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林若只是俗人
剛下過一場大雪僗僝僬僕,僯僓僪僤山裡到處一片白茫茫的。山上寒梅盛放,四處都可以聞到梅花的香味。一個穿著長袍寬衣的青衣人從雪地走過菃蒿菄萛,慬愻慪慛在雪地裡竟然沒有留下任何腳印。這青衣人穿過長長的小道,來到山洞的洞府門前輍輑辣遷,瘑瘧瘉皸躬身稽首說道:「師父,弟子……」
「進來吧!」從洞府裡傳來一個悠長的聲音。洞府的石門在聲音響起了的時候也瞬時打開了。
進了洞府蜨蜤蜺蜲,榿歉歊歌發現洞府裡一片明亮,在洞府裡有好幾排整齊的燈將整個洞府照得和洞府外的世界沒什麼區別。一個看不出年齡的老道長坐在蒲墊上蓇蒴菿萉,潳滽漟漺一臉的平靜,他瞇著雙眼似乎已經睡著了。
「師父,喚弟子前來所謂何事?」青衣人在老道長的面前跪下問道。
「你隨為師在此修行也有些日子了吧?」道長也不睜開眼睛,依舊瞇著眼睛氣定神閒地問道。
「徒兒自十五歲跟隨師父在此修行,已有一十二年了。」青衣人點頭說道。
「轉眼間過了一個輪轉,也該是你下山悟道的時候了。」老道人歎氣地說道。
「師父莫非是要趕徒兒下山?師父不是說,外面紅塵滾滾,爭權奪利之輩比比皆是?大師兄和二師兄不是下山了之後,就墜入紅塵,萬劫不復嗎?為何師父還要將徒兒趕下山?」青衣人忍不住問道。他可是十分的不願意下山的。
老道人歎氣說道:「不入紅塵,怎曉濁浪滾滾,安知業障云云。紅塵不入,何能尋得真我,煉得赤心?」
青衣人還想說什麼,卻被他的師父扔過來的一把劍給打斷了。
「此劍名為湛瀘,乃是一把仁道之劍。如今時值亂世,百姓流離失所,天下不安,我將此劍贈與你,是讓你在世間歷練的時候,見到有道明君,便以此劍贈予他。」老道人說道。
「師父,弟子只是將此劍贈予他即可?」青衣人忍不住問道。
「贈劍即可。你莫要插手管這世間是俗世,倘若插手,只怕就與你兩位師兄無異,墮落紅塵,無法再修仙成道。」老道人歎氣地說道。
青衣人拿過劍抱拳說道:「是!弟子謹遵師父的教誨。」
「好了,你下山去吧!」老道人說著就想要揮衣袖將這青衣人送出這山中,卻被那青衣人突然間的詢問阻止了。
青衣人有些難色地問道:「等等,師父……弟子還有一事不明。」
「何事?」老道人看向青衣人問道。
「師父你說讓弟子不可管這世間之事,卻又為何要弟子到紅塵中歷練?如此兩者豈不是相違背嗎?」
「這世間之事,又豈是你我可管的?讓你到人間歷練,不過是讓你看見人世間的恩恩怨怨,世態炎涼,至情至xing,至真至愛之事,從中悟道。」
「弟子明白了。可是……師父,要是弟子遇到了作惡多端的妖魔鬼怪,是否可以收了他們?」
「只要不是凡人的事情,你皆可隨緣處理。何必再問。」
「是!師父……」
「莫要多言,你就此去吧!」老道人說完一揮手,一道青光閃過,那青衣人已經不見蹤影了。老道人一時間有些感慨地說道:「但願你能早日悟道,莫要再步你兩位師兄的後塵才是。」
青衣人本還想再求師父給自己些護身的寶貝,可是沒想到師父一陣仙風就將自己送出了洞府。
這裡是哪裡?青衣人抬頭望去,只見在眼前有一條彎曲的官道,雖然大雪已經將這官道掩埋住了,可是依舊有來往的車輛。
青衣人無奈地背著劍沿著那官道走,心中十分的感慨,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要回到世間修煉,轉眼間自己離開這個世間已經十二年了。也不知道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子了。想到這裡,青衣人不由看向了旁邊推著一車木炭的老頭,他正穿著一件單衣,滿頭的炭火灰燼,臉色也是漆黑漆黑的。他的樣子典型就一個賣炭翁。
「大爺,你這是要去何處?」青衣人走過去行了一個道士標準的稽首禮問道。
「這位仙長,是雲遊到襄陽的吧!老朽我正拉著這一車炭到襄陽去賣……」老人連忙放下木車還禮說道。
青衣人問道:「請問老人家,這裡離襄陽還有多久的路程?」
「還有三個時辰吧!」
「這麼久?」
「不久,不久……很快就到了。老朽我要緊著送木炭到襄陽,不和仙長你多聊了。老朽告辭了。」
還要走三個時辰才能到襄陽,這也太久了。不如用師父教的疾步生風的法術,這樣應該很快就到了。就在青衣人想要離開的時候,突然間聽到旁邊休息的路人中有好幾個人在議論什麼。
「你們幾個是沒見到啊……當日那笑大人將整隻手放進油鍋裡,那油鍋燒得滾燙滾燙的,但是笑大人放進油鍋裡的手卻一點事也沒有。」其中一個老者喝了一口酒便繪聲繪色地講起了林若殺周通的精彩片段。
「嘿嘿,要不笑大人怎麼能被稱為鬼狐軍師呢?那鬼狐,那可是會法術的。這點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旁邊的那個青年嘿嘿地笑著說道。
青衣人聽到法術,聽到鬼狐二字,兩個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忍不住走上前抱拳問道:「幾位方才說,什麼鬼狐?」
「你是……你是道士。」剛才說林若是鬼狐的那個青年人看向青衣人問道。
「正是。」青衣人抱拳說道。
「那你可會法術?」青年人問道。
青衣人不語,他正想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那個青年人又說:「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一個騙子,上一次就有一個騙子說張員外的女兒被鬼附身,差點要燒死張員外的女兒,還好笑大人趕到了,將那附身在張員外的女兒身上的鬼給趕走了,才救了張員外的女兒。同時笑大人還當場揭穿了,那個騙子的把戲。我勸你這人,裝什麼道長的,什麼神仙的,莫要去當陽行騙,要知道笑大人法力高強,嫉惡如仇,對待你們這些騙子,那可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沒待青年人說完,那青衣人就如同一陣風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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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周通,抄了周家,一時間林若在當陽的名氣大振,隨著林若大振的名氣,林若的鬼狐之名也大振。
同時林若發現了這個時代真的很迷信鬼神,上一次有張家莊的莊主的女兒,因為誤吃了du蘑菇而瘋瘋癲癲的,就被人誤會是鬼上身,聽信了江湖騙子的話,差點就要被燒死,虧了自己當時微服私訪及時趕到才救下人,同時揭穿了騙子的陰謀,順便救下了那個可憐的姑娘。不過經過這件事情之後,他更是坐實了他是神仙之名。
這日林若微服私訪到當陽附近的小鎮查訪民情歸來,路過一個斜坡的時候,天空突然間就飄起了鵝毛大雪。林若望著天空洋洋灑灑飄下的大雪,不由地停下了馬,抬頭凝視著天空,一股莫名其妙的蒼茫之色浮現在了林若的臉上。
「公子,你怎麼了?」典韋撓著頭一臉不明白地問道林若。他不知道為什麼林若不走了,這都下大雪了,理應趕緊回縣衙的。
林若回頭看向典韋說道:「小點點,看著這場大雪,我想起了很多事情。你喜歡下雪的天氣嗎?」
典韋有些不明白地說道:「這下雪有什麼好的?地上都是積雪,一點也不好玩。不過,下雪後的山上,倒是有很多獵物出來覓食,那個時候倒是打獵的好時候。」
「呵呵……想起來,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到山上打獵了。不如明日我們去景山上打獵如何?」林若微笑地看向典韋問道。
典韋一聽當下歡呼地說道:「好,這太好了。俺已經好久沒有打獵了,公子,明日俺給你獵一隻黑熊……」
「呵呵……」
就在這兩個人談笑之間,突然間聽到一陣蒼茫的歌聲。
「千金與我又何異,攜酒提簫自逍遙。漫漫紅塵無限路,獨自浪跡獨自笑!」
這歌聲聽起來倒像是一個看透世事的道人所歌,林若循著歌聲望去,只見在不遠的坡坳上,緩緩地走下來一個人。這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三尺青絲隨風揚,一席玄衣任逍遙。目若朗星人若酒,披蓑踏竹隨風行。
旁邊的典韋忍不住嘀咕道:「公子,這個瘋道人倒是奇怪,天空都下那麼大的雪了,他怎麼還穿著那麼單薄的衣服?」
林若抬手示意典韋莫要出聲。一個人的武功一旦練到一定的境界,就會寒暑不侵,自己此刻雖然穿了厚實的衣服,可是就算自己將衣服脫下,只要自己運氣護住身體,依舊可以在這樣的冷天裡只穿一件單衣。
那人走到林若的面前,看了林若兩眼然後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這位想必就是當陽縣令笑大人了。」
林若跳下馬,抱拳還禮說道:「正是在下。道長何往?在那座名山修煉?」
「自來處來,往去處去,四海為家。」那人朝林若行了一個標準的稽首呵呵而笑說道。他說完半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林若,彷彿要從林若的身上看出什麼所以然來。
林若的師父也是道人,因此林若對道士天生具有親切感,他當下說道:「道長,這裡離當陽縣衙不遠,這天氣又十分惡劣,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希望道長能到府衙暫住幾日,也好讓在下略盡地主之誼。」
「好。貧道曾聽人言,笑大人有佳釀待客,不知是否管夠。」那道人當下問道。
典韋一聽有些惱火地對林若說道:「公子,這個道士分明就是來這裡騙吃騙喝的,你好心請他到縣衙,他倒問你要酒喝了。」
林若深知這亂世當中什麼樣的能人異士都有,而且像這個道長這樣的人物,只怕不是什麼得道高人,也是一方散仙了。林若微微地看向典韋責備道:「小點點,不得無禮。這以酒待客,又豈能不管夠?道長請上馬……」
「不必,大人請先上馬回府,貧道隨後就可到大人的府中。」那道人搖了搖手對林若說道。
林若當下抱拳說道:「如此,在下便在府裡恭候道長的光臨了。」
「請!」
事實上當林若帶著典韋兩個人一路策馬回到府衙的門口的時候,兩個人剛一下馬就看到了那個瘋道人臥躺在了縣衙門外的石階上。此刻的他正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在他的身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看樣子他應該在這裡躺了許久了。
林若和典韋當時都愕然了。林若暗想自己馬兒奔跑的速度也不算是慢的,就算這個道人能夠輕功日行一千,可是也不可能那麼快?莫非他和那日自己見到的那個了了道人一般?不管如何說,他既然找到自己,似乎是別人所圖。
「公子,這瘋道士的速度可真快。」典韋忍不住嘟囔道。
「他不是普通人,好了小點點,去叫門。」林若抬手朝典韋說道。
林若跳下馬走過去抱拳說道:「道長可真是神速啊!」
那道人爬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積雪打了一個哈欠說道:「貧道在此等候大人久矣。大人的馬可真是慢。」
林若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這人間的馬,自然比不上仙家的道術。道長請……」
那道人也不含糊笑著對林若說道:「請!」
兩人一起進了衙門。
林若知道這個道人不是普通的道人,可是這人又與他所見那些道人不同,一時間還確實難以分清楚這個人是道?是儒?是俠?還是仙?可是無論他是什麼,就衝著他那爽直的xing子,林若都覺得這樣的人值得一交,朋友多,路好走啊!因此林若吩咐左右備好酒席,在院子裡請這位道人飲酒。
酒過三巡之後,林若微笑地放下酒杯看向那個道人問道:「道長,在下還未請教道長道號和尊姓大名呢!」
「貧道游塵,貧道曾聽聞世人皆傳道人為鬼狐軍師,因此來此一看。」那道人呵呵地放下酒杯看向林若說道。
林若聽了之後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一會看向游塵說道:「不知道道長如今是否還想將在下這個妖孽抓走?」
「大人魂魄不穩,身上又有鬼狐之氣,初見大人之時,貧道確實把大人當成是妖孽,可是言談舉止間,大人身上正氣浩然,又豈是妖魔所能夠做到的?因此貧道對大人是不是妖魔依然知曉。」游塵笑著說道。
又是魂魄不穩,為什麼每個修道的人看到自己都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想到這裡林若忍不住問道:「游塵道長,在下的魂魄不穩,這是為何?」
「貧道道行低微,看不出大人你的過去未來,因此也無法知曉。不過一般魂魄不穩的只有未滿十歲的孩子,因此十歲的孩子經常會離魂,或者發生失魂現象。可是大人已經只怕已經過了雙十年華,卻依舊魂魄不穩,在下也不知這是何故。」游塵微微而笑說道。
離魂?「可是魂魄出竅?」
「正是。」游塵點了點頭說道。
林若忍不住再次問道:「除了小孩子會有這樣的現象,其它的人不會有嗎?」
「正常的人不會有,除非是有過奇遇的人。」
「原來如此。」林若忍不住點了點頭,自己能遇到師父,又得了那鬼狐的內丹,這應當算是奇遇吧!那麼就很好解釋了自己為什麼能夠離魂的原因了。
「笑大人雖然是凡人無疑,可是大人身上的鬼狐之氣十分的濃重,若是遇到一些是非不分的伏魔人,大人只怕就會被他們當成妖魔收了去了。大人還須小心為好。再者大人的魂魄不穩,只要情緒波動,或者在激怒的情況下便會離魂,從而使身體陷入昏迷狀態。因此大人還要小心為好。」游塵忍不住說道。
「……游塵道長,可有辦法化解?」
「眾生皆有因果,又如何化解?有因必有果。只是貧道不明白,為何大人的身上會有鬼狐之氣?」游塵忍不住問道。
林若思索了一會便將他是如何被鬼狐纏身,如何得了鬼狐的內丹的事情一一告訴游塵。游塵聽了沉思了好一會才說道:「大人得了鬼狐的內丹,既是好事,也是壞事。所謂好事,大人可以通過自身煉化這內丹,將這內丹融為自身所有,化為自身的能量,或者就可以使大人的魂魄穩定。所謂壞事,那就是內丹在大人**,大人無法煉化,若是遇到重大打擊,或者挫折,既有可能走入魔道。」
還走入魔道,自己似乎沒有那麼強悍。就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除了在《遁甲天書》上的那幾個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陣法,自己還會些什麼?林若無奈地想到,他當下忍不住說道:「那麼在下如何能夠煉化這內丹?」
「這要靠大人自己了,外人是幫不了大人的。」
林若愕然。這游塵又是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道人,算了,一切隨緣吧!
「道長,請喝酒……這酒如何。」
「人間仙釀。大人對釀酒倒是頗具心得,貧道要討教一番……」
「好……」
是夜,這一官一道,在院子裡把酒言歡,從如何釀酒討論到道家的學說,同時又牽扯了墨家的學說,一時間兩個人彼此間的關係又進了一層。
第二日林若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趴在了院子的酒桌上睡著了,手裡還拿著一隻流乾了酒的酒壺,林若不由站起來搖了搖頭,環顧左右哪裡還見這游塵的影子,詢問了下人,眾人解說不見游塵離開。
看來這游塵也是一個和自己一樣喜歡高來高去的人。
就在林若為昨夜的事情恍惚的時候,突然間看到大青石做的石桌的桌面上,隱約出現了字,這字跡如同投影機投影到這這桌面上的一般,越來越清晰,到最後竟然全部顯現出來了,原來竟然是一首詩:「我懷菩提心,何須世人親!真善多淒苦,偽道總正襟!男兒何惜命,柔情他日尋。刀光掃鬼魅,劍氣斷妖音。只為心中善,不求任意名。」
又是一個遊走人間的風塵俠士,想當年自己剛下山的時候,似乎也和他一樣吧!沒想到如今自己反倒成了一個俗人了。想到這裡,林若不由地訕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