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回到大明當才子 作者:吳老狼 (連載中)

 
mk2257 2010-8-5 20:28: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 56729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1:39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東林大會序曲(下)



    雖說張大少爺極不喜歡絕大部分的東林黨人,可張大尖爺也不得不承認,東林黨和東林書院在江南一帶的影響確實十分巨大,振臂高呼一聲,江南士林學子和江南的三教九流都聞風而動,齊聚無錫,甚至就連薄瑟這樣的天才科學家和網出道的未來大海盜鄭芝龍都聞風而至,其他更加出名和更加牛叉的人物就更知有多少。也正是因為如此,張大少爺才越來越欽佩自己深入賊穴、親赴無錫參加東林大會的英明決定 如果放任錢謙益一夥人在東林大會肆意污蔑攻汗張大少爺,那麼張大少爺本來就不怎麼樣的名聲自然更臭不說,以後魏忠賢一旦倒台,張大少爺這顆腦袋無論如何也別想保住了。

     和薄瑟用完飯後,時間已然是將近二更,和張大少爺聊得十分投機的薄瑟本來還想邀請張大少爺到他入住的客棧中,與他抵足夜談,張大少爺卻笑著拒絕,只是問清楚了薄孫的客棧所在,便即與薄瑟拱手告辭,領著陸萬齡和肖傳等人趕回自己入住的關寧客棧。路上,張大少爺又把陳劍煌叫到面前,在他耳邊低聲吩咐道:「你去聯繫東廠在無錫的番子,讓他們盯住才才鄭一官那伙海盜,別驚動他們,只要查到他們的落腳點和行蹤就行了。」

     「遵命。」陳劍煌心領袖會,答應一聲匆匆離去。陳劍煌走後沒過多久,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沒帶雨具的張大少爺一行不敢怠慢,趕緊快步跑回客棧,可跑到客棧時,張大少爺幾人還是被淋成了落湯雞一般,匆匆回房更衣時,張大少爺發現住自己隔壁的張清房間燈還是亮著,便在門外順便說了一聲,「張公子,我回來了,你早點睡吧。」

     「站住!」房間裡傳出張清憤怒的聲音,張清尖叫道:「你給我站住。你把我扔在客棧不管,現在才回來,你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嫌我煩你?你等著,等我換好衣服你再進來,我有些話要問你。」

     「阿嚏!」張大少爺打個噴嚏,揉著鼻子說道:「張公子,那你換吧,我也去換衣服,一會過來找你。」說罷,張大少爺根本不理會張清憤怒的叫喊,逕直回房更衣去了。又過片玄,張大少爺換好衣服重新出房,卻見同樣換了衣服的張清已經殺氣騰騰的守在門口,身後還跟著他的僕人,也全部像是才剛換了衣服一樣。張大少爺不由笑道:「張公子,你還好意思說我把你扔在客棧裡,你還不走出去玩了?看,個個都挨淋了不是?」

     「是因為等你等不回來,我們肚子餓了,才出去吃飯。」張清紅著臉辯解一句,又低聲吼道:「你少給我廢話,進我房間來,我有話問你!」

     「好。」看在張惟賢和張清韻的面子匕,張大少爺懶得和張清計較,只是笑著答應一聲,大步進了張清的房間。可前腳網進房間,張大少爺就發現一股複雜而又奇異的香味撲面而來,中間還混雜著一種頗為熟悉的香味,張大少爺不由隨口問道:「你熏香了?怎麼這麼香?大男人的住個客棧還熏什麼香,像個婆娘一樣。」

     「要你管。」張清怒氣沖沖的頂了一句。而張大少爺卻很快找到熟悉香味的來源一張清房間的桌子上,赫然放著幾個烤得香嘖嘖、還在冒著熱氣的紅著!張大少爺如遭雷擊,撲上去一把抓起紅著,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向張清問道:「這東西,你什麼地方得來的?」

     「街上買的。」張清隨口回答一句,又得意洋洋的說道:「知道這是什麼不?這叫蕃薯,是福建人陳振龍在萬曆二十一年(,兜年),從呂宋國帶回大明的好東西,聽說呂宋那邊的紅毛鬼子不許商人把番著運出國,陳振龍是把這個蕃薯的種子藏在繩子裡,才帶回來的。」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張大少爺激動問道。張清本來想吹吹牛,可是看到張大少爺那副急切的模樣,便如實說道:「是奐番著的人告訴我的,他從福建運了一些番著過來,想在這次東林大會上推廣,讓江南的人也種這種蕃薯。可江南的人誰也沒見過這些東西,誰都不敢種,他一氣之下就當街烤蕃薯叫賣,讓江南的人先嘗後種。我聞著香,就買了一些,味道還不錯,差不多和蜜糖一樣甜,所以我就多買了一些回來當夜宵。」說罷,張清又極為小氣的補充一句,「不過,你可別想吃,要吃你自己去買。」


     「哈哈,我才懶得和你搶。」張大少爺把烤紅薯塞還張清,笑道:「不過我可警告你,這東西吃多了愛放屁,你喜歡吃就多吃一些吧。」張清臉又是一紅,簡直想把那塊烤紅薯砸到張大少爺臉上!張大少爺卻又握住張清的手說道:「張公子,有件事拜託你,明天早上,你一定得帶我去見那個賣烤紅薯的人。」

     「放開我,我帶你去就走了。」張清紅著臉掙開張大少爺的手,又氣呼呼的指著桌子旁邊的椅子說道:「你給我坐下,我有話問你。」張大少爺笑嘻嘻的答應,大模大樣的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張清則隔著蠟燭坐到了張大少爺對面。也是直到此刻,張大少爺才算真正看清張清的容貌,非常清秀的一張臉,眼大嘴簡直就像是一個女孩子一般,只是燭火太暗,無法更進一步看清,張大少爺不由脫口問道:「張聳子,你和你姐姐張清韻長得很像吧?如果是的話,那就太可惜了。

     「你問這個幹什麼?有什麼可惜的?」張清楞了一下。張大少爺奸犬四!「如果你和你姐姐長得很像。那麼不用說,你姐姐絕川風 個大美女。雖然我到現在還沒娶妻,可惜我姓張,你姐姐也姓張,所以我注定沒有什麼希望張大少爺的話還沒說完,張清手邊的烤紅薯已經裡面砸了過來,還好張大少爺早有準備,及時閃過,笑道:「別生氣,開個玩笑,大家都姓張,一家人嘛。」

     「去死,敢打我姐姐的主意?等我回到京城,我一定找我姐和我爹告狀!」張清紅著臉哼道。張大少爺笑道:「說了開玩笑,何必這麼認真?再說了,其實我也有心上人了,你姐姐就算不姓張,我也不會去追求她的。」

     「心上人?」張清又是一楞,低下頭低聲問道:「熊廷弼的女兒,熊瑚嗎?」

     「你怎麼知道她?」張大少爺也是一楞。張清扭轉臉,哼道:「你為了她,想方設法的把熊廷弼從死牢裡救出來,這點誰不知道?」張大少爺更是奇怪,心說我和熊瑚的關係,在京城裡知道的人並不多啊?張大少爺正要再問時,張清卻迅速轉移話題,問道:「說正事,我問你,你奉旨到江南籌款賑災,到了江南,怎麼貼幾個告示讓地方官去募捐就不管了?像你這樣的籌款,等五十萬兩銀子籌齊了。還不得等到猴年馬月去?你到底有沒有把心思放到公事上去?」

     「誰說我沒把心思放在公事上了?」張大少爺也怕張清是張惟賢派來監視自己的,便解釋道:「我來到無錫參加東林大會,就是為了更好的籌款賑災。」

     「參加東林大會是為了籌款賑災?是來遊山玩水或者找死才對吧?」張清怒道:「你到街上去打聽打聽,現在街上那些東林學子把你罵成了什麼樣?貪財、好色、無恥、柬鄙、下流、猥瑣、陰險、殘忍,歹毒 簡直就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天下第一髒官!如果你到街上去大喊一聲自己是張好古,十個人裡起碼有九個想跳出來把你碎屍萬段!你還敢去參加東林大會,只怕人還沒走進東林書院,江南那些讀書人的口水和唾沫就已經把你給淹死了!」

     「天下第一髒官?我有這麼優秀嗎?」張大少爺又笑了起來。可是看到張清那副怒目圓睜的模樣,張大少爺還是解釋道:「張公子,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不過你別擔心,東林學子對我這樣的評價,其實早就在我的預料之中。畢竟我在京城得罪了相當不少的東林黨人,甚至還害得他們不少人下了大牢,他們如果還不恨我,還不造謠生非攻擊我 那他們就不是東林黨了。」

     「那你還來無錫幹什麼?討罵還是找打?」張清剜了張大少爺一眼。張大少爺難得擺出嚴肅面孔,沉聲說道:「錯,正是因為東林學子,我才不得不來!東林書院是天下第一書院。在江南文人士伸中影響巨大,這個書院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可以左右江南輿論走向!我如果不親自來一趟,那麼東林大會上就不會有一個人替我說話,錢謙益那一幫人也肆無忌憚的對我造謠攻許,污蔑我籌款賑災的動機。到那時候,我不要說在江南籌款賑災了,就是走在街上,也會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所以,我這次不僅要參加東林大會,而且還要用欽差大臣的名譽在東林大會上發言,為我自己辯護,不讓錢謙益那幫人輕易得逞。」


     「你還要在東林大會上說話?」張清彷彿女孩一般清秀的臉上有些發白,低聲說道:「你就不怕東林書院那幫人殺了你?還有,你為自己辯護,他們會聽你的嗎?」

     「放心,東林書院的人絕大部分都是有身家的人,不會膽大妄為到公然在東林書院裡對我動手!」張大少爺胸有成竹。又嚴肅說道:「還有一點,你也不要以點帶面,認為東林書院裡的人全都是象錢謙益和光時亨那樣的偽君子,真小人!他們中間,也有不少真正愛國愛民的大英雄大豪傑,我如果說得在理,他們還是能聽進去的。

     所以我也不求能讓東林大會上的學子士仲人人服我,只要有一部分認為我說得在理,支持我的籌款賑災,同時也和污蔑辱罵我的東林人做鬥爭,那我的差事就好幹得多了。」

     說到這,張大少爺情不自禁的又恢復了平時的嬉皮笑臉,笑嘻嘻的說道:「再說了,我這張嘴你還不知道?死人都能讓我說活,樹上的鳥都能讓我哄下來,到了東林大會上,東林黨那幫士子文人如果和我鬥嘴,那他們就是自討苦吃了。」

     「油嘴滑舌,還好意思自吹?」張清又把臉扭開」當道:「既然你這麼胸有成竹,那就隨你的便了。還有

     「還有什麼?」張大少爺問道。張清猶豫了一下,有些臉紅的答道:「還有,你平時少擺出那嬉皮笑臉的模樣,你表情嚴肅的時候,比嬉皮笑臉的模樣好看多了。」

     「表情嚴肅的時候好看?」張大少爺有些納悶的問道:「我為什麼要成天板著個臉?你又不美女,為了討你喜歡,我得天天板著臉裝門神?難道說,你喜歡斷袖分桃?」

     「呼!」又是一個烤紅暮飛過來,張清紅著臉嗔道:「滾回你的房間去!我可沒有龍陽之好,我要睡覺了,快滾!」

     「我也沒有龍陽之好。」張大少爺笑著答應,又建議道:「張兄弟,今天晚上武們乾脆就同榻而眠吧?出門在外,睡在一個房間可以互相照,好,好,我回自己房間休息,你別拿劍好不好?不過你要記住,明天你要帶我去見那個賣番暮的人。」

     連滾帶腥清房間裡逝出來。後面的房門砰的,聲它即關上。公八,爺笑笑,滿身雨水的陳劍煌卻不知從那裡鑽出來,向張大少爺抱拳行禮,低聲說道:「大人,鄭一官一夥人的落腳點,扛的已經查到了,也派人盯住了他們的一舉一動。」

     「很好,不愧是錦衣衛豐三太保張大少爺點點頭。低聲命令道:「弄明白了錢謙益給鄭一官開出的價錢後,馬上報我,然後給我安排一個機會,和鄭一官見面密談。好了。你也快回去換衣服休息吧,記得叫店小二給你熬一碗薑湯,別著了涼。」

     第二天清晨,張大少爺早早就起床來尋張清,讓他給自己帶路去尋找那個賣紅薯的商人,而張清足足磨蹭了小半個。時辰就從房間裡出來,板著臉上前領路,根本不願和張大少爺並肩同行。到得無錫最繁華的城隆廟一看,還真有一個中年男子坐在街邊,守著滿滿幾大筐的紅薯叫賣,「蕃薯,蕃薯,好吃又好種的蕃薯!蕃薯,番著,陳振龍從呂宋國帶回來的大番著!好吃又好種,早地山地都能種,不買你後悔啊。

     很可惜,那中年男子叫賣雖然賣力,但出了名保守的小農經濟社會卻對外來新事物接受極慢,幾乎沒有一個,過往的百姓看他一眼。而咱們的張大少爺卻如獲至寶,一個箭步衝上去,向那中年男子問道:「紅薯多少錢一斤?有沒有玉米、土豆、南瓜、西紅柿和花生?」

     「老兄,這是蕃薯,不是什麼紅薯。」從早上到現在還沒開張的中年男子懶洋洋的抬起頭,有氣無力的答道:「至於玉米,土豆什麼的,那又是什麼東西,?」說到這裡,那中年男子猛然瞪大眼睛,想要驚叫卻迅速摀住自己的嘴,努力平靜下來才低聲向張大少爺問道:「張探花,怎麼是你?你怎麼也來這無錫了?」


     「你認識我?。張大少爺同樣大吃一驚。那中年男子把張大少爺拉到番著筐後面坐下,抱拳低聲答道:「探花公,我是你的同科啊,今年二月份會試的時候,我和你同科應考,你考中了探花,我落榜了。不過在國子監到你住的連升客棧報喜的時候,我看到過你的容貌,所以記得你。不過探花公你的膽子也太大了,現在無錫城裡到處是罵你的聲音,如果讓他們知道你來了無錫,說不定就會出什麼意外啊?。

     「啊,原來是這樣。沒事,不用擔心,這裡燈象也只有年兄你一個人認識我張大少爺笑了,說道:「真是想不到,會在這裡和年兄再度見面,年兄你也是來參加東林大會的嗎?」

     「探花公誤會了,我不是來參加東林大會的 那幫死讀聖賢書的書獃子,知其味而不知其源,我也沒興趣和他們探討什麼之乎者也那中年男子斷然搖頭,又解釋道:「是這樣的,乙丑科開考前,我一直都在四處遊學,有一次到了福建看到當地人栽種番著,產量高又抗早,還非常容易種植,就帶了一些種子回我的江西老家栽種,發現蕃薯在江西同樣的能夠栽培種植,就起了心想把這種好東西向大明全國推廣。後來乙丑科我第三次參加會試,又落了榜,我就讓弟弟回家侍侯老母,自己到了福建販運蕃薯,想把這種東西帶到江南,讓江南老百姓先種了試一試,只要他們嘗到甜頭,就可以慢慢向全國推廣了。

     「又一個被埋沒的人才啊張大少爺歎了口氣,又問道:「那麼年兄,你故意把這些蕃薯先運到無錫,是不是想讓東林書院那些大財主大地主先看看蕃薯,讓他們試種?」

     「探花公果然明鑒,東林書院的學子,個,個家裡都是非富即貴,他們如果能帶頭種植蕃薯,那我在江南推廣就容易得多了。」那中年男子點頭,又歎氣道:「可惜,那幫人不光是知其味而不知其源,而且還是迂腐不化。我帶著這些番著去東林書院,人還沒進去,就已經被看院的院丁給打了出來,還罵我是土包子泥腿子。我一怒之下就到了這裡擺攤,想讓無錫的百姓先看看番著是什麼滋味,只要有一個人動心種植,我就不枉此行了

     「年兄,你沒有白辛苦,已經有人動心了。」張大少爺拍拍那中年男子的肩膀,笑道:「你有多少番著?我全買了!我家在山東臨清有上萬畝地,你不管有多少蕃薯,我都在山東臨清種定了。我家帶了頭,還怕山東的百姓不跟著種?」

     「真的?探花公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那中東導子激動的問道。張大少爺露齒一笑,答道:「當然不是開玩笑。別烤紅薯了,跟我走吧,你現在多烤一個紅薯,我家可就要少種半分土地了

     「好嘞」。那中年男子非常爽快,跳起來一腳踢翻烤紅薯的炭盆,站起來說道:「探花公,我這次運了滿滿一船的蕃薯來,船就停在運河碼頭上。請這邊走,我帶你去看。」

     「好的,辛苦年兄了。」張大少爺滿口答應,又問道:「對了,還忘記請教年兄的高姓大名?」張大少爺不問還好,一問之下,那中年男子報出了自己的姓名後,張大少爺手裡的唐伯虎春宮畫扇立即砰然落地,失聲叫道:「什麼?你是,,?!」

     欲知販薯之人是誰?請看下章《東林大會》。當然了,聰明的朋友肯定已經猜到了 提示:被建奴恨之入骨的人,他的書也被建奴在中國燒絕的人。(未完待續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1:40
第六十九章 東林大會

習天啟五年六月初五,年一度的江南文人盛會東林大嘎,用次在大明南直隸常州府無錫縣決內的東林書院中召開,清晨卯時未到,書院前庭中就已經是人山人海。數以千計的士子文人摩肩擦距,擁擠得水洩不通。因為來人太多,書院的前庭和大廳都不可能完全容納。不得已,現任東林書院學院高攀龍只得臨時將會場位置改變,該設到位於東林精舍右側的空地上,右依弓河。後靠石牌坊,居中正心亭,院中綠柳成陰,風景幽雅,又地勢開闊。足以容納四五千名學子聽課講學。

命令頒布,已經擠得汗流浹背的東林學子和文人墨客如蒙大赦,歡呼著紛紛湧進東林精舍右側的庭院,人群如潮,頓時又把道路走廊擠得水洩不通。見此情景,陪伴在高攀龍旁邊的前任左春坊諭德錢謙益錢大人自然是歡喜不禁,向高攀龍恭維道:「景逸公果然德高望重。振臂一呼,江南士子文人莫敢不從。今天來參加東林大會的江南士子,少說四五千人,妾百年來,東林書院怕是從來沒有如此鼎盛過,這全都是景逸公的威望所至啊。哈,哈哈哈哈!」

乍山先生過獎了,高攀龍還沒有這麼大的威望。」高攀龍不動聲色,搖頭說道:「在這次東林大會上面子比高攀龍的人,大有人在。」

「還有什麼人能比景逸公面子更大?」錢謙益驚訝問道。高攀龍笑而不答,直到東林書院大門外又走進來一群人,高攀龍才一努嘴,笑道:「虞山先生請看,那位夫人來了。」

「在那裡?」錢謙益趕緊扭頭,卻赫赫然看到擔任過八年獨相的前任朝廷輔葉向高!滿面笑容。領著一大群門生弟子緩緩走近院來。錢謙益馬上像瘋了一樣的衝上去,衝到葉向高面前,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大聲叫道:「晚生錢謙益,見過葉閣老,葉老前輩!」

「錢大人快快請起。」年過六旬的葉向高揮揮手,微笑說道:「別閣老閣老的叫了,老夫已經告老還鄉多年,現在是閒雲野鶴,不問政事,當不得閣老二字了。」

「不,葉閣老!」錢謙益恭敬磕頭大聲說道:「在晚生心目中,大明朝廷只有一位大人能夠稱的上閣老,那就是你葉向高葉老前輩,葉閣老!」嘴上歡喜叫著,錢謙益心裡卻比嘴上更要歡喜,心說張好古啊張好古,得意門生王化貞被你坑死的輔葉向高也來了,他獨掌朝政十二年,門人弟子比魏老閹狗的走狗還多,你這次,有得樂子了。

「葉閣老幕了!葉閣老也來了!」正如錢謙益所料,當前任朝廷輔兼前任東林黨魁葉向高抵達東林書院的消息傳開後,前來參加東林大會的四萬千江南學子徹底瘋狂了,簡直就像瘋一樣衝進前院,衝到葉向高面前拚命磕頭,問好的問好。請安的請安,自報家門的自報家門,人聲鼎沸,徹底亂成一團。而易裝隱藏在人群中的張清和宋應星等人不由都為張大少爺捏了一把冷汗。心說德高望重、又和張好古有仇的朝廷舊輔葉向高也來參加東林大會。他如果在張好古露面時一句話,在場的幾千名東林學子只怕會立即把張好古給撕成碎片!擔心之下,張清甚至還打算勸張大少爺放棄計劃,可惜他是和張大少爺分頭行動,張大少爺現在人在那裡,就連他都不知道。

被狂熱的東林士子包圍了許久。葉向高總算是被高攀龍和縛昌期等人給「救,了出來,高攀龍大聲說道:「各位學子,還有各位聖人門生,都請到正心亭去,葉閣老和我們,都會在正心亭上為大家講學,請各位都那裡去。」

眾士子紛紛叫好,又爭先恐後的湧向弓河岸旁,努力爭取一個最靠近正心亭的上好位置。高攀龍等人則攙著葉向高從東林精舍穿過,抄小路登上正心亭,在早已擺好桌椅香茶的正心亭中面南而坐,葉向高當然是坐席,高攀龍和繆昌期等人各依官位大小依次而座,最後兩位則是常州知府士弘和無錫縣令劉五緯這一對難兄難弟,坐在最後愁眉對苦眼,既不敢不來參加東林大會。又害怕魏忠賢一黨秋後算賬,拿他們這對難兄難弟出氣。而在亭外草坪上。數以千計的文人學子早已就地而座,在亭上放眼看去,前後左右都是黑壓壓的一大片,而且人群面積還在迅擴大中,同時弓河之上也密密麻麻的停滿了大舟小船,聲勢著實浩大。看到這樣的景象,錢謙益自然是喜上眉梢,心知這次東林大會結束之時,也必然是張好古籌款賑災行動徹底流產之時。

卯時二刻,東林大會正式開始。先由大會主持人高攀龍說話。照例說了一通忠君愛民、求學上進之類的廢話,高攀龍便向眾人依次介紹準備講學的大儒,先介紹葉向高,自然滿場掌聲歡呼如雷,然後依次介紹繆昌期、黃尊素、劉宗周和錢謙益等當世大家,每介紹一人,場中總要響起一片如雷掌聲,歡呼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輪到介紹常州知府士弘時,場中的掌聲卻徒然稀落,偶爾還響起幾聲噓聲,弄得士弘滿臉尷尬,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甚至連作做臉的心思都不敢



不過士弘很快就感到滿足的是一當高攀龍雖後介」川五緯時。場中頓時噓聲四起,無錫本的那此東林士子更楚破大罵,「滾!狗官!滾出東林書院,不要弄髒了東林書院的地面!」

看到劉五偉那無地自容的模樣,葉向高很是奇怪,向高攀龍問道:「景逸賢弟,這是怎麼回事?這個無錫縣令劉五緯官聲很差嗎?」高攀龍點頭,答道:「官聲是不太好,民間對他頗有非議,本地學子都認為他修築什麼芙蓉圩是在勞民傷財,乘機從中中飽私囊,光時亨光大人彈劾於他,目前他已經被留任聽參,晚生也是看在他是無錫父母官的份上。給他下了一張請貼。閣老,如果你也覺得在東林書院聽講不好,那晚生這就請他出去。」

「算了,既然給他下了請貼,再把他請出去就顯得太無禮了。」葉向高搖搖頭,又回頭向常州知府士弘說道:「士大人,這個無錫縣令是你的下屬,他犯了錯,你應該及時糾正。該參就參,該罷就罷,不要姑息養奸。更不能包庇縱容,知道不?」士弘賠笑點頭,又同情的偷看劉五緯一眼,卻見劉五緯眼中已有淚光閃爍,士弘心生憐憫,悄悄踢了劉五緯一腳,壓低聲音說道:「別怕。忍一忍就過去了。」劉五緯輕聲答應一聲,低下頭去,消瘦的臉龐上已是淚珠滾滾,打濕胸前補子,雖氣苦之至,卻無以辯駁。

好不容易等高攀龍說完漫長的開場白廢話,接著又是葉向高更加漫長的廢話一講解他自己新著的《蒼霞草》一書,這一講就是一個多時辰。直聽得混在人群中的張清昏昏欲睡。卻要強精神佯裝聽學,心中暗暗後悔堅持要來東林書院聽學。而數千東林學子和文人墨客則聽得津津有味。如癡如醉,掌聲不絕。當然了,其中也有相當不少的人和張清一樣表情是裝出來的。如坐針氈的又等了許久,高攀龍終於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各位學子,葉閣老今天暫時就講到這裡,接下來按往常的燦巨,請大家自由討論。」

雷鳴般的掌聲中,葉向高滿面笑容的坐回原位,細品著香茗欣賞眾人恭維的目光。錢謙益乘機湊上前去,低聲說道:「葉閣老,兩個月前,新科探花張好古在北京重審熊廷弼案。免了熊廷弼的死罪,又把閣老的得意門生王化貞王大人由死緩改為秋決,遇赦不赦,閣老對這件事著麼看?認為那個張好古判得公還是不公?。

葉向高是當過十二年大明總理大臣的老狐狸,錢謙益這點挑撥離間的小伎倆,又怎麼能瞞過葉向高的眼睛?葉向高僅是膘了錢謙益一眼。便淡淡說道:「王化貞投奔魏閹。已經被老夫逐出師門,早就不是老夫的門生了。至於他的案子重審是否公道,自有朝廷決斷、日後也有青史為證,勿須老夫表態。」

「老滑頭,太極拳打得可真好。」錢謙益心中暗罵,臉上卻笑道:「那張好古呢?不知葉閣老對那個張好古怎麼看?」

「張好古?」葉向高捻著鬍鬚沉吟,半晌才說道:「老夫身在福建之時。也曾聽說過他的大名,聽說這個新科探花很能阿諛奉承,很能討魏忠賢的喜歡,現在是魏忠賢面前的大紅人。」

「張好古豈止是魏忠賢面前的大紅人?」錢謙益總算逮到話頭,故意大聲說道:「他現在簡直就是魏忠賢的得力走狗,這次枰著籌款賑災的招牌到江南按舌民脂民膏,不知又將害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無家可歸!」

「有這樣的事?」葉向高狐疑問道。錢謙益笑道:「閣老網到無錫。不知道江南新近生的事,閣老可以問問士大人,看看張好古是怎麼用欽差名義給他下令的?」葉向高回身去看士弘,士弘不敢不答,硬著頭皮說道:「五月:十日,欽差張大人確實下了一道公文,讓江南各地州府張貼告示,號召江南百姓和士伸富商踴躍捐資,籌集五十萬兩紋銀援助山東災區。」

「五十萬兩紋銀?他好大的口氣!」葉向高笑道:「大明國庫一年的收入也不過四百多萬兩,他張好古一開口就要五十萬兩,胃口還真大的沒邊了。那麼士大人,張好古要你常州出銀多少啊?」

「葉閣老,張大人沒有給我們規定募捐數目,只說能籌多少籌多少。不可惜募捐為名乘機對百姓橫徵暴斂。

士弘給張大少爺說了一句公道話。葉向高真正的楞了一下,笑道:「那他怎麼籌?江南百姓的銀子銅錢都一滴血一滴汗換來了,會平白無故的白白給他五十萬兩白銀?」

「閣老,你可千萬不要被張好古的花言巧語騙了。」錢謙益猛下爛藥。大笑著說道:「他還裝模作樣的說什麼不許地方官員橫徵暴斂?閣老你等著瞧吧,要不了幾天,他肯定就會原形畢露,把五十萬兩銀子強行攤派到各州各府頭上,逼著地方官強行勒索百姓,湊齊他要的五十萬兩銀子。到那時候,五十萬兩銀子至少得有五成落入他的腰包。四成被他用來收買各級官員,剩下大半成又會落入為他辦事的差役之手。再剩下的小半成,才會用在災民頭上」。

「錢大人說得太對了,張好古確實不是個好東西,這次來江南,就是為了撈錢來的!」錢謙益的話博得了不少人的響應雖然這些人絕大

叩劃邢是錢謙箭的同族門生,但是在他們的惠惑煽動!下,凍眺十子和江南士仲中還是群起響應,對張大少爺展開聲討。而葉向高則沉默不語,半晌才油滑的說道:「如果張好古真是那樣的官,你們也不能坐視不理,商量著聯合起來向朝廷上表,彈劾於他

「各位學子,各位聖賢門生。你們都聽到了嗎?」錢謙益打蛇隨棍上,大聲叫道:「葉閣老也說了。如果張好古敢在江南橫徵暴斂,撥刮民財,那我們就不能坐視不理,必須要聯合起來舟朝廷上表,彈劾張好古在江南的纍纍暴行!」

「葉閣老說得太對了,我們是應該團結一致,不讓張好古的撥刮得逞!」錢謙益的門人親族繼續帶頭鼓動,再次贏得相當不少的響應。葉向高則暗恨錢謙益扯虎皮做大旗。轉向高攀龍問道:「景逸賢弟,張好古在江南籌款賑災,江南士伸富商又是什麼反應?有沒有踴躍支持



「大部分都持觀望態度,對張好古是否真心拯救難民將信將疑。

高攀龍如實回答,「但也有一些特別踴躍支持的,聽說萬曆朝在抗僂大戰中給朝廷捐獻二十二萬兩軍餉的湖州吳家,就打算全族集資三萬兩,悄給張好古賑濟災民。」

「湖州吳家?父子四進士的湖州吳家?」身家早過百萬的葉向高冷哼,「他們吳家還真夠有錢啊,看來以前跟著張居正搞一條鞭法的時候,是沒少撈啊。對了,他們吳家這次有沒有人來參加東林大會啊?」

「自甘墮落,一個都沒來。」高攀龍冷笑一聲。又低聲問道:「閣老,那我們是不是給江南的士仲富戶放點話,讓他們繼續觀望,別急著捐獻?」

葉向高抿口香茶,淡淡的說道:「你們看著辦吧,張好古那樣的小人,就算建立了功勳,登上了高位,老百姓也只有更加受苦受難有了葉向高這句話,錢謙益如的聖旨,趕緊向正心亭外的門生親族連打手勢,吩咐他們動手。錢謙益的門人親眷會意,迅鑽入人群聚集處,開始散播事先準備好的言論。又過了片刻,正在自由交談的東林學子和江南士伸中就響起了這樣的言論不能給張好古捐銀子。不能白白便宜天下第一大贓官張好古。要讓張好古在江南一文錢都籌不到。讓朝廷追究他的責任,砍掉張好古這今天下第一贓官的狗頭!

「對,對,我們一文錢都不捐!」無數人喊了起來,「不能便宜張好古那個狗官,讓朝廷知道他辦事不力,免他的職,罷他的官!」

「不捐!堅決不捐給張好古那個狗官!」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樣大聲喊話的人越來越多,最後乾脆就是眾口一詞。見此情景,混雜在人群中的張清和宋應星等人自然是心急如焚,錢謙益則笑得嘴都合不攏一簡直就像網撿到了幾個大元寶、又娶了江南名妓為羌而葉向高和高攀龍等人不動聲色,僅是細品香茗,觀察東林士子的模樣神情。但就在這時候,弓河河面的一條小船上,忽然響起了一個爽朗的笑聲,大聲笑道:「哈哈哈哈,是誰在罵我是狗官啊?」

「誰?」錢謙益聽出聲音有點熟悉,趕緊扭頭去看,卻見小船越眾靠岸,船艙中昂一名儒生打扮的青年書生,面如冠玉,眉目清秀,身材修長。看到那青年書生清秀的俊臉,錢謙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跳起來大吼大叫道:「張好古?!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來這東林書院?!」

「張好古?」無錫縣令劉五緯也站了起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驚叫道:「你是欽差大人張好古?!」

「劉大人,久違了。」張大少爺背手立在船頭,先向劉五緯打了一個招呼,大聲說道:「劉大人,你請放心,為你洗刷冤屈和保舉你為工部司水主事的奏章,我已經派人快馬送往北京了。」

劉五緯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現在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才回過神來,向張大少爺磕頭說道:「下官劉五緯,叩謝欽差大人大恩張大少爺大笑,揮手道:「劉大人,像你這樣的好官,我可受不得你的禮剛才你沒聽到嗎?我可是被他們稱為夭下第一大贓官,天下第一個狗官,又怎麼敢當你這今天下第一好父母官的大禮?」

劉五緯苦笑,不敢答話。那邊錢謙益則又跳了起來,鐵青著臉吼道:「張好古,你好大的膽子,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踏足這東林書院聖地?快滾!不要玷污了東林聖的」。

「錢謙益,你先別囂張!一會,我就請在場的東林學子幫忙,讓你嘗嘗這弓河河水冷不冷。」張大少爺先放出一句狂言,大步踏上船家放下的跳板,穩穩登岸,後面狗頭軍師陸萬齡和懷抱尚方寶劍的張石頭緊隨不捨,也是棄船登岸,陪同張矢少爺登上東林書院的土地。

看看面前數千表情各異的東林學子和江南文人,張大少爺展顏一笑,大聲說道:「各位東林學子,江南的各位年兄,大家好,我就是你們剛才罵的天下第一大贓官欽差大臣張好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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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舌戰東林(上)

帶…比!今日兩更,第更送 「他就是張好古?是不是真的?好年輕,起碼比我小十歲!」

「張好古?小狗官膽子還真大,敢來我們東林書院放肆?」

「真是張好古?不可能吧?他瘋了。東林書院的人個個恨不得食他的肉寢他的皮,他還敢來這裡?」

「張好古?哼,油頭粉面,一看就是常常夜宿花街柳巷的奸邪之



正在被江南士子歌頌為天下第一大贓官兼天下第一大狗官的張大少爺忽然出現在東林書院,還威脅要讓東林學子把錢謙益扔進弓河水中,在場的東林學子和江南士子頓時炸開了鍋,驚叫、質疑和辱罵什麼的什麼都有,但也有不少人暗暗佩服張大少爺的膽在這種時候踏足東林書院的閹黨官員,數量可不多。而張大少爺的新任死對頭錢謙益更是暴跳如雷。從正心亭裡衝出來,指著張大少爺氣急敗壞的大叫大嚷道:「東林的學子們,江南的聖人門徒們,狗官張好古膽敢玷污東林聖地!大家一起上,把他攆出東林書院去!攆!攆!攆!打,打,打死



「打死狗官張好古!」不少的錢謙益同族子弟和門生學子大聲鼓噪,煽動東林學子和江南士子上前動手。那邊錢謙益又向隱藏在人群中的海盜鄭一官和施大擅施銀父等人連使眼色,打扮成儒生學子的鄭一官和施大擅等人會意,大叫著張牙舞爪的就往張大少爺衝了過去,「打死狗官。打死狗官!」被錢謙益的人一煽動。東林學子和江南文人果然有了動作,抱著法不責眾的態度撲向張大少爺一 不要以為江南文人真就那麼文弱,歷史上魏忠賢逮捕東林黨人周順昌的時候,前去執行命令的應天巡撫毛一鷙和東廠促騎就差點在蘇州被江南文人活活打死,被困在蘇州城中一天一夜才得逃脫,從那以後,東廠緩騎甚至不敢再下



「大膽!」面對數千張牙舞爪非來的江南文人,張夫少爺冷笑一聲,不慌不忙的喝道:「陸萬齡,張石頭,請尚方劍!」

「是。」已經嚇得面無人色的陸萬齡和張石頭手忙腳亂解開黃綾,露出明熹宗賜給張大少爺的尚方寶步」張大少爺一把抽出尚方寶劍高舉,大聲喝道:「尚方寶劍在此!誰敢放肆?」

「尚方寶劍?!」衝在最前面的鄭一官和施大省等人驚叫停步,張開雙臂攔住了後面衝動的東林學子和江南文人,也是被他們這麼一攔,那些剛剛被沖昏了頭腦的江南文人也頓時冷靜下來,膽怯中下意識的停住腳步一 畢竟這些東林學子都是家財萬貫的主,還有很光輝很舒適的前途在等著他們,犯不著去自毀前程。而錢謙益則氣得雙目噴火,心中破口大罵鄭一官一夥,心說你們這群臭海賊平時裡天不怕地不怕,怎麼看到一把尚方寶劍就這麼怕了?你們把張好古打死,往海上一逃,誰還能抓住你們?

「看清楚了,這可是皇上御賜的尚方寶劍!」張大少爺舉劍高喊,讓眾人看清楚尚方寶劍上銘刻的刻著騰飛蛟龍和展翅鳳凰,還有紋飾的北斗七星。厲聲喝道:「見尚方寶創,如見當今萬歲,爾等還不下跪行禮,想造反嗎?」

「草民叩見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鄭一官和施大擅一夥子海上大盜像是忽然變成了遵紀守法的大明好公民,畢恭畢敬的雙膝跪下,向張大少爺磕頭行禮。後面的幾千名東林學子和江南士子也不敢怠慢,紛紛雙膝跪下,磕頭高喊,「草民叩見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正心亭裡的常州知府士弘和無錫縣令劉五緯也是如此,飛奔出亭下拜,只有錢謙益、葉向高和高攀龍等人紋絲不動,但也表情猶豫,不知是否應該磕頭行禮。

「葉向高葉閣老,你致仕還鄉才一年時間,難道就忘了朝廷的禮儀了?」張大少爺陰陰的喝道:「聖人云:君為臣綱。你雖然是致仕閣老,前任輔,德高望重,可本官怎麼不記得,當今萬歲有賜你君前免跪的特權?」

葉向高枯瘦的臉上肌肉抽接一下,最終還是乖乖的離坐出亭。領著高攀龍、繆昌期和錢謙益一夥子東林大佬走到張大少爺面前雙膝跪下,磕頭行禮。而張大少爺也不叫起,只是手持尚方寶劍大步走入正心亭,居中而座,這才大聲說道:「諸位請平身。」葉向高一夥人迅站起,重新轉過頭去,怒視正心亭中居中而座的張大少爺。

面對在場數千道憤怒的目光,張大少爺毫無懼色,僅是大聲說道:「本官此次奉旨出使江南籌款賑災,救山東百姓於水火,順道監察江南官員吏治。今日本官到此,本是為了在無錫籌款集資,購糧賑災,順道調查無錫縣令劉五緯遭受彈劾一事的真相一 可本官沒有想到的是,汝等東村學子,聖人門徒,竟然在東林學會之時無端攻許,污蔑本官為天下第一貪官。天下第一狗官!而且還悖逆狂言。鼓動江南士伸對抗朝廷,為一己之私拒絕捐款賑災,全然忘記了聖人教誨,天地之德,見百姓身處水深火熱而不救!視君父雨露天恩為兒戲!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官今天要問上你們一問,你們為什麼要污蔑本官?為什麼要反對賑濟災民?」

全場鴉雀無聲,在場的東林大佬、東林學子和江南士子縱然有一百條理由反對捐款賑災,卻沒有一條能夠當眾吐露。更不敢暴露自己吝嗇貪婪的真正面目。而張大少爺對此早有準備,又大聲說道:「沒話說了吧?既然你們不願意回答,那本官就來替你們回們是不是這麼認為?你們的銀子銅錢,是你們一分一文從佃戶手裡收上來的,從商行裡投機到把賺來的,從礦山作坊挖來的掙來的,為行麼要捐給朝廷?為什麼捐給與你們素不相識的山東災民?所以你們才自私吝嗇,捨不得把自己的銀子銅錢捐給朝廷,捐給災民!而且你們為了掩飾自己性吝虛偽的真面目。就挖空心思的造謠傳謠,無事生非,污蔑本官,說是本官籌款募捐並非了災民,而是為了肥己,堂而皇之的拒絕捐款,拒絕行善一 本官說得對與不對?!」

還是鴉雀無聲,被張大少爺說中心,思的東林黨人和江南士伸雖然心中承認,臉上卻紅都不有 。心說老子就是不捐,你能把老子的肉咬了?張大少爺也不著急,只是繼續大聲說道:「我才才說的,只是你們一犬部分人的心思,還有少部分還有一個心思  本官張好古,是九千歲的黨羽,是你們東林黨人,所以不管我張好古籌款賑災是不是為了災民,都不能讓我做成這件善事,贏得朝廷讚賞,百姓擁戴!再所以,你們中間的一小撮狼心狗肺之徒、虛偽奸險之輩,人格卑賤之流。就故意的造謠傳謠,信口雌黃,妄圖以污蔑中傷的卑鄙手段阻止他人行善,阻止本官籌款,讓本官空手而回,看本官的笑話,甚至讓朝廷認為本官辦事不力,撤本官的職,殺本官的頭!」說到這,張大少爺猛然大喝一聲,「錢謙益,你說是不是?!」

「是錢謙益下意識的想要答應,還好他早就領教過張大少爺那張嘴的厲害,及時把話嚥回肚子裡,繼續鐵青著臉一言不。這時候,人群中終於有人問道:「欽差大人,你說別人對你污蔑中傷,那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不是貪官?你籌款所得的銀子,又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又是用來賑濟災民?」

「問得好,問得太對了!」張大少爺鼓掌,大聲說道:「是那一位年兄年弟問的,請站出來,我張好古當面回答你。不用怕,這是我們同年之間的切磋,不是什麼誹謗朝廷官員,更何況大明朝講究言論自由,只要你說得對,我張好古向你磕頭致謝。」那名東林學子倒也還算膽大,雖然有些臉紅,但也裝著膽子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敢問這位年兄,高姓大名?」張大少爺現那再林學子年紀也很輕,年齡和自己大致相當,相貌也還算堂堂。那東林學子拱手答道:「學生姓張名采,江左太倉人。」

「原來是張年兄。」張大少爺坐著拱手還禮,大聲說道:「張年兄,你問得對啊,也問出了在場大部分人的心裡話 我張好古籌款賑災,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是清官,又有證據證明自己會把籌款所得的銀兩用在災民頭上?可我也有一個。問題問張年兄,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張好古是贓官?又有證據證明我張好古會把籌款所得的銀子裝進自己腰包?」

「學生沒有。」張采老實搖頭答道。張大少爺點頭,笑道:「張年兄,你說得對,你當然沒有,天下也沒有一個人能證明我張好古是貪官髒官!為什麼呢?因為在我當這個欽差大臣之前,只當過一個翰林院的編撰,清水衙門,手下全都是些窮得快當褲子的京官翰林,就算想貪也沒地方貪,又怎麼可能有貪贓受賄的記錄呢?」

「哈哈哈哈。

張大少爺的話逗得在場學子士林一陣偷笑。張大少爺也笑,又說道:「所以我張好古就奇怪了,既然我張好古沒有貪贓受賄的罪行記錄,也沒在什麼肥缺肥差上當過職,怎麼會有人說我是天下第一髒官呢?他是未卜先知,料定了我張好古為官必貪?還是他良心黑了。造謠污蔑,為他的虛偽吝嗇掩飾開脫?」

張大少爺的話打到不少人的心坎上,不少正直君子都暗暗點頭,贊同張大少爺的觀點。而張采也是個直人,又說道:「欽差大人,你說得對,你現在是沒有貪贓受賄的記錄,可你又有證據證明你將來不貪,以後不貪?」

「張年兄,我為什麼要貪?有什麼理由要貪?」張大少爺針鋒相對,大聲說道:「我張好古,山東臨清人,出身於士伸之家,家有千傾良田,萬貫家財 雖然比不上錢大人和葉閣老那樣的百萬家資,但也還算富裕寬裕。我有這樣的家庭做靠山,為什麼還要冒著殺頭丟官的危險去貪污納賄?而且我今年才二十一歲就已經高中探花,出任欽差,前途已經不可限量,我為什麼還要一點孔方銅臭去冒險貪污?我不要自己的前途和腦袋了?」

到這裡,張大少爺往葉向高一指,大聲說道:「張年兄,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大可以當面問問和我出身相仿的葉閣老,身有百萬家資的葉閣老獨相八年,執政十二年,需不需要在朝廷裡貪污一兩銀子?納賄一尖銅錢?」

被張大少爺這麼一指,在場幾千道目光自然轉移到葉向高身上,而葉向高心中破口大罵,臉上卻不敢流露聲色,只能苦笑著說道:「張探花說老夫身家百萬雖然有些誇張,但也所說在理,老夫相信張探花會以老夫為榜樣,身處高位而不貪一兩,不納一文 老夫自己就是這麼做的。」

「欽差大人,你說得對,張采相信你不會冒著自毀前程的危險貪污納賄。」張采倒也爽快,從懷中掏出兩徒大銀,放在張大少爺的面前,拱手說道:「這是五十兩銀子。請欽差大人拿去賑濟山東災民,聊表學生寸心。」

「多謝,本官替山東受災的父老鄉親,多謝張年兄的大恩大德。」張大少爺站起身來,表情嚴肅的拱手道謝。張大少爺又嚴肅說道:「張年兄,本官還有一事相求。萬望你務必答應。」

「欽差大人請說,只要小生能夠做到。就一定盡力。」張采抱拳說道。張大少爺平靜說道:「本官想請張年兄,還有在場的一些年兄年弟擔當起監督之責,從頭至尾監督本官籌款賑災,看看本官是否將募捐所得的銀兩,一文不少用到山東災民頭上?當然了,你們的差旅費用,全部由本官私人承擔。」

「學生願意效勞!」張采激動拱手答應,又大聲說道:「張大人,學生如果親眼所見你將籌款所得銀兩,一分一文不產的用在災民頭上。那麼從今往後,再有一人污蔑大人清名,我太倉張家就與他勢不兩



「多謝,多謝。」張大少爺拱手稱謝,又大聲說道:「還有那些年兄名士願意擔當監督的?可以自願報名,人數限定十二人,因為山東有六個州府,本官想讓每個州府都有兩位年兄名士監督,同時也互相監督,看看本官究竟有沒有把是善款用到百姓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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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舌戰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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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還有那些願意報名參與監督本官賑濟災民的?一共十二位。歡迎加入啊。」張大少爺大聲叫道:「歡迎各位江南士子加入,也歡迎東林學子加入,不用擔心,本官此舉確實是懷有私心 因為天下人都知道我張好古與東林黨人不和,有你們監督本官放賑救災,天下人都不會擔心我張好古買通你們營私舞弊了。

否則的話,有人肯定又要牢騷。造謠中傷,說我張好古請的監督。全都是被我張好古買通的了。」

「哈哈哈哈,」張大少爺的俏皮話逗得不少文人士子哈哈大笑。對張大少爺的敵意也為之大減,心說張好古既然敢邀請我們監督賑災放。那麼就應該是真心想為災民做點好事,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是應該幫他一把。想到這裡,不少家境富裕的江南文人紛紛伸手入懷。準備掏出銀兩當場捐獻。

「我願意去監督。」不少好事者更是躍躍欲試,爭先恐後的站出來叫嚷答應,「我願去。我願意去監督賑災糧款放!我也願意去監督,剛才我罵給你欽差大人是天下第一贓官,如果你不贓,真是把賑災糧款一文不少的放給災民,那我當著災民的面給你磕頭賠罪」。其中還有一位出了名喜歡東遊西逛的大人物叫道:「張好古張大人,我徐宏祖雖然不是東林書院的人,但是江南文壇還是有那麼一點點聲望,如果你真是將賑災糧款一分一文不少的用在災民頭上,那我給你著書正名!」

「徐宏祖,這名字好像在那裡聽過?」張大少爺心中納悶。這時候。正心亭外的葉向高、高攀龍和錢謙益等人已經現情況不妙,心說不好。再這麼下去,我們這個東林大會只怕要被張小閹狗搞成籌款募捐大會了!焦急之下,錢謙益忽然膘見不久前才被閹黨抓捕入獄的左光斗門生史可法,現史可法雙目噴火,正在死死盯著魏忠賢面前的大紅人張大少爺,錢謙益心中暗喜,趕緊過去低聲說道:「憲之,陷害你恩師遺直公下獄的仇人張好古就在面前,難道你還想讓他跑了嗎?」

「張好古 !」史可法的火暴固執脾氣在歷史上都是赫赫有名的。被錢謙益這麼一挑撥,史可法立即怒衝冠,通紅著雙眼衝上去。指著張大少爺鼻子怒喝道:「你這個閹奴走狗,勾結魏忠賢卑鄙陷害我的恩師,還敢來東林書院放肆?我史可法恨不得食你之肉,寢你之皮!」

史可法跳出來這麼一吼,剛才被張大少爺煽動起來的熱情場面頓時又安靜下去。而張大少爺也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向僅比自己大三歲的史可法拱手行禮,自內心的說道:「原來是閣下就是史可法史年兄。張好古久仰年兄大名,如雷貫耳,失敬,失敬。」說罷,張大少爺又滿頭霧水的問道:「不知史年兄的恩師是誰?張好古為人謙和,在朝堂之上僅是與王化貞、錢謙益二賊不睦,難道史年兄的恩師是王化貞或者錢謙益?如果是這樣,那麼真是虎徒犬師了。」

「張好古,我被張大少爺當眾罵成野狗,錢謙益氣得差點也破口大罵出來,只是考慮到自己鬥嘴絕對鬥不過張大少爺,錢謙益最終還是把罵到嘴邊的話強行嚥回肚裡。而史可法壓根就沒去考慮張大少爺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尊敬,只是通紅著眼睛吼道:「少假惺惺的裝蒜。我的恩師,就是被你陷害入獄的左光斗左大人!」

「哦,原來史年兄的恩師是左大人。」張大少爺鬆了口氣,嘀咕說如果錢謙益能夠教出史可法這樣的學生來,那可真是奇哉怪也了。嘀咕完。張大少爺又向史可法問道:「史年兄,你這話可就說愕奇怪了。你的恩師被捕下獄的時候,張好古還只是一個芝麻綠豆大的翰林院修撰。別說參與早朝直接與皇上對話了,就是給皇上上奏本,也得先經過內閣審批,方才有可能呈獻到皇上面前,拿什麼陷害左光斗?再說了,彈劾史年兄恩師的人是黃立極黃大人,又和我有什麼相干?」

被張大少爺這麼一說,史可法被熱血沖得熱的腦袋頓時冷靜了許多。心說我也真是氣糊塗了,陷害恩師的人不是張好古,這點天下人都知道。我怎麼能用這點指責張好古呢?當下史可法改變口風,憤怒說道:「黃立極那個狗官,還不是和你一樣。都是魏忠賢的走狗?我的恩師被魏忠賢陷害入獄,你們這些走狗有誰少得了?」

「史年兄,你的恩師被捕下獄,是否冤枉自有朝廷公論,我從未經手那個案子,沒有言權,所以我也不和你爭論。」張大少爺搖搖頭,又大聲說道:「但你說我參與陷害你的恩師左光斗下獄,這點你只說對了一半一 因為我認為,令師確實有罪!」

「你說什麼?」史可法徹底狂了。不計後果的衝進正心亭,一把揪住張大少爺的衣領,赤紅著眼睛,語帶哽咽的吼道:「張好古,你有本事再給我說一遍!」

張大少爺先揮手阻止過來幫忙的張石頭,凝視著史可法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史年兄,我對你十分尊敬,可你不管問我多少遍,我都要回答你說 左光斗有罪!」

「放屁!」史可法怒吼一聲,舉起拳頭對準張大少爺的鼻子,吼道:「我的恩師左光斗為官清廉,施政有方。百姓軍民無不交口稱讚,有什麼罪?你要是說不出來,我今天就和你同歸於盡!」

「他有罪!」張大少爺毫無懼色。比史可法更加大聲的說道:「他的罪,就在於他的見事不明,人云亦云上表請免商稅,帶頭對抗稅監。抗拒朝廷正常徵收賦稅!雖有小功於百姓,卻有夫罪於朝廷!有大罪於國家!」

「呼「張大少爺這句話終於說到了點子,在場的東林士子和佃舊入八那個不是對稅監恨之入骨的主。見張大少爺說左光斗抗稅有罪,自然是格外關注,大為不解。而史可法也是楞了一楞,然後才吼道:「我的恩師請撤礦稅商稅,是為了天下百姓造福,什麼地方有罪於朝廷?有罪於國家?」

「稅乃國家之本!」張大少爺吼聲更大,「朝廷不向百姓徵稅,拿什麼建設地方?拿什麼治理國家?拿什麼興修水利?拿什麼供養軍隊?難道你的恩師疼光斗反對朝廷徵收賦稅,要大明朝廷一分一文賦稅不征,讓天下盜賊橫行,讓黃河氾濫,讓災區難民無糧可賑活活餓死,讓貴州苗亂蔓延,讓建奴殺入中原,屠殺我華夏同胞,就是正確嗎!?」

史可法無言可對,張大少爺又吼道:「不錯,你的恩師左光斗在奏章裡說稅監稅使在地方上橫徵暴斂,欺壓百姓。是有一些道理一但朝廷那一年沒在殺貪官?那一年沒在殺污吏?難道因為個別敗類蛀蟲敗壞了稅監稅使的名聲,就要朝廷和國家放棄徵稅?那麼天下人誰也別吃飯了,因為吃飯有可能噎死,還不如活活餓死!史可法,你也不要忘了,你今天能站在東林,議論朝政,也是因為有朝廷的官員差役在治理地方,不讓地方惡徒威脅於你!也因為有朝廷的大軍在保護你的安全,不讓異族蠻夷侵犯中原,屠殺凌虐包括你在內的大明百姓!而國家又拿什麼養的方官員和軍隊,還不是拿收上去的賦稅」。

「我老師只是反對收商稅和礦稅,從來沒反對收田稅和丁稅史可法終於憋出了一句應對張大少爺的咄咄逼人,口氣卻軟弱得連他自己都覺得丟臉。張大少爺放聲大笑,忽然一把推開史可法。走到正氣亭牌匾下方,向著在場數千名東林學子拱手,大聲說道:「諸位東林學子,還有諸位江南的聖人門徒,史可法這個問題問得好,朝廷既然已經向百姓徵收了田稅和丁稅。為什麼還要向你們收商稅和礦稅?這沒道理嘛,你們都是地方士仲,聖人門生,按例已經免了田稅和丁稅的,憑什麼還要向朝廷交商稅礦稅呢?為什麼朝廷不把你們的礦稅和商稅也一起免了?」

全場再度鴉雀無聲,過了半晌才有人躲在人群裡叫道:「對,朝廷為什麼不採納左大人的建議,免了礦稅和商稅?」

「問得好。」張大少爺鼓掌,大聲說道:「關於這個問題,我既不想回答,也不想和你們辯駁。我只想向你們說一個。故事,你們聽完了這個故事,就知道朝廷為什麼要向你們征礦稅商稅了。不過呢,就是不知道諸位願不願聽?。

「欽差大人請講,我們願意聽。

在場的東林學子和江南文人紛紛點頭答應。只有領教過張大少爺厲害的錢謙益暗暗叫苦。心知張大少爺那條三寸不爛之舌勝似十萬雄兵,今天這情況恐怕有些危險了。而張大少爺先拱手答謝,又清清嗓子,大聲說道:「那麼大家請聽好了,從前呢,有一戶人家有三個兒子去考舉子,到了榜那天,婆婆就領著三個兒媳婦在廚房裡包餃子,準備等兒子們中舉以後搞勞慶巧那天天熱,廚房裡更熱。婆婆和三個兒媳婦都是累得汗流浹背。但為了家裡人能吃飽,都咬著牙在廚房裡忍著。」

「這個時候,廚房外面忽然響起了鞭炮聲。」張大少爺的語調一變,很入戲的說道:「原來報喜的人來了,說是婆婆的大兒子中了舉人,婆婆馬上對大兒媳婦說,「你不用包餃子了,可以出去涼快了。然後大兒媳婦就走了。留下婆婆和兩個小兒媳婦繼續包餃子。忽然間,報喜的人又來了,原來老婆婆的二兒子也中了舉人,老婆婆又對二兒媳婦說,「你也可以出去涼快了」然後二兒媳婦也走了。留下老婆婆和小兒媳婦在廚房裡,兩個人包一家人的餃子。再忽然間,報喜的人第三次來了,原來老婆婆的小兒子也中了舉人,這次沒等老婆婆說話,卜兒媳婦把手一拍,站起來就衝出了廚房,嘴裡還喊,「我也可以涼快嘍

「哈哈哈哈。」不少東林學子和江南士子都笑了起來,不少人已經明白了張大少爺故事裡的寓意。張大少爺也是笑笑,又說道:「各位年兄年弟,故事裡的那個家庭,其實就是我們的國家,那位老婆婆,就是交納田稅丁稅的老百姓。而三個兒媳婦呢,就是那些交納礦稅、商稅和工稅的礦主、商戶和作坊主。光靠年老體衰的老婆婆一個人,包的餃子能讓一大家子人吃飽嗎?光靠窮苦百姓交納的丁稅田稅,又能維持大明朝廷的正常運轉嗎?大家可以想想,仔細想一想。」

場面還是十分安靜。但不少的人已經被張大少爺的話打動,開始思考自己們這些年強烈反對礦稅、商稅是對還是錯。張大少爺旁邊的史可法也低下了頭,頭一次對左光斗的所作所為產生懷疑。而張大少爺則端起茶杯,先喝上幾口,觀察觀察正心亭外若有所思的江南文人,又大聲說道:「諸位年兄年弟,你們都是讀書人,都是士林儒生,都是朝廷未來的擎天棟樑。難道你們這些擎天棟樑都忘記了,都忘記了儒生士林應該代表著什麼嗎?」

「行表著什麼?。史可法甕聲甕氣的問道。張大少爺大聲答道:「你們代表著先進生產力的展要求!代表著中華優秀文化的前進方向!代表著華夏同胞聳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史可法和所有在場的文人士子個個面面相窺,被張大少爺嘴裡冒出來的一連串新名詞驚得目瞪口呆。張大少爺則又大聲說道:「頭兩點,你們做得很好,你們研究學問著書立傳,將我中華之文明傳播於後世,就是指明了中華優秀文化的前進方向!你們的家裡種桑養蠶,採茶燒們具,同樣代表著先進生產力的展要求!可是最後一煎萬了就做得遠遠不足,因為你們完全忘記了華夏同胞中最廣大人民是誰,是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百姓!你們為極少部分的礦主、商戶和作坊主說話,要求為他們免稅,要把最沉重的負擔強加到全天下的普通百姓身上,這是代表著華夏同胞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嗎?」

到這,張大少爺猛然提高聲音,吼道:「回答我」。

沒有人回答。過了許久,人群裡才響起一個弱弱的聲音,「張大人,你說得很對,我以後再也不反對朝廷徵收礦稅商稅了。」聽到這聲音,以錢謙益為的大財主自然是吹鬍子瞪眼睛,恨不得把那個意志不堅定的東林學子給生吃了。可絕大部分中下層東林學子和江南士子都連連點頭,紛紛出言附和,「對,我也不反對朝廷徵收礦稅商稅了,以後不管有誰煽動。我都不聽了。張大人,我家就是茶商,請你告訴朝廷。我家以後一定按時交稅。再也不抗稅了。張大人,我回去就勸我爹交稅,挨罵挨打我也勸。

「多謝各位。多謝各位,本官在這裡替朝廷、替九千歲和江南稅監李公公多謝你們張大少爺連連拱手,又轉向史可法說道:「史年兄,你知道嗎?你的老師就很後悔他當年的錯誤,所以他才和楊漣楊大人聯名上書,希望改革稅法,推行攤丁入畝,彌補他當年的過錯 只是九千歲擔心推行攤丁入畝會影響到全天下的讀書人,才暫時沒有接受。我別的什麼都不說,只希望你能為你的恩師彌補過錯,不要再反對朝廷徵收礦稅商稅了。」

「對對對,我們支持朝廷徵收礦稅商稅,但絕對不支持攤丁入畝!」附近的東林學子和江南士子連連點頭他們家裡不像錢謙益和李三才那樣開的有大商號和大礦窯,徵收礦稅商稅對他們來說只算抽血,影響還不算太大;可是攤丁入畝向他們的土地要稅。那可就是割他們的肉剔他們的骨了。而史可法的臉皮紅,過了半晌才說了一句,「我家也有商號。我家交稅。」說罷,史可法扭頭就走,走出正心亭才大聲說道:「還有,我家捐一千兩銀子給山東災民,我現在沒有,過幾天我直接送到南京去交給你。」

「多謝史年兄」。張大少爺一拱手,大聲說道:「史年兄,我再送你八個字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切不可被個人恩怨沖昏了頭腦,而將國家大事忘之於腦後!還有江南的年兄年弟和聖人門生們,我這八個。字也同樣送給你們。想想吧,好好想想吧,為國家為朝廷和為天下百姓,你們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幾乎每一個江南文人都在複述張大少爺的這八個字,徹底被張大少爺的話所打動。而其中又跑出一個,十二三歲的東林學童,衝到正心亭前,將幾鏤大銀捧到張大少爺的面前小臉漲得通紅的說道:「張大人,這是我爺爺和我母親給我的零用錢,我全捐給山東的災民。請你一定要收下。你教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八個字,實在太好了,我會記住一輩子,當我一輩子的座右銘!」

「多謝,多謝。」張大少爺摸摸那小學童的頭,微笑問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顧修小學童朗聲答道。張大少爺笑笑,又摸摸他的頭,笑道:「顧修?好名字,希望以後你能像顧炎武一樣,做一個。有氣節的中華男兒!」

「顧炎武是誰?我怎麼沒聽說過他的名字?。顧修偏頭想想,又笑道:「一定是一位大英雄,真丈夫,我一定向他學習。對了,張大人,你能不能再交我一點東西?你說的學問,比東林書院的所有老夫子教的都好

「好啊。」張大少爺也不臉紅,大聲說道:「我再教你一個八恥八榮 以危害朝廷為恥,以熱愛朝廷為榮;以背離百姓為恥,以愛惜百姓為榮;以愚昧無知為恥,以鑽研學問為榮;以好逸惡勞為恥,以辛勤勞動為榮;以損人利己為恥,以團結互助為榮;以見利忘義為恥,以誠實守信為榮;以違法亂紀為恥,以遵絡守法為榮!以驕奢淫逸為恥,以艱苦奮鬥為榮!」

「多謝張大人,我這就去用筆記下,從此每天念誦,永世不忘你的教誨!」顧修跪下來磕了個頭,又飛奔回東林精舍,尋找筆墨紙硯記錄張大少爺的金玉良言。而在場的東林學子和江南文人也是紛紛讚歎,「說得太好了。簡直就是金科玉律啊。我決定了,這就是我的一輩子座右銘!不愧是新科探花,真是太有學問了。就憑這八恥八榮,就足以羞煞歷朝歷代的所有探花。奇怪?以他的學問當個狀元都綽綽有餘,怎麼才是個探花呢?難道是本科主考官有眼無珠?」「張大人,你說出了我的心中所想了,這才是我們東林學子畢生追求的目標啊!」

「這算行麼?如果不服的話,我還有一大堆的馬列主義思想和社會主義榮辱觀等著你們。」張大少爺心中不屑冷笑,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不斷的向自上前捐款賑災的東林學子和江南文人拱手道謝,得意不可一世。而葉向高和錢謙益等人眼看著張大少爺面前的銀山越來越高,臉色也越來越青,心中恨不得把張大少爺碎屍萬段,卻又實在沒有那個膽量。到了最後,恨張大少爺恨得蛋疼的錢謙益再也無法忍耐,跳出來衝上前去。大聲吼道:「張好古,我錢謙益有話問你!」

「終於還是來了。「張大少爺心中冷笑,暗道:「今天我如果不讓東林學子把你給扔進河裡,我今天這趟東林書院就算白來!」,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1:43
第72章 舌戰東林(下)

    “錢大人……哦,忘了你已經被削去士籍——現應該叫錢老爺了,有何指教?”面對氣勢洶洶殺來的錢謙益,張大少爺不慌不忙,只是文質彬彬的抱拳答應,同時心裏惡狠狠的嘀咕,“狗漢奸,今天我如果不讓東林學子把你給扔進河裏,我今天這趟東林書院就算白來!”

    “張好古,你……。”看到張大少爺那張令人噁心的俊臉上露出的自信微笑,錢謙益才下意識的覺得情況有些不太妙,可惜他剛才那一聲喊,已經把全場學子士林的目光吸引過來,幾千道目光盯身上,錢謙益就算想把話收回口也來不及了,只能硬著頭皮罵道:“張好古,你這個無恥小人,卑鄙之徒,少這裏裝模作樣!東林書院不歡迎你,滾出去!”

    “哈!錢謙益錢大人,你終於還是站出來了——我可是等你很久了。”張大少爺大笑一聲,從袖子裏抽出唐伯虎的春宮畫扇,無比風騷的搖晃著,大模大樣坐回東林聖地正心亭正中的椅子上,輕蔑的微笑說道:“可是錢大人啊,你實太讓我失望了,上次金鑾殿上,你無端陷害狀元劉若宰被本官揭穿,又被本官反參一本,結果丟官罷職還被廷杖削籍。回鄉之後,你居然還不汲取教訓,還要來汙蔑中傷本官,你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

    “噢——!”人群中響起無數噓聲,大部分的東林學子和江南文人都對錢謙益投去白眼。而錢謙益被張大少爺說中生平第一醜事,頓時老臉為之一紅,趕緊吼道:“無恥鼠輩,少這裏花言巧語的騙人,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錢謙益!”

    “哎呀,錢大人啊,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好吧,看你這麼執著的份上,本官就大發慈悲再給你一個機會和你辯論。”張大少爺十分輕蔑的打一個嗬欠,敲起二郎腿,懶洋洋的說道:“說吧,你罵本官是無恥鼠輩,卑鄙小人,本官卑鄙那裏?無恥那裏?還有,你說本官是花言巧語騙人,本官又有那一句話是花言巧語了?”

    “你……你!”錢謙益被張大少爺的憊懶模樣氣得三屍神暴跳,張口又想亂罵,還好,葉向高後面及時叫道:“錢大人,東林聖地,不可惡言傷人,有什麼話好好說。張大人,你雖然是朝廷欽差,但東林書院是文人講學之地,不是你的欽差衙門,也請你放莊重點。”被葉向高這麼婉轉一提醒,錢謙益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心知自己差點又中了張大少爺的挑撥之計。而張大少爺明知葉向高是暗助錢謙益,卻也不得不坐直身體,同時心中警覺,心知這後舌戰的對手絕對不會只是錢謙益一人。

    “張好古,你這個無恥下流的卑鄙小人。”錢謙益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斟酌著用詞指責道:“你為了升官發財,竟然拜大內閹奴魏忠賢為乾爹,對他百般奉承,萬般阿諛,削尖了腦袋往上鑽,像你這樣的無恥小人,如果讓你登上了高位,天下的百姓還會有好日子過?”

    “嗚——。”江南士子和東林學子又是一片噓聲,都對錢謙益毫無文采的強詞奪理譴責嗤之以鼻,而錢謙益的門人親族都是面面相窺,實搞不懂平時文采風流的錢謙益怎麼變得這麼沒用。只有錢謙益是有苦說不出,因為錢謙益非常清楚的知道,他所拿手的八股詩詞文字歧意太多,稍不留心就有可能被張大少爺抓住空子,反倒不如白話文安全——比如他上次的一句建奴犯邊,就愣是被張大少爺給解釋成賣國求榮、詛咒明熹宗要被努兒哈赤抓去做奴隸,所以錢謙益這次是說什麼也不敢再重蹈覆轍了。

    “嗬,錢大人,看來你不光是人品越來越差了,這說話的水平也是越來越差了。”張大少爺也是嘲笑一聲,大聲說道:“九千歲今年的高壽多少?五十有七!本官家嚴今年五十有二,比九千歲還要小上五歲,所以九千歲也算本官伯父一輩,本官認他為父,有何不可?有何不對?還有,你說本官對九千歲的百般奉承,萬般阿諛,本官怎麼對九千歲奉承了?怎麼阿諛了?倒是你錢謙益錢大人,看到葉向高葉閣老東林書院露面,隔著十七、八里路就衝上去磕頭,這又算不算奉承阿諛?”

    “哈哈哈哈……。”不少人都今天清晨親眼看到過錢謙益葉向高面前的精彩表演,被張大少爺這麼誇張的一描述,自然是忍俊不禁的偷笑出來。而錢謙益老臉一紅,趕緊說道:“我那是表示對葉閣老的敬重。”張大少爺馬上說道:“那我也只是對九千歲孝道!天地君親師,親師先,錢大人敬師我敬親,我好像比你還是要強點。”

    “哈哈哈哈哈……。”江南士子的笑聲大。錢謙益則老臉通紅,葉向高的表情也有些不自,暗罵錢謙益無能。這時候,東林書院的現任掌院高攀龍站了出來,拱手說道:“張大人,你認九千歲為父,這是你的私事,我等確實無權過問。但老朽有一事不明,請張大人指點。”

    “高大人有話請講,晚生洗耳恭聽。”張大少爺嘴上輕描淡寫,心中卻暗生警惕——因為張大少爺那雙賊眼剛才清楚的看到,高攀龍是先和葉向高交換了一個眼色以後才開的口。高攀龍平靜說道:“張大人可還記得,今年四月二十五日那天,你奉旨重審熊廷弼案,將熊廷弼免死削籍,又將前任遼東巡撫王化貞定為斬決之刑。對此判決,京城人人拍手叫好——可據老朽所知,張大人你與熊廷弼的關係似乎非同尋常。民間還有傳言,說是張大人其實就是熊廷弼的女婿,不知可有此事?”

    “嗚——。”江南士子中終於出現不利於張大少爺的噓聲,所有人都心裏嘀咕,如果這事是真的,張好古女婿審岳父為岳父脫罪,那就太不像話也太過份了。而張大少爺也十分爽快,大聲答道:“不錯,高大人你說得很對,熊廷弼熊大人的愛女熊瑚,確實是本官沒有過門的正房妻子!”

    “嗚——!”人群又是一陣不安騷動,易裝混人群裏的張清則氣得臉都青了,瞪著張大少爺那副表情,簡直就像想把張大少爺給撕成碎片。高攀龍等人則是又驚又喜,做夢也沒想到張大少爺會承認得這麼爽快,以至於他們花費無數心血金錢才弄到的證據都失去了作用,錢謙益是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大聲叫道:“好,你承認就好!依大明律,主審官親眷犯罪,主審官應該主動退出審判,以免有包庇之舉,你身為熊廷弼女婿,卻故意隱瞞不報,並且為熊廷弼脫罪免死!我要參你,我要聯合全江南的士林參你!”

    “錢大人,你別高興得太早了。”張大少爺笑了起來,大聲說道:“我承認自己是熊廷弼的女婿不假,可熊廷弼根本就不承認我這個女婿,他的女兒熊瑚也從來沒有和我訂立親事,甚至還把我孤零零一個人扔京城,跟著她的父親回了江夏老家,我和熊廷弼又算那門子的親戚?”

    “張大人,那你怎麼又說自己是熊大人的女婿呢?”一個年輕的東林學子好奇問道。張大少爺苦笑,答道:“沒辦法,一見鍾情,迷上了。熊大人的千金雖然無情的拋棄了我,可我已經立誓,今生今世非她不娶,所以熊廷弼熊大人可以不承認我這個女婿,我卻承認他這個老丈人。”

    “哈哈哈哈……。”年輕的東林學子和江南士子都笑了起來,還有人叫道:“張大人,看不出你還是一個情種啊。以你的人品家世,不管看上那家姑娘,還怕姑娘家的父母不同意?”

    “那可不一定。”張大少爺笑道:“熊大人不就嫌棄我這個女婿了嗎?還有像錢謙益錢大人,假如他有一位正當妙齡的美貌女兒,我向他女兒求親的話,估計他也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張大少爺這些話已經近乎無賴,在場的老夫子自然是個個聽得直皺眉頭,年輕一輩的卻個個哄堂大笑,對張大少爺益發親近。

    “張好古!老夫也有一事問你!”前任首輔葉向高忍無可忍,扶著拐杖站出來,大聲問道:“你既然承認自己對熊廷弼之女一見鍾情,立誓非她不娶,那你審理熊廷弼案時,可曾想過為了討好熊廷弼之女,故意為熊廷弼開罪?”

    “葉閣老,晚生也有一事問你!”張大少爺的聲音比葉向高大,“熊廷弼案初審之時,你身為朝廷首輔,王化貞是你門生,你可曾想過保護門生也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故意為王化貞脫罪?並且重判熊廷弼?”

    鬧騰了許久的會場再度安靜下來,幾乎是鴉雀無聲。而老於世故的葉向高不動聲色,僅是淡淡答道:“王化貞是老夫的門生不假,可熊廷弼案初審之時,老夫為了避嫌,從未參與審判,就連三法司遞上來的定罪奏章,都是呈交給次輔韓爌韓閣老——可不像你,直接就是熊廷弼案重審的主審官。”

    “韓爌還不是你們東林黨人?”張大少爺心中冷笑,嘴上則笑得加大聲,“不錯,不錯,葉閣老你是避嫌了,確實是避嫌了,可你也未免避得太好了!可葉閣老你也別忘了,我張好古的乾爹九千歲掌管著東廠——東廠是什麼地方,專門為皇上監察百官的衙門!葉閣老,你是三朝老臣,德高望重,應該很清楚這個分量吧?”

    葉向高不動聲色,額頭上卻有細密的汗珠滲出,張大少爺則面帶微笑,一雙賊眼就象兩道冷電,死死盯住葉向高的雙眼,盯得葉向高心慌意亂,心中驚叫,“這小子究竟知道老夫的多少隱秘?不對啊,當年的事,就只有韓爌比較清楚,鄒元標和王紀他們也只是接到老夫的暗示,並沒有落於筆墨啊?難道是韓爌出賣了老夫?不可能啊,韓爌是老夫多年的同僚好友,他就不怕拔出蘿卜帶出泥?或者說,韓爌為了復出,也投靠了魏忠賢?不可能,不可能!張好古這小子肯定是嚇唬老夫,他就算有魏忠賢的東廠做靠山,也不可能抓到老夫的任何把柄!對,肯定是他嚇唬老夫!”

    話雖如此,可葉向高話到嘴邊卻又強行咽回肚裏——畢竟葉向高已經是六十有七,家財萬貫又兒孫滿堂,實不敢為了一個罪有應得的門生,去拿滿門富貴和自己的晚節賭博,否則的話,張大少爺如果真的當眾抖出什麼證據,那葉向高立即身敗名裂不說,兒女子孫也必然受到牽連。同時葉向高也心中分析,“張好古這小子既然敢這麼說,那他就一定有他的把握,而且這小子重審熊廷弼案時辦事滴水不漏,不留半點破綻,他今天既然敢這麼說,就一定是拿到什麼真憑實據。再說了,當年的當事人韓爌、鄒元標和王紀都仍然世,甚至王化貞那小子都還活著關天牢裏,他們不管有誰泄露一句,那老夫可就真的完了。”

    反覆權衡盤算了許久,家大業大的葉向高終還是心理戰上敗下陣來,放棄了為門生王化貞討回公道的打算。後葉向高一咬牙,勉強微笑著說道:“張大人,你誤會了,老朽並沒有指責你包庇熊廷弼的意思。其實老朽還很感謝你,不瞞大家說,熊廷弼案初審之時,老夫就覺得熊廷弼判決太重而王化貞判決太輕,只是礙於身份不便發表意見,多虧了張探花你重審此案,還了熊廷弼熊大人的清白,也重處了喪師辱國的不肖門生王化貞,老朽感激不。老朽還聽說了,張探花重審熊廷弼案前,從未與熊廷弼和王化貞見過一面,公平之至,公平之至啊。”

    “嗬嗬。”張大少爺也開心笑道:“葉大人不必客氣,其實東廠也通過偵察發現,葉大人你也熊廷弼案初審之時主動避嫌,從未以首輔身份干涉案件審判,朝廷內外都對葉閣老你的大義滅親讚不絕口,晚生也對葉閣老你敬佩之至啊。”說罷,張大少爺又肚子裏補充一句,“我這次說的可是真話,要是我有你干預熊廷弼案的證據,早就抖出來給老丈人報仇出氣了——可惜你自己做賊心虛,這可怪不得我。”

    “探花郎過獎了,這都是老朽應該做的,老朽教出葉向高這樣的門生。”葉向高苦笑一聲,心灰意冷的準備退出舌戰。張大少爺卻搶著說道:“葉閣老,晚生還有一事不明,還請閣老指點。熊廷弼案重審是四月二十五,距今僅有一個多月,你身在福建,怎麼能如此之快的得知?難道說,是有人給閣老報信?如果真是這樣,那閣老可得重重懲處這個報信之人?”

    “探花郎此言何解?”葉向高楞了一下。張大少爺笑道:“閣老,你可是大明三朝的老臣了,此人包藏的禍心,難道你看不出來?你本來就和王化貞案毫無牽連,此人卻故意風急火燎的將消息送給閣老,難道他想誘使閣老出手干預,陷閣老於不義之地?葉閣老啊,你老德高望重,晚節比什麼都重要,你如果上當出手,那麼瓜田李下,雖至公也不公,雖無私也有私,那麼一旦有禦史參上一本……,嗬嗬。”

    “多謝探花郎的好意,老朽心領了。”葉向高老奸巨滑,張大少爺這點挑撥離間的雕蟲小技,又怎麼可能把他坑到?而錢謙益卻遠沒有葉向高這樣的修行,心虛之下同樣是心慌意亂,生怕葉向高因此恨上自己。張大少爺察言觀色,大聲喝道:“錢謙益錢大人,你還楞著幹什麼?還不快向葉閣老磕頭賠罪?”

    “是……。”錢謙益下意識的想要給葉向高下跪,卻發現自己差點又上了張大少爺的惡當,趕緊吼道:“張好古,你少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給葉閣老通風報信了?”

    “嗬嗬,不上當?多少還是長進了一點嘛。”張大少爺笑笑,把春宮畫扇一合,打出暗號。那邊鄭一官和施大瑄一夥人立即衝了出來,指著錢謙益的鼻子大吼道:“錢謙益,你這個卑鄙小人,你還裝什麼裝?葉閣老這麼德高望重,你還黑得下心去陷害他?我們實看不下了,你收買我們刺殺欽差大人的事,我們也不幹了!”

    “你……你們?”重金收買的海盜殺手忽然反水,錢謙益頓時天旋地轉,不知該如何是好。而鄭一官和施大瑄一夥人轉向正心亭,向張大少爺磕頭叫道:“張大人,我們老實交代,錢謙益商號的掌櫃用兩條大海船和兩千兩銀子收買我們,要我們刺殺你,我們一時糊塗,又聽錢謙益手下的掌櫃說你是天下第一貪官,天下第一髒官,就答應了他,還收了他兩千兩銀子的訂金!可我們今天親眼看到了你是一個什麼樣的好官,所以我們不幹了,我們要改邪歸正,指控錢謙益買凶殺人!”

    “錢謙益,你這個無恥小人!”數千東林學子和江南文人炸開了鍋,群情激奮,潮水一般的湧向錢謙益。錢謙益則面如土色,趕緊分辨道:“冤枉啊,冤枉啊,我不知道這件事!是我商號的掌櫃,是我家商號的掌櫃幹的,不關我事啊!”

    “把他扔進河裏!”也不知道是那個化妝隱藏學子中的東廠番子喊了一聲,義憤填膺的東林學子和江南士子立即群起響應,七手八腳的把錢謙益舉起,抬到弓河岸邊,狠狠扔進弓河水中。看到錢謙益弓河水中翻滾呼救的狼狽模樣,張大少爺心中冷笑,“狗漢奸,弓河之水,比西湖之水冷乎?”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1:44
第73章 雌兔眼迷離

    無錫一行,張大少爺可以說是滿載而歸,既成功的阻止了東林黨元老企圖利用東林大會破壞自己籌款賑災的計劃”又成功的與一批充滿朝氣的東林黨後起之秀取得共鳴,爭取到他們至少在表面上的理解和支持,分化和瓦解了籌款行動中最大的敵人隊伍。除此之外,張大少爺還借著東林大會的春風,在大會上猛撈一把,籌集了數字相當不菲的巨額捐款    大會上東林學子和江南文人當場捐獻的銀兩數目統計下來,就連家財萬貫的張大少爺都嚇了一大跳,足足九萬五千一百九十二兩!就這,都還沒算史可法等人承諾事後捐款的數字!弄得張大少爺都感慨無比,“不愧是東林黨啊。是有錢啊,難怪建奴打到江南以後要屠城取財,換我也眼紅啊!”

    勸賑募捐到的銀子喜人。其他方面的成果更是喜人,借著東林大會的號召力,僅僅是在無錫縣城裏,張大少爺就發現了薄瑟和宋應星兩大科學天才,劉五緯這樣既可以裝典門面又可以治理水利的清廉實幹官員,還有鄭一官和施大瑄這樣的天才海盜和天才海上大將,另外還發現了一些張大少爺聽著耳熟。卻又想不起身份來歷的傑出文人,不知不覺間奠定了張大少爺將來的人才班底。除此之外,張大少爺還故技重施用反收買的手段,加價收買鄭一官除掉了錢謙益  不過說實話,像錢謙益這樣的跳粱小醜,還真不配做張大少爺的對手,所以張大少爺也沒怎麼把他放在心上,一腳踢給劉五緯抓進衙門審問了事。

    錢謙益做人確實有些失敗。他恨張大少爺入骨、視張大少爺為不共戴天的仇人也就罷了,張大少爺卻根本沒把他當過一回事,花在他身上的心思甚至還沒有花在薄瑟身上的心思多  為了讓無意仕途的機械瘋子薄瑟為己所用,張大少爺費盡心思熬夜畫了一幅膛線槍草圖和一幅珍妮仿紡紗機的草圖,標上注解。然後在臨走前的頭一個晚上找到薄瑟住的客棧,把兩幅草圖扔到薄瑟面前,說:“這些東西我有的是,還想要的話,跟我去當官,我給你爭取資金研究製造,想通了,明天正午前去客棧找我然後張大少爺轉身就走,結果張大少爺前腳剛走出客棧,薄瑟後腳就背著簡單的行李追出來了,扯著喉嚨大聲叫,“欽差大人,我跟你走,跟你去那裏都行

    “好,但我還有一個條件。”張大少爺吩咐道:“這幾天時間裏,你先把那個紡紗機搞出來。我有急用。”  忘了交代一句,張大少爺上輩子當公務員的時候。他供職那個鎮就是以紡織業為主要經濟行業,張大少爺對這個玩意自然是印象深刻。

    大明天啟五年六月初七,張大少爺一行結束無錫之行,先派遣官差緩騎將募捐所得銀款裝箱貼封運往南京,又通知志願擔任賑災監督的十二名江南士子文人,讓他們在指定時間到南京集合,然後張大少爺一行沿運河北上,直接趕往江南之行的第三站  揚州!而張大少爺的兩個好兄弟魏良卿和傅應星早就直接去了揚州,來信說就住在兩淮鹽法道龍遇奇的家裏,揚州知府劉鋒也是個豪爽大方的人,所以要張大少爺趕快把無錫的事情幹完,盡快趕到揚州去和他們研究瘦馬怎麼駕禦和調教。

    張大少爺來到江南後的第三戰之所以選擇揚州,其司馬昭之心自然意在富甲天下的揚州鹽商,提起這些揚州鹽商,張大少爺簡直恨得牙根子癢,明朝鹽價奇貴,官賣價都達到每斤四十文錢,可這些鹽商每斤鹽巴才向朝廷交稅兩文!其中的差價除去少量成本、運費和官員抽豐,絕大部分都落入這些鹽商口袋,可這些鹽商除了會拿著銀子造豪宅、玩女人、金石、古玩和字畫之外,就一點沒想過回報社會和國家。還在想方設法偷稅逃稅,收買東林黨人充當保護傘,對付為國家征稅的朝廷官員  魏忠賢面前的頭號智囊、前任揚州巡撫崔呈秀就是被他們鬥倒,如果不是崔呈秀見機得快及時投靠魏忠賢,他那顆腦袋就已經被東林黨大佬高攀龍給拿下來了。所以這次張大少爺出使江南臨行前,崔呈秀就私下告訴張大少爺說,“兄弟,給哥哥報仇,想辦法狠狠敲那些鹽耗子一筆!出了事。哥哥在九千歲面前替你擔著”。

    “說得好聽,鹽稅占大明國庫收入的一半,真要出了事,別說你崔呈秀擔不起,就是魏老太監也擔不起!”趕赴揚州的路上,坐在船頭觀賞沿途風景的張大少爺百般無聊時回憶起崔呈秀的囑咐,頓時嗤之以鼻,又自言自語著喃喃說道:“不過你也說得對,我如果不狠狠敲這些鹽耗子一筆,確實是上對不起國家下對不起百姓,中也對不起我自己的錢包。問題是,我該用什麼辦法讓他們乖乖掏錢?”

    “哇    !”耳邊忽然響起張清的大聲尖叫,嚇得正盤算得入神的張大少爺一個機靈,捂著耳朵慘叫道:“張公子,你都多大了。怎麼還玩這些小孩子的把戲?我的耳朵都被你震聾了

    “活該,誰叫你老是不理我?”張清坐到張大少爺的旁邊,很不滿的問道:“你自己說,我陪你下江南以後,你和我一共說過幾句話?我姐姐把我拖付給你,你就是這麼帶著我長見識見世面的?”

    “忙啊,你沒看到我天天晚上都得熬到三更才睡?”張大少爺隨口答道:“再說了,你這個人也不合群,我好心叫你去玩女人,你居然還拿茶杯砸我,世上有你這麼不識好人心的人嗎?”

    “我呸,我才懶得學你那些吃喝嫖賭,別把我帶壞了!”張清紅著臉唾了一口,又怕張大少爺又把話頭扯到什麼冰火毒龍鑽上去,趕緊轉移話題道:“對了,還忘記恭喜你了,東林大會上,你一口氣就籌集到了九萬多兩銀子,還是把那些東林學子和江南文人說得心服口服自願捐獻。你立下這麼大的功勞。消息要是傳到北京,皇上和魏忠賢肯定要升你的官了

    “這算什麼?東林大會上有五千多人,平均每個人捐款還不到幾十兩銀子,對他們來說。只是挑個 毛罷了張大少爺嘴上這麼說,表情卻十分的得意,又指著北方說道:“看到沒有,我們要去的揚州,那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銷金窩,我要是在那裏從富可敵國的鹽商口袋裏撈出銀子來,那才叫做真正的功勞。”

    “從揚州鹽商口袋裏掏銀子,那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張清笑道:“我從京城出的時候,我爹就說過,揚州鹽商是天下最有錢的人。也是天下最吝嗇最難纏的人。你這次到江南籌款賑災,如果過不了揚州鹽商這一關,這趟差事恐怕就很難辦了。”

    “張國公說得對,揚州鹽商這一關,我是非過不可。”張大少爺鄭重點頭,又好奇問道:“對了,有一件事我早就想問你了,你姐當初是怎麼說服張國公讓你來江南的?像你這樣的公候之後,不坐在京城享福。跑到外面來餐風露宿,你爹你娘就不擔心?”說到這,張大少爺又神秘兮兮的補充道:“或者說,張國公是派你來監視我?”

    “我呸!不許說我爹壞話,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少爺我來監視?”張清不滿的踢了張大少爺一腳,但張清也心中懷疑,父親居然會不顧母親堅決反對,同意自己和張好古同來江南籌款賑災,說不定真是讓自己來盯住張好古?想到這裏,張清趕緊搖搖頭,把這個想法驅出腦外,僅走向張大少爺威脅道:“我警告你。我父親是正人君子,你不許把他想得那麼壞!我只是想問你,你打算怎麼從揚州鹽商口袋裏掏錢?。

    “目前還沒想出太好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張大少爺攤手說了一句實話。張清眨眨大眼睛,壞笑道:“我到有兩個辦法,說不定可以幫到你

    “哦,那可太好了,請張小公子務必賜教。”張大少爺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認真表情。張清笑得更壞,笑嘻嘻的說道:“那你可聽好了。這可是本公子費盡心血想出來的錦囊妙計    第一個法子,你換一身叫花子的衣服,端著一個破碗,到揚州鹽商家的大門口去一站,嘴裏喊。老爺夫人行行好,賞我幾個錢吧。第二個法子,你從東廠帶上一隊番子,再帶上幾千軍隊,挨家挨戶去募捐籌款,揚州鹽商要是不給,你就動手搶,運氣好的話只要搶上三五家,就可以湊足五十萬兩銀子了。”

    “這就是你的錦囊妙計?。張大少爺氣得直翻白眼,哼道:“果然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我要是真敢去搶揚州鹽商就好了,別說搶三四家。只要搶揚州第一鹽商汪福光一家。就可以賑濟山東十次大災都有餘了。”

    “除了這兩個法子,你還能有什麼法子?”張清也是把手一攤,笑道:“你可別忘了,揚州鹽商和李三才的李家商號關係密切,李三才的兩個兒子現在都坐鎮在揚州等著對付你,有他們兩兄弟搗亂,揚州鹽商一兩銀子都不捐給你都有可能”。說到這,張清又順口補充一句,“除非你又耍賤,離間揚州鹽商和李家商號的關係,讓他們兩邊勢不兩立,那揚州鹽商為了討好你這個欽差大人。說不定會捐一點點銀子給你。”

    “離間揚州鹽商和李家商號的關係?。張大少爺眼睛一亮,心說這倒是一個有希望的法子。但張大少爺仔細一盤算,還是搖了搖頭,心說別異想天開,李三才商號已經有上百年歷史,樹大根深,和揚州鹽商關係密切,利益關係盤根錯節,怎麼可能說離間就離間?再說了,我這樣的芝麻綠豆官,又有什麼資格值得揚州鹽商討好?

    “如果還不行的話,我還有一個法子。”張清似乎捉弄張大少爺上了癮,又喋喋不休的說道:“你還可以帶著軍隊去封鎖鹽場,端掉揚州鹽商的錢袋子,逼著他們捐款    當然了,你如果這麼做,最好還是買好一條可以逃往海外的海船,要是朝廷下旨把你鎖拿上京,你就趕快上船

    “越說越離譜了,我要是有權利封鎖江南鹽場,那可就太好了張大少爺沒好氣的想把張清趕走,可話到嘴邊,張大少爺卻猛然想起一事,脫口問道:“清韻,你剛才說什麼?什麼掉揚州鹽商的錢袋子?”

    “你叫我姐姐的名字幹什麼?我叫張清!”張清有些慌張,趕緊反問道:“我是說,端掉揚州鹽商的錢袋子,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張大少爺不答,僅是習慣的抱緊了自己的腦袋,低頭盤算。

    張清則心跳加,也是盯著張大少爺緊張盤算,分析張大少爺是否已經現自己的身份。而張大少爺忽然一拍大腿,張臂一把抱住張清。大笑道:“哈哈哈哈,張兄弟。我可真得感謝你啊,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就徹底把林則徐那招給忘了!謝謝,謝謝,這回終於有辦法收拾那些揚州鹽商了!”

    “放開,放開我!”張清被張大少爺抱得又羞又怕,拚命掙紮才逃脫出來,又紅著臉吼道:“你好不要臉。你我都是男人,抱我這麼緊幹什麼?。

    “哈哈,正因為張兄弟你是男人,我才敢抱啊,你要是女的,我可是連你的手都不敢拉了張大少爺開心大笑,又壞笑著上下打量張清。淫笑說道:“不過說真的,我越看你張兄弟,越覺得你漂亮,簡直比我的大老婆熊瑚還要漂亮一如果你是女人,又不和我一樣姓張 我一定娶你做二老婆”。

    “滾!死龍陽!”張清漲紅著臉一腳踢開張大少爺,扭轉身子就衝回自己的船艙。而張大少爺拔足急追。張清還以為張大少爺是追上來向自己道歉,便槌著臉站住腳步,準備好好教張大少爺一通。不曾想張大少爺從她身邊越過,邊跑邊喊,“陸萬齡,陸年兄,快給我滾出來。我有事要交代給你!上次我請你寫那道攤丁入畝的奏章,筆跡你還記得不?”

    “混蛋,敢不理我?”看著張大少爺急匆匆遠去的背影,張清氣得牙齒癢癢,暗暗誓,“姓張的,遲早有那麼一天,我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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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二十四橋明月夜

張大少爺還在趕往揚州途中的一個晚上,揚州著名的瘦西湖二十四橋湖面旁,江火明沙岸,云帆礙浦橋,花船密集如云,五彩燈光直將湖面映得透明,到處都是一片絲竹和歡笑之聲,中間又夾著猜枚行令、唱曲鬧酒,當真是笙歌處處,一片升平。而在就在花船叢中,最大的一條花船上,二十余名揚州最有聲望的鹽商,正在揚州最大的兩個,鹽商汪福光和喬承望的率領下。一邊在船上飲酒聽曲,一邊等待著北方最大商會李三才商會現任當家人李家國和李家斌到來。但每一個鹽商的臉上都是寫著重重心事,即便面對美酒美人,也愁眉苦臉的絲毫提不起興趣。
“蹬蹬蹬蹬又過了許久。花船的樓梯上,終于響起了急促的腳步和李家兄弟的叫喊,“汪大官人,喬大官人,人到齊沒有?汪大官人,人要是沒到整齊的話。馬上派人去把他們叫來,網收到消息,張好古那條小閹狗后天就能到揚州了。再不做好準備就來不及了!”

“兩位李公子放心,我們全到整齊了。”汪福光迎上去,指著在場的二十幾個鹽商說道:“揚州城里,手里握有三萬窩子又稱窩本,即鹽引以上的鹽商,我都請來了,一個沒少。”旁邊喬承望也焦急問道:“家國兄,家斌兄,怎么樣?張好古那條小閹狗給我們揚州鹽商限定了多少銀子的捐款?打聽出來沒有?。

“別急,等我們喘口氣再說李家兄弟坐到汪福光給他們準備的椅子上,先各自摟過兩今年輕妓女,在她們臉上啃上幾口,又灌了兩杯茶。曾經在通州碼頭故意撞張大少爺船的李家國才喘著氣說道:“你們放心,張好古那條小閹狗假仁假義,沒給揚州強行規定捐款數目,不光揚州沒有強行規定,江南其他行業的商戶也沒有規定捐款數

“謝天謝炮,謝天謝地。”以汪福光和喬承望為的二十幾個鹽商眉開眼笑,剛才的愁眉苦臉也一掃而空。喬承望還向北方拱手,喜笑顏開的說道:“皇上圣明,派了張好古這樣的好官來籌款賑災,本來我們還擔心,魏老閹狗派來的人。至少要把五十萬兩銀子的賑災款分一半放到我們頭上,逼著我們出錢!看來傳言有誤,這個張好古還算是個。好官知道體諒我們鹽商的難處

“是啊,這樣的好官,這年頭可不多了。”其他鹽商紛紛附和,“要是這個張好古也象李實和崔呈秀那么心黑,那我們這生意簡直就沒辦法做了。對對對,陳掌柜說得太對了!老天爺也真是不開眼,怎么不降個。雷把李實那個狗太監劈死?讓張好古來做江南織造太監?”“最好是把龍遇奇和劉摔那兩個狗官也給劈了,這兩個狗官也不是好東西!對對,本來我打算只捐三百兩的,看在張好古是個體恤我們鹽商的好官面子上,我這次捐三百二十兩算了。”

“諸位掌柜的,如果你們以為張好古是一個好官,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李三才次子李家斌一聲厲喝。徹底打破二十幾個揚州大鹽商的美夢。李家斌大聲說道:“我告訴你們,張好古那條小閹狗的心腸不僅僅是比李實和崔呈秀黑,甚至比魏老閹狗的心腸還黑!你們可知道,光是在無錫的東林大會上,張好古那條小閹狗就舌到了多少銀子?”

“多少?。二十幾個鹽商又把心提到嗓子眼。李家斌獰笑一聲,咬牙切齒的說道:“過十萬兩!你們可以想想,他在無錫那種小縣城就能刮走十萬兩,到了揚州,還不得刮你們三層皮?還有,錢家商會的會長錢謙益錢大人,因為反對小閹狗搜刮民財,也被張好古那條小閹狗詭計陷害,現在已經下了無錫大牢了!”

“十萬兩?無錫那種小地方他都敢刮十萬兩?”二十幾個揚州鹽商再次面瘧人色,他們是有錢,可是沒權,以前靠山東林黨現在又被閹黨揍得快要斷氣了,閹黨大紅人張大少爺如果向他們伸手強行要錢,他們還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給了。當下喬承望一把拉住李家國的手,懇求道:“李大公子,你給我們想點辦法啊,否則張好豐那條小閹狗就真要扒我們幾層皮了!我們愿意多出點血。請朝廷里的達官顯貴幫我們說話,只要別讓張好古那條小閹狗把我們刮得傾家蕩產就行。”

“喬大官人,你就行了吧李家國陰笑道:“淮鹽十綱,每綱二十萬引,每引三百斤鹽,你手里窩子是六萬多窩,就算六萬窩也是一千八百萬斤鹽,你一年賣一千八百萬斤鹽要賺少?就這,都還沒算你走私的私鹽!張好古準備籌的五十萬兩,你一個人全包,恐怕也不會傾家蕩產吧?”

喬承望的裝可憐被李家國戳破。只能干笑兩聲掩飾,又說道:“李大公子說笑了,我喬承望的家產怎么敢和你李大公子、李二公子的家產比?而且我們的銀子也是流血流汗掙來的,張好古那條小閹狗動動嘴皮子就想刮走,也實在太讓人想不通和讓人窩火了。”其他鹽商紛紛附和,說道:“對對,我們的銀子也不是撿來的,憑什么要送幾十萬兩給張好古那條小閹狗?幾十萬兩銀子啊,扔進水里還能聽個響,白給張好古那條小閹狗,我們又能有什么好處?”

“好吧,既然你們都不想把銀子扔進水里,那我給你們出一個主意。

。李三才次子李家誠陰陰的說道:“只要你們照著我的主意去辦,保管你們躲過這一劫,讓張好古那條小閹狗空手而回。”

“請二公子指點。”二十幾個鹽商一起豎起了耳朵。李家斌奸笑道:“很簡單,我們倆兄弟已經幫你們打聽好了,張好古大概后天到揚州,你們后天晚上就打著迎接欽差大人去的旗號,派你們子侄一輩的人去迎接小閹狗,順便給小閹狗捐款每個人捐上一兩百兩銀子,應付場面了事!反正小閹狗也沒給你們規定捐款數目,每個人都捐了一次,他還好意思向你們伸手要第二次嗎?。

“可是只捐一兩百兩行嗎?我們揚州鹽商樹大招風,只捐這么點,怕是說不過去啊?”汪福光擔心的問道。李家斌把手一攤,陰笑道:“怕什么?張好古那條小閹狗只是讓你們捐款,又沒有讓你們一定要捐多少,你們每個人捐一萬兩銀子也是捐,捐一兩銀子還不是捐?。

“話到是這個理,可我們捐的太少,張好古又逼著我們多捐怎么辦,?”汪福光還是有點擔心。李家國插嘴笑道:“汪大官人,我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怕什么?張好古那個小狗只是一個籌款賑災的欽差大臣,又不是朝廷派下來的兩淮鹽法使監察御史,你們就是一兩銀子都不捐,肥一爾們怎么樣再說了。龍島森和劉鋒那兩個狗官,環烈貿一佩你愷給喂得飽飽的了?只要他們不出面逼你們,你們還用給張好古那條小閹狗什么面子?”

“張好古那條小閹狗是九千歲面前的大紅人,要是他向九千歲告刁狀怎么辦?”一個揚州鹽商擔心的問道。李家斌大笑,答道:“這就更容易了,我們都打聽清楚了小閹狗張好古這次來江南辦差,魏忠賢的侄子魏良卿和外甥傅應星也跟看來了,現在就住在兩淮鹽法道龍遇奇的家里,你們搶先給魏忠賢的侄子外甥送了銀子,讓他們幫你們說話,張好古那條小閹狗還敢去魏忠賢面前告刁狀不?”

“好主意啊。就這么辦!”眾鹽商紛紛鼓掌。笑道:“對!寧可把銀子送給九千歲的侄子外甥,也絕對不便宜張好古那條小閹狗,便宜那些臭泥腿子!最起碼,以后說不定還有用得上九千歲的子侄的時候對,就這么辦,明天就讓龍遇奇把九千歲的侄子外甥請出來,先把他們喂飽。讓他們去收拾張好古那條小閹狗”。

看到二十幾個揚州鹽商那副喜笑顏開的模樣。李家國和李家斌兄弟也是對視一笑。李家斌又低聲說道:“各位掌柜的,不過你們也別太看了張好古那條詭計多端的小閹狗,他要是琢磨出什么詭計繞開魏良卿和傅應星,說不定就又從你們專走銀子。但你們也不用太怕,你們只要記住一點。對張好古不理不問不見面,他就拿你們毫無辦法!他如果主動上門去找你們,或者讓龍遇奇和劉鋒出面召見你們,你們就這么辦,”

“哈哈哈哈哈。李二公子果然妙計小閹狗張好古這次肯定愕空著手離開揚州了。”好不容易等到李家斌說完,揚州鹽商已經笑成了一團。見計議已定,揚州頭號大鹽梟汪福光這才說道:“好,既然大家已經商量好對付張好古那條小閹狗,那我們也別楞著了,都坐下喝酒吧。對了,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各位,秦準名故楊宛楊姑娘也到了揚州,我足足用千兩紋銀,才把她請到了這條花船上,為我們談唱她的新

“楊宛?就是那位草書冠絕江南楊宛叔楊姑娘?我可是在通州都聽說過她的芳名!”李家國驚叫問道。汪福光點頭,笑道:“不錯,正是楊宛楊宛叔。楊姑娘她可是現在的秦淮第一名妓,艷名之盛,直追當年的秦淮艷馬湘蘭馬姑娘,賣藝不賣身,能詩詞、嫻南曲,又善書畫,才貌雙全。尋常人就是想要見她的芳容一面。也是難如登天啊!”

“那你汪老官板還等什么?還不快把楊姑娘請出來一見?”李家國拍著桌子大叫道。其他鹽商和李家斌也是大叫。“對,對,快把楊姑娘請出來一見。我們都等不及了。”

“諸位。小女早就已經來了屏風背后傳出一個清脆悅耳,但不等任何感情的冰冷聲音。李家國兄弟一伙人屏息靜氣中,仕女屏風背后人影一閃,一名懷抱琵琶的青春少女裊裊婷婷的走了出來,十五六歲的年齡,淡紅色衣裙,秀麗長隨意披散,婀娜迷人的身段,雖然還沒到成熟的年紀,但清淡的朱唇和潤紅的臉蛋散著青春的活力,卻好象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嫵媚而又動人。如果硬要說有什么缺點的話,就是那張俏麗的臉蛋上表情太過冰冷,仿佛冰山一樣讓人無法觸摸,也讓在場的李家兄弟和揚州鹽商情不自禁的生出一個念頭,“這個小美人,如果笑上一笑,那就更好看了

“楊姑娘。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就是李三才李大人的大小公子。這位是喬承望喬老爺,先朝監生出身。這位是陳地橋陳老爺,揚州城里著名的大鹽商。汪福光迎上前去,依次為楊宛介紹在場諸人。楊宛則是一一點頭行禮,輕聲問好,好不容易等到汪福光依次介紹完畢,楊宛這才輕輕的說道:“兩位李公子,諸位老爺,萬福金安小女新作一曲。名曰《醉落魄》,請兩位公子和諸位老爺指點。”

“好。”李家兄弟和眾鹽商一邊貪婪的盯著楊宛的身段臉蛋,一邊大聲叫好。而楊宛也不多言,徑直坐到了花船臺上,抱直琵琶,美目冷然注視前方,冰涼而雪白的手指一撫,弦索一動,宛婦女響珠躍、鵬囀燕語,宛如天贛的歌聲也隨之響起:

“春因

春來幾許?花明柳暗平分取。空中香亂群蜂舞。翠幄張天,人在深深處。

聲聲又聽催花雨,燕鶯空惹閑愁緒。銜花早過東墻去。新水芳泥,莫使春風誤

歌聲清雅。每一句都配了琵琶的韻節,時而如流水綜涂。時而如銀鈴玎玎,最后“莫使春風誤”那一句,琵琶聲若有若無,緩緩流動,在場眾人無不聽的心曠神怡,有的凝神閉目,有的搖頭晃腦。琵琶聲一歇,李家兄弟和揚州眾鹽商喝采。李家國還搖頭晃腦的說道:“詞妙,曲妙,歌喉更妙!當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楊姑娘,你簡直當的上“歌神。二字!”

“對對對。楊姑娘的歌喉,確實當得上“歌神“二字。

。二十幾個揚州鹽商點頭如雞啄米,大聲附和李家國的刻意討好,心中卻在琢磨怎么才能把這個賣藝不賣身的小美人兒弄上床去,狠狠蹂躪一把。而楊宛不動聲色,僅是輕聲謙虛說道:“李大公子,過獎

“不過獎。不過獎。”李家國連連搖頭,又滿臉堆笑的問道:“楊姑娘,早就聽說你是賣藝不賣身,不知道楊姑娘到底心歸何屬?”生能否有福分,一親姑娘芳澤?”

楊宛不答。僅是將冷漠的目光移向窗外,注視著窗外被花船燈光映得五光十色的月下湖面,心中輕輕說道:“是呀。我的心上人,什么時候能夠出現呢?”

“阿嚏!阿嚏!”與此同時的運河河面上,正在月下賞月的張大少爺連打兩個噴嚏。揉著鼻子,嘀咕說道:“一罵二想三感冒,看來一定是大老婆熊瑚又在想我了,,張公子,你去那里?你把我叫出來賞月,怎么網出來就又回去了?你又砸茶杯干什么?這條船是官船,上面的東西都是國家出錢買的,你砸了我可得賠錢,別別別,別砸了,我這個月的俸祿要沒了!”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1:46
第七十五章 揚州煮鶴

天啟五年六月初十夜,張大少爺一行經過三天三夜的晝夜兼程,終于抵達江南之行的第三個目的地揚州!船到碼頭。跳板剛網放下,張大少爺的兩個好兄弟魏良卿和傅應星就領著駐扎揚州的總漕尚書郭尚友、淮揚巡撫許其孝、兩淮鹽法道龍遇奇和揚州知府劉擇以及一大群地方官員士仲迎上前來。正裝官袍的張大少爺走下跳板,地方官員當然是施禮請安。魏良卿和傅應星兩兄弟卻沒那么虛偽,一個抓住張大少爺的左手。一個抓住張大少爺的右手。異口同聲的說道:“張兄弟,你怎么才來?不過來了就好了,快給哥哥出個主意,搞定一個。小妞!”

“幫你們搞定一個小妞?魏兄,傅兄,以你們兩的人才家世,還能有什么小妞搞不定的?”張大少爺聽得滿頭霧水,順口說道:“如果真喜歡,那就遣媒下聘,把她娶過來做小妾唄。”

“娶她?不行。不行。”魏良卿和傅應星又一起擺手,異口同聲的說道:“那個小妞是個青樓女子,我要敢把她娶回去做妾,敗壞魏家門風,父親(舅舅)非打死我不可。”魏良卿和傅應星這話確實不假,他們在外面嫖故宿娼,只要不鬧得太過份是沒什么。可如果娶一個。青樓女子回家,那麻煩可就大了畢竟咱們的魏忠賢魏公公身體構造特殊,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難怪是好朋友。還真是臭味相投。”張清冷哼著從張大少爺身旁飄過,順便惡狠狠賞給張大少爺幾個衛生眼球。張大少爺裝沒聽到,只走向魏良卿和傅應星笑道:“青樓女子。那不是更容易?多扔點銀子,把她砸躺下,再花點銀子,把她砸得愛你們。玩玩不就成了?”

“不行啊!要是就這么簡單,我們還要你教?”魏良卿和博應星又一起哭喪著臉說道:“那個小婊子是幕淮名妓,出了名的賣藝不賣身,砸再多銀子她也只是唱唱小娶。如果想把她弄上床,得辦到三個條

“那三個條件?”張大少爺也好奇起來。魏良卿搶著說道:“第一。要給老鳩子一大筆錢一這個當然不難,難就難在后面兩個條件。第二個條件,得找一大堆有文才的風流雅士做陪,和她吟詩唱曲,把她哄高興。

第三個條件,必須要她本人看上眼,經她點頭才行。”

“這么麻煩?天下還有這樣的妓女?”張大少爺更是好奇。這回輪到傅應星搶著答道:“就是因為天下有這樣的婊子,還這么麻煩,所以我們哥倆才急著請你幫忙啊。張兄弟你是新科探花,天下人都說你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人也長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肯定能幫我們搞定那個裝清高的小娘們。”

“老子也算才高八斗,學富五車,那天下就沒有文盲了!”張大少爺心中嘀咕,嘴上卻笑道:“好說,只要兄弟能幫忙的,就一定盡力。這里不是地方,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再說吧。”旁邊的兩淮鹽法道龍遇奇也湊上來,賠笑著說道:“欽差大人所言極是,下官已經在陋宅備下酒宴,為欽差大人接風洗塵,請欽差大人務必賞光。”

“龍大人相邀,下官那敢不從?”肚子正餓得咕咕叫的張大少爺一口答應。龍遇奇大喜,趕緊招呼其他官員同僚領路,那邊魏良卿又拉著龍遇奇的袖子說道:“龍大人,反正是請客,干脆象昨天晚上一樣,你再派人去把楊宛楊姑娘也請過來唱上幾小曲如何?讓我這個當欽差的張兄弟也見見楊姑娘的芳容?”

“這個。”龍遇奇有些為難,尷尬的說道:“魏公子見諒,楊宛姑娘心高氣傲。王孫貴胄想要見她一面前難,昨天晚上還是汪福光汪掌柜的面子大。這才把她請來做陪,下官直接派人去請,只怕她未必肯來。這樣吧,下官派人去試一試,如果不成,魏公子請千萬不要責怪下官。”

“汪福光?”張大少爺心生警覺,忙問道:“魏兄傅兄,昨天晚上揚州頭號大鹽商汪福光請你們赴宴,還有沒有其他鹽商參加宴席?你們都說了些什么?”

“有,揚州三萬弓以上的鹽商都參加工”魏良卿倒也還算老實,又湊在張大少爺耳邊低聲說道:“張兄弟,汪福光那些人給我和傅應星送了一萬兩銀子。請我們在你面前說,這次籌款賑災,少從他們身上撈點,哥哥答應了。兄弟你看在哥哥我的面子上,能給他們免的,就免了吧。”

張大少爺點頭微笑,不置可否,心中卻在冷哼,“他娘的,想在少爺我面前玩釜底抽薪。你們還嫩點!而且你們也低估了魏大娘爺,他貪是貪毒是毒,大事上可不糊涂,別以為搞定了他的草包侄子和草包外甥就可以搞定他!對了,那個姓楊的故女,該不會也是鹽商買通了小舊矢人計的吧,看來我對她也得小心點。”說話間,張大少爺一行上了龍遇奇準備好的馬車,一路快馬加鞭趕到龍遇奇那座奢華而又不失雅致的府邸,到得龍府門前,張大少爺網剛下馬,龍府大門旁就迎過來一群人,在張大少爺面前呼啦啦的跪倒一大片,齊聲叫道:“草民叩見欽差大人。”張大少爺懶洋洋的看了一眼,現那伙人服色各異。不象是龍府下人,便疑惑問道:“你們是誰?找本官有什么事?”

“回欽差大人。小的是揚州鹽商汪福光汪老爺家里的下人。”一個,中年男子磕頭,從懷里掏出一個大紅信封,雙手捧過頭頂,必恭必敬的說道:“我家老爺聽說欽差大人駕臨揚州籌款賑濟災民,十分歡喜,本打算親自前來跪迎欽差大人。可不曾想到今日鹽場過水,灶戶損失慘重,不得已。我家老爺只好與揚州其他鹽商趕赴鹽場查看災情,無法前來迎接欽差大人。所以我家老爺就派小人先來向欽差大人告罪,同時送上我家老爺的賑災捐款。請欽差大人笑納。還有揚州其他不能來的鹽商,他們也都派了下人前來告罪,認識奉上捐款

著,那中年男子又把那個寫著汪福光面子的大紅信封往上一捧,張大少爺心知不妙,忙向陸萬齡使個眼色,陸萬齡會意,上前接過信封打開,拿出其中銀票清點。但只看得一眼,陸萬齡便失聲驚叫起來,“一百五十兩!揚州第一大鹽商汪福光居然才捐一百五十兩?!”那中年男子低著頭,不敢答話。張大少爺則不動聲色,先揮手讓陸萬齡把銀票收好。又向那中年男子笑道:“很好,回去告訴你們的汪福先,汪老爺,他急災民之所急主動捐款,本官十分感激,叫他安心先處理好鹽場上的事,等他忙問了,本官再請他喝酒答謝

“是,草民一定把欽差大人的話帶到那中年男子松了口氣,趕緊磕頭答應。其他鹽商派來的下人也紛紛上前,將自己主人的賑災捐款交給陸萬齡,但其中除了喬承望捐了一百五十兩以外,其他鹽商清一色的全都是捐一百兩銀子,相對起他們的百萬身家,其數量確實少得可憐。見此情景,在場的揚州官員大部分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汪福光和喬承望這些人是吃錯藥了,居然敢這么公開的打欽差大人的臉?只有咱們的張大少爺不動聲色,只是微笑著一一致謝,末了,張大少爺大聲說道:“你們都回去吧,回去告訴你們的老爺,說本官多謝他們的主動捐款,等過上幾天,本官再請他們喝酒,當面向他們道謝

“草民等一定將欽差大人的話帶到,請欽差大人放心。”二十幾個鹽商派來的下人一起磕頭,爬起來就飛快溜走。而張大少爺的心腹仆人張石頭則急了。湊上來低聲說道:“少爺,這些鹽耗子都是揚州城里最大富戶,他們都只捐一兩百兩銀子,揚州城里的其他人還怎么

“沒辦法。我又不能強行規定他們的捐款數目。”張大少爺搖頭,又低聲說道:“別急,本少爺有的是辦法收拾他們,今天晚上先吃飽睡好,明天再說。”說罷,張大少爺又不忘補充一句。“對了,記得把這些鹽商的名字和捐款數目寫在告示上,貼滿揚州城的各道城門,讓全揚州的百姓都看看這些鐵公雞是什么德行張石頭咬牙切齒答應,這才隨著張大少爺大搖大擺的進了龍府。

不說張大少爺一行在兩誰鹽法道龍遇奇的家里大吃二喝,單說龍遇奇派出的下人快馬趕到瘦西湖,尋到楊宛所在花船,把龍遇奇邀請過府唱曲告知楊宛,楊宛本想拒絕,可是又聽說龍遇奇招待的欽差大人是新科探花,文采風流天下知名,楊宛不由動了一些好奇,點頭說道:“好吧,我去,我倒要看看,這位聞名遐邇的新科探花到底有多大才情?。龍遇奇的下人大喜過望,趕緊給楊宛備車,將楊宛迎往龍府。

楊宛抱著一把琵琶進到龍府大廳時,龍府酒宴早已過了三巡,參加宴會的官員士仲正在猜拳行令,擊鼓傳花,折騰鬧騰的不可開交。見身著淡綠衣裙的楊宛抱著琵琶進來,滿場頓時一陣轟動,差不多每一個人都是滿面笑容的迎上來問好搭訕,那場面,簡直就象現代社會的偶像明星被一大群追星族包圍一樣。

而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的楊宛不動聲色,僅是平靜的問道:“那一位是新科張探花?小女新做了一詞牌,想請探花郎指點。”

“張兄弟。楊姑娘點名要見你,你在那?”魏良卿激動大叫。也是直到此刻,眾人才現欽差張大少沒在迎接楊宛的人群之中,再仔細搜尋時,卻看到張大少爺正和薄瑟、張清二人坐在一張桌旁,正在對著一張草圖爭論著什么。只聽得張大少爺沖著薄好吼道:“你這家伙昨這么頑固?我都說了一百遍了,你得在槍管里面刻上膛線,你怎么還給我設計成不刻膛線的滑

“張大人。草民這點就不懂了,你為什么一定要堅持亥什么膛線?”薄瑟毫不客氣的反駁道:“先不說沒辦法在槍管里面刻膛線,就算玄上了又有什么用?鐵彈從火槍管里面射出去的時候。和槍管摩擦,不就縮小射程了嗎?”張清也幫腔道:“對對,張好古你不懂火槍就別亂說,我也見過火槍,槍管里面前是光滑的,你堅持要廢什么膛線有什么用?”

“你們懂什么?”張大少爺吼道:“誰說我耍用鐵彈了?你先想辦法,給我把玄膛線的火槍造出來,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什么滑膛槍和膛線槍誰更厲害了!”

“他就是張好古?好年輕,長得也還算不錯。”楊宛偷偷打量張大少爺,對張大少爺那副認真嚴肅的模樣第一印象相當不錯。而魏良卿也急了,又大聲叫道:“張兄弟,你還楞著什么?今天我在碼頭對你說的那位楊宛楊姑娘也來了,她要請你鑒賞她新作的詞曲。”

“楊姑娘你好。你的新詞請別人鑒賞吧,我沒時間,更沒興趣。”張大少爺看都沒看楊宛一眼,只是隨意的一揮手,頭也不會的繼續和薄經、爭論火槍滑膛好還是膛線好。張清則膘了楊宛一眼,有意無意的站到了張大少爺和楊宛之間,用身體攔住了張大少爺的視線。見此情景,又聽到張大少爺那些毫不客氣的話,饒是楊宛冷面冷心,此刻也被氣的粉臉白,手指抖,幾乎想摔門離去。還好,漕運尚書郭尚友和淮揚巡撫許其孝都是三榜進士出身,有文才也會說話,自告奮勇為楊宛鑒賞新曲,這才替楊宛掩飾了被張大少爺羞辱的尷尬。

“好吧,既然你傲氣,那我就先用曲子教你的傲氣。”楊宛也是氣急,下定決心要用美妙歌喉征服張大少爺,讓張大少爺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當下楊宛振作精神,坐上自己的位置,細調弦索,丁丁冬冬的彈了幾下,難得用比較高的音量說道:“諸位大人,小女此次準備彈奏的曲子。名叫《鳩鳩天》,是小女新近之作,自認還算不俗,還請各位大人指點。”

“好!”幾乎所有人都鼓起掌來。只有張大少爺和機械瘋子薄瑟仍然在遠處爭論不休。看都沒看這邊一眼,張清則繼續攔住張大少爺的視線,壓根不讓張大少爺有看到楊宛的機會。楊宛心中更怒,玉指輕攏慢捻,柔媚宛轉的琵琶聲蕩漾而起,猶似微風起處。荷塘水波輕響,楊宛展喉唱道:

“七夕后一日詠織女。

迢遞佳期又早休。鳩橋無計為遲留。臨風吹散鴛鴦侶,對月空思鸞鳳儔。

從別后,兩悠悠。封題錦字倩誰投。金梭慵整添愁緒,淚逐銀河不斷流。”

歌聲清雅。每一句都配了琵琶的韻節,時而如流水涂綜,時而如銀鈴玎玎。直聽的在場眾人心曠神怡,如浴春風,就連楊宛自己都認為這算得上自己的顛峰之作,可咱們的張大少爺和機械瘋子薄瑟卻仍然埋頭于火槍草圖之中,在為火槍槍管的長短粗細而爭論不休,對楊宛的天簌之音充耳不實咱們的張大少爺也根本聽不懂楊宛的歌詞,要聽不懂琵琶曲的優劣柔美。所以張大少爺不僅沒有注意到楊宛難得主動拋出的嫵媚眼神,甚至就連看都沒看楊宛一眼。

見此情景。楊宛自然是怒不可遏,索性離席而起,款款走到張大少爺身旁。柔聲問道:“探花郎,剛才小女唱的詞曲。可還動聽否?”

“什么?你已經唱完了?”張大少爺楞了一下,抬頭脫口說道:“難怪耳根的清凈了。”

“耳根的清凈了?”楊宛呆若木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琵琶和歌喉。在江南一帶久負盛名,不但善于唱詩,而且自己也會做詩做曲,名動公卿,江南的富商巨賈等閑要見她一面也不可得,可欽差大臣,新科探花、名動天下、被無數文人墨客達官顯貴交口稱贊為當世第一風流才子的張大少爺竟然送給她一句“耳恨不得清凈,的卑語,這打擊對楊宛來說,已經不只是區區“羞辱。二字可以形容了。

“好漂亮!比我大老婆熊瑚都漂亮!”也是直到此件,張大少爺才算是真正看清了楊宛的花容月貌。可不等張大少爺再有其他反應,楊宛已經把琵琶一摔,捂著臉痛哭離去。見此情景,魏良卿和傅應星兩兄弟自然是二話不說就追了出去,揚州眾官則是尷尬無比,只有機械瘋子薄辦還在莫名其妙,問道:“張大人,你剛才做什么了?怎么那位姑娘哭著跑了?”

“我好象沒做什么啊?”張大少爺一攤手,非常冤枉的答道。張清則笑道:“不錯,看不出你張好古平時里油嘴滑舌,沒半點正形,到了美人垂青的時候。竟然還把持愕住就憑這一點,我就請我父親舉薦你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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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重逢故人

“二十五個大鹽商,每個手里的窩本都在三萬以上,居然總共才捐兩千六百兩銀子,真把本少爺當叫花子打啊?”在兩淮鹽法道龍遇奇家里住下來后,騰出手來的張大少爺開始收拾揚州的鐵公雞鹽商了。張大少爺先讓人把龍遇奇和揚州知府劉鋒叫到面前,吩咐道:“龍大人,劉大人,煩勞你們二位安排一下,本官要盡快和揚州三萬窩以上的鹽商見面。越快越好,一個也不能少。”
“欽差大人放心,下官們這就去安排。”龍遇奇和劉鋒嘴上答應得非常漂亮,還立即叫來書辦和差役,讓書辦當著張大少爺的面書寫請束又當著張大少爺的面把差役派出去送請貼,確確實實的配合了咱們張大少爺的工作。可走到了下午的時候,龍遇奇和劉鋒就哭喪著臉來報告了。“欽差大人,實在對不住,前天晚上海上起風暴,沿海的上萬畝曬鹽灘都過了水,鹽堤損毀無數,損失慘重,揚州的鹽商都去了自己的鹽場。沒有三五天時間怕是回不來了。”

“你們確認鹽商都去了?”張大少爺有些懷疑的追問道。龍遇奇哭喪著臉答道:“不敢欺瞞欽差大人,揚州鹽商確實都去了鹽場了,欽差大人你也知道,鹽場就是揚州鹽商的命根子,要是鹽收不上來,他們不光賺不了銀子,還得耽誤北方的老百姓和前線的軍隊吃鹽。所以沒辦法,他們只好都去了鹽場組織灶戶修提,一時半會回不了揚

“那前天晚上海上真的起了風暴?怎么這么巧。本官網要到揚州,海上就起了風暴?”張大少爺更加懷疑的問道。這回換揚州知府劉鋒回答了,劉鋒捧起一疊文:“啟稟欽差大人,前天晚上海上確實起了風暴,這是揚州府臨海的幾個縣報上來的風災損失,請欽差大人過目。”

張大少爺是個外粗里細的人,毫不客氣的接過公文翻看檢查,但一看之下,張大少爺不免失望萬分,揚州府沿海的海門、如皋、大豐和鹽城幾個縣確實送來了災情報告,都是報告六月初九夜里海上風暴襲擊海岸,鹽場和百姓損失慘重。翻看了片刻,張大少爺失望的把公文遞還劉鋒,苦笑說道:“看來是本官的運氣不好啊,好吧,既然海上真的起了風暴,那本官就等上幾天,等揚州的鹽商回來。好了。你們都去干自己的事吧。”

“是。下官告退。”龍遇奇和劉鋒悄悄交換一個得意的眼色,愁眉苦臉的告退離去。

可他們前腳剛出門,張大少爺后腳就把肖傳和陳劍煌叫到面前,低聲吩咐道:”肖大哥。陳二哥。你們馬上去和東廠在揚州的坐探聯系,從他們那里打聽前天晚上海上到底有沒有生風暴?”

“張兄弟。你不是看了沿海各縣的公文報告了嗎?怎么還要去打聽?難道你認為龍大人和劉大人在撒謊?”肖傳莫名其妙的問道。張大少爺陰陰一笑,答道:“公文是人寫的,想怎么樣寫都行。龍遇奇和劉鋒要是靠得住的話,大明朝的私鹽就不會這么泛濫了,朝廷的鹽稅也不會每年只能收上去兩成了。”肖傳和陳劍煌恍然大悟,這才依令

肖傳和陳劍煌出去辦差了,魏良卿和傅應星倆兄弟卻又鉆進了張大少爺的房間,傅應星一進門就嚷嚷道:“張兄弟,昨天晚上你可不給面子,怎么能說楊宛姑娘的嗓子是讓人耳恨不得清凈呢?這也太打擊人了!”魏良卿又嚷嚷道:“對對,楊姑娘都被你氣得哭著跑了,還把她的琵琶也砸了。多漂亮的一個。姑娘啊,你怎么舍的這么欺負她?”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沒留心她唱的曲子。”已經明白事情原委的張大少爺苦笑著解釋道。魏良卿嚷嚷道:“不行,就算你真不是故意的,你也得去給楊姑娘賠禮道歉,否則的話,我們哥兩個拔她頭籌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對。反正你今天也沒其他事了,現在就和我們去花船找楊宛姑娘,當面向她道歉。”傅應星也上來扯著張大少爺的袖子嚷嚷說道。傅應星的話音未落,隔壁房間就傳來張清的尖叫道:“不許去!張好古,你是來揚州籌款賑災,不是來逛青樓花船。你要是敢去宿故嫖娼,我就馬上給我爹寫信,讓他在朝廷里參你!”

“哎呀。張清兄弟,你何必這么古板?”傅應星知道張清的老爸張惟賢不好惹。也沒敢作,只能勸說道:“揚州花船名揚天下,難得來一趟,不去看看不就是入寶山空手而回了?反正張兄弟已經把勸賑募捐的告示貼出去了,向百姓募捐有衙門的公差去辦,騰出來的時間去逛逛花船又有什么了不起?對了,要不你也和我們去逛逛?你小兄弟自從和我們下江南以來,還從來沒和我們一起玩過女人。今天順便讓我們見識見識你的手段如何?”

“不去!我才不去那種骯臟地方!”張清大雷霆,叫嚷道:“張好古,你要是敢去,我就馬上寫信告你的狀!”

“是。是,我不去,那我去花船上勸賑募捐總可以吧?”張大少爺本來就不是什么好東西,自然不會放過鑒賞揚州瘦馬的大好機會,振振有詞的說道:“花船是揚州有錢人最多的地方。我到那里去宣傳賑災募捐,也是辦理公事,可不是去什么尋花問柳。好了,既然你不去,那我和魂兄傅兄一起去。”

“你敢!”張清從隔壁房間沖了過來,死拉硬拽著不讓張大少爺去從”獲業的張大少爺則堅持要不辭勞苦到花船宣傳賑災。枷毛從一嫖客也加入獻愛心行動,最后張清也沒了辦法,只能吼道:“好吧,你去!不過我也要去,我要親眼看看,你是怎么在花船上辦差募捐的”。張大少爺本想拒絕,可架不住張清的兇悍威脅,無奈之下也只好點頭讓步,答應帶著張清同去花船。

計議一定,張大少爺和張清各自回房更衣,張大少爺換了一身文士長袍,頭隨意扎束,又提溜上許久不用的唐伯虎春宮畫扇,活脫脫就成了一個不務正業的膏粱子弟;張清則穿上了一身寬大的道服,又戴上一頂頗大的軟帽,將清秀的臉龐遮去許多,手里也象模象樣的提了一把描金折扇。張大少爺又叫上張石頭和陸萬齡,和魏家兄弟徑直出門,趕往名揚天下的揚州瘦西湖。

到得瘦西湖時,天色尚早,花船上的故女大都還在休息養神,張大少爺和張清本來還想欣賞一下瘦西湖二十四橋的景色,奈何魏良卿兄弟渾身上下沒有半根雅骨,大叫大嚷著只是要立即見楊宛,張大少爺無奈。只得陪著魏家兄弟一路打聽楊宛花船所在,逐漸尋了過去。

可走到得現場一看,張大少爺一行才現有人先行一步,已經守到了楊宛的花船跳板旁邊。只是花船的老鳩不許那人上船。所以兩邊正在爭辯吵鬧。

“憑什么不許我上船?大爺我出不起銀子嗎?”那個想上花船的男子是個身高不滿三尺的妹儒,尖嘴猴腮,容貌十分丑陋,在老鳩面前又蹦又跳活象一個大猿猴。揮舞著一個錢袋大聲嚷嚷道:“宋大爺我走南闖北十幾年,還從沒見過給銀子也不接客的花船,你這是什么道理?快讓開,我要上船,我要見楊姑娘!”

“去去去,也不屑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人不象人鬼不象鬼,別把我家女兒嚇著。”風韻猶存的老鳩一只手握著香帕捂著鼻子,一只手去推那妹儒,罵道:“快滾,象你這樣的三寸丁谷樹皮,有銀子也不接統。

“咦?這個)三寸丁谷樹皮好象在那里見過?”張大少爺忽然覺那個妹儒似乎有些眼熟。這時候,張石頭突然叫了起來,“少爺,快看,那個家伙不是在臨清給你算命的宋鐵嘴嗎?他怎么也到揚州來了?。被張石頭這么一提醒。張大少爺猛然想起,眼前這個形容丑陋的矮小保儒,赫赫然就是當初給自己算命的宋鐵嘴!身在異鄉重逢故人,張大少爺也是十分歡喜。上去用扇子一拍宋鐵嘴的腦袋,笑道:“宋半仙,還記得我不?”

“你是,,?”宋鐵嘴回頭,上下打量張大少爺片玄,忽然歡喜叫道:“想起來了,你是山東臨清的張好古。張狗少!”

“滾你的蛋,那個外號早就沒人叫了!”張大少爺有些臉紅,趕緊去捂宋鐵嘴的臭嘴。那邊張清和魏家兄弟卻笑得前仰后合,張清笑道:“張好古,原來你以前的外號叫張狗少啊,好,以后我就這么叫你了,狗少,張狗少

“都是你這個,家伙,以后我慘了張大少爺恨恨的又用扇柄敲了一下宋鐵嘴的腦袋。宋鐵嘴也知道自己失言,傻笑兩聲趕緊轉移話題,“對了,張公子,我聽說你考中探花了,還當上了出使江南籌款賑災的欽差大臣,怎么樣。我的卦算得準吧?”

“準,準。”張大少爺沒好氣的回答兩聲。宋鐵嘴打蛇隨棍上,一把揪住張大少爺的袖子,指著楊宛的花船笑道:“準就好,記得當時你說過,你要是考中了前三名就請我喝酒,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你就在這條上請我喝酒聽曲如何?”

“憑什么要請你?”正被張清一口一個狗少叫得窩火的張大少爺網想拒絕。那邊張石頭卻湊上來,拉開宋鐵嘴喝道:“宋獻策,你小子別得寸進尺,我家少爺考上探花是靠自己的本事,和你的什么卦無關

“等一會!”張大少爺忽然叫住張石頭,直著宋鐵嘴顫抖著問道:“什么,你的名字叫宋獻策?。

“我是叫宋獻策,怎么了?”宋獻策疑惑反問道。張大少爺膛目結舌,半晌才回過神來,笑道:“行,我可以請你喝酒,也可以請你唱曲,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宋獻策問道。張大少爺奸笑道:“我的幕府缺人,以后你給我當師爺如何?當然了,每年我給你一百兩銀子的幕

“一百兩太少,三百兩!”宋獻策眼珠一轉,樹起三個手指頭,“不是我宋獻策自吹,我自幼飽讀詩書,學識淵博又精通術數,三百兩銀子一年的幕酬,算是便宜你了!”

“放屁”。張大少爺的現任幕僚陸萬齡急了,罵道:“你以為我們沒請過師爺?通常請一個師爺,一年也就七、八十兩銀子的幕酬,你張口就要三百兩,你以為你自己是金子打的啊?”

“陸年兄,不必焦急。我自有主張張大少爺揮手制止陸萬齡,又向宋獻策伸手說道:“三百兩就三百兩,不過我不開口你就不能撂挑子,擊掌為誓如何?”本來就是獅子大張口的宋獻策一聽大喜,也是伸出手來,笑道:“好,只要你每年給我三百兩幕酬,我就給你當一輩子的師爺

“成交”。張大少爺和宋獻策猛的一拍手,敲定了一輩子的雇傭合同,同時兩人又異口同聲的在肚子里大笑一句,“哈哈,這個傻鳥!宰到了!”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1:48
第七十七章 花船再焚琴

“楊姑娘。楊宛姑娘,我們又來看你了!”才上花船,魏家兩兄弟就急不可耐的大聲叫喚開了,而張大少爺新雇傭的師爺宋獻策也好不到那里,剛一上花船就到處亂竄,又叫又喊,“楊姑娘,楊宛姑娘,你在那里?小生宋獻策,求見姑娘芳容只有咱們的張大少爺沉得住氣,只是輕搖折扇禮貌微笑,活脫脫一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模樣一當然了,這主要還是因為張清還在旁邊虎視眈眈,張大少爺怎么著也得裝裝樣子是不是?

“女兒啊。九千歲的公子和外甥來看你了,還有新科探花張大人也來了,你快梳洗打扮出來接客啊。”老鳩也戰戰炮掛的叫喊催促一這個老鳩開始是不想讓張大少爺一行白天就上船的,可魏良卿和傅應星兩位爺又是什么脾氣,把自己的身份一報以后,老鳩差點當場就嚇癱了,自然更不敢阻攔張大少爺一行與楊宛見面。

“我不見,我今天誰也不見!”一個房間里響起楊宛略帶沙啞的哽咽聲音,“媽媽,你讓他們都走,我今天誰也不見。”

“楊姑娘。還在為昨天晚上的事傷心?”比較能說會道的傅應星推開老鳩,湊到門前笑道:“別哭了,我們知道楊姑娘你是在恨張兄弟欺負你,所以今天我們哥倆個把張兄弟給抓來了,讓他當面向你賠禮道歉,你快出來吧魏良卿也叫道:“對對,張兄弟是我們的干兄弟,我們說的話,他不敢不聽,楊姑娘你快出來吧,我們讓他給你賠罪”。

“是啊,是啊。”張清又上去湊熱鬧,笑嘻嘻的說道:“楊姑娘,只要你出來。我們就逼著張好古給你磕頭賠罪。你別看張好古他是欽差大臣,可我說的話,他也不敢不聽?”張大少爺一聽撇嘴,心說你這個。鬼丫頭也太陰了吧?想讓我給楊宛磕頭賠罪,那以后我也沒臉再見楊宛了是不是?

房間里的哭泣聲終于消失,又過了片刻,房門忽然打開,頭蓬松、一雙美目幾乎哭成桃子的楊宛從房間里出來,惡狠狠的瞪著張大少爺,緊咬著銀牙,哽咽著說道:“我不要他磕頭賠罪,我只要問他一句,昨天晚上我的曲子有那里彈得不好?有那里唱得不好?又有那里讓人耳恨不得清凈了?如果他能說出一個子丑寅卯,我給他磕頭賠罪!”

“對呀,張兄弟,昨天晚上你說楊姑娘的曲子讓人耳恨不得清凈,那里不好了?我們怎么覺得很好?”魏良卿和傅應星異口同聲的附和問道。那邊宋獻策也是一蹦三尺高,指著張大少爺大叫大嚷道:“什么?你說楊姑娘的曲子讓人耳恨不得清凈?你到底懂不懂音律啊?你可知道,楊宛的詞曲之妙,冠絕江南,絕對算得上天下第一的女才子,普通人就算想要聽她唱上一曲,都是天大的福分,你怎么能說讓人耳恨不得清凈?我怎么會找了你這樣一個不知好歹輕重的東家?”

“說得對。張狗少你說楊姑娘的曲子讓人耳恨不得清凈,到底那里不好?”張清巴不得張大少爺和楊宛的關系進一步惡化,煽風點火的說道:“你今天要是不說清楚,我們不但要把你扔進瘦西湖里,你以后也別想再見楊姑娘一面!”

“好,我說,我坦白。”面對同伴的群起難和楊宛那可以噬人的兇狠眼神,張大少爺只得舉手投降,苦笑著解釋道:“老實說吧,昨天晚上我專心和薄瑟討論膛線槍的設計問題,楊姑娘到底唱了些什么,彈了些什么,我根本就沒聽進去;

所以楊姑娘問的時候,我就順口說了那么一句

“什么?你根本就沒聽到?。楊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著張大少爺的紅腫眼睛里散的已經不是殺氣,而是來自陰曹地府的冥光。楊宛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敬你是新科探花,特意唱了新編的詩詞,彈的也是從來沒在客人面前彈過的新曲,每一個字,每一個音,都是我辛辛苦苦、費盡心血自創出來的,就是因為你是名聞遐邇的大才子,我才特意請你鑒賞,你竟然說你根本就沒聽進去?你到底算那門子的才子啊?”

“才子也分很多種,精通琴棋詩畫算才子,我精通火器機械和經濟管理難道就不算才子了?”張大少爺理直氣壯的反駁道:“再說了,你雖然精通音律。可唱歌也未必比得上我。”張大少爺這話倒沒有吹牛,他在大學的時候,每天晚上不是混網吧就是泡則,很是練就了一副公鴨嗓子最起碼唱起來不會跑調!

“好!既然你說你唱得比我好,那你就唱一來給我聽聽楊宛也是氣急了眼。脫口說道:“如果你唱得確實比我好,那我就給你為奴為婢,侍侯你一輩子!”

“好!”魏家兩兄弟一聽樂了,一起鼓掌叫道:“張兄弟,看你的了,你要是真能勝過張姑娘,那我們就可以跟著你沾光了。”宋獻策也盤算著如果自己的東家能把楊宛搞定,那么自己以后也可以跟著免費聽曲,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便也大聲鼓舞叫好,慫恿張大少爺和楊宛開賭。只有張清臉上變色。板著臉不說話,心中擔憂不已。

“現在就唱?。張大少爺有些傻眼張大少爺是能唱幾現代歌曲,唱得也不算難聽,可是又怎么能和名動江南的女才子楊宛相比?而且張大少爺既不會彈琴也不懂樂譜,沒有伴奏,效果難免更打折扣,還拿什么和楊宛比?

“唱啊?你要什么樂器伴奏,我這里全有;”楊宛不依不饒,一定要逼著張大少爺出丑。而張清察言觀色,看到張大少爺面露怯意,立即猜到張大少爺不行,便也笑道:“對啊,你要是不敢露丑,那你現在就向楊姑娘道歉,誓以后再也不見楊姑娘就行了

“張大人,張大人;”還好,被張大少爺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肖傳和陳劍煌及時趕來救駕,陳劍煌率先沖上花船,說道:“張大人,我們聽說你來這里了。所以就追來這里,你叫我們打聽的事,我們已經打聽清楚了

“怎么樣?。正愁沒辦法回應楊宛的張大少爺如蒙大赦,趕緊問道:“打聽清楚了?前天晚上,揚州附近的鹽場到底有沒有遭遇風暴?。

“沒有!”肖傳怒氣沖沖的說道:“張兄弟你說得對,我們果然被龍遇奇和劉釋那兩個狗雜種給要了。前天晚上揚州附近的海面上風平浪靜,根本沒有什么風暴,揚州附近的鹽場更沒什么損失!”

“好啊,果然是官商勾結!”張大少爺咬牙冷笑,把扇子一合,喝道:“石頭,陸萬齡,我們走,回去找龍遇奇和劉擇算帳去!”肖傳和陳劍煌點頭,陪著張大少爺就要下船,楊宛卻沖上來一幾大少爺的袖午。板著臉說道!“不許走,你壞沒鑰甘。唱完了再走。”

“少羅嗦!“正在火頭上的張大少爺氣不打一處來,一把甩開楊宛,鐵青著臉怒吼道:“是給你唱歌重要?還是籌款賑災重要?山東的災民就要餓死了,我還有心情陪你去玩那些琴棋書畫?當真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岸猶唱后庭花!”

“好,我宋獻策到底沒跟錯東家,就憑你心存百姓這點,我就心甘情愿當你的幕僚!”宋獻策大聲鼓掌叫好,沖了上來跟在了張大少爺的后面。那邊張清也是眉開眼笑。稱贊著張大少爺追了過來,要陪張大少爺同去找人算帳。只有楊宛被張大少爺七得眼圈紅。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而張大少爺壓根沒多看她一眼,轉身就沖出了花船,不曾向張大少爺還沒走上跳板,楊宛又追了上來抓住張大少爺的袖子,張大少爺勃然大怒,喝道:“你又想干什么?”

“你不能去找龍遇奇和劉釋。”楊宛板著臉說道:“如果你去找了他們算帳,他們就馬上和你翻臉不認帳,然后揚州的二十五大鹽商就會連夜搗毀鹽場的鹽提,乘機聯手組織罷市,煽動煮鹽灶戶和運鹽挑夫到城里鬧事,他們的鹽船也會堵塞運河,污蔑你在揚州橫征暴斂,強迫受災鹽場捐款,讓朝廷追究你的罪責。”

“你怎么知道?”張大少爺大吃一驚?楊宛繼續板著俏臉,冷冷說道:“揚州鹽商商量怎么對付你的那個晚上,我被他們請去唱曲,正好在場聽到的。”

“好險!”張大少爺出了一身冷汗,心說這是一個大陷阱啊,現在是小冰河期各地災荒不斷,兩淮鹽稅已經占到國庫收入的一半還多,我如果踩進這個陷阱,讓那些鹽耗子抓住借口鬧事罷市,就連魏老太監也不好保我了。緊張之下,張大少爺趕緊問道:“帶頭的人是誰?是誰想出這個主意的?”

“前任兩淮巡撫李三才的兩個兒子。”楊宛面無表情的答道。張大少爺又擦了一把冷汗,忙又說道:“多謝楊姑娘,本官差點就上當了。不過,他們那天晚上還商量了一些花招,還請楊姑娘也指點一下。”

楊宛這回不說話了,直到張大少爺再三催問,楊宛才冷冷的說道:“做我們這一行,客人無論說了什么,我們都不能泄露一字片語,我網,才告訴你那么多,已經是違反了青樓這一行的規矩,得到英烈夫人廟梁紅玉廟燒香謝罪,還得辟谷絕食三天,剩下的,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說了。”說到這里,楊宛又扭轉臉去,冷哼著說道:“除非,你唱一曲給我聽,讓我滿意了再說。”

“楊姑娘啊,你怎么一定要強人所難?”張大少爺叫起苦來。楊宛的聲音更是冰冷,板著俏臉說道:“我從小就喜歡音律,昨天被你說那一句,我哭了一天一夜,嗓子都哭啞了,你如果不唱上一曲讓我滿意,證明你有資格那么說我,我就絕對不會再向你泄露一字半句!”

張大少爺哭喪著臉盤算半天,終于還是點頭說道:“好吧,那我就唱一曲,不過我有言在先,我這曲子是聽到一個故事后隨便寫的歌詞,還沒來得及寫譜,所以我只能直接唱,沒法伴奏。”

“好,我就聽你直接唱;”楊宛宛如冰山一般的俏麗臉龐上終于露出燦爛笑容,當真是嫣然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饒是張大少爺見過不少世面,也不禁心中一蕩,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覺。旁邊的張清則直撇小嘴,暗罵一聲,“狐貍精!”

重新回到船艙,張大少爺居中一站,先蘊量片刻的感情,清清嗓子。然后張大少爺才緩緩說道:“楊姑娘,在唱這曲子,我要有感而創作這歌曲的那個,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女孩愛上了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子,于是,她就向佛像祈禱,希望能夠再見那個男子一面。終于有一天,她的誠心感動了佛,佛問她說,如果她要再見那個男子一面,她就要放下的眼前一切,還得修煉一千年,問女孩后不后悔。女孩很堅定的回答佛,我不后悔。”

到這,張大少爺扯開公鴨嗓子,緩緩唱起那剩竊后世的《求佛》,“當月光,照在我的臉上,我想我就快變了摸樣,有一種叫做撕唱完歌曲,張大少爺又緩緩說道:“一千年后,女孩終于在路旁又見到她的愛人一面,佛又對女孩說,“如果你想嫁給他,你就再得修煉一千年。女孩很平靜的回答說,“不用了,我已經很滿足了,愛他,不一定要和他白頭俏老”佛輕輕嘆了一口氣,又說了一句話,那個女孩就呆住了,眼淚也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一你們猜猜。佛說的是那一句話?”

“猜不到。”正聽得十分投入的楊宛搖頭,同樣聽得十分投入的張清則催促道:“臭狗少,佛最后那句話是什么?”

張大少爺又清清嗓子,緩緩說道:“佛最后說一很好,有一個。男孩可以少等一千年了,他為了看你一眼,已經修煉了,兩千年。”

花船中一片寂靜,包括魏忠賢的兩個草包子侄魏良卿和傅應星都被這句話所打動,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而感情豐富的楊宛和張清更是眼中淚水打轉,心中起伏萬千,不知該用什么話去表達心中的感受。過了許久,楊宛才悠悠的說道:“如果這歌能配上曲,那就更完美了。”

“楊姑娘,你如果喜歡,那你盡管去譜曲,這歌曲我送你了。”張大少爺原形畢露,焦急的問道:“現在,你可以把揚州鹽商的計劃告訴我了吧?”

“我已經告訴你了啊,如果你去逼那揚州鹽商捐款,他們就乘機罷市堵河,讓朝廷收拾你。”楊宛清麗的臉龐上露出調皮笑容,壞笑說道:“所以他們就找借口躲著不見你,讓你沒辦法從他們手里討銀子,讓你等不下去自己走人?你如果用武力強迫,他們就乘機翻臉罷市

就這些,沒別的了。”

“啊!”張大少爺鼻子差點沒氣歪了,想要作卻又不好意思,只能一甩袖子喝道:“浪費時間,都給我走,回去商量怎么對付這些鹽耗子去。”

“張公子。”楊宛又叫住張大少爺。微笑說道:“等你的公事辦、完了,有空的時候能不能再來一趟,我想給你吹一次簫;”

“吹簫?”張大少爺眼睛一亮,下意識的盯到楊宛那張紅潤晶瑩的櫻桃小嘴上,脫口說道:“光是吹簫太單調,干脆直接來一個冰火九重天,票上寫辦公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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