而有些東西原本就沒有最終答案,所以也就無謂強求甚解!」

  說完,在華胥滿懷意外與探究的注視中,王宗超閉上雙眼這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閉眼動作,在此同時,王宗超也徹底收回了對外界的一切感應。

  下一瞬,王宗超四周只見一派錯亂紛呈的石俑身影隱沒,如同閃電頻閃,又如同圍繞著原子核的電子雲般瞬息萬變,無可捕捉。卻是在失去外部觀察的情況下,這些石俑開始憑著本能對王宗超發動全方位的攻襲。

  「就連司馬也不敢貿然承受這樣的攻擊……」華胥饒有興致,滿懷探究地看著這一切,並沒有加以制止,喃喃自語:「雖然看起來危在旦夕,然而他看起來可不像大老遠前來尋死之人……」

  石俑的攻擊,在力道上其實並不算如何厲不可當,最關鍵在於每一尊石俑身上都有源自華胥的身神烙印,每一次攻擊,這些烙印都會對攻擊物件的對應竅穴發動衝擊,若這些竅穴的身神未凝,在這一瞬間就是鳩占鵲巢加以破壞性的主導;若身神已凝,則從外部加以強觀察與干涉,破壞原身神的絕對主導地位。

  身神,從某種意義上也是人仙對自身軀體、性命壽元的認識、掌控與修行理念所凝,而在這方面,已經達到血肉衍生境界的華胥無疑對於絕大多數人仙來說都有碾壓性的優勢。所以這些人仙面臨源自於她的同源身神烙印衝擊時,造成的後果就近似於一個絕對穩定而又絕對封閉保守的國度忽然被強行打開國門,面對已經遙遙領先強大先進得一塌糊塗的外國的那種衝擊。哪怕對方並沒有發動滅國之戰而只是與你正常交流,但單是這份反差就足以讓自己內亂自生甚至政權傾覆!

  這些石俑,本該是在杜絕外部觀察的情況下發動攻擊,然而誰都意想不到的是王宗超還有另一個天魔視角,一個雖然無時不刻在觀察,卻又不會發生任何觀察效應,不會對觀察物件造成任何影響的視角,所以這些石俑在一瞬間的質變突變,從無生到有生的一切變化,都已自然而然地被王宗超洞悉於心。

  在石俑的群起而攻之下,王宗超體內頓時傳來嘣嘣嘣的爆響,如同千矢萬弩齊折,如同億萬道弓弦同時崩斷,頻密而劇烈的震波到處,整個九層石台都隨著搖晃,連華胥都要運力於腿,鎮壓化解這一股震波。

  緊接著王宗超全身皮膚突然炸開,無數道血線如同血箭赤針一般破空激射,將他全身血液一下子排空!

  「當以血肉為引……」

  「吾以吾血……染蒼穹!」

  說完這句話後,王宗超的肉身一瞬間便乾癟下來。肌肉徹底脫水,硬邦邦的貼在骨骼上,眼皮深深陷入眼窩,腹部內臟縮成小小一團,肚皮直接貼在脊椎上,看上去如同風乾多時的屍體,氣息全無,形容可怖!

  「他借著我身神烙印的衝擊,擊潰解散自己的身神,也散去自己的一身精血?」華胥怔怔看著這一切,要知道身神為一身性命精血之樞,身為人仙,無論氣血遭如何打散,只要身神不散,都可以以身神為核心轉瞬凝聚,到了血肉衍生境界,更是如此。而王宗超的身神潰散,一身精血便徹底失去控制,盡數消泄於外。

  轉眼間,華胥已不能在王宗超身上感受到半生命跡象,但同樣也沒有屍體應有的死氣,看上去竟是與四周環境出奇融洽統一的一部分,若不一直加以矚目,就會不自覺地將之忽略。所有的石俑也早已停止了針對王宗超的攻擊,因為它們來說,王宗超身上已經根本不存在任何同源竅穴共鳴互感了。

  而王宗超外泄的精血,卻也沒有滿地潑灑,染得四下一片血腥,而是在轉眼間蒸騰化霧,帶著絲絲縷縷如跗骨之蛆般的都天煞氣,滲入四周環境,融入虛空,如同滴血入海一般,轉眼間就徹底化為烏有。

  「這就有些奇怪了……」華胥托腮尋思,滿臉的困惑不解,王宗超之前外泄的精血包括剛剛蝕化的司馬的半成氣血,其量可謂驚人,甚至還要超乎普通拳意實質人仙全身氣血。畢竟無止境強化自身精元氣血是司馬選擇的獨有道路,雖然華胥認為這種修行方式未免太過粗暴直接,缺乏技術含量,但也不得不承認司馬的氣血強度若在仙秦稱第二,便幾乎沒有人可以穩居第一。而如此龐大的氣血,即使正在遭受都天神煞的不斷侵蝕,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盡數化為烏有。畢竟都天神煞依附生機而動,當你將氣血分散,都天神煞也會隨之分散弱化。

  面對如此詭異現象,華胥仔細觀察四周,卻終於讓她覺察到了一:四周的一切,無論是四周的石俑、九層石台還是地乳之湖,乃至更遠的一土一岩以及每一尊石化人仙,都出現了一絲微乎其微的紅。

  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紅,而且紅得無比均勻,就像將一張照片的整體色調都朝著暖色調了一丁,讓一切都多了一絲微妙的暖意,由於極為輕微也缺乏對比,基本上無法為任何人覺察。不過華胥的觀察力也稱得上洞察秋毫,而且也正好有現成的對比:那就是她自己的色澤其實沒有任何變化。

  「也就是說,這一紅沒法感染我,不過它所影響的範圍又該有多大?」

  帶著這個疑問,華胥的八劫鬼仙神念盡出,神識在一瞬間就擴展了整個神機處,再向上蔓延整個中央戊土天,又繼續憑藉龍氣之橋繼續蔓延到四周的甲木、丙火、庚金、壬水等等世界。

  「不可思議,整個中央戊土天乃至周邊目前可以感知到的一切,無論一砂一石、一草一木,溪流湖海,還是地底深處的熔岩、空中的浮雲,乃至一縷光、一道雷霆,都已一併染上了這一絲帶著微妙生機的暖紅,而且經久不褪!區別只是生機越強大的個體越是不明顯,而人仙更是全無半受到影響的跡象!莫非真有人能以區區一己之血,盡染蒼穹大地,宇宙洪荒?」

  當神念感知範圍擴大到一個大無可大的極限後,華胥將神念瞬間盡數收回自身,面對眼前形容枯槁,了無生息的王宗超,她已在不自覺中向後退出半步。

  別說是整個洪荒界,哪怕只是局限於后土界,再強大的個體與之相比都只是滄海一粟。哪怕是司馬豁盡一身精血,也不可能讓整個后土界發生一整體式的穩定持久變化。確切說整個洪荒界在任何一時一刻之間死去的生靈,其散失的生命元氣都要遠遠超過司馬的全部氣血。這種狀況之匪夷所思,簡直就相當於一小滴鮮血滴入大海,卻能夠讓整個大海的色澤都出現長久的,可以確確實實觀測出來的變化!

  與此同時,華胥感受到一道來自司馬處的洞徹目光,而且反覆掃過,顯然對方也同樣覺察異變,並對異變源頭作出觀察。然而如今王宗超身上已徹底泯滅了一切生機,不會對司馬的生體掃描有任何應激反應,所以司馬多半是一無所獲。

  對於這種無法解釋的現象,華胥在生出無比好奇的同時,竟也有一絲恐懼開始生出,她竟在猶豫著要不要出手,打斷正在王宗超身上發生的某種悄然無聲而又翻天覆地式的根本蛻變!

  畢竟身為八劫鬼仙,她在轉眼間就徹底斬滅了這絲恐懼與猶豫。緊接著,四周的氣流忽然發生變化,以地脈靈氣為主的海量天地元氣忽然從四面八方向王宗超周身傾天而灌,只在轉眼間就以王宗超為核心形成籠罩方圓百里,而且還在無止境擴大的元氣漩渦,向上向下皆是延綿無際,仿若直通蒼穹的天柱。

  生命血氣與天地元氣,原本該是完全不同的兩種能量,散儘自身精血卻灌入大量天地元氣,其實與放盡鮮血再注入大量海水一樣是自殺的行為。然而如今隨之無窮無盡的天地元氣的注入,王宗超原本已失去一切生命跡象的肉身頓時如乾涸土地得到雨水滋潤,曬焉巴的葉子喝飽了雨露,身體膨脹,肌膚飽滿,肉身飛速復原。對他而言,天地元氣的補益,儼然已與直接補充最精純的生命元氣無異!

  緊接著猶如春雷滾滾,震動大地萌發生機的聲聲悶響開始在他胸腔發出,他的心臟開始躍動,越來越是強勁有力。而在此時,另一個聲音在他全身上下發出,那是氣血流動的聲音,嘩啦嘩啦,如同汪洋恣肆,潮汐澎湃!

  恍惚之間,華胥仿佛看到一尊尊搬山倒海、擂動霹靂、摘星拿月的洪荒巨人,正向王宗超步步走來,身形越縮越小,最終紛紛走入王宗超周身諸竅,各自歸位。

  「原來他之前並非叫身神自潰,而是借著讓全身精血散化天地,以血肉為引,化身神為天地之靈,而此時正是身神重新歸位!」

  華胥再沒有什麼額外的舉動,只是專注地看著王宗超全身的氣血在瘋狂提升之中,磅礴如海的無盡生機、如火如荼的生命力在瘋狂暴漲,沸騰燃燒,轉眼間就恢復到最初到來之時的水準,增長速度開始放緩,但隨著天地元氣的持續注入,仍在了無止境地繼續增長。

  直到此時,恢復原狀的王宗超終於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的華胥,微笑著說了一句:「如此一來,便是頓開金鎖,走蛟龍!」

  華胥向他望去,不由失神,只覺他的身形雖相比初來只是並無任何變化,卻在不覺間已是如天之高,似地之厚!而且直到此時,遍佈天地的那一絲微妙暖紅,仍然持久存在,仿佛只要有王宗超在,整個天地便有所不同。真可謂一朝悟道,天地改顏!

  「沒想到練氣之道,竟然能臻於如你這般境界,著實可敬可畏!」華胥歎息一聲,短短一會功夫,她受到的顛覆式震撼已經遠遠更在王宗超初次見識石俑這種奇詭生命形態之上。一個一開始看來不過是後生晚輩之流的人物,在下一刻便取得淩駕於自己之上的成就。這還罷了,更關鍵是:她親眼目睹了一種與「人仙煉竅法」決然不同,以煉氣為基的全新煉竅法在自己面前冉冉崛起,一舉取得了不亞於人仙千變萬化境界的成就,而且看來還具備無可估量的巨大進步空間。

  是的,在真正掌握了生命元氣與天地元氣自由轉化的關鍵之後,元氣千變萬化已真正能與肉身千變萬化取得並駕齊驅的境界與戰力,這層關隘一破,從此就是踏破樊籠飛彩鳳,頓開金鎖走蛟龍,天高地闊,任由縱橫!

  王宗超卻是不見面露倨傲,而是先誠心誠意向華胥躬身致謝:「此時僥倖突破,華胥姑娘的提至為關鍵,真不愧為大宗傅,生靈之道上,華胥姑娘當為我半師!」

  「我可從來沒想指教你什麼,你能夠突破是你自己的事……另外,多數人都稱我華胥娘娘!」華胥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又打量著他說道:「不過隨著你生命元氣的無止境增強,你身上的都天神煞也在同步增強。這樣下去,你遲早會與那相柳、檮杌一般,所在之處,即為都天絕地!」

  如今的王宗超隨著天地元氣的不斷攝入,生命氣血一直在無止境的壯大,這樣下去,只要假以時日,生命層次之強大必然可以超越司馬,直比相柳一般的先天神獸。不過問題是王宗超身上的都天神煞並沒有因為因此而被壓制乃至消失,而是因附生而蝕的特性隨著王宗超生命力的壯大而不斷增強,正如一棵小樹上燃起的野火,與正片叢林燃起的連綿火災完全不是同一碼事。

  「麻煩總要一個個解決。」王宗超笑了笑,問道:「順便,能否打聽一下,除了相柳、檮杌,仙秦還有什麼受制於都天神煞的神獸?」

  「你想知道?」華胥稍稍尋思了一下,「如今的你,也的確有知情的資格……除了相柳、檮杌之外,另外唯一一個讓仙秦動用大都天神煞的存在,確切來說並不是神獸,甚至可以說它什麼都不是。」

  王宗超繼續問道:「那它有什麼稱謂與來歷沒有?」

  「它叫混沌。」華胥只說這麼多,又補充一句:「如果有必要,你應該會很快與它見面的。」

  「混沌?」王宗超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心頭忽然泛起某種微妙而又不明吉凶的朦朧預兆。

  說話間,他身上忽然接連發出九聲沉悶如雷的爆裂,緊接著全身已經壯大到一種前所未有程度的氣血忽然被九個節一下吞噬大半,猛地回落一大節,不過在天地元氣源源不斷的補充下,又迅速重新回升。

  借著消耗大量氣血,王宗超身上的九大新型竅穴再次完成一輪破立重生,完成度達到四成以上,此時的九竅,已完全能夠做到撐得起拳意實質等級的輸出而維持不潰。

  神機處是直截了當的「力量越大,許可權越大」,王宗超原本的計畫就是不惜耗去蝕化自司馬的氣血,將九大新型竅穴的完成度再次提高一層,做到拳意實質與天人合一的穩定同步輸出,這樣的實力雖不能說淩駕於大宗傅之上,但起碼也能做到並駕齊驅。到時候即使還一時不能離開神機處,但起碼隔空出手幫秦綴玉與羅甘道等人也該沒有問題了。不過眼下竟然出乎意料地一下突破神級血蒼穹,那就更加不存在任何問題了。

  在竅穴重塑的同時,王宗超全身的筋骨髒腑也在無窮無盡元氣洗練下不斷蛻變增強,雖然每時每刻都有翻天覆地式的變化,但他始終保持著一份對華胥的敬意,誠懇地繼續請教:「我之前氣血散化,滲入腳下石台,注意到石台核心呈現五彩,內蘊玄機,若非由此地利,我只怕還難以順利功成,此又為何物?」

  華胥答道:「這便是后土轉生台,至於台中核心,即是女媧石!」

  王宗超默然片刻,最終展顏一笑:「看來冥冥之中,的確存在某種『定數』啊!」

  說話間,他身上再次傳來連綿的竅穴炸裂之聲,這一次是連綿二十七聲,卻是他將九大新型竅穴之外的二十七竅,也一併破立重塑!

  每一番竅穴的破立重塑,都要耗去海量精純凝練氣血,而且越到後期,積累感悟越是不足,能夠取得的進益越是微乎其微。照王宗超估計,即使耗盡司馬全身氣血,只怕都不能將原本九竅的完成度提高到八成以上,因為在積累不足的情況下,這原本就是一種低效而又高消耗的修行方式。等於在理論支援薄弱的情況下,強行大量砸錢用海量試驗去得到成果。

  不過如今王宗超既已突破神級血蒼穹,也就是相當於有無窮無盡的資金與資源可供揮霍,這種敗家式的修行方式,反而再適合他不過了。

  「別沒完沒了的,該問的問完就趕快走吧!」華胥卻忽然顯得不耐煩起來,指了指四周的地乳湖說道:「這個湖每千年也只能增高半指之厚,而且這還是兩千年來不斷改良風水的結果,而你就在這一會的功夫,三百年的積累眼看著已經沒了!」

  其實王宗超雖然已能隨時轉化天地元氣為生命血氣,但不同屬性不同品質的天地元氣依然有天壤之別。而地乳是精純的地脈靈氣沉澱積累釀就,原本就屬於極佳品質的一種,王宗超借著地利大量抽取轉化,實在讓華胥也看不下去了。

  「抱歉,一時沒有留意……」王宗超赧顏汗下,暫時收斂了對天地元氣的鯨吞攝入,又開口說道:「如此說來,我如果繼續在神機處修行,對大家來說都不大方便,不過之前司馬大宗傅可是不許我離去。」

  「你去哪裡,做什麼事,我都沒有意見,你用不著向我請示什麼。司馬對你有意見,你就找他去!」華胥連連擺手,恨不得王宗超儘快走個越遠越好。

  王宗超一笑而退,一邊走一邊說道:「這可太遺憾了,我原本有些煉竅心得想找娘娘交流一番。」

  「你的煉竅法雖博大高深,但根基與我所修之道迥然大異,說出來徒亂我修行,於我有何益?快走!快走!!」

  「那就不再擾煩華胥娘娘了,日後有瑕再來指教!」

  王宗超說完後身形已在地脈洪流中徹底消失,之前龐大磅礴的生命血氣在轉眼間就融入天地,泯然無存,不可覺察。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1 22:58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8-2 20:42
第六百七十一章 腕表的異變

  「夏仙姑,這便是您所要的至陽至純之地脈炎流交匯之所,為防不測,禁制有兩重,第一重禁制在您進入後會自動在您身後開啟,之後第二層禁止才會解開供您進入,請記住半個時辰之後擂賽便會開始,還望不要誤了時程,期間若有不適,請適時退出!」

  將一名身著金邊明紅道袍的白髮道姑領到一面門扉之前,領路的侍衛隨即躬身退出一段距離。只見門後卻是猶如通向一所大型煉鋼爐一般,厚重的火漿流淌翻湧,卻被重重疊疊的辟火符陣構成的禁制擋住,蘊含無比濃烈、熾熱的暗紅光華直透而出。

  秦綴玉如今化為一名老年道姑模樣,身上所穿道袍實為「鳳凰禮贊」,不畏地火,而且這件裝備在煉製時也加入了納米變形與偽裝功能,能夠適時而變。

  面對眼前的熱浪滾滾,一片赤紅,秦綴玉隻信步走去,第一重禁制在她面前迎風而解,叫普通人難以忍受的熱浪撲面而來。

  就如同雙重隔離門一樣,在第一重禁制在她身後重新閉合,緊接著眼前的第二重禁制才接著撤去,足以熔金銷石的恐怖高熱以及如負太岳重山的無比高壓霎時已將秦綴玉徹底吞沒!

  「真的很不錯,這種修行資源也就只有洪荒界才能信手拈來了……」

  對於秦綴玉來說,這種四周的高溫已經不能對她有多少威脅,反而對這種極為精純的地火感到一種如沐溫泉的享受,倒是四周的沉重高壓以及極為厚重混凝的土系元氣,讓她有一種不堪重負之感,需要持續消耗真氣加以對抗,與源源不斷補充的火系元氣正好構成平衡。

  地下各種污穢雜質、濁氣、穢氣、輻射最多,所以地火最毒,除了旱魃這種異數之外,普通修士借地火修煉或者運用地火都要極盡小心謹慎,避免被污染了肉身元神。不過仙秦提供的地火卻無比精純穩定,乃是絕佳的修行資源。

  當然,僅僅如此,在短短半個時辰之內,仍不足以讓秦綴玉的實力有質的突破,之所以選擇這個修行環境,關鍵還是有王宗超在。

  置身熔岩之中,秦綴玉立即將藏於雙袖中的萬華金龍奪與琉璃戒刀取出,雙刃交錯,激蕩出明耀佛光,同時全力提升自己的天人感應,與環境相融,並向四面八方不斷擴展。

  青龍塔內的挪山移海,原理是基於兩處不同空間的扭曲疊加,類似對一張透明而又富有彈性的畫加以扭曲,將某兩處畫面折疊到一起。比如畫中的某處是一個人,而另一處是一處山,重疊起來,看上去就是人在山上,但其實人與山各自的載體依然不同,此後隨著畫卷的還原,畫上的一切實體都會隨之歸位元。所以秦綴玉其實並非真正身處地下熔岩之中,雖然眼下看上去四面八方都是無窮無盡的熔岩,但她的活動範圍卻很有限,只局限於被「重疊」的一部分,而且在陣法撤去後,就會重歸原本所處的空間,她也不能趁機取得什麼地下礦物。

  不過兩處畫卷被疊加的同時,一些浮游的彩墨也會隨之滲透彼此。所以除了實體物質之外,天地元氣或者精神力之類能量完全可以彼此交流無礙,秦綴玉在其中完全可以汲取到無窮的地火元氣,天人感應也不會受到什麼限制。

  正當秦綴玉竭力發揮,想引起王宗超的注意時,驀地只覺四周地火元氣忽然出現某種微妙的變化,無窮熾熱高壓中平添一份勃然煥發的生命力,伴隨火性元氣流遍全身,融入血脈,頓時感覺到外界的地火元氣、自身的真氣、血氣再也不分彼此,水乳相容。恐怖而又磅礴的氣血真元霎時瘋狂暴漲,血液著了火一般滾滾沸騰,一波又一波的沖刷全身,洗練筋骨臟腑,甚至連身上的「鳳凰禮贊」也一體熔煉!

  「這是……」

  驚喜之餘,只聽王宗超的話音仿佛天音地語般隆隆傳來,「我剛剛有關鍵突破,起碼可助你將自身實力在短時間內提升五成以上,你現在全力吸納地火元氣,依我引導,引氣血真元淬煉各大竅穴!」

  秦綴玉毫無保留地選擇信任,當即全力鯨吞吸納四周地火元氣入體,海量的元氣吞吐甚至衝擊得仙秦挪移空間的大陣為之飄搖不穩。不過轉眼間,遠遠超越負荷的過盛地火元氣與沸騰氣血就讓她全身筋骨血脈為之暴長爆裂,眼看著每一處血肉都像蘊藏無比偉力的高爆炸藥一般即將爆開。

  不過與此同時,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也隨之劇增,磅礴厚重而又綿綿不絕地脈元氣圍繞著秦綴玉結成一個猶如胎卵一般,深沉厚重而又生機蘊藏的屏障,恰到好處地壓制住了秦綴玉的自爆。將一切強大的能量都壓制在筋骨血脈乃至身上的「鳳凰禮贊」之中,變得無比的夯實,緊密。

  緊接著,秦綴玉只覺四面八方不斷有各種微量金屬粒子打入自己身體,煉入盔甲,融入骨骼,結合高壓火淬不斷強化改造盔甲與骨骼質地。雖然仙秦陣法的空間扭曲疊加不能交流實物,但王宗超的手段明顯已直接突破了空間屏障。

  「仙秦有五大煉竅輔助法,其中『琉金塑骨』與『重水滌血』我有親身體驗,雖然眼下的條件不能直接助你完成,但可以在你身上稍微實現一兩成功效。僅有這兩者還罷了,在這些輔助法中,最適合你的應該是『離火煉元法』。這種法門我是沒有親身體驗的,而且也缺乏祝融界的火鳳等神獸之血為引,不過神機處中,卻有曾經實驗過這個法門的人仙存在,可從中窺出一些關鍵,而那些神獸的生命氣場,我如今也能夠大致模擬出來!

  成就此法,可短時間內燃燒血肉化為火焰,加上變化竅穴,結合拳意,讓本命真火演化金烏、畢方、赤鳩、火鳳、青鸞、重明鳥等火系神獸形態威能,又能將火焰涅槃重生為血肉,近乎低配低仿版的『血肉衍生』與『千變萬化』,我將其變化成天人煉竅版本,其中關鍵,你需謹記……」

  王宗超此時已全面主導秦綴玉身體內外精血元氣一切運作,連翻挪轉變化,於柳暗花明之間屢屢蛻變,一變強過一變。秦綴玉喜出望外之餘更平生駭異,直覺王宗超如今的境界手段已經一舉飆升到一個無法估測難以想像的地步。在他的操作之下,自己的身軀真元之強短時間內提升何止逾倍,反倒是自己的天人境界不適應也跟不上,總體實力短時間內無法隨之提升那麼多。

  「那麼,最後一步就該是助你解決佛兵的問題了,順便也讓我做一個實驗佛兵中蘊含的本源佛光,能否消弭克制都天神煞!」

  后土界在洪荒界之中坐實有著中流砥柱,鎮壓諸天的穩固作用,而中央戊土天更是建於與祝融、共工、蓐收、句芒四界相連的天然節點。此時王宗超已順地脈移動到后土與祝融交接的無盡地火熔岩世界,開始溝通祝融界本源。

  永恆不滅,焚盡虛空,映徹時光的祝融虛影在王宗超身上的都天煞氣中變化呈現,與此同時,淹盡萬象的共工虛影也隨之自動化生,水與火轟然對撞到一起。

  十二祖巫之中,既有著可以彼此共容共存的存在,也有著彼此對立不共戴天的關係,而其中祝融與共工,絕對是衝突最為激烈的一對,當兩大法相同時凝就,頓時激起都天神煞的一系列連鎖反應。

  在水火激烈對撞的瞬間,王宗超將手一指,一道炎光氣芒隔空打出,轟擊到秦綴玉所持的兩柄佛兵之上。

  緊接著便是一聲聲深遠宏大的佛音梵語,一尊光佛在洶湧滔天的神煞之火中冉冉升起,閉目結跏,面帶悲憫,手成涅槃印,若有若無而又仿佛可以充塞諸天萬界的佛意彌漫開來,讓凶煞駁雜的都天神火也變得明澈剔透,焚天滅地,永無止境燃燒一切的凶威似乎也要隨之陷入永恆的清淨沉寂。

  寂靜明澈、凶煞蒼莽的兩股龐大氣機交錯,直如兩重沉重不可抗拒的磨盤滾滾碾過秦綴玉的天人意識,讓她一時只感到一片空白,待她回過神來,卻發現四周無邊地火全消,自己只處於空曠的青龍塔練功房之內,手上兩柄佛兵已徹底失去蹤跡。

  宛若一夢,但已經強旺凝實了不止一倍,仿佛重新回爐打鍛淬煉過一番的真元血脈,以及在生機勃勃的血肉之間氤氳流轉,交相輝映的金霧華光,卻提醒著她一切都不是幻覺。

  緊接著,隨著她意念到處,周身的氤氳金霧開始順著體表肌膚流淌,在她的雙手凝出一刀一劍,劍光奇詭靈動,刀芒熾若驚鴻,看上去已完全是自己想像中的樣式,毫無半點原本的佛兵氣蘊,而且隨心任意變幻調整,也可化為盔甲衣物,乃至直接收入體內。

  她原本可以溝通駕馭佛兵,但由於無法全盤接受其核心佛念佛法,始終做不到百分百隨心駕馭,不過如今其核心佛念雖然沒有被擊潰,卻圍繞著一團給人一種直指人心的灼熱與燃燒之感的火焰烙印,陷入一種近乎凍結的沉寂。所以她可以做到繞過她而徹底主導駕馭佛兵,並不斷將其佛光佛力化為己有,融入自身真元。

  忽然主神腕表震動,這次王宗超已改為借腕表通信:「佛兵核心佛念雖然未曾徹底消弭,不過已被我打入的祝融烙印牽制,除非將其消弭渡化,否則無法復原,不過這在洪荒界絕無可能。另一方面,你也可以嘗試接觸其中的祝融烙印溝通祝融界本源,加持火焰威力,不過需以佛光為寶瓶承納都天祝融火,量力而為,不可久持,否則衝垮了佛光防禦,就有可能沾染都天神煞,這可是我目前尚且無望解決的麻煩。

  說起來,這佛兵的核心佛念佛力品質也算是挺高了,即使在洪荒界,看樣子也要過上幾十年才會被祝融烙印徹底煉化,頻繁溝通祝融界本源才會縮短這一時限,如果去了能夠直接溝通西方極樂世界的位面,形勢還會反過來。

  另外,羅甘道那邊也不用擔心,我剛剛替他中和遏制住了所中的毒,順便幫他強化元磁周天。所以萊因哈特那邊,可以暫時不用急著和他計較。」

  「聽起來,你仍然認為我打不過萊因哈特?」秦綴玉敏感地聽出王宗超的言下之意,鬱悶地反問道。

  王宗超回道:「你提升太快,根基不穩,未能適應提升的力量,倉促上陣,實力最多只能發揮出七成,若被抓住空隙,難免還會暴露出更大的破綻。

  雖然理論上,若不是精於元氣感應與操作的練氣士,或者像朱雯一樣因果干涉高手,沒法針對你的破綻下手。不過萊因哈特的毒卻似乎隱藏這一種可以消蝕氣運導向敗亡因果元素,這也是我不敢確切說能夠盡解其毒的原因。此人隱藏手段不可低估,你對上他還遠遠談不上勝券在握。

  我的意見是,最好讓他來挑戰你,切忌你自己去挑戰他,這樣一來即使你輸了,也只是下降一層,而不至於遭到淘汰出局。作戰時則最好以力降會,一擊制勝,避免對方施展什麼奇詭手段。」

  「既然你已經這麼說了,我肯定不會蠢到當耳邊風咯……」雖說不被看好,但秦綴玉看來卻並無多少沮喪,反而滿懷振奮地連連詢問:「這麼簡簡單單出手就讓我的實力有了質的突破,你現在已經到了什麼境界了?還有,你通過主神腕表的傳話,怎麼有輕微的浮動失真,好像是……受到什麼干擾?」

  「是這樣嗎?」

  此時王宗超已不見了蹤影,在他所在之處只見浩瀚暴烈的煞氣滾滾轉動,充滿焚盡八荒、水煮乾坤無邊霸道,又有如潤物細雨,小火慢亨的細微侵蝕,反覆煎熬。都天神煞之強之烈,直若王宗超剛剛被一輪小都天神煞反覆狂轟濫炸過一番。

  「同時凝就共工、祝融法相,引發的都天神煞暴走衝突比我想像中的更加強猛,若非剛剛大有突破,只怕撐不過這一輪!」

  隨著無窮無盡的地脈靈氣被鯨吞攝入,都天神煞之中,后土法相變得越來越巍峨凝混,厚重無方,將勢不兩立的水火衝突漸漸分隔鎮壓,這才使得形勢漸漸穩定下來。

  都天神煞漸漸平復隱去,王宗超緩緩抬起左手,卻只見手腕上的主神腕表,竟然已出現了輕微的銹蝕痕跡,雖然極為輕微,但卻已是王宗超足以分辨出來的。

  形為腕表,實非腕表,它只是主神加諸每一名輪迴者身上的烙印、契約以及許可權的具體化,烙印不滅,則永遠綁定輪迴者,不死不滅,不可摧毀,而此時此刻,卻終於出現前所未有的變化。

  「也就是說,都天神煞,是真正能夠干擾、消蝕甚至摧毀主神加諸於我的烙印與制約的力量。終於,眼看著已即將走到這一步了嗎……」

  看著不知覺間已伴隨自己半生歲月,也見證著自己在無路之後再踏無限征途的主神腕表,王宗超一時感慨無言……

  「……怎麼了?」注意到王宗超良久並未回復,秦綴玉忽然泛起一絲不詳預感,小心詢問。

  「……沒什麼,只是忽然意識到一點:這場任務,或許將會是我作為中洲隊一員與大家並肩作戰的最後一場任務了。在此之後,還望大家自行保重!」

  「什麼意思?難道?……」秦綴玉畢竟也是聰明人,聯繫到王宗超在通過主神腕表通話過程中的莫名干擾,頓時猜到幾分真相,一時也是無語凝噎,不知該說些什麼。

  倒是王宗超很快便朗聲一笑:「萬般相聚,終須一別,何須索懷。而且無論我此後何去何從,也無需在當下計較,先過好這一場任務再說吧!」

  說到這裡時,大門禁制解除,主事侍衛帶著歉意走入:「挪山陣法忽然莫名受損,提前失效,還望見諒……啊?夏仙姑……」

  此時秦綴玉已解除了偽裝,恢復成豔光照人的本來面貌,見侍衛一臉驚異,她之淡然說道:「我突破關隘,如今已返老還童,新一輪競擂已然在即,帶路吧!」

  她身上還有赤汞果的印記,如今只是變幻外貌,並不擔心身份不受仙秦承認。

  到了賽場之後,她只一下出手,便化作滿天光雨氤氳紛揚,滿天盛放的火花如天花亂墜,將眼前的人仙對手一下淹沒。

  在第六層,剛剛輕鬆解絕對手,即將升上第七層的萊因哈特目睹蜃鏡中映出的上一層選手的賽況,目光鎖定到露出本來面目的秦綴玉身上,流露出一絲輕佻的玩味:「竟然捨得暴露輪迴者身份,而且看來還是個難得的美女,這不是擺明要勾引我和她發生點什麼熱情激烈的故事嗎?」

  「元磁周天數,突破五十六重天了!接下來,我不會再那麼簡單就輸了!」在第四層的一個練功房,隨著充滿各種懸浮地磁礦物的溶洞空間消失,羅甘道大步走出,直赴擂場。他身上依然是血肉之軀,卻已完美融入了金屬質感,淡金色、銀輝色和古銅色的流光在他體表反覆流轉,勾勒出一道道仿佛戰紋圖騰般的繞體光輪,在反覆跌宕之間,讓身上披掛的金屬機甲表面出現如同仿佛細雨灑落的池塘般波瀾泛蕩,微妙嗡鳴之音不絕,似乎每一部分都充滿著活躍的生機。

  「儘快殺上去吧,不能放過萊因哈特這小子!」另一邊,剛剛升上第三層的鄭吒將目光投向四層選手的擂賽映射,要從中挑選挑戰對象。雖然青龍塔只會向每一層的選手公開上一層選手的具體名單以及賽況,以便發起挑戰,不過鄭吒已通過主神腕表知悉了中洲隊各參賽者的狀況。

  「完成『金水強化』後,鄭吒哪怕對上蒙恬都大有勝算,青龍塔中已無對手,無須我錦上添花。而趙櫻空已經成就四階,走的也是念氣與基因異能這類專注個體領域的路線,不涉及煉氣與煉竅,不好強行介入幫她提升……在不直接介入擂賽情況下,我目前所能幫的,也就這麼多了。接下來,也該忙自己的事了。」

  此時王宗超已轉移到后土與句芒界的邊緣交界,開始凝聚句芒法相,隨著如龍如樹,無止境向虛空矯騰蔓延,要貫穿諸天一統萬界的句芒法相初成,五大法相終於圍繞著居中的句芒法相形成一個穩定的平衡,法相彼此之間又有隱約的星辰閃動浮光,讓空間也變得若遠若即,這卻是已經開始涉及的帝江本源的日月星辰神禁羅網。都天煞氣也平復穩定下來,不再有爆發與動盪,看上去仿佛已變得馴服可控。

  「仙秦竟然能夠找得到這麼一處暗合五行相生相剋之妙,長久維持五界平衡,同時又隱約兼顧到其他七界的天然寶地,只怕洪荒界之大,這也是絕無僅有的獨一份……」

  王宗超清楚中央戊土天並非僅僅兼顧五界那麼簡單,所謂對應五行,事實上只是以后土界為根基的地脈只能做到溝通這五界罷了,而事實上在中央戊土天之上的無限蒼穹,就是另一個與后土界正好互為對立的洪荒界天吳界,那是一個不存在「萬有引力」,而是以「萬有斥力」取而代之的位面。所以那個位面的絕大多數事物都是氣態,也絕對不會聚集塌縮成恒星之類存在,充斥宇宙的就是無窮量的氣體與永恆不息馳騁無間的無界無垠之風,其中又有億萬氣泡小世界,生存在那一界的生靈,也大都是氣態。如果說后土是代表「濁降」的地之大道,天吳就是代表「清升」的天之大道。

  而強良界則是一由雷霆構成的宇宙,而且雷霆隨時會撕裂一切空間屏障,跳躍到其他世界,鬼仙的渡劫很大程度要依賴來自強良界的雷霆,所以五行仙天處處不乏溝通強良界引來雷霆的陣法。

  而后土界極深的地下深淵,據說就是通向暗無天日,一派死寂的玄冥界。至於帝江、燭龍對應空間、時間,本就無所不在,所以也必然與五行仙天脫不開聯繫。

  「也就是說,以五行仙天為範本,可以架構起一個未必穩固,但勉強可以平衡十二洪荒本源的構造,將都天神煞從不可控化為可控,甚至以此演化陣法、界域。雖然即使如此,神煞消蝕生命本源的問題依然無法解決,但已經能緩和許多。不過為實現這一目標,最好還要去各界親自看看。說起來在祝融與句芒界交界封鎮檮杌的那一處絕地應該也是進一步凝煉祝融與句芒法相的好地方……此外,還有……」

  正在思索行走間,忽然聽到華胥的神念傳訊:「你這樣無所事事地到處遊蕩,所到之處地脈都幾乎要為之改流絕流,都天神煞四處荼毒。這神機處,看來是越來越不好容下你這尊大神啊。」

  「是這樣嗎,我感覺我還是挺有分寸的……」王宗超無所謂地問道:「那麼,又有什麼重任要託付給我?或者,乾脆打發我走人?」

  「暫時,似乎還沒什麼要勞駕你出馬的……」華胥想了想回道:「至於你要走,我自然是巴不得的,不過在此之前,你最好去神機處之下,混沌所在的那處絕地,去見那個人!」

  「混沌……」王宗超忽然有一種一直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雖然自從突破神級血蒼穹之後,自己每時每刻都在變得更加強大,眼看著仙秦能夠制約自己的手段越來越有限,付出的代價也會越來越大,但偏偏對方的安排,卻又恰好是自己無形中難以拒絕的。而主神在施加自己的輪迴者烙印有可能被都天神煞磨滅,致使自己脫離掌控的情況下,也一直沒有對自己發出什麼警告或者發佈什麼任務,也著實頗耐人尋味。

  王宗超很快動身,順著對方的指引來到一處深不可測的洞淵之前,哪怕在王宗超的感應中,這洞淵起碼也有數千上萬里之深,並感受到洞淵深處極度內斂收縮的濃烈都天煞氣,但在此距離之前,一切便徹底變成不可感,不可知,空間的距離、上下等概念,在那裡已徹底失去意義。

  「那就是混沌?與我的混沌原力竟似有異曲同工之妙,卻又無疑更進一步,都天神煞無法將其煉化,反而被其死死吸附,不斷混溶歸一。這個存在,只怕我也不好貿然接觸!」

  正當王宗超遙遙感應,心中評估揣測之時。忽然身側有人發聲:「我有不少麻煩與疑問未解,偏偏還因一群弱小的同伴而不時分心他顧。不過這沒有什麼關係,時候到了,一切都會有結果。」

  王宗超抬頭望去,只見一名男子正向自己點頭示意,明明看上去也是穩定具體的血肉之軀,但卻偏偏叫人難以確認其形貌體態,每逢將要在意識中留下確定印象時,就會發現極為微妙的,顛覆之前認知的新變化。

  更關鍵是,王宗超甚至在他手上看到了清晰可辨,卻又似是而非的主神腕表!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1 23:26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8-6 21:47
第六百七十二章 本章涉及重大劇透

  在空曠而幽暗的地下空間,在方圓十數里,深不可測的洞淵之側,王宗超與一憑空出現的神秘男子相隔洞淵,遙遙相對.

  這是一個充滿著「不確定」的男子。

  事實上,若僅僅以普通人的觀察力,甚至無法從這位男子身上發覺任何異處。但以王宗超洞察至微的觀察力,卻能夠發現男子身上無論是衣襟的細節、皮膚的紋理、毛孔、毛髮還是血脈的搏動、氣血的波動甚至於所在的位置、軀體的動向都充滿著無法捕捉無從預料的「不確定」。然而若不細究細節,他又給人一種再平凡具體不過的感受。如此一來,對他的一切印象也就始終只能停留於一個不可細究的模糊大概。甚至他手腕上的主神腕表,也是如此!

  然而古怪的也正是這主神腕表代表著主神賦予的烙印,也是輪迴者彼此認證的特徵,它除了擁有不知曉主神空間存在的所有劇情人物都無法觀察與觸摸的特之外,還有雖可遮掩,卻不可加以仿冒的特性。也就是說,你哪怕特別製造了一個款式一模一樣的主神腕表,任何一名輪迴者也完全可以一眼看出是個假貨。事實上,楚軒曾為製造偽裝類生化兵種而嘗試仿製主神腕表,最終卻宣告失敗,只因不同的輪迴者認知的主神腕表款式都各有難以言述的微妙差異。楚軒哪怕把自己認知中的主神腕表仿製出來,最終也只能瞞過他自己,但其他輪迴者哪怕再粗疏眼花也能夠一眼輕易發覺異處。

  而此時男子手上的腕表雖然同樣有細節不可究察的特性,然而在王宗超感知中,偏偏就與他認知中的主神腕表別無異處,第一印象就不是什麼贗品。

  「朋友究竟是何身份來歷,所言又意在何指,能否稍為釋疑?」王宗超說話的同時也舉步邁出,無視十數里的距離,直接橫跨眼前洞淵,來到男子所在的一側。對方表現出的種種異處,讓王宗超意識到有縮短距離就近觀察的必要。當然,關鍵目的是要將其納入天魔視角的觀測範圍。

  這一步邁出,頓時讓王宗超感覺到洞淵上空的天地元氣,乃至各種本源規則著實有一種尤為特殊的混沌不清之感,一方面要從中提取轉化單一屬性的元氣,變得加倍困難;而另一方面,各種時空規則也變得更加寬鬆而富有彈性,要扭曲虛空,變幻時光,變得無比輕鬆。如果說正常時空的法則就像刻於磐石之上的銀鉤鐵畫,洞淵上空的時空法則,就像泡軟的麵包果凍上的奶油圖彩那麼易於改變。若僅僅局限於這個範圍,劍廿三甚至可以耗費不到十分之一的代價就施展出來,甚至有可能做到逆轉時光。不過如果真正逆轉時光是將一隻向前奔馳的龐然巨獸強行拖拽倒行,在這個區域逆轉則只相當於拽住巨獸的一小塊鬆軟皮毛往後拉。

  然而一步之後,王宗超與男子的距離並沒有縮短,只因在此同時,男子也一下瞬移到王宗超原本所在位置,兩人之間依然相隔洞淵遙遙而立。

  與王宗超同樣瞬間跨越十數里的移動不同的是:男子的移動既不需要扭曲折疊空間,也不需要遁入元氣之海,更沒有干涉到任何時空法則,就這麼像呼吸抬手一樣自然而然,不留任何痕跡地瞬移過去。從某種程度上,由於他身上自始至終都存在著的一種空間的不確定性,他的任何一個動作,甚至都可以視為極為輕微頻繁的瞬移,就像電影上一系列流暢的動作,其實是極為頻密的畫面瞬變造成的。

  「喔,朋友為何對我退避三舍,莫非因為我一身神煞?」只一個交互移位,王宗超就意識到若不設法限制干擾對方的移動,自己在這場「躲貓貓」中只怕永無勝出的機會,而對方近乎洞察「天魔視角」存在的舉動,也教他心中一凜!

  「不要誤會,你我本不該見面,即使見面也不該直接接觸,居中起碼要隔著『混沌』!」男子擺了擺手說道,這個時候,王宗超卻又發現他手上的主神腕表竟又憑空不翼而飛,只聽他說了一句:「只因我有兩重身份,一是仙秦的大宗傅;而第二重身份……」

  他稍稍頓了頓,依舊沒有多少語氣波動的繼續往下說:「……則是另一個時空的你!」

  「我?」王宗超一懵,上下打量他一番,卻發現經過一番瞬移之後,對方手上的主神腕表已然不翼而飛,「是這樣嗎,然而我並不覺得你像我?」

  「所謂像,是外貌的像?可即使是同一人,在有過截然不同的一番經歷後,相貌也不會一致。我當然可以變得與你一模一樣,不過我不犯不著在這個方面誤導你。你目前所看到的,只是我的本來面目,也是『千變萬化』的最本質體現罷了。」男子搖頭,說了這麼一席話。

  「人仙『千變萬化』境界?」雖然沒能將對方納入天魔視角,但王宗超一直在竭盡所能從各種角度觀測著對手,在天人感應之中,此人卻是由十萬道以上雖可感知,卻難以究察的精微變動諧波構成,交相疊衍之下,根本無從從中解讀出任何確切的資訊。他在仔細思考對方所說的可能性,若對方真是另一個自己,但修的根本功法不同,相貌氣質的確很有可能迥然大異,如果完全一致反而值得懷疑。一時雖不能相信卻也無從否定,他又開口試探著問道:「那麼你手腕上的東西,也是變化出來的?」

  「手腕上?」男子聞言卻尋思了一下,「這麼說,你所在主神空間的主神烙印,表現的外觀是戴在手腕上的飾品?不過我所在的主神空間,表現出的卻是身上的圖騰,雖然落在你我眼中各有不同,但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東西。我之前模擬變化的,的確是主神烙印,但是並不能長久穩定,在正常情況下,不足以讓我重新成為輪迴者。」

  「信息量,聽起來很大啊!」王宗超面容已然有了明顯波動,「你是說你是另一個時空的我,而且曾經身為另一個主神空間的輪迴者,而眼下已經不是了?」

  男子回道:「我想,已經涉足高維領域的你對此應該不難理解。畢竟你曾數度衝擊高維境界,甚至引發過一次高維天劫,讓我也受了一定的牽連感應。在多元時空中,你不只有一個,而受到主神空間召喚的,自然也同樣不只僅有你一個!另外,你也需要認識到一:多元時空不可逾越的『同體不相容』定律,就是異界同位體不可同時存在於同一時空位面。若有違背,必將引發一系列災難式的連鎖反應,最終很可能是以某一方甚至雙方共同消亡為代價。我們如今能夠彼此見面與對話,除了我特意控制概率變動,強化平行干涉之外,關鍵也是因為這是混沌所影響領域。打個比方來說,如果多元時空是一本書,你我則原本處於沒有任何交集的兩頁紙之上,但由於混沌浸濕了書的某一部分,讓某些書頁的紙質黏合混淆在一起,所以我們才能在保持一定安全距離的情況下見面與對話。」

  「姑且先接受你所說的……如果你真是『我』的話,那我就有很多問題了,想來你對於『自己』,也不該有太多的隱瞞回避或者故作誤導。」王宗超一邊消化、判別著對方言語中的資訊,一邊繼續開口問道:「首先第一個問題,你又是在什麼地方進入主神空間,是在中國境內嗎?」

  「不,我是在里約熱內盧地下拳賽打贏全場之後,在休息室接到一張神秘紙條而進入的。」

  「里約熱內盧地下拳賽?我的確有聽說過,也曾經準備去,但卻一場意外而沒去成。這麼說,真的是另一條時間線?而你所在的輪迴小隊自然也不是中洲隊了?」王宗超一邊問一邊心中尋思,至今為止,對方的言論表現仍然沒有暴露出明顯破綻。不過「千變萬化」境界莫測高深,頗有一種因己、因他人的意願與認知、甚至因天地自然乃至異域虛空的一切資訊而變的奇詭,比迪亞波羅因對手的恐懼之念而自行變化還要來得更高明難測。若如其所言,甚至連主神烙印也可以加以變化。著實難以憑此而判斷其真假。

  只見男子搖頭道:「我所在的主神空間沒什麼所謂中洲隊,事實上,如你們一般以地域區分,強行組隊的主神空間只是一種非典型形式。我所在的主神空間輪迴者都是單幹,雖然偶爾也會組團合作,但大多情況下都是敵對關係,而我個人僅有寥寥幾位輪迴者朋友,且也罕有與他人合作……想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你也不會喜歡與一群比自己弱小太多而又追求不同的人強行綁定在一起。」

  「一開始我的確不喜歡……」王宗超付之一笑,又道,「不過如今我卻不得不承認,在『同伴』身上,我獲益匪淺!」

  「所以進入時間的不同,主神空間的不同,決定了你我經歷、觀念乃至力量體系都有所不同!」對方理解地頭,「事實上,我進入的第一場任務就是天庭尤在,百家各有神異的戰國時代,在第一場任務中,我就選擇了人仙之路為修行路線,而且在此之後,我曾有一段時間逗留那個世界的趙國邯鄲,以趙姬門客的身份,負責教導當時還在充當質子的嬴政基礎的拳腳武藝……」

  「你……」即使以王宗超的淡定,此時也愣了一瞬間才接受了這麼一個匪夷所思的資訊。雖說眼下所在之處又是龍氣不存的都天絕地,說什麼秦始皇都多半不能第一時間獲悉。不過聯繫到對方身為大宗傅的身份,以及自己時常忍不住幹回老本行的作為,萬一有機會去一趟戰國時代,作出這種事的可能性似乎頗大啊!

  心頭有無數問號在翻騰,所以王宗超定了定神後又選擇繼續問:「那麼說你一路參與並見證了人仙修法的完善過程?你的《人仙煉竅法》,難道不是從主神空間兌換?」

  「從主神空間兌換《人仙煉竅法》?你們那邊,竟然有這麼逆天的福利,真是豈有此理,難怪我覺得你們這邊的輪迴者能力異常的多元化!」男子聞言竟忍不住咒駡一聲,「我們這邊可從來沒有向主神兌換功法這回事,所有功法要麼在劇情世界獲得,要麼自創,要麼與其他輪迴者交易。想當年我在仙秦奠定人仙煉竅之基,又借用仙秦的龐大人力物力,期間又收羅不知多少相關體修之法,足足跨越千餘年才等到所有內竅的測定與凝練法基本完善。如果真可以向主神兌換了事,我……」

  「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自己辛辛苦苦鑽研經營了上千年所得成果,回頭卻被人肆意兜售,而且自己還不能從中獲利一分一毫,這種感受的確不會怎麼好,心境差的直接抓狂都有可能。王宗超連忙打斷對方繼續吐槽下去,又一連拋出幾個問題:「那你後來又是怎麼脫離主神空間,又是怎麼瞭解到我的情況,又選擇在此時與我見面?」

  「只要實力到了一定地步,比如說基因鎖四階高,或者人仙『千變萬化』境界,就可以抗拒主神的抹殺與傳送,再加上一些外來助力,就有可能強行脫離主神空間。」對方轉眼就平復了心情,將手一指,「而且到了『千變萬化』境界之後,我能夠在你幾度衝擊高維的過程瞭解到你的一些資訊與動向。雖然你所到的仙秦並非我所常在的仙秦,但以平行干涉的方式,我卻依然可以不時跨界過來,並借另一個位面的仙秦龍氣網路瞭解到另一個主神空間的『我』以及其他輪迴者的資訊。至於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與你聯繫,關鍵就在於你直到現在才總算擁有抗拒主神抹殺與傳送的資本資格,在這種情況下與你交流,可以免去許多不必要的忌諱!」

  「也就是說,雖然你是位於另一個平行時空的仙秦,但憑著『千變萬化』境界,卻可以穿梭平行時空?」

  「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穿梭,我畢竟沒有真正粉碎真空界限,也並非純精神體,仍要受到所在時空的物質束縛,所以我在其他時空的存在很短暫也很不穩定。事實上,這個時空的仙秦雖有所謂的『三大宗傅』,但真正瞭解內幕的人都清楚其中一名大宗傅是介於有無之間,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基本只有在『混沌』所在絕地才可能有機會見上一面。不過由於我在平行時空的活動很頻繁,所以許多平行時空的仙秦,還是留有我的那一份『編制』的!

  順便不妨告知你『千變萬化』的一個關鍵特性:理論上我可以變化成任何事物,到達任何時空,但是問題是不穩定。越是強大高端越是我不瞭解的存在,我的變化越是不穩定。所以哪怕我能夠變化成三清道祖,但由於及其的不穩定與極度的短暫,卻不足以讓我在變化的瞬間作出任何有意義的事,甚至不足以讓我意識到曾經的變化。」

  即使是王宗超,對於對方所說的「千變萬化」特性也有一種超乎估計的意外之感,屏息片刻之後他才吐出一口長氣問道:「千變萬化,其實就是全面主宰自身一切概率動向的結果嗎?」

  男子搖頭:「不至如此,確切來說,我可以短時間內掌控住自身的絕大多數概率,也能夠長時間掌控住自身的小部分概率,但卻無法長時間掌控住自身絕大多數概率!」

  從量子力學的角度上看,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必然的因果律,有的只是概率。不過這些概率都只是表現在微觀層面上,比如一個微觀粒子能否穿過一面牆,或者會不會在突然之間原地消失穿越到其他時空,都不過是個概率問題。而當無數微觀世界裡面的概率疊加到宏觀層面的時候,物質世界才看起來就有了牢不可破的因果律。理論上一個人能否穿過一面牆,以及月亮會不會在你不看它的瞬間消失不見,都不過是個概率問題。只不過越是宏觀越是龐大,會出現這種情況的概率越是無限趨近於零,但嚴格來說,它永遠都不會是不可能事件!

  所以在某種意義上,如果一個人能夠徹底操縱自身概率,那麼他身上發生任何事,顛覆任何規則都是有可能的。無論看起來多麼荒謬,多麼不可能,多麼不應該出現的事情,但憑著控制概率就能把應該無限接近與零根本不可能出現的概率,修改成可能甚至必然出現。當然如果男子承認的限制是真實的話,他無疑還做不到無所不變無所不能。

  王宗超再問:「那麼憑著『千變萬化』境界脫離主神空間之後,你就一直留在所在時空的仙秦?在發現平行時空的仙秦有輪迴者進入,特別其中還有『我』之後,你又特別過來與我見上一面?」

  對方頭,表示默認。

  「那麼你趕來與我見面的目的,又是什麼?」王宗超目視對方,終於提出一個至關緊要的問題,「如果不是因為什麼『同位不相容』的限制,我相信你至少會樂於與我較量一番,說得再多,也不如一次短暫交手能夠瞭解彼此。」

  「彼此彼此,如果不是因為這層限制,我也樂於見識一番你從『人仙煉竅法』身上推演出的屬於煉氣士的煉竅法,尤其是『元氣千變萬化』境界的能耐!」對方喟然而歎,對於見面卻又不能交手的遺憾也是毫不掩飾,「不過我之所以趕來與你見面,關鍵不是為了交手,而是因為這關係到我的自保。」

  「自保?你顧忌我再引發一次高維天劫?」王宗超目光一凝,雖說不能完全信任對方所說,但近乎毫無破綻的一切卻已讓他傾向於「寧可信其有」,如果對方真是自己的異界同位體的話,與自己見面的目的已基本可料知一二。

  「如果是你曾經引發的那種類型的高維天劫,哪怕再強大十倍百倍,我也並無所謂。只因你我的路子差異很大,你引發的天劫對我波及有限,哪怕有所波及,你以為真能威脅到我嗎?」男子哂然一笑,「即使真有一場對決,讓多元時空的我一併決出最強者,我也會欣然參與,豈會逃避畏縮?我所擔心的,是這一切最終都會失去意義,沒有勝者,沒有最強者,所有多元時空的『我』,都會徹底歸於混沌空無!」

  當對方提到「混沌」,王宗超忽然意識到一種可能,面色慢慢沉了下來,但依然向對方再次確認:「什麼意思?」

  對方搖頭而歎:「最大的威脅雖與你有密切關係,卻不是源自你。另外,你以為你是我親眼見過的唯一一名異界同位體嗎?」

  「那麼,其他同位體又在哪裡?」

  對方似是面露嘲諷而又似是自嘲地說道:「你不是也剛剛見過了嗎?而且相比我,『你們』之間的道路其實更接近才對!」

  一言至此,王宗超一時如中雷殛,他呆呆怔了片刻,才緩緩將目光移動向下,一直移動到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洞淵最下端。

  「你是指……混沌?」

  「是的,就是混沌!太玄之初,有物混成,為天地先,無竅無識,即為混沌!」對方深深吐出一口氣,仰頭向天,緩緩說出這麼一段話:「在不只一個時空,與你一樣選擇了煉氣道路的異界同位體,在主神有意營造的因緣際會之下最終都選擇了與仙秦誓死對抗,並在一場死傷無數的慘烈大戰之中,被大都天神煞轟中的瞬間混沌元氣失控暴走,內外諸竅盡數崩塌湮滅,不復人形,化身混沌!

  混沌,存在於一切時空,所以在任何一個仙秦,都有著被大都天神煞籠罩,不斷混溶都天煞氣的混沌存在。照這樣下去,有朝一日它必定會將都天神煞也徹底混溶同化,並進一步蔓延多元時空,將所有異界同位體一併化作混沌!

  而同樣走煉氣路線,如今又同樣涉及混沌本源的你,面對的威脅可比我大上許多。對於我來說,若能達成『粉碎真空』,即可粉碎一切因果時空束縛,破局而出。不過對於你已然沾染混沌以及都天神煞的你來說,卻唯有迎混沌而上,再開諸竅於混沌,否則在劫難逃!」

  一時雙方相對而立,默然無語,良久之後,王宗超才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我怎麼感覺這種情況,正是主神空間樂於達成的?」

  「沒有錯,我想你也抓住重了。對於主神來說,它其實已不在意你我是否已脫離它的掌控了。因為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竭力去解決混沌的威脅。而這,同樣是它的關鍵目的!」對方頭贊同,又道:「事實上我雖然知道得比你多些,卻同樣不清楚主神空間究竟是什麼存在建立,又是如何運轉,隱藏著什麼宗旨與傾向。不過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主神空間很可能近似於一個融資中心或者證券交易所,而天庭、天堂、西方極樂世界等存在則近似於一家家大公司大企業,他們通過主神空間,可以在遵循一定的代償規則的情況下,遍佈多元時空,諸天萬界地投資、融資以作佈局,去完成一個個公共項目。至於輪迴者,則是交易所招納培訓的員工,至於你我,眼下就是某個涉及仙秦的大項目的主要負責人。這個項目如果做成了,或許便可以從中獲得異常豐厚的回報,足夠你我從此出去自立門戶而不必再寄人籬下。不過如果失敗了,需要承擔損失卻是我們絕對賠不起,傾家蕩產也賠不起!」

  雖然之前被一系列真假尚且不明,卻又至關緊要的資訊衝擊得有懵,不過王宗超眼下已徹底冷靜下來問道:「那麼所謂關係仙秦的大項目,又會是什麼?」

  「事情到了這一步,應該已經很明朗化了。因為洪荒世界的多元天道本源,一向是多方大能覬覦的存在。不過都天神煞,卻又是多方都不願面對。」男子平靜地分析道,「雖然混沌可以對付都天神煞,不過混沌本身也不會是什麼可以貿然招惹的善類。所以在利用混沌盡融都天神煞,直指洪荒開闢之初,十二祖巫彼此對撞一瞬的混沌太初狀態之後,便要設法開闢混沌,再從中攫取各自所需的洪荒本源大道!

  不過你需謹記,開闢混沌,尤其是開闢徹底混溶都天神煞,演化洪荒太初的混沌,其難度甚至比粉碎真空還要大上不止十倍。絕對不是單憑你我之力能夠完成,所以仙秦之力,甚至其他輪迴者之力,都是必需!」

  王宗超問道:「也就是說,仙秦會全力支持這個『項目』?」

  「為什麼不?從某種意義上,仙秦就是為了這一『專案』而特別成立的公司!」男子淡然指出一個事實,「若成,嬴政便能成功合道,整個仙秦的所有民眾也將獲得洪荒眷屬,從此不必顧忌都天煞氣的威脅,一舉奠定雄霸洪荒之基。若敗,同樣身染都天神煞的嬴政,恐怕也支持不了太多歲月了!」

  秦始皇也身染神煞……這是何等臥槽。王宗超雖然自認神經足夠大條,卻一番對話下來卻屢遭種種意外打擊,只是直愣愣問道,「那嬴政眼下又是什麼修為,也有『千變萬化』境界?」

  「不,我只是幫他奠定拳腳以及體修根基,但他最後卻沒有走當時還極不完善的人仙路線,也非鬼仙路線。他所成就的主要有兩個方面,一個就是仙秦億萬民眾信仰所成的神域之主,而且已經初步統一了多元。所以即使我不過來,我也可以通過龍氣獲知許多平行時空仙秦的資訊。

  至於另一方面,也是他的修為根本,則是天仙路線,而且如今已成就了合體境,正在進一步追求合道!」

  王宗超只覺一口氣差沒接上來:「秦……嬴政竟是天仙?而且還是帶著一國軍民特別跑來洪荒界享受神煞的天仙?」

  「有何奇怪?」對方見狀嘲諷一笑:「煉氣士到了合體境,奠定天仙成就之基之後,更進一步就是尋求合道。在元始天尊演化的玄妙無邊廣法世界,早有三清演繹劃定的四十九先天大道與三千後天大道,前者擇一而合可成就金仙,後者擇一而合則為天仙。不過說到底都是寄人籬下,遵三清之道而行,三清一念之間即可謫貶。嬴政自小野心甚大,豈能止步於此。所以他不會去玄妙無邊廣法世界合道,卻偏要冒奇險去合帝江的宇空大道,以及燭龍的宙光大道,若能成功,連封號都已經準備好了,似乎就叫什麼……『宇宙龍帝』!」

  「這個稱號,我認為很缺乏內涵。」對此,王宗超面無表情地評價道。

  「是嗎?這方面,大家所見略同!」

  經過一番短暫的沉默之後,王宗超再問:「那麼其他輪迴者,在此過程又能發揮什麼作用?」

  男子回道:「當然有作用了,一方面他們身上可能有開闢混沌所必須的某些關鍵法門與手段。另一方面,我注意到你們所在主神空間的輪迴者,似乎是以開啟基因鎖為主流。這種極為原始的開發潛能手段,足以證明你們的主神空間競爭機制是比較殘酷的。」

  「那麼基因鎖,又能說明什麼問題?」

  「看來你真是什麼都不清楚啊,這要麼就是你的情報收集能力有問題,要麼就是你所在的主神空間保密機制太過森嚴。」男子歎了口氣:「這就說來話長了,大概要從洪荒世界的過去說起。」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1 23:37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8-10 23:26
第六百七十三章 洪荒上古之秘

  


  「洪荒諸界,自上古以來都是兇橫異獸層出不窮,諸如相柳、窮奇、饕餮、鯤鵬、英招、陸吾……皆具備連如今你我都要小心忌憚之能。不過這些異獸雖然在千萬年長生中亦積累了不俗的智慧,但相互間卻多是戒備敵對,畢竟它們的形態與生存環境、習性都是無比相差巨大,一方的所作所為,在另一方認知中根本無法理解,甚至雙方距離稍為接近對於彼此就是難以容忍的折磨。所以這些屹立於洪荒食物鏈最高端或者次高端的個體並不會形成任何互助、盟約、語言之類文明要素,哪怕它們每一個放出去都可能覆滅一個已然涉足星際的高等文明。

  至於洪荒界弱小的群體,在這些強大的荒獸陰影下生存,要形成穩定的部落、村落乃至國度著實艱難。其中大多數群體是選擇拜某荒獸為神,充當其附庸才得以苟存一時,不過說到底,卻不過是自願當了荒獸的後備糧倉,別想發展出什麼像樣的文明。當然,以洪荒界的無限廣大,在無數歲月之中,也的確有不少洪荒族群自力更生發展出文明,不過即使沒有在弱小時便夭折,也基本都在發展壯大到開始足以抗衡頂級凶獸的程度就宣告覆滅,其中原因,你可知曉?」

  「不就是都天神煞嗎?」對於這個問題,王宗超不假思索,馬上給出答案。

  「正是!」男子嘿然一笑,「一族崛起,以凝聚人心為先,而凝聚人心所需信仰,又以神道為先。洪荒界天地之威甚巨亦甚怖,越是弱小的個體越是敬之畏之,所以首先崇拜的總是這片天地,所立的也是天地日月山川雷霆等自然之神。這些神隨香火日益壯大,有朝一日神道權柄便會涉及天地本源,而在洪荒界,這卻是招惹神煞的作死行為!」

  王宗超點頭贊同,心知基於天地自然崇拜的信仰神若不能涉及天地本源,境界基本也就停留在鬼神世界天照、阿蒙的水準,加上神力干涉物質界有限的因素,哪怕香火鼎盛積累雄厚而擁有十倍以上的神力,面對洪荒界諸多強橫凶獸最多也就只能勉強自保。而當他們更進一步,開始接觸洪荒天道本源時,雖說距離天仙合道的程度還差上許多,但已經足夠讓他們染上都天神煞。

  侵蝕生命、污染靈魂的都天神煞一旦染上,就絕無擺脫的可能,走到這個地步的神最終神國的聖靈,以及接受他的神力的人間信徒都難逃一劫。而且在此之前由於神煞蒙心,必然作死不斷,文明隨神祗一併的崩潰隕落都是完全可以預見。畢竟「神煞」之名,一開始就是主要針對神明的劫數!

  「我看仙秦所立之十二祖巫神像,核心也已有神煞醞釀,只是鎮而不發!」王宗超很快回憶起初臨中央戊土天感應到的一幕,隨即提了出來。

  「這就是托了『我們』的福了!」男子嘲諷而又不無自嘲地指了指洞淵之下,「正是混沌如超強磁石一般吸聚了絕大多數都天神煞,所以眼下神煞並無在仙秦爆發之虞。除此之外,諸如相柳、檮杌之類的祭品也能很大程度分擔神煞。也就是說,質與量都能夠達標的血祭,是延緩神煞爆是最有效的手段。雖然如果不能最終徹底解決神煞,這種行為也不過是對洪水只堵不疏,飲鴆止渴的權宜之舉。

  自古以來洪荒各族中,能夠發展到四下獵殺強大獵物來血祭神煞的程度雖然寥寥,但也是有的,只是由於最終仍無法徹底解決神煞問題,所以仍都無不例外地覆滅了。不過其中有一族卻是最為強大,距離成功解決神煞也最為接近。這一族,被稱為『古巫一族』。正是這一族發現洪荒本源分為十二,並分別立偶像而拜,這也是祖巫稱謂的來歷。」

  王宗超馬上抓住其中重點,開口求證道:「古巫一族,修煉的體系就是基因鎖?」

  「不錯,雖然他們不是這個稱謂,而且也從中開發出了更完善複雜的配套體系與功法,不過本質上都是一樣的。古巫一族認為洪荒界因十二祖巫而生,所以任何洪荒界生靈其實都是祖巫的一部分,唯有在生死之間不斷發掘激發血脈中源自祖巫的烙印,並不斷吞噬其他個體的烙印補全自己,才能返本歸元,不斷覺醒越來越接近於祖巫的力量,這就是他們的修行理念,也是他們足以稱霸洪荒界一時的關鍵依仗。

  不過古巫一族並非只擅長武力而已,事實上他們的文明曾發展到一個我們難以想像的高度,對都天神煞也作了極為深入全面的研究。他們認識到都天神煞的本質是因為十二祖巫的爭鬥導致洪荒界先天不諧造成的。所以他們從洪荒諸界開發彙聚了龐大的資源,試圖以此打造一個最為理想,最為完美和諧的『小洪荒界』,甚至有朝一日以此反補洪荒天道之缺。從各種跡象看,『小洪荒界』全盛之時,無論規模還是層次都要大大超越如今仙秦的五行仙天。而支撐『小洪荒界』的支柱,就是高度模仿了十二祖巫本源,並能從洪荒本源源源不斷抽取力量的十二件神器,名為『十二都天神幡』!如果說眼下仙秦對於都天神煞的運用只是當成核武器轟的程度,古巫一族起碼就是已經做到了可控核聚變!至今仙秦的許多與都天神煞相關的技術,都還是發掘古巫遺址所得的收穫。

  當時古巫一族的大主祭名為洪均,實為智慧通天,心證造化之曠世奇才,即使諸天萬界多元時空,能夠單純在『智慧』方面超越他的人只怕也是鳳毛麟角。此人不僅僅一手設計、打造了『小洪荒界』,而且還更進一步煉製出『盤古開天斧』這件無上神器,以及一滴盤古真血,此血蘊含無窮奧妙威能,可叫承受者體質蛻變,不僅不畏都天神煞,還可化神煞為自身偉力,且能隨意變化洪荒十二界一切生靈形態!當然,它對承受者的要求也是極為苛刻!

  當時古巫一族的下一代族長『盤』已是基因鎖四階高巔峰境界,只是強行壓制力量不進入五階,不過他的實力,已能與族中屈指幾名五階大巫分庭抗禮,前途不可限量。而洪均的計畫,乃是讓『盤』進入五階的瞬間接受盤古真血,手持『盤古開天斧』破開洪荒本源,將『小洪荒界』植入其中。如此便能補足洪荒天道之不諧,徹底解決都天神煞之患,同時也可一舉奠定古巫一族成為洪荒界永恆主角地位!」

  「如此手段,如此宏圖,委實叫人為之神往!」王宗超聽得不由感慨出聲,隨後搖頭道,「然而他們終究還是失敗了。」

  「是的,只因古巫一族原本就是諸多大小部落結盟,其中各掌一柄都天神幡的部落酋長過半已成就五階大巫,其中頗有幾位大巫對盤被預定為下一代族長耿耿於懷,對於他即將接受盤古真血,掌握盤古開天斧更是心中不忿,早已陰謀在開天計畫實施的關鍵時刻突然發難奪取盤古真血與盤古開天斧。盤雖武力強橫,處事大公無私,卻是一心思直爽粗豪,不通人心計算之輩。洪均雖智慧通天,但為了開天計畫卻已是殫精竭慮,幾乎耗去了全部心神,對於內部的人心變化雖不能說並無防範,卻難免漏算了一層。

  等到『開天計畫』實施的最關鍵時刻,偏偏相柳、窮奇、饕餮等等一眾凶獸連同所有附庸奴族又聲勢空前浩大地傾巢來犯。這些從來未曾彙聚結盟,彼此之間都是敵對關係的凶獸竟在那一刻史無前例地聯合到一起。與此同時,原本被十二都天神幡穩定維持控制的都天神煞,忽然失控暴走。

  其實這種狀況不足為奇,畢竟你是要對洪荒天道『做手術』,而且還事先沒有打任何『麻醉劑』,人家自然也非要掙扎反抗一番不可。

  一切皆事出有因,其實古巫一族雖武力與智慧皆強絕一時,但卻無仙道之輩的通曉天機,亦少了佛道煉化消解業力的手段,單是其內部的制度行政與人心理念經營,也是過於粗疏且又缺乏人道底蘊。他們一方面低估了洪荒天道的反噬之威;一方面為達成大業,在洪荒界殺戮、掠奪無數,血祭眾多荒獸乃至億萬異族生靈,對內部的異己與底層也是以武力震懾與殘酷鎮壓為主,積累的業力必有反噬之時。

  一時內憂外患一齊爆發,『小洪荒界』在這一場空前慘烈的大戰中四分五裂,散落帝江界無盡星空,只剩餘核心的一小塊還能勉強保持完好。洪均與盤在此戰中先後隕落,不過在此之前,他們勉強開闢出一條通往洪荒界之外的通道,讓一小部分族人得以逃出生天。可惜這條通道實在太過脆弱,不足以讓四階高的強大古巫乃至五階大巫逃脫,所以在一片混亂中只逃出去了九個殘缺的小部落,其中最強的蚩尤與刑天兩名古巫戰士,也只不過到了基因鎖四階中境界。」

  王宗超聽得一震:「就是九黎之族?」

  男子點頭道:「其實就算逃出去,九黎之族日子也並不好過,因為他們面對的是一個資源相比洪荒界貧瘠到無法想像的星球,其他星球又被廣漠的空間分離隔絕,而且個別通過通道銜後追殺的洪荒異獸雖然都不是最強大的那一批,卻也叫他們窮於應對。不過他們逃亡時畢竟也帶上了一批還算不錯的古巫法寶以及資源,還能勉強維持局面。但更令人絕望的是,他們身上還沾染了或輕或重的都天神煞,雖然到了洪荒界之外後,神煞的威力已削弱到十不存一,從急性發作變成慢性。

  不過幸或者不幸,這個時候竟然有一個強大到遍佈多元的勢力對九黎之族伸出援手,並選擇他們之中少數沒有沾染神煞的幸運兒加以悉心栽培,傳授各種功法,這個勢力,我想你也該很清楚吧?」

  王宗超理所當然回道:「不就是三清的玄妙無邊廣法世界嗎?」

  然而這次男子卻搖頭否定:「確切說是天庭,或者說『三十三天』。事實上玄妙無邊廣法世界傳出的四十九先天大道中有十六道至今都沒有合道者,只有其中三十三道有著合道或者準合道者,他們在玄妙無邊廣法世界開闢仙天,又彼此組成鬆散聯盟,並召集了一批神道之輩為代理人,就稱為『三十三天』。在其栽培支持下成長的神域,大都會在成熟之後選擇歸附三十三天,並負責對三十三天附屬影響的世界與位面執行神道權柄,以此不斷壯大。另外『三十三天』與西天極樂世界還有些關係,並非一味從屬於道祖,其中頗有幾名帝君甚至可能擁有佛道化身,對六道輪迴也多有運用。」

  「這個玩法,聽起來很高端啊……」近乎全盤接受顛覆式的資訊轟炸,王宗超如今已有些麻木了,「那麼接下來就是三十三天在這群洪荒難民中培養出黃帝,再成功顛覆了他們翻身做主人。」

  男子回道:「這倒不全是,古巫一族雖也大多是人形,不過說到長相審美觀中與妖魔也沒有太大差別。黃帝確切來說並非古巫一族,只是古巫一族與土著人族結合的後代,有著一部分洪荒血脈罷了。事實上嬴政就是難得的血脈返古者,洪荒血脈的濃度甚至可能比黃帝還高。在洪荒血脈與人族完美相融,變通延續下去過程中,女媧應該是起到了關鍵作用。順便一提:人族背後的水其實很深,明明無比弱小但卻有無比的適應性、靈性與成長性,能夠承受多種強大族裔的血脈,同時也是成就仙道、神道的無比沃土,更兼身具暗合洪荒玄數的一元之竅與一元之念。所以人族遍佈諸天萬界,未必不是某些大能的刻意散佈與支持,畢竟大能轉世大都選擇人身。

  另外普遍沾染神煞的九黎之族舉族滅絕其實已成定局,而且他們的文化與作風其實也不適合在洪荒之外發展壯大,能夠讓他們的一部分血脈與文化通過人族而變相延續下去,其實對他們來說已算是厚道了。

  回頭再說致使『小洪荒界』破碎的一場大戰,當時大戰餘波近乎撼動整個洪荒界,諸天萬界不少大能都有所關注。所以許多可以跨越諸界的勢力都在此之後或明或暗進入洪荒界,收集『小洪荒界』的碎片以及古巫的重要遺物。其中『三十三天』應該是最早入局也是投入力度最大的,不僅支援扶植了九黎這夥洪荒難民一把,還在洪荒界進行了一系列開發,不過大概是顧忌都天神煞,他們並未在洪荒界太過深入經營,只初步奠定了一些基本盤。這些基本盤,以及他們在洪荒界收集到的古巫遺產,後來基本都交由仙秦接收。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以五行仙道理念而尋到的中央戊土天原址,以整個洪荒之無限廣大,也絕對是獨一無二的一份風水寶地!

  此外,『三十三天』還特別針對洪荒界的特性而指引仙秦走上鬼仙、人仙兩大修行流派。其實單一的性修、命修之道亙古有之,不過像九重雷劫這種利用諸天雷霆修煉,尤其充分借用強良界雷霆的性修,以及人仙這種吞食強大異獸壯大自身的命修,卻是有意調整設計,再適合洪荒界不過。雖然『三十三天』傳下的只是一個起步路子,但只要不斷投入人力與資源,徹底完善就只是時間問題。至於天地仙道的修行要旨在當時雖有流傳,卻根本就不惹人矚目,其中多半與『三十三天』有意蒙蔽天機有關。畢竟一開始『三十三天』就只打算將仙秦培養成一批去開發洪荒界,繼承古巫遺物的代理人,真正核心的修法自然是不打算提供的。然而後來卻發生一系列出乎『三十三天』的變故,你知道是什麼嗎?」

  王宗超試探著問道:「是道祖化身降臨傳道?」

  男子點點頭:「不僅僅道祖化身,甚至西方佛陀化身、天堂雅威化身也先後親臨傳道,只是出於對道祖的尊重或者顧忌,並未直接干涉九黎遺民所在中原,只是在周邊作出佈置。照理說,九黎之族本身的價值雖然不低,卻還不值得這幾方大能親自動手下子。這才引起『三十三天』的高度關注,意識到古巫一族流落到地球的最有價值的事物,並非九黎之族,而是另有其物!」

  王宗超問道:「難道是十二都天神幡、盤古開天斧以及盤古真血?」

  男子搖頭:「不,當時那條脆弱的通道,同樣不可能運走這個等級的法寶。流落到地球位面最有價值的寶藏,是洪均與盤等強大古巫隕落之後的破碎烙印!」

  王宗超直愣愣看著對方好一會,之後才吐出一口長氣說道:「繼續說吧……」

  男子繼續說道:「其實古巫一族一向有轉世覺醒的說法,不過與佛道的輪迴並不一致的是他們認為每一個強大存在死去後生命與靈魂烙印都會破碎,被多個新生弱小個體繼承,其中如果有某些個體不斷開啟深層基因鎖又不斷彙聚烙印,有朝一日就會重新擁有『前世』的力量與智慧。當然,這一套其實也是十二祖巫說法的繼續延展。古巫烙印某種程度上比靈魂虛無縹緲也更難捕捉,即使是都天神煞也似乎無法侵染,所以『三十三天』一開始才沒有覺察到這一點。

  當時古巫一族臨時開闢的逃難通道過於脆弱,強大的古巫是過不去的。不過隕落古巫的破碎烙印卻是完全有可能過去,這在當時也是他們唯一一條能夠以另一種形式重獲新生的機會。若留在洪荒界,已經冒犯了洪荒天道本源的他們基本是沒有任何機會的。

  而『三十三天』既然基本確定了大巫破碎烙印有可能存在於地球的每一個生靈身上,自然要設法收集。所以他們將仙秦趕去洪荒界為他們火中取栗之後,便開始在故土建立起一套收集的機制,這點你也該清楚吧?」

  王宗超恍然大悟:「就是六道輪迴?」

  男子點頭道:「六道輪迴其實是源自佛道的手段,『三十三天』這邊雖然也能玩,不過沒人家玩得溜,所以地球的六道輪迴,應該還是與佛道一併聯合設立的。而且這樣一來,這套收集體制才能儘量廣的覆蓋整個地球,畢竟古巫烙印可不像九黎之族有局限於華夏的固定地盤,整個地球乃至一切連帶的平行世界,以及人類之外的生靈,都可能繼承了古巫烙印。」

  王宗超回憶了一下,忽然問道:「你覺得以六道輪迴收集古巫烙印的機制,奏效嗎?」

  男子搖頭道:「不是很清楚,畢竟我的輪迴任務主要是在仙秦這邊,脫離主神空間之後更是一直都在仙秦,以你的所知來看,結果如何?」

  王宗超回道:「以我的所見來看,古巫烙印與六道輪迴輪迴的靈魂烙印並不是一回事,這套收集機制很可能沒起到預想中的作用,也就是說這個過程,『三十三天』多半被佛道坑了……」

  說這番話時,王宗超頭腦中不由浮現起一個場景:「三十三天集團公司」意識到某地河沙裡有金子,於是從『西天股份有限公司』那邊買到一套「六道輪迴」的淘沙設備,興高采烈地掏了近兩千年,結果卻發現想要的金子特麼的根本沒法用這套設備掏出來,氣急敗壞之下,回頭瞥到正在河邊拾荒的穹冥帝君,於是出聲招呼:「喂,那邊那個撿破爛的,老子這批淘沙設備與河沙都不要了,全部便宜你了,雖然金子什麼的大概沒有但拉去當建築用沙還是不錯的,不過你可得給老子負責好手尾問題!」

  想到這裡時,王宗超不由用力地搖搖頭,將這種逼格全無,偉光正也全無的類比給驅逐出去。

  男子也有些恍然地點頭道:「如果六道輪迴機制沒有起到預想中的作用的話,各大多元勢力就很可能額外針對大巫烙印多做了一系列試驗,所以以地球為背景的平行多元分支世界異常多元化,有高武盛行、有道術、魔法乃至科技盛行的世界,也有各種奇詭異獸、魔物、鬼怪存在的,畢竟只有在較為極端的試驗下,才能測試出大巫烙印的有效收集還原機制。而後主神空間的輪迴者機制,應該就是最為有效完善的一種了。

  其實基因鎖一到三階的開啟,遭受足夠危險刺激外加足夠的運氣往往就可以達到,不過若能開啟四階乃至四階中的,那就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繼承了強大古巫的烙印了。注意,我是指繼承古巫烙印卻不是繼承古巫血脈,單純古巫血脈濃度高只能讓你擁有一些特殊體魄與能力,對基因鎖的開啟卻不會有多少幫助。

  我想主神很可能採用某些手段將散落的古巫烙印集中到某個諸方大能都默契不直接干涉,而又能以傳說與幻想的形式,通過高維意念感應保持一定聯繫與關注的平行位面……嗯,大概就相當於公共保險箱吧。之後再從中選擇繼承古巫烙印的人作為輪迴者,用各種手段刺激他們不斷覺醒,同時也引導他們在不自覺中融匯、接受古巫之外的體系與道路……當然我所說的,並沒有確鑿依據,只是基於所知的一些零散情報推論出的比較合理的一種可能性,其實還有不少我也想不通的地方,比如說收集還原大巫烙印,應該只是主神空間業務的一種,卻不會是最終主旨,它的真正面目究竟是什麼,至今不明……你若有什麼情報與意見,可以提出來共同參考商酌。」

  王宗超只能將手一攤,依然一副繼續洗耳恭聽的姿態。

  男子無奈地繼續往下說道:「先不提主神空間了,反正我至今所知的一切也不過是管中窺豹。回頭說到道祖化身傳道,並隔代惠及了嬴政,這才讓他得以走上天仙之道,且因自身洪荒血脈異常濃鬱,被『三十三天』選中為代理人,率領仙秦遠征洪荒界。

  王宗超皺眉問道:「這麼說秦始皇仙道不成才憤而率舉國軍民出走洪荒界的說法不對,其實一開始『三十三天』就刻意栽培仙秦前往洪荒界?」

  男子冷冷一笑:「仙秦當然要走,而且還要不留後路決絕無悔地去闖蕩洪荒界,為『三十三天』火中取栗,否則等到『三十三天』下場趕人,那可就難看得緊了。

  畢竟只是利用性質,所以『三十三天』留在洪荒界的基本盤還給仙秦埋了不少坑,最關鍵一個就是他們將句芒界最大的一棵靈木給伐了,枝幹運回去充當溝通天庭與物質界的『建木』。而後留在句芒界的那截樹樁因怨氣而化作凶獸檮杌(ps:《檮杌》也是楚國史書。檮,《說文解字》曰:「檮,斷木也。」杌,《說文》未載,但「兀」意為下基,所以「檮杌」原本指斷木樁。因斷木樁上有年輪可見,因此借用為書名。),在仙秦先遣軍初臨句芒界時就已有發作跡象。當時嬴政令徐福攜三千絕佳資質之童男童女,以及一干重禮遠赴建木所立的蓬萊,不敢求得建木,只試圖向『三十三天』求得一截蟠桃樹枝,若能成功嫁接檮杌之上,便可平復其怨,化凶為寶,說不定能結出一二蘊含生命大道的蟠桃。如此一來,他在洪荒界便有了充裕的壽命保障,修行天仙之道不必冒進,不至於落得如今身染神煞。

  然而『三十三天』一口回絕,只是礙於檮杌亦與他們脫不了關係,故指引徐福前往『三十三天』掌控的另一處名為『神木界』的異界,自取所需。只是徐福一去悠悠,此後『三十三天』又立九州結界,斷了仙秦後路,這才徹底沒了盼頭。」

  「是啊,據我所知這些多元勢力沒一個是在開善堂的,最多也就是標榜開善堂……」王宗超聽了也只是笑笑,並不覺得仙秦或者嬴政有多值得同情。畢竟若沒有三十三天,也就沒有如今鼎盛的仙秦,也沒有今天有資格染指金仙道果的嬴政,這只能算是一種交易而已。

  「不過『三十三天』給予仙秦饋贈畢竟足夠豐厚,他們甚至將『小洪荒界』僅存的核心一小塊的下落也透露給仙秦,仙秦將其稱為『古巫遺地』。由於倖存的古巫最後選擇將其徹底封絕,外界無論如何都進不去,但裡面的人也徹底無望出來。從種種天機跡象表明,十二柄都天神幡與盤古開天斧、盤古真血很可能還都保留在『古巫遺地』之中!」

  王宗超也聽得心跳不覺加快了一絲:「如果是的話,這可是一筆讓人垂涎三尺的財富……」

  「是啊,然而『古巫遺地』已徹底封絕,這種封絕是不留餘地的,就算有大能能夠強行破開,也只會導致其連同其中的一切瞬間灰飛煙滅。不過就在近期,封絕的『古巫遺地』突然出現了一系列縫隙,而且就在這一兩天迅速擴大到可容人零散進入的程度。這種情況,其實也說明『古巫遺地』已然不堪維持,毀滅在即了。」

  聯繫前因後果,王宗超徹底反應過來了,一時驚詫出聲:「照這麼說來,這次千秋競擂的最後試煉之地……」

  「正是……」男子笑了一笑,「所以主神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鬆你們過來,以及千秋競擂的真正用意,說到底都是要借這群大概率繼承大巫烙印的輪迴者,趕在『古巫遺地』徹底毀滅之前,去取出仙秦渴求已久的這批重寶!」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2 21:22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8-19 23:44
第674章 至關重要的情報

  「我發現,您和我有一個難得的共同點……」在呈現太極圖的圓形賽場上,立於陰陽眼的萊因哈特一種無可挑剔的溫文爾雅風度向遙遙屹於另一端的秦綴玉微笑致意,唇角勾起的笑意無比燦爛,卻又的帶著些許隱藏在優雅風度下的神秘邪異,見對方沒有搭話,他又補充道:「畢竟作為資深者,只要審美觀與心態還會正常,外貌與氣質都會越來越趨於完美。可從一開始不需要有多少變化便已足夠完美的,如我所見,也就唯有您以及……我!」

  「我選定熔岩之池!」秦綴玉依舊不理他,隻直接作出選擇,圓形擂場有一半場地開始變得通紅、熾熱,仿佛火山口的強烈硫磺與燥熱氣質開始彌漫。

  「我能夠理解您的謹慎,雖然這其實沒有必要,我並未打算通過語言去誤導或者試探您什麼,只是單純地表達自己的一份欣賞與仰慕。畢竟,這絕不會是什麼生死對決,只是為了我們未來能夠更好地合作,增進一點必要相互瞭解罷了。」萊因哈特遺憾地搖搖頭,又道:「那麼請讓我在深入交流之前為您獻上一份薄禮,我猜您應該仍然喜歡紅地毯、鮮花以及絢爛綻放的禮炮焰火,所以我選擇……火齒蘭之地。」

  轉眼間四下地貌大變,呈太極圖各自分化,一半成了熱浪滾滾的沸騰熔岩,一半則化作一叢叢連成片的豔紅花海,不過一朵朵類似蘭花的豔麗花卉,令人心悸的是核心卻是由一輪輪銳利鋸齒組成,在花卉之側,還結綴著一粒粒如同珍珠瑪瑙的火紅果實。

  這種花卉名為火齒蘭,能以花卉噬咬攻擊貿然闖入它們領地的生靈,被攻擊破皮的則會身中一種能數倍放大痛苦的毒素,而且它們所結的果實若遇到猛力擠壓撞擊,或者遇火會發生音量極為巨大的爆炸,並釋放極為刺鼻辛辣的氣味。雖然樣子妖異嚇人,不過這種植物的物理攻擊其實不強,毒性不致命,爆炸也就是堪堪能夠炸死普通人的程度,在洪荒界只能稱為弱小。它的一切特性都不是為了狩獵,而不過是為了警戒其他生物不要貿然招惹以求生存罷了。參與擂賽的選手基本都不會去選擇這種火齒蘭密集繁衍的地形,因為即使能夠從中獲得助益,也是有限得很。

  更重要的是,這種植物根本不耐火,反而易燃得很,與地火接觸不到片刻功夫就會燒成一片燎原火海,連鎖爆炸的果實反而給火焰增添威力,萊因哈特這個選擇,簡直就是將自己的地利拱手相讓!

  果然雙方的地形一旦形成,與熔岩接觸的火齒蘭便瞬息著火,緊接著驚天動地的連綿炸爆與粉碎的花瓣四下飛揚四濺,又迅速點燃成紛紛揚揚的燦爛火星,看上去倒很像是無數禮炮鞭炮同時炸響的熱鬧非凡的場景。萊因哈特在一派煙硝氣漫、禮炮喧天中笑得無比燦爛,以一副仿佛屹立紅地毯上盛裝迎賓的姿態躬身一禮,優雅的嗓音不受任何干擾地清晰傳來:「喜歡嗎?」

  秦綴玉仍不搭話,

  下一瞬已長劍在手,禦劍出擊,劍鋒帶動如同霓虹炫彩般光芒,如羚羊掛角,如驚鴻乍現,妙不可言的虹曲劍光一閃便到了近百丈之外,悄無聲息地將笑容猶在的萊因哈特從中一剖為二。接著熾光大作,無數烈焰劍罡迸發,宛若重重日輪,恰似道道日芒,誓將萊因哈特剖成兩片的軀體盡數切割分解,碎屍萬段,挫骨焚灰。

  一時間血肉紛飛,血如霧、如雨、如瀑、如潮如海噴濺彌漫,潑灑漫湧。仿佛萊因哈特的每一點血肉都蘊含著無窮無盡的血量一般,秦綴玉每一劍斬中,換來的都是滿天飛濺炸爆碩大血花、黏稠陰冷的血流到處,澆滅火焰,湮滅熾光!秦綴玉的攻擊,仿佛只是在破壞無盡血海與現實之間的脆弱堤防,無可計量的血正隨著她的揮劍疾斬而傾巢而湧,越來越是氾濫成災!

  「哎呀哎呀……秦小姐難道忘了擂賽可不能殺人嗎?這麼狠下殺手,萬一我要是撐不住,豈不是既辜負了秦小姐對我的重視,還要連累秦小姐……」

  在迅速漫湧擴散,轉眼間已佔據了五分之一賽場的血潮之中,萊因哈特依舊從容而不失優雅的聲音傳來,血潮的每一處,都有一個個萊因哈特的血糊糊身影在蠢蠢欲動,要重組成型浮出血潮,然而每一個都是剛剛冒頭就被當頭一劍斬中,血肉橫飛爆開,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血潮漫湧渲染的地盤越來越是急劇擴大。

  秦綴玉身隨劍走,衝風擲電,毫不停留,她的速度越來越快,到處都是她四閃的身影,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瞻之在左,忽焉在右,滿天暴濺,揮之不去且極為黏稠的血液無點滴能夠沾身。一時只見熾烈劍光不見人影,風輪擲影奔走疾電。

  驀地秦綴玉身形以螺旋式上升,越升越高,升到高處舉劍一引。緊接著整個擂場瘋狂搖震,大地開裂,一連九條由熾熱熔岩形成的炎龍衝破地表,每一條身上都有密集穿梭的交織劍芒形成的生動龍鱗,散發著仿佛真龍的浩蕩龍威,叫所有關注戰局者都為之側目。

  這已然不是簡單的駕馭地火罷了,甚至還涉及調用地脈靈氣,抽取場中陣法之力,也就是說,在這一瞬秦綴玉已經不是獲得等閒意義上的地利,而是整個擂場陣法都在相當程度為她所用,合力圍殲萊因哈特!

  一時間,九條盤繞的炎龍已完全將血潮侵染的區域包在核心,沒有一絲半滴疏漏,緊接著又在團團旋轉之中火勢層層暴漲,化作籠罩全場的狂烈怒漩,再向中間猛烈收縮合攏!

  猶如九座熔岩巨山轟然碰撞到一起,沉悶渾厚得仿佛可以充斥、壓垮一座城池的巨響發出,在四面八方擠壓下的火焰猛地一亮,其中的灼熱味道頓時濃烈了十數倍,這是以高度擠壓、凝聚火焰元氣而發揮出近乎聚變效應的威力瞬間飆升。雖然爆發過程極為短暫,又被死死壓制著沒有徹底爆開,但在其核心區域,一切都要徹底汽化灰飛煙滅。

  眼看著總算解決了強敵,秦綴玉稍稍鬆了一口氣,只覺整個擂場到處都是火齒蘭被焚燒後發出的滾滾濃煙以及無比辛辣氣息,在這種環境下哪怕微微吸入一口氣,鼻腔與嗓子都會如嗆了一大口特辣辣椒油一樣不堪忍受!相比之下,鮮血被焚燒而散發的惡劣熏風腥臭反而成了微不足道的,被輕易掩蓋過去的氣味。

  濃煙滾滾中,秦綴玉懸浮空中的身形忽然搖晃了一下,面色突變,化劍光疾走。緊接著只聽萊因哈特優雅而有充滿戲謔與嘲諷的聲音傳來:「哎呀呀……擂場總共也就那麼小,美麗的女士又急於去哪裡呢?」

  話音方落,在擂場的邊緣只見血瀑逆流暴漲,彌天而漫。一排浸透了濃厚血色,根莖枝蔓猶如無數血色長蛇、筋絡血管般的妖異火齒蘭不知何時已繞著擂場邊緣排成一排,相互糾纏盤結著,無止境地向天空狂舞瘋長,而每一朵長滿輪狀鋸齒的花卉,都在向天空瘋狂噴吐著無窮無盡的血。

  「我承認,你的攻擊,給我造成了一定的損失,能夠乾淨俐落消滅我的一小部分,足以證明你的實力。」萊因哈特的聲音好整弄閒,早在火齒蘭地形出現之時,他已將主要一部分軀體化為血液,通過火齒蘭的根莖須絡四下解散蔓延開去。所以秦綴玉的一輪狂攻雖然聲勢驚人,但其實只消滅了他不到兩成的一小部分軀體。而大量的火齒蘭雖遭地火焚化,但最邊緣的一排火齒蘭卻因魔血強化,完全足以承受地火焚燒而有餘。更關鍵的是,他還借火齒蘭連綿爆炸的巨響以及揮發的刺鼻辛辣氣味,掩飾了他蒸騰散佈的血霧之毒。

  此時從擂臺邊緣向天無盡蔓延的血潮突然突然拉開的一片血腥布幕,要將整個擂場都如包包裹一樣徹底籠罩起來。秦綴玉身形急急遊走,斬山裂海的熾烈劍芒越催越急,勢如奔雷走電縱橫綻放,然而劍芒到處,四面鋪展合攏的黏稠濃厚血潮只是稍微從中分開,隨即合攏如初。若非身在擂場,秦綴玉其實可以憑著劍芒強行斬開、衝出血潮籠罩範圍。但眼下四周全是可以承受拳意實質人仙等級攻擊的封閉空間禁制,血潮又是緊貼著禁制蔓延,又叫她何處可逃?

  轉眼間血幕閉合,空間徹底為之轉變,只見地面已化為無邊無際的血色大海,無數生動而扭曲的人物面孔在血色波瀾之中沉浮隱沒,天空也被濃稠的血色侵蝕扭曲,一時腥風血雨,天地變色!

  「那麼小家子的狹隘擂場,以及認輸就要罷手的無聊規則,可不適合作為你我深入交流的舞臺。所以,歡迎來到我的世界,它的壯闊無邊,正代表了我的襟懷……」萊因哈特端坐由無數骨質兵器組合而成,白森森的慘芒流轉的王座之上,一手撐坐得懶散隨意,卻散發著宛如魔神的滔天恐怖氣勢。

  回應他的,卻是一道如同炎陽當空,金輪綻放的刀芒,驚豔壯闊的光影,震撼了血色天地。

  如大日墜落,如孔雀開屏,扇形的刀光向前傾斜而去,一瞬間不知斬落多少記,層層疊疊的熾烈刀芒盡數匯成筆直的一道,組成熾光烈火的洪流,化作日曜爆發,在無盡宇宙噴薄綻放的壯觀一幕。

  一刀橫空,天裂海傾,萬類惶惶。一刀之威還未盡數綻放,一手持虹光柔劍,一手持琉璃光刀的秦綴玉揮刀再斬!

  「夠了,你以為你有資格在我面前炫耀破壞力嗎?女人!」

  料不到秦綴玉忽然轉而用刀,而且刀威之煌烈霸道遠在以輕靈為主的劍招,若不制止,只怕不出五刀就可以斬破解散自己的領域,萊因哈特變色站起,伸手抓向身側的血海,只見血海瘋狂湧動,一口血淋漓的厚重屠刀被他從血海中抽出。

  畢竟領域結成,若是任人強行斬破,對他的本源與精神也能造成不小的損害,反倒是領域未成時,秦綴玉的劍芒斬得再多再狠也只能消耗他力量而已。如今秦綴玉忽然爆發的強大破壞力,讓他暫時放棄了欣賞對手如何陷入絕望苦苦掙扎,決定先動用血族聖器「屠刀」,正面摧毀對方的錘石頑抗再說!

  在領域力量的扭曲擴展之下,屠刀長方形的筆直刀刃厚重如山,大得可怕,當它從血海中抽出時,只見無數血海中的浮屍爭先恐後撲在刀面上,讓刀刃上頓時浮現無數猙獰慘嚎的血色亡靈,它們在刀鋒上排成長龍,一刻不停地往返狂奔著,仿佛無數鋸齒在飛快的轉動,發出令人寒毛倒豎的淒厲撕鳴震盪聲。

  充滿死亡氣息的一刀帶動傾天血潮,正面迎上勢如烈日金輪的日曜之刀,電花火石的閃耀間,卻已是天崩地裂般的碰撞。暴湧的血潮,熾烈的光焰,斬開的空間,狂暴的氣流。秦綴玉身形翻滾向後,硬拼之下,她嘴角已然溢血。

  雖然在對撼中大占上風,但萊因哈特卻將陰沉的目光投向手上的屠刀,只見屠刀刀鋒上已然多了一道明顯崩缺,缺口處明紅而近乎金黃的火焰還在發出直烙人心的耀眼光華,刀刃上飛速遊走的亡靈鋸齒一撞上火焰就灰飛煙滅,餘下亡靈也為之散亂。

  這證明屠刀已在硬拼中小有受損,雖然不算嚴重,也可以憑著大量殺戮來彌補回來,但眼前這名原本以為可以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弱小對手,給自己造成的意外損耗之多,也未免太過超乎預料了。

  此時秦綴玉已平復了翻湧的氣血,捲土重來,劍光仍如同綿綿密密的羽織,織入微毫,護住周身,又無孔不入地向血色空間侵克反攻,刀芒在身側輪斬如翼,勢如金烏振翅,大日共墜,合身向著萊因哈特席捲斬落。

  「原本還打算留著當隱藏後手,想不到竟為你而盡數暴露,雖然你沒有機會說出去,但還是足夠引以為傲了!」

  伴隨著萊因哈特惱羞成怒的呐喊,血海掀起驚天動地的狂暴海嘯,猶如浸透血漿的扭曲布幕的天穹上,驟然睜開無數枚泛著斑斕毒芒的眼珠,它們沿著詭秘的軌跡在空中移動運行,七彩邪光綻放,圍繞著秦綴玉交織出一章變幻莫測的迷離彩網,讓秦綴玉身形一陣浮動飄搖,只覺全身精血都在隨著血海沸騰而震盪不穩,同時身心都被什麼給覆蓋著、纏繞著、腐朽著,然後有著各種種疲憊、挫敗、萎靡乃至絕望之感湧生,這是心意念頭的腐朽、也是命數氣運的腐朽,仿佛一切的勝機、生機都已被蒙蔽朽壞,等待著自己的,唯有落敗、失陷、沉淪、墮落……

  萊因哈特冷笑聲中揮動屠刀,但刀鋒卻緩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千萬骨兵從四面八方向秦綴玉密集而轟,他卻是還不打算一下殺死對手的,只有活人,才能讓他在對方身上連本帶利收回他所要的一切。

  「他所說的果然沒錯,萊因哈特除了正面爆發力有所不如之外,只怕各方面都淩駕於當初的鄭吒複製體之上。這樣的對手,我若沒有置己於死地的覺悟,連兩敗俱傷,同歸於盡的可能性都沒有!」

  隨著秦綴玉下定決心,大大小小,總共一百零八之數的絢爛光暈在她周身浮現,層疊錯落,不斷湧現,仿佛一重重凸透鏡,將她全身一切有光於光熱與燃燒的參數與概念都放到最大!

  一股空前濃烈灼熱,猶如被燒熔的黃金的火焰從身上釋放,只是一點,便有焚盡一切,徹照一切的無窮輝煌與霸道威勢擴散。浸血天幕的無比陰鬱血腥之氣一下為之退散,取而代之的光明,仿佛可以把天空盡數點燃,盡情燃燒的光徹氣息。天幕之上睜開的一隻隻詭秘斑斕毒眼都在強光之下本能地眯起合攏。四面八方轟向她的無數骨兵還未接近便已自燃起火,燒得就像滿天亂拋的燃燒柴薪!

  「臭婊子,你以為自爆就有與我同歸於盡的機會嗎?」萊因哈特氣急敗壞而罵,手上屠刀以比之前更兇狠十倍的架勢瘋狂斬出。

  ………………………………

  談到千秋競擂,王宗超微微前傾,不覺已表露出關切的姿態:「那麼,請具體一點告知,為何要利用這批可能繼承大巫烙印的輪迴者去取這批重寶?就是因為他們的『前世』有可能是這批重寶的製造者與運用者,所以方便取得?」

  男子回道:「這是顯而易見的一層因素,另外『古巫遺地』如果還保存著古巫最高層次的那一批重寶,自然也很可能存在著倖存的古巫。對於古巫一族來說,烙印傳承是比血脈傳承更為重要的。獲得某大巫的血脈,只能算是他的後代,若完全覺醒某古巫的烙印,也就是基因鎖開啟到四階高乃至五階程度,則完全可視為其本人再世重生。所以如果有一批四階基因鎖開啟者進入『古巫遺地』,獲得古巫殘餘勢力認可的可能性更大。」

  王宗超又問:「所以也就為避免太過強大的異族勢力引起殘存古巫的警惕,現在參加『千秋競擂』的人仙都在拳意實質以下,許多還是民間雜牌?等一等……

  王宗超忽然想起一個至關緊要的問題,皺眉問道:「你是來自另一個平行位面的仙秦,那麼在那個仙秦也同樣有『千秋競擂』,也同樣有以基因鎖為主要體系的輪迴者參與,而且同樣有一個『古巫遺地』作為攻略物件,其中也有著十二都天神幡等寶物嗎?」

  男子搖了搖頭:「你雖曾數度衝擊高維境界,但對多元時空觀卻似乎頗為貧乏。不過這也難怪,畢竟其中有許多匪夷所思而又繁複難明之處,而我所知的多大數涉及時空的東西也是從嬴政那裡獲悉的。畢竟他要合時空之道,這方面的造詣不能不深。

  其實多元時空,並不代表任何時空都有無限個平行位面,因為任何位面的起源都只有一個,而任何平行分支,都是由起源分化衍生。所以越是遠離起源的時間段,其平行分支才會分化得越來越多。

  地球所在的宇宙,按照嬴政的說法是洪荒界在帝江取得最終勝利情況下而衍生的一個遙遠分支……而且嬴政還有一個補充理論,就是時間長河只是在局部平直且不可逆,但如果有百億年以上的跨度,卻會呈現如龍蜿蜒盤曲,導致過去與未來於大千虛空同存的局面,所以我們才可以做到在兩者間來往。或者說,這更像從一處水系發源地分出的無數支流之中,有極個別支流又恰好繞回了發源地附近。其實這樣的支流是極為罕見也是極寶貴的,絕非所有支流都有這種特性。而且即使是這樣的支流也只是在個別時間段才會靠近源頭,隨著時間的推移多半只會漸行漸遠。

  而諸天萬界,多元時空有一個共通的鐵則,那就是越接近起源,世界線越是收縮,在起源之地甚至會出現多元唯一的特性。而且越是接近起源,大道越是顯而不隱,易於合道,越是遠離起源,大道越是隱沒遁去,難以捕捉。以道家的說法,便是『失道而用法,失法而用術,失術而用器』。從最初的修道合道,到最後的以器具外物為尊,這是絕大多數世界隨著時間演變而會呈現出的大勢。按照嬴政所說,地球所在的宇宙自然比洪荒界來得古老許多,本源已然徹底隱沒遁去,都天神煞盡泯,所衍生的平行分支也異常紛雜。這樣的宇宙只會越來越適合發展科技,基本沒有合道成功的希望,所以嬴政欲合時、空兩道,只能前往洪荒界。」

  「你所說的,我略有所知,只是還不能下明確結論……」雖然對方所說的都是超乎常人所能理解範疇,但王宗超仍然點頭表示理解,畢竟他是在暗黑庇護所世界首次體驗高維境界,在當時他並沒有覺察庇護所世界存在平行異時空的跡象,與在鬼神位面借佛光觀摩多元,以及再一次升維後的感受大有不同。其關鍵看來也就在於庇護所世界剛剛誕生不久,本源顯而不隱,甚至具體化為「世界之石」這樣的實物。這一類世界顯然還未曾分化多元,也易於合道。雖然王宗超不是走天仙路線,做不到合道,但至少獲取那個世界最純正的混沌本源還是可以的。以他如今的境界與見識,稍為對比參照,不難印證對方所說。

  男子也點點頭道:「所以相對『年輕』的洪荒界衍生的平行分支就遠比地球所在宇宙要來得稀少,至少十二界的核心區域,仍是多元唯一。不過仙秦是處於五界邊緣地帶,雖然也是一個重要的重疊節點,但兩千年來也開始出現平行時空分化,只是還不算多,我曾經能具體把握並確鑿抵達只有五個平行時空,其他無數平行時空,大都如夢幻泡影般隨生隨滅,就如一條河流撲向兩岸的一朵朵浪花,只能在地壑石縫間形成一二水溝,轉眼就會乾涸在岸上,無法形成支流,雖然其中蘊含的許多資訊與展示的可能性,還是很有意義的。

  五個穩定的平行時空,或許也是五行仙天的隱藏特質所致。值得注意的是:當初我是第一場任務穿越戰國時代,在第二場任務後兌換回歸時與嬴政首次接觸,又在第四場任務參與到仙秦遷徙洪荒界的過程中,而第六場任務則是以洪荒界的仙秦為背景。不過在我常駐的仙秦之外的其餘四個平行時空中,有一個是從未有過關於我的記載,另一個關於我的事蹟只到仙秦遷徙洪荒界之前,還有兩個雖然也有我在洪荒界的事蹟,但在我脫離主神空間之後的時間段,卻變成一片空白,似乎我憑空消失不見了。而這幾個異時空仙秦,他們的人仙煉竅法的研究進展也呈現出參差不一的現象。我從未出現過的那一個仙秦的人仙煉竅法甚至走上歧途,導致那個時空的人仙戰力相對低下,與荒獸爭鬥處於下風,日子頗為難熬。不過在千餘年前嬴政開始借龍氣溝通異時空後,五個不同時空的仙秦的煉竅法研究進展都在兩三百年內迅速追平,人仙實力也趨於一致。

  而這五個仙秦雖然都有『混沌』存在,然而其中我所在的,以及你所在的仙秦卻沒有任何與『混沌』作戰的記錄,似乎『混沌』是憑空出現的。此外我還隱約注意到有三個以上將成未成,還未穩定下來的平行分支,在『混沌』出現之後旋即徹底消失,不復存在。我說的這一切,你能夠發現什麼嗎?」

  「不外就是幾個關鍵資訊……」王宗超稍一思索,很快回應道,「一是輪迴者似乎不會在任務世界分化出異界同位體,這或許是因為輪迴者本身的某種特質,或許也是因為輪迴者在任務世界時間太短,來不及穩定分化。不過輪迴者在進入主神空間之前,卻會因進入的主神空間的不同而分化出異界同位體。至於你脫離主神空間之後,在仙秦一直都未曾分化異界同位體,我想這只是因為你已能夠相當程度地控制自己概率,所以能夠調控、利用這種分化。

  另外,主神空間在安排輪迴任務時,即使是同一個背景的同一個時間段,不同的異界同位體,也只會被傳送到不同的平行世界。雖然不是很清楚主神如何做到讓我橫渡大千虛空之後還能保持這一對應不亂,不過我畢竟是追尋蒙恬的撤退痕跡而去,其中想來仍存在某種因果牽連,或者也是因為你所說的『同體不相容』法則,使得我不會誤入其他平行時空。

  所以眼下五個平行時空的仙秦,分別對應你、我、還有三名化為混沌的異界同位體。另外混沌似乎在創造另一個多元唯一的領地,也就是說,混沌近似於另一個世界本源,不穩定的平行世界還不足以承受。

  綜合這些資訊看來,直接牽連洪荒十二本源的十二都天神幡,自然也該是多元唯一,包括在其基礎上建立的小洪荒界也是如此,這麼說五個平行仙秦面對的『古巫遺地』,只會是同一個!」

  男子淡然笑道:「正是如此,越是涉及本源越是會趨於唯一。實際上被都天神煞轟中而又不死的存在,往往也會表現出世界線退縮。比如我所在的仙秦也曾與檮杌開戰,但它卻在大都天神煞轟擊之下灰飛煙滅,蕩然無存。我所在的仙秦足足有四處都天絕地,除了『混沌』之外,還分別困著窮奇、饕餮與犼,與你這邊的相柳與檮杌大有不同。直到目前為止,五大平行仙秦除了『混沌』之外,分別封鎮著十二隻相柳級別的洪荒凶獸。」

  「……這算是汲取古巫的教訓,欲謀祖巫,先平凶獸?」王宗超感覺自己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他只知道仙秦夠猛,卻萬萬每想到竟然猛到這種一分為五,多元作戰的地步。他到了洪荒界之後固然勢力暴增猛漲,卻沒想到認知中的仙秦勢力之大卻也屢屢暴漲得更厲害。

  「所以這次是五個平行仙秦攻略唯一一個『古巫遺地』,不過將你我的異界同位體轟成『混沌』的仙秦,主力軍團戰力折損慘重,大將軍都隕落了幾位,在這個節骨眼上卻沒有輪迴者進入的跡象,多半已不被主神看好,或者目的已經達成,失去進一步利用價值。所以有以基因鎖為主要體系的輪迴者可供利用的,也就剩下你我所在的仙秦了。」

  王宗超當即問道:「你們那邊也有開啟高階基因鎖的輪迴者?是哪些人?」

  對方嘿然一笑:「那些人,有好幾個正好是你們這邊輪迴者的異界同位體呢。其中最強的那一個已開始涉足四階高,加上手中一柄能紊亂時空因果的詭異魔劍,實力連我都需要加以重視!」

  「他們不是什麼異界同位體,而是複製體,至少雙方在同一世界戰鬥過,不會觸發什麼『同體不相容』禁忌!」王宗超聞言沉默片刻,忽然轉身就要離去:「感謝你向我透露這麼多,不過這一切,我還需轉告我的隊友!」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2 21:53 編輯

god820324 發表於 2017-9-2 22:01
第六百七十五章 最後的交代

  一百零八大竅炎光大作,如有一百零八輪具體而微,熊熊燃燒的恒星在秦綴玉體內綻放萬丈光芒,焚天灼地,光耀大千。與此同時,她的身軀在無邊光焰中開裂、透明、虛化,讓她如同由純粹的光焰鑄造的一般。

  「在他的領域中,我已中了血毒,還有更詭異難測的詛咒。不過無論是毒還是詛咒,都需要有一個發作過程。

  稍為拖延猶豫就必敗無疑,在對方掌控一切的邪惡領域中,還難以想像會落得什麼不堪下場!

  唯有在血毒與詛咒徹底發作之前,豁盡所有,燃燒一切,焚己之軀,釋放最強的一擊!」

  全身血肉骨骼、氣血元氣已盡數沸騰、燃燒,又如燎原之火般無盡擴散,將無數骨兵化為火炬,滿天陰鬱蠕動血幕化為火燒雲,無數血滴如燃燒的火油般傾盆而降,又將無邊澎湃血海寸寸點燃,化為燃燒火海,無所不燃,無所不焚,將包括自己在內,所知所感所接觸到的一切都當做燃料,化為光熱,再將這一切盡數融入一招一式之中!

  一時間,秦綴玉已徹底不復人身,所在之處只見無數光環層疊,億萬光輝劍路、魔紋勾勒流轉。整個人已化為一頭炎劍為羽,光刀為翼的天火鳳凰,形容神駿,灼熱浩蕩,在火中孕育誕生,在火中自在地翱翔,伴隨著聲聲直達九天的長鳴,身軀越來越是巨大,越來越是膨脹,所過之處,一切都被焚燒崩塌,順著她的雙翼劇烈收縮,在她身後留下兩條劃破長空,浩茫璀璨的痕跡,仿佛鳳凰拖拽在身後的長長尾羽。

  鳳凰絕唱!邪星隱輝!火雨天降!海天俱焚!

  萊因哈特只覺自己快要氣瘋了,也悔青了腸子原本以他的不死之身,有的是本錢與對手慢慢耗,哪怕站著讓對方打上一整天都不一定能夠打死他。然而他偏偏將對方拉入了自己領域之中,而且還試圖通過血脈氣血侵蝕對方。結果對方不惜徹底燃燒自身血肉,也一氣相連地迅速殃及他的領域。如今的秦綴玉形成一個誓要燃燒一切的能量渦旋,一個由一百零八節點構成,不斷擴展膨脹的光焰界域,其中還隱藏著某種特別針對血能,讓他異常厭惡的克制屬性。若不能及時將其擊潰,自己的領域連同自己的絕大多數力量與積累都要付諸一炬,即使自己斷尾而逃,起碼也要損失八成的力量乃至本源,而且由於擂賽場地限制,最終還不一定能逃出生天,這又如何能忍?但若要阻止,那便非要以絕對的力量去擊潰,阻止這種正在激烈運作的能量迴圈不可!

  而這,卻又逼迫他非要採用他所鄙棄的戰鬥方式,像一名魯莽無腦的騎士一樣去衝鋒,去硬撼對方已近乎自爆式的孤注一擲!決勝的關鍵只在於破壞力,而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化血神刀,卻幾乎沒能派上用場!

  但一切已不容選擇,間不容髮間,集中了萊因哈特在這一瞬所能凝聚的最大力量的屠刀已如山岳撼流星般與火鳳正面相迎。緊接著無比狂烈的光熱波動爆發,蒸發了血雲,乾涸了血海,焚滅了怨靈,粉碎了屠刀,撕裂了整個血色領域……不過於此相對的,火鳳也付出了慘烈的代價,光輝雙翼盡折,一身火羽紛飛流散……

  在崩潰瓦解的血色領域中心,萊因哈特發出浸透著痛苦與怨毒的狂怒嚎叫,周身烈焰盛燃不滅,一身護身骨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焦黑化灰。與此同時,他左右肩變形、隆起,迅速長出兩個人頭一者蒼白而俊雅,一者蒼老而陰惻,卻又都透著一種游離於歲月之外,超然於凡俗之上,滄桑而古老、高深而詭秘的非人氣息。他們的模樣原本與萊因哈特大有差異,但卻又迅速轉化為與之趨同,但那股滄桑古老的氣質卻又始終不變。

  已經變成一個三頭怪物的萊因哈特卻似乎對身上的變化一無所覺,只顧將背後雙翼仍化為兩柄巨大的血色鐮刀,狂怒地交叉斬向已成強弩之末的火鳳,誓要將對方碎屍萬段!

  下一刻,另一波驚天動地的巨爆炸響,噴薄的狂暴熾烈熔岩霎時淹沒了擂場中的一切這卻是秦綴玉之前製造的微型火山,大量地火熔岩被她強行壓制濃縮,而且還暗中布下召喚地火的魔法陣,繼續不斷吸聚地火,卻又引而不時,才被她一併引爆。

  她明面上的戰力雖然只是煉竅天人,但其實還吞噬了暗黑世界的女伯爵,擁有傳奇等級的火系魔法修為,用在關鍵之處,可以發揮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一派熔岩遍地,光焰焚天之中,只聽一個清朗而平靜的聲音清晰傳來:「我認輸!」

  下一刻,隨著陣法運作,熔岩開始迅速消失,緊接著衝天光焰也慢慢熄滅淡去,露出場中兩人。

  出乎意料的是,經過這麼一場直如血腥熔爐,驚天動地的打鬥下來,場中兩人看上去竟然是毫髮無損,至少表面如此。秦綴玉全身上下只有若有若無的炎光繚繞,讓所在之處平添一份不明光源的「明亮」,滿頭秀髮披散,卻散而不亂,反而有一種飛揚煥發的熾烈之感。而萊因哈特看上去更與開戰之初一般無二,卻偏偏氣質為之一變,一切輕浮造作之感都隨之褪去,邪氣深斂,只是風輕雲淡地微微一笑,半句廢話都不說,默默看著主動認輸的秦綴玉站上擂賽的太極眼,再被自動降到下一層。

  降到下一層之後,秦綴玉自行走進臨時的休息室,又向空無一人的牆角點了點頭,出了一口長氣道:「我打輸了。」

  「綴玉姐的選擇,我認為是對的!」牆角一個人形陰影浮現,緊接著趙櫻空秀氣而又近乎還未成年孩童的那種中性化的面容浮出陰影,「雖然表面上你形勢占優,但那個男的在最後一刻發生了某種危險的變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代表他突破四階了!」

  秦綴玉聽得一怔:「什麼?我只是感覺到在那一瞬間他的血能發生某種蛻變,遏制了火焰的燃燒,而且人格也隨之切換,這種超乎意料之外,無法估測的危機感,讓我選擇了認輸。他之前已經夠難纏了,居然還不是四階?」

  「其實突破四階並不難,關鍵只是……回憶起自己某些忘了的東西,或者說是重新認識自己下意識去忽略、去遺忘的東西……」趙櫻空很認真地說道,又下了一個結論,「所以,即使突破四階,也算不算多麼大不了。甚至可以說,現在才突破,已經過時了。」

  因為突破四階不難,所以四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個邏輯足夠直接明瞭。秦綴玉聽了也是無話可說,但很快就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帶著幾分擔憂語氣向趙櫻空詢問:「你現在是四階初境界,會不會控制不住自己想殺人?」

  「沒有啊……為什麼你認為四階初一定會熱衷於殺人?」趙櫻空愕然而問,配合著她的童顏頗給人一種呆萌之感,隨即又恍然道:「喔,看來是因為我表哥啊……我想他大概是抱著『殺光所有人』的想法進入四階,所以他的失控主要表現為控制不住殺戮慾望。不過我並不是這樣的,至少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你都不用擔心我有什麼失控行為。」

  秦綴玉正想打聽一下趙櫻空究竟會在什麼情況下失控,忽然主神腕表傳來聯絡信號,卻是鄭吒傳信:「我已經升到第五層了,現在看擂榜顯示你們都在第七層,沒什麼問題吧?」

  「沒什麼,只是我剛剛輸給萊因哈特,降下了一層。剛剛那一場擂賽,萊因哈特力量折損不小,兩件血族聖器被我毀去,不過我卻感覺他發生某種蛻變,變得更加危險。我的火焰,似乎反而被他利用來煉化自己身上的什麼雜質……」

  「可惜我終究慢了一步,不過沒關係,這一場任務,我與他會有個了結的!」鄭吒語氣冷厲,他要殺萊因哈特已經很久了,如果有機會,拼著承受責罰,他也非要下手不可。

  隨後,他又提醒道:「不過這小子的毒既然這麼隱蔽厲害,你最好還要讓老王再查驗一下才足夠穩妥!」

  「沒關係,他之前幫助我提升時,留在我身上的力量已經足夠抵消萊因哈特的毒。」秦綴玉歎了口氣道,「要不是依靠他的力量,我也做不到在火焰中涅槃重生。這一戰之後我才意識到,他對我的提升在戰前只完成一半還是要在『向死求生』的心境下涅槃重生一次,才能真正融會貫通所有力量。雖然我現在只剩下三成元氣,不過身上又有三十餘處竅穴已被貫通凝煉,調養復原之後,力量可以比之前強化一倍以上。」

  「只是在上千里外出手就能夠做到這點,那也就意味著,這陣子老王自己提升的實力,只怕遠遠不止一倍的程度!」鄭吒敏感地意識到其中蘊含的資訊,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現在的老王,該不會已經是所有輪迴者第一,連天神隊也不是對手了吧?」

  帶著說不出的惆悵,秦綴玉輕聲回了一句:「聽他的意思,似乎已經快到了有能力自行脫離主神空間的地步了……」

  「什麼?」鄭吒愣了一愣,語氣不覺已多了幾分焦灼,「他真的流露出要自行離隊意思?你知道他的大致方位,能夠聯繫上他嗎?」

  「不清楚,我只知道他目前在神機處,但神機處遍佈中央戊土天地下,我也不清楚他現在去哪裡了。」秦綴玉歎了口氣,「不過即使是這樣,他也不會是突然撂擔子的人,至少這一場任務,他還會與我們站在一起的。」

  「是啊……這點我也很清楚,只是一時感到有點突然罷了……」一時激動之後,鄭吒很快也就恢復了平靜,搖頭苦笑一聲道:「老王的確是個念舊也看重舊情的人,不過當他已經不再虧欠什麼之後,卻也不會被什麼東西一直束縛著。無論是我們以前的世界,還是生化、鬼神、風雲、暗黑等世界,甚至於主神空間,對他而言,大概都只是人生的一棧,而非久居之所……」

  說到這裡,鄭吒的語氣忽然由低沉轉為振奮:「不過老王今天如果能想走就走,明天未必也不能做到想來就來,這可算不上什麼生離死別。他如果一定要走,我們要做的,只是為他開一場足夠熱烈的歡送會,並歡迎他常回來看看。至於眼下,我們不必去煩惱這些,都把精力都集中到這一次任務上吧……等一等,老王發起聯繫。」

  接通之後,只聽王宗超第一句話就直截了當問道:「老鄭,經過金水強化後,以你目前的實力,對上你的複製體大概有多少勝算?」

  「怎麼突然問這個?這一場任務,惡魔隊又沒有進入……」鄭吒聽得一臉古怪,不過還是認真回道:「如果只是風雲結束時的他,我自然是有把握贏的。不過風雲任務之後,他的實力又肯定不會原地踏步,這可不好說。而且關鍵還有他手上的那柄劍,我目前的虎魄可比不上,不過楚軒會以暗黑三魔神的靈魂寶石為主要原料,結合仙秦的一些資源為我製造一枚最強的鑲嵌式寶石,嵌入後,裝備方面的差距至少可以追趕得差不多。楚軒已說好了在我到達最終賽點之前一定會將寶石送到。」

  「那就好,這次我無法直接參與擂賽,所以關鍵還要看你的!」王宗超回道:「如果聯繫上楚軒,讓他馬上聯繫我,我你注意我發給你的座標方位,我在這三天裡會在座標附近的通訊範圍內等。」

  鄭吒馬上聽出言下之意,精神一振問道:「這麼說,你是獲得了什麼至關重要的情報!」

  「算是知道了某些有趣的東西……」王宗超模棱兩可地說道,「比如說仙秦大概一千年前爆發一場各領域突飛猛進的技術爆炸,其中很有些玄機。另外,這次的最終賽場,將會很適合你以及趙櫻空發揮,對秦綴玉卻有些不利,或許可以考慮退出。」

  「為什麼?」由於王宗超是以隊內公共頻道對話,秦綴玉也將這話停在耳裡,一時愕然詳詢,「是因為我剛剛主動認輸了,表現得實在太糟糕了,還反而讓他借機突破四階了嗎?」

  「不,你現在的境界相比萊因哈特有著質的差距,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萊因哈特應該是鬼神世界那名血族神祗的後手,甚至有可能是他的載體。以他這種特殊生命形態,如果還能夠突破四階的話,那他的重要性還要數以倍增,連我都低估了他,你能夠逼出他的底牌就很不錯了。」王宗超語氣並無意外,且帶著些許贊許,「你在這一戰中能夠完成一次涅槃重生,說明在那一刻你沒讓生死之間的大恐怖束縛住心靈,而之後能夠果斷認輸,又不至於被熱血衝昏了頭腦,審時度勢,進退自若,這是最適合你個人的道心武念,無需為無關緊要的區區一場勝敗掛懷。

  而僅僅是建議,最終選擇,仍然取決於你。」

  說完這些之後,王宗超便中止了通訊,身形一動便已跨越千里之外,返回混沌所在絕地。

  男子依然靜靜屹立對面,見狀搖頭道:「你的那些隊友起碼在目前任沒有脫離主神空間的可能,涉及主神空間以及這一次重大任務深層機密的東西,還是少知道一些為好。主神對於涉及自身機密的東西,一向是冷酷不容情的。我估計當你對他們說出古巫遺地或者古巫烙印之類關鍵字眼之後,很可能會導致主神針對性地發佈什麼強制任務。」

  「所以我只是暗示他們而已。」王宗超淡然道,「至少以楚軒的智商,能夠從我的暗示覺察到平行時空仙秦的存在,還有最終賽場對基因鎖四階開啟者有利這些關鍵資訊,並為這場任務可能遭遇惡魔隊早作準備。」

  「這已經夠了,如果他們這一場能夠活下來,或者把實力提升到四階高的程度,該知道的都會知道。」男子平靜地提醒道,「而且除了主神之外,嬴政也不會希望他們提前知道得太多,掌握了過多的主動性。與其讓他們知道得太多,還不如直接和嬴政商討,以你目前的實力與重要性,足夠讓他作出一些讓步,增加中洲隊團戰勝出的可能性。

  不要忘了,從你身上的主神烙印開始被都天神煞磨損開始,你所追求的目標已不再與你所在的輪迴小隊一致。就眼下來說,你我都要解決混沌的威脅,你與嬴政也都需要解決都天神煞,與你目標一致的,反而是你我乃至整個仙秦。如果你不想犧牲自己去成全他們的話,最好適時調整立場,不要因為曾經的同伴而耽誤正事。」

  「這我自有分寸。」王宗超也沒有多說什麼,對方雖然是自己的異界同位體,但性情、經歷、立場皆有微妙的不同,對於中洲隊乃至對於同伴的定位不一致也不足為奇,他能理解,也不求對方認同,只接著往下說道:「那麼接下來就談談『正事』吧!」

  「嬴政已讓我前往古巫遺地,所以你不能去,在沒有『混沌』的情況下,你我不能同處一處時空。」男子開口說出計畫,「而你目前正處於一個實力飛速躍進的時期,這點我也比不上你,所以越慢出手,越能夠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雖然你目前自身元氣量的提升幾乎是無止境,但若要對抗混沌與都天神煞,單憑氣量的提高是行不通的,所以關鍵還在於兩方面,一是繼續完善煉竅法,二是進一步完善十二都天法相,我能助你的一臂之力的,也就不外前者了!」

  話音方落,一股莫名的力量忽然從男子身上發出,聚成凝而不散的人形虛影,又在一閃一衝之間,形成一道人形光速,正好將王宗超整個人籠罩其中,一穿而過。

  在這一瞬,男子激發周身諸竅,推動四億八千萬枚微觀粒子,一股腦打中王宗超。由於微觀粒子的勢壘貫穿效應,一切堅牆厚盾都無法妨礙其穿過間隙。

  這不是直接接觸,只相當於抛灑沙粒,將體外的微觀粒子推向王宗超。而當這四億八千萬枚微粒打中王宗超之後,立即在王宗超全身諸竅之間來回折射穿梭,激起一系列的精微反應,如雲波縹緲,似一瞬千秋,讓王宗超身體內外的量子真空都為之沸騰活化。

  然而這種活化,卻是繁而不亂,層次分明,竟然使得原本只是又無數無可究察、不可測定的離散概率組成的量子真空出現異常齊整有序的複合力場,仿佛重新加以程式設計規範,限定變化。

  「將量子層面的紛亂概率加以整合梳理,化不確定為確定,強制限定微觀概率向宏觀塌縮的方向,這就是千變萬化的關鍵嗎?這麼說,他不僅僅可變化自身,還可以做到變化外物,只是變化外物來得難度更高也更不穩定罷了,葵水雷法化凡水為不穩定重水,就近似這種變化的低配版!」

  王宗超仔細體驗其中蘊含奧秘,忽然周身一震,體內連綿轟隆炸響,猶如開天闢地的悶雷穿透無邊混沌滾滾傳來,緊接著全身足有一百四十四竅毫光大作,每一道綻放的光環之中,明明已是渾然單一毫無雜色的光暈中又分出溝渠分明卻又不可究察的道道暈輪,以一衍十,以十衍百,以百衍千,重重編織深入微觀,直至趨於無窮!

  對方已然是所有平行世界仙秦人仙境界最高,一身引領人仙煉竅法的存在,得其親身出手示範。王宗超這些日子在仙秦所獲的一切有關於人仙煉竅的收穫頓時融會貫通,突飛猛進,再一輪破滅諸竅,將全身一百四十四竅轉化新型竅穴。最初的潛龍九竅,圓滿程度更是已接近七成。這意味著他即使不用混沌原力加以模擬,也足以真正發揮出一竅通衍百竅境界人仙的所有能力,並完美融匯到自身力量體系之中。

  「果然你的煉竅法,是模仿諸天萬界的宏觀結構,其中蘊含宇空大道的玄妙,能夠層層扭曲折疊、重構宏觀虛空,開闢元氣界域,果然別具一番雄奇氣象!」男子語帶讚歎,而又話鋒一轉,「不過即使是諸天萬界,量子真空層面依然是一派混沌無序,若要以諸竅對抗混沌,僅僅掌控宏觀大勢與元氣運轉還是不夠的,你還非要掌控微觀秩序與物質變化,合元氣千變萬化,肉身千變萬化於一體不可!」

  「如果能夠做到這樣,那可了不得。」對於這般前景,王宗超也不由微微出神,又很快清醒過來,「要達到這個地步,即使我盡得人仙煉竅之秘,又有無限的精元血氣,也需要大量時間去慢慢磨……」

  男子說道:「這不要緊,脫離主神空間之後,你有的是時間,前提只是要趕在混沌與都天神煞全面侵染之前。」

  王宗超嘿然笑道,「但這麼一來,我豈不是占了你天大的便宜,如果你對我的煉竅法也感興趣的話,也未嘗不能嘗試整合到一起。」

  對方卻搖頭:「氣血變化可視為元氣變化的一種,但氣血變化卻無法相容變通其他元氣變化,你我根基不同,你有可能兼併我的煉竅法,我卻不可能兼併你的。若從主神空間的角度,在你身上投注的資本應當遠比我身上的更大,在主神看來,你該是主角,而我只是配角!」

  王宗超聞言頗感詫異,「屹立於千萬人仙巔峰之人,也甘心為配角。」

  男子曬然而笑:「主神認定的主配角,又與我何干,莫非還要我在主神面前與你爭寵吃醋不成?百年之內,我必成就粉碎真空,斬斷一切過去未來世界線束縛,到時候你我盡可一戰,分個高低!」

  王宗超也自暢然笑道:「也好,若有機會,定要盡情一戰!」

  男子身形忽然一下消失隱去,但震盪的語音已然毫無妨礙地原地傳來:「至於十二都天法相,你可讓嬴政直接送你前往洪荒諸界本源之地,自行凝結。

  另外,仙秦兩千年來集諸多宗師高人之力,參照殘缺的古巫遺法,研製都天神煞陣圖,雖說成就比不上古巫,但也自有獨到玄奧,只是因為缺乏鎮壓陣眼之物,未曾真正付諸實用。你也不妨要求一觀,參照陣圖運轉十二都天法相,或者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當話音平復之後,一切皆已渺然無蹤。即使是王宗超,也捕捉不到對方任何來去蹤跡,乃至一切存在過的蛛絲馬跡都沒有,若非自身煉竅法確確實實的突飛猛進,一切都仿佛只是一場不真實的幻想。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2 22:0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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