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夢醒修真錄 作者:Chgor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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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v2206 2010-10-12 17:10:5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6 88406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2 22:42
第九卷 我相、第六章 三車傳奇 寂寞心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迦漸漸在遐想中沈下心來,緩緩入定。

他神識內返,想去看看白玉蟾等人在幹嘛。找了好一會兒,卻在體內那宇宙深處一個風景秀麗的星球上,見到小雲和那兩個無體元神在一起。

他恍然而至,正欲開口問候,眼前場景立時讓他瞠目結舌。只見兩個無體元神正對立而站,膝蓋相對處,中間橫過一條真元力的金色能場連線。那小雲就於兩個老鬼之間,歡快地跳躍飛舞,口中兀自唱道:“一二三四五六七,馬蘭花開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他張著大嘴,手指著三人,一臉哭喪地叫道:“你們……你們在跳橡皮筋!”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話音中已略帶嘶啞。

白玉蟾見他飛至,一臉無奈地苦笑道:“小雲師父在你大腦裏面,發現你兒時的記憶中,這遊戲特別好玩,好歹要抓著我等做那木樁。這不,她還跳上癮了,只怕一時半會停不來了。”

辛計然一臉蒼桑的表情,似像在哭,又像在笑,歎道:“老夫實在想不出這玩意兒有啥好玩的,可小雲師父就是喜歡。”這兩個無體元神被小雲逼來站樁,實屬無奈之極,但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只有打起十二分精神,將真元力化為直線,相互連接在兩人之間,權當作像皮筋用。

劉迦愣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明白眼前這匪夷所思之事,莞爾之余,卻見那小雲演化一身休閑靚裝,高挑靚麗,一邊唱誦,一邊腳下忙個不停,那點、邁、勾、絆、挽、繞、盤、踩等諸般技藝,竟絲毫不爽。

他越看越覺不可思議,不禁笑道:“小雲,你跳得還真不錯呢。不過,我小時候卻沒有跳過像皮筋,只是看同班的女孩子跳過。”

小雲正跳得興致盎然,那腳下飛旋處,竟如亂花迷眼,同時開心地咯咯笑道:“這遊戲太好玩了,我要一級一級地跳上去,一口氣跳過最高一級。跳完這個再玩跳方格的遊戲。”

劉迦聞言大笑,心中暗道:“小雲一直就在我大腦裏面,當然能隨時挖出我所有的記憶了。只不過,真沒想到她無聊之余,竟找出這麼一個遊戲來。我兒時自己玩的、或是看別人玩的遊戲可不少,倘若她一件件都找出來,遍試諸技,只怕這兩個無體元神夠折騰一段時間去了。”轉而他更想到,不知小雲會不會喜歡打彈弓的遊戲,倘若她興致既來,以天地靈力做皮筋,以星球隕石作子彈,只怕兩個無體元神逃到天邊,也難解這無妄之災了。

他見到幾人如此悠閑自在,不禁也自心胸開朗,忽聽小雲笑著說道:“老白說啦,你現在漸漸長大了,面對江湖世事已有自己的標准和方式了,咱們以後除了幫你保命之外,不再管你做啥啦。”

他聞言一愣,不明其理,不覺問道:“兩位前輩,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今後不管我了嗎?”

辛計然笑著搖頭道:“也不全是這個意思,老白說,從前咱們對你的思想幹擾太多了,讓你本來就沒主見的性格,越來越容易受人影響,不如放任自由,讓你真我率性,倒更像一個修行者一般。”

劉迦一直把體內這三人當作自己的朋友和老師,隨著時間推移,與三人的感情已似親人一般。此刻見聞此說,就如一個孩子忽然聽到父母告訴他,可以按自己的方式來選擇人生,心中竟起一絲被人信任的喜悅和興奮,也憑添一層被人冷落的憂傷。好在三人在他體內並不離開,否則他可真會感受流浪兒的心境了。

他卻不知,那白玉蟾甚是精明,見他修為已漸提升,擔心三人各自的修行成見會演變為他修行路上的障礙。可要三人閉嘴不說話,卻又太不現實,是以幹脆先釋放他心中因不自信而產生的負擔,罵自照罵,但畢竟也不能讓挨罵者從此一蹶不振了,否則自暴自棄,一屍四命,這筆業債卻又該算在誰的頭上?

劉迦一邊思量,一邊緩緩離開三人所在的星球,適才他和魁星的爭鬥讓他感觸良久,那近乎瘋狂與無畏的感覺依然留在心中,這種超越自我的沖動讓他心境為之開闊無比。

隨著神識漸漸離開小雲的宇宙,遠處隱隱傳來小雲的歌謠:“董存瑞,十八歲,參加革命的遊擊隊……”他不禁開懷笑道:“小雲也真是的,連這歌謠也被她找出來了。”

他神識既返,立時躍然而起,卻發現魁星早已不知去向,四周一片空曠。他不知在這裏呆了多久,稍停片刻,即返身至與武媚娘分手的地方。多方打聽之下,方知宏福寺離城尚遠,竟在郊外的山林中。

他瞬間移至,本欲拾級而上,但心中隱隱感到莫名危機,立時飛身上天,鳥瞰下去。卻見半山腰一座清幽寺院,四周樹木蔥茂,青翠滿目,鳴泉飛瀑,清冷怡人。那院前寬闊空地上,一個看似中年的僧人正面向山門,盤腿而坐。

他細細探察,發現此人能場怪異之極,片刻之間,那至剛至柔之力,已幻化數次,他不禁“咦”了一聲,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觸襲上心來。他在記憶中搜尋良久,依然無法找到熟悉的觸感從何而來,只有聽之任之,不再多想。

但見此人只是閉眼而坐,並未有所異動,他略感好奇,心中暗道:“沒想到這個時代的怪物高手還真不少,我還是盡快離開為妙,省得自找麻煩。只要確認那武媚娘已到宏福寺,我便去與李照夕他們會合,一走了之。”轉而又想道:“其實跑了這麼些地方,反倒是外河星系那修真聖地最是安全,有著比較規範的環境。”

轉念間,他已飄至寺院中央,卻見下方那大雄寶殿前,稀稀落落地坐著幾十個人,他剛從空中落下,便聽見崔曉雨的聲音叫道:“哥。”他聞言大喜,轉身果見崔曉雨笑意盈盈地坐在一方桌旁。細看之下,那方桌他側的另外三人竟是非所言、明正天、和一位文質斌斌的中年書生。

他一看這場面,就知道這四人又開始打麻將了。正要開口相問這幾人何以在此、或者是否見到那武媚娘,卻發現那中年書生竟是李淳風,而他身後站著的卻是李照夕。他心中暗暗好笑:“沒想到他們把李淳風也拉上方桌了。那明正天和非所言一臉蒼白、萎靡不振,定是輸瘋了。難道那李淳風也是此道高手?”

他驚喜之下,立時上前叫道:“李前輩,你也在這兒?”李淳風對他搖了搖手,忽然對李照夕說道:“你看,這崔姑娘的六條一出,明兄必出四筒。”話音剛落,明正天已將手中四筒扔出,聽到李淳風的話,立時想要收回去,卻已落地沾灰,悔之不及。

明正天一臉慘然,無奈歎道:“李老,照這樣打法,我老明也就不想繼續下去了。每張牌都被你算死,哪來樂趣可言?”李淳風呵呵一笑,轉身對李照夕說道:“還是你來吧,我到三車法師那裏去瞧瞧。”

明正天和非所言見李淳風起身讓位,均自大松一口氣,臉上顏色始現生機,不再是剛才的一臉灰土了。非所言微微搖頭,咬著牙低聲罵道:“這人算盡天下,早晚會遭報應的。”

明正天點點頭,也低聲道:“非兄,呆會兒再罵,這人還沒走呢。”兩人好不容易被崔曉雨免了賭債,沒想到轉眼間又輸得窮困潦倒,鬱悶苦惱已漸漸觸及其修為所能容忍的底線,此時見那李淳風終於下桌,輕松之余,難免想在嘴巴上占占便宜。

劉迦一怔,上前問道:“前輩,你剛才是算出來明老要出那張牌的?”李淳風微微笑道:“雕蟲小技,可足挂齒。咦,我記得你,你就是他們說的小白臉是吧。我沒記錯的話,你叫劉迦?那夜是救了我吧?武媚娘昨日也是被你救下來的,是吧?”

說著他又歎道:“可惜我現在功力不足,尚無法推算此星球之外的事,否則諸緣既至,盡可玩於十指之間了。”此時這李淳風修為有限,對劉迦的能場完全不能感應,是以竟當他只是一個見義勇為的沖動小子,他口中所言,與其是在對劉迦說,倒更像是自言自語一些。

劉迦聞言,不禁樂道:“前輩,你老人家說得全對。不過,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你們都在這兒?武媚娘過來了嗎?我聽說她要找三車法師呢。”

李淳風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那武氏因緣際會,該有此劫,也該有助她之人。”說著他轉頭指著大雄寶殿道:“她此刻正在大殿內拜佛,你可以去看看她。我去同三車法師聊聊。”

劉迦也沒過多心思去看另外一邊瑪爾斯與大熊貓等人的鬥地主,徑直走向大雄寶殿而來。卻見一個身形嬌柔的女子正直跪於殿內佛像前,雙手合什,正是他前時從官兵手中救下的武媚娘。

他正想開口說話,卻見武媚娘已然站起,轉身看到他,眉眼微微上揚,輕聲笑道:“太史令說你定然能平安回來,果然不差。”說罷微歎一口氣,又轉過頭,看著那佛像默然無語。

劉迦一時不知該說啥,心中暗道:“她似乎心事很重,我要不要告訴她,曆史上既然記載了她肯定是皇帝,這眼前諸多煩惱終會過去的。也許這樣會讓她開心些?”念及此,他便上前一步道:“武媚娘,其實……”

話未說完,卻見那武媚娘轉身對他搖了搖頭,右手拾起裙裾,走到他身邊,微笑道:“我命在天,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人。”說罷她竟現無比從容與坦然,那本來素面朝天的容顏,一時竟昂然自炫,神采逼人。

劉迦心中暗道:“她這自信與豁達,我這男人比之尚有所不及,何況一般普通女人?那後宮諸多佳麗,又有誰敢和她較量?”

忽聽他體內那白玉蟾呵呵笑道:“那是當然,此女示柔媚於外、納智勇於內,兼男女之長,卻無兩性之短,天下又有何人是她對手?”辛計然歎道:“我等身為男子,也算可悲了。”卻又聽白玉蟾苦笑道:“文老,咱們無體元神,哪有男女之別?”

辛計然正欲辯論一番,忽聽小雲叫道:“兩個老家夥別只顧著說話,像皮筋可得拉直了。”兩個無體元神一陣惶恐,立時大贊小雲師父美豔絕倫、技藝超群、修為精深、靈智無雙。

武媚娘見劉迦呆呆地看著她,不覺淺淺一笑,說道:“小兄弟,陪我去三車法師那兒看看如何?”她媚眼流光處,讓劉迦猛然驚醒,歎笑兩聲,點頭道:“嗯,當然好,這三車法師是什麼人?”

武媚娘一邊走,一邊抬眼問道:“你沒聽過三車法師的事?”劉迦搖搖頭,自覺肚子裏面存貨有限,不禁自嘲道:“我沒聽說過的事太多了,你就別問了,直接講吧。”

武媚娘見他神態窘迫,悠然笑道:“那玄藏法師去天竺取經,曾在途中遇見一位入定千年的修行者。”劉迦聽到此,立時滿臉興奮說道:“玄藏取經的故事我是聽說過的,還有孫悟空……”說著他自己一愣,已經明白自己又想到那小說故事中去了,轉而苦笑道:“你別管我瞎說,繼續講吧。”

武媚娘明眸清澈,本欲追問那孫悟空又是何人,但見他神情無奈,竟透瀟澀,也就放下此念,繼續講道:“玄藏法師問詢之下,才知道那是一位在等釋迦佛轉世的修行者。玄藏法師便告訴他,他這一坐千年,釋迦早已轉世又寂滅了。讓這人等自己取經回來後,跟著自已和經書修行。”

劉迦見她講故事時,聲音平靜緩和,語態從容超然,不覺暗道:“聽魁星說,她前生是百花仙子,不愧是仙人轉世,那份修為自有的境界,不必張揚,就能讓人難以抗拒。”

武媚娘繼續說道:“玄藏法師讓他先到皇宮轉世,待自己取經回來後,收他為弟子,有了大乘佛經,再加上他已上千年的修為,想來自然能有所成就。”說著她忽然撲哧一笑,竟似想到極有趣的事情一般。

劉迦奇道:“咦,這很好笑嗎?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啊?”他心中暗道:“難道這幾句話是她這個時代特有的笑話?我要不要也跟著她笑笑,配合她一下?這真是個古怪的時代。”

武媚娘腰姿微顫,稍稍站直後,微微笑道:“我笑的是以後的事情,並非剛才所講的那段。”劉迦心中泛起一陣寂廖,暗暗歎道:“沒共同語言。”但口中兀自道:“原來如此。”

武媚娘繼續說道:“後來玄藏法師取經歸來,將此稟過皇上。可皇上遍查宮中那時生下的孩子,沒一個是玄藏法師要找的人。只好又在文武百官中查找,最後終於在尉遲敬宗將軍家中找到他。可沒想到以他的修為,轉世後依然迷了本性,不識得玄藏法師了。皇上無奈,只好下旨賜他出家。”

劉迦笑道:“這被迫出家修行,倒有點像我當年一樣,實屬無奈。”

武媚娘杏眼圓睜,奇道:“你也是皇上下旨賜你出家的?”

劉迦搖頭笑道:“我哪有那麼高的級別?還用得著皇上下旨?我是被我師兄逼來修行的。”但轉念一想,玉靈子似乎也未曾真得逼過自己,這數百年的修行道路似乎只是順著命運,一步步走下去而已。

武媚娘察顏觀色,知他心有難言之隱,也就不便細細追問,繼續說道:“可那孩子甚是有趣,竟要皇上答應三個條件,否則寧死不出家。”劉迦奇道:“哪三個條件。”

武媚娘嘴角泛起絲絲笑意,莞爾道:“他說出家生活太苦了,需要一車黃金;他喜歡讀書,要帶上一車的書本;還要帶一車的美女來伺候他。”

劉迦一愣,失聲笑道:“這樣出家我也願意!”

武媚娘一怔,不禁抿嘴,轉而開懷大笑起來,那嬌態柔媚、聲容豔光,春色無邊,萬般風情,劉迦一時看得呆了。

她稍稍安靜下來,繼續笑道:“皇上當然答應他啦,所以啊,他出家後,也就有了現在這個名字,三車法師。”劉迦點點頭,說道:“原來他這個名字是這樣來的。”

忽聽那白玉蟾笑贊道:“高人!”辛計然也跟著說道:“嗯,是高人!”

劉迦不解,心中奇道:“他一口氣要那麼多美女,比我還要過分,竟然是高人?倘若這就算是高人,那大家何必修行,多娶幾個老婆就可成仙了。”

白玉蟾笑道:“我對佛門空境不是很了解,但對道家無為之學多少也知一二。那打碎世間假相,看破紅塵諸境,重要的是本心,而非世間之心,如若本心不失,就算在花天酒地的口舌場、是非海混個幾十年,大拿大放之處,終究是真人不朽。”

辛計然也笑道:“臭小子,那高境界處,一切真實幻相皆由心至,那極道之人,大智大勇,只是真性而已。”

劉迦心中暗道:“我以前一直以為所謂修行,就是書上講的無為放下,再加上練功什麼的,現在看來,這理解只怕大有問題。”白玉蟾歎道:“這事夠參悟去啦,你看我和文老,都參成無體元神了,還沒結果,慢慢來吧,日子長著呢。”

劉迦點點頭,不覺間已見到一群僧人正席地而坐,那李淳風也在其中。

武媚娘走過去,對著其中一位年輕僧人道了萬福,輕聲道:“法師。”那僧人點點頭,說道:“你就坐在這裏吧,那人暫時還不會有所動作。”繼而他又指著李淳風笑道:“這太史令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他說那人午時才會動手,想來午時之前,大家盡可聊天喝茶,善後諸事,免得被人一窩端以後,絕了門戶。”

武媚娘並未坐下,只是站在一旁,像是善信者侍立一般。

劉迦細細打量此僧,卻見英姿勃發、眉宇鮮明,雙眼炯炯有神,舉手投足間隨意揮灑,不禁搖頭道:“這人當和尚都當得這麼帥氣,倘若留在凡俗世界,豈不是要迷倒萬千少女了?”同時那能場所觸,強勁有力,竟現金剛之意,他心中不覺又暗暗歎服。

眼前眾人,有絕代佳人如武媚娘者,又有易學終極高手如李淳風者,再加上這傳說中的修行奇人三車法師兼帥哥,一時間他竟感自慚形穢。就如一個無名小子突然坐在眾明星之間,被群星閃耀的光芒所震攝,似無立足之地。那混元力形隨意幻,見他此時自卑情緒大增,竟也頗為知趣地漸退漸逝而收斂至小雲宇宙中去了。

是以那三車法師雖然見他到此,體感過處,竟覺此人修為低劣,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他站在武媚娘一則,略感拘束,心中暗道:“反正武媚娘已到這安全地方了,至於宮廷那邊的事,有李淳風替她解決,我何必在此插上一腳?”念及此,便欲悄然離開。

忽聽那三車法師對李淳風笑道:“那僧照被人附體,竟然就能變得如此厲害,倒是罕見。咱們這群人也算無能,眼見他在外面蓄勢,卻對他無能為力,說起來倒也無可奈何得很。”

李淳風搖搖頭,歎道:“按常理,這兩軍相鬥,本該是就其陣腳未立之時,趁虛擊之,可這人被靈體附身,任你如何攻擊,他只作虛影幻形,全無所謂,卻不知如何是好?”

那三車法師點點頭,轉身看向武媚娘,問道:“你適才在大殿之中,可曾明白今日之劫難?”武媚娘神色甚為恭敬,輕聲道:“當此是緣,必有前因,既種其因,當受其果。”三車法師點點頭,笑道:“我等本不該幹擾紅塵俗事,只不過眼前這妖孽臨現,若然不盡力阻止,卻又是我等白修那慈悲之意了。”

說著他忽然訕笑道:“還是我等修行不夠,那見性覺悟處,見佛殺佛、遇魔滅魔,生吞大千世界、活剝天尊佛祖,諸相盡空,哪來如此憂慮?”

劉迦心中暗道:“這人看似年輕,說話卻比我老成多了,畢竟他曾有千年修行的資本積累,確然與眾不同。他們所說的那僧照,難道就是寺院門口那一位?”

他好奇心起,一時便不願走開。但繼續呆下去又感無聊,那沒主見的勁頭又鑽了出來,不禁在心中問道:“兩位前輩,我還是走了吧?”

那白玉蟾呵呵笑道:“自己拿主意吧。咱們正和小雲師父一起跳方格呢。”他聞言之下,那寂寥更甚於前,思量片刻,便悄然從人群外圍離開,竟往李照夕等人處而來。

他人剛至,就聽到大熊貓在罵道:“不玩了不玩了,你這窮神絕對作弊,否則哪能連續地贏個不停?”瑪爾斯嘻嘻笑道:“熊貓仙人,願賭輸服,這句話聽過沒有?沒聽過嗎,我現在正好給你上這一課。”那大醜在一旁笑道:“大熊貓,這小子只要趁你不注意,便有數不盡地作弊花樣,你和他玩,那是輸定了。”

劉迦看著幾人爭吵,想起前時在玄穹大殿內,瑪爾斯因作弊被大醜和岐伯痛扁一事,心中暗暗好笑,忽然心中升起一絲溫暖,仿佛他的人生只能在這群人當中,和這些人在一起,他心中時常才能有開心快樂。而對於武媚娘那邊的一切,竟似陌生遙遠得看不清楚。那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注定的命運,不管他願意與否,也不管那偶爾襲來的世緣間或湧至,從他當年掉下雪山深淵那一刻開始,就再也無法真正融入凡俗的生活了。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2 22:43
第九卷 我相、第七章 怨靈載道 寂心破法

劉迦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武媚娘等人,對李照夕等說道:“咱們好像也沒什麼事了,走吧?”大醜點點頭,笑道:“咱們上次判斷得沒錯,這越向社會發達的時代前進,咱們遇到的高手越少。畢竟社會越是進步,人便越是浮噪,沒法靜下心來修練了。”
說著他拿出傳送光圈,准備啟動。
忽聽半空中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說道:“武媚娘,這冤有頭,債有主,你躲了那麼些年,只怕今天該還我這條命了吧?”
眾人聞言,渾身皆是一震。雖然這話極其簡單,可卻是雙聲齊出、陰陽疊加,恰如一男一女異口同聲地將此話吐出。
瞻南山倒吸一口涼氣,驚道:“這是誰的靈體?如此怪異。”
劉迦心中一凜,想起自己在山門前看到那和尚時心中產生的似曾相識感,立時問道:“這是靈體的能場方式?”瞻南山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說道:“我判斷此人是靈體,是根據那話中傳出的能場感應,並不是指這種攻擊方式。靈體的能場觸感無力、空若幻夢,但攻擊對手時卻可陰可陽,煞是難對付。”
劉迦先前曾體感過山門外那和尚,此時那能場隨聲而至,不禁奇道:“他這能場,瞬間便是至剛至柔,特別是柔的那部分,竟感虛無飄渺,若即若離、無所適從。我雖然從未接觸過靈體,但不知是什麼原因,心中卻感到熟悉得很。”
瞻南山點點頭,忽然笑道:“冥界之中,包含萬千修行法門,修靈的也不在少數,兄弟定是因為前生與冥界淵源所至,那能場波動細微之處,自然有所體會。”劉迦見他又提及自己的前生,不禁好奇,但知瞻南山不過是眾多冥煞護法中的一員,所知有限,也便不再追問了。
岐伯歎笑道:“咱們僵屍可沒修靈的機會了,一毀俱逝,魂飛魄散,歸於無。”瑪爾斯在一旁嘻嘻道:“但你們卻特別能挨揍啊,就算對手比你們厲害,痛扁之下,卻好像怎麼也打不死似的。”大醜在他身後歎道:“各有各的弱點,找到僵屍的弱點,一樣打個粉身碎骨。”
瑪爾斯奇道:“僵屍的弱點在哪兒?”岐伯咬牙罵道:“問那麼多幹嘛?你想背後使陰招啊?”瑪爾斯一臉無奈,苦笑道:“想多了解一下,做做學術研究行不行?”岐伯繼續罵道:“做學術研究是大醜這種科學家幹的傻事,輪得到你這窮神?”瑪爾斯聞言之下,與在大醜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劉迦聽著幾人的對話,想起自己初見岐伯時,曾全力一掌擊在其胸口處,但他只是被自己掌力震開,人卻毫發無損,暗暗尋思:“瑪爾斯說得倒沒錯,倘若不知他們弱點所在,與其硬拼之下,越打越累,自己早晚會因為體力不支而累死。”
他正在思量,忽聽那三車法師高聲道:“就算你今日殺了她,來世這逆緣又必相報,如此循環不休,何時得了?不如大家罷手,和尚替你誦經超度,早脫輪回苦海,方是正道。”他聲音緩而有力,字字清晰,一言一語就像鐵錘直接敲打在人的胸口處一般。
劉迦一愣,低聲對身旁的瞻南山說道:“他說話的聲音好奇特,似乎每說一個字,那攻擊力道便增強一分,一句話說完,就如密密麻麻的鼓點一齊敲落似的。”
忽聽齊巴魯在身後叫道:“這大和尚厲害,他這一喝之聲居然能控制方向,力道全向著寺外去了。”轉而又笑道:“倘若是我有他這一喝之力,卻控制不了方向,周圍可就倒下一片了。”岐伯樂道:“倘若你有這一喝之力,只怕早已升坐蓮台而講經傳法了吧,還能在這兒和咱們這些敗類廝混?”齊巴魯一怔,垂頭喪氣地說道:“說得也是。”
瑪爾斯在他身旁笑道:“別同岐僵屍說話,這裏沒人說得過他的。你沒聽小李子他們說,那《黃帝內經》好幾萬字,都是他說的。以你這口才,翻來複去就那麼幾句話,能說得過他?”齊巴魯連連苦笑:“你說得也對。”
那空中的聲音忽然轉至低沈壓抑,怒道:“殺了人,念念經便算還債,說得倒像借了二兩銀子一般輕松。難怪禿子的生意好得很,不如老子殺了你,你自己給自己念經超度吧。”
劉迦一直在旁細細體察那似曾相識之感,乍聞此言,立時驚呼道:“這是兩個人?”瞻南山也在臉現驚異之色,點頭道:“好像是,難道門外那和尚體內竟有兩個靈體?”
明正天一臉疑惑,轉頭向大醜問道:“你剛才說社會進步了,人便浮噪而沒有修行高手,這兩個怪物算不算高手?”大醜搖頭道:“還沒開打呢,誰知道這兩人修為如何?”明正天見沒有答案,沈吟片刻,附在劉迦耳旁低聲道:“大哥,看樣子這靈體厲害著呢,咱們溜吧。反正這裏有那大和尚撐著。”玉靈子也在一旁點頭道:“兄弟,咱們別跟著淌這混水,他們之間的恩怨,和咱們也沒關系。”
劉迦轉頭看向眾人,見其他人均臉現逃命之意,便准備與眾人一同離去。忽然大地猛然一震,眾人跟著顛簸搖晃,齊聲驚道:“地震?”劉迦神識大展,立明其理,正在吃驚,忽聽瑪爾斯罵道:“他媽的,外面的人和裏面的人同時下了禁制,把咱們困住了!”眾人聞言,盡皆駭然。
明正天白眼急翻、臉色慘然,作勢欲倒,袁讓因立時上前扶住他,連聲道:“老明,別急著暈啊,還沒開打呢。”非所言也趕過來勸道:“老明,大家都是快成仙的人了,你也堅強一些。”那大熊貓在一旁呵呵笑道:“明哥,別怕那靈怪,我瞧著也不怎麼地?”明正天緩過一口氣,神色凝重,手指著大熊貓,顫聲道:“你這蓄生不懂事,別以為初生牛犢就可以不怕虎,那老虎吃的可全是你們這些送上門的新鮮嫩肉啊。”
劉迦眼見雙方即時便會開戰,轉頭過去,見那武媚娘細眉上揚、挺胸昂然地站在三車法師身後,竟然無所畏懼。他心中暗暗歎道:“她毫無修真功夫,面對這生死之際,卻臨危不懼,坦然相對,難怪能以一個弱女子而得天下。”轉而又憂道:“此刻有三車法師和一眾僧人護著她,倘若相方鬥到急切處,稍有不慎,只怕立時便取了她的性命。”
他此慮一起,心中便放不下對那武媚娘的擔憂關注,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李照夕走到他身旁,低聲道:“師兄,你看他那陣法。”
劉迦細細看了半天,果見那三車法師和一群僧人並非隨意而坐,相互之間,隱隱有一種規則在其中。那前面六個僧人圍成一個心形,中間兩名僧人所坐之位恰似那心髒的眼睛,心眼之下又有一名僧人安坐,那三車法師正坐於心之凹處。
他不知這陣法的名稱,但神識過處,卻將陣中能場排布看得清清楚楚。但見外圍六名僧人能場全散於外,卻不顯攻擊之勢,反倒隱隱約約有包容之意。中間三名僧人的能場橫貫心之內側,似作那外圍能場與心間的橋梁。三車法師所在之位又有不同,只見其能場暗流在心之內外流動,卻不知是何意。
他想起白玉蟾是陣法高手,正要開口請教,卻聽那白玉蟾呵呵笑道:“自己慢慢看,別問我。咱們正陪小雲師父轉陀螺呢。”又聽到辛計然笑道:“臭小子,你腦子裏面所記的那些遊戲中,只怕就這個好玩。”忽聽小雲笑道:“哎呀,老白,你那陀螺飛到山那邊去啦。”
他見幾人玩得開心,也不便打擾,獨自觀察起來。
卻聽大醜贊道:“他這陣法大有科學原理呢,四周六人負責把對手的攻擊之力聚到中間來,由中間的兩個心眼和一個心竅將能場回旋釋放,向心窩處的那三車法師集中。那三車法師所坐之位,一方面通過中間三人的能場橫貫,為其他人助功,另一方面也集中陣中所有人的力道隨時反擊。”
袁讓因也贊道:“看那能場流動的樣子,只怕他反擊的時候,也將對方的攻擊聚集起來,疊加出去,大有借力打力的樣子。”劉迦聞言之下,恍然大悟,不禁暗服兩人眼光獨到。
李照夕修為有限,無法看清那陣中能場流動軌跡,但聽這兩人細說以後,思其狀貌,立時說道:“他這是寂心陣。佛門以心攻心之法門。”他思索片刻,又道:“他這陣法把爭鬥雙方的能場波動限制在心形範圍之中,你來我往之間,便不會有太多的能場漫延,不至殃及到附近不相幹的人。”
齊巴魯對陣法素無研究,聽此一解,不禁大樂道:“我佛門弟子果然慈悲,打架的時候都處處為他人著想,絕不傷及無辜。這和尚定是高僧大德了。”言罷,竟欲立時上前與那三車法師打個招呼。
岐伯一手將其拉住,同時笑著說道:“胖仔,別去亂打岔,你又不懂那陣法,倘若一個不留神,殃及你這無辜,大家夥還得費力救你,那麻煩可就大了。聯絡感情的事,呆會兒再去也不遲。”齊巴魯大頭亂搖,急著道:“我得去幫幫他。”
瑪爾斯走過來,手臂將其肩摟住,笑道:“人家那可是陣法,裏面的人都是對號入座的。你就算要幫忙,也沒座位啦。如果你那和尚哥們兒被人破了陣,那時定有一場混戰,你這沒學問的野和尚便有用途啦。”齊巴魯想了想,開心笑道:“說得也是。”
劉迦在一旁暗道:“現在雙方都下了禁制,外面的人想將裏面的人趕盡殺絕,裏面的人不讓外面的人進來,雙方這攻防之間,只怕破除禁制都會花去不少時間呢。”
忽聽半空中傳來一陣嗚鳴,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哀歎,婉轉悠揚,劉迦暗暗吃驚道:“這是在幹嘛?”但轉眼立明,那寺外之人已將能場融入這聲音之中,開始進攻了。
那聲音抑揚頓挫,忽高忽低,一時縈繞耳際、鑽心入肺,一時又遠在天邊、闃無聲息。劉迦聽得幾時,不由得隨之心動,總想聽清楚這歌聲的曲中之意。忽然肩上被人猛地拍了一下,回頭卻見非所言笑道:“兄弟,別去理會那鬼叫,她這是在誘人心智。你心中雜念越多,她這聲音便會與你的心事應和,開心處越開心,憂鬱處越痛苦,神識大亂之下,她舉手間便可殺了你。”
劉迦猛然醒悟,點點頭笑道:“大哥,虧得你提醒,剛才我還真想去聽她到底想唱些什麼呢。”非所言說道:“她這玩意兒並不稀奇,修真界有些高手也有這本事,只不過因修為高低,那威力差別自是不同。看她這聲音中的能場波動,隨心所欲,操控自如,那自是仙人以上的修為。但她的攻擊目標不在咱們這兒,加上那和尚的寂心陣將大部分力道吸收了,所以咱們沒受太多影響。你只要不在意,也不會有啥大礙的。”
劉迦點點頭,轉而繼續關注雙方的爭鬥。他抬眼看那武媚娘,見她在那聲音誘惑之下,臉色陡變、身形微動,身旁的李淳風立時在其肩上一記拍過,同時將一粒丹藥送入她口中,她神色立見好轉。
劉迦暗道:“李淳風雖然此時修為不算太高,但寂心陣將能場收去後,他該能輕松對付余下的能場漫延,武媚娘有他在身邊,當不會有大礙。”念及此,他心中憂慮稍解。
忽聞那聲音已變,不再是剛才的倏忽不定,那嗚鳴已急促起來,竟似在唱遊四方以後,瞬息立足,嘎然而止,曠野無聲。眾人皆是經驗老到之輩,立知這片刻的安靜後,那寺外的人必將猛攻不止了。
劉迦忽覺手掌被人握住,側頭一看,卻是崔曉雨站在身旁,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低聲問道:“哥,你在擔心那武媚娘是不是?”劉迦點點頭,皺眉說道:“雖然我也知道,按曆史的記載,她不該有事的,可看著她身處險地,總無法袖手不理。”崔曉雨低聲笑道:“哥,那是因為你心好,你不像其他人,只要能明哲保身就行,你總是看不慣強者欺負弱者。”
劉迦被她贊揚,不禁有些臉紅,自嘲道:“可能是因為我比較自以為是吧。”崔曉雨嘴角泛過淺笑,不作回答。
兩人正說話間,忽聞半空驚聲乍起,便如轟雷驟至,震耳欲聾,眾人聞聲色變。正詫異處,那嗚聲已嘯然而起,瀟殺之意大濃。劉迦定眼看去,只見一股尖銳能場正疾刺禁制上方,就如一把利劍挾勢襲盾,蕩然相撞;又如巨石砸入大海,猛然泛起旋流,余波順著禁制邊緣漫延開去。
他集中神識,細細查辨。只見那嗚聲攻擊之勢凶猛狠辣,沒有任何機巧變化,只是大力刺擊,速度越來越快、力量越來越大,每一次的撞擊似乎都挾著比上一次更強的力道。就如用巨木攻擊對方城門,只要一味猛撞,總有破城之時。
他轉頭向群僧看去。只見那寂心陣中能場流動異常鮮明,所有波動全向心凹處集中,三車法師聚集眾人之力,正閉目守訣,用神識牽引能場,支撐著上方禁制。劉迦將神識探過,立感陣中能場流動之速,各種不同修為的色光源源不斷閃至三車法師體內。那三車法師雙手麼指對接,食指交疊,竟將所有彙至其身的能場盡皆送向被攻擊之處。
忽聽岐伯在一旁笑道:“這和尚只守不攻,以逸待勞,如此耍滑頭的主意,想是李淳風那小子出的了。”齊巴魯在他身後惡狠狠地罵道:“等外面那惡鬼累趴下了,咱們這就大開城門殺出去,打他個魂飛魄散,永不超生。”明正天在一旁嘀咕道:“就怕那城門一破,外面的沖進來,收了那和尚的魂兒,順手也把咱們這看熱鬧的給打個鬼哭狼嚎。”
眾人正在議論紛紛,卻見那三車法師臉色急變,雙眼微睜,深吸了一口氣,似感體力不繼。劉迦詫異,心中暗道:“這對抗之間,那攻城之力並未占多少優勢,他何以吃力如此?”
抬眼望去,他不禁也跟著急起來。卻見那禁制圈外,除了先前的撞擊之力,憑空又多了一股聲音力道。這聲音與前時的嗚鳴相若,二者疊加飛至,難辨其差異。他細察多時,才發現後者相對陰柔。這韌力乍至,立時以相反力道向外,在前者刺擊方位的四周,急速拉扯。這二力相加,一個向前擠壓,一個在其旁邊牽引,兩相作用,那禁制圈立時下陷出一個大凹來。
非所言低呼道:“哎喲,那禁制被打變形了。”瞻南山在一旁憂道:“三車法師他們就算人多勢眾,但那陣法如何抵禦這相反力道?只怕越是強硬對抗,到時候那禁制開的口越大。”
瑪爾斯轉頭對齊巴魯笑道:“胖仔,混戰只怕就要開始了。”齊巴魯急道:“那就是說該老子上場啦?”李照夕在一旁搖搖頭,說道:“老齊,別急,就算禁制破了,只要那陣法沒破,還有得打。”大熊貓把毛聳聳的頭伸得老長,大眼圓睜道:“門都守不住了,還能守得住窩?”
明正天在後面傳來怯聲道:“那邊還有一個大殿,可以躲人。”玉靈子卻在他身邊搖頭說道:“還是別進去得好。那魂兒一沖進來,你躲在大殿內,卻不正好是甕中之憋?不如就在此處,寬敞些,咱們一時東逃西竄,不見得就沒他跑得快。說不定他急著和那武媚娘作個了斷,沒把咱們放在眼裏,咱們倒可偷空從那禁制缺口處溜出去了。”明正天喜道:“玉靈兄,高見啊。”
劉迦的雙眼不斷在禁制和三車法師之間來回張望,急於判斷相互間的強弱之勢。卻見那三車法師臉上肌肉微微顫抖,面色忽白忽青,大粒汗珠滴滴而落,似乎非常痛苦。他心知這拉距戰快要結束,不知禁制被破以後,三車法師尚能支撐幾時,暗暗將混元力湧至手臂,隨時准備出手。
此時,那嗚聲滿天飛嘯,像是在大聲哭訴自己心中的怨憤,又像是在痛斥譴責對手之非。禁制圈外兩股力道已傾至白熱化。那撞擊之力聲聲入耳,能場相觸,熱浪滔天,就如夏日熾陽,盡將灼熱聚焦在禁制一點,憑那堅強之物,早晚也得融出一個大洞來。而四周的拉扯大力卻如疾風惡煞,狂暴異常,將禁制圈陣陣牽引,那凹處已經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深陷。
劉迦忽然憶起一事,轉頭向瞻南山問道:“瞻大哥,這靈體修行和鬼魅有什麼不同?”瞻南山說道:“靈體相當於無體之元神,身體被毀之後,由於修為得以部分保存,有繼續提升修為的能力,也可以尋著機緣化形。鬼魅神識模糊,沒有了修行的功力,但投胎轉世容易得很,有些神識稍強的鬼魅,也可附體。”
忽聽體內白玉蟾笑道:“對啦,那靈體說得就是我和文老二人呢。”劉迦立時恍然。本來他心中對靈體有些莫名猜測,但聞言之下,原來就是白玉蟾這種狀態,一時倒覺得見慣不驚了。畢竟他和這兩個無體元神在一起共處了數百年,大家相處也算愉快。
他心中暗道:“難怪我對靈體感覺熟悉,卻是因為與文老他們相處甚久之故。倒不見得與那瞻南山所說的什麼前生有關。”
他正欲追問更多,那辛計然笑道:“別問那麼多啦,靈體修行也看各自的修為時間與境界,和其他修行方式一個樣,誰的境界高,誰就厲害,沒什麼特別的。倘若你要出手,該怎麼打就怎麼打,別顧慮太多就行。咱們正忙著和小雲師父翻花繩呢,別老來打岔。”
劉迦聽著二人的話,眼睛卻一直注視著爭鬥雙方。忽見三車法師身形似在顫抖,麼指猛然一錯,訣印失位,跟著半空中一聲巨烈嘩然,那禁制圈已然被擊破。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2 22:44
第九卷 我相、第八章 七拍變調式 千百次試驗

眾人見那禁制已破,頓時齊聲驚呼。齊巴魯剛跨出一步,即被瑪爾斯拉住,他急道:“瑪小白臉,你別拉著我,我得去幫忙。”瑪爾斯在身後罵道:“死胖子,要幫忙也別急在一時,那陣法還沒破呢。”齊巴魯臉露凶相,叫道:“他媽的,等陣法一破,那和尚就死定了。”劉迦上前勸道:“老齊,暫時等等,倘若那陣法真的撐不住了,我也會動手的。”齊巴魯聞言大喜,笑道:“小白臉,早說這話不就沒事了?呆會那陣一破,你可得先救那和尚,不許先救那美女。”

劉迦笑而不語,轉頭繼續關注那戰陣。卻見禁制缺口處,內外能場已然相觸,交錯間光茫四射。寂心陣此時正將對手突入能場全部接收,轉入三車法師所在心窩位置,再由三車法師襲向對手。整個陣中,各種光流能場穿梭不息,環環相扣,節節不落,他不禁低呼道:“他這借力打力的辦法已到如此境界,只怕對手修為再高,也會因為那陣法利用自己的能場反襲過來而最終不濟的。”

袁讓因在一旁搖頭道:“大哥,這卻不見得,他這寂心陣全靠邊緣處的六人將對手攻擊導入陣中,倘若那六人之中,有人承受不住攻擊,立時便會破陣。而且就算六人能順利導入能場,可心窩處的那和尚如果自身不能轉換釋放,早晚也是個死字。”

劉迦恍然,細看過去,果然那寂心陣邊緣的六人已越來越吃力了。隨著外面的嗚聲連連變調,一會兒如春雷炸起,一會兒夏雨傾盆,間或有秋風殺意,又時而寒氣刺骨,那攻擊竟在片刻間已將五行之力化為諸多色光齊齊攻入。他瞥眼看去,卻見那武媚娘身形顫抖,似搖欲墜,但依然橫眉怒眼,堅強站立,他心中暗道:“這女人意志頑強、心態從容,不如變男人算了。”

他見場面急切,一時也想不到好的辦法,唯有坐下來靜觀其變。雙眼微閉,卻將神識定在那三車法師戰團附近,隨時待戰。

片刻一過,他立時發現,雙方能場互錯,已達到全力以赴的地步,倘若那陣法的真得破了,只怕頃刻間就是你死我活,哪有時間出手相助?他心中暗道:“我不知這陣法的內在細微處,沒法去幫三車法師他們,但倘若一味地用混元力或是化神劍攻擊外圍對手,自己的能場也一樣被寂心陣吸收,勢必加重三車法師的壓力。”一時間他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忽聽體內白玉蟾笑道:“試試唱曲吧。”劉迦奇道:“唱曲?”辛計然樂道:“那靈體附在門外的和尚身上,此時用的是音攻,你既不能直接參戰,不如同樣用音攻去幹擾他。”白玉蟾繼續說道:“你仔細聽聽,雖然那嗚聲稀奇古怪,但也是有節律的。”劉迦側耳傾聽,立時喜道:“我聽出來了,那稍陰柔的嗚聲像是三拍,其中雜著另一股嗚聲卻是六拍,咦,這兩人厲害啊,居然將不同節拍混在一起而互不打岔。”

白玉蟾立時贊道:“咦,臭小子居然也懂音律啊,怎麼從未見你提起過?”劉迦嘻嘻笑道:“我上中學的時候,參加了學校的課外興趣小組,就是在那個時候學的。”辛計然笑道:“那這事就簡單多啦。三拍為離,火性;六拍為坎,水性;正是那火水未濟,大不協調,所以咱聽著那嗚聲刺耳的緊。宮商角徵羽中,宮為土,商為金,角為木,徵為火,羽為水。”

劉迦聞言一愣,立時大感頭痛,結巴地說道:“兩位前輩,這麼複雜?”白玉蟾罵道:“急個啥?還沒完呢,這五音五行得和你體內十二地支的字訣對應,宮對應醜辰未戌四個字,商申酉二字,角對應寅卯二字,徵對應巳午二字,羽對應子亥二字,你知道該怎麼用了吧?”

劉迦剛才已被五音對五行攪得一頭霧水了,此刻還得對應體內混元力的十二地支屬性,不禁心中暗暗叫苦:“初中那音樂老師要是知道這樂律有如此複雜的用法,只怕早改行了。”轉而又想到:“單是應付對方的節拍就夠複雜了,別人是兩樣不同的節拍,我勢必得同時唱兩種不同曲調出來,就算分心二用,可我也只有一張嘴啊。更別說還需跟著對方音調變化去克制他的五行。”一時間千頭萬緒,不知所措。

白玉蟾見他遲遲不說話,細細辨查他心中所思,立時罵道:“誰說讓你同時打兩個拍子出來?他火水未濟,你用一個七拍土性,既泄其火,又克其水,不就得了?那土性泄火克水的道理你不知道?哪有這麼不變通的?”

劉迦立時恍然,不禁訕笑道:“一時忘了,不好意思。”說著他便准備唱歌,忽然想起一事,又請教道:“兩位前輩,你們剛才說宮商角徵羽五音,這五音是如何發音的?我學的是五線譜,可沒學過用宮商角徵羽作的譜子。我那五線譜是現代人用的,不是兩位古人用的。”

那兩個無體元神乍聞之下,也為之語塞,片刻後,那白玉蟾有些扭捏地笑道:“那這樣好了,老白給你唱唱,你自已在那五線譜上對應一下。”說著他清了一下嗓子,高聲道:“宮~~~~~。”一音未畢,便聽到辛計然大笑起來,白玉蟾尷尬之極,罵道:“老子的音不准,還是文老來吧。”

辛計然好不容易忍住笑聲,說道:“老白,這唱曲也是大有學問之事,瞧瞧老夫給你示範一下。”言罷,他也高聲道:“宮~~~~。”誰知一旁那白玉蟾笑得更是瘋狂,喘著氣不斷地說道:“文老,您老人家的音准。我老白最多也是差半個音,你居然一錯就是兩個音。”辛計然惱道:“老夫那個時代就是這麼唱的。”

劉迦又好笑、又好氣,急著叫道:“你們兩位的發音都是亂的,居然還能教我?這眼看著就要破陣啦,拜托你們認真點好不好?”白玉蟾好不容易從笑聲中緩過氣來,說道:“呵呵,小子,咱們是老古董,不成啦。李照夕那小子和你是同一個時代的人,且研易多年,想來此理當通,問問他吧。”劉迦頓足道:“何不早說?”

他立時找到李照夕問明宮商角徵羽的發音,明白對應的正是哆來咪唆啦,不禁奇道:“原來五音中只是缺少發和硒兩個音啊。”李照夕笑道:“五音講究中正平和、均勢平衡,發和哂二音皆屬半音,也就是半個五行,誰會用它?”轉而他又奇道:“師兄,你現在還有心情唱歌?那寂心陣只怕就要破了。”劉迦急道:“哎呀,我知道啦,我也急得很。”

他盤坐地上,細細分辨那嗚聲的調子,找著一個弱拍處,見其中一音為角之木、另一音為宮之土,混元力立時配以商音金性,欲克木泄土,同時用七拍調式高聲唱出:“啊~~~。”一音未畢,他見對方已然抬高五度,跟著也是竟相而上,“啊~~”地更響更亮。

眾人皆在全神貫注地觀戰,忽聞一側異聲突起,轉頭一看,原來竟是劉迦坐在地上唱歌,不由得均感不解。劉迦心中救人心切,也不在乎別人眼光,口中那“啊”聲只是隨著那嗚聲的音調節拍忽起忽落,忽高忽低。那七拍本是音律中用以表達詼諧情感的的節拍,此時在他混元力陣陣鼓蕩之下,配合著他焦燥的情緒,沒有了幽默之意,反倒是凜然逼人、凶悍霸氣。再加上他急切之中,偶爾走調、間或錯音,乍驚乍鳴、異峰突起,一時間他的“啊~~”聲所成曲調竟似比外圍那嗚聲更加怪異可怕起來。

眾人不知他在幹啥,盡皆上前圍觀。只見劉迦雙眼微閉,高聲啊唱,似欲與那嗚聲應和。但曲調離奇、唱法變態,沒有和聲之美,卻大有曲高和寡、絕音孤寂之境。

岐伯在一旁苦笑道:“小白臉何時學會唱歌了?卻又唱得這般嘶啞難聽?是何道理?”瑪爾斯一臉無奈,蹲在地上,抱著頭叫道:“聽他的歌,不如聽那鬼叫!”玉靈子在一側搖頭歎道:“我兄弟沒有音律天賦,卻又想做那酸溜溜的文化人,豈不是倒行逆施?如何得了?”大熊貓呵呵樂道:“一個人要是瘋了,只怕連我這蓄生都不如啊。”

非所言心思細密,立時察覺到他唱的曲調雖然古怪,但也並非全無規律,稍稍一想,已知其理。對眾人說道:“他這是在音攻。他控制了方向,所以咱們感受不大強烈,你們看戰團那邊。”

眾人聞言,立時朝爭鬥雙方看去。果然,剛才那嗚聲的能場步步為營、節節逼近,立時便有摧城破陣之意。可劉迦怪異的歌聲卻總在那嗚聲蓄勢未定時,從旁一擊,分其心神;或是在其全力進攻時,直插調中,將那旋律打斷。那嗚聲反反複、兜兜轉轉,總是不能將寂心陣一舉滅掉,竟開始越發急燥起來。

那三車法師何等聰明,見那嗚聲能場略現紊亂,本自詫異,但耳中傳來另一曲更加怪異的音調,他細辨之下,已知有了幫手,心中大喜,立時全力施為。禁制圈內頃刻形成一個三角攻勢,一時難分上下。

劉迦在高歌聲中,漸漸沈醉,那“啊”聲竟似峭壁懸涯,鬥轉千迴,越翻越高、越高越奇。隨著他那離奇乖張的五音五行傾泄而出,心中惡毒之氣大盛、殺人之意漸增。卻沒聽到那白玉蟾在他體內叫苦道:“糟了,這臭小子走音錯調似比我和文老還要厲害些,難道他那個時代的學校裏,竟流行如此怪調?他的混元力本就由魔力和真元力二者疊加而來,他這樣下去,那諸性混亂,只怕傷及自身。”

劉迦於沈醉中,忽感諸念乍起,混元力逼出的音調也隨之更加飄倏不定、刺耳尖利,平地乍起無盡魅影森森,只在那寺院當中繞柱纏梁、穿殿遊廊。不僅那外圍的嗚聲為之躲避,三車法師也為之動容變色,均不知戰團一側發生了何事。瑪爾斯等人開始只是覺得他滑稽詼諧,尚能容忍他的奇聲異調,但片刻過後,那“啊”聲竟已如鋸齒交錯,驚耳震心,眾人盡皆膽寒,退出數丈之外。

齊巴魯知他漸漸入魔,強忍痛楚,走到他身旁坐下,咬牙誦經。劉迦正沈浸其中,忽聞耳旁傳來浩然之意,雖然間斷難續,卻也聲聲震耳,那“啊”音不經意間便被打斷,他一再提力,但每次均感不順,漸漸急切起來。正要憤力提勁透出,忽然湧至胸口處的字訣一頓,混元力為之堵塞,“啊”聲立止。

他一時愣在原地,茫然無措。卻見那嗚聲沒有了他的幹擾,頃刻間驟然聚集,寂心陣轟然而破。那武媚娘早已被劉迦的“啊”聲攪得心煩意亂,背靠在大柱上,全賴李淳風在旁助攻調息。此時陣法既破,三車法師吐血暈倒,她驚見靈體撲面而至,絕望之下閉上眼睛,任其宰割。

劉迦見此心中大急,眼前閃過一絲幻覺,似是一個人影。跟著他渾身一震,元神立時脫體而出,竟擋在武媚娘跟前,高聲道:“還不退開?”那兩個靈體本已大勝,正待收拾殘局,忽見一人閃至跟前,驀地一怔,同時驚叫道:“天幽宮宮主在這裏!”那嗚聲立止,轉瞬逝去。

劉迦元神返回,整個人立時暈倒過去。可那兩個無體元神哪容他就此一命嗚呼,立時叫醒本已玩累而睡著的小雲,將宇宙的天地靈力緩緩摧動,稍息過後,他神識反照,立時驚醒,但覺渾身疼痛、精神恍惚。

忽聽岐伯笑道:“這唱曲的戲子醒過來了。”他抬頭一看,只見眾人正埋頭盯著他,心中竟感暖意,立時站起來,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剛才好像暈過去了。”

齊巴魯笑道:“你那歌唱得不錯,那三車法師雖然暈過去了,但畢竟沒大礙呢。”崔曉雨拉著他的手笑道:“那武媚娘也只是暈過去而已,你不用擔心啦。”瑪爾斯嘻嘻笑道:“下次你再想登台表演,拜托通知大家一聲。你比較適合自得其樂,不大適合當眾表演。”大熊貓卻開心道:“小白臉,其實你唱得不錯,我聽其他動物也是這麼唱的,我喜歡。”

劉迦這時才發現眾人已在一處山頂,瞻南山在一旁說道:“兄弟,大家見你暈過去後,又發現那禁制也破了,想來是兩敗俱傷吧,也就拉著你移至附近的山上來了。”劉迦方始恍然,想起剛才的驚心動魄,心有余悸。

瞻南山低聲問道:“兄弟,我剛才在混亂中,好像聽到那靈體在叫天幽宮宮主,是不是你現法身了?”劉迦一愣,搖頭道:“不知道,我隱隱記得暈迷前有過一絲幻覺,看到一個人影,又像是自己,又不大像,奇怪得很。”瞻南山見他沈默,也就不再說話,只是在心中暗道:“當年天幽宮宮主威震諸界,那靈體識得宮主法身也屬正常。”

劉迦沒有理會身後眾人的七嘴八舌,神識探去,卻見那宏福寺中,武媚娘正向三車法師盈盈而拜,李淳風也在一旁大加贊歎,他暗道:“她不知是我救了她。”轉而又道:“不知她以後還能不能記得我?”心中掠過一絲被人忽視和淡忘的遺憾,但想起魁星所講的那些緣來緣去的話,轉眼也就開朗起來。

忽見李照夕從旁遞過來一塊綠色香巾,說道:“你到寺院以前,那武媚娘不知道你能不能平安回來,寫下這東西供在佛像前,為你祈禱良久,要我以後轉贈給你。”劉迦驚喜交加,接過香巾,卻見上面寫道:“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其下落款:媚娘。

他思索片刻,立時恍然,笑道:“她定然是因為大難臨至,於痛苦中尋求解脫,才發下此誓願。”心中暗道:“也許當時她是以此願佑我平安吧。”念及此,心中又感寬慰不少。

他轉頭向大醜說道:“咱們離開這兒吧。”大醜點頭笑道:“這次趁著空閑,我把那傳送光圈的時間裝置改了改,也不知有沒有用,試試便知。”明正天在旁急道:“又來了不是?你自己做的事,自己都不知道結果?”大醜笑道:“科學除了推論以外,更重實驗,咱們不試一下,怎麼知道結果?”明正天臉色微變,又問道:“那要是結果並非你想像的樣子,會如何?”大醜一愣,搖頭道:“我怎麼知道?說了要試試才知道的嘛。”

他這句話一脫口,眾人盡皆驚訝,明正天急道:“你怎麼老是這樣,盡做一些連自己都不知道後果的事情?”大醜無奈道:“科學家總是在千百次的失敗後,才能證明一個理論的是非對錯,失敗乃成功之母,這是家常便飯嘛。”

明正天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道:“你說你還要再繼續失敗千百次?你怎麼對這數目如此清楚?”大醜搖頭苦笑道:“我只是打個比方嘛,千百次只是比喻而已,說不定這次就能成功,也說不定真要失敗千次甚至上萬次才能成功呢?或者理論錯誤,永遠都不能……”但見明正天臉色青白交現,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也就不好再繼續說下去而徒增其煩惱了。

劉迦雖然心中對那傳送光圈也心存憂慮,但畢竟眼下沒有替代之物,心知還得將就著使用一段時間。當下上前勸慰道:“明老,咱們一路走來,也沒啥大事,不必顧慮太多了。”非所言也在一旁笑道:“老明,咱們練功都有走火岔氣的時候,你又何必同科學這種小家子氣的東西斤斤計較,習慣就好了。”岐伯沈吟道:“要是混沌牒在這兒就好了。”但轉眼立時想到,混沌牒已被鐵腳二人逼瘋,只怕比科學這玩意兒更加靠不住。

大醜在一旁聽著眾人議論紛紛,言語中視科學為糞土瓦礫,只有歎息不已。好在李照夕在他身旁勸道:“我所在的時代與他們不同,我能理解科學的意義,你也別和這些老古董一般見識了。”大醜得此安慰,難過稍解。

當下眾人進入傳送光圈,大醜立時啟動裝置,但片刻又停了下來。眾人不知何意,全盯著大醜,盼他給個說法。岐伯苦笑著問道:“這麼快就失敗了?”非所言奇道:“沒見這失敗有啥壞結果啊?”瑪爾斯笑著戲言道:“要有大爆炸才能算是壞結果呢。”大醜本來頗為尷尬,忽聞瑪爾斯之言,臉現喜色,問道:“你也知道這光圈出了問題會大爆炸?你學過核物理的?”

他此語一出,包括劉迦和李照夕在內,眾人皆驚呼道:“這玩意兒真會大爆炸?”李照夕和劉迦更異口同聲地叫道:“你說核物理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光圈出了問題,竟會有核爆炸?”瑪爾斯沒想到自己一句戲言,竟引出事情的真相,不禁兩眼發直、目瞪口呆。大醜看著眾人驚懼的目光,知道再不細細解釋,只怕連岐伯這同為僵屍的修行者也會置友情於不顧,喪心病狂地幹掉他了。

當下他立時說道:“大家不要緊張,這光圈大部分功能是非常穩定的,不然那些凡人也不敢拿它用作時空穿梭的工具了。至於爆炸這種事,也是非常不容易出現的,以這光圈的質量,出現爆炸的機率不會大於百萬分之一。”說著他見眾人依然面帶不解,立時又補上一句:“以咱們這群人而言,哪有那麼好的運氣正好遇上這百萬分之一的機會?”言下之意,似乎在說大家運勢太背,沒法親眼看見這光圈爆炸的盛況而頗感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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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我相、第九章 升級換版本 美女和嬰兒

大醜說著話打開傳送光圈,卻見眾人仍在原地並未走遠,只好繼續埋頭修理。這群人也樂得逍遙自在。袁讓因、瞻南山、玉靈子相邀進城逛街,瑪爾斯、大熊貓、齊巴魯則在一旁鬥地主,崔曉雨、明正天、李照夕、非所言四人方桌感情深厚,自然在松樹下血戰無休,岐伯則陪在大醜身邊,看著他修理設備,同時聊天解悶。

劉迦百無聊奈,幹脆在一旁閉目靜坐,不知不覺回到觀心院來。這觀心院中絕大部分的房間是他沒有去過的,當下隨意選了一間進去。卻見這是一個大屋,一條長廊通向不知名的地方,兩邊又有不少門徑,像是另有空間。

忽然聽小雲的聲音略感驚訝地說道:“這屋內的東西有些奇怪呢。”劉迦點頭道:“你說的對,我也有這種感覺。前幾次進其他房間時,每個房間內的收藏都有一種物以類聚的氣氛。唯有此處不同,讓人感到一切很零亂,很駁雜,好像沒有經過整理似的。”小雲說道:“可能是因為主人沒時間去整理了吧。”劉迦笑道:“修行人有的是時間,怎麼會沒空閑去整理一間屋子。說不定屋內的東西不好分類吧。”

說著他隨便進入一側,卻見其空間甚是寬闊,足以讓千人在此相聚,不禁有些咋舌。再看房內,滿地的各種兵刃法器、各種不知名的寶物橫列其中,零亂不堪。不禁搖頭歎道:“我本來以為李淳風是個喜歡整潔的人,沒想到他也是個懶散的家夥,這麼些東西隨便亂扔亂放,毫無章法。”

說著他拾起地上一把紫色魚頭劍,神識探過,不由得一驚,說道:“小雲,這劍中好像有生命似的。”他試著與劍心深出勾通,只覺得其中有能場蠢蠢欲動,卻無法做進一步探識,幹脆隨手將劍扔入混元力,讓其自行練化。

瞥眼間瞧見身旁桌上有一個玉盤,其中盛有幾粒晶綠色透明果子。他探識了一會兒,卻聽小雲笑道:“這些集天地靈力的東西,可比我宇宙中的靈力強多了。我的靈力是沒有經過凝聚的,散漫的。這些卻是去糟粕而留精華的物質。”劉迦拿在手上,立感溫涼相宜,觸感柔和,正想解渴,便欲一口吞下,猛然想起上次亂吃聖果的事故,便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似覺清爽無比,忍不住連下數口,盡行吃掉。

那果子剛落他腹中,忽覺得體內升起一股緩流,三萬六千毛孔個個舒張、四肢百胲處處清爽,身體每個角落立時通暢無比,那本來稍有動蕩起伏的混元力竟變得伏伏貼貼,恬靜安然。他心中大喜道:“還好沒吃錯藥。”卻聽白玉蟾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興奮地高叫道:“再吃一粒試試?”劉迦搖搖頭笑道:“何必那麼貪心,呆會兒出去給其他人嘗嘗吧。”

正說話間,忽感一道柔和亮光射進屋內,他心中一凜,去掉院外禁制,卻見那混元力不知何時已從當初的銀白色轉為瑩黃色。他正在驚訝,忽覺心中一動,一種恍然大悟的心情立時油然而升。他開心道:“我明白了,這果子叫碧幽宕,能調整體內各種異力的不平衡處。也能幫人打開心智,剛才我就是吃了它以後,忽然明白了許多事情。”

小雲也開心叫道:“對對對,我覺得自己真得變聰明了呢。”劉迦繼續笑道:“碧幽宕幫我平衡了體內異力之後,也算是完成了混元力的第一次升級吧,以前是銀白色的,現在轉成瑩黃色了。而且混元力升級後,大腦比從前更清澈了許多,感覺許多事情不解自明了。”

白玉蟾奇道:“以前咱們一直不知道這混元力如何進階,你現在全知道了?”

劉迦心情爽朗無限,笑道:“當然,這混元力和其他修行方式一樣,也有自己的進境階段。我在剛才心動的剎那,已經知道了。應該有十二級吧,我以前是銀白色,最低一級,現在瑩黃色了,應該是第十一級了。呵呵,剛才我瞬間感應了一下,那階段基本上是隨著十二地支屬性的顏色在變,但和修真者的真元力區別甚大。應該有紫、藍、墨、褐、灰、靛、青、綠、赤、橙、黃、白等諸境界,卻不知以後的階段會帶來什麼樣的心境和悟性。”

辛計然微感詫異道:“他這最後一級,已和那仙界魁星打個平手,甚至可以算是打勝了,卻不知那最高一級又是何等模樣?”白玉蟾呵呵笑道:“管他呢,反正臭小子越厲害,咱們也就越安全,何樂而不為哉?”

辛計然喜道:“既然這混元力終於有了級別的概念,那咱們不如給它取個名吧,從前那一級的階段,大家都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就叫混沌初開吧。這新的一級讓臭小子打開迷霧,領悟進階,不如叫靈智乍現吧。”白玉蟾點頭笑道:“對對對,文老不愧是寫書出身的,果然會起名兒。”一時間兩個無體元神安全感大增,嘻嘻哈哈,開心無比。

劉迦站在原地沈吟片刻,笑道:“現在我對於修真者該如何升級躲災,也了如指掌了,到時候應該可以幫到明正天他們了。”轉而又笑道:“真怪,只是稍稍轉換了級別層次,許多感覺竟然大有不同,連先前那音攻的規律,我現在似乎也知其根本了呢。”說著他搖搖頭,自言自道:“不知修到最後卻是個什麼樣子?”心中莫名升起一種向往。

他隨手拿出化神劍,在手中掂了掂,笑道:“我現在可以不需要這玩意了,這化神劍已承受不起此時的混元力沖擊了,只怕力透即毀。前輩,找機會咱們還給許真君如何?”白玉蟾開心道:“現在老子有你這盾牌保護著,要這玩意兒有個屁用,到時候還給他吧,破爛貨一個。”

劉迦試著將元神在體內轉了一遍,發現從前在書上見過的諸多法門,已不學自通,心中暗道:“原來不同境界的提升,同樣會改變心境和悟性。”他將神識向觀心院內展開,一時間諸般設置機竅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恍然道:“原來觀心院不僅是一座收藏庫,也是一個多通道的出入口,可以通向不少地方,但何以有許多通道卻沒有說明或是指南什麼的?”他想了想,立明其理,自言自語道:“一個人的能力畢竟有限,那李淳風再如何神通廣大,也只能做他能力所及的事,這世界畢竟太大。”

轉頭遙見長廊盡頭有一股光亮閃爍,心中想去看看,但稍有猶豫,忽聽白玉蟾笑道:“去吧小子,行萬裏路、破萬卷書、識萬般人,有了見識,人才會成長,修行才提升得更快。”他被白玉蟾的幾句話撩起豪情,心中暗道:“我不妨去瞧瞧,順便也多給大醜一些時間修理,省得他那玩意兒老出問題。”

念動形隨,已然出院。李照夕等人正在他身旁打麻將,忽見他倏然而逝,原地憑空泛起一陣能場漫延,爽心透肺,眾人均覺舒服之極。明正天樂道:“大哥多半是又升級了,不然這瞬移的能場漫延怎麼會如此舒服?看來這次升級效果不錯,不像在城堡中那一次可怕。”非所言笑道:“那單純王兄弟的修為越高,咱以後升級時越有可靠保證,豈不美哉?”崔曉雨沒能陪在劉迦身邊,心中微感失落。

劉迦停下後,定睛一看,四周熱鬧之極,竟是一個集市。他細細打聽,方知此處是橦楠星系中的一個星球,叫滓蓁星。這滓蓁星特別大,集中了二十多億人口,卻是宇宙間修行浪人的集中地,自由散漫、我行我素之輩隨處可見。他見觀心院內沒有過多記載說明,心中暗道:“想來李淳風前輩也只是到過這星球,但不大了解,是以沒有過多描述,我不妨幫他補遺。”

正在思量,忽見眼前有一個賣花的小女孩正仰望著他,似在等他買花,他心中一樂,說道:“我孤身一人,買花送給誰呢?”

見那小女孩十四五歲,卻已長婷玉立,兩辮垂肩,但衣著破爛,雙眼淒美、楚楚可憐,又不忍心拒絕。神識探過自身體內,沒有找到銀子,便隨手拿出一把短劍,交給那女孩說道:“我用這修真者的法劍換你的花如何?你找個當鋪把劍換錢就好。”

那女孩一見此劍,眼神立時大放光亮、靈氣逼人,開心叫道:“真得?原來你是修真者。我聽說修真者的兵器能換好多銀子呢。”說罷,那女孩接過短劍,將所有花送到他懷中,躍起來在他臉上一吻,歡聲道:“謝謝你!”轉頭跑了開去。

他微微一怔,不覺笑道:“這孩子真是可愛。她也算識貨,想來這星球上的修真者果然不少,否則何以連這小女孩都知道修真者的法器值錢呢?”他一路走下去,不覺經過一片危樓舊宅,卻見一群人圍在一戶人家門口議論紛紛,便上前去看個究竟。

卻聽一人說道:“唉,這世道越來越險惡了,搶了人的東西不說,竟連人的性命都不放過。”他心中一驚,正要相問,又聽到另一人在說:“那賣花的孩子不知從哪兒找來一把短劍,交給他爹,本來父女二人打算用這劍換些銀子。誰知寶物一外露,立時被人發現,當爹的又不會打架,一招便被人殺了,劍也被搶走了。這孩子加上一個不滿周歲的妹妹,以後如何生存啊,唉。”

劉迦聞言大震,立時擠開人群,果見剛才那小女孩抱著一個嬰兒,正跪在地上痛哭不止,身旁放著一具中年人的屍首。他見此已經明白一切,心中痛悔道:“是我的不是了,這孩子一眼便知生在窮困人家,我將那劍給她,她如何有能力守得住?這星球本來就是那些不服管束者的集中地,見人有寶而強取之者又豈在少數?唉,是我的錯。”

他心下歎悔,但對那劫財殺人者,更加痛恨。走到那女孩身邊,輕聲道:“是我將短劍送給你,才導致你父親惹禍上門的。告訴我是誰殺了你父親,我替你報仇。”他聲音雖然輕慢,但那殺氣卻隨著憤怒油然而盛,咬牙切齒處,恨不得立時出手殺人以泄憤。

那孩子轉頭看見是他,泣聲道:“我不知道是誰,只記得那人外衣的右胸,有一朵紫荊花。”話音一落,四周眾人立時散開,似乎都被這句話嚇住了一般,其中有人低呼道:“紫荊靈院的人!這孩子的仇沒法報了,認命了吧。”劉迦一見這場面,立時明白這群人中有人知道那殺人者的背景,站起身來問道:“麻煩哪位能告知在下那紫荊靈院的情況,這小孩子如此悲慘,大家夥總不能袖手。”

他此語一出,其他人立時作鳥獸散,他一愣,不好就此動粗,歎了一口氣也就罷了。轉頭扶起那女孩,說道:“小朋友,你叫什麼?你家裏還有其他什麼親人?你媽媽呢?”那女孩子搖了搖頭,一臉淒慘,說道:“媽媽生妹妹的時候,難產死了。”

劉迦思量片刻,不忍心將其姐妹棄在此處任人欺負,說道:“這樣吧,你暫時跟著我,等我找機會替你報了仇,看看你願意去什麼地方,那時由得你選擇,如何?”那女孩聞言之下,看了看他的神情,一種信任感湧至心頭。痛楚稍減,哽咽道:“謝謝你,大哥哥。我叫林思琪。我妹妹叫林思音。”

劉迦正想再取出一把長劍到當鋪裏換銀子,忽見手中一把銀塊,不禁大奇。小雲嘻嘻笑道:“我那宇宙中,什麼沒有?何必去當鋪?”劉迦恍然歎道:“唉,當初早想到這事,又何必把短劍給這小女孩,讓她終取其禍?咱們真是笨了。”小雲有些尷尬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更何況咱們不是智者呢。再說,如果沒有這事,我也不會想起咱們宇宙中什麼都有啊。”

他買下大堆衣服手飾,讓林思琪重新整妝。頃刻間一個活潑可愛、靚麗非凡的少女出現在眼前,微帶羞怯地問道:“大哥,我這樣好看嗎?”劉迦一愣,替她抱著憨睡的嬰兒,不覺長歎道:“佛靠金裝,人靠衣裳,果然如此。”林思琪被他一贊,微覺臉紅,柳著劉迦的手臂暗喜不止。

正說話間,那嬰兒忽然嚎啕不止,劉迦一陣大亂,驚道:“這是怎麼回事?”林思琪笑道:“沒事的,我妹妹肯定是餓了。”劉迦心中升起一陣無奈,暗暗叫苦道:“只見過修真者攜美女闖天涯的,哪見過修行者抱著一個嬰兒到處亂跑的?這孩子餓了只怕就要吃奶,我又要到哪兒去找奶水?”他見林思琪將孩子摟在懷中輕輕搖蕩,不禁頓感頭痛。

他體內那兩個無體元神轟然狂笑,那白玉蟾不斷叫道:“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臭小子,人家修行的高境界是自己複歸於嬰兒,你卻帶著一個嬰兒在身邊,天下有此滑稽之事麼?看你以後怎麼辦?”辛計然也大感不可思議,樂道:“你和那小女孩在一起,再加上這嬰兒,不就是那一家子了嗎?”

小雲忽然柔聲笑道:“那嬰孩沒意識,不懂拒絕,也許可以收到我宇宙中來,反正二老閑著沒事,讓他們照顧嬰兒好了,咱們以天地靈體來養她,想來比奶水養得孩子更要長得好些吧。”兩個無體元神聞言大驚,同時顫聲道:“小雲師父,你不會當真吧?”

劉迦聽得此言,如釋重負,立時從林思琪手中接過嬰兒,笑道:“我有個地方,保證你妹妹有吃有喝,長得白白胖胖。”不待林思琪明白,他手中嬰女已然不見,正好落在白玉蟾手中,白玉蟾叫苦道:“天下竟有這種事?老白修行一生,當了無體元神不說,還得替人當保姆看孩子?”辛計然歎道:“唉,雖然小雲師父這宇宙無奇不有,這孩子就算要吃黃金白銀都能找到,可咱倆一代宗師,卻淪落到替人看孩子的地步,這級別只怕要大打折扣了。”

林思琪見那嬰兒在劉迦手中一閃而逝,大吃一驚,叫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劉迦笑著對她說道:“我體內有個很大的空間,能讓她安心成長,也有人照顧她,你隨時想看她,立時讓她出來就好。”心念一動,那孩子又立時出現在手中,他笑道:“我沒騙你吧?”

林思琪雖然不明其理,但見劉迦之法術甚不可思議,心中詫異之余,也敬佩有加,連連點頭道:“大哥,那就聽你的吧,你是修真者,應該可以做許多常人做不到的事呢。”她乍見劉迦時,便覺其真誠可靠,此時將妹妹交給此人照顧,她心中也無甚憂慮,反倒覺著輕松許多。

兩人正當街說笑,忽聽一旁喧囂大作,人群四散奔逃。一隊騎士各自跨著高頭怪獸橫沖而至,當頭一人叫道:“還不趕快閃開,擔誤了老子的軍情大事,全部殺光。”一時間街頭雞飛狗跳,亂作一團。林思琪拉著他的手臂,怯聲呼道:“大哥,快逃開,這是朝旭國的禦林軍。”

劉迦生自平凡家庭,對仗勢欺人者素有不滿,見此霸道,口中不禁罵道:“全部殺光是什麼意思?我先扁你一頓。”忍不住手指微揚,五指混元力驚聲大起,前面五只怪獸立時慘叫倒地,後面的隊伍來不及收勢,也跟著相撞倒下,亂作一團。

劉迦走上前,看著地上的一名大胡子軍官,揪著其臉皮笑道:“全部殺光?嗯?先殺了我試試看。”他一生性格平庸,很少惹事,可眼前的事實讓他極為忿概,再加上數百年來的修行,打架越來越多,膽子也越來越大,面對修行高手他也漸漸失去了恐懼,此時面對凡人作惡者,更是不放在眼裏。

那軍官的臉皮被他揪得如烈火熾烤,痛苦難忍,但依然叫道:“快放了我,不然有你好看。”劉迦見他兀自逞威,不禁苦笑道:“這人還真是死不悔改啊。”當下放手,站起身問道:“你要給我什麼好看?做來瞧瞧先。”

那軍官見他放手,心中暗道:“這人害怕了,卻仍然死要面子。”念及此,他一下子跳起來,拔出佩刀,大喊道:“兄弟們,殺了這叛亂分子。”一群人高呼而至,竟向劉迦砍來。

劉迦搖頭歎笑,手指淩空虛點,這群人立時停在原地,無法動彈。劉迦看著這群人面面相覷,神情慌亂,笑道:“你們就在這裏站幾個通宵吧,趁著這時間好好反省一下,改造一下自己的世界觀和人生觀,想通了再寫個思想彙報什麼的,到時候我來收作業。先說好了,那思想彙報不夠深刻的,可要重寫哦。”

幾句玩笑開過,他心中快意大升,竟感自由無限。一旁林思琪笑魘竟開、燦似陽光,柳著他的胳膊,開心笑道:“大哥,你說得真好。思想彙報這個詞,我還是第一次聽人說呢。”劉迦轉頭嘻嘻而笑:“倘若這幾個壞蛋真得寫不出來,那智商也算低得可以,被人教訓也在情理之中,可怪不得了我。”林思琪身邊有了如此堅強依靠,歡悅無比,一邊跳躍,一邊笑著問道:“還有呢大哥,作業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讓他們交給你?”劉迦樂道:“你不懂什麼是作業?嗯,想來這幾壞蛋也一樣不懂,讓他們自個兒去想好了。最好想到走火入魔、自爆而亡,大家省事。”

當下兩人邊說邊笑,四處遊蕩,竟覺天地開闊,自由無限。雖然體內偶爾傳來嬰兒哭鬧,但在兩個無體元神誠惶誠恐、無微不至的照料下,不多時過去,那嬰兒的笑聲已漸漸多了起來。

劉迦一路上打聽著紫荊靈院的情況,可聞之者走、聽之者避,似乎那紫荊靈院就如魔鬼一般,沒人敢提,只怕惹禍上身。劉迦心中不禁暗暗吃驚:“這紫荊靈院只怕不是一個簡單的所在,我可得小心了。”

忽聽他體內白玉蟾笑道:“臭小子剛升完級,膽子立時大了不少,做事也穩妥許多,看來靈智乍現這一級,果然是開竅通玄的重要之路啊。”辛計然也笑道:“老白,這天地也太廣大了些,你我二人遊曆多年,卻也不知此處所在,畢竟孤陋寡聞了。”忽聞嬰兒一陣哭鬧,兩個無體元神立時手忙腳亂,唱童謠的、做鬼臉的,耍盡諸般手段,為博其一笑而不可得,兩人苦惱之極。

劉迦升級成功後,心境爽朗許多,恐懼本已漸漸減少,再得兩人從旁慫恿,那自信心就如波濤洶湧而至,全忘了危險。

正暗自開心處,忽見一群藍衣人疾馳而至,剎那將二人圍在其中,劉迦一愣,體感過去,已知來人全是修真者,但其能場比起自己而言,弱勢之極。也不由得放下心來,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這是幹嘛?我可不認識你們。”其中一位老者哼了一聲道:“打了禦林軍就是犯上作亂,還想逃麼……咦,這……”他能場所觸,立時知道劉迦修為遠在其之上,但細辨之下,卻若有若無,難知其詳。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是以一句話未完,竟呆立原處,沈思起來。

劉迦立時恍然,這些人是為了剛才自己教訓官兵而來的。但見他說話的氣勢前倨後怯,已知他心虛害怕,立時好奇道:“犯上作亂的罪名是如何懲罰的?作牢?充軍?殺頭?淩遲?”見那人依然沈默,他頑心大起,玩笑著道:“你怎麼不說話?難道我猜得不對?那又該是什麼懲罰?總不可能犯上作亂者,勇氣可嘉,賜美女逼其淫亂而精盡人亡吧?”

此言一出,體內那兩個無體元神立時大笑不止,白玉蟾高聲贊道:“說得好!說得好!有老夫的風格!”辛計然喘著笑道:“其實這懲罰也有其道理,修真者嘛,最怕的就是精盡而人亡啊,那不是白修了千百年嗎?哈哈哈。”忽聽小雲咯咯笑道:“老白,該你去給孩子喂奶啦。”白玉蟾笑聲立止,無奈之極。當下懷抱嬰兒,運起真元力將天地精華緩緩送入孩子體內。辛計然在一旁歎息不已。

那老者見劉迦越說越離譜,自己心中卻是越來越沒底了,心思轉過,立時恭敬道:“不知閣下是哪裏來的人士,既有如此修為,朝旭國也是一方大國,何不跟隨在下見過國師,想來定有飛黃騰達之日。”劉迦心中暗道:“他這是在誘我上當了。可眼下這些人的修為並不怎麼樣,去看看想來也無甚危險,倒可順便打聽一下紫荊靈院的情況。”

說著他轉頭對林思琪笑道:“思琪,咱們去瞧瞧如何?”林思琪知他藝高人膽大,早已無所畏懼,開心笑道:“好啊好啊,我還從沒進官宅看過呢。”劉迦對那老者點點頭,那人立時松了一口氣,轉身帶路前行。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2 22:45
第九卷 我相、第十章 黃金宮殿為家 我們共同平凡

劉迦同林思琪跟著這群修真者直入皇城,他看著那圓頂式建築,聯想起四周白巾纏頭、長袍裹身的打扮,再細看林思琪高鼻藍眼的樣子,心中不禁暗道:“這倒像是阿拉伯世界一般。剛才一路上沒有過多注意,竟忽視了。”

一行人走進一座宮殿內,但見金碧輝煌,燦然生光。林思琪從未見過如此富麗堂皇之景,一時竟看得呆了,驚奇萬分,轉身對劉迦道:“大哥,你看,那柱子都是用黃金做的呢。還有這地毯,嘖嘖。”劉迦知她家境貧寒,見識有限,不禁心生憐惜,說道:“如果黃金真能令你開心,我這兒倒有不少。等我替你報了仇以後,可以給你很多,多到你也可以隨便建這樣幾個宮殿。”他心中暗道:“既然小雲的宇宙那麼方便,隨便找一個星球來,挖盡其黃金又如何?”

林思琪乍聞此語,一時不信,但見劉迦真誠坦然,不似撒謊,終於確信他所言非虛,興奮之下,站立不穩,險些暈了過去。劉迦摟住她的肩,微笑道:“傻孩子,你不想修真嗎?”他心中不願林思琪被世俗物質所惑。林思琪聞言,更加興奮難言,驚喜道:“大哥,你可以教我修真嗎?我看那些修真者好厲害,還能滿天飛呢。你教我吧?”劉迦見她一臉純真無邪,用手指刮過她的鼻梁,不禁開心笑道:“在天上飛算什麼,修真的好處多著呢,等大事一了,我慢慢教你吧。”林思琪眼中晶亮透明,開心之極。

兩人坐在殿內正說話間,卻見剛才那老者領者一個白胡子的高瘦老人走了出來。這人手中拿著一根木杖,眼睛深凹有致,一臉清朗。劉迦驀地一驚,心中暗道:“此人體內竟是魔力!”他與藍沁相處甚久,在讓藍沁起死回生的過程中,已對魔力的諸多細節了如指掌,此時乍見這老者,那熟悉的感應悠然湧至心頭,一時竟對此人沒有了敵意,反倒有些親切起來。

那高瘦老者剛見到劉迦時,見其年輕,體感過去,卻難判斷其修為,略為詫異。正察顏觀色,卻見劉迦臉上泛起一絲異樣的親近感,不覺更為不解。他知道這星球上到處都是宇宙間流浪而來各式各樣的修行者,其中不乏高手,是以謹慎起來。上前以手捫胸,稍稍點頭,說道:“我叫艾博拉,朝旭國的國師,請問這位修行者該如何稱呼?又何以要打傷本國的禦林軍呢。”他言下不卑不亢,禮儀俱全。

劉迦見他有禮有節,倒不好一味耍滑頭,笑了笑坦然道:“我叫劉迦,流浪到貴地。我並不是有意要同你們作對,只是看著那些禦林軍沿街騷擾百姓,心中不平,想告訴他們怎麼做人而已。”艾博拉點點頭,心中暗道:“果然是一個流浪的修真者,這些人大多不服管束,難以拉攏,留下來以後多是禍患。待我試試他的修為如何?”

念及此,他微笑道:“那些禦林軍仗勢欺人,自以為是,也確實可惡,閣下教訓得是。但天下哪個國家沒有幾個敗類,善者自有善福,惡者自有報應,卻也是天理循環的事情。”說著遞過來一杯奶茶,他言下之意似不否認劉迦的話,但也並不推崇,讓對方自己去體會,大家的面子都得以顧及。

劉迦見這人精明老到,正想探問關於紫荊靈院的事,忽覺混元力一陣異動,不覺詫異,神識探過,對手並未出手攻擊,也未見有人伏在附近,一時大惑不解。他一邊細細體察,一邊將那碗茶端起來欲一飲而盡,可茶剛到唇邊,那混元力更加動得厲害,不禁詫異無比。他心中暗道:“這是怎麼回事?混元力動得如何厲害,我卻沒有探出對手在哪兒。”正想請教白玉蟾,可聽到二老和小雲正在體內哄嬰兒開心,似覺不便打擾,一時間猶豫起來。

那艾博拉見他沈默,開口問道:“閣下有心事?”劉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要開口說話,卻見一旁林思琪櫻聲倒下,臉色發黑,茶懷掉落在地,他立時醒悟,那茶中有毒。憤然怒道:“可惡!”單掌擊出,一道瑩黃光茫閃過,混元力劈空而去。他不知林思琪所中之毒有多深,但卻知道那解藥一定在下毒之人手中。

動念之間,一掌劈過,人已猛撲而去,但卻撲了個空。那艾博拉倏地不見,他知道這是魔形隱現,此人定在殿內,沒有走開,只是隱身而已。他正神識大展,卻忽感身後巨浪傾潮而至,劉迦此時心中焦急萬分,擔心過多糾纏浪費時間。不再躲避,轉身雙掌沈下來勢,疊加混元力硬送回去。

艾博拉不妨對手將自己的大力盡數送回,而且陡然間又變得更加強大,他被兩股能場交叉鎖定,再逃不掉,一聲慘叫,立時現身倒地。劉迦見其被創,立時上前欲捉住他逼其將解藥交出。卻見艾博拉口中哨聲攸忽,那杖頭猛然飛出一條金蛇,撲面而至。他見金蛇飛至,正想隨手揮開,那金蛇卻忽然間暴漲數倍,蛇口巨大,黑芯如槍,已至他面門。他從未見過如此攻擊手段,急中生智,念動形隨,竟來個反其道而行之,立時化作一個小人,直入蛇口,順喉而下。

那蛇乍見美食,尚不曾細細享用,食物卻自己送入腹中,一時愣在地上,不知所謂。雖覺此人自覺性甚高,不必自己太過操勞,但美食過處,口中卻無滋味,不免遺憾。

艾博拉見劉迦被金蛇一口吞下,心中松了一口氣,剛站起身來,卻見蛇體再次暴漲,頃刻裂成碎片,蛇頭滾至一旁,眼珠尚在轉動,似乎不相信剛才所吃之物竟有如此難以消化一般。

劉迦一落蛇腹,即暴起還形,將蛇體震碎。艾博拉大吃一驚,轉身欲逃,卻被劉迦從身後點中大穴,摔倒在地。劉迦恨他毒辣,連下痛手,將其兩腿一臂折斷,同時厲聲叫道:“現在你還有一只手,正好可以拿解藥給我!”他只怕時間稍縱,林思琪便命在頃刻,自己無意中為她帶來喪父之痛,再不願看到她因自己而死,他心中激動憤怒,說話竟帶哭腔而顫抖起來。

艾博拉見他眼睛血紅、手臂顫栗,知他情緒已然失控,只怕稍一刺激,便會狂怒不可收拾,心中恐懼,立時拿出一些乳香,叫道:“別太激動,她只是暈過去了,不會死的。用這些乳香給她聞聞便好!”劉迦聞言大喜,正欲返身,但轉念暗道:“這人魔力修為似不在當年藍沁之下。”他擔心艾博拉在背後用法術偷襲,當下將其翻身趴下,手指在其腰間諸處透力而入,艾博拉陣陣慘叫。劉迦尚不放心、意猶未盡,又將其翻至面朝天,力透其胸腹,然後拍拍手笑道:“封了你這混蛋的聚魔心脈和內魔元體,看你還有什麼招。”

艾博拉內魔被封,失去修行根本,一臉絕望。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此人何以對自己修行關鍵如此清楚,那下指准確、封力狠辣,竟似比修魔者自身更了解自己一般,心中無奈悔恨之極。

劉迦將乳香在林思琪鼻間微微一湊,林思琪立時呻吟而醒,劉迦大喜道:“這藥果然靈驗!”卻聽背後艾博拉叫道:“既然靈驗,你朋友就沒事了,不如放了我如何?”

劉迦不去理會,輕輕將林思琪扶起,問道:“現在沒事了吧?”林思琪茫然地看著他,問道:“我剛才怎麼了?”劉迦見她臉色漸趨紅潤,知道艾博拉沒有撒謊,但兀自不放心,握住林思琪手掌,混元力緩緩透入,助她恢複。林思琪正在疑惑,忽然一股柔和溫潤的暖流直入五髒六府,不覺心情為之一蕩,驚喜道:“大哥,你怎麼做到的?好舒服的感受!”

那艾博拉又在地上哀叫道:“你既然已經舒服了,不如讓這位大俠解開我的聚魔心脈,大家一起舒服如何?”劉迦轉頭笑罵道:“你的事咱們慢慢再說,呆會兒我還要問你話,但現在閉嘴,否則我徹底毀了你的聚魔心脈,一輩子做個凡人吧。”艾博拉雖然恐懼,但聽出劉迦話中似乎尚有商良余地,立時閉嘴。

劉迦的混元力片時已在林思琪體內遊走一遍。那混元力何等深厚強勁,竟在剎那間已將林思琪諸脈透通,林思琪立感身體與前時不同,湊向前吻了一下劉迦的臉頰,喜道:“謝謝大哥。”劉迦一愣,立明其理,自已剛才助她恢複,無意中竟替她授功,這小女孩聰明伶俐,已知其意。他呵呵笑道:“咱們這就算是第一課了,欲調元神、通脈為先。以後我再慢慢教你如何修練。”他心中暗道:“這小女孩性格開朗大方,情之所至,說吻就吻,毫不避諱,我倒顯得有些害羞小氣了。”

他和林思琪站起身來,看了看四周,似乎沒人知道這裏發生了何事,他心中暗道:“他既是國師,沒他的吩咐,其他人自是躲得遠遠的,否則這裏熱火朝天的打架,外面怎會無人知曉?”他走到艾博拉身邊,接上其腿臂,讓他站起來後,笑問道:“你這人是怎麼回事?就因為我打了幾個禦林軍,看似對你不尊重了,你就要殺人?就我這水平,外面能殺我的人也是數不盡數,而你連我都擺不平,居然動不動就想殺人,不是找死又是什麼?”

艾博拉此時已早沒了當初的氣勢,立時恭身道:“劉大俠教訓得是,艾博拉狂妄自大,幸虧大俠手上留情,不然艾博拉人怕連凡人也做不了啦。”說著他請劉迦坐下,自己侍立一旁,等候裁決。

劉迦見他小心翼翼、恭敬有加,不由得笑道:“你剛才一副莊重嚴肅的樣子,倒有些國師相,現在這表情,哪有國師的體面。”艾博拉見他神色緩和,又恢複了來時和藹可親的形象,心中畏懼立時消退不少,也跟著笑道:“我聽說過一句話,強者為王,劉大俠既為修行高人,我們後輩又哪敢隨便體面?”

林思琪雖然恨他毒害自己,但她性情爽朗,既見人服軟,也不會苦苦相逼,反倒笑問道:“國師,地上那蛇頭是怎回事?那條蛇死了?還有沒有其他的蛇,把木笛拿出來讓它跳跳舞如何?”劉迦見她不記前嫌,心中暗道:“這女孩性格隨和開朗,不喜與人計較,倒有點像我。”

念及此,他心中親切感大增。同時笑道:“那蛇是我剛才打斷的。咦,蛇跳舞是什麼意思?”林思琪一臉興奮道:“我只見過街上那些吹笛舞蛇的人,國師應該更會舞蛇呢,不然為什麼會當國師?”她心中一直敬佩那些吹笛舞蛇者,想來堂堂國師,級別既高,那舞蛇水平也該出神入化才對。劉迦正想笑她孩子心態,卻見艾博拉在一旁苦笑道:“在下也是舞蛇出身,精於此道,只是這蛇已經死了,如今沒蛇弄了。”

劉迦想起正事,便轉頭問道:“艾博拉,你知道紫荊靈院的情況嗎?”艾博拉微微一震,驚道:“紫荊靈院?劉大俠和他們有仇?”他心中暗暗著急:“他倘若真和紫荊靈院有仇,早晚得去送死。他自找死與我無關,可誰又來替我解開那聚魔心脈,這卻如何是好?”

劉迦見他神色有異,不覺微微一驚,問道:“為什麼每個人聽到紫荊靈院都是這副表情?我確實有一個仇人在那邊。”艾博拉歎道:“劉大俠有所不知,這紫荊紫靈院是一個非常奇特的地方,我曾聽一個四處遊行的仙人說起過,那裏有著通向宇宙間太多無名之地的通道,許多天地的寶物也雜呈在那個通道裏。”

劉迦奇道:“那這地方該是一個好地方啊。”艾博拉說道:“地方是不錯。可既然是好地方,搶的人也就多了。許多年以前,有個大神通者把那個地方據為己有,設下一種陣法機關,凡流落到那兒的人,任憑你的修為如何高明,只要一到那地方,立時就會變成他的人,供他驅使。結果紫荊靈院幾千年下來,竟彙聚千萬高人。這些人來自諸界,不管善惡,一旦不少心流落到此處,立時被那陣法改造,成為紫荊靈院的人。”說著他頓了一下,繼而道:“但事情畢竟總有兩面,就像艾博拉雖然作惡,但也總有優點一樣。”

劉迦聞言,倒吸一口涼氣,不禁問道:“那個大神通者是誰?”艾博拉搖頭歎道:“唉,沒人知道。聽說這人在許多年前早已消失了。紫荊靈院無人看管已有多年,但人數卻不斷增加。那些被改造後的高人,個個心智都不大正常,動則殺戮爭鬥,所以這星球上的國家大都請有各式各樣的修行者,以防不測。”

劉迦一時陷入茫然,倘若這是一個有組織有紀律的地方,要找一個人並不難,但如此混亂之地,要找一個人只怕如大海撈針了。他心中暗道:“只怕這事還不是一時半會兒能了結的。”

他轉頭對爻博拉說道:“我們可能需要找個地方暫時住下來,你有什麼辦法嗎?”艾博拉就怕他甩手走人,聞言大喜道:“艾博拉的宮殿也不算小,劉迦大俠不如就在此住下?”劉迦看看林思琪,見她一臉驚喜神情,也就笑笑答應下來。

兩人被安排至一間圓形大屋,那燈火通明、金羅銀緞、鮮花地毯、滿屋飄香,中間一張足以讓十多人共眠的大床,更是極盡奢侈。劉迦歎道:“這人如此愛慕世間繁華,那修為如何上得去?”卻見林思琪一頭紮進軟軟的大床,在上面一邊跳躍歡騰,一邊開心叫道:“大哥,這裏太好玩了,這是我見過的最舒服的一張床。”劉迦笑道:“那你在此玩吧,天色不早了,我到這宮殿四周查看一下。”

他走到屋外,將神識四下細細探過,發現並無異樣,心中暗道:“那艾博拉被我封了聚魔心脈,想來也不敢隨便作怪了。”

當下返回住處,看見林思琪坐在床頭,雙腿蓋著大錦被,身著藍色睡袍,長辮已散作秀發批肩,卻並不睡下,正盯著走進來的他。劉迦奇道:“你怎麼還不睡?”林思琪粉腮紅唇,藕臂雪膚,展開懷抱迎向他,一臉陽光地笑道:“來,我們一起睡。”

劉迦“啊”地怔了一下,苦笑道:“那哪成啊,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咱們又不是夫妻,哪能睡在一起?”林思琪一臉不解,奇道:“睡在一起不就是夫妻了嗎?我喜歡你,你喜歡我,不就行了嗎?我父母就是這樣的呢。”劉迦一愣,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林思琪忽然一臉失意,黯然道:“我懂了,你不喜歡我。”

劉迦怕她一個人亂想太多,立時上前說道:“不是這麼回事的,我也很喜歡你的。可……這又有些不同。”他本想說修行者不該有此妄念,但又覺得自己這種念頭過於迂腐;他想說咱們認識不久、了解不夠,但又覺得自已確實挺喜歡這女孩子。一時間諸念亂起,心中暗道:“不知為什麼,我在她面前特別放得開,做人很輕松似的。藍沁神秘驕豔,曉雨溫柔體貼,可她卻就像是和我一樣的人,是我這個世界的人一般。大概是因為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和我這平凡小子一樣吧。”

正念及此,忽見林思琪拍拍床沿,笑著說道:“來,坐在床邊說話。”劉迦坐在床沿,林思琪從身後環抱過來,喃喃道:“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劉迦點點頭,脫口而出道:“我也是,和你在一起,我特別輕松,無拘無束一般,很開心的。”他只覺一種溫馨喜悅充盈在心,沒有緊張與焦慮,失去了羞澀與尷尬,那恬淡和協的舒適在心中如溪水一般緩緩流過。

他心中暗道:“咱們只是就這樣聊聊天就已非常開心,我何必想那麼遠、想那麼多呢?”他卻不知道,天下懷春的少男少女,就這樣聊天而終於聊上床去,甚至聊成夫妻、聊出後代的大有人在,且個個都是以傾訴為借口,以談心作橋梁,在那越發輕松與自在的心靈交流中,溫馨與慵懶足以蝕去人生所有防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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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夢幻、第一章 前世之夙緣 今生之夢幻

劉迦坐在床沿,林思琪靠在他肩上。兩人越聊越是開心,越聊越是投機,從劉迦小時候如何當上三好學生到後來被迫修真,從林思琪的街頭生涯到美女的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時間海闊天空、無所不談、無所不包。

中途不知是誰提了個建議:“咱們躺在床上聊天好不好?”過了不久,又不知是誰提出:“這樣穿著衣服真熱,咱們脫了它。”甚而終於有人興奮地說道:“咱們真是情投意合,不如挨緊些,這樣聊起來親熱些。”由於越來越多的合理化建議被提出並采納,越來越多的知心話兒說不完道不盡,那心心相印漸漸延伸至耳鬢絲磨,那郎情妾意漸漸轉變成春光旋旎,再加上天下只此兩家混元力所帶來的獨有的親切感,一時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殿中再無坐而論道、斌斌有禮,只剩下羞雲怯雨、酣暢淋漓。

那燭火早被劉迦指力滅掉,晚風吹起床簾,床前盡灑寧謐月光。劉迦體內的二老一少忙著照看那嬰兒,也沒功夫理會他在幹嘛,加上他升級成功、心智打開以後,那三人也抱定人長大了總該有所主見的觀念,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懶得理他,任其率性。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思琪忽然掀開錦被,聲聲喘道:“從來沒和人這樣聊過,真是開心!”劉迦心中早已拋下諸多包袱,大拿大放處,反倒心生一種說不出的豁達,也在一旁慶幸道:“還好白天給你傳了混元力,倘若傳的是其他修行法,不知那元神之間會不會有沖突。”

林思琪偎在他胸前,調皮地問道:“你剛才說天地間只有咱們倆體內是混元力,這是真得嗎?”劉迦點點頭,一臉嚴肅地說道:“當然是真的。想來多半也是因為此,所以咱們才會如此身心相通,全無隔闔。”這理由雖然牽強,但事情已經做出來,找個堂皇的理由擺在那兒,總好過“嘿嘿”傻笑。林思琪心中歡悅無比,仿佛天地間有一個秘密,只有自己和情郎才能共同擁有與維護一般。

是夜,見林思琪沈睡以後,他試著調息平息那混元力微微起伏。但在那靜坐入定中,總是閃過一絲模糊影像,似看到自己,又似看到林思琪,有時又看見另一個自己,但總是依稀而現,片刻消失。

他大惑不解,向白玉蟾請教,那白玉蟾也解釋不清,只是猜測道:“其他的影像難說,但那另一個你,可能是你的前生吧。我在書上看到過,修行者到達一定境界時,能看到許多往生往世之事。”辛計然歎道:“你小子既有今日之事,想來也是因為前生夙緣所至,但今日所造之緣,他日必將為此付出代價。任何修行者,只要沒達極至之境,都有放不下的東西,心中既有所挂礙,命運便能拘束人。”

劉迦暗暗將混元力運轉數次,見無滯礙,心中暗喜道:“原來也沒啥大不了的,那兩個老家夥太緊張了。”他不知這等男女之親,在修行者間也是常事,只不過各種觀念不同,所修法門有異,對諸如此類事,說法自然大異其趣。而且真正的修行在於心,伎倆的機巧比起心而言,本末不可同日而語。否則以鳩摩羅什一代天才高僧大德,十二歲便在印度登台講經傳法,度人無數,後竟在中國索女生子,你能說他是淫僧?境界不同,世界觀也當然不同,沒有那麼高的境界,卻定要強求自己做那境界之事,無異於拔苗助長。

卻聽體內那白玉蟾哼道:“神仙眷侶也有不少,但就怕你小子樂此不疲,控制不了心,那就前功盡棄了。”辛計然歎道:“隨他去吧,我等修行比他多上數幾千年,尚修不好這顆心,更何況他才修了幾百年而已。”言罷,微微歎息。劉迦臉上微微一紅,但轉眼也既坦然。

不覺東方既白,劉迦想起遲早要去紫荊靈院,以林思琪此刻的點點修為,倘真遇危急,後果不堪想像。趕緊趁著此刻時間充裕,將自己的經驗一一傳授,順便切下少量碧幽宕讓其服下。林思琪本就聰明伶俐,兩天下來,那混元力竟已在體內鼓鼓蕩蕩,語態嫣然處,更顯嫵媚動人;率性果敢時,更覺神采飛揚。

劉迦見過世面,知其此刻修為如遇大敵,卻也很難自保。當下遍尋體內收藏,發現一個紅色心形玄玉,見李淳風的記載中只有名稱沒有描述,神識探過,知道是攻守兼備之物,立時遞給林思琪說道:“試試這浩月心,保命的東西。”

林思琪撫著浩月心,只覺溫潤相宜、靈力逼人,一臉新奇,調皮地笑道:“是不是怕我死了?這麼開心我?”劉迦呵呵笑道:“活著總比死了的好。”此語出口,他心中忽地閃過一絲隱憂,但轉瞬即逝,也就不再苦苦思索。

林思琪功力不夠,花了整整一天,依然無功,劉迦看著心急,幹脆助她煉化,片刻間收進元神。他笑著說道:“先收進去再說,慢慢學著煉化吧。”但想來想去,兀自不大放心,幹脆從體內找來大堆法器,不分青紅皂白,一起送進林思琪體內,笑道:“有備無患。”林思琪摟著他的頸,開心道:“哥,你對我真好。”劉迦撓撓頭,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誰叫咱倆是天地間僅有的兩個修混元力的呢。”

他隱隱聽到體內那白玉蟾在罵道:“文老,你瞧瞧,這小子為了討好那女孩子,竟然把老夫多年的收藏拿去做人情,天下哪有這麼蠢的人?”辛計然歎道:“男人就是這樣的,沒有到那至高境界,凡人心態隨處可見,當年老夫比他還蠢,竟然把千年修為都給那女人……”白玉蟾聞言色變,驚道:“文老!這是從何說起?何不細細道來,讓晚輩長長見識?”小雲也撲哧一聲,咯咯笑道:“文老,原來你的無體元神是這麼來的,嘻嘻。”辛計然見不小心說漏了嘴,怕二人苦苦逼問,轉身抱起嬰兒說道:“該給這孩子喂食了。”

兩人在艾博拉的宮殿中一呆就是三個多月,那爻博拉派出大量探子四處搜尋殺林思琪父親之人,卻毫無進展。其間劉迦試著用晶玉盤與瑪爾斯等人聯絡多次,卻杳無音信,不覺心中詫異,但想來這群人中不乏高手,而且個個機靈鬼智,當不會有事,也就不再多想。

一日,劉迦偶見林思琪靜坐完畢時,胸前隱隱紅光閃爍,不禁喜道:“咦,你終於將浩月心融煉了。”林思琪一臉陽光,開心道:“剛才我想到一事,以前呢,我叫你大哥,可後來你是我情人了,總不能繼續叫這名字了。”劉迦一愣,乍聞情人二字,不禁臉上微燙,只覺自己越來越世俗化了一般。

林思琪知他心思,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眨眼笑道:“哼,我知道,你心中有諸多顧慮的,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尷尬的,也不會叫你老公什麼的,否則你肯定會羞死了。”劉迦心中大松一口氣,連連稱謝道:“你真是我的知己,連我這心思你都知道。”

林思琪用手托著下巴,想了想說道:“剛才我想啊,你不是說天地間只有咱們二人修這混元力的嗎,不如我叫你大混元,你叫我小混元吧。”劉迦聞言,稍稍一想,不禁笑道:“也行,總比叫大混混和小混混要強些。”他自從與林思琪有了親蜜接觸以後,心中反倒坦然許多,那精深修為也使他不可能如凡人般沈迷在情欲之中,一切順其自然。

劉迦將化神劍遞給林思琪,笑道:“這玩意不錯,你拿去試試。”劍剛出手,就聽到白玉蟾又在罵道:“瞧瞧,不是說了要把這劍還給那許真君的嗎?說得多好聽啊,現在不想還給人家啦?”劉迦咬著嘴唇,心中暗暗叫苦道:“前輩,我這不是為了應急嗎?您老人家放過我好不好?”辛計然也在一旁歎道:“老白,算了吧,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命都不要了,誰還在乎你那把破劍?”白玉蟾歎息不已。

林思琪握劍在手,劍幻人靚,竟顯英姿颯爽,劉迦不禁贊道:“這劍還真配你!”林思琪坦然婉笑,混元力透入劍中,那劍於流水處,略顯形跡,她自己知道功力不足,但又無他法,不禁惋惜。劉迦拉著她的手勸慰道:“慢慢來吧。”

忽然想起自己曾在白玉蟾的收藏中見過一個半尺來長的黑色手柄,心有所動,立時將其掏出,擺弄之下,只見一道藍色劍光透出,心中不禁暗暗好笑:“前輩的收藏真是無所不包、無所不有,竟連激光劍也有。”白玉蟾樂道:“那是自然,這劍是老夫在商闕星時從一個修行的將軍手中奪下來的,這玩意兒對於修行低的人而言,使起來甚為方便。”

劉迦心中聯想頗豐,又問道:“有沒有收藏過原子彈?”白玉蟾奇道:“那原子彈是何形狀?”劉迦暗笑不語,將激光劍遞給林思琪,由得其隨意揮舞,總算多一件能用的護身利器。

轉眼一年過去,他見林思琪於諸多法門已入門徑,便決定離開艾博拉的宮殿,好在臨行前沒忘幫艾博拉恢複聚魔心脈和內魔元體,否則爻博拉既失傍身之技,國師之位難保,只有到街上去重操舊業,舞蛇混飯吃了。

兩人出得城門,重入江湖。

林思琪曾聽劉迦說起地球諸事,見劉迦身上西裝襯衫穿著精神,也將長袍幻化為一套情侶裝與之相配。劉迦見了頗感怪異,但情人眼裏出西施,多看兩眼,竟覺我家小混元就是與眾不同,穿著男人的西裝也是這般風情萬種、瀟灑自如。

劉迦聽爻博拉說起那紫荊靈院竟在大海深處,不覺暗暗稱奇,但想到瑪爾斯等人曾被鐵腳二人困在地下熔湖,比那大海更深,也就不以為怪了。一路上,林思琪趁著外面的世界天地廣闊,遍試諸技,那些簡單的如飛行、短距離瞬移、動念取物等等,竟一蹴而就。

至於劉迦所傳的無極遊魂手和千變萬化手之類的纏鬥法門,在兩人的打打鬧鬧中也算領悟了五六分。劉迦看著她進步神速,開心之余,不禁常自歎道:“混元力綜合道家修真和魔力而來,兼二者之長,卻無二者之短,否則一般修真者乍練不過一年左右,哪能就有我家小混元這般進境?她此刻這般能力,只怕我師兄玉靈子和師弟李照夕未必是她對手。”他卻忘了,混元力固然品質優良,但倘若沒他這個混元力二級高手時不時從旁相助,傾囊相授,這獨門修行方法,沒有前人經驗積累所留下的教科書,只怕修行起來比其他法門更是無從下手。

不覺中,兩人已來到大海邊,林思琪面對無邊海洋,想到或許仇人既在眼前,想到那紫荊靈院的威險,心中思緒萬千。她心中暗道:“父仇自然該報,但倘若為了此事,讓我和大混元從此分離,卻不知該是不該?”劉迦與她心有靈犀,知其心事,摟著她的肩笑道:“小混元,不用擔心太多,如果真有不測之事,我寧願與你同生共死。”

林思琪眼中微微一紅,抱著他笑道:“死有什麼用,我想通了。父仇當然是要報的,但倘若太危險了,咱們得保住性命再說,這仇以後慢慢再報也不遲,何必定要送死。”劉迦一怔,不禁呵呵樂道:“不愧是小混元,安全第一的原則,不學自通。”兩人相視而笑,憂鬱盡去。

劉迦神識探過,發現海底深處有一團超乎想像的巨大能場,不由得暗暗吃驚,轉頭對林思琪說道:“小混元,咱們下去之後,不管發生任何事,你一定要保持在我身邊一丈以內的距離,在這個範圍內,我能確保你無事。這下面能場之強大,我從未所見。”林思琪柳著他的胳膊,嘻嘻地調皮笑道:“放心好了,我聽人家說,丈夫二字的意思,就是指你距離我一丈之內就是夫,一丈之外,就難說了呢。我哪能距你一丈之外?”

劉迦樂道:“你年紀不大,懂得倒多。”林思琪自豪地笑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雖然我今年只有十八歲,可我這個年紀,鄰居好多女孩子早出嫁了呢,其中不少人都有孩子了呢。”劉迦莞爾道:“幸好你都十八歲了,否則我哪敢……”說及此,似覺自己越說越近輕薄無聊,便改口道:“你模樣看似只有十五歲左右,大有虛報年齡之嫌。”林思琪臉上一紅,一腳踢過去,嗔罵道:“虛報年齡幹嘛,為了你這臭小子?”

劉迦連連說道:“好好好,別鬧了,咱們這就下去送死吧。”言罷,兩人分開水路,直向海底而去。

轉眼來到那能場附近,透過陣陣水浪,劉迦放眼過去,不禁低呼道:“這海底竟有如此巨大的一個金字塔!那能場原來從這兒發出來的。”林思琪奇道:“你見過這東西?它叫金字塔?”劉迦點頭道:“我出身的地方就有好些個這樣的建築。”他心念一動,立時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聽艾博拉說,這東西內中含有可轉至宇宙深處不同地方的通道,想來地球上的金字塔也是這個目的了。”林思琪抿嘴笑道:“大混元,你年紀比我大,見識果然多不少。”

劉迦想起一事,忽然失聲笑道:“這金字塔如此巨大,咱們到哪兒去找人?倘若在裏面隨便亂找,迷路不說,遇到狠人,更是麻煩。”話音剛落,就聽到白玉蟾罵道:“還算你這臭小子聰明。”林思琪說道:“我記得那人的長相。”劉迦搖搖頭,說道:“長相沒用,得記著他的體質特征。你現在的修為多少能體感一定距離,不妨細細回憶一下那人的特征,然後盡力體感。”林思琪試了半天,無奈搖搖頭。

劉迦想了想,又道:“我來試試吧。你努力回憶那人的所有特征,將當時那種感覺傳給我。”說罷將兩人手掌握在一處。片刻間,那痛苦、害怕、憤怒、憂傷等等諸多情緒隨著林思琪回憶的畫面,由兩人臂間傳至,劉迦心中一凜,歎道:“小混元,我理解你的痛苦。不過,你真得很堅強,比我堅強得多。”林思琪心中默然片息,轉自平靜。

劉迦將四周能場體察良久,說道:“這玩意瞬移不進去,下面好像有個通道,從那兒走吧。”兩人沈入海底,果見一個矩形大門郝然就在眼前,卻無人看守。二人在門前呆了片刻後,轉眼直入塔內。

轉過幾道走廊,眼前竟豁然開朗,這塔內深處竟是一個城市一般。大街小巷、橋梁壁道,無處不在。各式各樣的修行者來來往往,偶爾便會有人爭鬥沖突,但卻無人制止,似乎要在這裏生存,只有一個原則:個人能力決定一切。

劉迦轉頭對林思琪說道:“在我沒修真以前,是討厭這種環境的,畢竟我是個受過文明教育的人。但修真以後,許多觀念也就發生了變化,反倒於這種環境中覺得自由了。”林思琪喃喃道:“我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面,我爸爸也是死在這樣的環境裏面的。”

劉迦知其憶起往事,本想勸解,但想到她性格與自己相仿,偶觸傷心之事,難免鬱鬱,但稍後很快就忘,也便不再多說。當下將林思琪所傳遞給他的感覺在心中轉過,神識大展,四處探察。立時在那遠近之處,偶爾便會傳來一聲叫罵道:“他媽的,是誰的神識在探老子?”又或是“別把神識放在老子這兒晃悠,滾!”諸多叫聲此起彼落,劉迦暗暗驚道:“這下面的高手竟有如此之多!難怪外面的人只要聽說是從紫荊靈院出來的人,個個都恐懼不已。”

試探良久,見無結果,他對林思琪說道:“咱們換個地方吧。”兩人漸行漸至金字塔深處而去。卻在一個樓梯轉角處聽人說道:“看你們小兩口的樣子,是在找人吧?”劉迦回頭一看,眼前這人衣衫破爛肮髒,頭戴一頂油膩的僧帽,手中一把開叉的蒲扇,長臉尖下巴,正笑嘻嘻地盯著自己。

林思琪立時上前說道:“大和尚,你怎麼知道我們在找人?”那和尚頭一歪,樂道:“問得多新鮮啊,你老公神識到處亂探,不是找人又是在幹嘛?”兩人聞得“老公”二字,林思琪喜上眉梢,劉迦臉上雖有緋紅,但畢竟自己難逃其實,轉眼也就坦然莞爾,漸有一副當仁不讓的樣子。

劉迦片時體感,已知對方修為深不可測,立加警惕,上前問道:“前輩,我們在找一個胸前有紫荊花的人。”那和尚一聽,立時笑道:“雖然這紫荊靈院啥人都有,可佩戴紫荊花的只有一種人,那就是這塔的留守者。當年那建塔者收了不少弟子,後來都成了這塔的留守者,只怕不下三千人,分散在這塔內四處,你找他們有何事?”

劉迦和林思琪正要回答,那和尚忽又笑道:“我知道了,尋仇吧?修行之人,哪來那麼多愛恨情仇?”兩人被人點中心事,同時一愣,林思琪默然不語,劉迦則上前問道:“這位大和尚,我叫劉迦,還沒請教你的法號。”那和尚笑道:“大家都叫我濟顛,我是個大廟不收、小廟不要的瘋和尚,哈哈哈哈,我已經等你多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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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夢幻、第二章 情仇一念 孰是孰非

劉迦與瑪爾斯一群人所呆時間頗長,大家在江湖上見到陌生人時,最怕聽到的一句話就是:“我已經等你多時了。”

一般來說,修行者大多獨來獨往,誰會沒事去等誰?這又不是在學校念書,好朋友之間一起上學放學,一起吃喝玩樂,甚至如chgor之流還經常與同學相約一起上廁所,這時才會出現相互等人的場景。那江湖之人無事一身輕,偶遇上好事那就叫緣份,遇上壞事……也是緣分。哪有誰會莫名其妙地傻站在一個地方,見到陌生人就說:“我已經等你多時了。”然後再把法寶拿出來一起分享,張三一把劍、李四一粒丹。倘若真有這種事,那還能叫江湖?那叫共產主義、西方極樂。

因此,凡是遇到陌生人,對方開口便道:“我已經等你多時了。”一般都是來尋仇或是找茬的,只有這種原因才會讓人在一個地方癡癡地等上百年千年。那站在望夫涯等老公回家這種事情,只會發生在凡人世界,絕不可能在修行界出現。想想看吧,大家都生活在轉眼即是數百年的生存狀態中,倘若為了愛情而等一個人,幾百年過去,幸運的呢,在等待中覺悟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不幸的呢,在相思與苦悶的輾轉中,早已腸青肚爛,化為幹屍粉末,或是耐不住寂寞情懷,欲火焚身、自爆而亡。也有比較理性的一種,知道等人煞費時間,幹脆在原地打坐入靜,消磨時光,但這種情況下,往往又會一坐不起,等的人早已過去一千年了,自己卻依然在那兒如化石般地傻坐著,本書四部三章中的巨人多多就是此例。

綜上所述,在江湖上,被陌生人等待一般都不是一件好事。但萬事卻非絕對,偶有例外。

劉迦乍聞濟顛二字,心中立時狂喜,上前握住那和尚的手。兩人立時“*#%@…&*$…”地說個不停。他無非就是那幾句“我以為你是傳說中的人物,沒想到你是真人”等等毫無創意的見面問候,想來大家也聽膩了,老是在這兒翻來複去地說,他倒不嫌鬱悶,筆者卻大感湊字數而賺稿費的無恥和下流,因此一筆跳過吧。

濟顛咧嘴一笑,樂道:“你現在的江湖經驗越來越豐富了,不過,我在此等你,雖然也確實是找你的麻煩,不過卻非尋仇和找茬,也是為了你好吧。”劉迦一愣,奇道:“濟顛大師,你到底是為何事在這裏,不妨一口氣說完,別這樣老等著別人發問好不好。”林思琪在一旁笑問道:“醜和尚,你能預言將來的事?不然你怎麼知道我們要來這兒?”

濟顛笑道:“這美女說對了。老和尚知道你這臭小子要在這兒闖禍殺人,是以提前到這兒來勸誡你。”劉迦聞言暗道:“這濟顛既有如此能力,我是拗不過他的,可要我放下這件事,卻又如何可能?小混元的仇不報了?她父親白死了?”

轉念間,他心中隱隱不悅,對濟顛說道:“你幹嘛要阻止我?我們要殺的可是一個惡人,你的形象不也一直都是懲惡揚善的嗎,為何要阻止別人做同樣的事?”濟顛笑道:“瞧瞧,火氣上來了不是?”說著他用蒲扇拍了拍劉迦的頭,笑道:“你呀,只留下前世的神通,卻把那修心功夫丟得一幹二淨,隨著諸多心境兜來轉去,自尋煩惱。”

劉迦被他在頭上一拍,心中一凜,似乎想起了什麼,但又模糊依然。他轉頭看了看林思琪,見她正仰望著自己,心中豪氣頓生,立時對濟顛正色道:“大和尚,謝謝你為我指點迷津。可我該做的事情,卻是一定要做的,你要阻止我的話,只管出手。你阻止得了我一時,總阻止不了我一生吧。”話畢,他拉上林思琪的手,說道:“咱們走吧。”兩人轉身而去。

後面傳來濟顛的笑聲:“只怕你這一去,不僅報不了此仇,那千萬仇恨卻要竟相而起了。”劉迦只當作沒聽見,徑直向前。林思琪心中隱隱不安,轉頭對劉迦怯聲說道:“大混元,咱們不報這仇了吧?那醜和尚好像說的有點道理似的。”劉迦搖頭道:“這事不做個了結,咱們心中就會一直有個疙瘩在那兒,這對修行不好。”林思琪似又覺得劉迦之語頗有道理,便堅定心念,相隨而去。

劉迦一路打聽,一邊用神識查探。果然人多的地方是非多,長舌頭大嘴巴到處都是,很快便打聽到那紫荊靈院的留守者中,確有一人因賭博欠債,四處尋寶時,曾誤殺一個凡人。他心中立時憤然道:“誤殺?這也算殺人的理由?”當下拉上林思琪徑向塔的深處而去。

一路上他走得甚急,仿佛越是靠近那殺人者,他心中憤怒越發張揚。林思琪見他面部肌肉繃緊,神色漸現青綠,那眼中殺氣已勃發不可抑制,心中略感害怕,不覺緊緊握住他的手心。

幾層樓梯過完,幾個轉角拐過,兩人眼前竟是一條又寬又長的通道,上下四周都無去路,只可向前或者後退。劉迦正欲直接前行,卻見四周青光一閃,一群衣著各樣、長相稀奇古怪的人出現在兩人四周。

劉迦見這群人並未佩戴紫荊花,不禁問道:“你們是誰?”那其中有個高個子,手握一把斧子,粗聲粗氣地說道:“你小子還是回去吧,別去尋仇了,否則這裏有太多的人都不會放過你的。”劉迦怔道:“我自去找那殺人者,和你們有什麼關系?”另一個胖老者哼道:“大家通過那旋流的時候,都被這紫荊院的自動機關下了禁制,早晚還得靠這些留守者想辦法解開,你這一去,倘若得罪了那些人,咱們這塔中二三十萬人身上的禁制又有誰來解除?”

劉迦立時恍然,難怪艾博拉說凡是從通道轉換處過來的人,都會受那建塔者擺布,原來是這個道理。他念及此,心中微感猶豫。他倒並非害怕眼前這些人,畢竟體感過去,這些人的修為大多在明正天的層次上,他毫不在乎。只是覺得倘若殺一人而讓更多的人繼續受苦,似乎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但這些人卻難以體感出他的修為,那混元力沒事的時候,大多躲在小雲宇宙深處暗暗修練,只有少部分在身體諸脈遊走。

卻聽身後一個白衣秀士說道:“小子,別在那兒瞎猶豫啦,快滾吧。看你的修為似高似低,就算打得過我等,難道這塔內幾十萬各式各樣的修行者還奈何不了你?”劉迦心中一震,正要說話,轉頭卻看見林思琪恐懼害怕的目光,就如他當年初入江湖時的怯意,心中暗道:“我倘若就此放棄,小混元只怕從此便會對修行產生畏懼,她父親留在她心中的結卻又何時才能了斷?”

念此及,他心中憑空升起一股霸氣,昂然道:“如果我非去不可呢?”話音一落,一旁那胖老者怒道:“這混蛋敢惹眾怒!”說話間,手中閃過一條墨繩,竟欲將眼前這小子捆住。劉迦既打定主意,早有防備,不待這群人出手,身形微晃,一時間十多個分身竟相出現,或拿或打、或拍或點,只聽到數聲“啊呀”慘叫,已在頃刻間將這群人全部封脈,扔在地上。他轉頭看著地上呻吟的眾人,冷冷道:“不要阻止我!”

這剎那間的變故讓林思琪心中又是害怕、又感驕傲,諸多情緒乍起乍落,似乎覺得兩人越陷越深一般,她聲音顫微著對劉迦道:“大混元,不如咱們走了吧,我總感覺有些不祥預感呢。”

劉迦正要勸慰她,忽聞一片“嘿嘿、哈哈、哼哼、呵呵”之聲,從半空中、前後左右、四下角落竟相而至,就似百千萬人同時在說話一般。他心中凜然,卻聽不遠處有個聲音在哼道:“大家沒功夫與你這臭小子爭論個是非曲直,你既要壞大家夥的好事,便是將你碎屍萬段都不為過了。”林思琪心中害怕,立時將劉迦的手緊緊握住。

這四周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嘈雜,劉迦耳旁漸漸甕鳴大作,已分不清有多少人在說話,更分不清這些人在說些什麼,那心中諸念卻是更加憤怒交疊,但覺這塔內眾人都是那殺人者的幫凶一般。他此念乍起,混元力猛然提至,全身上下立時一片金黃旋彩,沈聲道:“看來你們都是幫凶了,便把你們一起殺了卻又如何?”他殺心既起,那聲音便如金戈相交,嘎然傳出。林思琪從未見過他如此強悍與霸道的樣子,不禁看得呆了。

那或近或遠的聲音一時間亂了起來,有人在說道:“哎喲,低估了這人,只怕大家夥拾奪不了他。”也有人在怒道:“咱們這兒的高人還少羅?便是一人一下,也累死了他。”也有人在冷笑道:“你倒是試試看,只怕轉眼間眾人即可將你這臭小子的多年修為毀於一旦。”那各種怪聲異調、各種冷嘲熱諷、各種畏縮猜測,渾然交雜,劉迦與林思琪漸感四周到處都是人聲幻影,重重疊疊,密密麻麻地將二人包圍起來。

劉迦心中暗暗吃驚道:“外面那些人的修為有高有低,人數卻越來越多,再不動手,只怕連沖出去的可能都沒有了。不知那些人可有布陣,我若稍有遲疑,等他們陣法布好,勢必更難對付。”此念一起,他立時傳音給林思琪說道:“你就躲在這通道之內,暫時不要離開。”

轉身吼道:“有本事就來殺了我!”話音一落,他已移出通道,直接出現在塔內深處的半空中。他人剛出來,只覺身體觸到了什麼,卻聽一人慘呼而逝。人群中有人驚呼道:“這混蛋殺了妖界的鄭東南!”劉迦一愣,已立明其理,自己剛才瞬移出來時,正好與此處懸停的人相遇,那人被一撞而死。

人群中立時一片嘩然,有人叫道:“大家夥一起上!”劉迦眼見這空間中,上下左右、密密麻麻全都是各色人等,那諸多屬性能場層層相逼,不覺心驚。但自己既已動手,哪有再與人商良勾通的余地?當下不再多說,拿出天羅地網劍,全力透入,不等人群圍至,那萬網竟相四散奔逸,五行屬性隨機流襲眾人。

遠遠近近又是一陣慘呼大作,但跟著卻有更多的人在叫道:“今日不殺了此人,大家只怕都得死!”一時間四周空間殺聲群起,萬道色光、諸般能量竟相疾至。劉迦驚覺前胸後背那能場大力洶湧而至,混元力立時為之急蕩起來。他不敢硬拼,“嘿”地一聲,已用天網將自己罩住。忽聽體內白玉蟾叫道:“糟糕,這禍闖大了!”辛計然也急道:“這地方哪來如此多的諸界高手!”

劉迦心中暗暗叫苦道:“剛才那天羅地網劍一揮之勢,不知又殺了多少人。殺一個與殺一百個有何區別?罷罷罷,不要管那麼多了,拼命吧。”他神識動閃,找到天網外一點能場弱勢處,化光而去。眾人高聲驚叫道:“那混蛋從萬劍圈中逃出來了!”

他一脫身,立時改變剛才被圍在中間受襲的打法,轉而急速在人群中馳騁遷移,或這兒或那兒,即興遊走,全無規律。只在那諸法器間穿梭、只在那能場縫隙中遊走。這空間本來很大,但聚人者眾,一時間對手怕誤傷自己人,各各投鼠忌器,反倒讓他在星星點點地奔馳中,不僅沒有遇到有效攻擊,卻在偶遇相撞時,又使對方倒下數人。

這些人立時看出他的意圖,當下分散開來。劉迦正在四處急閃,忽覺眼前一股極柔觸感欲將自己籠罩,他立時停下後退。那柔光卻相隨而至,同時一個老者的聲音說道:“靈宵殿趙玄壇手段拙劣,不配接上仙高招,但上仙一味逞強,老夫實在看不下去了。”劉迦罵道:“好虛偽!”十二般屬性透過十指炸聲急出,眼前那“柔光天幕”立被擊散。

這群人識破劉迦用意之後,立時改作車輪戰,一個接一個與他糾纏。此時上來的正是靈宵殿武仙趙玄壇,他那“柔光天幕”被劉迦十指透破,余勁依然將其震退半丈。劉迦正欲揉身急上,卻聽趙玄壇驚叫道:“十二地支字訣!上仙和玄穹玉帝是何關系?”但細辨之,卻發現劉迦所使功法與玄穹的天幹地支甚有區別,一則沒有玄穹的細微複雜,二則幻化之處全然不是真元力,想來天地間的諸多修行法門大道相通,看似相似者也頗不少。此人未必便是玄穹的弟子,心下稍安。

劉迦一退之間,瞥眼發現眾人已然散開,卻留下中央戰場,任自己在此處廝殺,恍然間已明其理,暗暗道:“他們這是想一個一個的車輪戰呢,這塔中二三十萬人,早晚得整死我。”他心中挂念林思琪,哪有心情與眼前的人分辯往事,當下叫道:“那玄穹是我哥們兒!”話畢,同時向趙玄壇猛撲而去。

四周人群乍聞趙玄壇之語,心中皆是一驚,兀自擔心他真是玄穹的什麼人,得罪此人便如得罪玄穹,那後果不堪設想,其中不少人已生逃意,心中暗道:“何必定要殺了這小子?自己身上的禁制雖然難過,卻總能活命,但倘若得罪了玄穹,那修行只怕從此就毀了。”但轉眼聽到劉迦的話,這群人反而大松一口氣,均自暗道:“這世間有幾個人敢自稱是玄穹哥們兒的?這人定是個瘋子了。”

趙玄壇剛才與劉迦一觸之間,已知劉迦修為在己之上,但總盼著自己能多與對手多周旋片刻,為下一個接替自己而上的人多消耗一些對方的體力,是以眼見劉迦疾至,立時凝神應變,盡將那“柔光天幕”幻化,欲以至柔而化掉對手那陽剛之力。但劉迦瞬間即至,手掌翻飛處,陣陣金黃火焰頃刻間已成熊熊烈火,“柔光天幕”轉眼即被燒得煙消雲散,趙玄壇不及躲避,立時在慘呼聲中被燒至枯碳。人群中有人驚道:“三!真火!”

劉迦本打算將這趙玄壇嚇走了事,沒想到他戰意升騰處,那混元力急速將小雲宇宙深處的天地靈力滾滾提至,幾經混合翻騰,已然間向上越過一級,那本該瑩黃之色的能場不知不覺中早升至橙色金黃,三!真火隨性而出。眼見趙玄壇頃刻間已化為黑屍粉末,他心中的焦燥與狂怒立時平息,轉而心生悔意,暗暗道:“靈宵殿的人我是見過的,不該是惡人,我殺錯人了。”

忽聽右側一聲驚呼,他心中猛地一震,轉頭看去,果見林思琪已被一個老婦捉住。林思琪雙眼充滿恐懼,兩眼淚光地哭道:“大混元,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你。”他大急之下,應變之速,早無當初的猶豫,不待對手討價還價,猛然間金光一閃,人在原地未動,手臂卻已暴長疾出,正好抓住那老婦雙臂,力透過處,那婦人已向後慘呼飛出,雙臂卻鮮血淋淋地握在劉迦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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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夢幻、第三章 論殺人的境界 痛苦源於快樂

劉迦直接用手震脫那老婦雙臂,血湧如潮處,讓四周人群立時嘩然。

說到此,咱們暫且在這裏聊聊殺人的境界。

這世上用大鐵錘把人砸死的,那絕不是高手,誰都知道玩大鐵錘的人靠的就是那肱二頭肌和胸大肌的塊頭,且不說其修為境界,單是看那兵器的形狀,像個南瓜東瓜似的,這世上有用蔬菜殺人的嗎?你有見過誰做那蔬菜超人的嗎?不僅毫無品味,但看其滿臉橫肉、目光呆滯,那能算是修真者?有如此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修真者嗎?這種人在書裏面的出場,一般是為主角陪襯的,以其愚蠢反襯主角的機靈,以其笨拙反襯主角的瀟灑。所以,倘若哪位哥們兒欲行俠仗義,切不可拿一只大鐵錘在手上,否則就算你除暴安良、劫富濟貧,最多也就落得個俠盜的稱號,盜字未除,後患無窮。將來沒准兒會遇上哪個好事的兄弟,吃飽了沒事幹,看你不順眼,口誅筆伐、翻案定罪,寥寥數筆即將俠盜變成劫匪,那時的落寞與瀟澀可想而知。

也有人拿大砍刀的,這兵器比較常用,但別忘了這種人一般都是屠夫形象……你到底是想成就萬古流芳的美名,還是想賣豬肉?你看那所有的書上,描述一個人拿大砍刀時的情形,什麼“金環鐺鐺作響”、“刀背虎虎生風”之類,那是大俠的形象嗎?那是雜技團的小醜啊。倘若你自甘墮落,不思上進,拿拿大砍刀也不妨。以這種兵器殺人,傷口零亂破敗、招式單一缺乏變化,連被殺者都會以不屑的眼光嘲弄兵器的主人,你那手中利器還拿得出手?不如就用這刀挖個坑把自己活埋了吧。

也有人拿劍的,對了,劍是兵中之王,品味極高,儒雅非凡,卻不可小覷了。一般而言,好的劍總是極有特色,如金蛇劍、玄鐵劍、化神劍之流,這些劍從色彩的層次、造型的考究、曆史的悠久上都充分體現了主人的文化品味,起碼能特立獨行、與眾不同。你看那小說之中,單是講這些劍的來曆,都會花上千把字的篇幅,一方面映襯了主人的境界,另一方面也為作者多帶來些字數稿費,可為名利雙收,你情我願。但用劍者也有反其道而行之的,專選那種其貌不揚的,比如什麼鏽跡斑斑的、殘缺不全的、甚至是木頭劍,以物極必反的道理去追求那神物自晦、大巧若拙的更高境界。但不管如何,用劍殺人,自有一種風韻與灑脫,就算不小心被人殺了,後人也會為你樹碑立傳,說你是因為劍中有情而死於風流蒼桑的意境,並非本事不濟而被人用彈弓幹掉。

像劉迦這樣妙手空空,連兵刃法器都不用,舉手間便殘人肢體、殺人於無形者,那又是另一層的境界了。雖還算不上談笑間讓對手灰飛煙滅,起碼也在動念的剎那便可決定惡人的生死輪回,省去抽刀拔劍諸多影響形象的拖泥帶水,大有王者霸氣。但他所用之術,畢竟有名,有名即有招,有招即有形,有形既有破綻,有破綻便能為人所制。

是以他剛震脫對方手臂,正欲順手將林思琪拉回,兩道劍光已疾馳而至,欲將其長臂從中斷掉。他避無可避,只好回手將那劍光收去,人卻已閃至林思琪身邊。林思琪本自恐懼,然見劉迦起落間已化險為夷,又複驚喜交加。不禁也將那激光劍拿出來,立在劉迦一側。

劉迦傳音給她:“這裏高手太多,如有逃命機會,你先走,別管我。在這一界,能致我於死地的人,想來也不多。”林思琪一怔,搖搖了頭,低聲道:“大混元,咱們死在一起塊兒吧。”劉迦心中一急,傳音罵道:“一起死這種做法是最傻的,我以前看的小說裏面,主人公都是因為感情所致,想死在一起,結果一個都沒能逃掉。咱們可要一起活,你先走,我斷後。”林思琪聞言,見他信心十足,也暗暗點頭。

忽然眼前一恍,一個身形修長的年輕人已立在戰場中央,這人西裝革履,與劉迦穿著甚為相似。他人剛定下來,立時對劉迦笑道:“這位兄弟,看你的穿著打扮,像是從發達社會出來的修行者吧?在下白天成,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劉迦微微一愣,見此人甚有涵養,立時說道:“我叫劉迦。”

白天成微微一怔,奇道:“可是在商闕星將摩巫氏變成凡人的那個劉迦?”劉迦點點頭,笑道:“是又如何?你認識我?”白天成臉色猛然一變,冷冷道:“我剛才一直在觀察你,總覺得你像摩巫氏給我描述的樣子,沒想到你果然是那人。我妹妹修行幾千年,被你一朝廢掉,這筆帳卻如何了斷?”劉迦聞言暗驚:“沒想到這裏還有仇人之兄。”

眾人聞言之下,立時又找到了一個路見不平殺之以泄憤的借口,一時間所有人皆欲殺劉迦而後快。劉迦此時漸感四周群情憤然,知道辯解毫無意義。急切之下,當下對白天成吼道:“我沒空給你解釋你妹妹的惡行,你要找我報仇是吧?來吧。”話未說完,兩道金橙色火焰已迅疾推向白天成。

那白天成早有防備,閃過之後,手掌微晃,卻現出一個如留聲機一般的器械來。劉迦一愣,不禁奇道:“你有留聲機?”忽聞陣陣刺耳怪鳴之聲,如波濤澎湃而至,一時間大腦為之一蕩,心中急道:“這混蛋把真元力灌進留聲機,竟有如此威力。”但他對音攻早已諳熟在胸,轉眼間混元力急速五行分流,將所有怪聲盡皆軟化吸收。白天成一怔,劉迦已猛然撲至他眼前,單掌劈出,大力透身而過,白天成的身體頃刻化為數塊,四處飛散。

劉迦連殺三人,已知闖下大禍,但他心中所系林思琪之安危,哪敢稍有停留,只有一幹到底。當下哇哇狂呼道:“人都是我殺的!都是我殺的!全都算在我頭上吧。”轉而怒向人群沖了過去,一時間不管良善歹惡,不顧男女人獸,見之者殺、遇之者劈,滿眼皆是天羅地網,處處都是流光奔逸,只覺自己越殺越是憤然,下手竟一招狠以一招,整個大廳到處都是慘呼之聲,四下裏肢體血光滿天飛濺。

那眾人見他發瘋,驚怒交加,有翻身逃命者,有群起而攻之者,有助威吶喊者,也有遊走不定待判形勢者,剎那間整個大廳亂作一團。劉迦卻因此殺開一條血路,拉上林思琪直向塔的下層飛去。身後眾人緊緊相隨。

那塔的下層通道極為曲折交錯,不時便有禁制在通道兩側的壁上,兩人見路就走,見彎就拐,劉迦時不時向後大放火焰,阻止追蹤者。稍候,竟感後面的人聲稀落,漸漸沒人再追上來了。兩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劉迦此時方感到混元力起起伏伏,不知是因為剛才情緒起落太大,或是心中緊張所致。

隱隱聽到體內白玉蟾憂慮道:“文老,這小子為了一個女子惹下眾怒,以後在江湖上如何立得住腳啊?”辛計然卻大不以為然,笑道:“成就大事者,不拘小節,率性使然,老夫反倒瞧著痛快。”說著他高聲道:“臭小子,老夫支持你!做事別再像以前那樣瞻前顧後的,現在這樣就很好啊!”白玉蟾急道:“文老,你這是在幹嘛?你這樣不是在教唆他逞惡行凶嗎?這誤人子弟的事,您老人家幹得還少了?”辛計然惱道:“老白,你這人就是這樣沒出息,老夫沒空和你爭個是非曲直,該你給那孩子喂奶了!快去吧!”

劉迦稍稍歇息片刻,轉頭對林思琪笑道:“那些人寧願殺了我們,也要護著殺你父親的人,算是幫凶吧,咱們便多殺幾個也無所謂。”不知他是在為自己大開殺戮找個合理的解釋呢,還是在安慰林思琪心中的恐懼。

林思琪此時心中已恢複平靜,偎在他懷中,輕聲道:“大混元,咱們不報仇了,你殺了那麼多人,我心裏也很難受的。我自己的親人被人殺了,我很痛苦,可他們也一樣啊,也是有父母兄弟的人,我能理解他們親人的痛苦。”劉迦微微一怔,歎了一口氣,撫著林思琪的秀發,點頭道:“這樣了斷也好,從此咱們便不再想這事了,到處逍遙去吧。”

話音剛落,卻感腳下一震,兩人不知發生了何事,面面相覷。劉迦神識探出,立時高叫道:“不好!當心!”眨眼間,那通道盡頭已不知何時形成了一股排山倒海的能場,正疾如閃電地向二人奔襲過來。通道兩側已被禁制鎖定,劉迦無法瞬移開去,眼前那金光卻毫不停留地鋪天蓋地而至。他剛用天羅地網劍罩住自己和林思琪,就已被能場巨潮淹沒。

兩人躲在天羅地網劍中,立感渾身大震,那能場傾泄之力隨著震聾發饋的巨響,超乎尋常地在兩人身外擠壓、拉扯、推注,竟似越來越強大一般。頃刻間,劉迦已感五腑六髒被攪至混亂不堪,那神識動蕩,已然立足不穩。轉眼卻見林思琪猛然暈蹶,正要摔倒,他大驚之下,立時將她緊緊摟住,用混元力將她徹底環繞,盡可能將那壓力擋在她身體之外。

他一邊急速提力抵抗,一邊大叫道:“小混元,你還能不能聽見我的話?”但林思琪臉色蒼白無力,反倒終於在無法堅持的痛苦中,狂噴數口鮮血,徹底軟癱下去。劉迦心中大震,混元力瞬間不純,背後狂潮卻在驟然間更加猛烈。天羅地網劍再難支撐那能場的沖擊,終被一舉毀損,兩人立時被能場巨浪帶走。

劉迦失足而飛,便再也無法立定,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兩人被金光席卷,任其所之。片刻間,兩人掉進一個巨大旋流,就如從江河彙入大海一般。好在那旋流雖然將兩人轉來轉去,卻無大力撕扯,尚能堅持。他懷中抱著林思琪,心裏急道:“看樣子,這地方像是艾博拉所說的那能轉向宇宙諸多空間的通道了,我眼下我卻該向哪裏去?再不出去,小混元只怕沒救了。”

瞥眼間,他在黑暗中見到幾處亮光微閃,試著瞬移過去,卻難以湊效,便提起混元力一點點地朝那廂遊移。良久,終於到了一個閃光處跟前,正在猶豫,那閃光忽然大展,將兩人吸了進去。

他停下來時,卻見自己站在一個大海邊,天色陰沈灰暗。他來不及想更多,立時將林思琪放在地上坐好,神識在她體內諸脈遊走,混元力急速透入。卻見林思琪毫無反映。他心中一凜,這才注意到林思琪的心跳已停止多時。

劉迦大腦中猛然一陣暈眩,但轉眼立醒,再次將混元力輸入林思琪體內通關走脈。但無論他如何努力,林思琪的元神卻再也無法與之相應和了。他強忍心中的悲痛,咬著牙,兀自不想放棄,依然源源不斷地將混元力持續灌入,可林思琪的身體卻漸感冰冷,再難回天了。

他舍不得將手掌移開林思琪的身體,任憑那混元力緩緩而去,不知不覺中已然淚水洗面,哽咽不止。心中幻想著林思琪能忽然櫻聲而醒,能忽然像當初那樣撲過來吻在他臉上,偶爾耳邊似又響起林思琪偎在他胸前柔聲道:“你說這天地間就只有咱們倆人是修混元力的,是真得嗎?”諸多回憶、諸多耳語、諸多幸福時刻油然而至,他胸口大痛,混元力再難提至,疲憊充盈著全身每個角落,終於倒在地上,似睡似暈地迷失過去。

也不知他睡了多久,醒來之時卻見天空陽光乍現,甚覺刺眼。忽覺身後有異動,他轉身看去,卻見濟顛正笑看著他。劉迦心中一顫,無力歎道:“你現在來有什麼用?我家小混元已經去了。”濟顛呵呵笑道:“她沒走啊,你看。”說著將蒲扇伸至劉迦眼前。

劉迦一愣,卻見林思琪的元神安靜地臥在蒲扇之中,似在沈睡。他心有所動,詫異道:“大和尚,這是怎麼回事?”濟顛笑道:“這女孩子前生往世所造業力甚少,貧僧可帶她至西方極樂淨土繼續修行,免去那輪回之苦。”劉迦曾聽齊巴魯提起過西方極樂,不禁大喜道:“大和尚,你說得可是真的?那我能不能陪她去?”

濟顛搖頭笑道:“你現在沒這個能力。再說了,你殺那麼多人,造那麼多業,一屁股債還都還不清,就算貧僧想帶你去,你也去不了啊。”劉迦心中黯然,但林思琪終有所歸宿,卻讓他心中為之開朗許多。他點點頭,說道:“大和尚,謝謝你。”轉而又歎了口氣,無奈道:“倘若我早聽你的話,就不會有此刻的事了。”

濟顛搖搖頭,呵呵笑道:“你肯定聽我的話?要是肯聽的話,你早就聽了。之所以有此刻之事,一切也是前生注定,所謂有情種下來,因地果還生,這個道理雖然大多數的修行者都懂,卻沒有多少人能做到的。你今天的痛苦都源於你當時追求的快樂,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他見劉迦默然無語,又道:“你前途尚有諸多困境,但倘若記住貧僧一句話,到時候自能與這孩子相見,否則千劫萬世,永難再見。”

劉迦聞言,立時精神一振,說道:“大和尚你快說。”濟顛笑道:“地獄不空,我誓不成佛!”劉迦渾身巨震,呆在原地,片刻後,喃喃說道:“這句話好像在哪兒聽過的?”轉而他抬起頭對濟顛說道:“為什麼要記住這句話?”濟顛站起身來,仰天笑道:“這承諾是從前一個老朋友說的,卻不知那朋友何時才能夢醒而重回環宇天下,哈哈哈哈。”言罷,竟倏然而逝。

劉迦見濟顛已去,轉身將林思琪的驅體摟在懷中,注視良久,終於深吸一口氣,長歎道:“小混元,你既去西方極樂,這身體也就用不著了。”言罷,混元力緩緩透過,微微一蕩,林思琪的驅體就如眾蝶飛散,轉眼不見。

他獨自坐在海邊,看著大海潮起潮落,回首前程往事,只覺修行之路似乎與從前做凡人時沒有太多的不同,能力的增加好像並沒有將快樂增加多少,那患得患失的心情偶爾即至,那沖動與落寞交疊重現,不知自己該走向何處,一時竟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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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夢幻、第四章 天地收藏家 燈神無奈時

劉迦在海邊獨坐良久,心緒漸漸平息下來。與林思琪相處的日子,與他在心緣鏡中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心緣鏡中雖然有幾十年的人生,可他最後畢竟終於知道那一切是假的,就像從噩夢中醒來,那夢再如何恐怖,但只要知道一切非真,心中早晚也能坦然。但他與林思琪在一起的日子,卻顯得太真實,伸手可觸,仿佛她的余溫尚在指尖。

好在濟起顛給了他一個期許,似乎有一天兩人還能相見,這起碼讓他感覺到並未徹底失去一切,否則他對於剎那間演變的痛苦與幸福,很難接受。這倒有點像一個剛被拋棄的人,明明那愛人已徹底離開,兀自不肯承認現實,就為了對方一句“我們還是好朋友,以後我會常來看你”之類的謊言,心中竟自欺欺人地以為別人早晚會回到他身邊似的,以此為安慰,消遣日後的寂寞與空虛。卻不知那句“我會常來看你”的話,不正是在說“咱們以後相見的主動權在我手裏,眼下既有了新歡,等想起你的時候再說吧”,同時也在暗示你,千萬別再來找我了,省得大家尷尬。

看看夕陽落地,他終於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四下張望,方才注意到自己竟在一個不知名的星球之上。忽聽體內一陣嘻笑之聲,他神識內返,卻見二老和小雲正在一個星球上逗那孩子玩。幾時不見,林思音已能在三人的陪伴下跌跌撞撞地蹣跚學步了。

他心中甚喜,立時來到三人所在的星球,將林思音抱在懷中。那孩子眼睛清澈如水,在他懷中咯咯憨笑,他心中悲喜交加。猛然間一陣熟悉觸感,心中大喜,立時轉頭對小雲笑道:“你們給她體內注入了混元力?”小雲一臉陽光地笑道:“嗯,你體內也只有混元力啊,還能有什麼?天地靈力沒經過轉化凝聚,對這小孩子而言,也就是穿腸過肚,補補身子而已。”

轉眼看見兩個無體元神正疑惑地看著自己,不禁詫異,正要相問,卻見小雲指了指外面,他從體內反觀自己的臉,這才發現自己滿臉胡子拉碴,哪有小白臉的形象?現在卻是不用裝酷,也夠滄桑的了。

他微微一怔,歎道:“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白玉蟾在一旁笑道:“小子,一個人要修仙成道,是一件很艱苦的事情,要經曆太多的磨難,哪有那麼輕松?你只是在心靈上受了些小小的傷害,比起我和文老可好多啦,咱們可連身體都沒啦。”

辛計然也在一旁歎道:“那小混元其實也很可愛的,不過人世變遷,聚散相隨,該過去的總會過去的。修行路上,處處都是心魔陷井,隨境而生,一個坎看似翻過去了,但不自覺中又反反複複地自尋煩惱。那修行路上,半途而廢的高人,遍地都是,你以後可要小心了。”

劉迦點點頭,長歎一聲,對林思音笑道:“小思音,以後天地間可又多了一個修混元力的羅。”說著他轉頭對小雲說道:“我要好好保護這孩子,讓她平平安安地長大。也算對她姐姐有個交待。”白玉蟾聞言喜道:“小子,你既有此念,今後自然也會少惹麻煩,我等豈不是都可以平平安安地過日子了?”四人開懷大笑,前時的鬱悶漸漸化在林思音這幼小的生命所帶來的喜悅之中。

他心中篤定坦然,神識歸體。飛到空中,遠遠望去,發現這星球渺無人煙,荒涼無比。細細探查後,卻微微一驚,那星球深處似有許多靈力彙聚,卻無生命之感,便立時瞬移而至。

剛停下來,不待他細看,卻聽到體內三人一陣驚呼,白玉蟾結巴道:“這是誰的收藏所在?”劉迦四顧張望,自己也吃了一驚,這地下大穴,不僅大到可容納上千人相聚,且四下裏全是各種奇珍異果、法器寶物,只不過一切都擺放得零亂不堪。

一時連他自己也自言自語說道:“白前輩,這是誰收藏的?這人收藏的本事只怕不亞於您老人家呢。”白玉蟾急道:“你還愣在那兒幹嘛?快收進來啊?”

他笑道:“咱們先看看再說嘛。”說著他拾起地上一個透明小球,內中光暈似在緩緩湧動,乍隱乍現。神識查探良久,卻不知有何用途。正在疑惑,卻聽那白玉蟾叫道:“先收進來再說,咱三人在裏面慢慢捉摸。”話音剛落,聽到小雲嘻嘻一笑,那小球已然沒入體內。

轉身拾起一把掃帚,微微體感,不禁笑道:“以前在電影裏面看到用魔法的人喜歡騎掃帚,沒想到還真有這玩意兒,卻沒見藍沁騎過。”說著他轉而嘻笑道:“不知這東西跨久了,那屁股疼也不疼?”那掃帚也是忽倏一下,又沒入體內,卻聽小雲笑道:“這東西正好可以給小思音當玩具呢。”

他剛站起身來,卻發現大穴的側壁上斜躺著一根白色圓柱,定睛一看,不禁啞然失笑,樂道:“這人的收藏也太廣了一些,連導彈也有?”說著他走了過去。卻見那導彈長約五米左右,直徑比他的腰略要寬一些。他看了看上面有一些文字,立時用神識將其語意翻譯過來,不由得微微驚道:“這不是普通的導彈,這是核彈!”

此念剛起,體內那白玉蟾已知他心中所思,立時驚喜道:“就是你上次說過的那原子彈?還不收進來?老夫從沒見過那玩意兒!快收進來讓老夫好好研究。”他聞言苦笑道:“前輩,你要在我身體裏面裝一個核彈?那玩意兒一炸,方圓幾十公裏的一切都得毀了。”白玉蟾立時高聲道:“那更要收進來!放在這裏多不安全!咱們這宇宙夠大,裝它個千八百的沒問題。”猛覺小腹處升起一股旋流,那導彈已恍眼即逝。

他一愣,不禁搖頭苦笑,這群人壓根兒就把他這身體當作是自己的一般,興之所致,愛怎麼用就怎麼用,從不和他商良。

他一邊走一邊收藏,猛然感到心有所動,側頭一看,幾步開外,竟是一地的碧幽宕,不禁大為欣喜,這次不用二老提醒,他當下刮起一陣旋風,盡行收至體內,同時對二老說道:“這東西效果不錯,到時候讓明正天他們多服用一些,想來有助於大家一起升級。”片刻,他見二人沒有說話,稍稍查看,卻見兩個無體元神早已各自煉化一粒,正在那兒閉目靜坐,不禁暗暗好笑。

瞥眼間,見到一個桌上立著一些小木偶,個個長相怪異,細數之下,一共有三十六個,他思索片刻,卻不知有何用途,幹脆一起收藏。

他一路走下去,轉過一個彎,來到一個小廳,見那廳中之物,不禁喜上眉梢,大笑道:“這人一定去過現代的地球社會,不然怎麼會把這悍馬軍車也收藏了!”他跑過去一看,這輛悍馬似比一般的軍車要大上不少,乘坐十二人尚覺寬敞。灰塵去掉後,他不禁自言自語地贊道:“這輛車是新的,還未曾用過呢。雖然以大家的能力而言,這玩意沒啥用處,可想來大醜那科學家一定喜歡,帶回去送給他吧。”當上開心收藏,同時心中暗道:“這人不管有用沒用,啥都收藏,看來是一個憑興趣收藏的人。”

想起大醜,他心中暗道:“我不知離開地球有多久了,還是趕緊回去和他們相聚吧,畢竟大家在一起,有說有笑,開心得多。就是打架都要多幾個幫手呢。”他將這星球在體內的宇宙中做上印記,再由觀心院找到來時的通道,轉瞬即逝。

他停在半空一看,離開時的那座山就在不遠處,心中暗喜道:“果然有進步啊,落點越來越精確了。”他探過群山,卻沒找到瑪爾斯等人的所在,微感詫異。立時將神識展開,竟也找不到與眾人相關的任何痕跡,不禁奇怪起來,暗道:“這群人難道離開地球了?”

他回到長安城,打聽之下,方知此時武則天已經下課了,正在台上的卻是玄宗李隆基,他心中暗道:“轉眼就是幾十年去了,不知那武氏輪回後去了何處。”想起往事,心中感概萬千,忽覺胸口微微一震,隱覺滯澀,與平時的浩蕩暢流大不相同,一時間詫異起來。再次將混元力遊走一遍,那感覺卻又不再。

他百思不解,忽聽白玉蟾也在詫異道:“前些日子,我和文老也發現這個問題了,但想了半天,總覺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在哪兒出了岔子。”辛計然也說道:“老夫想來想去,這事多半和你前些日子心情大起大落有關系,修行者不修心,功力越高,到頭來出的問題越大,你小子可要當心了。”

白玉蟾沈吟片刻道:“文老說得是。那普通人生個氣什麼的,最多也就是肚子漲、吃不下飯。修行人動念之間,體內諸力運轉,對自身影響極大。你上次在打鬥中,混元力急速流動而直接升級,看似修為向上了,卻大有拔苗助長之意,今後只怕後患良多。”

劉迦見沒人能給出個合理解釋,也就懶得繼續再想下去,拿出晶玉盤再次呼喚,依然沒有人響應。他心中暗道:“如果他們在地球上的話,只有身處被能場或禁制刻意隔絕的空間,才可能收不到晶玉盤的信號。除非他們不在地球上。”轉而他又忽然想道:“哎呀,我手中沒有大醜那個傳送光圈,突破不了時間,這倒麻煩得很。”

他沒有辦法,只好在地球上到處遊走。一會兒在長安,一會兒在江南,一會兒又到大海上,一會兒又在森林中,但終究他現在已是在星系間遊蕩慣了的人,此刻竟覺地球小得可憐,就像在自家院內散步似的,殊為無聊。不知不覺,這一日又到中東地區。

那一路上卻見到處都是戰爭所留下的痕跡,他細細打聽之下,方知是摩爾族人正在大舉擴張,此時已打進了西班牙,那哥特王朝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他暗道:“沒想到阿拉伯人在曆史上還這麼能打。”

他漸漸飛至地中海,忽感神識微微觸動,不禁四下探識,卻發現遠處有一大片能場忽隱忽現,那感覺似曾相識,稍稍回憶片刻,他猛然醒悟道:“我明白了,這能場定是那埃及的金字塔散發出來的,我在紫荊靈院時,那將我和小混元帶進旋流的能場就是這般感覺。”

說話間,正要瞬移過去,猛覺混元力急動起來,大驚之下,立時閃向一邊。同時轉頭看去,卻見眼前一個巨大怪人立在空中,正眼睜睜地看著他。

劉迦高聲叫道:“你是誰?”同時體感過去,眼前這人能場竟似遠在自己之上一般,不禁暗暗自詫異:“地球上哪來的如此高手?”

那巨人一抓不中,再次撲至,劉迦身形縮小,從他兩腿之間逃過,瞥眼間卻見不遠處有個阿拉伯裝束的黑衣人坐在飛毯之上,似在一旁觀戰。

那巨人見他再次躲過,也轉過身來,卻沒有再撲向他,反而掉頭向黑衣人怨道:“拜托你讓我抓些個子大的好不好?這人這麼小,竄來竄去的,我這身材夯實,轉動起來沒有他靈動啊。你啥本事沒有,就會坐在一邊看熱鬧,卻不知我也很幸苦呢。”

那黑衣人怒道:“放你出來就是讓你做事的,哪來那麼多閑言碎語?你不怕我念咒啦?”那巨人頓時滿臉漲紅,手指著黑衣人,唾沫橫飛地罵道:“他媽的,老子當了幾千年的打工仔,沒見過你這種當老板的,禮拜天從不給假休息就不說了,還動不動就念咒威脅我,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就算是奴隸,也沒像老子活得這麼悲慘的!等哪天老子脫離了那盞燈的魔禁,第一個要整死的就是你!”

那黑衣人聞言大怒道:“你這奴才還敢頂嘴?”言罷立時用手指在一盞油燈上撫弄,同時口中念念有詞。那巨人轉眼雙手抱頭,哇哇大叫,痛苦不己,口中高聲道:“好啦好啦,一切都聽你的,你他媽說了算!”

劉迦聽著兩人的對話,已自納悶,轉眼看見那黑衣人手中握著一盞暗銅色的油燈,再看看眼前的巨人,諸多聯想猛然乍至,不禁驚呼道:“難道那就是神燈!這巨人就是那燈中之神!”忽聽白玉蟾急道:“他媽的,管他是啥,這怪物本事遠在咱們之上,快溜吧!”

他心中一急,指著那巨人叫道:“書上記載的神燈不是在阿拉丁那孩子手上嗎?怎麼又在這黑衣人手上了?”言罷立時醒悟,現在哪是探討史料真偽的時候?立時作勢欲逃,卻忽感身體一緊,已被那巨人握在手中。

劉迦大急道:“為什麼要抓我?”卻聽他體內那白玉蟾痛罵道:“神仙抓人還需要理由嗎?因為你小子是個超級蠢蛋,這理由算不算?叫你跑,你卻在那兒傻站著,大家夥這次可死定了!”

那巨人將他拿在眼前,嘿嘿笑道:“小白臉,再跑來試試看?”說著他轉頭向那黑衣人問道:“你要怎麼處理這小子?剁了吃掉,還是大卸八塊?”那黑衣人坐著飛毯靠了過來。

劉迦見這人尖嘴猴腮,留著一小撮胡子,不禁苦笑道:“你這副模樣,在哪兒都只能當壞蛋。我又沒招惹你,幹嘛抓我?”他手指著那巨人說道:“他的形象都比你要好些,起碼像個神。”他自知逃不掉這巨人手掌,鬱悶之下,難免想在口頭上占些便宜。

那巨人聞言大樂道:“小白臉,有見識啊,說得不錯。”他轉頭對那黑衣人說道:“你瞧見了吧,不是我一個人在罵你吧?隨手這麼抓一個人來問,都立刻說你是壞蛋!”那黑衣人對巨人罵道:“還不給我閉嘴?”巨人怒眼圓睜,正欲發作,但轉眼想起那魔咒,立時安靜。

劉迦見那巨人似與黑衣者甚為不睦,立時心生挑撥離間之意,對那巨人說道:“你真是白長這麼大一個塊頭了,他隨便說兩句話就把你嚇成這樣,你這孬種樣子,也算是神?倒像別人家裏養的寵物似的。”那巨人聞言一愣,表情沮喪之極,哭喪著臉說道:“我……我……唉,你說得沒錯。”竟垂頭喪氣,暗自神傷起來。

劉迦沒想到自己一句話不僅沒能激起他的雄心,反倒讓他更顯軟弱,不禁頓感無奈,卻聽那黑衣人厲聲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哥特王朝那些異教徒找來的幫手?”劉迦聞言,奇道:“誰是哥特王朝的幫手?我是路過此地的,旅遊,懂不懂?”轉念想起路上曾聽說那摩爾族人正與哥特人開戰,心中若有所醒,立時問道:“你是摩爾族的人?”

那黑衣人哼了一聲道:“這天下除了咱們摩爾族以外,還有誰會擁有如此偉大的魔法?”話音一落,那巨人立時在一旁不屑道:“又開始吹牛了!沒見過世面的家夥!”此語一出,他立時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裝作什麼都沒說過似的。

劉迦聽那黑衣人這麼一說,心中恍然,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難怪你們會打贏,就是靠這巨人幫忙是吧?”黑衣人厲聲道:“我們連這燈神都能收服,還有什麼不能戰敗的?”那巨人又在一旁哼道:“你有本事收服我?你沒那盞燈就能收服我?你有種就把那盞燈給扔了,咱倆來比劃比劃?”劉迦心中暗道:“那巨人果然是燈神。卻不知阿拉丁在何處?”

黑衣人再也不能忍容燈神在一旁不斷地插科打諢了,一臉憤怒地高聲叫道:“你還有沒有完?”燈神立時肅然閉嘴,稍候他又顧盼左右,吹著口哨,一副非常悠閑的樣子。

劉迦對那黑衣人說道:“喂,你聽我說,我可沒想過要在你們偉大的摩爾族和哥特王朝之間攪和,我也沒這能力。如果你瞧著我不順眼,我立時就走得遠遠得,好不好?”那那黑衣人看了看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劉迦歎道:“我叫劉迦,沒啥名氣的,你肯定沒聽說過。”

那黑衣人細細想了一下,點頭道:“確實沒聽過這號人物。”劉迦心中大喜,正想說:“那你還不趕快放了我?”

卻聽那燈神急道:“穆法師,這人放不得!他是哥特的人!我聽說過他的!”劉迦聞言大驚,指著那巨人罵道:“喂,你說話可得負責任!隨便亂說話可是要出人命的!”他體內那兩個無體元神也跟著急罵道:“他媽的,那巨人瘋了不是?自己被別人當傭人使,心中不樂意,要拉人墊背啊?”

劉迦不知這燈神何故要捉弄自己,恐懼大生,只怕那黑衣人聞言之下,立時就會下令讓那燈神掐死自己。他正欲繼續爭辯,卻見那燈神對他不斷眨眼,表情甚是古怪,一時不知他是何用意,心中疑惑不已。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2 22:52
第十卷 夢幻、第五章 不住相布施 耍耍嘴皮子

那黑衣人聽得燈神之言,立時心中警覺,問道:“哦,這人真是哥特王朝的人?”燈神一臉嚴肅,大頭猛點,說道:“而且他還有許多同夥呢,這樣吧,我把它裝到神燈裏面去,慢慢拷問,找出他的同夥,咱們一網打盡如何?”

那黑衣人點點頭,陰笑道:“你何時變得這般勤謹了?”燈神一愣,立時傻乎乎地咧嘴笑道:“你這人雖然討厭,沒人情味,又尖酸刻薄,而且還沒啥真本事……”說著他見那黑衣人的表情越來越是惱怒,立時改口道:“但你畢竟是我的主人嘛,燈神是最聽主人的話的。”

黑衣人冷笑道:“你是怕那盞燈的魔咒吧?說得那麼好聽,你以為別人不知你那小肚雞腸裏面想得是啥?。”燈神呵呵笑道:“聰明,被你猜中了。”那黑衣人雖然一肚子火氣,但也無可奈何,點點頭道:“把這小子抓進神燈裏面去吧,好好拷問,盡早給我答複。”燈神說了一聲“等我好消息。”轉而帶著劉迦立時從油燈的細口處鑽入。

劉迦一進油燈之中,立時被燈神放下,轉眼卻見燈神已變得和自己一般大小,立時罵道:“你這瘋子,說什麼我是哥特王朝的人,是不是這裏面太寂寞了,想找個人來陪你聊天啊?我可沒空功夫陪你。”那燈神笑著將他拉來坐下,劉迦這才注意到燈內的世界雖不算明亮,但卻瑩光隱閃,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不禁奇道:“原來這裏面是這個樣子啊,還挺大的,這四周的能場流來流去的,是什麼意思?咦,你還沒說為什麼要帶我進來呢?”

那燈神坐在他對面,睜著圓眼問道:“你真得叫劉迦?沒錯?”劉迦苦笑道:“叫劉迦這名有罪?因為我叫這個名字,所以就該被你抓進來是不是?”他被人莫名捉住,心中鬱悶之極。

那燈神見他承認,立時喜道:“那你認識瑪爾斯羅?”劉迦聞言一驚,不禁開心地叫道:“你見過瑪爾斯?”話畢,他又立時捂著嘴說道:“我的聲音是不是太大了?那黑衣人會不會聽到?”燈神咧開大嘴一樂:“這空間與外面是隔絕的,你就算叫破嗓子他也聽不到的。否則,我早晚大吼大叫,煩也煩死他了,還會受他這惡氣?”

劉迦趕緊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見過瑪爾斯?”燈神詭秘地笑了笑,說道:“嗯,跟我來吧。”說完帶著劉迦向一側的通道而去。

劉迦奇道:“這油燈裏面竟有這麼寬敞?這通道往哪兒去的?”燈神笑道:“不寬敞的話,怎麼裝得個我這巨人?這通道是我利用油燈中的能場,花了幾千年的功夫打造出來的,能和附近夠級別的能場相連。”劉迦一怔,轉而立時恍然,樂道:“是不是你用來逃命的通道?”

燈神面帶沮喪,搖頭道:“你以為那格瑞的魔禁是吃素的?打個洞就能逃走?連地老鼠也困不住的魔禁,他在江湖上還混得下去?”接著他歎了口氣說道:“我在這裏面呆著無聊,打個通道,偶爾也到外面去散散心,但魔咒一起,我就得立刻回到這燈裏,否則那魔咒響過三次以後,我還不出現,這燈裏的能場立刻便會廢了我。”

劉迦一邊走,一邊問道:“原來你是被人施了魔禁關在這裏面的。咦,你剛才說這通道能通向附近夠級別的能場,這是什麼意思?”燈神一怔,苦笑道:“你這人腦子不大好使。我這通道的能場轉換級別甚高,外面能與之相連的能場倘若太低級,又如何能感應得上?打個比方,我這麼大的個子能穿上你的褲衩嗎?我得穿那大號的,配我這身材才行啊。”

劉迦這才恍然大悟,不禁樂道:“有了這通道,你關在這監獄裏面,也算有了放風的機會。”燈神也笑道:“但這機會是我自己創造的。”劉迦點點頭,繼續問道:“你怎麼見到瑪爾斯的?”轉而猛然醒悟道:“我明白了,他們一定也是被你捉進來的了。”

燈神一臉鬱悶道:“那黑衣人你見過了吧?他叫穆沙拉汗,摩爾族的魔法師,魔法水平低得可憐。他從阿拉丁那笨小子手中把神燈騙了過來,讓老子替他滅掉哥特王朝。”劉迦微微驚道:“以你的能力,一腳即可將哥特人擺平啊。”心中卻暗暗歎道:“曆史上記載阿拉伯人以極短的時間便滅掉了西班牙的哥特王朝,想那西班牙海盜出身,頗有見識,能征慣戰,哪能如此輕易受挫?原來是被這燈神滅掉的。”

燈神點點頭,笑道:“話是這麼說,可我畢竟是神,過多幹擾凡人世界的生活,自己會遭業力報應的,那天地間的自然慣性到時候帶來無窮業力,就算是神又如何?一樣被毀得魂飛魄散、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呢,老子一天到晚給他推三阻四,實在沒法子了才毀掉哥特一兩個城池。否則哥特王朝早滅了,還能等到今天?”

劉迦點點頭,聽他繼續說道:“後來有一天,聽那穆沙拉汗說,哥特王朝來了一群仙人,要我把他們幹掉。我聽著莫名其妙,一般的仙人哪會去幹擾凡的生活?結果出來一看,竟是瑪爾斯他們一夥人路過此地。”說著他的表情甚是開心,樂道:“我同戰神是老相識了,二十多萬年前咱倆就認識,那時他還沒被宙斯痛扁,我打不過他,挺崇拜他的。所以一見是他,立時將他們一夥人捉了進來,大家在一起聊聊天,打打牌,搓搓麻將,也算不寂寞。”

劉迦一聽,不禁莞爾,笑問道:“原來如此,你定是聽那瑪爾斯說他還有一個叫劉迦的哥兒們在外面,麻煩你遇到他的時候,順便一起捉進來,大家人多玩起來興致高昂一些是吧?”那燈神一愣,轉而嘻嘻笑道:“你還挺了解老瑪這人的。不過,我急著抓你進來,也還有其他的目的。我聽他們說,你身上法寶不少,說不定有辦法可以破掉這油燈的魔禁,嘿嘿。”

劉迦方始恍然,他雖然與這燈神相處時間甚短,但見這燈神舉手投足間,大有做為一個神的灑脫與自在,那份自信與率真讓他頗有好感,不禁點頭道:“我身上確實收藏了一些法寶,但不知道有沒有對付那魔禁的東西,到時候瞧瞧再說吧。咦,你是怎麼被關在這燈裏面的?”

燈神一臉頹色,歎道:“我同魔界格瑞鬥法,沒想到那星相術士厲害得很。我輸了,被他收進這油燈裏面來。”轉而他又面帶疑惑地說道:“卻不知那格瑞後來又何以把這油燈給遺失了。我被阿拉丁叫出來的時候,才知道這裏是地球,那神魔兩界離這裏不知有多遠,一般的神就算用個人能力也到不了這裏的,只能用傳送設施,那金字塔就是幹這事的。”

劉迦正要繼續問話,卻猛見眼前豁然明亮,一個極大的宮殿出現在眼前,那宮殿中間一群人正在嘻嘻哈哈地打麻將玩紙牌,他一見之下,心情大爽,立時開心叫道:“原來你們在這裏!”

他本以為這群人幾十年沒見他了,這久別重逢,該當欣喜無比,誰知這群人個個忙著手中活兒,連眼都不抬一下,最多只是“嗨”地打個招呼,或是“哦,你來了”幾句話敷衍了事,稍稍說話多一點的竟是那大熊貓,但也不過就一句:“隨便找個地方坐坐,別客氣,就當在自己家裏好了。”

只有崔曉雨,見到他陡然出現,立時眼放光茫,歡欣叫道:“哥!你回來啦!”劉迦心中稍覺安慰,暗道:“畢竟曉雨與我感情不同。”想來崔曉雨定會馬上飛奔而至,與他共述離別之情。誰知崔曉雨立時又補上一句:“哥,你先和燈神一起玩玩,我先胡了這一把再說。”

劉迦一怔,沮喪之極,心中暗道:“幾十年對修行之人而言,也確實算不上什麼太長的時間,不過就一兩盤麻將而已。”轉而想起一事,當下長歎道:“本來這次帶回來一大堆碧幽宕,想找人共同分享的,卻沒想到竟沒人需要這玩意兒,我這也算是明珠暗投羅。”

話音剛落,竟覺眼前身形亂閃,片刻間眾人已將他團團圍住,個個臉帶豔羨神情,將手伸在他面前,等他分發那靈果。他不禁樂道:“你們倒個個都是識貨之人。我的號召力竟不如一粒果子?”

瑪爾斯嘻皮笑臉道:“廢話少說,有好東西可不許吃獨食!”岐伯笑道:“小白臉,你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籠絡人心了吧?還不趕快把你那勞什子的碧幽宕給拿出來,大家吃了心情不錯,或許能陪你聊聊天解解悶什麼的。”李照夕更是開心道:“師兄,你現在出差,終於記得給大家帶些禮物回來了。”

劉迦呵呵一笑,當下一人二十多粒,分個精光,燈神也算見者有份,拿著碧幽宕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不住地贊道:“小白臉,老瑪說得不錯啊,你身上果然有不少寶物呢。”劉迦正要客套謙遜一番,忽聽一旁數聲怪叫,轉頭看去,卻見玉靈子坐在地上,臉色發青,雙眼鼓暴,舌頭伸在口外,汗水正不斷下落,似極度痛苦一般。

劉迦心中大驚,高聲叫道:“師兄,那玩意兒不能多吃!”他趕緊閃身至其身後,神識探過,已知玉靈子被碧幽宕的靈力沖擊。當下封住他諸處要脈,混元力強行將其真元逆轉。玉靈子適才興奮之余,連吃兩粒,被那甚深靈力震住元神,只覺呼吸受堵,渾身血脈崩潰欲裂,急切之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猛然間得到劉迦大力相助,一時間那靈力竟逆行體內,就如河水倒流,剎那間和著血漿從鼻孔和嘴巴噴射而出。

明正天在一旁看得驚駭無比,微顫道:“大哥這兩下子,大有以毒攻毒的凶猛霸道。”岐伯卻在一旁贊道:“小白臉的見識越來越有長進了。那碧幽宕剛下玉靈子的肚皮,尚未消化完整,力道也沒多大,他居然立時想到用以強制弱地的手段將那靈力給逼了出來。倘若多得一時半會兒,只能用泄的法子,而不能用攻的手段了。”

劉迦體內那白玉蟾笑道:“沒見過玉靈子這等猴急之人,早晚有一天得撐死!”辛計然卻道:“岐伯那老鬼一肚皮的見識,臭小子動作雖快,卻也瞞不過他的眼神,不愧是道人和僵屍的雜交種,確實比我等這無體元神要厲害些。”

劉迦見玉靈子體內靈力已有大半被逼出,知其沒有大礙,趕緊對玉靈子說道:“師兄,下次切不可吃那麼多了,這玩意不比喝開水,吃多了可真要收命的。”玉靈子此時體內已然順暢不少,抹了抹了臉上的汙血,跟著笑罵道:“嗯,這東西果然威猛。不過,兄弟你那混元力比這碧幽宕更是威猛,弄得老子體內翻來複去的,五髒就好像全都挪位了一般。”

劉迦搖頭苦笑,轉身將收藏一一取出,與眾人分享出差的心得體會。那不知名的水晶球送給崔曉雨,悍馬送給大醜,奇怪的木偶送給袁讓因,一時間人人收獲頗豐。那心情大爽之下,盡皆頌聲如潮,大贊劉迦隨著修為的提高,境界自也與眾不同,堪堪然已領略到“施比受更加快樂”的微妙境界了。

齊巴魯更是佛號連聲,笑呵呵地贊歎道:“小白臉,你這不住相而布施的舉動,大有佛法深義,不如皈依我佛,得那般若智慧先。”言下似乎在說,小白臉,倘若你根器再金剛勇猛些,一口氣將所有收藏盡皆散眾,四大皆空、一無所有,那成佛之門只怕就在眼前了。

但史上既有佛祖割肉喂鷹之壯舉,想來大放大舍之下,沒有了紅塵貪戀,迷障盡除,說不定還真得轉眼即是靈山、頃刻便見真性呢。當然,這種話眼下只能說說而已,想那chgor就連小刀劃破肉皮,心中也自驚懼不已,怕感染破傷風而收命,哪敢去做這等缺胳膊少腿的凶狠之事?耍耍嘴皮子,稍泄那股市被套、水電氣漲價的鬱悶,也就罷了。

劉迦心中忽然憶起濟顛所說之言,問道:“老齊,那句地獄不空、我誓不成佛的話,是怎麼回事?誰說的?”齊巴魯聞言,立時肅然,雙手合什道:“這是那地藏菩薩所發誓願,天地間諸佛的榜樣啊。”

劉迦猛然想起李照夕曾提起過,不禁恍然道:“我想起來了,難怪聽著耳熟,原來我曾聽李照夕師弟提起過的。說的是那地藏為度盡天下眾生而發的大願。”齊巴魯歎道:“那是地藏的無盡慈悲啊。”劉迦點點頭,不再言語,心中卻暗道:“他這無私無我、利人利他之心,多像是雷鋒啊。”

見齊巴魯又混入人群中打牌,他獨自在一旁暗暗尋思:“濟顛為什麼要給我說這句話?難道是因我為了小混元的一人私仇而大開殺戮,他想用這句話來勸誡我嗎?”轉念又想道:“比起那地藏的無私慈悲,我似乎私心太重,但要我不給小混元出頭,好像又做不到。倘若地藏遇到這等事,他又該怎麼做?”

他前後思量,總覺得自己前時做事雖然欠妥,但又找不出更好的解決之道,不禁搖搖頭,心中暗道:“世上畢竟有些事是人被形勢逼迫而不得不那樣去做的,好像沒太多選擇。”稍後卻又想道:“但如果我開始就沒有認識小混元,或是不報那仇,是不是就沒有後來的諸多困境呢?”但畢竟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哪有如果之說,何況不為那林思琪報仇,也難解他心中困擾,終究是他將短劍送給林思琪而導致她家門取禍的。

他心中千頭萬緒,沒有答案,便幹脆丟在一邊,不去多想,在宮殿中查看起來。卻見那殿金碧輝煌,擺設奢侈豪華,竟像帝王之家。他心中一凜,立時高聲問道:“燈神,這裏是在金字塔的內部?”燈神正與瑪爾斯等人打牌,聽他問話,不禁笑道:“剛才不是給你說了嘛,我這通道能與附近夠級別的能場相通,這附近除了金字塔,哪裏還有如此高強度的能場?”

劉迦體感之下,不禁暗暗吃驚:“這塔中間的能場似比紫荊靈院更為強大,不知是何人所設?且塔外禁制交錯纏繞,似與別處相通,又不知通向何處?”他心中有些疑惑,但轉眼立明,恍然道:“剛才我一直在想,瑪爾斯等人既從那油燈過來,何不從這塔中出去?現在我明白了,那油燈中的能場結構與這塔內頗為相似,共振之下,兩者相通,是以瑪爾斯等人只能在燈與塔之間往來,卻無法突破這強大禁制而離開。難怪燈神要說,夠級別的能場才能相通,原來是這個意思。”

忽聽身後明正天說道:“大哥,咱們在這裏轉過無數遍了,內中禁制太多,許多地方去不了。”他轉身見明正天站在身後,不禁奇道:“你不和他們打麻將了?”明正天樂道:“剛才你分了不少寶物給大家,玉靈兄自覺頗有身家了,鬧著要上桌玩幾盤,我便讓個座給他。等他輸光後,我再去。”

劉迦聞言莞爾,笑道:“你們輸贏之間,動則便是羨煞別人的天地名器,也算豪賭,倒大有仙家氣度。”明正天聞得“仙家”二字,忽然臉上微紅,似有難言之語,劉迦奇道:“明老,你有何事?不妨直接說出來,你我交往多年,大家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明正天微微笑了一下,支吾道:“大哥,最近我修得不錯,進境頗快,好像快到那應劫的時候了。”劉迦恍然大悟,立時開心道:“明老,恭喜你啊。你知道你什麼時候應劫嗎?到時候大家一起幫你。”話畢,他神探過,見明正天體內真元力五彩諸色已然盡皆化紫,堪堪然大有突變之勢,已明其理,繼而笑道:“只怕不到一百年,你那元神就要應虛成仙了吧?”

明正天本來擔心應劫不果,此時聞得他再次承諾,轉眼大喜道:“確實就在這一百年之內了。”轉而他又神色黯然,歎道:“不知我往世往世造的業力多不多,應虛之前得應劫,這應劫飛升乃奪天地造化之事,倘若業力太多,到時那天地惡靈冤魂相隨而至,只怕誰也擋不住。”

劉迦拍拍他的肩,點頭笑道:“明老,你放心好了,咱們這麼多人,總能想到辦法的。而且那大熊貓體內所聚集的正是天地間勾陳之力,你不妨和他多勾通一下,大家提前有所了解准備,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明正天聞言大喜,立時閃至大熊貓身邊,為其把膀助威,大熊貓正輸得一臉苦瓜之相,猛得身邊有人支持,精神大振,雙眼發光,片刻間視瑪爾斯這等老千為無物,欲痛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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