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大漢之帝國再起,作者:白軍皇(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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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琉璃 2010-10-26 01:16: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4 477975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03:32
一百零一.這個世上,有誰不願自己的國家強大!

建寧六年冬末,在劉宏的命令下,帝國正式將高祖皇帝建立皇朝那一年設為漢元元年,以此作為帝國今後貫徹始終的紀元,即使每一代天子在朝時有自己的年號,但是也必須在各種檔後署名漢元紀年,以此進行歸檔,方便查詢。

漢元三七六年,使用了六年的建寧年號被廢,而改為昭武,這個有著振奮武備,顯揚國威的新年號似乎在預示著剪滅了涼州邊境地方勢力的帝國在新的中央集權體制下,將恢復帝國昔日的強盛與榮耀。

涼州,天水以西,原本動盪的局勢在三輔大量的糧食進入下,開始趨向穩定,由於鐵槍盟的主要首領和骨幹在漢元三七五年被破羌將軍段熲一舉消滅,因此在之後的平亂戰爭裏,一盤散沙的涼州西部羌人部落在帝國壓倒性的軍力面前,其抵抗蒼白而無力。

三十余萬涼州羌人,面對的是兩萬帝國精銳部隊和七萬被組織起來的郡國兵部隊,那些在俘虜營裏接受了改造的原西羌人毫不留情地破壞了他們原有的社會結構,那些曾經高高在上,有著生殺予奪大權的貴族們被殺死,他們的財產,牛羊,女人被分給了原本低賤的農奴和牧民。

金城郡守府,傅燮對於這種做法,感到了震驚,原本他以為段熲必然會對涼州羌人揮舞屠刀,卻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殺死各部羌人首領和貴族。將他們地財產以帝國的名義分發給普通羌人。

想到護羌校尉李膺寫給自己的私信,傅燮覺得也許是自己多慮了,心底裏原本對段熲地敵意也莫名地消失了許多。畢竟他只是怕段熲的手段會使涼州的局勢失控,可是現在不過半年多,涼州就平穩了下來,而且原本讓人頭疼的羌人部落問題也被解決了。

雒陽,內閣省,楊賜等七名宰相對於帝國軍隊在涼州的做法感到了興趣,以前帝國都是安撫那些內附羌人部落的貴族,沒有考慮過那些底層的羌人。現在看起來帝國以前的政策從根本上失誤了。

對於七名宰相認為可以向草原推行這種模式,劉宏卻是沒有表示認同,因為時機還不成熟,而且沒有基礎,涼州地羌人問題之所以能用那種方式解決,是因為帝國有著七萬改造過的羌人俘虜,而且帝國在涼州佔據著絕對的軍力優勢,同時一次性地解決了涼州邊境的地方勢力,才得以在短時間內解決一切。

“今日,朕召集各位。是為了帝國軍隊整編一事。”建章宮內,劉宏看著樞密院和內閣省的皇甫規,楊賜等人,讓楊彪將親衛參軍營根據這幾年對帝國軍隊的觀察,將一份總結後的報告遞給了他們,現在帝國的軍隊系統已經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皇甫規拿過報告後,翻看起來,基本上帝國軍隊的基礎編制沒有變化,只是不像以前那般不確定,一軍從一兩千人到五六千人不等。新地編制為軍11250人師3750人旅1250人隊250人火50人什10人伍5人七級。官銜從伍長,什長,火長,隊率。軍侯,校尉,將軍不等,不過從1250人編制的旅開始要配備參謀50人,另外隊一級及以上的軍事主官都要來雒陽的細柳營接受為期兩年的培訓。

而細柳營也將分為兩個部分,一部是從地方挑選十歲以上的少年,進入細柳營作為參謀進行培養,而另外一個部分則是作為軍官培訓。

皇甫規和其他人都是難掩心裏的震驚。天子的這幾乎是將帝國軍隊牢牢地攥在自己的手心裏。細柳營裏教授的內容他們太清楚不過,除了武技和軍事。更多地是忠於帝國,忠於皇權的思想灌輸。幾人繼續看了下去,發覺天子除了雒陽的細柳營以外,同時決定在各郡建立軍官學院,以方便甄選人才。

今後帝國的正規軍統一稱為羽林,而戍守雒陽地十支軍團則別號近衛,整個帝國共組建羽林軍團三十支,另外廢除郡國兵,改為在各郡縣要衝建立折沖府,每府編制為一旅1250人,採取徵兵制,帝國內凡年滿十六,不滿三十五的男子只要身體適格,都要服兵役五年,服役期間免除其全家的徭役。

皇甫規愣了愣,接著立刻明白過來,折沖府採取徵兵制,而羽林軍團用募兵制,這樣可以避免過去兵員雜亂的情況,可以保證帝國正規軍隊的戰鬥力,經過五年訓練的折沖府士兵素質將高於過去的郡國兵部隊。

看完手裏的報告,皇甫規重重地吐出了口氣,這份帝國軍隊地整編報告讓他感慨不已,同時也充滿期待,要做到這一切,沒有十年到二十年地功夫怕是難以完成,也許他有生之年將看不到帝國軍隊完成這場變革,但是他依然振奮不已。

相對於正規軍和預備軍的清晰劃分,整個帝國軍隊統一地編制劃分,報告最後的關於軍銜制度和新的軍服,軍旗,對於皇甫規他們這些老人來說倒並沒有太多的意義。

最後樞密院和內閣省通過了這份龐大的軍事改革計畫,因為天子的計畫並沒有太過激進,這一切都將在二十年的時間裏完成,每年都有詳細的計畫表和路線圖。

“既然諸卿都同意了,那麼即刻詔告天下。”劉宏看向了眾人,讓內閣省起草了正式詔書下發各郡縣。

相對於軍事體制上的改革,在內政上,劉宏依然選擇了謹慎,新的官制只是讓他建立了一個新的中央集權體制。同時限制了兼併土地地速度,但是要他對中原等帝國腹心地區的豪強做出實質上的政策改革,劉宏覺得還不是時機。現在他將重心放在了軍事和南方以及西北等邊境地區地經略上。

新的帝國軍制詔告天下以後,雒陽原本的駐紮部隊都是沸騰了起來,整個帝國三十支羽林軍團,前十支軍團將成為拱衛帝都的近衛軍團,而這十支軍團裏,第一軍團將是直屬天子的親兵部隊,這份榮耀誰都想要。

從涼州回來的原羽林重騎兵部隊的士兵倒不擔心,畢竟他們已經是內定的第一軍團人選。因此各駐紮部隊中和董卓,黃忠,徐榮他們有交情地將領都是三天兩頭地找他們喝酒敍舊,誰都想自己能進入第一軍團。

不但雒陽的駐軍為了軍團序列的問題鬧上了天,帝國涼州軍團,並州軍團,幽州軍團中的精銳部隊也為著上雒爭奪近衛軍序列而卯足了勁互相比試。

涼州,金城郡外,段看著大營裏激烈的比試,一臉的滿意。羽林第一軍團,那是天子從各軍挑選精銳組建的天字第一號軍團,誰都不必爭,可是從第二軍團到第四軍團,天子是擺明讓涼州軍團,並州軍團和幽州軍團競爭,對他來說,幽州軍團不是問題,唯一夠資格跟他搶第二軍團序列的就是並州的張奐,涼州三明。....除去已經年邁的皇甫規,段向來不滿張奐排名在自己之上,在他看來這一次第二軍團之爭就是他解決和張奐之間問題最好地辦法。

並州草原,張奐看著底下飛馳而過的騎兵部隊。一臉的驕傲,羽林第二軍團,將是屬於並州子弟的。

“呂布,高順。”張奐念著這兩個名字,眼中滿是自得,這兩個人是他這兩年裏提拔的人才,尤其是為首的呂布,說起來這次上雒以後。他是肯定會被天子招入第一軍團的。日後前途無量。

“大人!”呂布和高順兩人在張奐親兵的帶領下到了,他們也知道這次自己即將上雒見到天子。都是心裏振奮。因為他們能在並州軍中被提拔,可以說全是遠在雒陽的天子關照所致。

“此次上雒,你們兩人將被招入細柳營,天子對你們可是極為看重啊!”張奐笑著道,兩年前正是天子的一封信,才讓他找到兩人,不至於讓兩人埋沒。

呂布和高順兩人此時都是十七八歲地年紀,對於建功立業,充滿了嚮往,若不是天子,恐怕兩人還在長城的戍守部隊裏當個普通戍卒,得不到重用。

在張奐的一番勉勵之後,呂布和高順兩人回了家,比起高順,少年即父母雙亡的呂布地家要簡單得多,除了他自己以外,就只有撿來的一個小女孩。

“哥!”看到呂布回來,呂玲綺從家裏沖了出來,一把撲了上去,一如她過去那樣。

看著懷裏的女孩,呂布笑了起來,總是顯得有幾分冰冷桀驁的眼神裏露出了溫暖。

三年前,他懷裏的女孩在那頭老死的母狼前,對月長嚎,那是呂布第一次感覺到同類的存在,於是原本想射殺她的呂布將這個和狼已經沒什麼兩樣地女孩帶回了家,把她當成了自己地親人。

三天后,呂布帶著自己這個人生中最重要的羈絆踏上了前往雒陽地路途,他並不知道,七年前的涼州之夜,將玲綺放入狼窩的賈詡改變了他的一生。現在的他只知道,這個和他有著相同眼神的女孩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一個月後,從涼州,並州,幽州趕到的三支軍團,在雒陽的郊外,展開了激烈的比試,最後涼州軍團以微弱的優勢勝出,取得了第二軍團的序列,畢竟和並州軍團相比,段手下出來的士兵對於勝利的執著遠超任何人,並州軍團輸得並不冤枉。

幽州軍團這五年在盧植的訓練下,有著不輸於並州軍團和涼州軍團的實力,而且從統帥方面講,隨他們返回雒陽的曹操和袁紹,絕對比起涼州軍團和並州軍團要強,可是他們還是成了墊底。

夜晚,建章宮內,曹操和袁紹進了內殿,和他們一起地還有呂布和高順。對於白天的比試,曹操和袁紹並不服氣,當時他們明明已經壓制住了並州軍團。取得對抗的勝利只是時間問題,可就是那個眼神桀驁地呂布帶著一支騎兵部隊,直接突襲了中軍,將他們兩個給俘虜,使得並州軍翻盤,當時要不是都是用的木刀木槍和箭杆,這個呂布絕對殺不進中軍,若是實戰的話。他早就死了,一想到這裏,兩人就暗恨不已。

“孟德,本初,不過是演兵對陣輸了而已,何必介懷。”劉宏看著眼神不時瞟著呂布的曹操和袁紹,笑了起來。

“陛下。”曹操和袁紹看到走進的天子,行禮道,而他們一旁的呂布和高順也連忙跟著兩人一起參拜道。

“不必多禮。”劉宏揮手道,接著看向呂布和高順道。“呂卿,高卿可取了字?”此時呂布和高順還未到取字的年紀,兩人如實回答後,劉宏也不客氣,直接為他們取了字。

“多謝陛下賜字。”得到奉先和嚴明取字的呂布和高順都是謝恩道,天子為他們取字,讓出身寒門地的兩人都很高興。

劉宏召見呂布和高順,主要是因為這兩人本身就是他讓張奐在並州提拔的,而這兩年裏,兩人在並州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得很清楚。呂布兩年裏數次上陣,殺敵五十三人,全都是並州草原上的兇悍馬賊,其武力毋庸置疑。而高順本人戰績雖不出眾,可是他所在的隊伍卻斬獲最多。

聽著天子述說呂布和高順的戰績,曹操和袁紹開始正視起兩人來,尤其在知道呂布在並州曾數次單騎殺入敵陣,直取敵軍首領,兩人才明白白天的比試裏,呂布領著騎兵突襲中軍並不是有勇無謀,這個人根本就是個強悍的騎兵將領。才敢那麼幹。

片刻後。大風的核心成員和精英成員也都到齊了,對於呂布和高順。劉宏自然要讓他們也在這個集體中徹底成為帝黨和鷹派地一員。

“今日朕召你們來,是因為你們都是朕的心腹肱骨,因此朕決定讓你們先穿上新的帝國軍服。”劉宏讓宮人捧進了早就命人製作好的新帝國軍服,這些軍服參照了後世的陸軍軍服。

看著黑色的軍服,曹操等人都是露出了炙熱的目光,因為新的帝國軍服實在太過神氣。劉宏看著眾人道,“換上吧,給朕看看。”說完,先行離開了,他自己也換上了黑色的軍服。

片刻後,曹操等人在一旁宮人的指點下,換上了純黑色地新軍服,褲子,襯衣,上裝,武裝帶,黃銅紐扣,肩章,黑色馬靴。他們換上了以前從未見過的服裝,並且立刻覺得這新軍服非常利於行軍。(古代華夏服裝是沒有褲子的,裏面很清涼,漢朝騎兵便學穿匈奴服飾,引入褲子,因此在漢朝推行軍服變革並不難。)

劉宏也換上了黑色的軍服出現在了眾人面前,他並不想在民間推動什麼服飾變革,只是軍隊地服裝必須變革,以區別於和普通人的不同,他要讓帝國的軍人建立起一種使命感,而一切都從細節開始。

“這是帝國的軍旗,我希望諸卿日後在戰場上會誓死捍衛這面旗幟!”換上了一身軍服的劉宏走到了那副讓每個人都沸騰不已的天下四海圖前,拉下了早就準備好的新帝國軍旗,那是三丈長的紅色錦緞,正中是黑龍團紋,整面旗幟在曹操他們地矚目下,緩緩落下,覆蓋了那面讓他們失志要用一生來征服地地圖。

鮮紅如血的帝國軍旗前,所有人都不自覺地站直了身體,看著轉過身來地天子,胸膛裏的血液仿佛在灼燒一樣。

“帝國!萬歲!”劉宏的目光一一掃過盯著他的眾人,立直了身體,右手向前伸出後,握拳敲擊在了胸膛後,大聲道。

“帝國!萬歲!”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大殿內升騰起,所有人都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如同利劍一樣向前劃出,接著握拳敲擊在自己的胸膛後,齊聲道,接著短短的刹那後,“天子!萬歲!”的呼聲響了起來。

夜晚,當呂布和高順走出建章宮時,和其他人一樣都是穿著黑色的筆挺軍服,領章是龍紋,肩章上是純銀打造的龍形徽章,左臂上是帝國的軍旗袖章,兩人想到剛才一起在鮮紅如血的帝國軍旗下宣誓效忠帝國,效忠天子的那一幕,都是禁不住熱血沸騰,和曹操他們相比,他們今天只是第一次覲見天子,可是天子卻視他們為心腹肱骨,這讓他們心裏充滿了感動。

對於曹操,袁紹,孫堅他們來說,今日的一切都說明了天子終於要帶領他們走向擴張,為子孫後代開萬世平安的霸業從現在就已經開始了。

隨著細柳營裏曹操等成員穿著新軍服的現身,大風這個天子親自建立的組織從暗處走向了明處,而曹操,袁紹,呂布,孫堅他們也被打上了帝黨的烙印。

英雄樓內,董卓穿著新的制服,在以前涼州軍同僚羡慕的目光裏爽快地掏了酒錢,雖然只是比這些人早三個月換上新的軍服,可是這足以說明他和黃忠他們在天子眼中的分量。

看著掏錢的董卓,遠處的童淵和黃忠笑了起來,說起來這怕是幾年裏越來越市儈的董卓第一次如此痛快地請那些原涼州軍的同僚喝酒。

“真期待三個月後,天子校閱三軍的時候。”想到在建章宮在帝國的軍旗前效忠的那一幕,黃忠不由期待起三個月後,天子校閱帝國軍團的場景。

“想必到時一定很壯觀。”童淵喝下了杯中的酒後,自語道。

就砸帝國的軍人們期待著三個月後的閱兵式時,雒陽城外,屬於劉宏的工坊正在全力趕工,縫製著剩下的六萬套新軍服。

劉氏,這就是劉宏名下各產業的統一名稱,對於帝國的豪強們來說,劉氏出品,必屬精品,除了大多獨家經營的產品,即使如傢俱這種很容易仿造的產品,他們依然以購買劉氏出產的傢俱為榮,而劉宏就利用著壟斷優勢大量斂財,只有當他的統治徹底穩固,帝國農業足以支撐各種消耗,學術風氣徹底完成轉變,他才會考慮逐步開放技術,讓豪強們加入到工商業來,而現在只是一個起步而已。

隨著帝國的軍制改革,雒陽城內由劉宏主辦的兩份報紙,帝國和漢風也開始為三個月後的閱兵造勢,劉宏要借著這次閱兵,讓年青人以從軍為榮,自從光武皇帝中興以後,帝國國防政策的收縮和越趨黑暗的國政,讓軍人這個曾經在孝武皇帝時代代表著奮揚武威,充滿了豪情壯志的名字也漸漸褪色,儘管劉宏提高了帝國軍隊的待遇,可是要讓帝國最優秀的年青人進入軍隊,他就必須重新從上至下樹立尚武的風氣,有的時候,一場向天下人開放的閱兵更能提升這種風氣。

帝國和漢風發行的報紙通過帝國的驛站系統,在一個月裏,天子將在雒陽郊外閱兵的事情,全天下都知道了,然後各地不斷有人乘車上雒,只為目睹這次盛大的閱兵式。

持續六年的轉好國政,速度趨緩的土地兼併,逐漸得到解決的流民問題,走向清明的吏治,讓天下人對帝國充滿了一種走向強盛的嚮往,這個世上,有誰不願自己的國家強大!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08:13
一百零二.帝國之歌

雒陽城外的劉氏鋼鐵工坊裏,學徒在工匠們的指點下,用心地學習著如何煉出上等的鋼鐵,短短的一年多時間裏,劉宏從流民中招募了大批年紀在十二歲到十八歲之間的少年,作為學徒送進了名下轉為各種實業生產的工坊。

在劉氏鋼鐵工坊邊上,便是帝國新的軍器製造局所在,裏面集合了帝國手藝最精湛的鐵匠,同時和一批精通機關學的太學學者,新的軍服只是作為士兵們平時的常服向世人展現帝國軍隊的風貌,但是真正戰場上使用的盔甲將由他們進行設計鍛造。

魚鱗甲,這種帝國獨有的鎧甲其防護力極強,尤其擅長抵禦弓弩這些穿刺類武器,而且在帝國能夠煉出比過去更好的百煉鋼以後,其面對斬擊類武器防護力也大幅度提升,再加上冷鍛技術的運用,這種被重新設計成筒袖式樣的冷鍛魚鱗甲成了帝國近衛軍團的制式裝備。

水力驅動的落錘下,被用於冷鍛的山文字甲片在周而復始的打擊下,逐漸變薄,一旁帝國頂尖的鐵匠們則觀察著其變形,同時修正著落錘的力度。

鄭渾在一旁記錄著工匠們的意見,和精通機關學的同伴們不斷總結著各種資料,冷鍛魚鱗甲的防禦能力堪稱出眾,但是鍛打費時費力,在解決了百煉鋼大規模生產的問題後,制約冷鍛魚鱗甲的就是人工問題。天子撥給他們大批地經費,就是要他們製作水力機械來解決鍛打這個問題。

只要能夠取得最佳的落錘力量和鍛打時間,就可以大規模地製造冷鍛魚鱗甲所用的山文字甲葉。對鄭渾來說,目前地難題就是如如找到最精准的資料,作為參考來改進自己和同伴們製作的機械。

除了冷鍛魚鱗甲,帝國的軍器製造局的刀匠還參照天子親自所畫的刀圖用百煉鋼打出了新的帝國軍刀:刀刃長三尺八寸餘,重七斤四兩(約長90釐米,重1.85公斤),厚背寬刃,深弧血槽佔據刀身大半。橡樹葉狀刀尖,刀身擁有優美卻又兇悍的弧度,虎形銅制刀鐔,刀柄為包銅虎頭,黑色刀鞘,整柄刀形制古樸。

建章宮外地廣場上,劉宏穿著帝國的軍服,比起普通將官士兵的軍服,他身上的黑色軍服更加華美,衣襟袖領都鑲滿金線繡成的龍紋。而且不同於其他人肩章上的豎排的三爪龍徽,是兩條純金制的五爪金龍橫亙,所有的紐扣都是純金的五爪金龍。

帝國地軍官徽章分為虎形和三爪龍形,而材質也各不相同,各級軍事主官全部為虎形,參謀則全部為龍形,分為赤銅,濯銀,鎏金三種規格。此時圍繞在劉宏身邊的帝國軍官們幾乎全部以佩戴銀質龍形徽章的參謀為主,只有黃忠。公孫瓚,董卓等人佩戴著虎形徽章。

大紅錦緞墊著的託盤上,擺放著帝國軍器製造局打造的十把新制式軍刀,其中一把不同於其他虎形形制。護手刀柄皆是龍形,而且以純金製成,一看便知是為劉宏準備的刀。

一旁的董卓,曹操等人看著天子拔刀出鞘,目光都是落在了那迥異於帝國以前環首大刀的刀身上,就在這時,天子揮動了刀鋒,擺放在一旁的碗口粗的木樁應聲被劈裂。

“童淵。黃忠。王越。”劉宏回刀入鞘,朝三人道。接著讓一旁地宦官為三人各自奉上了一柄新帝國軍刀。

在曹操,袁紹,孫堅,董卓等人羡慕的目光裏,童淵,黃忠,王越三人恭敬地接過了軍刀,然後在天子的命令下,拔刀試斬,幾乎是刀一出鞘,三人就察覺到新的帝國軍刀比起過去地環首大刀,刀柄重心更靠後,揮刀之後,三人的眼神立刻變了,新的帝國軍刀的刀身弧度更利劈砍,配合其靠後的刀柄重心,絕對是騎兵馬上的利器。

不需要問,劉宏從童淵,黃忠,王越三人眼中就看出了他們對新帝國軍刀的喜愛,這時一旁的張讓為他牽來了馬匹,在眾人驚詫地目光裏,劉宏翻身上馬,策馬而出,接著揮刀出鞘,如閃電般將前方地木樁一一劈斬。

看著天子在遠處勒馬而定,曹操等人才回過神來,目光落在了那一地被劈碎的木樁,他們都是驚愕於新地帝國軍刀那恐怖的殺傷力。

“這是為騎兵而生的凶刀!”幾乎每個人心裏都升起了這樣的念頭,曹操等親衛參軍營的成員都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帝國三十支羽林軍團,朕只打算建立三支重騎兵軍團。”下馬後,劉宏看向了一眾帝國軍官道,他心目中帝國的主力騎兵應當防禦和攻擊都強於草原騎兵,但是機動力卻不差多少,這種新的帝國軍刀就是為此而產生的。

自從建寧四年起,劉宏就在天水郡開了牧場,將皇宮內挑選出來的純種大宛馬作為種馬送往涼州進行牧養,同時加緊了馬政建設,以帝國現在的國力可以勉強保證三萬騎兵的用馬。

“這是給輕騎用的瑣子甲。”劉宏再次向眾人展示了新的裝備,和重騎兵以及重裝步兵的全身冷鍛魚鱗甲不同,帝國輕騎兵的鎧甲是以細密的冷鍛鐵環相綴而成,只護住胸腹等要害,雖然防禦不如重騎兵使用的全身冷鍛魚鱗甲,但是加上外穿的皮甲,應對草原騎兵的弓箭綽綽有餘,而整套鎧甲重量不過三十六斤(約合9公斤)。

對於曹操等人來說,都是眼睛一亮,他們忽然明白了,天子看起來是打算以這種擁有強悍攻擊和不遜色於草原騎兵機動能力地騎兵作為帝國今後騎兵的主力。算起來對鮮卑人來說,穿戴瑣子甲的帝國輕騎兵也算是重騎兵了。

看到曹操等人地神情,劉宏知道這些親衛參軍營的參謀軍官已經猜到了自己的用意。算起來帝國的科技力量絕對遠超當時的任何國家,瑣子甲的研究只是用了一年半,帝國的工匠們就發明了多孔拉絲,以及更先進的退火技術,比起魚鱗甲,瑣子甲地製作工藝得到解決後,其製造要快得多。

離開建章宮時,曹操等一眾帝國軍官都是興致勃勃地談論著帝國新的軍備裝備軍隊後。要如何編制新的戰術,而王越和童淵則是和黃忠這樣的猛將商量著輕騎兵的刀術,打算創出一套適合馬戰的強悍刀術來。

等到眾人都離去後,劉宏則是看著軍刀,瑣子甲,角弓,連弩,看向了北方,現在新的帝國軍制改革後,在五年裏。在不影響帝國經濟的前提下,他可以擁有六支全副武裝的羽林軍團,到時就是和檀石槐還有鮮卑人決戰的時候。

皇宮,教坊司,宮廷地樂師們忙著閱兵時的軍樂和國樂準備,到時候可是一點都馬虎不得,他們將在世人面前第一次唱起帝國的國歌,以後可是要傳唱後世的。雒陽郊外,第二至第六羽林軍團的駐地,所有的士兵都在為著三個月後的閱兵式拼命訓練著。希望能夠成為所在軍團的精銳獲得新裝備參加閱兵,而不是像其他人只是穿著新軍服列成方陣而已。

隨著羽林軍團編制的建立,大批的細柳營軍官進入了六支羽林軍團,對士兵進行再教育。如果說各級軍事主官主抓訓練,那麼頂著參謀之名地細柳營軍官則是全方位的來使士兵明白什麼是帝國,什麼是皇權,什麼是服從,什麼是紀律。

羽林第一軍團駐地內,董卓,孫堅,公孫瓚等人都是大聲呼喝著麾下的士兵。“我們是陛下的親軍。帝國地第一近衛軍團,到時如果比不上別人。還有什麼臉稱第一。”董卓咆哮著,額頭上全是汗珠,第一軍團的榮耀讓他們這些軍事主官都是不敢怠慢,三個月後的閱兵式上,天子將為六支軍團親授帝國軍旗,而他們第一軍團還將得到天子另外賜下的軍團旗幟,和龍驤衛的封號。

和羽林第一軍團一樣處在緊張氣氛下的還有細柳營,作為天子一手建立的軍官學院,到時閱兵時,細柳營的參謀軍官團可是排在第一地,因此回到細柳營地曹操,袁紹他們誰都想成為當先的執旗手。

作為新到細柳營地呂布並沒有想過自己能夠成為執旗手,畢竟他和高順是新到不能再新的新人,論資歷怎麼也輪不上他們,不過呂布沒有想到的是,最後執旗手的重任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而這道命令是天子親自下的,而原因也很簡單,執旗手不但關係著細柳營的臉面,也關係著天子的臉面,單以容貌論,他也是不輸于袁紹的美男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臂力勝過袁紹,執旗可不是件輕鬆的事。

夜晚,細柳營的營房裏,袁紹看著一臉沮喪的曹操,知道自己這個好友是在為白天的事情感到沮喪,畢竟在執旗手的候選裏,自己這個身高矮了些的好友連入選資格都沒有。

“孟德,其實矮一些也是好事,如果像那個呂布一樣,生得那麼高大,打仗的時候很容易中流矢。”想到比自己還高出半頭的呂布,袁紹不由開口道。

“我寧可中流矢!”曹操恨恨道,那表情讓袁紹打了個冷顫。

而在另一處營房內,呂布躺在床上,似乎還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將在閱兵時成為帝國軍佇列陣前行的第一人。

當整個帝國都在為著盛大的閱兵式而準備的時候,帝國北疆,長城以外,鮮卑人的軍事對峙依然持續著,在南匈奴的牽制下,檀石槐不敢大舉進攻宇文莫槐,而是恢復著實力,打算一舉蕩平宇文氏,他已經輸不起,若要戰,就要一戰而定。

南匈奴,單于王庭,臧旻向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告辭,他作為南匈奴的客卿將軍,幫他們也算是占了不少鮮卑人便宜。現在是時候抽身離開,讓南匈奴吃些虧,對於帝國地國策來說。鮮卑人固然是目前的大敵,可是南匈奴也不容輕忽,雖然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對帝國還算忠誠,可是他的兒子呼征卻對帝國抱持著敵意。

“臧大人,真地要回國了嗎?”對於南匈奴地貴族們來說,這位大漢來的使節讓他們極具好感,更重要的是這一年多裏,在臧旻的出謀劃策下。他們奪回了不少被鮮卑人佔領的土地,也搶了不少牛羊馬匹和財物。

“兩個月後,是我大漢的閱兵式,天子召我回去,我也不想錯過。”在屠特若屍逐就單于舉辦的送別宴會上,臧旻向一眾南匈奴貴族笑著道。

自建寧二年開始,帝國在交付了過往拖欠南匈奴等外族雇傭兵的軍餉後,張奐勒兵並州,嚴禁士卒騷擾各部,同時並州地地方官吏也嚴懲奸商。加大了和南匈奴各部的貿易規模後,帝國在南匈奴各部中威望大漲。

而臧旻在帶去了茶磚和烈酒後,也讓南匈奴貴族們失陷在了這些對他們有著致命吸引力的奢侈品裏,而臧旻也利用茶磚和烈酒結交了不少南匈奴顯貴。聽說大漢要進行大規模的閱兵,南匈奴的貴族們都是充滿了興趣,就連屠特若屍逐就單于也不禁想隨臧旻一起去雒陽親自看下。

“臧大人,不知我的兩個兒子能否有幸隨您一起去雒陽。”右賢王羌渠倒是直接了當地向臧旻道,希望他能帶自己的兩個兒子去雒陽,算起來南匈奴本就該向帝國派遣侍子以服侍大漢天子。

“當然可以。” 臧旻笑著答道,天子當初派遣他來時。就曾讓他結交親帝國的南匈奴高層,若是可以的話,最好多帶一些年少但身份尊貴的匈奴侍子回雒陽,以行金日故事。培養一批忠於帝國地漢化匈奴貴族。

“那就多謝臧大人了。”羌渠喊過了兩個兒子于夫羅和呼廚泉,讓他們給臧旻見禮。

在羌渠這個右賢王做出了表率以後,一些精明的南匈奴貴族也是紛紛向臧旻表示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去雒陽服侍大漢天子,臧旻倒也來者不拒,甚至巴不得多些人去雒陽。

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本也想讓自己的兒子呼征去雒陽,可是想到兒子的脾氣,萬一在雒陽惹出禍事來,也就只有作罷。現在的大漢可不是過去孝桓皇帝的時候。

五天后。臧旻帶著南匈奴進貢的一千匹良馬踏上了返雒的回程,在南匈奴的一年多時間。讓他對南匈奴有了新地認識,如今的南匈奴是真地衰弱了,單于庭所能控制的匈奴部落有限,而且南匈奴各部的貴族也不像以前敬畏單于,就算帝國廢掉單于,而讓南匈奴實行王老共治也不是件難事,雖然臧旻有這樣地想法,不過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天子手裏。

天下各地,尤其是中原的豪強富戶們,幾乎都是備車上雒,打算一睹被帝國和漢風稱為大漢空前的盛大閱兵式,現在在帝國的豪強富戶中,這兩份報紙很是搶手,尤其是司隸以外地區的豪強們無不以能從驛站買到這兩份報紙為榮,通過這兩份報紙,他們能迅速瞭解朝廷政策的動向,當然對更多的人來說,他們更喜歡上面關於各種新奇事物地介紹,以及如鄭玄,蔡邕這些著名學者最新地文章,至少這能讓他們在平時的聚會裏滿足虛榮心。

內閣省地宰相們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那麼多人湧入雒陽,而這些趕來雒陽的豪強富戶們則是再次讓朝廷狠賺了一把,當初天子剷除宦官集團後,在抄沒了他們在雒陽的房產後,除了賞賜了一些外,大部分都是留了下來,當時還有不少人腹誹天子小氣,不過後來時間久了,帝國的官僚們也就沒有再過問,而這一次這些房產只是臨時改了改,便租給了那些前來觀禮的豪強富戶,收取的租金也是極大的一筆數目,天子則是大方地將這筆錢充進了國庫,讓七名宰相們都大為意外。

大量的人群湧入雒陽,讓雒陽的各家客棧酒樓都是賺得盆滿缽滿,恨不得年年大閱兵,當然這其中,賺取大頭最多的還是劉宏,雒陽城裏數得上號的酒樓基本上都跟他有些關係。

就在天下人的期待中,閱兵的日子終於到了,五月初五,黎明前,建章宮內,劉宏在宮人的服侍下,換上了天子袞服,而長樂宮內,太后竇妙,皇后宋玉容也都換上了隆重的華服。

至於百官們更是早早地在建章宮外相侯,對於習慣在辰時上朝辦公的大臣們來說,這還是自上朝時間改革後,在非祭祀的日子裏起那麼早,不過對他們來說,這一次倒是心甘情願。

當天微明的時候,天子車駕和太后車駕以及百官的隊伍在羽林第一軍團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地駛出了雒陽城,此時一些豪強們也起了個早,跟著天子和太后的車駕隊伍一起出了城,往閱兵的郊外高臺而去。

一個多時辰後,龐大的隊伍到了搭建的閱兵高臺前,劉宏和太后以及皇后還有百官重臣以及太學德高望重的學者一起上了高臺。

而趕來觀禮的人們則在負責維持秩序的士兵的呼喝下,自覺地站在了早就劃分好的地方上,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帝國士兵們穿著新的軍服,都是顯得非常好奇。隨著時間的推移,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足足排出了十裏長的隊伍,讓高臺上的帝國官僚們都是嚇了一跳,沒想到准許百姓前來參觀閱兵禮,竟然來了那麼多。

“開始吧!”劉宏朝身旁的司馬防頷首道,為了這次閱兵式,他已經足足準備了三個月。

很快巨大的聲響在天空炸響,左慈等一批帝國方士雖然沒有做出劉宏想要的炸藥,可是卻把煙花爆竹都給做了出來,聽到驟然響起的連環禮炮聲,大多數人都是愕然不知所措,一下子都靜了下來,顯得惶恐不安,就在這時候,天子所在的高臺上,左右兩側,鮮紅的大紅錦緞滾落,一共六面巨大的帝國軍旗展現在了世人面前,鮮紅如血,如火焰般的紅色中央是黑色的猙獰巨龍,所有的人在刹那間都看著這巨大的帝國軍旗露出了敬畏的神情。

宮廷樂隊奏起了學者們根據天子指點而譜出的樂曲,激昂的樂曲聲很快讓前來觀禮的人們血液沸騰起來,他們從未聽過這曲子,只是卻覺得那樂曲聲裏有種力量。

“**之內,大漢之土。東到大海,西服列國。南吞諸越,北逐匈奴。人跡所至,莫不臣服。漢德昭昭,漢威烈烈。恩德所至,澤及眾生。煌煌漢風,永世其昌!”隨著樂曲聲,宮廷的歌者們唱起了這首被天子定為帝國國歌的歌曲。

聽著這歌聲,前來觀禮的人們都是忍不住跟著一起唱了起來,劉宏聽著這首蔡邕改自秦丞相李斯的琅邪石刻的帝國國歌,覺得這才是每一個大漢子民應該昂首挺胸高唱的國歌,他也親自唱了起來,隨著他的開口,高臺上帝國的官僚們也跟著高唱起來,每一個人都想起了孝武皇帝時候帝國開疆拓土的霸氣,衛青,霍去病這些人的名字和他們的功業在每一個人的心頭回蕩。這個時候,整個帝國從上到下,都沉浸在了這足以讓一個民族永世銘記的武功回憶中,但是銘記先人的武功,並不只是為了回憶,而是為了超越,只有建立超越前人的功業,才配做他們的子孫,而這就是劉宏要帶給整個帝國的思想。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08:15
一百零三.朕與你們同在!與帝國同在!與大漢同在!

閱兵臺上,劉宏看著底下延綿至極遠的人群方陣,明知道眼前數十萬人一起高唱,並不是因為他們已經有了國家的概念,只是單純被調動了情緒,可他還是感到了讓人戰慄的力量,當整個帝國六千萬人民有了近代才有的國家和民族意識,將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怎樣的影響!

歌聲停下時,幾乎每個人似乎都有些茫然,可是心底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感覺,所有的人都是情不自禁地望向了前方的高臺,那裏站著的是他們的皇帝。

人群中,有人忽然喊起了天子萬歲,對於他們來說,站立于至高之處,在陽光照耀下,讓人難以仰視的天子就是國家。

“天子萬歲!”“天子萬歲!”“天子萬歲!”零星而紛亂的呼喊聲,很快便開始蔓延,如同燎原的野火那般,只是片刻間,山呼海嘯般的聲浪從閱兵台前的人群向兩側擴散,由近及遠,再由遠及近。

劉宏在百官們驚愕的目光裏張開了雙臂,起身走到了高臺最前方,接受著底下的帝國子民發自內心的歡呼。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領袖,一個聲音!只要能帶給帝國子民富足的生活,就算掠奪,剝削其他國家和民族又算什麼!劉宏的目光看向了等待他校閱的帝隊,他們就是帝國六千萬人民的正義。

巨大的聲浪最後平息了下去,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高臺上的天子,就連百官們也有些錯愕地看著依然站立在前方地天子。

劉宏放下了手臂。只是開口高聲道,“朕與你們同在,與帝國同在。與大漢同在!”

悠長而冷竣的聲音在曠野中回蕩,清晰地傳到了正對閱兵台前的人群方陣中,聽到地人們都是呆住了,他們沒有想到天子居然開口對他們說話了。

百官們都是錯愕地看著天子的背影,張著嘴說不出話來,接受萬民歡呼的天子不需要說這些話,這一切都不合禮制!

“開始閱兵!”劉宏看向了身旁的司馬防和楊彪道,眼神已經恢復了平靜。

“喏!”司馬防和楊彪沉聲道。他們雖不明白天子剛才舉動的含義,可是他們相信天子那樣做自有道理。

很快,雄壯的樂聲再次響了起來。宮廷樂師們手裏的樂器除了傳統的黃鐘大呂,還有這幾年裏受到天子啟發地樂師們製作出的新樂器,為了編排閱兵式上的樂曲。精通音律地蔡邕和不少喜歡音樂大家們費了極大的心血才將新的管弦樂和傳統地樂器結合在一起,根據天子給出的曲調。譜出了這一曲《破陣樂》。

高昂地樂曲聲將人們從天子先前那句話中拉回了思緒,那些年輕人和前來觀禮的太學生們再次高呼起了天子萬歲!。

在樂曲聲和歡呼聲夾雜中,正對閱兵台前的兩個人群方陣中央空出的紅毯遠處,細柳營和親衛參軍營的帝國參謀方陣踏著整齊劃一的步伐,走向了閱兵台前。

穿著一身黑色軍服的呂布執著鮮紅如血的帝旗走在整個方陣地最前,一向冰冷而桀驁地眼神也被一種莫名的激昂情緒所取代。在他身後是袁紹,曹操,荀攸。高順。陳宮等人,而總是不修邊幅地戲志才也是穿戴整齊。有了鐵血的氣息。

黑色的皮靴飛起落下,對於兩側的人群來說,面前行進的這支帝國參謀方陣帶給了他們前所未有的震撼,隨著皮靴踏地的聲音,他們覺得自己的胸膛也隨之起伏。

閱兵高臺上,帝國的官僚們比底下的人群看得更清楚,走過來的帝國參謀方陣,不論從任何角度看過去,都沒有絲毫的偏差,一千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人似的。

樂曲聲中,呂布帶著帝國參謀的千人方陣走到了閱兵高臺前立定了,就像是鋼鐵般的雕像被澆鑄在了地上,沒有人能動搖他們分毫。

當帝國的參謀方陣停下後,閱兵高臺前,左右兩側帝國羽林軍第一軍團的重騎兵方陣在禮炮聲中同時移動,兩個千人重騎兵方陣的騎兵們策動了**的大宛馬,當年為了得到這些雄壯的駿馬,孝武皇帝對大宛國發動了遠征,十萬帝人用三年的浴血奮戰,讓帝國擁有了天馬。

漆成黑色的一丈三尺長的大槍,純黑的戰袍,墨青色的冷鍛魚鱗甲,被打磨得光亮如鏡的胸鎧,綴著鐵環的馬甲,每一個帝國的重騎兵連人帶馬都似乎隱藏在黑色的鋼鐵中,只有頭盔上的紅色雉羽和大槍的紅色槍纓才能讓人感覺到他們並不是冰冷的鋼鐵。

大風吹過,人們看著帝國的重騎兵,仿佛覺得那隨風而動的紅色雉羽和槍纓似乎是灼燒在那一片黑色的鋼鐵洪流中的火焰。

前來觀禮的匈奴,烏丸等外族侍子和西域各國的使節們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撼著,看著人馬披甲的重騎兵方陣,他們心底裏升起了寒意,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天朝才能擁有如此強大的騎兵部隊,烏孫國的使者看著那緩緩逼近的黑色方陣,忽然想到了那個在西方的強大帝國,也許能和天朝對抗的只有剽悍迅捷的安息鐵騎兵。

對於閱兵高臺上的帝國官僚和人群中的帝國豪強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光是讓人看著就覺得心驚膽顫的強大武力,看著天子的背影,沒有一個人能否認獲得帝隊效忠的天子有能力消滅任何對抗朝廷的人和家族。

內閣省的七名宰相,身為帝党成員的他們忽然覺得天子這場向百姓開放的閱兵式或許是在向地方的豪強和高門展示力量,在這壓倒性地力量下,沒有誰可以對抗。

最後兩個重騎兵方陣彙聚到了參謀方陣的兩旁。每一個騎兵都是整齊劃一的下馬,站在了閱兵台前,在這些騎兵中。有不少原本北軍五營中地匈奴和烏丸騎兵,但是現在他們已經徹底拋棄了自己的過去,對他們來說,在帝國娶妻安家的他們只是一個漢人,他們對帝國,對天子的忠誠不會輸給任何人。

隨著羽林第一軍團的重騎兵登場後,羽林第二軍團的兩支千人輕騎兵方陣也控著馬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中,和重騎兵的凝重森嚴不同。參加閱兵地帝國輕騎兵們穿在瑣子甲外面的犀甲經過帝國工匠們的修飾,充滿了威嚴和華美,他們地腰間懸掛著手弩和新的帝刀。一手控馬,一手執著上等的角弓,靠近了重騎兵方陣。

或許是重騎兵帶給人們地震撼太大。輕騎兵方陣並沒有讓人們發出驚歎,可是帝國的軍人們明白。他們才是日後帝國在戰場上地主宰。

當帝國的輕騎兵們下馬後,人們忽然感覺到了腳下的大地在震動,而且逐漸逼近自己,當閱兵高臺上,帝國的官僚們看向兩側時,都是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目光,兩支步軍方陣以緩慢的速度靠近著。

穿著全身冷鍛魚鱗甲的帝國重裝步兵們執著重達四十斤(約合10kg)的陌刀,踩著沉重地戰步。以一種如山般壓迫而過地氣勢走向閱兵高臺前。

匈奴。烏丸等外族侍子和西域各國的使節們臉色有些發白,天朝所展示出來地武力讓他們感到喘不過氣來。雖然明知道自己的國家與雒陽相隔萬里,可是恐懼感仍舊在吞噬著他們的內心,尤其是西域各國的使節,在鮮卑人取代了北匈奴過去的霸主地位後,他們對於天朝的進貢曾經中斷了數年,直到現在的大漢天子即位後擊敗羌人的叛亂,隔了數年才恢復屬國應有的禮節,這讓他們難免心中惴惴不安。

重步兵方陣後,是帝國的輕步兵方陣,弓弩方陣以及戎車方陣,半個時辰以後,一共十三個千人方陣矗立在了閱兵高臺前。

樂曲聲停了下來,天地間只剩下了獵獵的風聲,劉宏看著寂靜一片的方陣和人群,走到了高臺前,注視著底下的士兵方陣,目光中透出了冷冽的光芒,這就是他一手打造的帝團,只需要他一句話,他們就會為他征戰到直至流盡最後一滴血。

劉宏緩緩拔出了腰間的天子劍,隨著他拔出劍鋒,十三個方陣中的帝人們覺得在那一刻他們就是天子手中的劍,要為帝國開疆拓土,建立不朽的功業。

“汝等為何人?”劉宏完全拔出了自己的天子劍,斜指向天,然後揮下從左至右,指向了底下的十三個方陣,以及排列在高臺兩側穿著黑色軍服的五萬多帝國士兵,大聲問道。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名曰羽林。為漢家兵卒,為天子鷹犬。”當天子的聲音落下,每一個帝人都齊聲高呼,一臉的驕傲。

這刹那間爆發出的聲浪,直穿雲霄,回蕩在天際,過了良久,才停下來。

“然,汝等既為羽林,當行何事?”看著再次寂靜下來的巨大方陣,劉宏舉劍喝問道。

“內外六夷,敢稱兵仗者斬!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十三個方陣的帝人在天子的話音落下後,停頓了一刹那後,一齊拔出了腰畔的帝刀,指向了天空,和左右兩側的五萬士兵同時咆哮起來,這是他們的誓言,要用鐵和血維護的誓言。

六萬多帝人聲嘶力竭的咆哮聲讓靠近他們的前方人群只覺得耳畔似乎響起了雷聲,耳朵嗡嗡地向著,腦子裏一片空白,在那一刻他們覺得這些士兵和他們過去所看到的有了不同,雖然說不上為什麼,可是唯一能讓他們肯定的是,看著這些帝國的士兵,他們有一種自豪感。閱兵的高臺上,匈奴,烏丸等外族侍子和西域各國的使節在這陣咆哮聲裏,除了少數人,大多數人雙腿都有些發顫,他們看著前方高臺上大漢天子的背影,想起了那位曾經的上天之子。孝武皇帝劉徹,那個至今讓他們感到敬畏地人,可是在此刻。看著那些舉著刀咆哮的大漢士兵,他們感到了一種更深的恐懼。

巨大地聲音消散,劉宏看著底下仰視自己的帝國士兵,再次舉劍道,“朕與你們同在!與帝國同在!與大漢同在!”

一刹那後,更大的歡呼聲爆發出來,“天子萬歲!帝國萬歲!大漢萬歲!”曹操,袁紹。黃忠,董卓,孫堅。呂布,高順,荀攸。陳宮,他們和身旁的帝國士兵一同高呼。這一刻。他們終於明白什麼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領袖,一個聲音!

歡呼聲中,宮廷樂師們再次奏響了宏大的《破陣樂》,這時劉宏腳下的高臺斜坡上,原本蒙著的白布緩緩滑落,一條一丈寬的臺階蜿蜒至略高於帝國官僚們所在處停下。

隨著白布地落下。人們看清了在兩側六面帝旗中央的寬大斜坡上所勾勒出的圖案。那是一幅巨型地世界地圖,帝國的人民第一次清晰地看到這個世界有多麼廣大。同時也看到了帝國的所在,看著那塊用紅色勾勒出地大地,識字的人們都是喃喃自語地念出了那個讓他們感到激動莫名地字,“漢。”

劉宏身後,太后和皇后被請到了下方的高臺,現在這至高之處只有他一人站立,俯視著底下的士兵和人群,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緩緩走下了高臺。

看著天子身後那一點一點展現的紅色,人群和帝國的士兵們安靜了下來,都是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高臺斜坡兩側,各有八名宦官拿著拼接起來的木杆將旗幟隨著天子地步伐一點一點放下。

慢慢地,人們似乎明白了過來,天子身後那席捲而下地紅色是帝國那面鮮豔如血的旗幟,方陣裏,曹操,孫堅他們地呼吸急促了起來,他們想起了第一次在建章宮見到天子時,天子對他們說的話和他們用一生許下的誓言。

當劉宏停下時,他身後一面無比巨大的帝旗覆蓋住了原來的地圖,也許這是幾代人也無法完成的偉業,可是這份偉業將從他手裏開始,想到這裏,劉宏看向了正對自己的帝國參謀方陣。

曹操,袁紹,呂布他們感覺到了天子的目光,他們都明白剛才那一幕的意義,天子要帶領他們建立征服天下的偉業,這將是他們此生最大的榮耀。

變奏的樂曲聲裏,劉宏所在兩側的台下,持著懸掛帝旗長幡的依仗隊沿著臺階而上,在他們身旁是捧著盛放著帝旗託盤的樞密院總長皇甫規還有臧旻等人。

當皇甫規和臧旻他們這些帝國老一輩的名將們站到天子身後時,十三個方陣裏,六支羽林軍團的將領們走出了佇列,在儀仗隊的帶領下走上了天子所在的高臺。

看著這一幕的人群,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都是連忙向在一旁維持秩序的帝國士兵詢問,才知道這是天子為六支羽林軍團授予帝旗,今後在戰場上,每一個士兵都要為了這面旗幟奮戰到底,直到勝利的那一刻。

劉宏面色莊重地將六面帝旗一一授予六支羽林軍團,然後再次從皇甫規手中接過了一面折好的旗幟,走到了羽林第一軍團主將的黃忠面前,將這面龍驤旗幟交給了他,“羽林第一軍團是帝國各軍團之首,也是朕的親軍,千萬不要讓朕失望。”

“第一軍團絕不負龍驤之名。”黃忠行禮後,接過了天子手中的龍驤旗幟,而羽林第一軍團成了整個帝國第一個獲得封號的軍團。

在其餘五支軍團將領羡慕的目光裏,黃忠和副將徐榮捧著兩面軍旗帶領他們走下了高臺,接著在各自的方陣前升起了軍旗,而羽林第一軍團的重騎兵方陣前,除了鮮紅如血的帝旗外,還生起了一面軍團旗幟,黑色的大旗上繪著一條赤色巨龍,整面旗幟都透露著一種凜冽的殺機。

《破陣樂》的曲聲中,前來觀看閱兵式的人們幾乎都喊啞了喉嚨,可是他們卻渾然不覺,和帝國的士兵們一起高喊著“天子萬歲!帝國萬歲!大漢萬歲!”直到天子離開,車駕駛入雒陽時,閱兵的郊外,依然有不少人停留著,他們覺得今天所看到的一切足以值得他們向後世子孫誇耀。

除了駐紮在城內的第一羽林軍團,羽林第二至第五軍團都是回到了城外的駐地,對他們來說今夜註定難以入眠,但是他們心裏卻很充實,在接下來的五年裏,他們都要不停地訓練,同時前往邊關駐防,在帝國三十個羽林軍團建制完成前,他們要像以前的京師部隊一樣擔負起帝國的邊防重任。

夜晚,細柳營的軍官會所裏,曹操等一批大風的精英成員聚集在一起,每一個人臉上都臉色凝重,就在剛才天子接到了幽州送來的緊急軍報,宇文莫槐遇刺身亡,雖然這個消息還沒有被完全確認,但是對於帝國來說,必須提前做出應對和準備。

建章宮內,劉宏一個人靜靜地看著北疆的地圖,如果宇文莫槐真地死了,那麼以檀石槐的能力最多兩年,就能讓鮮卑再次統一在他的旗下,這個自匈奴冒頓以後最傑出的草原領袖,絕不是個好對付的人對於帝國和草原來說,正面交戰的話,恐怕除了少數幾支鮮卑精銳,沒有人是帝隊的敵手,但是草原人佔據著機動優勢,他們居無定所,靠著廣袤的草原擁有著巨大的戰略縱深,而帝國則不同,漫長的邊境線需要部隊駐防,幾十萬的部隊一分散到地方,兵力就顯得不足,而草原民族則可以憑藉其在馬匹數量上的優勢,隨時集合大軍選擇進攻點,這是帝國面對草原,採取防禦策略時最大的劣勢,只有像孝武皇帝時期以騎制騎,採取主動進攻的策略,才是有效的方法。

劉宏曾經調閱過帝國開國初年一些殘存的邊事竹簡,在孝武皇帝以前,單論戰力,孝文皇帝和孝景皇帝時代的帝國士兵也絕對淩駕於匈奴之上,可是分散的兵力使得他們面對匈奴時,往往以一敵十,在匈奴騎兵的機動優勢下,才導致戰敗,而匈奴人所謂的勇武不過是屠殺邊地手無寸鐵的帝國百姓而已。

現在可不是以前,劉宏看著北疆地圖上鮮卑控制的草原露出了冷笑,他不願意提前開戰,是不想妨礙到帝國經濟的發展,可是那不代表他會容許檀石槐統一鮮卑,如果宇文莫槐真地死了,那麼他絕對會從來年開始對鮮卑人發動先發制人的進攻,與其讓鮮卑人來騷擾邊境,不如帝國率先出擊,削減其戰爭潛力。轉過身,劉宏舒展著身子,拿起了一旁刀架上的軍刀,握著龍形刀柄,拔出了透著寒芒的刀鋒,看著刀身上映照出的冷冽眼神,劉宏知道這十三年來,自己一直壓抑的戰鬥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十九歲的他現在的實力已經完全超越了前世,最近幾次和王越以及童淵的比試裏,他幾乎差點就傷到他們。

一道刀芒在空中撕裂,劉宏看著被從中分成兩半的刀架,回刀入鞘後,走向了寢宮。

張讓看著天子的背影,抹去了額頭上的冷汗,最近這幾個月,他跟在天子身邊,每天都是膽顫心驚的,雖然說天子在人前沒什麼兩樣,可是像這樣一個人在禦書房的時候,那種森冷的殺氣讓他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08:19
一百零四.提前了數年出生的才女啊!

漢元三七六年,幽州,右北平郡。眺望著城牆外萬里無垠的的青色草原,被任命為羽林第十三軍團主將的盧植目光凝重,南烏丸已經確認了宇文莫槐的死訊,曾經鬆動的鮮卑聯盟很快將再次統一在檀石槐的狼旗下。

並州羽林第十二軍團駐地,從涼州趕來的原破羌將軍段接過了原護匈奴中郎將張奐的兵權,帝國的軍制改革以後,原本的邊軍也將全部被整編成羽林軍團,而率先被編入的就是幽並涼三州的邊軍,其中年近七旬的張奐從並州被召回了雒陽樞密院。

段熲和張奐差不多有七年多沒見了,當看到滿頭白髮的張奐不復過去能夠俐落地上馬殺敵的英姿,段熲忽然有了一種英雄遲暮的感覺,涼州三明,如今還能帶兵打仗的就只剩他一人了,想到人才濟濟的細柳營,段熲覺得他和皇甫規,張奐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張公,一路保重。”雁門關前,前來相送的段熲看著張奐遠去的車駕,低聲自語道,他和張奐過往的恩怨在兩人見面時就已經煙消雲散,當年兩人的爭執說起來也只是因為各自的用兵手段不同而已,其實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現在想想還真是可笑。

段熲離開了讓他成名的涼州,接替他的李膺雖然沒有他那般讓羌人畏懼,可是他卻和傅燮一樣,得到了羌人的尊敬。兩個信念相同地人開始撫平涼州過往帶來的漢羌之間的隔閡,為著涼州地民族融合開始了努力。

張奐回到雒陽的時候,劉宏也接到了傅燮的奏報。天水以西,在破壞了原本涼州羌人的社會結構以後,帝國的漢化政策正在順利地進行,三十多萬羌人被重新打亂了原有的部落秩序,有近十萬人在劃定的土地上進行農耕,剩下的人則以牧場形式蓄養牛羊馬匹,而漢話,漢服地推行也沒有受到多大的阻力。

“涼州已經基本安穩下來。剩下的只是鞏固。”放下奏章,劉宏自語著,從座椅裏站了起來,現在所要準備的只是和鮮卑人的戰爭而已。帝國正在他的規劃下,在正確的道路上加速前行。

“陛下,司馬學士求見!”禦書房外,張讓走了進來,朝起身松筋骨的天子道。

“讓他進來。”劉宏的眉頭皺了皺,最近一段時間,他開始讓司馬防。楊彪這些被他任命成龍淵閣學士的心腹幕僚團開始配合內閣省一起處理政務,雖然他建立了一個高度集權地獨裁體制,可他本人並不想事事躬親,他所要做的是建立更加有效的制度,不管是政治,經濟還是軍事,制度才是保障一切的根本。

“陛下,這是太學送來的一份報告。”司馬防來稟報的並非國事,而是有關太學的事情,自從太學分科置院所以後。一旦有任何重大事情都是直接呈報龍淵閣,以直接交給天子過目。

“嗯!”劉宏拿過報告,然後很快就愣住了,太學在他心裏一直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在他看來,體制的改革必須有相應的生產力,只要生產力到達一定地程度,必然會發生制度改革,只是舊體制必然會阻礙其改革,而現在的帝國正在從原有的豪族社會轉向士族社會,一切都充滿了可塑性。

看著報告裏那天才的設想,劉宏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從未在太學或任何地方說過有關蒸汽機地原理。可是現在僅僅不過五年時間,帝國的學者在解放了原有的束縛。歸納了基礎科學以後,就想出了利用蒸汽的想法,這實在是讓人震驚。

看著天子的臉色隨著報告不斷變化,司馬防心裏不由緊張了起來,說起來這份報告若不是太學的總祭酒鄭玄親自送來,他是絕不會拿來給天子過目的,什麼蒸汽可以用來驅動機械,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那個叫畢嵐的太學生簡直就是在胡言亂語。

“張讓,派人去太學,招畢嵐進宮,立刻!”劉宏合上了報告,看向了一旁地張讓,臉上地神情讓司馬防意外至極。

“對了,還有把鄭玄,黃承彥和鄭渾也一起叫進宮來。”就在張讓出宮的時候,劉宏再次喊住了他,除了鄭玄這個太學總祭酒,黃承彥和鄭渾是太學裏對於機械研究最頂尖地兩人,雖然那個畢嵐只是提出了蒸汽作為動力的構想,可是劉宏卻決定不管投入多少經費,哪怕是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只要他活著,就會讓這個研究進行下去,因為這是帝國的學者獨立思考到的偉大構想。

太學裏,剛在總祭酒鄭玄的吩咐下,有了屬於自己的獨立研究室的畢嵐正在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才能將自己的設想轉化為現實,當初他因為看到煮水的陶罐蓋子被煮沸的水汽掀翻,不知道就怎麼開始去想為什麼那看上去虛無縹緲的水汽能把分量不輕的陶罐蓋子給掀翻,然後就仿佛著了魔一樣開始研究起來,最後更是寫了那份報告給了總祭酒,不過畢嵐沒有想到他的報告因為被鄭玄這個總祭酒認為很有趣而親自送去了建章宮,而他的命運也從天子看到這份報告而改變。

建章宮外,剛剛登車打算回太學的鄭玄被急忙趕來的張讓給攔了下來,“鄭祭酒,陛下召見。”張讓看著從車上下來的鄭玄,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服侍天子那麼久,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天子會露出那麼急切的表情。

鄭玄剛想問些情況,張讓卻已經帶著人急急忙忙地出了宮,往太學方向去了,該不會是那份報告吧!看著張讓他們的背影。鄭玄想到了畢嵐那個很有趣地設想。說起來天子對他們這些學者從來都不太擺什麼架子,每半個月他和蔡邕等帝國各學科的學者都會受邀入宮,一起談論各種學術問題。而天子也特許他們可以將認為有價值的研究報告送進宮來給天子過目,以爭取更多地經費,畢嵐的設想,鄭玄雖然覺得有趣,可是更多的是感到無從判斷,想到在每次的學術討論中總有些新奇之語的天子,他才將這份報告親自送進了宮,現在看起來天子似乎對此很有興趣。

鄭玄很快就見到了天子。然後他發覺天子比以往在學術討論的時候有了些不同,似乎多了些肯定的期待,這種感覺讓他感到了一些異乎尋常的東西,他覺得天子或許也有過類似地想法也說不定。

司馬防站在了一旁,看著天子和鄭玄這位太學的總祭酒開始討論起那個匪夷所思的設想,覺得自己完全聽不懂兩人說的話,最後他認為自己應該去買幾本機關學的基礎學科書籍來看看,似乎天子一直都很重視機械方面的東西。

建章宮外,畢嵐有些傻呼呼地被張讓請下了車,他到現在還沒有從天子召見的消息裏反應過來。和他一起過來的黃承彥和鄭渾也有些吃驚,他們從沒有被那麼急地召喚入宮。

就在三人進宮的時候,劉宏已經讓宦官和宮人準備好了紙筆,作為曾經接受過專業學習的歷史系研究生,劉宏對於改變了歷史進程地蒸汽機構造還有些印象,現在他就在鄭玄的驚愕的目光下,在紙上畫著一些結構圖。

當畢嵐,黃承彥和鄭渾三人到達的時候,看到了伏案揮筆的天子,而天子身後是聚精會神觀看著的鄭玄。三人正想要開口行禮,卻被張讓給喊住了,“不要打擾陛下。”

看著張讓這個服侍天子的宦官開口,畢嵐。黃承彥和鄭渾三人都是安靜地等待了起來,直到片刻之後,放下筆的劉宏才注意到他們來了,“都坐吧!”看著連忙行禮的三人,劉宏開口道,說實話他已經很久沒有像剛才那樣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件事情中去了。

冷靜下來的劉宏並沒有將自己地圖紙交給畢嵐等人看,而是直接就蒸汽機的原理和他們討論起來,在此話題裏。鄭玄。鄭渾,黃承彥三人都是插不上口。只有畢嵐這個發現蒸汽動力的太學生在回答並不時提出一些問題。

大約半個時辰以後,劉宏才將自己畫的圖紙給幾人查閱,雖然是極其簡陋地結構圖,但是卻代表著可能,劉宏並不希望畢嵐的構想只是靈光一現式的空想,不過現在他放下了心,畢嵐並不只是一個空想者,他一直都在試圖解釋蒸汽動力的原理。

在坐的除了鄭玄這個學貫百家的太學總祭酒,其他三人都是對機關學頗有造詣,尤其是黃承彥和鄭渾,兩人在進入太學後都是主攻機械研究,帝國軍器製造局用來鍛打兵甲的水力車床就是兩人的傑作,兩人在拿到圖紙後,立刻被那些結構圖給吸引住了。

“總之朕會全力支持蒸汽機地研究,鄭祭酒,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劉宏定下了計畫,他所知有限,這種研究計畫還是交給專家去做,不管多少年,花多少錢,都要讓他們研究下去,劉宏知道蒸汽機研究對目前地帝國學者來說,有點勉強,或許在他有生之年都不能看到成功,但是通過其研究,應該能促進帝國對機械方面的進步,不論如何,蒸汽機地研究都有其意義,反正他也沒奢望能在自己死前讓帝國進入工業時代,就當是為了鼓勵帝國的科學發展。

鄭玄和畢嵐,黃承彥以及鄭渾離開了建章宮,他們無法理解天子對蒸汽機的巨大投入,每年三億錢的經費,這幾乎是一般近十個研究經費的總合。

當心情完全平復下來後,劉宏自嘲地笑了起來,他剛才似乎失態了,可是想想看,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在沒有自己的介入下,帝國的學者竟然能提前近一千多年想到蒸汽動力,真不知道歷史上有多少天才般的構想被湮沒,想到這裏,劉宏就不由有些失神。帝國開國以後,採用黃老思想,實行經濟自由政策。在孝武皇帝時期甚至有了資本主義萌芽地趨向,可是在當時的生產力條件下,最後被孝武皇帝無情地扼殺,可以說生產力制約了整個帝國前進的動力,而這其中,儒家地道德倫理政治思想雖然為帝國帶來了封建時代低成本的管理模式和穩定的社會結構,可其輕視科技的觀念也在一定程度上也阻礙了生產力的發展,說起來這其中的得失功過實在很難評價。

“陛下。您在笑什麼?”走進禦書房,看著丈夫,宋玉容有些奇怪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了一些問題!”劉宏看向走進來的妻子,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後道,“皇后來,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蔡先生譜成地新樂,教坊司已經排練好了,太后讓我請您一起去觀看。”宋玉容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對於對自己已經不構成威脅的太后竇妙。劉宏一直都保持著讓人稱道的禮孝,每日的請安是必不可少的,對於帝國的官僚們來說,他在私德上近乎無可挑剔,既不貪戀美色,也不喜歡奢華富貴,唯一讓人詬病的也許就是讓人經商一事,至少在一些舊的士大夫官僚眼裏,他不該那樣做。

劉宏並沒有拒絕,從前世開始他就很喜歡音樂。尤其是交響樂,成為天子以後,如果說有什麼利用特權的地方,恐怕就是讓宮廷樂府地工匠製作管弦樂器。另外將五線譜製作了出來,讓宮廷樂師們試著用製作出來的管弦樂器和帝國傳統的絲竹樂器一起演奏一些他喜歡的曲目,而在蔡邕這個音律大家加入後,倒是譜出了不少讓他也覺得驚訝的樂曲,讓他都有打算在財政充裕的情況下,在雒陽城裏興建帝國劇院的打算。

長樂宮,貴為帝國太后的竇妙等待著天子的駕臨,和她一起的還有新樂曲地作者蔡邕。在孝桓皇帝時候。蔡邕曾參與政事,最後被貶官。他倒也安然自若,對他來說能夠安靜地做學問是他最大的心願,建寧以後,他得到了曾經夢想的一切,國家日益強盛,他在治學之餘也能夠以太學祭酒身份參政,說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見。

當然最讓蔡邕意外地是一年多前,在每半個月一次的建章宮學術討論裏,天子提到了音律,而那個時候自從聽了天子讓人製作的新樂器演奏後,他就義無反顧地投入了新樂器和傳統樂器的合奏中,同時用五線譜大量地整理古譜,並親自編寫新的樂曲,閱兵式時的帝國國歌和《破陣樂》就是他譜曲的。

就在蔡邕想著這次的新樂曲是否能得到天子認同地時候,天子和皇后一起到了,在宦官地通稟聲裏,蔡邕連忙拉著女兒站了起來。

和太后見禮以後,劉宏和宋玉容一起坐了下來,當他看向蔡邕的座席時,忽然發現這位淡泊名利,完全算得上一位真正名士地帝國祭酒身邊多了一個小女孩,讓他皺了皺眉。

“皇后,蔡先生邊上的女孩是誰?”劉宏看向一旁的妻子問道,他以前從未見蔡邕帶過這女孩進宮。

“陛下,那是蔡先生的獨女蔡琰,是位小才女呢!”宋玉容笑著回答道,聽說這次新樂曲特別與眾不同,而主意便是這位小才女想出來的。

聽著妻子的回答,劉宏的眉頭皺緊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原本歷史軌跡中的蔡琰應該在兩年後出生,可是現在看著那個安靜地坐在蔡邕身邊,粉雕玉琢一樣的小女孩,他愣住了。

“陛下。”看到丈夫臉上那種似乎想到了可怕事情的表情,宋玉容不由低聲道。

“啊!”被妻子喚醒的劉宏決定不去想蝴蝶效應帶來的因果律變化那麼複雜的問題,就當自己的好運用光了,今後都要完全靠自己的能力來發掘人才了。

就在這時,樂曲聲響了起來,劉宏目光看向了大殿中央搭建起來的舞臺,然後目光看向了蔡邕,他總覺得今天的樂曲形式有些像戲劇。

察覺到天子的目光,蔡邕忐忑不安了起來,說起來他也是聽了女兒的建議才臨時想到將那個從教坊司流傳出來的故事編寫成歌,配合樂曲,以人物演繹的方式呈現出來,雖然排練後他覺得不錯,可是到底怎麼樣,還是要看天子的反應。

劉宏看著隨著樂曲響起的歌聲,和出現的歌伎,先是錯愕,接著微笑了起來,看起來自己真是不能小看蔡邕這樣的帝國學者,誰說他們沒有創造力,不過才多長時間,投入自己喜好中的他居然創制出了戲劇,而且做得很不錯。

“這個故事!”隨著臺上人物的演繹,劉宏有些驚訝了,這分明就是他以前一次無意中說給妻子的梁山伯和祝英台,蔡邕怎麼會知道的。

“陛下恕罪,妾身後來將這個故事講給了太后和其他貴人聽,後來就傳了出去,蔡祭酒在教坊司聽了這故事。”宋玉容在一旁解釋道。

“恕什麼罪。”劉宏笑了起來,說起來,其實皇后,太后還有他的幾位貴人在後宮裏的確挺悶的,既然蔡邕創制出了戲劇,倒不妨推廣一下,也算是豐富帝國人民的文化生活,當然也可以用來激勵士氣什麼的。

劉宏看向了舞臺上,用心地欣賞起這出梁山伯和祝英台來,說起來這也是他在這個時代能用來解悶的最頂級的娛樂方式了。

舞臺上,所有的演員全都是宮廷的歌伎,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這都是她們向天子展示自己的最好機會,而唯一的例外就是扮演梁山伯的卞玉,她是真地很喜歡演戲。

“有意思!”劉宏的目光銳利,舞臺上那些歌伎的小動作又怎麼瞞得過他,當然完全沉浸在戲中的卞玉也全被他看在眼裏。

“陛下,覺得扮演祝英台的歌伎如何?”宋玉容聽到丈夫的低語,不由開口問道,作為皇后,她應該主動為丈夫尋覓合適的妃子,畢竟作為大漢的天子,丈夫一共只有連她在內的七個女人,實在很說不過去。

“不怎麼樣!”劉宏淡淡答道,他對於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不感興趣,和其他六位出自大家族,懂得進退的貴人相比,這些渴望權勢和富貴的女人會破壞後宮的平衡,如果說臺上那個女人讓他感到興趣的話,也就那個沉侵在戲中世界,扮演梁山伯的歌伎。

最後,整出戲劇落幕,當看到化蝶那一幕時,即使明知道整個故事,可是觀看的宋玉容,竇妙,蔡琰這些女孩都是忍不住潸然落淚。

曲終人散之後,劉宏召見了蔡邕,“伯喈果然心思巧妙,不愧是我朝藝文造詣第一人。”雖然劉宏並沒有太過於驚訝戲曲本身,可是他依然不吝惜自己的讚美,至少蔡邕是自己想出這種方式來演繹樂曲和故事,光此一點,稱他為宗師也不過分。

“陛下,說起來慚愧,這曲式是受了小女啟發,才想到的。”蔡邕答道,然後拉出了身旁的女兒。

看著面前不過五六歲大的女孩,劉宏愣了愣,他相信蔡邕不會騙他,不過這位女孩似乎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冰雪聰明。

也許是因為父親在場,又也許是怕生,劉宏面前的蔡琰似乎有些害怕他,在行禮之後,躲在了父親身後,只是不時地偷偷地瞧著他,讓劉宏笑了起來,這個日後的才女也很有趣啊!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08:46
一百零五.讓南匈奴人去當奴隸販子

(對於某些喊本書已廢的朋友,請仔細看前一章,我已經很明確暗示蒸汽機只是一個構想,起碼需要三十年時間以上的研究,主角或許到死也看不到它成功應用,但是他依然要投入大筆經費,因為這是一種導向型的科技累積,附屬的基礎學科和延伸學科都能得到發展。)

建章宮,劉宏和親衛參軍營的參謀們一起圍繞著巨大的草原沙盤,討論著鮮卑人可能的進攻路線,幽州送來的盧植奏章已經確認了宇文莫槐的死訊。

夜晚,劉宏翻著賈詡根據密諜司從北方送回來的情報整理出來的報告,眉頭皺緊了,他沒有想到檀石槐過去一年多裏表面上按兵不動,暗地裏卻派人和宇文氏內不滿宇文莫槐統治的幾個貴族接觸,直接利用他們除去了宇文莫槐,不費一兵一卒就讓鮮卑結束了內亂,這份心機和手腕著實讓人忌憚。

“文和,你覺得檀石槐會在今年動手嗎?”劉宏放下手裏的情報分析,看向了坐在下首的賈詡問道,檀石槐比他想得更棘手。

“應該會。”賈詡看向了一旁巨大的沙盤,“檀石槐現在急於恢復他的威信,沒有什麼比打一場勝仗更好的辦法了。”

劉宏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忽然看向賈詡道,“文和,你覺得朕以自己做餌,檀石槐會不會傾鮮卑之兵來殺了朕。”

“陛下!”饒是賈詡膽子再大。也不敢想像天子親自出雁門關和檀石槐對陣這種事情。

“朕只是說說而已。”看著賈詡一臉驚恐,劉宏笑了笑,“你先退下吧!”

賈詡離開了大殿。可是他心裏還是想著天子地話,他不覺得天子是在開玩笑,只是帝國歷史上能親自帶兵打仗的除了高祖皇帝和光武皇帝以外,還沒有第三人,即使是孝武皇帝也只是長於戰略指揮。

半個月後,雲中郡,羽林第十二軍團駐地,段熲召開了軍事會議。當部將和參謀都到齊後,他宣讀了天子通過內閣省下達的詔書,讓他們和羽林第十三軍團一起在秋季前肅清長城一線所有地鮮卑部落。

田晏和夏育作為段熲的老部下當然知道這樣的命令是最符合段熲熲嗜好進攻的性子,在他們這位主將眼中,面對遊牧民族採取防禦姿態,本身就處於下風,因為當你固定防線以後,就將主動權交給了對手,不知道對手會在何時何地發起進攻,最後疲於奔命。失去勝機。

隨同詔書一起到達的荀攸作為羽林第十二軍團的參謀長也參加了這次軍事會議,他奉命在第十二軍團建立參謀制度,隨他一起來的還有四百五十名細柳營成員。

沙盤前,段熲指著出雲中之後的草原地形道,“全軍出雲中,延東線一路西進,一路上所遇鮮卑部落,不論老幼,盡數屠之。”段手裏地指揮棍在沙盤上劃出了一條呈月牙狀的彎弧後落在了鮮卑西境三大人中置落羅的部落處道,“我們的目標是這裏。”

經歷過烏丸戰役的荀攸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還帶著些仁慈的青年。他看向了殺氣騰騰的段,然後指著他劃出的行軍路線道,“將軍,從雲中出擊到此處。光直線距離就在一千四百里以上,以一個軍團的兵力想要成功斬殺置落羅,似乎太過勉強了。”

“一千四百里很遠嗎?” 段熲看著提出疑問的年青參謀長,目光變得冷冽無比,“以後不要說這種沒用地廢話。”

被段熲盯著,荀攸在一刹那間感覺到了一種徹骨的寒意和恐懼,讓他想起了面前的男人是被稱為殺神的帝國名將,自孝武皇帝以後。唯一能和霍去病相比的大將。兩人都同樣厭惡防守,而將進攻視為唯一的用兵手段。

軍事會議後。荀攸一個人回到了軍帳,說起來他算是明白為何在涼州,段熲之名能止小兒夜啼,這位帝國名將身上的殺氣實在是過於濃烈,就算他只是被瞪了一眼,都覺得害怕。

拉出地圖,荀攸在雲中以外的草原上劃出了一條直線,“一千四百里,一個軍團的兵力,也許能辦到也說不定。”自語間,荀攸考慮起具體的戰術來,沿長城一線放牧地鮮卑部落並不少,若是軍團直接出雲中,就算見一個部落滅一個部落,也很難保證完全不洩漏風聲。

想了半天以後,荀攸還是決定去找段熲,至少他覺得在大軍完成整軍出塞前,不妨讓南匈奴出兵先行剿滅沿長城一帶的鮮卑部落,以減輕大軍暴露目標的可能。

片刻後,段熲的軍帳內,聽著荀攸這個參謀長地建議,段熲踱著步子道,“讓南匈奴出兵,倒也不失為一條妙策,可是你覺得讓南匈奴在夏季出兵,他們肯嗎?”

“若是沒有好處,讓南匈奴出兵,他們自然不肯。”荀攸笑答,接著看向了段帳內胡幾上的酒壺道,“將軍應該知道,我們賣往南匈奴的酒有限額,如果我們用酒來換鮮卑人做奴隸,我想南匈奴一定不會拒絕。”

“你說得不錯,這樣你去單于王庭一趟,就說咱們拿酒換鮮卑人。” 段熲倒也是當機立斷,並州苦寒之地,烈酒也是軍需品,如今他軍中還有酒三千餘壇,足夠換上三萬鮮卑奴隸。

“喏!”荀攸退出了軍帳,自從軍制改革以後,原護匈奴中郎將的軍事職責轉到了羽林第十二軍團,對日薄西山的南匈奴來說,以目前第十二軍團的實力,要給他們換個單于也不是什麼難事,雖然說直接命令南匈奴出兵也可以。不過這樣做得不償失。

翌日,荀攸在一隊人馬地護送下,前往了單于庭。對於南匈奴人來說,帝國的軍制改革他們並不是太瞭解,因此他們將荀攸一行人當成了護匈奴中郎將地部隊,由於這幾年帝國和南匈奴關係不錯,因此荀攸他們很快就見到了單于。

屠特若屍逐就知道張奐被段調走地事情,對於段熲,他心裏也是充滿敬畏,如今南匈奴不比以前。他這個單于之位也是靠朝廷才能登上,因此對於帝國他倒是比起前幾位單于要更忠誠一些。

“見過大單于!”荀攸以南匈奴的禮節向屠特若屍逐就行禮道,南匈奴地問題,在建章宮時,天子曾在大風的聚會裏說過,當以政治手段為主,軍事手段為輔,畢竟草原太大,誰也不能保證帝國現在消滅了南匈奴,烏丸。鮮卑,幾十年後會不會有其他部落冒出來,在草原進行漢化和制衡才是正確的選擇。

“荀將軍不必多禮。”屠特若屍逐就開口道,語氣頗為客氣,他年青時曾在雒陽待過一陣子,一眼就看得出面前的荀攸是出自世家大族。

“在下此來,是想請單于出兵肅清長城一線的鮮卑部落。”見屠特若屍逐就問起自己的來意,荀攸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帳內一眾南匈奴貴族地表情,他面前這位南匈奴單于倒是不太介意,不過其他南匈奴貴族似乎不太樂意。

“當然。我軍也不會讓單于和各位勇士白白出兵,我們決定用酒來換鮮卑奴隸,一壇酒換十個青壯奴隸,男女不限。”荀攸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聽到荀攸說用酒來換奴隸。大帳裏一眾南匈奴貴族都是眼睛一亮,說起來帝國的各種奢侈品裏面,他們最喜歡的就是那喝上一口,整個人都像是燒起來的烈酒,不過兩年時間裏,這滿座的南匈奴貴族裏,大半都成了酒鬼。

“荀將軍,不知道朝廷要那些鮮卑奴隸做什麼?”屠特若屍逐就朝荀攸問道。他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面前的青年似乎有什麼事在瞞著自己。

“也不瞞大單于,天子有意拓寬通往並州的馳道。因此急需奴隸,而鮮卑人數次冒犯朝廷,自然要找他們了。”荀攸答道,他這個理由倒也不算欺騙屠特若屍逐就,幽並涼三州的新道路系統,太學已經在做規劃了,不過和讓地方豪強參與的大運河計畫不同,這三個州地道路建設,將大幅度地使用奴隸。

“荀將軍,不知道希望我們什麼時候出兵。”屠特若屍逐就倒也沒有懷疑,反正現在的這位天子的事情他也聽人提過,似乎這位天子很熱衷於建設,現在朝廷就在修建一條長達數千里的運河,修路也很正常。

“當然是越快越好。”荀攸朝一眾已有些迫不及待的南匈奴貴族笑道,“對了,有件事得稟告大單于,烈酒釀制不易,這一次能拿來換奴隸的烈酒只有三千壇。”

聽到有整整三千壇烈酒,整個帳子裏的南匈奴貴族都是心思活絡了起來,要知道他們以前買酒可都是用部落裏的良馬來換的,這一次不過是拿些鮮卑奴隸就能換到那麼多酒,他們自然是準備摩拳擦掌,大幹一場了。

等一眾貴族離開後,屠特若屍逐就單獨留下了荀攸,他不是過去那個毛頭小夥,他當然知道眼前這位世家大族出身的年青將領有事瞞著他們。

“荀將軍,我很想知道朝廷真正地意思,當然如果你不方便告訴我的話,也無妨。”屠特若屍逐就一臉真誠,說起來他這個單于倒是沒有多少雄心壯志,對世事也看得通透,現在的南匈奴人哪還有半分草原雄鷹的樣子,他也沒多大地心願,只希望朝廷不會對付南匈奴就行了。

“即使大單于不開口相詢,我也會找機會和大單于通報的。”荀攸心念電轉,決定還是不瞞著這位南匈奴單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南匈奴雖然衰敗,可也好歹有四十多萬部眾,五萬兵力,真把關係弄僵了也沒意思。

“想必大單于也知道。宇文莫槐死了,而檀石槐野心勃勃,他遲早會和朝廷開戰。天子已經下令,朝廷要主動發兵征討鮮卑。”荀攸一邊說著,一邊說出了他此行地目的。

屠特若屍逐就沉默下來,他明白荀攸話裏的意思,檀石槐又回來了,這個鮮卑大王不是一個善主,到時他必然會再次像以前一樣劫掠邊郡,現在地朝廷不比以前。絕不會坐視不理,這場大仗很快就會打起來。

“荀將軍,要不要我派兵相助。”屠特若屍逐就很快做出了選擇,現在的大漢正在逐漸恢復實力,如今涼州平定,羌人已經在為大漢牧馬,鮮卑人此戰必敗,現在正是他們南匈奴向朝廷示好地時候。

“多謝大單于好意,只是天子說過,以前朝廷對貴族徵兵無度。如今不可再犯同樣地錯。”荀攸婉拒了,雖然南匈奴的主力部隊戰力不弱,可是其紀律性太差,不容易約束,以前是朝廷無兵可用,才抽調南匈奴騎兵,可是現在帝國地軍隊正在逐漸完善,絕不會出現過去那種窘況,因此倒是不必讓南匈奴人插手進來。

“大單于若是有心相助朝廷的話,不妨此次多殺些鮮卑人。抓些奴隸與我們換酒換茶。”荀攸開口說道,他敢這樣講自然有他的依仗,若不是檀石槐此人太過讓人忌憚,天子也不會現在就和鮮卑人開戰。而是會用商貿來做武器。

“哦,這用鮮卑奴隸換酒換茶可以一直持續下去嗎?”屠特若屍逐就有些詫異,他本以為此舉不過是朝廷為了讓各貴族同意發兵才想出來地。

“當然。”荀攸笑了笑,“末將說過,天子要在並州修馳道,需要大批奴隸,這可不是搪塞之辭。”

屠特若屍逐就也不再多說什麼,他心思老道。當然知道這用奴隸換酒。換茶,不過是朝廷用另外一種方式驅使南匈奴士兵去打仗。不過比起以前,朝廷這種方式倒是讓人心甘情願。

第二日,荀攸便帶人回去了,南匈奴只是起到疑兵的作用,和屠特若屍逐就這位南匈奴單于交談過後,他知道這位單于是個聰明人,斷然不會將他們的事洩漏出去。

就在荀攸離去後不久,南匈奴各部便領著各自部落的勇士彙聚到了單于庭,說起來他們本就和鮮卑人有仇,若不是這些年南匈奴衰敗了,他們還要主動去找鮮卑人的晦氣,更何況這一次出兵也不是無利可圖,朝廷不要戰利品,反而跟他們用酒換鮮卑奴隸,若是酒不夠,那就用茶葉,用其他東西換,一壇烈酒,只要十個鮮卑奴隸,而且不分男女,怎麼說也是他們佔便宜,這樣的仗不去打,簡直是傻子。

就在荀攸回到駐地三天后,聚集的三萬南匈奴士兵分了六路,沿著長城外緣一線,大肆燒殺搶掠起來,不但是鮮卑人,就連一些不相干的部落也遭了殃。

羽林第十二軍團駐地,段熲不斷接到斥候從長城外送回的消息,倒是非常意外那些南匈奴竟然如此賣力,所過之處猶如蝗蟲過境,凡是不屬於南匈奴的部落,全都一一掃蕩,老人小孩一個不留,第一批五千鮮卑青壯奴隸已經給他押過來了。

段熲當然不知道,就在這一批鮮卑奴隸送過來地同時,荀攸所寫的奏章已經通過帝國的驛站系統,通過八百里加急送往了雒陽。

僅僅六天后,荀攸的奏章便經過內閣省送入了建章宮,劉宏看完這一道奏章後,立刻召集了樞密院的皇甫規,張奐,臧旻進宮。

“這是並州送來的。”劉宏讓隨侍的宦官將荀攸奏章的抄件給了皇甫規等人,然後讓宮人奉上了貢茶。

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奏章,皇甫規三人都是為段熲的計畫所驚,說起來直接出雲中,突襲置落羅,的確符合段一貫地用兵,可是草原畢竟不是段熟悉的涼州,就這麼帶著一萬人馬過去也著實冒險了點。

“陛下,這個荀攸倒是個不錯的人材。”皇甫規看完奏章以後,笑著道,在他眼裏,荀攸那條以利驅使南匈奴出兵的計策不但完善了段地計畫,同時也暫緩了段的出兵,使得他的奏章能及時送到雒陽。

“這個段紀明,現在恐怕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張奐也笑了起來,南匈奴給他一口氣送了五千奴隸過去,要是不安頓好,他是出不了兵的。

“朕覺得段熲的計畫不錯,不過照眼下的局勢看,他怕是打不成這千里奔襲的一仗了。”劉宏也是笑了起來,荀攸不知不覺裏就算計了段一把,讓他的計畫就此擱淺,不愧是謀主。

“你們說,這接下來該怎麼辦?”劉宏朝皇甫規三人問道,他雖然心裏已經有了主意,不過還是想聽聽這三人地意見以作參考。

“陛下,臣以為,既然南匈奴如此賣力,不如讓他們就這樣繼續侵擾鮮卑人,他們能抓多少奴隸,咱們就要多少。”皇甫規放下了手裏地奏章道。

皇甫規的話音剛落下,張奐和臧旻也是點頭同意,讓劉宏不由暗道這三人果然老奸巨猾,段打仗雖然是好手,可是一牽扯到政治他就不行了,眼前這種局勢正是把南匈奴給牽扯進來地好機會。對帝國來說,用茶葉和酒還有其他貨物就能換取大批青壯奴隸,實在是很划算的買賣。

“按朕的意思,也這麼辦,若是鮮卑人發兵,就讓段去打,怎麼說南匈奴也是我大漢的屬國嗎?”劉宏笑道,說起來他以前雖有過用茶酒布匹來換取草原青壯奴隸的想法,可是一直都沒有付諸實施,沒想到南匈奴倒是蠻熱衷幹這種行當,既然如此他就成全南匈奴,讓他們做草原上最臭名昭著的奴隸販子。

聽著天子的話,皇甫規,張奐和臧旻三人也大笑了起來,心裏面都是感慨不已,說起來天子現在才十九歲,可是行事手段卻狠辣得緊,實在是大漢之福,鮮卑之禍!

半個時辰後,內閣省下發了正式詔書前往並州,同時雒陽城內開始抽調大批茶葉和烈酒開始啟程運往並州,隨著一起的還有羽林第二軍團,劉宏覺得不管是國家還是個人,信譽很要緊,既然南匈奴幹勁十足,他沒理由不鼓勵一下,說起來南匈奴雖然不是鮮卑人對手,可是有帝國的幫忙,牽制鮮卑人還是辦得到的。

當詔書送到並州羽林第十二軍團駐地的時候,段熲正生著悶氣,自從南匈奴人心急火燎地給他送來了一萬鮮卑奴隸後,他就知道自己上了荀攸的當,這麼多青壯奴隸,主力軍團不在,就靠屯駐長城的邊軍,他如何放心出征,不過他又不能沖荀攸發火,當初他的提議還是他自己通過的,要怪就只能怪這小子太狡猾。

看完詔書以後,段熲狠狠地瞪了一眼躲了自己半個月的荀攸,他是個好戰的人,雖說這次不能主動出擊,不過樞密院說得也不錯,南匈奴人這種搞法,鮮卑人遲早動手,到時候還得他去收拾殘局,現在的南匈奴也就打打順風仗而已。

隨著段熲的命令,荀攸再次去了南匈奴單于庭,而這一次他是正正經經跟南匈奴人談奴隸買賣,依然是一壇烈酒十個青壯奴隸,然後年青貌美的女奴五個一壇烈酒,此外每超過一千奴隸的交易,朝廷附送茶磚十斤,另外准許用南匈奴用馬匹來換取鐵器。

在荀攸帶來的一攬子奴隸貿易計畫刺激下,南匈奴各部的貴族們都是紅了眼,更加拼命地大肆劫掠草原各個部落,而荀攸順勢還提出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他們吃了鮮卑人的虧,可以隨時找帝國軍隊幫忙。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08:55
一百零六.鮮卑慕容氏

奴隸貿易豐厚的利潤讓南匈奴人如同見了血的餓狼一樣,開始瘋狂地對鮮卑的零散部落進行掠奪,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日逐王,左右溫禹王,左右漸將王這些南匈奴的顯貴們紛紛都是帶兵大肆捕奴。

並州,羽林第十二軍團駐地,段熲看著從雒陽下達的一系列詔令,皺起了眉頭,雖然他和皇甫規還有楊賜等人沒什麼交情,可是對於他們的德行品格,他還是佩服的,不過這一次樞密院和內閣省一起制定的計畫,怎麼看都稱得上陰險毒辣,和他們平素的為人完全不符。

“將軍,為政者無私德,尤其是軍國大事,首先考慮得只有國之利益而已。”荀攸對於段熲手裏整份計畫的內容並不陌生,因為那本就是大風和文淵的核心成員根據所學不斷修正的一份計畫,本來應該是在徹底擊垮鮮卑人以後用於草原的,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被提前使用了,裏面通過貿易經濟控制,文化侵蝕滲透,在草原製造民族糾紛以及各種看不到的軟刀子手段若是放在以前,是讓人難以想像的,不過在細柳營裏,這種方式得到了推崇,明明有更高效率的方法而不使用,而要讓無數士兵流血去贏取勝利,不僅是一種愚蠢的行為,更是對帝國的犯罪。

“為政者無私德。” 段熲放下手裏的計畫,朝荀攸道,“說實話,能讓皇甫規和楊賜,橋玄他們同意這個計畫,應該不是件容易事吧?”

“將軍錯了。”荀攸搖起了頭,接著想起天子曾經說過的話後道,“皇甫大人他們雖然是德高望重的君子。可是那只是他們作為個人的私德品行而已,在軍國大事上,他們其實和將軍一樣,只是各自的政見不同而已,但是最終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和將軍一樣。都是為了大漢。”

“都是為了大漢嗎?” 段熲自語了起來,他忽然覺得自己以前和皇甫規還有張奐的仇怨毫無意義,不過雖然是如此,可他還是討厭兩人地做派。

“這件事,就全部交給你了。” 段熲將案幾上的計畫書扔給了荀攸,他知道自己並不適合去幹這種事,戰場才是他的所長。

看著離開的段熲。荀攸拿著手裏的計畫書。覺得段這位帝國名將並不像原先想像中那麼難以相處,至少這位帝國名將除了有時脾氣暴躁了點,大多數時候還是很通情達理的。

就在荀攸和手下地參謀隊伍,開始對羽林第十二軍團進行參謀制度建立的時候,在幽州羽林第十三軍團的駐地,戲志才和陳宮也在做相同的事情,只不過兩人裏,擔任副手的陳宮一個人要幹兩個人的事情,戲志才這個名義上的羽林第十三軍團地參謀長根本不管具體事務。每天只是喝酒,對著沙盤研究地形,空閒時和盧植這位軍事主官下棋談天。日子倒是過得很是逍遙舒坦,唯一苦地就是陳宮這個副官。(有書友說參謀這個官名太現代化,不過實際上參謀這個官職始于唐代,比如全唐詩裏就有韓愈的《送侯參謀赴河中幕》)

對於羽林第十二軍團和第十三軍團來說,雒陽派來的名為參謀的青年軍官們並沒有受到士兵們的抵制,這些參謀軍官對於軍紀抓得極嚴,而且無論對誰都一視同仁,這一點讓他們頗為敬佩。至少這些參謀軍官來了以後。原先脾氣暴躁的上司們都是收斂了不少,至少不會隨意打罵他們。

夜晚。士兵們的營地裏,來自細柳營的青年軍官們則開始教導普通士兵們識字念書,這是他們擔負的使命,他們要教會士兵們為何而戰,儘管直接驅動士兵們作戰是豐厚地軍餉待遇,但是榮譽感依然是士兵們應該具備的品質。

對於羽林第十二,十三軍團的士兵們來說,識字念書是他們這輩子壓根沒想過地事情,他們大多數都是孝桓皇帝時期入的行伍,在涼州跟羌人打仗也只是為了活命,建甯元年以後,涼州羌人叛亂停歇,他們幾乎都是在訓練,可是軍餉卻從來都是按時發放,讓他們的家人得以過上比普通人好過得多的日子,對這些士兵們來說,天子和朝廷給他們這樣的待遇足以讓他們為之死戰。

“大漢!”指著漆成黑色的木板上寫出的兩個字,陳宮教著底下的一群隊率級以上地軍官根據上面注出地訓讀音符,拼讀出這兩個字來。

“大漢!”羽林第十三軍團的軍官們拼讀出了這兩個字,原本按照規矩,他們應該和自己麾下地下級軍官還有士兵一起接受所在隊伍的參謀課程,不過這些中高級軍官們不想在部下面前丟臉,於是直接找到了陳宮這位軍團副參謀長。

雖然戲志才曾對陳宮表示他可以幫忙分擔一下這個重任,不過陳宮一想到戲志才隨身不離左右的酒壺,就直接推辭了這位好友兼上司的自薦,認為他還是和盧植這位主將喝酒下棋,沒事時研究沙盤比較好。

整個帝國軍隊的文盲率高達九成以上,這是陳宮和其他細柳營出身的參謀們早就清楚的現實,可是當他們來到羽林第十二,十三軍團以後,才知道不光是士兵,基本上原邊境部隊出身的兩支軍團裏,各級軍官裏能識字念書的也少得可憐,能看懂地圖和複雜一些作戰圖表幾乎可以用鳳毛麟角來形容。

面對這樣的現實,陳宮和細柳營出身的參謀們才知道為什麼那些調往郡國兵部隊,現在改為折沖府的同僚們給他們寫的信裏那種流露出的痛苦是多麼的準確。

當羽林第十二軍,第十三軍團在接受著參謀制度帶來的改變時,草原上已經是劍拔弩張,風雨欲來,在南匈奴人近乎瘋狂的捕奴下,生活在靠近南匈奴以及長城附近的鮮卑部落像野草一樣被清除得乾乾淨淨。

檀石槐原本打算拉攏南匈奴人一起劫掠漢國邊境。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到漢人居然用奴隸貿易那麼卑鄙的辦法直接徹底把南匈奴綁上了其戰車,現在鮮卑的處境又差不多回到了以前,現在漢國地邊境線上,羌人被打得無力再起,南匈奴和南烏丸徹底倒向漢國,漢人已經成功分化瓦解了整個草原。

彈汗山。高柳王庭,鮮卑各部的大人們都到齊了,他們知道檀石槐在宇文莫槐死後召集他們是為了什麼,最近南匈奴在漢人的支持下,實在是太過倡狂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就有近百個部落遭了殃。雖說只是些附冀他們鮮卑人的中小部落。可是南匈奴人這麼幹,無疑是在打他們的臉。

“南匈奴如今已經成了漢國地一條惡犬。”檀石槐看著在座的各部大人道,漢國和南匈奴的貿易條約讓他們明白拉攏南匈奴已經是件不可能的事情,草原各部族一起搶掠漢國,本來就是為了生存,現在漢國沿長城一線加強了軍備,對於如今處在草原處於頹勢的南匈奴來說,和他們一起去搶掠漢國,根本沒有多少好處。反倒是現在漢國提出的奴隸貿易讓他們可以輕鬆地得到各種奢侈品和物資。

“豈止是南匈奴人,烏丸人也一樣。”在坐的各部大人中,和南烏丸接壤地素利也是冷聲道。他一旁地彌加、闕機也是露出了一臉恨色,現在的南烏丸投靠漢國比南匈奴還徹底,而最可恨的還是漢國,這些以前一貫看不起他們草原人的漢國居然大方地接納了南烏丸人。

“漢國如今的天子是個雄才大略的人物。”坐在檀石槐下首的慕容平沉聲道,他是整個鮮卑唯一可以威脅檀石槐地位的人,就算是檀石槐也對他高看一眼,認為若沒有自己,鮮卑大王必是此人。

“哦。何以見得?”檀石槐看著帳內各部大人看向慕容平。眼眯了起來。

“不瞞大王,我前日抓了幾個烏丸細作。從他們口裏問到不少東西。”慕容平答道,“如今南烏丸已經內附漢國,被漢國分為十三部,十三部大人各自被封爵,並且編寫了族譜,而其所屬的部眾也都編入了漢國地戶籍,如今烏丸人已經都是漢人了。”

“那些烏丸人怎麼肯自稱漢人?”其他鮮卑大人們都是皺緊了眉頭,更有幾個失聲道。

“漢國的天子在幽州給烏丸人劃定了牧場,又嚴令官吏不得歧視烏丸人,而十三部大人封爵以後,更是賜下錢財無數,他們的子侄也都被接去雒陽上學。”說到這裏,慕容平不由歎道,“如今漢國天子已經放了話,不跟咱們鮮卑人通商貿,卻獨獨跟南匈奴,烏丸大肆貿易,分明是在孤立我們。”

“可惡,漢國天子欺人太甚。”在座地鮮卑各部大人都是臉色陰沉了下來,漢國完全斷絕跟他們的貿易,根本就是在把他們往死路上逼。

“都別吵了。”看著各部大人,檀石槐開了口,“漢國是鐵了心要滅我鮮卑,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這一次我們要徹底擊垮南匈奴,先斷漢國一臂。”

聽著檀石槐的話,各部大人都是明白他的意思,現在南匈奴又像以前漢國勢大時,當起了為漢國守邊的看門狗,他們要劫掠漢國,就要先把南匈奴和烏丸給消滅掉。

“慕容平,南匈奴人就交給你了。”檀石槐看向了慕容平,對他來說,南匈奴雖然衰敗,可是實力猶存,正好用來削弱慕容平,鮮卑要獲取和漢國對抗的本錢,就必須成為一個真正的國家。

“是,大王。”慕容平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畢竟這次南匈奴人是在挑戰整個鮮卑,如果他推辭,無疑會讓自己地聲望大跌。

各部大人離開後,檀石槐看向了自己身後穿著侍衛服地韓遂問道,“韓先生,你覺得漢國究竟會不會看著我們消滅南匈奴?”

“這個臣也猜不到。”自從涼州逃出,韓遂就投靠了檀石槐,而失去了首席謀士的檀石槐在和韓遂這個逃亡者一番交談後,將智計出眾地韓遂作為了自己新的首席謀士,但凡軍國大事都讓他參與。

“不過如今在並州駐紮的是段熲所部,以此人習性。若是慕容大人與南匈奴交戰,恐怕他會伺機而動。”韓遂在涼州長大,對於段自然瞭解不過,當年段為了伏擊羌人,甚至幹過矯詔的事情,這個人一遇到打仗地事情。完全不會顧及到其他事情。

“段熲之名,本王也有所耳聞!”檀石槐的目光一沉,段熲在涼州殺得羌人血流成河,有殺神之稱,是和張奐齊名的漢國名將,“你認為他和慕容平對陣,誰會贏?”

“大王。慕容大人雖強。可是和段熲相比,除非慕容大人的兵力是他的三倍以上,否則絕不是段對手。”韓遂對於段熲的強悍最為清楚不過,當年涼州作亂地羌人部落只要被他盯上,沒有一個能逃脫。

“跟你打個賭如何?”檀石槐笑了起來,段熲的確算得上是名將,不過草原不是涼州,他們鮮卑人也不是羌人,“本王賭慕容平至少能用他的本部兵馬和段熲戰個平手。”

“大王。臣可沒什麼賭本。”韓遂笑了起來,說起來檀石槐身上的確有著王者氣度,因此現在他倒也是一門心思地為檀石槐出謀劃策。

“那就算了。”檀石槐也笑了起來。“不過本王還是那句話,慕容平不比段差。”

慕容平很快就召集了本部的兵馬,整個慕容部十萬多人,真正算得上的能戰之兵,不過一萬三千人,其中慕容本家子弟三千人便是他能對抗檀石槐的本錢,拿來對付南匈奴人倒是有些小題大作了。

得到慕容平出兵地消息後,檀石槐笑了起來。這個慕容平不愧是個人才。居然那麼快就出兵,看起來他是要借著這一戰提升自己地名望。不過漢國可是不會坐視你那麼輕易地滅了南匈奴的,漢國的涼州名將段可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

三天后,慕容平帶著慕容部一萬三千大軍出現在了和南匈奴接壤的草原上,南匈奴真正的戰兵絕不超過五萬,如今他們分散四處劫掠,正給了他各個擊破的機會。

距離慕容平二十裏處的地方,左賢王呼征帶著他的五千士兵驅趕著兩千名抓來地鮮卑奴隸往回趕著,雖然他不喜歡父親對漢國謙恭的樣子,可是漢國的各種奢侈物是他所喜歡地,尤其是烈酒。

南匈奴的士兵們嬉笑著,完全沒有半點警戒,一路上不時有人拖著搶來的女人按倒在草地上幹起來,反正這些女人到最後都是要拿去換酒的,還不如現在玩個痛快,對於如今大多數的南匈奴士兵來說,烈酒的魅力更甚于女人。

緩慢前行的南匈奴軍隊根本不知道就在他們的前方,鮮卑人已經布下了伏擊圈,正安靜地等待著他們自投羅網。

幾個穿著南匈奴服飾地慕容家斥候,甚至大膽地在距離南匈奴軍隊不遠處地地方晃悠,以確認這支南匈奴軍隊的人數。

得到斥候報告地慕容平在知道自己等到的這支南匈奴軍隊居然是左賢王所部,不由喜出望外,左賢王在南匈奴地位僅次於單于,若是能活捉的話,對南匈奴人是個巨大的士氣打擊。

騎在高大的駿馬背上,呼征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仍舊不緊不慢地帶著部隊前進,這段日子的搶掠,讓他沉侵在部下吹噓的勝利中,仿佛自己成了能夠振興南匈奴的英雄。

就在呼征的幾個部下說著討好的話時,呼征忽然勒住了馬韁,天上低飛掠過的蒼鷹引起了他的注意,“全軍戒備!”呼征高喊了起來,雖然呼征傲慢易怒,而且性子桀驁不遜,不過他能成為左賢王也不是沒有本事。

隱藏在遠處的慕容平看著忽然停下隊伍,而顯得混亂的南匈奴隊伍,果斷地下達了進攻的命令,隨著中軍射出的鳴鏑聲,呈扇形埋伏的慕容家騎兵策馬沖向了南匈奴人。

先是稀疏,接著猛然變得密集的馬蹄聲在南匈奴軍隊四周響起,慕容家的騎兵們訓練有素地開始包圍面前這支南匈奴左賢王的部隊。

“敵襲!”的喊聲在南匈奴軍隊裏此起彼伏,驟然遭到襲擊的南匈奴士兵們慌亂不已,從四周沖出來的騎兵數目起碼過萬,兵力在他們的一倍以上。

“慌什麼,讓士兵們下馬,把那些俘虜推到外面去做肉牆。”呼征一鞭子抽在了身旁一個慌亂的部下臉上,大喝道,此時他若是下令全軍朝一個方向突圍,雖說有點損失,但是不至於全軍覆沒,可是他捨不得那些搶掠來的奴隸和牛羊馬匹,再加上他自恃右賢王等人的部隊離他不遠,只要他堅守住,等援兵過來,倒楣的就是這些來偷襲的鮮卑人。

看到南匈奴人沒有逃跑,而是將搶來的奴隸驅趕到週邊,結成圓陣,慕容平笑了起來,這個左賢王真是自尋死路,他以為他會顧及這些所謂的同族嗎?

由於呼征放棄了突圍,使得慕容家的騎兵順利地包圍住了他們,接著這些精於箭術的鮮卑騎兵開始策馬繞著他們跑圈射箭,絲毫不管那些被驅趕到外面做肉牆的鮮卑人。

圓陣中央,看著鮮卑人箭如雨下,呼征的眼皮跳了起來,他沒想到這些鮮卑人居然那麼狠,毫不留情地射殺被推做肉牆的同族。

哭喊聲裏,三千鮮卑奴隸不斷倒在泥土裏,慕容家的騎兵們忠實地履行著慕容平的命令,將這些被南匈奴抓走的人全部射殺。

對慕容平來說,他是來打仗的,不是來救人的,這些人既然阻礙到他,就只有送他們去死了,只是短短片刻間,南匈奴軍隊佈置在週邊的三千鮮卑奴隸就死傷殆盡,此時的他們只能靠手裏的盾牌抵擋著鮮卑人幾乎沒有停歇的箭雨。

隨著慕容平的指揮,慕容家的騎兵隊一直都壓制著南匈奴軍隊結成的圓陣,同時不斷派出騎兵隊從不同的方向衝擊南匈奴人的陣勢,只要衝開一個缺口,這些南匈奴人就只有任他們宰割的份而已。

圓陣中央,呼征喘著粗氣,一雙眼睛通紅,他此時才發覺自己布下的圓陣,根本難以應對鮮卑人從四面八方發動的進攻。他不該選擇固守防禦,讓這些鮮卑人可以騎著馬輕鬆地對他們進行拋射,在射程上壓制住他們。

“該死!”呼征解下隨身的酒囊,灌了一大口烈酒後,朝身旁跑過來請示的部下大吼了起來,“讓士兵們給我頂住,右賢王的軍隊離我們不遠,只要等右賢王過來,我們就可以把那些卑鄙的鮮卑人全部殺掉。”

呼征說得並沒有錯,只要他能堅守到其他右賢王羌渠的部隊過來,那麼不願意硬拼的慕容平就只有撤退,不過照眼下的局勢發展,似乎在右賢王羌渠的部隊過來之前,慕容平就能撕破他的陣勢,將他們殲滅。

呼征大口大口地灌起了烈酒,現在他完全處於了劣勢,整支部隊動彈不得,如果這個時候他下令全軍突圍,恐怕全軍陣勢立刻就會崩潰,會被已經跑起來的鮮卑騎兵輕易地擊潰殲滅,如今他只有這樣耗著,等羌渠的援兵過來。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09:02
一百零八.名存實亡的南匈奴

依水源而建立的大營內,慕容平看著下著陰雨的天空,嘴角露出了笑意,老天也在眷顧慕容家,南匈奴大軍報仇心切,只是靠著一股子氣勢,如今這場大雨足以停滯他們三天的時間,讓他們的士氣消散。

距離慕容平和南匈奴紮營對峙的戰場百裏外,檀石槐帶著三萬大軍也被大雨困住了,“文約,你說段真會奔高柳去,而不是來救南匈奴人。”中軍大帳裏,檀石槐看著在火光映照裏顯得有些陰沉的韓遂問道。

“慕容平將左賢王的人頭掛在旗上,做得太露骨,想必他早已猜到了大王的意圖。”韓遂安靜地答道,“以段熲之能,自然看得出我們在這裏設了圈套等他踩進來,當年先零羌作亂,張奐領兵在雲陽血戰,可他硬是不救,而是直接帶軍直撲叛軍巢**。”說到這裏,韓遂停頓了一下後問道,“大王,您覺得段熲這次會怎麼做?”

“文約,不愧是我的子房。”檀石槐拍起了手,有韓遂這個瞭解段熲的謀臣在,這一次段熲這個漢國名將怕是要在高柳鎩羽而歸。

“大王不可掉以輕心,段熲有殺神之名,其麾下兵士兇悍至極,高柳雖然有五萬大軍相侯,若是一個不小心,還是有可能被他逃脫。”韓遂看著一臉輕鬆的檀石槐勸道,段給他的陰影實在太大。

“文約。你有一顆狐狸般地心,可是沒有老虎的膽魄。”檀石槐笑了起來,讓一旁的侍從給韓遂倒了一杯酒道。“我鮮卑精兵可不是涼州地那些羌人可比的,段熲只要去了高柳,就是有去無回。”

檀石槐站了起來,目光裏透著自信,這一次他不但要滅了南匈奴,削弱慕容平,還要讓漢國知道鮮卑的軍威。

南匈奴大營裏,在連綿的陰雨下。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漸漸冷靜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帶了四萬大軍前來,並非明智之舉,可是如今勢成騎虎,他也只有把這一仗打下去,現在他只希望朝廷能儘快派兵,鮮卑人敢那麼做,就說明檀石槐已有萬全之策。

就在檀石槐,慕容平,屠特若屍逐就單于三方等待著大雨停歇的時候。雲中郡。羽林第十二軍團踏上了征途,此時從雒陽趕到的羽林第二軍團,接管了南匈奴抓來的五萬鮮卑奴隸。

草原的雨夜,天空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羽林第十二軍團地士兵們牽著馬,抓著前方同伴馬匹的馬尾,首尾相連地朝彈汗山的方向進發。

等到黎明,天放亮的時候,羽林第十二軍團的士兵們才翻身上馬。啃著冷硬的乾糧,就著涼水,繼續朝前進發。

荀攸騎在馬上,和身旁的參謀軍官校隊著方向。昨天的連夜行軍,讓他們偏離了一定距離,對擁有以新的繪圖法制作的行軍地圖和軍用司南地帝國軍隊來說,夜晚行軍雖然依然會有誤差,可是問題已經不大。

“怎麼樣?”段熲策馬到了荀攸身邊,說起來這些參謀軍團在制定計劃時所展現的素質讓他也感到驚訝,如果帝國的士兵素質能夠跟上這些參謀的話,帝國軍隊將是無敵的存在。

“昨夜一共行軍八十裏。我們的路線只是偏了一點。問題不大。”荀攸答道,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天氣的原因。全軍起碼可以行軍一百三十裏,而且他們所走的是經過計算的行軍路線,實際上已經遠離了雲中郡。

“將軍,我現在擔心的是這場大雨。”看著仍在下著雨地陰霾天空,荀攸一臉的憂色,雖然雨天行軍,不虞被人發現行蹤,但是士兵們在這種天氣下行軍很容易得病,雖然說現在配備的軍醫官比以前要多,而且也帶了不少藥品,可這種非戰鬥減員對全軍來說是一種無謂的損失,應該能避免就避免。

“五十裏後全軍休息。”段熲皺了皺眉,荀攸說得話不無道理,全軍一萬多人,經不起多少損失,這種雨天,南匈奴人和鮮卑人想打也打不起來。

雨仍在繼續下著,紮下營地地羽林第十二軍團,除了放哨的士兵和執行警戒的斥候以外,其他士兵都是在軍官的帶領下,在營帳裏脫了濕掉的衣甲,擦幹身子,喝著隨身攜帶的烈酒取暖,此時已是初秋時間,連續的陰雨讓天氣變得極為寒涼。

中軍大帳內,段熲聽著荀攸報告的行軍損失數字,松了口氣,他堅持連夜冒雨行軍,就是為了儘快進入大草原藏身,同時不讓別人知道他地蹤跡,原本他以為像昨夜那種惡劣天氣下地強行軍,起碼要減員兩百人左右,沒想到最後只有五十三人掉隊,不過隨軍的馬匹倒是損失了百餘匹,這次羽林第十二軍團,全軍一萬一千二百五十人出征,攜帶地馬匹卻有一萬五千匹,其中多出的馬匹便是給去高柳的偏師準備的。

“現在南匈奴的四萬大軍和鮮卑人大概在此處對峙。”荀攸指著攜帶的行軍地圖上一處南匈奴和鮮卑的邊境地區道,“這一帶地勢平坦,但是其後百里卻是丘陵地帶,很適合藏兵,如果我們估計沒錯的話,檀石槐親自率領的主力應該就隱藏在這裏。”

“這一次我們的作戰計畫,就是以一支偏師奔襲高柳,而全軍主力則在鮮卑軍隊回師的路上埋伏。”荀攸向一眾軍官解說著段熲的軍略。

聽著荀攸的解說,一眾軍官們都是吃了一驚,原本他們以為多帶的三千多馬匹是用來備用的,沒想到是給偏師用的。

“田晏,這次偏師就由你帶領。記得靠近高柳時,多掃蕩幾個部落,補充馬匹。”段熲將帶領偏師地重任交給了跟隨自己多年的田晏。

“喏!”田晏領命後。沉默了下來,帶著三千人去高柳,可不是件輕鬆的事,雖然說檀石槐應該帶著鮮卑地主力離開了,可是以檀石槐一貫謹慎的作風,高柳不可能一點防備都沒有,若是自己不能切實地威脅到高柳,那麼這次的計謀也就失效了。

軍事會議散去後。田晏立刻去了各營挑選精銳,他也不急著出發,南匈奴四萬大軍也不是鮮卑人一下子就能打下的,等他們打得兩敗俱傷時,再替南匈奴解圍才是最好的時機。

三天后,天終於放了晴,田晏帶著挑選的三千餘精銳,人配雙馬向高柳趕去,而段熲則指揮主力緩慢地靠向南匈奴和鮮卑的主戰場。

數百裏外的草原,南匈奴大軍地營地裏。隨著一陣號角聲,兩萬士兵整裝列隊,駛出了營地,對屠特若屍逐就來說,這一仗他非打不可,雖然說他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可是若是他現在退兵,哪還有臉當什麼大單于,南匈奴也會成為全天下的笑柄。

慕容平眺望著南匈奴步騎相間的陣列,忽然覺得南匈奴還是從漢人那裏學了些本事。至少這些南匈奴的步軍陣勢看上去頗為齊整。

“大人,要不要派兵迎擊!”慕容頭和慕容野王看著遠處列好陣勢的南匈奴軍隊,一起看向了慕容平。

“他們的兵力是我們的三倍,此時又報仇心切。而且和他們硬拼,正中檀石槐下懷。”慕容平看向身後大營的方向,朝兩人道,“讓全軍守住營寨就行了!”

“可是我軍並不擅守!”慕容野王遲疑了一下後道,慕容家的騎兵在整個草原僅次於檀石槐的高柳軍,同樣都是擅長主動進攻,讓他們下馬站著挨打,可是從來沒有過地事情。

“就算不擅守。也比騎著馬出去和南匈奴人對刀子好!”慕容平的面色變得冷肅起來。“這三天的大雨下來,士兵們的弓弦早就鬆軟了下來。沒有強弓,你認為我們能占多大優勢。”

“我知道了,大人!”慕容頭和慕容野王很快就明白過來,下去傳令了,不管是他們慕容騎兵還是高柳軍,稱雄草原,靠得就是騎射之術精於其他各部,如今強弓在連日的陰雨下疲軟不堪,他們對南匈奴幾乎沒什麼優勢可言,再加上對方兵力是己方的三倍,真要硬拼起來,吃虧得也是自己。

在號角聲裏,南匈奴的士兵們策馬揮刀沖向了鮮卑人的大營,對屠特若屍逐就來說,雖然三天的大雨讓全軍原本高漲的士氣受挫,可是也不全然沒有好處,至少現在鮮卑人地弓箭起碼比平時少了一半的威力,因此他不管天剛放晴,地上泥濘不堪,調動了近一半兵力對鮮卑人發起了猛攻。

看著衝擊速度緩慢的南匈奴騎兵,慕容野王這才明白過來,積了水的草地,戰馬跑起來可沒有平時快,他們若是真地派騎兵和南匈奴人廝殺,到時一旦被南匈奴人纏上,想撤退可不是件容易地事。

慕容平在修建大營時,早就考慮過防守的問題,因此他也讓人造了不少的鹿角拒馬,此時慕容家的士兵便躲在鹿角和拒馬後,在百夫長的帶領下,彎弓射箭,雖然弓弦沒有平時強勁,可是下馬步射,準頭高了不少。

南匈奴騎兵面對看似射出的密集箭矢,一頭迎了上去,同在草原生長,他們自然清楚三天的大雨對弓弦的削弱作用,因此只是使勁地抽打馬匹,希望儘快地沖進鮮卑人地營地。

鮮卑中軍,慕容平看著己方射出地箭矢疲軟無力,不由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了天空裏升起的太陽,只要挺過今天,他就可以穩守大營。

“南匈奴地大單于,不愧是頭老狐狸。”慕容平自語起來,屠特若屍逐就那麼快就投入一半的兵力從清早就開始猛攻,可以說是擊中了他目前的軟肋。

慕容家的士兵們射出的箭矢只是給沖來的南匈奴騎兵製造了一點麻煩而已。渾然不像平時那般犀利兇猛。只不過南匈奴地騎兵們也不好過,面對著平時能夠策馬越過的鹿角拒馬,在泥濘的地裏跑起來都吃力地坐騎毫無平時的神駿。最後讓他們不得不下馬步戰,和防守的慕容家士兵廝殺起來,希望能夠衝開一條道路。

南匈奴大軍的本陣裏,屠特若屍逐就單于一臉憤恨,那個慕容家的小子,也是個狡猾的傢伙,把大營修建有水源的斜坡地上,怕是早就算好了一切。

“讓步軍棄盾。全壓上去。”屠特若屍逐就單于看向了身旁的新左賢王羌渠,大聲喊道,對他來說,這一仗能不能打贏,就全看今天。

“全壓上去!”羌渠也不猶豫,立刻策馬親自上了全線,雖說呼征地死和他沒關係,可是他還是怕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會怪罪他,因此儘管成了新的左賢王,可他依然提心吊膽。

看著南匈奴騎兵後面。原本還保持著隊形的南匈奴步軍猛地丟了盾牌,輕裝沖了過來,慕容平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現在他最怕的就是南匈奴人跟他亂戰,死拼硬打。

這一仗若是輸了,他在鮮卑內部自然是顏面掃地,可若是傷亡慘重地贏了,他也沒有半點好處,想到這裏,三天前還覺得老天在眷顧自己的慕容平不由憤恨起來。

南匈奴的步兵們迅速地逼近了鮮卑人的大營。這個時候慕容平就算不情願,也只能和南匈奴人打起消耗戰來。

雖然心裏急噪,不過慕容平依然有自信能應對過去,南匈奴的四萬大軍。並不是他們大單于一個人的,只要傷亡大了,那些南匈奴貴族自然不肯再這麼攻下去,這就是他地機會。

此時戰場遠處,帶著親兵隊伍親自來觀戰的檀石槐眺望著慕容平大營前那雜亂無序的混戰,不由朝身旁的韓遂和隨軍的幾部大人道,“看起來慕容平這一回並不好受啊!”說完,大笑了起來。

柯最、闕居也是一同笑了起來。他們也不太喜歡慕容平。這個草原有一個能壓過他們一頭的強者已經夠了,至於慕容平。若是死了那自然最好。

韓遂心底裏暗歎了一口氣,雖然說檀石槐是個王者,可惜所謂的大鮮卑依然只是個軍事聯盟,若是遇到大漢出個昏聵天子,檀石槐和鮮卑能占些便宜,可是現在的大漢那位年輕天子可是個強橫人物,大漢自從孝文皇帝以後,凡是天子強橫的,外族可從來都沒什麼好日子過,現在鮮卑看似強盛,也不過是靠檀石槐支撐,若是檀石槐死了,恐怕鮮卑立刻就四分五裂了,用不著大漢派兵來打,他們自己就先殺起來了。

“韓先生,何故歎氣?”看到韓遂歎氣,檀石槐眉頭一皺,不由開口問道。

“我是歎慕容平不懂結營之術,才落得這般田地。”韓遂自然不會把心裏話說出來,只是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過去,檀石槐倒也不以為意,草原軍隊本來就不像漢軍那般紀律森嚴,而且紮營也極隨意,像慕容平這樣在大營四周設鹿角,拒馬已經算是知兵了。

柯最和闕居倒是趁勢問起韓遂結營之法來,他們以前劫掠的漢人裏,雖然也有讀過書地謀士,可是懂得兵法的不多,更遑論知道漢軍結營和佇列軍陣之道。

被柯最和闕居問道,韓遂心裏叫苦,他在涼州只是地方豪強,雖然也看了些兵書,可也只是些皮毛,哪里知道大漢正規軍結營和佇列軍陣之道,只能就著自己知道的東西胡謅瞎編,好在兩人也不懂,再加上檀石槐不願兩人知道太多,才讓韓遂避過去。

廝殺越趨慘烈,慕容騎兵不愧是草原上僅次於高柳軍的強兵,在南匈奴士兵地猛攻下頑強地堅持了下來,而這時南匈奴的貴族,如左右逐日王這些位高權重的大人都是不滿屠特若屍逐就發瘋般的命令,把自己的部隊給撤了下來。

看著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左右日逐王等人,屠特若屍逐就單于的眼神灰敗了下來,這是他早就料到的一幕,只是沒想到那麼快。

羌渠看著那些不顧軍令,帶兵撤下來地貴族,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如今他是左賢王,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死了,他就是大單于,可是現在這大單于當了還有什麼意思,國內各部只是名義上聽從大單于地號令,沒有朝廷壓著,恐怕這大單于也給那些貴族給廢了。(歷史上,東漢末年,南匈奴大單于幾乎成擺設是事實,還曾經有過廢除大單于,實行貴族共治的事情。)

屠特若屍逐就沒有生氣,面對擁兵自重地各部貴族來說,他沒有多大的約束力,最後只能無奈地下達了撤兵的命令。

眺望著如潮水般退走的南匈奴士兵,檀石槐皺緊了眉頭,屠特若屍逐就單于的命令讓他看不懂,明明只要再加把力,就能攻破慕容家的前營,可是卻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候放棄了。

“大王,南匈奴人心不齊,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又沒有您這樣的威信。”韓遂搖著頭在一旁道,這原本是削弱慕容家最好的時機,若是慕容家實力大減,以檀石槐的心機手段,未必不能收服慕容平,到時有慕容家相助,檀石槐想真正一統鮮卑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這一仗,南匈奴損兵三千,而慕容平也折損了一千人,讓他大為心疼,不過讓他慶倖的是,南匈奴人果然人心不齊,那些貴族不願自己的部隊受損而撤離戰場,讓屠特若屍逐就單于不得不收兵。

“大人?”看到慕容平臉上並沒有喜色,反倒是眺望著南匈奴的大營,眼神凝重,一臉血污的慕容野王不由開口問道。

“南匈奴的大單于是頭成精的老狐狸,我怕他已經有了退意。”慕容平緩緩開口道,不過很快他就笑了起來,如果真是那樣,該頭疼的也是檀石槐,和他沒關係,陣斬南匈奴左賢王,又打退三倍於己的南匈奴大軍,這足以讓他的名望直追檀石槐。

檀石槐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南匈奴的存在始終都是對他和鮮卑的威脅,只要除去南匈奴,他就可以隨時帶著鮮卑的騎兵威脅漢人邊境,就算不能像以前那些劫掠,可是也能給漢國放血,讓漢國的邊境永無寧日。

戰場就是這樣,永遠都瞬息萬變,無論是慕容平,檀石槐和段,就算他們是名將,可是依然算盡所有的變化,屠特若屍逐就的一個決定就可能牽動整個戰局。

夜晚,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召集了各部貴族,“我決定撤兵。”看著在座的貴族,屠特若屍逐就單于靜靜道,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各部貴族們騷動了起來,他們多少猜到也許是白天的事情讓這位大單于惱火,才做出了這種決定,可現在他們若是撤兵,恐怕會成為全天下的笑柄。

“你們覺得就憑我們現在的樣子,能打贏鮮卑人嗎?”屠特若屍逐就冷冷開了口,看著那些此時倒裝起英雄好漢的各部貴族道,“到明天,地就曬乾了,恐怕那些鮮卑人的弓弦也好了,到時你們誰願意當先鋒。”

聽著屠特若屍逐就的問話,各部貴族都是閉口不言,而單于庭直屬的幾個大將也是沒有開口,他們知道單于庭的直屬兵力也就一萬多人,要是他們拼掉了,恐怕大單于就更加沒有說話分量了。

“都下去吧!明天就撤兵!”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揮了揮手道,他知道那些各部貴族一開始都以為能輕鬆打勝這一仗,才跟他來的,但是現在踢到的卻是一塊鐵板,自然都存了保存實力的心思,如今的南匈奴已經名存實亡了。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09:15
本帖最後由 藍琉璃 於 2010-10-26 09:56 編輯

一百零九.狼與虎

天明時分,霧氣還未消散,南匈奴大軍營地內,屠特若屍逐就單于騎在馬上,看著從後營撤離的軍隊,沉聲歎了口氣,氣勢洶湧的出征,可最後卻以這樣狼狽的姿態離開,實在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屠特若屍逐就單于自嘲地笑了起來,如果他再年輕二十歲,也許他還有勇氣和鮮卑人拼命,但是現在整個部族的命運都壓在他的肩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當日頭升起的時候,慕容家的騎兵發現南匈奴人撤兵時,整個大營裏只剩下三千士兵還沒有離開,和他們一起的還有屠特若屍逐就單于。

接到部下回稟的慕容平急忙策馬出了大營,雖然判斷出南匈奴人會撤退,可是撤得如此快,卻是他沒有想到的。

“大人,要不要追擊?”慕容野王在一旁問道,南匈奴人走了沒多久。

“看到他們大營裏的王旗了嗎?”慕容平笑了起來,南匈奴的大單于真是個讓人難以捉摸的人,在這個時候居然親自斷後。

“不過,大單于死了可以再立。”慕容平自語著,看向了身旁的慕容野王和慕容頭道,“集合全軍,我們去殺了南匈奴的大單于。”

隨著吹響的號角聲,慕容家的騎兵策馬包圍向了遠處的南匈奴大營,那裏有南匈奴最後的三千勇士和他們的大單于在等著他們。

羽林第十二軍團地前鋒斥候。在距離南匈奴大營四十裏的地方,遇到了撤退的大軍,他們並沒有現身。而是悄悄地返回了本陣,這四天裏,羽林第十二軍團都在南匈奴大營百里處地地方徘徊,觀望著局勢的變化。

南匈奴大營前,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指揮三千士兵和號稱草原之鷹的慕容家騎兵交戰了,即使他決定保存南匈奴軍隊的主力,可是他並不願意南匈奴就此沉淪,至少他要讓草原知道。沒有人可以輕視南匈奴人。

面對著包圍過來的慕容家騎兵,處於劣勢的三千南匈奴騎兵在屠特若屍逐就單于的指揮下,以衝鋒陣型殺向了慕容家騎兵的中軍,兵鋒直指慕容平地鷹旗所在。

三千南匈奴騎兵從留下那一刻起,就已經無視生死,他們要跟隨大單于讓鮮卑人知道究竟誰才是這個草原最強的騎兵隊,鮮卑人永遠都只是他們的家奴。

看著以錐形陣席捲而來,根本無視前方和側翼襲來箭雨的南匈奴騎兵,慕容平皺起了眉頭,這些南匈奴騎兵不只是為了斷後。他們是留下來和自己拼命的。

慕容平不願意和存了死志的南匈奴騎兵硬拼,直接命令中軍後撤,兩翼騎兵部隊和南匈奴騎兵保持著強弓射程內的距離,像耐心的狼群一樣跟著獵物,直到他們精疲力盡時才和他們交戰。

從天空俯瞰,三千名南匈奴騎兵組成的騎兵衝鋒佇列兇猛地追擊著前方逃竄的慕容平,而他們地兩翼則是若即若離的慕容家騎兵。

段熲接到斥候的消息時,簡直難以相信南匈奴四萬大軍只是和鮮卑人接戰了一天就全軍撤退的事實,他所有的佈置謀劃都打了水漂。

荀攸皺緊了眉頭,戰場情勢瞬息萬變。又有誰能計算到全部的變化,更何況這一次南匈奴大軍根本不在他們的掌控之內。

“大人,當務之急,是把偏師召回來。”荀攸走到了段熲身邊。說出了他的建議,他們的計畫原本的前提是建立在於南匈奴和鮮卑戰況慘烈地情況下,可是現在這種情況根本沒有出現,田晏的偏師已經失去了意義。

“立刻派斥候。”段熲控制著心裏的情緒,聽從了荀攸的意見,派出了斥候部隊,一人五馬,星夜去追田晏地偏師。讓他們立刻回撤。

“全軍出發。”在派出了斥候以後。段熲立刻拔營,做出了急行軍的姿態。去和南匈奴人匯合,既然情況發展成這樣,就只能賣個人情給南匈奴人,至少讓他們知道朝廷對他們還是很重視的。

半個時辰後,羽林第十二軍團出現在了撤退的南匈奴人視野中,原本士氣低落的南匈奴大軍看到他們後,竟然歡呼起來。

羌渠策馬到了段熲跟前,成為左賢王的他此時是整支南匈奴大軍名義上的主帥,看到屠特若屍逐就單于不在,段熲和荀攸都是都是臉色一變,“大單于呢!”

段熲和荀攸同時問道,若是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死了,那這次事情算是鬧大了,不管怎麼說,屠特若屍逐就單于都是大漢所封,他若是死在鮮卑人手裏,不但是南匈奴,就連帝國也將面上無光,甚至會對整個北疆依附帝國的屬國都將產惡劣地影響。

看到段熲和荀攸陰沉地臉色,羌渠愣了愣,最後將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堅持斷後的事情說了出來,其實他當時也多少猜得到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地心思。

段熲看了眼臉上露出愧色的羌渠,沒有說什麼話,只是命令部隊加快速度,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能讓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死在鮮卑人的手上,這幾年檀石槐也好,鮮卑也好,在帝國各種手段的打擊下,威信在草原搖搖欲墜,若是這一次讓他們得逞,恐怕這幾年帝國付出的努力都會付諸東流。

荀攸看著當先策馬而去的段熲,到了羌渠身邊道,“左賢王還是先帶兵回單于庭,大單于就交給我等去救好了。”對荀攸來說,南匈奴軍隊一同跟去只是累贅而已。

羌渠聞言,原本想說的話給硬生生地堵回去了。他私心裏還是希望自己能早點坐上大單于地位子,因此只是猶豫了一下,他便帶著大軍繼續撤退了。

看著離去的羌渠。荀攸搖了搖頭,然後策馬趕上了前行的隊伍,對他來說,想要救出屠特若屍逐就單于並不是件輕鬆地事,好在全軍都是騎兵,總算多些把握。

騎兵之間的追逐戰極其考驗騎兵的能力,儘管屠特若屍逐就單于身邊的三千士兵是整個南匈奴的精銳,可是在長達半個時辰的追擊裏。有近五百人掉隊,被兩翼緊跟的慕容家騎兵無情地剿殺。

慕容平此時的臉色變得極其凝重,他沒想到身後地屠特若屍逐就單于那麼難纏,現在他們這一追一逃,大家都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雖然他占了兵力上的優勢,可是在兩翼完成合圍前,他和屠特若屍逐就單于的兵力差不多持平,最多稍微占些優勢,可是那些根本就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南匈奴騎兵卻不是以前所遇到的對手。就算自己最後能獲勝,可身邊的慕容家精銳會死多少卻是一個讓他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檀石槐也得到了派出的斥候傳回的消息,也不禁愕然于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地魄力,親自斷後不說,還帶兵直沖慕容平本陣,居然像攆兔子一樣趕著慕容平逃竄。

“柯最,你們帶大軍去追南匈奴人的主力,至少要給我留住他們一半人。”檀石槐下達了命令,這一次不管如何,就算不能讓南匈奴從草原除名。至少也要讓他們在二十年裏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大王是打算去和慕容平搶屠特若屍逐就單于的人頭?”見檀石槐身邊只留五千精銳,韓遂在柯最等人離開後,開口問道。

“慕容平這一仗打得不錯,左賢王的人頭已經足夠他的功績了。”檀石槐笑了起來。對崇拜強者的草原來說,若是讓慕容平連續斬殺南匈奴的左賢王和大單于,足以將他的聲望推到與自己比肩的地步,他不想看到那一幕,因為鮮卑不需要兩個強者。

檀石槐親自帶著五千高柳精銳追向了慕容平和屠特若屍逐就單于交戰地地方,儘管他被鮮卑各部推為大王,自年輕時就以勇武冠絕各部,可是像南匈奴大單于這樣地位顯赫的人。也從未斬殺過。

在一眾武士的護衛下。屠特若屍逐就始終在向慕容平的鷹旗所在逼近,他要親手殺了這個將自己兒子頭顱掛在旗上炫耀武功地鮮卑人。以撫慰兒子死去的鬼魂。

看著最後還是形成混戰的局勢,慕容平的神色猙獰,親手訓練的本家子弟不斷地倒下,讓他失去了平時的冷酷,面對慕容頭的勸說,他沒有聽從,而是帶著身邊的親兵迎向了殺來地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只要殺了這個老瘋子,一切都會結束。

終於兩面鷹旗對上了,屠特若屍逐就單于看著面前堪稱英俊地鮮卑主帥,渾濁的眼睛裏露出地殺意讓慕容平也不由為之心中一寒。

這個老人,是頭獅子!慕容平左手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在戰場上,兩軍勢均力敵的情況下,雙方主帥對戰很少出現,而他平時也只會在完全處於絕對的優勢時,才會親自出手斬殺敵方主將,這是他第一次被逼到主動在戰局未分勝負的時候現身。

沒有絲毫的廢話,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手裏的長柄馬刀帶著呼嘯的氣流斬向了慕容平,雖然年近五旬,可是他的雙臂依然強壯無比,這劈出的一刀無論角度還是力量和速度都足以讓人為之恐懼。

左手刀出鞘,慕容平第一次用雙刀進行招架,因為他面前的老人雖然看上去像頭老邁的獅子,可是他的獠牙依然鋒利,只要一個不慎,被咬死的就是他。

遠處的丘陵上,騎在一匹高大駿馬上的檀石槐居高臨下俯視著混亂的戰場,露出了意外的笑容,他沒有想到屠特若屍逐就居然能把慕容平逼到這種窘困的境地。

“打出我的王旗,我們進攻!”檀石槐回頭朝身旁始終相隨的武士厲頭,大聲喝道,此時慕容家的騎兵已經對南匈奴人完成了合圍。他不會讓慕容家得到這無雙地勇名的。

聽到遠處傳來的號角聲,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和慕容平同時都是心中一震,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號角聲傳來地方向。

一刹那間。屠特若屍逐就單于的眼神變得更加凶利,他知道這一次自己必將葬身於此,本來他或許還能靠著斬殺眼前的慕容平來爭取一線生機,但是現在一切都完了。

慕容平露出了憤怒的神情,儘管心裏早有準備,可是看著檀石槐在此時出現搶奪自己功勞,他依然難以遏制自己的情緒,看著面前一臉可怖的南匈奴大單于。他的臉也猙獰起來,渾然忘了眼前的對手有著殺死自己地能力,剩下的唯一念頭就是在檀石槐到來前,斬下這頭老獅子的頭顱。

嘶吼聲裏,兩人的刀鋒硬碰硬地撞擊在了一起,血紅的眼睛彼此對視,瞳孔裏映出的是對方扭曲的臉,而這時拼死血戰的三千南匈奴騎兵只剩下了一半,可他們卻更加瘋狂,此時位於中心的戰場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血腥味濃重得讓人聞之欲嘔。

檀石槐帶著五千高柳軍精銳插入戰場,讓慕容家的騎兵們感到憤怒,可是卻又無可奈何,最後原本混亂地戰場變得更加混亂。

遠處,透過望遠鏡觀察戰場的段熲臉上露出了讓一旁荀攸感到一股寒意的笑容,羽林第十二軍團只比檀石槐和他的五千精銳晚到達戰場半刻而已,靠著手中被帝國方士們取名為千里鏡的望遠鏡,羽林第十二軍團的前鋒斥候發現了檀石槐和他的五千高柳軍,從而讓段熲選擇了觀望。

“說實話,那些方士取名不怎麼樣?”放下手裏的望遠鏡。段熲扔給一旁的荀攸道,“檀石槐和慕容平果然不和。”

荀攸沒有答話,只是接過望遠鏡,觀察起了戰場。的確,慕容家地騎兵不敢阻擋檀石槐和他的高柳精銳,但是卻遲滯著他們的速度。

“將軍,我們還不出擊嗎,我怕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支持不了多久。”荀攸放下了手裏的望遠鏡,看向了一旁仍沒有進攻意思地段道。

“再等等!”段熲閉著雙眼道,此時的戰場上因為慕容家騎兵的暗中阻滯,檀石槐帶著的五千高柳精銳不能直接殺入戰場中央,和慕容平爭奪屠特若屍逐就單于的人頭。反倒是因此而混亂起來。

荀攸知道段熲是在等整個戰場更加混亂的時刻才打算出擊。可是他卻怕屠特若屍逐就單于等不到那一刻,就在他強自壓下心中焦躁的時候。段熲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檀石槐殺進陣中了沒有?”

“進了,不過大部隊仍在週邊!”荀攸連忙答道,說出了他看到地景象,慕容家地騎兵們把大部分高柳軍精銳擋在了外面。

“全軍進攻!”段熲猛地睜開了眼,大喝聲中,已經策馬而出,在他的命令聲裏,他身旁地士兵吹響了軍號,自從軍制改革以後,這種新的樂器便作為了騎兵進攻時的傳令聲。

嘹亮的軍號聲響起,一直在觀戰的羽林第十二軍團的士兵們翻身上馬,以一火五十人為單位跟著所屬的軍官對前方混亂的戰場發動了衝鋒。

遠處的戰場裏,聽到那突兀響起的軍號聲,慕容家的騎兵和高柳軍的精銳們同時都是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他們從未聽到過這種聲音,就在他們錯愕地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時,震顫的大地讓他們立刻醒悟過來,過來的是大股的騎兵隊伍,只是他們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

戰場中央,被屠特若屍逐就死死纏住的慕容平此時都快發瘋了,他面前的老獅子根本就是想和他同歸於盡,而他身邊的三百南匈奴武士也是渾然沒有在意自己的性命,居然死死壓制著他一手訓練的本家子弟。

檀石槐此時雖已能看見慕容平,可是他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看到了遠處席捲而來的騎兵隊伍,即使他再孤陋寡聞也認得那已經懸掛于漢國邊境數月的鮮紅軍旗。

“你不是說段熲一定回去高柳嗎?”檀石槐此時已經出離憤怒了,他看著身旁的韓遂,目光像刀鋒一樣刺著他。

“我也不知道。”韓遂此時心裏一陣冰涼,他怎麼也沒想到段熲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現在高柳軍精銳和慕容家的騎兵都在週邊,可是沒有檀石槐和慕容平的親自指揮,恐怕戰力要大打折扣。

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就在不遠處的屠特若屍逐就,檀石槐果斷地離開這仍在激鬥中的戰場中央,他要擋住段和漢軍,不管如何,屠特若屍逐就這個南匈奴的大單于必須死在這裏,他要讓高句麗,扶餘,肅慎他們知道在草原,鮮卑才是真正的霸主,漢國再強大也保不住他們,想要活命,就只有投靠鮮卑。

因為此前高柳軍和慕容騎兵之間的混亂,段熲得到了最好的進攻時機,本就在涼州戰場上身經百戰的帝國士兵們在經過近六年的訓練之後,不論武技還是紀律都幾乎是帝國歷代以來騎兵中最強的,除了遠在雒陽集合整個帝國軍隊精銳的羽林第一軍團,羽林第十二軍團是目前帝國軍團中當之無愧的強兵。

十裏的距離對於高速衝鋒的騎兵而言,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當檀石槐撤離原本的戰場中心,試圖聚攏五千高柳軍時,羽林第十二軍團已經殺入了戰場,原本對三千南匈奴騎兵形成合圍的慕容家騎兵面對突然殺出的羽林第十二軍團,雖然在經驗老道的百夫長的帶領下立刻做出了防禦,可是卻已經晚了。

羽林第十二軍團就像一把鋒利的馬刀刺入了形成圓形態勢的慕容家騎兵群中,狠狠地切入進去,段熲手裏的斬馬劍在相隔六年之後,再次飽飲人血。

慕容平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他猜得出絕不是什麼好事,不然的話檀石槐也不會那樣退走,就在他分神的瞬間,只覺得肩頭一痛,當他回過神時才赫然發現自己竟然被面前的老人一刀砍中了肩部,若不是一旁的一名親兵及時橫刀架了一下,恐怕這一刀就能砍下他整條右臂。

血流如注中,慕容平第一次在戰場上退避了,他不願意和面前的老獅子再打下去,被一直纏著的他失去對全軍的控制太久了。

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沒有追擊,這時他也已經快耗盡了力氣,身邊剩下的士兵也已不多,最重要的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死志了,殺入的羽林第十二軍團高呼的漢軍威武!的口號讓他知道是朝廷的軍隊到了,看到生機的他決定帶著剩下的人殺回去。

羽林第十二軍團展現出來的衝擊力讓檀石槐感到可怕,雖然對手選擇了因為他和高柳軍的出現而導致整個戰場混亂的最佳進攻時機,可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就攻穿了慕容家騎兵的防禦,直突陣中也著實讓人忌憚。

檀石槐還來不及感歎多久,發現他所在的段就帶著親兵直接殺向了他,對段熲來說,這是殺死檀石槐千載難逢的好時機,他絕不願意放過。

“段熲!”檀石槐自語間,帶兵迎了上去,他和慕容平最大的不同之處便在於,他絕不逃避對手的直接進攻,就如同剛才慕容平一開始面對屠特若屍逐就那搏命的進攻一樣,換了他不會選擇和慕容平一樣的輕騎狼群戰術,而是會選擇正面擊潰那三千南匈奴士兵,如果說慕容平是一頭狼,那麼他就是一頭猛虎,現在於他而言,段熲是最好的獵物。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10:16
一百十.被動局面

高柳軍,從檀石槐青年時代在無數的戰爭中成長起來的軍隊,也是自北匈奴覆滅後草原崛起的最強騎兵隊伍。羽林第十二軍團,前身為段在涼州的平叛軍,靠著近十萬羌人的血肉成就其勇猛之名的大漢鐵騎。當這樣兩支軍隊在戰場上相遇時,各自所爆發出的力量讓各自的統帥都是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檀石槐對羽林第十二軍團展現出來的衝擊力感到震驚,而段熲也為高柳軍的兇悍所撼動,兩支勢均力敵的騎兵很快展開了肉搏戰。

荀攸在身邊士兵的護衛下,和突圍的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匯合了,當他看到那些還活著的南匈奴士兵時,也不由嚇了一跳,這些士兵幾乎人人帶傷,沒有一個完整的,而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更是淒慘,渾身上下的刀口不下十處,讓荀攸都不知道這位半百老人剛才是怎麼挺下來的。

“大單于!”荀攸開口道,接著連忙讓身後的部隊抵擋住了跟著屠特若屍逐就單于而來的慕容家騎兵。

“收攏部隊!”慕容平脫離戰場後,立刻下達了軍令,現在整個戰場因為高柳軍和漢國騎兵部隊的加入而一片混亂,尤其是他的部隊幾乎被分割成了幾塊。

“嗚!”號角聲響起,慕容家的騎兵立刻撤離戰場,在草原上能夠做到令行禁止的部隊也就他們和檀石槐的高柳軍。

“亂而不潰,慕容家騎兵不愧是草原上有數的強兵。”荀攸護著屠特若屍逐就單于退入中軍本陣時,看到慕容家的騎兵不顧撤離時被羽林第十二軍團纏住的同伴,不由自語道。

戰場的西側,慕容平看著被漢國騎兵部隊纏住的近五千部下,並沒有下令救援,而是將剩餘地一萬騎兵聚攏到了自己旗下。

和高柳軍正面對上的段熲看著撤離戰場的慕容家騎兵。不由皺了皺眉頭,他沒想到慕容平地魄力這麼大,寧可犧牲那一千部下。也不肯陷入不利於他們的肉搏混戰中,這個人果然不愧是草原上僅次於檀石槐的騎兵將領。

被段熲付以指揮中軍的荀攸和夏育沒有派兵對慕容家騎兵進行追擊,現在從兵力上來說,他們並不占優,維持混戰的局勢雖然初期有利。但是時間長了則對他們不利。趁著慕容家騎兵撤離戰場地時候,段這個全軍主帥親自帶領三千騎兵和檀石槐的五千高柳軍殺在了一起。而荀攸和夏育則是領著剩下地大軍盯住了離開戰場的慕容家騎兵,防止他們襲擊段帶領的三千騎兵部隊背後。

“大人,咱們什麼時候上?”慕容家中軍本陣,慕容頭看著被纏住的近千慕容家騎兵部隊因為各自為戰,而被漢國騎兵部隊不斷殲滅,充血的眼睛看上去可怕得嚇人。

慕容平沒有回答。現在他心裏正在劇烈地掙扎著,這一次出征,他已經損失了三千多騎兵,而這三千人不是那些隨時可以抽調的普通控弦騎兵,而是他訓練了很久地精銳騎兵,尤其是陣亡的近八百名本家子弟,他們都是慕容家的精英,可是被南匈奴那三千根本就是來送死的騎兵拼掉了近三分之一,讓他心裏憤恨。

“大人!”慕容頭看著臉色陰晴難定的慕容平。不由加大了聲音,已經殺紅眼的他現在只想去殺了那些突然出現的漢國騎兵部隊。

“住口!”慕容平看著慕容頭吼道,接著看向了身邊錯愕的一眾部下道,“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准擅自出兵。”慕容平打定了主意,在這支冒出地漢國騎兵部隊和檀石槐的高柳軍拼到兩敗俱傷時,絕不出手。

透過望遠鏡,荀攸看到了遠處慕容家騎兵中軍裏出現的騷動。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也猜得到,慕容平肯定是希望借他們之手削弱檀石槐的高柳軍。因此壓制住了部下,而做壁上觀。

“慕容家騎兵擅長騎射,若是對上普通騎兵,其衝鋒倒也稱得上犀利,不過面對我軍,他們的近戰還不夠看。”荀攸身旁,夏育說道,比起裝備來,目前整個草原,恐怕也只有檀石槐的高柳軍精銳勉強能和他們相比。

“局勢變複雜了。”荀攸答了一句後,皺起了眉頭,現在全軍主力的一半正和檀石槐以及高柳軍廝殺,如果沒有慕容家騎兵的存在,他們就能傾盡全力去殺死檀石槐,可是現在他們只能隨時做好準備撤退地準備。

段熲也明白眼前地局勢,儘管他靠著淩厲的進攻暫時佔據了上風,可是慕容家地騎兵在旁,讓他不得不多有顧慮,如果可以殺死檀石槐,那麼羽林第十二軍團即使全軍覆沒,對段來說,也是值得的,因為檀石槐一死,鮮卑人的軍事聯盟內部的勢力平衡會立刻打破,到時草原將回到以前的混亂局勢,但眼下他沒有把握能在短時間內殺死檀石槐,也不能肯定慕容平會不會一直袖手旁觀。

對於慕容平指揮部隊撤退,在一旁觀望,檀石槐雖然感到不滿,可是也沒有辦法,只能指揮部隊和攻勢兇猛的羽林第十二軍團相持,他看得出對手的猶豫,不過現在的這種局勢也是他無法掌控的,慕容平素來有雄心壯志,放眼整個草原,目前也只有自己才能壓得住他,很難說現在他會不會生出什麼心思來。

“撤退!”看著已然在不遠處的狼旗,段熲最後放棄了在此將檀石槐斬殺的打算,而是選擇了保住目前的戰果。

“不愧是漢國名將。”看到羽林第十二軍團突然往後退卻,檀石槐不由歎道,段熲只是靠著剛才他闖入戰場帶起的混亂而得到了最佳的進攻時機,才佔據了上風,可是慕容家騎兵的撤離戰場,讓他不能用全部兵力和自己戰鬥,反而要提防慕容家騎兵。可是要在這個最恰當的時機做出撤退的命令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全軍追擊!”檀石槐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因此在羽林第十二軍團開始撤退地時候,就指揮全軍壓上了。他不怕慕容平敢在他背後搞鬼,因為若是不能一擊殺了他,那麼等待慕容家的將是毀滅,檀石槐確信以慕容平那謹慎的性格,是不敢冒險一賭地。

慕容家騎兵中軍。慕容平看著攻守逆轉,變成漢國騎兵部隊且戰且退的戰場。他的臉陰沉了起來,漢國的那位名將段熲也是頭老狐狸,看起來他不願讓自己占他的便宜,居然就那麼撤退了。

“追!”慕容平咬著牙吐出了這個字,不管如何,他都打算從這支壞了自己好事地漢國騎兵部隊身上討回點利息。

荀攸的三千多預備隊和殘存地一千不到的南匈奴士兵跟著段熲一起後撤。對於成功撤離戰場,荀攸並不擔心,此時再有一個時辰,就會入夜,只要到了晚上,他們就可以借助軍用司南,連夜撤退。

對於羽林第十二軍團緩慢但卻充滿秩序的後退陣型,檀石槐和慕容平都覺得相當頭疼,尤其是慕容平。他麾下騎兵所配備的強弓除非靠近到羽林第十二軍團近五十步的距離內,才能給裝備的盔甲防禦超過高柳軍地羽林第十二軍團的士兵造成損傷,不過在這個距離內,面對羽林第十二軍團隨身攜帶的騎兵弩,慕容家騎兵受到的損失反而要更大,幾撥試探性的攻擊後,面對穩健撤退的羽林第十二軍團,慕容平再也不願讓自己的實力受損。於是只是遠遠地跟著後撤的羽林第十二軍團。看著高柳軍的前鋒和羽林第十二軍團地後衛部隊進行交戰。

若是慕容家騎兵肯配合自己的話,檀石槐有把握留住後撤的羽林第十二軍團。不過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慕容平按他說的那樣做的話,他那剩下的一萬騎兵最後完好的不會超過半數,他是絕不會答應地。

雖然對於突然冒出來地段和羽林第十二軍團感到惱火,可是檀石槐還是壓下了心裏對韓遂的憤怒,不管怎麼說,柯最他們至少應該能輕鬆地擊潰南匈奴地主力部隊,就算屠特若屍逐就不死,南匈奴也會變成沒牙的老虎,再也威脅不了鮮卑人在草原的霸主地位。

“段熲比你說得高明多了!”檀石槐看了眼身旁一直不發一言的韓遂,冷聲道。

“大王,這一次是我失算了。”韓遂看到檀石槐臉上已經沒有了開始的陰霾之色,心裏松了口氣,不管怎麼說,眼前這位鮮卑雄主總算還有點容人之量。

“不要再有下一次了。”檀石槐沉聲道,再次看向了前方的羽林第十二軍團,眼前這支漢國騎兵部隊所表現出來的紀律性讓他感到驚訝,“像那樣的騎兵部隊,漢國有多少?”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如此精銳的騎兵部隊,我想不會太多。”韓遂不敢再像以前說的那麼肯定,只是模棱兩可地說道,而檀石槐倒是沒有對他這種說辭感到生氣,畢竟在他心裏,能和他一萬高柳軍精銳相當的騎兵部隊,漢國能有眼前那麼一支就該差不多了,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單純論騎兵部隊的數量,在劉宏治理下的帝國可能沒有他那麼多,但是劉宏一直走得都是精兵和參謀軍官路線,目前整個帝國的五支騎兵部隊裏,能和段熲的羽林第十二軍團相提並論的就有三支,而作為重騎兵軍團的羽林第一軍團更是絕對淩駕于他的高柳軍之上的戰力,當然真正讓帝國部隊能夠勝過草原軍隊的還是,新的參謀軍官制度的引入,雖然像荀攸,曹操這樣的細柳營出身的參謀軍官只是剛剛進入部隊,可是他們帶來的紀律性和對士兵戰鬥意志提升的作用不是過去的傳統軍官所能相比的。

作為參謀軍官,除了像荀攸這樣少數的太學生出身,絕大多數的參謀軍官都是受過最嚴格的武技訓練,而且他們每個都是最堅定的軍人,在以軍官帶動士氣的冷兵器時代,這樣的一支參謀軍官團體,對士兵地激勵作用難以想像。

羽林第十二軍團眼下在參謀軍官帶動下的戰術動作和高昂的鬥志就讓檀石槐感到了一種隱隱地不安,目前兩軍的傷亡雖然都不大。可是對手居然沒有受到一點影響,就讓檀石槐不得不皺起了眉頭,時隔數年。再次面對的漢國部隊讓他感到了陌生,和以前遇到的漢國部隊相比,現在的這支漢軍簡直就像是傳說中橫掃匈奴地那支羽林軍團。

檀石槐開始猶豫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放棄追擊,因為在他看來。即使繼續這樣追擊下去,自己也占不到什麼便宜。比起漢國那龐大得近乎無限的國力,這種一比一地傷亡比他消耗不起,在草原生出一個孩子,漢國就有一百個孩子出生,如果遇到漢國出個無能而且昏聵的天子,他們或許可以占到上風。可是從目前看來,和漢國進行消耗戰無疑是很不明智的舉動。

最後檀石槐下了決心,停止了追擊,羽林第十二軍團展現出來的戰力,讓他對自己原本制定的戰略感到了懷疑,面對一個脫胎換骨般的漢國,再使用武力進行對抗或許是種愚蠢地行為,想到這幾年漢國邊境發生的巨大變化,檀石槐皺緊了眉頭。他發現自己對現在的漢國缺乏足夠的瞭解。

“停止追擊!”檀石槐果斷地下達了命令,然後派出了斥候前去聯絡追擊南匈奴主力的柯最等人,他決定在查明漢國的虛實之後,重新制定計劃。

對於檀石槐突兀地停止了追擊,段不由感到了奇怪,不過此時他也顧不得太多,眼下帶兵安全地撤退到長城防線才是當務之急。

慕容平也停止了近乎於跟隨的追擊,因為檀石槐派出了信使。約他晚上見面。這讓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危機感,猶豫了很久。他才朝前來的使節道,“替我回稟大王,就說我晚上一定到。”

“檀石槐這算是什麼意思?”看著身後停止追擊地鮮卑軍隊,段熲朝身邊的荀攸問道,雖然這個參謀年紀不大,不過段熲承認他在政治上的見識卻比自己高了不少。

“這個,屬下也不太清楚。”荀攸搖了搖頭,他也猜不到檀石槐的用意,“也許是不願做徒勞的損失。”最後荀攸說道,他認為檀石槐也許是捨不得麾下精銳受到損傷,算起來草原騎兵過去對付帝國部隊最有利的武器說來說去還是其廣闊的戰略縱深,往往是引誘帝國部隊深入草原,拉長後勤線,等到帝國部隊補給不繼的時候才發動進攻,至少以往數次帝國對鮮卑地征討都是那樣失利地。

段熲沒有多說什麼,這一次的仗嚴格算起來是場遭遇戰,一切都脫離了他地控制,打得讓他很是鬱悶,原本計算好的軍略最後居然就那麼失算了,著實讓他的心情好不起來。

段熲和荀攸都是各自想著心事,忽略了南匈奴人的主力部隊,而這個時候,羌渠帶領的三萬多南匈奴主力部隊已經在柯最帶領的兩萬五千鮮卑騎兵的追擊下崩潰了,和段熲以及羽林第十二軍團的相遇,讓他們失去了警戒心,結果被追上的鮮卑騎兵輕易地就給咬住了。

亂軍之中,羌渠看著混亂的戰場,心裏一陣冰涼,他知道南匈奴這回算是完了,那些見機不妙的貴族早就帶著自己的部隊逃離了戰場,而那些鮮卑人則是死死地盯著單于庭的部隊窮追不捨。

羌渠本身並不是以勇武著稱,最後他也只是在抵抗了一陣以後,帶著親兵隊伍撤離了戰場,而他這個名義上全軍統帥的離開起到了極其惡劣的影響,還在奮戰的一萬多南匈奴士兵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潰散了,四散奪路奔逃,再也形不成有效的抵抗。

最後,鮮卑騎兵整整抓到了近八千來不及逃走的俘虜,而自己的損傷不到兩千,可謂是打了一場極大的勝仗。

三天后,當段熲和羽林第十二軍團護送著受了重傷的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回到單于庭時,面對的是一片愁雲慘澹,三萬五千多的主力部隊,逃回來的只有兩萬多人,而屬於單于庭的部隊只有區區的三千人。

本就傷得不輕的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得到這個噩耗,更是吐血不止,若不是羽林第十二軍團隨軍的軍醫,恐怕直接就給氣死了。

田晏的偏師部隊安全地回來後,段熲和荀攸才松了口氣,不過很快他們就被田晏帶回來的消息震驚了,田晏是在距離高柳一百二十裏的地方被他們派出的斥候給截住,不過這個時候田晏提前派出的斥候隊伍已經深入到了高柳五十裏的範圍內偵查,結果帶了望遠鏡的斥候們發現高柳並不像原來所想的那般空虛,反倒是有重兵埋伏,驚得田晏當時就帶軍狂奔趕回。

夜晚,軍帳裏,段熲的眉頭深鎖,這一次他感到了一種被挫敗的感覺,檀石槐在高柳留了重兵,簡直就像是看穿了他一樣。

“將軍,恐怕敵軍中有瞭解將軍的人。”荀攸看著沉默的段熲,雖然他曾經考慮過洩密的可能,不過他很快就推翻了,段熲提出的計畫一直都處於保密狀態,直到全軍進入草原才公佈,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鮮卑有人很瞭解段熲,很可能是從涼州逃脫的幾個地方豪強,荀攸很快就想到了被帝國通緝的涼州在逃叛軍之首,韓遂。

“的確。”段熲緩緩開了口,他不認為對自己所知甚少的檀石槐能完全猜到自己的意圖,否則的話,這個鮮卑大王也委實可怕了些。

“眼下,南匈奴可以算是被廢了,不知道陛下會如何怪罪於你我?”段熲苦笑一聲,至少在他看來,原本可以用來對抗鮮卑的南匈奴就這樣一蹶不振全是他的失誤,如果他一開始就帶領全軍火速和南匈奴大軍匯合,南匈奴絕不會受到這種損失。

“現在的局勢也未必是最壞。”荀攸倒不像段那樣悲觀,在他看來雖然帝國失去了南匈奴對鮮卑的牽制,可是以帝國目前的長城防線要抵擋住鮮卑人並不是件難事,只是勢必會影響到國內天子對政事的規劃,不過南匈奴徹底衰弱,則讓帝國以後吞併南匈奴的難度和阻力都減低了。

段熲看了一眼荀攸,最後認為這個年輕的參謀只是在安慰自己,搖了搖頭後,便開始寫起了自請罪責的奏章。

荀攸離開段熲的軍帳後,回到自己的營地後,和隨軍的幾個高級參謀一起寫起了這次整個戰局的情況,單獨發往樞密院,供天子過目,然後交給細柳營進行總結討論。

“陛下會怎麼做呢?”想到目前屠特若屍逐就負傷在床,南匈奴人心惶惶,鮮卑大軍壓境的情況,執筆的荀攸看著跳躍的燭火,露出了思索的神情,現在鮮卑人無疑在整個局面上占了上風,若是他們願意的話,隨時可以進攻單于庭,想到這裏,荀攸不由暗自歎了口氣,南匈奴現在還不能覆滅,到時候即使他們不願意,也只有在雒陽的命令下達前,保住南匈奴。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10:26
一百十一.陰謀

帝國北疆,長城防線,從建寧三年陸續整編的戍卒部隊總計十一余萬人,全部進入了戰時狀態,而幽州,並州,涼州三地的邊郡也開始動員百姓撤入這五年來在各處要地修建的堡壘中,不管是段,盧植還是李膺,在天子和樞密院的命令下達前,他們選擇了謹慎。

雒陽,建章宮被命名為白虎節堂的偏殿內,樞密院的一眾參謀將官都是神色肅穆地等待著天子。抬頭看了眼帝座兩側的十四席位,曹操和袁紹還有孫堅等一批人都是心裏明白,內閣省的七位宰相也將列席參與會議。

“陛下駕到!”隨著宦官尖利的嗓音,跪坐的曹操等人都是一起站立起來,朝走進來的天子行了軍禮,“參見陛下!”

“諸卿免禮!”劉宏還了一禮後,坐在了帝座上,內閣省的七名宰相坐在了他的右側,而皇甫規,張奐,臧旻等幾人則坐在了左側。

“曹操!”劉宏看向了座下的親衛參軍營,羽林第十二軍團發回來的報告早已經向樞密院和近衛軍團發下,而曹操等人更是第一時間就得到了,今日他讓內閣省七相列席白虎節堂,主要便是為了借這個機會讓楊賜這些帝國的老一代官僚明白目前帝國需要的是霸權主義,而不是保守主義。

曹操應聲而起,讓人拿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地圖,向內閣省七名宰相做起了詳細解說,“自光武皇帝中興以後,帝國曾經三次奪取河中(中亞)霸權。第一次為漢元二七五年至二七六年(西元73--74年),奉車都尉竇固率同烏丸。鮮卑和羌胡輔助軍分四道出師伐北匈奴,帝國軍隊在各線俱取得勝利,其中竇固所指揮的一軍,向西北深入,直達天山。擊北匈奴呼衍王,追至蒲類海,不久雖退至天山以南。但仍置宜禾都尉之職,駐兵于伊吾(今哈密),是自王莽篡逆後帝國重新在西域取得的據點,不過孝明皇帝之後,孝章皇帝採取了和平保守地政策,不但廢西域都護,並罷駐兵車師,又罷屯田伊吾。並命令留駐于西域的班超歸國,將西域再次放棄給北匈奴。”

看著一身戎裝地曹操指著龐大的地圖上進行講述,七名不通武事的內閣省宰相都是皺起了眉頭,他們不明白天子讓這個年輕的參謀給他們說這些戰史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們雖然心中疑惑,可還是聽了下去。

“漢元二九一年至二九三年(西元91--93年),車騎將軍竇憲合兵南匈奴,出塞三千里,大破北匈奴。于燕然山勒石刻功,記漢威德而回。次年,竇憲兵出鎮涼州,掩擊北匈奴之守伊吾者,複取其地,並經營西域,此時帝國本可以招降北匈奴,不過卻因為南匈奴的破壞而作罷。之後竇憲再次派兵出擊北匈奴。斬獲甚眾,出塞五千里而還。當時南匈奴曾渴望重新並有北匈奴故地。被竇憲所阻,最後帝國地北方形成了南匈奴,北匈奴,鮮卑三足鼎立的態勢。班超死後,帝國再次失去了對西域的控制權,而北匈奴亦再度捲土重來,直到班超之子班勇重新經營西域,於漢元三二一年至三二九年(西元119--127年),帝國才再次擊敗北匈奴,迫使其西遁,不復出現。這三次大戰,帝國每次都取得了勝利,可是卻都不能長久。”

曹操說完以後,恭敬地退下了,而這時楊賜,橋玄,陳球等人都是皺緊了眉頭,他們已經聽出了話裏地深意,西域對帝國非常重要,帝國三次取得西域,又三次失去西域,其後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如今鮮卑佔據北匈奴故地,自孝桓皇帝年間,便屢屢侵略邊境,荼毒百姓。”劉宏終於開了口,冷漠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心驚。

“當年破胡壯侯陳湯曾有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之語,難道到了本朝,諸卿都忘了嗎?”劉宏知道,對於楊賜等人來說,更加傾向于堅守長城,扶植南匈奴和烏丸對付鮮卑,可是這種政策已經被證明是失敗的,當年為了對付北匈奴,帝國扶植了鮮卑,結果是鮮卑取北匈奴而代之,其兇殘甚至超過了北匈奴,而且現在的南匈奴根本沒有扶植的價值。

聽著天子冷而含威的話語,在座的樞密院將官參謀都是起身高呼原提師蕩平草原,滅鮮卑以彰漢威,讓在座地楊賜,橋玄等人都是暗自驚心,他們當然知道這是天子在逼他們表態,雖然天子是整個帝國的獨裁者,即使繞過他們同樣可以對鮮卑發動戰爭,不過天子顯然不願意違反自己定下的規矩,樞密院雖掌兵事,可是想要發兵,依然需要得到內閣省的同意,劉宏不能肯定自己的後代會否如自己一般出色,所以他必須做出榜樣,至少他不能破壞自己定出的制度。

楊賜等人並沒有猶豫多久,立刻便奏請天子下達對鮮卑討伐的詔書,他們明白天子真實意圖是將西域併入帝國的版圖,而不是像過去那樣得而復失,鮮卑只是附帶的一個藉口,以帝國目前地態勢,最多十年就能把鮮卑逼死。

內閣省通過了開戰的詔令以後,接下來便是樞密院的事情,楊賜等人退出了白虎節堂,具體的作戰事宜,即使以他們宰相之尊也是不能干涉的。

七位宰相離開後,殿內所有的宦官宮人都被斥退,整個白虎節堂內,只剩下皇甫規,曹操等人,大殿正中,巨大的沙盤旁,劉宏指著雲中郡附近道,“朕本欲借南匈奴削弱鮮卑,卻沒想到南匈奴如此不濟。”說話間,劉宏向眾人透露出,他打算趁此機會徹底滅亡南匈奴的打算,“如今南匈奴人丁不過四十萬。貴族貪殘懦弱,實乃天賜良機。”

自南匈奴歸附後。雖時有反叛,但是帝國過去一直都是對其撫恤有加,即使如孝武皇帝,當時有大臣勸其趁南匈奴投順時滅其族以絕後患,也是斷然拒絕。反施以懷柔,而劉宏和以前歷代地天子不同,他根本不重視在這一方面地名譽。而細柳營自少年時代起便在封閉環境下受到薰陶的曹操等人也是秉持了相同地信念,只要于國家有利,個人榮辱當置之度外。

雖然皇甫規,張奐,臧旻這樣的老一代將領雖然有些覺得趁此時吞併南匈奴,從道義上實在說不過去,不過天子說得不錯,放任南匈奴獨立。始終都是禍患,南匈奴自歸附後,也不過是帝國強勢時附翼服從,帝國衰弱時則侵擾邊境,帝國現在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劉宏最痛恨的莫過於帝國寬容敵人的傳統,無論是南匈奴,還是北匈奴,過去只需要一次血腥殘忍的背信棄義,就可以徹底剷除後患。可是除了少數人,其他人卻都是講究起仁恕來,就連孝武皇帝也一樣。不過這種傳統對劉宏來說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帝國過去累積地良好口碑足以讓他可以成功地欺騙南匈奴人。(唐初突厥也是李世民為了彰顯所謂的明君氣度而罷魏征之議,導致自己死後,突厥再次作亂。)

十天后,劉宏通過樞密院下達的密詔到達了羽林第十二軍團駐地,而曹操也帶著一批參謀官作為天子親命使節前往並州處理南匈奴事宜。

夜晚,段熲軍帳內。荀攸看著樞密院下達地詔書,皺眉不語。天子並沒有怪罪他們,只是讓他們配合之後趕來的曹操,這讓他很是奇怪,不知道天子和樞密院這次究竟打算怎麼處置眼下的局勢,此時已是秋季,檀石槐集結起了六萬軍隊,壓在和南匈奴的邊境線上,一直按兵不動,而單于庭的局勢則在惡化,由於幽、並、涼三州都進入了戰時狀態,而沒有朝廷的命令,長城一線的帝國軍隊都是拒絕了南匈奴的一些部落進入長城地要求,因此導致了一些南匈奴部落轉而投靠鮮卑,現在南匈奴內部也有了投靠鮮卑的聲音。

若是不能儘快實施對策,荀攸恐怕南匈奴會徹底倒向鮮卑,在草原上,實力代表一切,所謂的深仇大恨,至死方休只是一個笑話,南匈奴不過是在帝國重新強盛後,不甘屈從於鮮卑才投靠帝國,根本談不上什麼真心,現在檀石槐親引大軍,又放話說只要南匈奴願意臣服於他,便既往不咎,以南匈奴現在的狀況,情況著實不容樂觀。

段熲倒是沒有荀攸想得那麼多,雖然和檀石槐碰上的那一場遭遇戰打得頗為鬱悶,可是也讓他算出了檀石槐和鮮卑的實力,檀石槐號稱擁兵十萬,可真正拿得出手的騎兵部隊絕不超過六萬,能和帝國騎兵部隊抗衡的也就他的高柳軍和慕容家地騎兵,只要帝國出動三萬以上的騎兵部隊,憑藉新的騎兵裝備,一場會戰就能擊潰檀石槐。

五天后,曹操帶著一幫參謀官趕到了並州,而他們帶給駐紮在並州的兩支羽林軍團的命令是,嚴密封鎖長城防線。

羽林第二軍團原本是派往並州接管五萬鮮卑奴隸,而現在五萬奴隸中近兩萬的女子已經被分派給遷入並州的獨身男子為妻,剩下的三萬精壯則被分批帶入了內地作為奴工挖掘運河,修建馳道。現在帝國在並州屯駐地兵力可以說是除了雒陽以外最雄厚地地方。

九月二十七,曹操在段熲派兵護送下到達了南匈奴單于庭,此時南匈奴早已是人心惶惶,雖然單于庭再次聚集起了五萬大軍,可是就曹操所見,這裏面能作戰的士兵連一半都不到,而且最重要地是,南匈奴的高層對於戰爭的態度並不堅決,檀石槐作為自匈奴冒頓單于之後最傑出的人物,其政治眼光比起草原大多數部落的首領要強得多,現在他就是要靠兵勢逼迫南匈奴倒向他,從而瓦解帝國孤立鮮卑的政策。

騎在馬上,曹操看著北面檀石槐屯兵的方向,臉上露出了一抹冷酷的笑容。帝國今後需要地勞工不少,這些鮮卑人便是最好的奴隸。當然南匈奴人也不錯,作為一個徹頭徹尾地法家信徒,曹操一向在這種事情上不會有多餘而且無謂的感情。

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對於曹操的到來抱有一定的期望,和慕容平的一戰,幾乎耗盡了他地精力。若不是當時朝廷軍隊裏的醫官,恐怕他早已死了。

曹操是在病榻上見到屠特若屍逐就單于的,當然此時他所扮演地角色是帶給南匈奴希望的朝廷使節。“大單于請寬心。天子已經決定讓貴部進入長城,並在並州劃出了地方供貴部放牧。”曹操笑道,長期和袁紹在一起的他一旦做起偽來,看上去也是像極了一個謙謙君子。

“如此就太好了,請替我轉達向天子的謝意。”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強撐著起身朝曹操道,檀石槐和他的鮮卑大軍一直壓在邊境線上著實讓他心裏難安,如今朝廷肯接納他們遷入並州,實在是讓他松了口氣。

“只是不知道天子對我南匈奴可有何要求?”屠特若屍逐就單于不是冒失的青年。在被身旁的近侍扶著靠上背靠後,他看向了面前年輕的朝廷使節問道,他相信朝廷是不可能沒有一點條件地。

“也沒什麼太大的要求,只是希望貴部遷入並州後,能接受朝廷的治理。”曹操輕描淡寫地說道,接著說出了幾條條款,當然南匈奴大單于的位置仍然保存,只是依然要向朝廷稱臣,此外最重要的便是希望削減南匈奴的貴族數目。

屠特若屍逐就單于聽著那條朝廷想削減貴族數目的條件。皺緊了眉頭,支撐起南匈奴的便是這些貴族,不過現在看起來那些貴族對南匈奴造成的危害更大,這一次他兵敗如此之慘,說起來便是因為這些貴族。

看著沉默不語地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曹操雖然依舊臉上帶著笑意,可是心底裏已經將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歸入了死人名單,帝國不需要太過有主見的單于。帝國需要的只是一個聽話的傀儡。不過曹操並不擔心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會拒絕自己。因為在帝國和鮮卑之間,無疑帝國對南匈奴人更具吸引力。投靠鮮卑的話,先不說南匈奴人心理上不能接受,更重要的是鮮卑不能給南匈奴人實質上的好處。

“大單于慢慢靜養,不必忙著答復。”曹操最後離開了單于的王帳,對他來說,屠特若屍逐就單于並不重要,真正值得接觸地人是現在地左賢王羌渠,這位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死後的繼承者,從密諜司地情報來看,這位左賢王大人無疑是個很識時務的人,當然最讓曹操欣賞的一點是,這位左賢王是個親漢人士,他的兩個兒子現在都在雒陽太學接受教導。

吞併南匈奴,確切地說是肢解南匈奴無疑需要南匈奴高層貴族的配合,而拉攏一批打擊一批則是最有效的辦法,只是選擇的物件必須慎重,這是曹操離開南匈奴前,從天子那裏得到的指示,就目前整個南匈奴的情況來看,左賢王羌渠是最好的選擇,第一他是名正言順的單于繼承者,第二他在此前和鮮卑人的戰爭裏表現的很差,換言之他在南匈奴各大貴族眼中威望還不如屠特若屍逐就,這樣的一個人最適合拉攏。

當屬下通稟朝廷派來的使節求見時,羌渠親自出帳迎接了,和他的兄長屠特若屍逐就單于親自帶兵三千斷後跟慕容家騎兵以及高柳軍血戰而重新博得各部的敬重不同,帶領大軍後撤卻被鮮卑人擊潰的他現在聲望大跌,若不是眼下他手裏的軍隊最多,恐怕他的左賢王位置也已經不保了。對羌渠來說,現在能保住他地位的就只有朝廷和天子。

看到羌渠,曹操知道這位左賢王是個聰明人,當即便露出了笑臉,和羌渠有說有笑的進了帳篷,對於羌渠的試探,他直接說出了只有單于才應該知道的事情,包括帝國不願意南匈奴保留太多的貴族。

“左賢王大人,您應該知道,一旦貴部遷入並州,天子肯定要對各部貴族進行賞賜,這可是筆不小的負擔,而且貴部的一些貴族對於帝國並不是太友好。”曹操和羌渠一邊喝著酒,一邊說道,接著他翻起了舊賬,建甯元年以前,曾經侵擾過帝國邊境的南匈奴幾個大部都被曹操點了名,事實上要在南匈奴裏找出一支從未搶掠過帝國邊境村莊的部落是不可能的。

羌渠對此當然心知肚明,他也明白朝廷其實是不願那些大部落在遷入並州後繼續存在,不過他倒是沒有像屠特若屍逐就單于那般猶豫,直接擂著胸膛說這些人早就該給滅了,對羌渠而言,以他目前在南匈奴的威望勢力,即使他當上了大單于,這些大部落的貴族也未必會對他有多少敬意,說起來現在的南匈奴不過是名義上單于統治,實際上威權大不如昔。

曹操有心,羌渠有意,兩人一拍即合,對曹操來說,羌渠是帝國在南匈奴問題上最好的代理人,而對羌渠來說,有朝廷的支援,單于的位子非他莫數。很快兩人便談下了密約,當然這一切都是要在南匈奴遷入並州後才管用,不過兩人並不擔心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會拒絕遷入並州的建議。

在考慮再三之後,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決定內遷並州,和投靠鮮卑相比,歸順朝廷對南匈奴更為有利,至少朝廷有能力養活四十萬族人,而鮮卑人則做不到這一點。至於朝廷要除去的那些貴族,他也只有犧牲他們了,而且在他心裏,這些貴族對南匈奴來說未必是件好事,當然屠特若屍逐就單于也向曹操提出了他的要求,他希望朝廷能支持他立自己的孫子做左賢王,他不打算讓羌渠這個兄弟接任單于位,曹操自然是答應了下來,不過轉口就告訴了羌渠,使得羌渠也更加堅定了對付自己兄長的念頭。

既然南匈奴同意內遷,那麼接下來曹操所要面對的問題便是壓在南匈奴邊境線上的六萬鮮卑大軍,並州的駐軍只有一支軍團可以抽調出來,加上南匈奴的五萬大軍倒也和鮮卑人勢均力敵,不過曹操知道若是檀石槐全力進攻的話,至少能讓南匈奴在退入長城時損失十萬人,對於已經把南匈奴看做帝國財產的曹操來說,他絕不允許遭受到這樣的損失,因此他勸說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將軍隊指揮權交給他。

面對曹操的說辭,屠特若屍逐就單于猶豫了一會之後,便將目前單于庭五萬大軍的指揮權交給了曹操,實際上他也無法信任單于庭內的將領有誰能跟檀石槐對抗,眼下他只有相信曹操和朝廷軍隊能夠擋住鮮卑人,讓族人可以安全地撤入長城。

夜晚,曹操的大帳內,易裝而來的羌渠將他寫好的軍隊名單交給了曹操,對於某些親自帶兵的大貴族,在戰場上除去他們是最好的辦法。

“左賢王大人,我保證您會得到您應有的地位。”對於羌渠,曹操並不吝惜自己的好話和安撫,這位左賢王的確幫了他很大的忙,至少他手裏的這份軍隊裏的貴族名單省了他很多事情,雖然不排除羌渠有公報私仇的嫌疑,不過他不在乎,若不是條件所限,他更希望能一舉剷除南匈奴所有的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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