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大漢之帝國再起,作者:白軍皇(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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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琉璃 2010-10-26 01:16: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4 477971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10:40
一百十二.屠特若屍逐就之死

一望無垠的草原上,曹操統帥的五萬南匈奴大軍在邊境線上在隨行參謀的指揮下,修建了堅固的營壘,和鮮卑人的大軍對峙。對於士氣低落的南匈奴士兵們來說,這種曾被他們視為膽怯的防禦變得理所當然,他們已經失去了和鮮卑人一戰的勇氣。

曹操通過望遠鏡觀察著遠處的鮮卑大營,眼裏露出了幾分惋惜,如果此時他手上有五支裝備完全的羽林軍團,完全可以正面擊潰鮮卑人。

“走吧!”曹操帶著部下們離開了前線,對於配備了望遠鏡的他們來說,鮮卑人難以在白天對他們發動突襲,讓目前的南匈奴人得以順利地遷入並州。

鮮卑大營裏,檀石槐雖然看上去一臉平靜,可是四周的各部大人都知道他現在的心情絕不會有多好,這十天裏他們對南匈奴大營發動的進攻每次都被南匈奴人提前知道,在他們進攻的地方安排了重兵,一點好都討不到。

“大王,還是去長城吧?”試探的進攻全部作廢,對於合兵來此的鮮卑各部大人來說,繼續在這裏跟南匈奴人對峙,只是徒然消耗糧草,倒不如進攻長城,他們六萬大軍,總能撕開道口子,闖入漢國邊郡進行搶掠,何苦跟已經日薄西山的南匈奴糾纏。

“長城。”檀石槐看著說話的彌加,冷哼了一聲,“你們以為現在還是以前。”

看著發怒的檀石槐,彌加和其他各部大人都是不再言語,他們也知道漢國在長城加強了戒備,尤其是用那種叫水泥的東西在內外兩道長城間造了不少的堡壘,據查探的探子回稟,那些漢國人居然還在一些比較大的兵堡的城牆裏面混入了鋼鐵,就算他們突破了雲中週邊地的長城。也要面對這些讓人頭疼的堡壘,若是不去理會這些堡壘,到時他們闖到雁門一線的長城時,這些堡壘裏藏著的兵力足以切斷他們地後勤,可若是分兵的話。他們的兵力根本不足以突破雁門關。

國力上的巨大差距,讓檀石槐感到心煩意亂,雖然漢國的騎兵部隊不過在三到四萬的規模,可是配合他們駐守長城的龐大部隊,漢國在雲中到雁門這兩道長城防線之間,擁有絕對優勢,而且這段時間對南匈奴大營的進攻每每被提前識破,也讓他確信漢國一定有什麼辦法知道他們的動向。

就在檀石槐舉棋不定的時候,南匈奴則在曹操和羽林第十二軍團地護送下,分部落進入了長城。遷入了雁門關以外到雲中,五原一帶的草原上。處於羽林第二軍團地看管下。

就在曹操等著檀石槐和鮮卑人發動的進攻時,檀石槐帶著六萬大軍撤離了,讓曹操頗有一種有力沒處使的感覺。檀石槐的離開並不意味安全,對於段和盧植兩人來說,六萬鮮卑大軍都足以在週邊長城防線撕破一道口子,進入帝國的疆域。不過兩人也早已做好了對策,現在帝國雁門至上谷的長城防線至外長城地中間地帶上,各處交通要道上都修建了兵堡和烽火臺,鮮卑人的動向瞞不過他們,再加上這一帶的百姓也已經撤離完畢,若是鮮卑人要打的話,他們倒也不怕。

檀石槐的確沒有打算就這樣無功而返。而是離開了重兵雲集的並州,指揮大軍移動到了幽州一帶,幽州地廣人稀,尤其是右北平一帶的防禦並不強,當然那裏居住地漢人也少,對鮮卑人來說。搶掠這一代基本不能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而且要進入右北平,首先要通過烏丸的地盤。@@不過對檀石槐來說,已經打消了拉攏烏丸人打算的他,直接帶著六萬大軍橫掃了烏丸各部,根本沒有想到檀石槐會突下殺手的烏丸各部幾乎沒有什麼抵抗之力,就被六萬大軍給殺得潰不成軍。

檀石槐橫掃烏丸的消息很快便通過潰逃地烏丸殘兵傳到了右北平郡,此時地右北平由於內遷的烏丸人補充,人口倒也有二十萬之眾,執掌幽州防務地盧植立刻就從內遷的烏丸各部徵兵,拉起了一支兩萬人的部隊,同時讓內遷的烏丸平民退往漁陽檀石槐選擇幽州做主戰場,一來是為了教訓烏丸,彰顯鮮卑軍威,同時也是因為幽州以北,漢國修建的兵堡不多,他可以發揮騎兵的優勢,不過雖然橫掃了尚未內遷的烏丸各部,可是檀石槐根本高興不起來,因為他一進入幽州,就發現自己的大軍總是能被漢軍提前查探到,使得內遷的烏丸各部得以提前躲避,讓他們斬獲甚少。

由於數次被提前發現,幾次擔任前鋒隊伍的鮮卑各部大人都是和檀石槐同樣發現了不妥的地方,因為一路上他們根本沒有遇到過漢軍的斥候,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難道那些漢人也馴養了蒼鷹。”大帳裏,柯最皺著眉道,可是很快其他人就否定了,蒼鷹在天上最多知道哪一塊地方有部隊存在,一旦超過千人以上的規模,蒼鷹就分不清楚了,他們發兵時曾經派出了不少疑兵部隊,可是每次漢軍都能提前知道他們的主力部隊,這絕不是蒼鷹能辦到的。

“不弄清楚,我寢食難安。”檀石槐沉聲說道,自己大軍的行蹤被對手摸得一清二楚,可是自己卻對敵人一無所知,絕對是犯了兵家大忌。

柯最,慕容平等人也是一臉的深以為然,和漢軍打了那麼多年交道,他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尤其是慕容平,當日檀石槐找到他,與他一番長談,也讓他覺得漢國才是鮮卑的大敵,如果他們二人繼續勾心鬥角,鮮卑日後絕對會覆滅在漢國手裏,因此他接受了檀石槐的建議,擁立檀石槐為鮮卑之主,學漢人建立國家,而作為回報,他將成為鮮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臣。

“可是如今漢國邊境封鎖得極嚴,而且我們的人,漢人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打聽些普通的事不打緊,可是那些重要的機密。根本沒有辦法觸及到。”慕容平看向了檀石槐,他知道檀石槐在漢國的邊郡留有探子,可是說句實話,那些探子在漢國不過都是些小得不能再小地角色,能打聽的消息極其有限。

“這個不用擔心,我會從高柳挑選幾個漢人來刺探消息。”檀石槐擺手道,草原各族長相與漢人迥異,一眼便可分辨出來,雖然現在漢國接納南匈奴和烏丸,可是也只能把他們留在兩道長城之間。一旦進入內長城以南,他們這些在內地漢人眼中和禽獸無異的夷狄下場絕對不會比落在他們手中的漢人好過。

“那些漢奴能信任嗎?”其他各部大人都是露出了懷疑之色。他們都知道檀石槐重用漢人,可是他們怎麼也無法完全相信那些漢人一旦回到了故國,還會為他們辦事。

“他們的家人都留在高柳,量他們也不敢向漢國投誠。”檀石槐沉聲道,一想起高柳地漢人,他不由恨起已經被他下令暗中處死的兒子。若不是他的胡來,又怎會讓高柳的漢人不復往昔那般對他盡心盡力。

聽檀石槐這樣說,各部大人方才放心了些,那些漢人極其重視家庭,只要他們的至親留在高柳,他們就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大王,這仗咱們還打嗎?”柯最看向了檀石槐。按照眼下這個情形,他們繼續在右北平遊蕩,已經毫無意義。

“繼續打。”檀石槐眼裏閃過了一抹凶光,“漢國玩堅壁清野,咱們就把他們留下的東西全都毀了,搶光能搶的一切!”

聽著檀石槐的話。各部大人也都是獰笑了起來。那些漢人和烏丸人雖然逃了,可是他們留下的房舍而在。還有那些開墾好的田地,他們就全都毀了,而且各處總還有些來不及走脫地人可以供他們劫掠。

在檀石槐的命令裏,鮮卑大軍開始了在右北平一帶刮起了地皮,凡是看到地空房子全都推到,或者付之一炬,而那些空出來的農田更是花力氣縱馬踐踏毀壞,而當地百姓幸苦修建起來的水利設施也全部毀壞。雖然右北平的百姓大部撤離到了安全的地方,可是他們的生產基礎卻被鮮卑人徹底破壞。對於鮮卑人地舉動,盧植雖然憤恨,可是也沒有辦法,眼下他最首要的是保住右北平的二十萬百姓,在二萬烏丸騎兵和他抽調的三千羽林第十三軍團士兵的護衛下,檀石槐不願冒風險和紮下堅固營壘,同時有兵堡護衛的他們對戰,因此避免了一場大戰。

就在鮮卑人在幽州右北平一帶瘋狂破壞的時候,三十多萬地南匈奴人遷入了並州,按照曹操和羌渠的密約,那些被列在清洗名單上的部落被安排在了靠近兩支羽林軍團的駐地附近。

幽州的消息傳來後,曹操立刻找到了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希望能帶領五萬南匈奴士兵去幽州解圍,當然帝國也不會讓南匈奴士兵白白打這一仗,每個參戰的士兵都能拿到軍餉,若是能有鮮卑人地首級,也可以拿來換錢。

“這個?”面對曹操地要求,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再次猶豫了,他很清楚現在南匈奴的情況,讓他們趕到幽州和鮮卑人打仗,恐怕只會吃敗仗,徒然增加損失。

“既然大單于不願意,那就算了!”曹操並沒有將不滿表達出來,只是笑著說道,接著離開了單于帳,只不過心裏把屠特若屍逐就從將死之人定為了死人。他不能讓這個靠著和檀石槐、慕容平拼死一戰而重新在南匈奴聲望大震地單于繼續活下去,否則的話他遲早是帝國的禍害。想到這裏,曹操眼裏閃過一抹陰冷,既然這麼不識時務,就只有送你去死了。

屠特若屍逐就受的傷若是放在二十年前,在羽林軍團隨軍的醫官照顧下,恐怕早就好了,不過年老體衰的他在和慕容平的一戰中消耗了太多精力,因此雖然被救了回來,不過傷勢一直都沒有起色,甚至有幾次差點死了。都是隨行的醫官把他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曹操現在既然打算要屠特若屍逐就的性命,自然將主意放在了給屠特若屍逐就看病的醫官身上,雖然他不太懂醫術,可是也知道,那些醫官只需要在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地藥裏稍微動些手腳。就能要了他的命。

夜晚,曹操找到了留駐于單于庭的帝國軍醫官,此時南匈奴的五萬大軍還未拔營進入長城,因此屠特若屍逐就單于依然留了下來。

“我只問你,可有把握讓他在三天之內死去。”看著替屠特若屍逐就主診的醫官,曹操地目光銳利,看得面前的醫官背上被不停冒出的冷汗打得一片濕透。

“下官有九成把握。”醫官不敢把話說得不滿,只是說了九成,對他來說,只要在南匈奴單于的藥里加幾味大補之藥。就能讓年老體衰的南匈奴單于虛不受補,一命嗚呼。

“好。這件事就交給你了,記得千萬不能讓旁人看出馬腳,等這件事完了,調你回雒陽,升官發財少不了你。”曹操起身,拍著醫官的肩膀道。

“多謝大人。”看到曹操神情緩和下來。醫官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如釋重負般說道。

“記住,我從沒找過你,你也不知道這件事,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是病發而亡的。”曹操離開時,盯著那醫官冷聲道,接著離開了。

等到曹操離開後。醫官幾乎癱坐在地上,他不是蠢人,當然知道這件事的分量,不過他沒有選擇,只有把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才有活下來的可能。

連續兩天。屠特若屍逐就單于都喝下了動了手腳地藥。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醫官嚴格控制了兩天裏加入的藥量。他要讓屠特若屍逐就單于看上去儘量像是傷口迸裂而死。

曹操做事一向雷厲風行,在辦妥了醫官一邊地事後,便找到了如今在南匈奴並不被人看好的左賢王羌渠,和他商量起如何剷除那些需要清洗的帶兵貴族。

“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活不過明天了。”見到羌渠後,曹操在再無他人的帳篷裏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自從羌渠給他寫了那份南匈奴貴族名單,又寫了向帝國效忠的血書後,他便不怕羌渠敢反悔,現在羌渠只有一條道走到底,否則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那麼快?”對於屠特若屍逐就這個兄長,羌渠自從知道他有意廢掉自己左賢王的地位後便沒有了半分感情,只不過曹操那麼快就要除去他,讓他有些疑惑。

“我原本是想等你們地人撤得差不多時,再借鮮卑人之手除去那些人,只是想不到檀石槐居然會突然去了幽州。”想到撤走的鮮卑大軍,曹操不由有些惱火,接著說出了自己不願意留下屠特若屍逐就的理由,當然只是說了一半。

聽著曹操所說,羌渠才明白是自己的兄長拒絕了讓五萬大軍去幽州才惹得曹操動了殺機,不由心裏冷笑起來,這老東西也不看看眼下的情形,他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大人物不成,朝廷開出了軍餉和人頭賞金,條件已經夠優厚的了,這事情詢問你是給你面子,不然的話,只需要跟各部貴族一說,那些貪婪地蠢貨也會答應下來。

“總之,單于死後,你不要急著出來,一切都配合我,等除了那些人,單于便是你的位子,沒人能搶走。”曹操心裏已有全盤計畫,只是眼下他不願先告訴羌渠,先通聲氣足夠了。

“大人放心,我一定配合。”羌渠雖然沒什麼雄才大略,可是人卻極圓滑,他知道自己只有靠著朝廷,才能登上單于之位,因此連忙表示自己到時一定配合。

“好,那我就告辭了。”曹操也不多作停留,若不是屠特若屍逐就單于當日帶著三千武士和慕容平一場血戰,剩下的心腹不多,難以看管整個單于庭,他也不能那麼順利地和羌渠接觸,不過他仍舊很小心,在大局抵定前,他片刻不敢馬虎。

夜半時分,單于的王帳內突然燈火通明了起來,呼號聲不絕如屢,左賢王帳內,羌渠聽到那嘈雜的喊聲,想到就在幾個時辰前曹操跟自己說的話,不由心裏一驚,暗想朝廷果然厲害,說不讓那老東西活過明天就活不過明天,對朝廷越發敬畏起來,同時心裏也歡喜起來。老東西死了,他就是大單于,到時他非把那些嘲笑自己地貴族全都殺了,出口惡氣。一邊想著,羌渠飛快地穿起了衣服,做出了慌張地樣子,帶著幾個隨從趕往了王帳。

等到羌渠趕到時,才發現左右谷蠡王,左右日逐王這些顯貴都已經趕到了,自己進帳時,他們看向自己的目光十分不善,羌渠心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些人都在覬覦單于之位,他自然也不會給這些人什麼好臉色,只是理所當然地走到了最裏面,找那個一臉慌張地侍衛首領問起情形來。

“單于他的傷口裂了,秦醫官正在裏面。”被羌渠揪住領子,在一群貴族虎視眈眈的目光下,那被新任命的侍衛首領結巴地答道。

“傷口裂了。”一眾貴族都是眉頭皺緊了,以前單于的傷口就開裂過幾回,不過都給救了回來,只是不知道這一次還有沒有得救,想到這裏,幾個有能力爭奪單于之位的顯貴都是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羌渠,算起來他們也是虛連提一脈,和羌渠也算是兄弟叔侄的關係,不過在權力面前,誰都不會講什麼親友之情。

一時間氣氛沉默得可怕,其他的貴族此時也俱是心中盤算起來,若是單于死了,自己該站在哪邊,羌渠雖然是左賢王,可是他在鮮卑人手裏連吃敗仗,窩囊至極,而且現在他手裏的五千兵力雖然是各部裏最雄厚的,不過左右谷蠡王他們也不會比他差太多。

就在一眾貴族想著單于死後,如何爭權奪利的時候,曹操終於到了,他刻意來晚了一些,現在南匈奴內遷並州,再加上南匈奴此時的情勢,在大單于之位上,帝國才是最有說話分量的。就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他一進帳,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目光裏藏著渴望。

曹操只是和羌渠還有幾個顯貴打了聲招呼,接著便露出了一副沉痛的姿態道,“沒想到我剛剛和大單于談好出兵的事情,大單于便?”說到這裏,曹操歎息了起來。

“出兵?”一眾貴族都是皺起了眉頭,說實話他們並不願打仗,不過當曹操順勢說出他曾像屠特若屍逐就單于提出的出兵條件時,那些貴族都是立刻目光炙熱了起來,一個士兵三千錢軍餉,每殺一個鮮卑士兵,就是一千錢,這讓他們都是被這豐厚的條件給震驚了,對於將士兵當作私人財產的他們來說,這最後的得益都是歸屬於他們,想到這裏,他們貪婪的內心都是蠢蠢欲動了起來。

“大單于歸天了。”這時,從內帳裏走出的幾個大單于的心腹和醫官一臉慘澹的神情,頓時整個帳內都混亂了起來,不管是否真地為屠特若屍逐就單于的死感到哀傷,至少每一個人都露出了哀戚之色。

“諸位,我以為當務之急是重立大單于,發兵討伐鮮卑,為老單于報仇。”貴族中,有人開口道。曹操看著那人,知道他是羌渠的死黨,果然那人隨後就以羌渠是左賢王,是名正言順的單于繼承人,要求所有人立刻擁立羌渠,同時請曹操幫他們上奏朝廷,確立羌渠的單于之位。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10:48
一百十三.曹操的壞心眼

看著嘈雜如鬧市的王帳,曹操安靜地站到了一角,就連羌渠向他投來的目光,他也故做不見,由著他們互相爭吵。

見曹操不言不語,羌渠心裏忐忑不安起來,就連和其他人相爭時底氣也弱了不少,不過他總是左賢王,是單于之位名正言順的接掌者,因此最後雙方都是爭執不下,一齊看向了沉默的曹操,誰都知道這位天子身邊的近侍才是決定單于之位歸屬的關鍵。

“諸位,大單于說起來也是死於鮮卑賊子之手,不如諸位隨我一起興兵討賊,哪一位功勞最大,哪一位便是貴族之主如何?”曹操在眾人的目光下,靜靜說道,“當然朝廷為貴族士兵開出的軍餉和人頭賞依然算數。”

聽著曹操的話,帳中有能力爭奪單于之位的南匈奴貴族都是露出了貪婪之色,此時沒有一個人在意鮮卑騎兵有多麼兇悍,檀石槐又有多麼狡猾,現在他們所想得便是討伐鮮卑所得到的實利,先不說朝廷撥下的賞賜,光是單于之位就足以讓他們拼命了。

羌渠一臉死灰,他怎麼也想不到曹操會提出這樣的提議,還未等他說話,勢力不弱於他的左右谷蠡王和左右日逐王都是搶先答應了下來,幾人看著羌渠的面色都是心裏冷笑,對他們來說羌渠這個左賢王不過是靠著和大單于的兄弟關係才當上的,真要上了戰場,也不過是個無用的懦夫,除了逃命什麼都不會。

對於左右谷蠡王和左右日逐王眼中流露出的藐視和鄙夷,羌渠的臉變得很難看,可是他只能忍下這口惡氣,“既然曹大人這樣說了,我也沒有異議!”

曹操又提出了幾條要求。無非是要各部出兵的貴族聽從他的號令和指揮,而那些有意爭奪單于之位的貴族都是明白所謂地功勞最大者多半還是要看曹操的意思,都是拍著胸膛表示一定唯曹操馬首是瞻。

半個時辰後,談妥這次出征事宜後。各部貴族都是退出了王帳,回去整頓部隊,等著跟鮮卑人大幹一場,對於那些沒有實力爭奪單于之位的貴族來說,多殺些鮮卑人換錢也是好的。

眾人散去後,曹操看著留下地羌渠,笑了起來,走到他身邊道,“左賢王。你何必跟那些將死之人計較,反正最後單于之位都是你的。”

看著曹操朝左右谷蠡王等人離開的帳口露出的譏諷笑意,羌渠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們恐怕不會活著回來,當即笑了起來,原本沮喪的心情也變好起來。

和曹操一起走出王帳時,羌渠瞥見遠處幾個非自己派系的貴族看向自己和曹操,連忙大聲道,“大人若是喜歡那兩個婢女的話,我馬上便派人送來。“那就多謝左賢王大人了。”曹操也看到了那幾個貴族,連忙順著羌渠的話說了下去。

第二日,就在整個單于庭地大軍都在準備出征的事情時,曹操帳子裏多出了近十位侍女,雖然匈奴的女子總體不如漢人女子,可是各部總還是能挑出美女地,曹操心知肚明。昨天那幾個貴族肯定將話傳了出去,左右谷蠡王,左右日逐王等人才送了人來,不願落于羌渠之後,看著面前的十四位女子,曹操還算滿意,他從來就不是什麼潔身自好,清高好名的名士君子。因此也就不做推辭,留下了這些女子。

就在曹操坐享豔福時,那些心思活絡地貴族也給隨軍的帝國參謀送去了女子。結果全給送了回來,算起來曹操也算是細柳營的異類,至少和其他刻板嚴謹的同僚比起來,他幾乎算得上是個浪子了。

“大人,您這樣做不覺得有辱國體嗎?”夜晚,曹操的副官董昭找到了正在和幾位匈奴侍女調笑的主官,一臉的義正言辭。

“公仁。”看著比自己大了三歲的副官,曹操揮退了帳內的侍女,笑道,“我這是為國捐軀,若不接納這些女子,如何取信於那些匈奴人。”

聽著曹操的解釋,董昭地目光猶疑了一下,不過他還是不相信這個平素就以風流著稱的上司,不過曹操說得也不無道理,最後也只能說了幾句請大人重視帝國軍人之名譽的話就離開了。

看著董昭的背影消失在帳口,曹操搖了搖頭,說起來細柳營出來的同僚裏,十個人裏有九個都是這幅樣子,雖然自律是件好事,可是像這個樣子,又有何樂趣。

“來,陪我喝酒!”曹操又喚進了那些侍女,繼續喝酒作樂,只不過心裏有些懷念袁紹這個好友,若是那個假正經也在的話,自己倒不至於一個人太孤單。

單于庭的五萬南匈奴大軍在各自將領的鼓動下,士氣高漲了起來,雖然為大單于報仇是一個因素,可是對這些南匈奴士兵來說,朝廷給予地軍餉才是主因,雖然朝廷答應給他們每人三千錢地軍餉在貴族的克扣下成了一千錢,殺一個鮮卑人三百錢,可是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筆不少地錢財了。

十天后,五萬大軍按照曹操的意思,其中三萬人編成了十支隊伍,作為主力,另外兩萬人則作為輔兵出征,負責大軍的後勤和紮營等雜役。

當檀石槐帶著六萬大軍在幽州北部進行破壞的時候,曹操帶著南匈奴五萬大軍出征了,名義上打著報仇旗號的南匈奴大軍看上去個個雙眼通紅,其實心裏都是算著鮮卑人的人頭功,一個人頭三百錢,斬殺數超過五人,只要願意加入朝廷軍隊,就能帶父母妻兒遷入內地,到時軍餉更加豐厚,這對那些底層的南匈奴士兵來說,更加具有吸引力。

十天后,五萬南匈奴大軍便出現在了鮮卑大軍的身後,直到距離大約百里時,檀石槐才得到斥候送來的消息。讓他大吃一驚。

“被人摸近百里之內,才有消息送回來,留你們何用?”看著來回稟的斥候,檀石槐大怒道。他帶兵打了二十多年仗,這還是頭一回被人摸到身後這麼近的地方。

“大王,冤枉啊!”那名斥候叫了起來,按照往常的慣例,他們這些負責大營安全地斥候都是將查探範圍擴展到三天的路程,只是那些南匈奴人總是能提前發現他們的人,安排在週邊的斥候連消息都送不回來就給滅了,實在是怪不得他們。

聽著那名斥候地話,檀石槐的眉頭皺得更緊。他覺得這仗不好打了,那些南匈奴人能把他們的動向摸清楚,說明這一次他們的隊伍裏一定有漢軍同行。想到漢軍那能查探他們行動的神秘方法,檀石槐心裏忽然有了種不安的感覺。

南匈奴大軍的突然出現,讓檀石槐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中。雖然幽州的漢軍一直都在保護那些撤走地百姓,可是難保他們不會配合南匈奴人一起夾攻他們,本來他還可以佯做撤退或進攻的假像以迷惑對手,但是現在在漢軍明顯能探明他們的舉動,這讓他很是躑躅,不知道該怎麼辦。

“大王,不如退兵吧!”看著檀石槐皺著眉頭,難以做出決定,慕容平開口勸道,這段時間裏他們幾乎把右北平給翻了個底朝天。也就抓了五百不到地人口,其中還有近半是烏丸人,是這二十年來出征漢國最寒磣的一次,可以說是入不敷出,賠了老本,雖然說漢國受到的損失絕對在他們之上,可是和漢國地國力相比,他們根本耗不起。

“退兵!”檀石槐看向了慕容平。他也知道眼下退兵才是正確的選擇。可是現在南匈奴人把他們後路給堵了,想要撤兵他們就要把南匈奴人給解決,否則就算撤兵也撤不安全。

“你們誰留下牽制漢國部隊?”檀石槐看向了帳中諸將,盧植的軍隊可也有三萬之眾,若是他們伺機而動,和南匈奴大軍配合,那就情勢不妙了。

“大王,我留下吧!”慕容平請命道,他這一出讓在座的各部大人都是目瞪口呆,什麼時候這桀驁的鮮卑之鷹變得這麼忠肝義膽了。

檀石槐只是錯愕了一下,便答應了慕容平的所請,一時間他也猜不太透這個鮮卑人中僅次於自己的豪傑心裏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南匈奴大營裏,對於曹操下令不得擅自出戰,南匈奴的貴族們雖然遵守了下來,可是卻頗有微詞,在他們看來若是直接對鮮卑人直接發動進攻,一定能殺檀石槐一個措手不及。

對曹操來說,南匈奴大軍敗得太早或是勝得太快,都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他要的是一場消耗戰,而且眼下他也有很好地藉口約束住那些南匈奴貴族,畢竟過去幾年裏他們和鮮卑人還沒有打過一場像樣的勝仗。

南匈奴大軍的按兵不動,讓檀石槐感到了壓力,他最怕的就是南匈奴人掐著他的退路,卻又不主動出戰,而是死死拖著他們。

有慕容平主動請纓留下牽制幽州的漢軍,檀石槐雖然不願意去攻打南匈奴修建的堅固營壘,可是也只有硬頂著上了。

戰鬥在三天后爆發,鮮卑人對南匈奴大營發動了全線進攻,希望能夠一鼓作氣地擊潰南匈奴人,不過在曹操和隨行的帝國參謀地指揮下,南匈奴人一改他們以往地急躁,在鮮卑人的挑釁下,死死地守著營壘,當起了縮頭烏龜。

中軍地高臺上,曹操用望遠鏡觀察著整個戰場,在帝國參謀的指揮下,南匈奴的士兵還算聽從命令,依託著建造的營壘和鮮卑人廝殺。

檀石槐同樣觀察著戰場,不過他可不像曹操那樣愜意,而是在馬背上不停地聽著前方隊伍的回稟,甚至要親臨前線,獲取有用的資訊。

檀石槐並不知道,自從袁紹從高柳活著回到漢國後,算得上是文武雙全的袁紹把他的樣貌給畫了出來,現在整個漢國軍隊,幾乎沒人不知道他這位鮮卑大王長什麼樣,因此當他出現在戰場前線時,躲在工事後指揮部隊的帝國參謀們在看到他以後。先是愣了愣,接著就都狂喜起來,若是殺了這個鮮卑大王,鮮卑光是內部分裂就能讓帝國省掉很多事情。

曹操也在望遠鏡裏看到了檀石槐。他的目光頓時炙熱起來,猛地從帥椅裏站了起來,看向了坐在兩側的南匈奴貴族道,“諸位,前營戰場三裏外,檀石槐現身了。”

聽著曹操的話,南匈奴地貴族們都是騰地跳了起來,對於曹操的話,他們並不懷疑。至少這些日子他們看到那些朝廷派來的叫參謀的軍官們人手一架能看到極遠地神鏡,讓他們一路上提前幹掉了鮮卑人的斥候,才能順利地摸近鮮卑人百里處紮營。

這些南匈奴貴族當然也有曹操帶來的檀石槐的畫像,自然認得出檀石槐,幾乎不用曹操開口,他們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現在該幹什麼。還有什麼比檀石槐的人頭更大的功勞。

“傳令全軍,殺一個鮮卑人,多賞三百錢!”看著那些帶著本部精銳沖向前營的一眾貴族,曹操讓身旁的南匈奴士兵向全軍下達了軍令。

檀石槐根本沒有想到自己不打旗幟,悄悄地在陣前觀戰,也能被人發現,因此當南匈奴前營大門打開,沖出騎兵隊伍的時候,還以為南匈奴人終於忍不住出營了,正打算調動本陣騎兵殲滅這些沖出來地南匈奴騎兵隊。哪里料到這些沖出來的南匈奴騎兵隊根本不管前營的戰鬥,只是朝自己地方向沖來,等他意識到不對勁時,那沖出來的南匈奴騎兵隊離他距離不過裏許,饒是他一向沉穩,也不由心裏狂跳起來,立刻撥馬掉頭就跑。

“殺了檀石槐!”那沖出來的南匈奴騎兵隊,都是南匈奴各大部貴族地直屬的精銳人馬。這一下子近五千的精銳騎兵死死地咬上了檀石槐,在左右谷蠡王,左右日逐王的嘶吼聲裏像發現獵物的惡狼一樣紅了眼睛。

透過望遠鏡,曹操看著狼狽逃走的檀石槐,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就讓那些大貴族去追這位鮮卑大王吧,想必他的高柳軍很快就會來救他,到時精銳對精銳,這傷亡越大越好。

檀石槐像被攆兔子一樣給趕著走了,頓時整個鮮卑軍陣就亂套了,一直未出動的五千高柳精銳,一下子闖出了中軍前去救援自己的主子,而失去了檀石槐地統一指揮,全線進攻的鮮卑士兵立刻混亂了起來,而這時南匈奴營內,那些沒資格爭奪單于之位的貴族,在曹操提高了人頭功的賞金後,也帶著部下殺了出去,趁著這個機會打算大大地發筆橫財,至於原本在各處防禦的普通南匈奴士兵也都被重賞激得紅了眼,嚎叫著跳出了營壘,反攻起來。

整個戰場在檀石槐被發現行蹤陷入窘境後,原本的攻守之勢被逆轉了,曹操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讓鮮卑大軍陷入了困境。

面對著紅著眼睛,在戰場上一邊廝殺,一邊爭搶首級的南匈奴士兵,鮮卑士兵感到了陌生和恐懼,最後原本維持攻勢地戰線很快就崩潰了。

“再厲害也只是些烏合之眾。”曹操看著在南匈奴士兵亢奮地進攻下潰逃的鮮卑士兵,眼裏露出了幾分不屑之色,草原士兵就是這幅德性,若是能看到勝利地希望,則會拼死力戰,可是一旦他們覺得沒有贏得機會,或是氣勢上被壓住了,也從不以逃跑為恥,雖然讓人不齒,可是不得不承認,他們這種打不過就跑的作風讓人很頭疼,至少現在就是如此,看上去他這邊攻勢猛得很,可是卻對鮮卑人造成不了太大的損失。

“也是一群烏合之眾!”看著南匈奴人有追擊到鮮卑人大營的趨向,曹操不由低聲自語,這些南匈奴人真是太沒腦子了,今天進攻的鮮卑人不過兩萬人左右,而且是全線進攻,擺明是一次試探,當然若是南匈奴人是軟柿子,試探也會變成殺著,現在鮮卑人大營裏還有兩萬左右的騎兵,真要一頭殺過去,恐怕會碰得個頭破血流。

曹操沒有打算去提醒那些南匈奴人的打算,而且就算他說了,他們也未必聽得進,還是等恰當的時候再說吧!兩軍大營相隔的戰場上,現在呈現出了一面倒的局勢,一向都是被鮮卑人壓制的南匈奴人居然殺得鮮卑人抱頭亂竄,當然最淒慘的莫過於檀石槐,被一群像是發了情公馬一樣的南匈奴貴族領著精騎沒命地逃竄,本以為大營的高柳軍過來,就能一下子擊潰身後窮追不捨的南匈奴人,哪里知道對方根本一點不怕,直接狠狠地殺了上來,和他的高柳軍廝殺起來,而他自己仍舊是被死死地纏在了戰場中央。

羌渠並沒有帶兵去追檀石槐,有曹操保證的他很放心,就讓那些蠢貨去和檀石槐的高柳軍硬拼好了,他們的直屬親軍精銳死得越多,他以後的地位就越穩固,因此便大方地帶著手下五千士兵去發財了,對他來說,自己手下的五千士兵才是根本。

一面倒的局勢保持了半個時辰後,才在鮮卑大營裏出擊的騎兵隊伍下逐漸逆轉過來,而這個時候曹操也終於下達了鳴金收兵的命令,至少現在南匈奴人在盤面上佔據一定的優勢,見好就收還能保住旺盛的士氣。

南匈奴的士兵在各自的貴族和將領帶領下撤退了,他們還猶自有些不服氣,不過那些貴族和將領裏不少人都是清楚得很,若是繼續打下去,吃虧的只是自己,因此都是識趣地帶著部隊回撤了,而那些不明白狀況的人在看到大部隊撤離,也只有憤恨地撤退了。

最倒楣的要數追殺檀石槐的左右谷蠡王和左右日逐王,他們就差一點點就能殺了檀石槐,可惜到最後關頭給高柳軍給破壞了,本來若是他們直接放棄的話,倒也沒什麼事,可是偏偏他們不肯放棄,都是打算拼著一口氣把檀石槐給殺了,因此一開始倒也勢頭極猛和高柳軍殺了個旗鼓相當,再加上當時本陣大軍殺出大營,追著鮮卑人打,為他們分擔了不少壓力,不過現在本陣大軍回撤,他們一下子就要面對騰出手來的高柳軍全部實力,自然吃不住,最後從意氣風發的追擊者成了抱頭鼠竄的潰兵,若不是檀石槐看到他們的本陣大軍已經撤回大營,重新建立了防線,恐怕給高柳軍一路追殺,損失會更大。

左右谷蠡王和左右日逐王他們灰頭土臉的回了大營,先勝後敗的滋味實在不好受,曹操還要他們賣命,自然是不吝惜那些稱頌他們武勇的話,最後敗逃的他們成了和高柳軍打成平分秋色,奉軍令返回,讓他們心裏好過了不少。左右谷蠡王和左右日逐王他們覺得自己比起帶著部下去搶普通士兵的人頭功的羌渠,要高尚得多,也勇敢得多,在他們眼中,這位無能的左賢王恐怕已經放棄了爭奪單于之位。卻根本不知道在曹操心裏,帶著麾下士兵去搶普通士兵人頭功的羌渠已經是徹底內定的南匈奴單于,帝國不需要一個愛民如子,勇敢善戰的南匈奴單于,羌渠越混帳越好,只有這樣才能體現出帝國對南匈奴人的仁政,所以儘管表面上曹操為著羌渠帶兵搶奪普通士兵人頭功一事斥責了他,可是私底下卻是再次給羌渠以肯定的保證,帝國將毫無保留地支持他成為單于。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11:12
一百十四.撤退

幽州,漁陽境內,羽林第十三軍團駐地內,盧植已經知道了曹操帶著南匈奴大軍堵住了檀石槐和鮮卑人的退路。對他來說,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反擊機會,只是慕容平帶著本部騎兵和另外六千人仍舊威脅著他。

“將軍,咱們有三萬人,不如先殲滅慕容平的部隊。”羽林第十三軍團的中軍帥帳內,幾個將領都是躍躍欲試地說道,說起來羽林第十三軍團成軍以來,也沒有拿得出手的戰績,而盧植雖然坐鎮幽州六年,被北地百姓稱為名將,不過真正的野戰到沒有指揮過幾場。

戲志才和陳宮都沒有說話,雖然說他們只是輔佐盧植這個主將,但是實際上他們這些參謀的權力不在各級軍事主官下,而且對於部隊的掌控比起幽州本地出身的軍官也不差多少。

盧植本人對於權力沒有太多的慾望,在整個帝國能夠做到不貪權的將領也只有他和在涼州羽林第十一軍團的李膺,因此對於天子派來的參謀軍官,他一直都是暗中幫忙。

如今帝國在邊境的三支以原地方部隊為主的羽林軍團,都已經成功地被樞密院派下的參謀軍官所接管,三支羽林軍團的主將,他和李膺都是那種正統的士大夫,潔身自好,剛正清廉,一心捍衛皇權,沒有別的心思,而段熲知道自己日後必定入主樞密院,因此也是放任荀攸等人迅速掌握羽林第十二軍團,至於他那些老部下,若是放以前,他們或許在帝國能算得上是不錯的將領,不過現在在細柳營出身的參謀軍官面前,他們最多只是中人之姿。他就算是想提攜他們也是有心無力。

“慕容平素來以統帥騎兵靈活機動聞名,想要全殲他的部隊可不是那麼簡單?”看著不開口的戲志才和陳宮,盧植朝底下摩拳擦掌,打算好好打上一場的將領說道。若是沒有從右北平撤下來地二十萬百姓,他倒是不介意和慕容平打場騎兵會戰,不過現在他這裏雖然號稱有三萬大軍,可是其中兩萬人是從內附的烏丸人裏臨時拉起的軍隊,雖然有些戰鬥力,可是面對鮮卑人的正規軍,還遠遠不夠。

見盧植開口,戲志才和陳宮也開口附議,盧植坐鎮幽州六年。目前地羽林第十三軍團可以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目前全軍改用新的帝國軍隊操典不到半年時間,根本沒有形成統一的戰力,他們依舊帶著過去盧植帶給他們的作戰方式,作為一支依託城池要塞反擊的防禦性部隊他們非常優秀,可是論起打騎兵的運動戰,他們不是慕容家騎兵的對手。

主將和參謀長的意見統一。底下好戰地將領們也只有悻悻地放棄了大戰一場的想法,只是繼續守在漁陽和右北平的結合部,和慕容平的一萬六千餘騎兵對峙,雖然他們不能出戰,可是同樣也牽制住了慕容平和他麾下的騎兵。

盧植不願意主動出擊。主要是為了那從右北平撤出的二十萬百姓,幽州本就是苦寒之地,人口雖有兩百余萬,可是大多都集中在涿郡一帶,出了漁陽,到右北平一帶廣袤的地方,人口極其稀少,這幾年天子行仁政,才讓右北平人口增多,因此他絕不希望看到這些百姓受到損失。只要人還在,就能重建右北平。

戲志才和陳宮地理由則和盧植不同,在他們看來與其冒著風險出擊,策應南匈奴人,還不如讓他們和鮮卑人互相消耗,這樣對帝國日後消化內遷的南匈奴各部也省些事情。

可憐南匈奴人自以為能像以前從帝國得到全方位的援助,度過難關,卻根本不知道在劉宏治理下的帝國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這一次他們註定要被肢解吞併,就像被投入大海的一顆石子,翻不起半點動靜。

對於漁陽地漢國部隊繼續按兵不動。慕容平也感到了頭疼,他本來以為幽州的盧植會策應南匈奴人,帶兵跟他打野戰,這樣他就有把握打自己最擅長的運動戰,消滅幽州的漢軍。但是哪里想得到,盧植在局面占優的情況下,仍舊死守著漁陽,一步也不動。三天后,盧植收到了慕容平派人送來的戰書,不過涵養極好的他對於那張試圖激怒他的羊皮戰書根本沒有當回事,只是把前來的使節給趕了回去。

見不能激怒盧植出戰,慕容平索性派出了軍中會說漢話的士兵去漢軍大營前罵陣,若是換了以前,說不定那些幽州出身,脾氣火爆地軍官會不遵軍令,帶兵出營和鮮卑人廝殺,不過現在有身邊的參謀給死死地勸住,最後也只能憤懣地回營生悶氣。

“好了,大家別生氣,就當他們是在放屁好了。”參謀們開導著士兵,在細柳營的時候,他們曾經受過訓練,比那些鮮卑人罵得難聽百倍的話都聽過,現在這些鮮卑人不過是小孩子的水準罷了,想要激怒他們,還遠未夠班。

大營前,陳宮和戲志才看著那些光著膀子,在那裏嘶聲力竭叫駡的鮮卑士兵,都是搖起了頭,“翻來覆去,便是懦夫,膽小鬼,這些鮮卑人究竟會不會罵人?”戲志才掏出酒壺,喝了一小口後,歎氣道。

陳宮臉上也是露出了同樣的神情,說起來他們也曾被曹操和袁紹他們帶到細柳營見識過那些從大牢裏調出的罪犯那些精彩地罵話,說起來對細柳營出來地參謀們來說,這種程度的挑釁不過是撓癢癢罷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陳宮從來都不是氣量寬宏廣大地人,尤其是面對敵人時,很快他便去了烏丸軍的大營,不過從戶籍上來說,這些烏丸人已經是漢人了,對於那些漢語說得很溜的貴族來說,理解帝國那博大精深的罵辭應該不是件困難的事。

日正當午,罵了一上午的鮮卑士兵已經沒有了力氣。而且漢軍大營像死水一樣沒有半點動靜,讓他們很是氣餒,就在帶隊地鮮卑百夫長打算帶部下們回去的時候,漢軍大營的營門打了開來。走出了一溜人,雖然穿著漢軍以前守邊部隊穿的土黃色軍服,不過他們還是一眼就看出了那些人是烏丸人,個個手裏拿著一樣黑乎乎地怪東西,就在他們疑惑不定的時候,那些烏丸人將那怪東西湊到了嘴邊,接著一陣無比響亮而且的難聽的髒話響了起來。

烏丸和鮮卑毗鄰,以前也算是難兄難弟,都是匈奴人的家奴。只不過自從孝武皇帝時候開始,衛青和霍去病把匈奴人打得分裂成南北兩部以後,帝國一直保持著對匈奴的優勢,最後兩家也漸漸擺脫了主子北匈奴的控制,從原本的匈奴家奴成了帝國的附庸,跟著帝國一起打北匈奴,最後鮮卑人崛起以後。便欺負起烏丸人來,於是兩家翻臉成仇,現在遷入右北平地烏丸人自以為成了天朝子民,自然看不起鮮卑人,這一次鮮卑人闖入右北平。毀了他們的新家園,早就讓他們憋了一肚子的氣,若不是盧植的威望夠高,那拉起的兩萬烏丸部隊早就跟鮮卑人拼命了。

陳宮挑選的那些烏丸士兵拿著鐵皮做的喇叭,將帝國參謀們告訴他們地罵人髒話用鮮卑話使勁地罵了起來,而且越罵越起勁。

聽到烏丸人那些難聽至極的髒話,鮮卑人先是愣住了,可是很快便眼紅脖子粗起來,他們平時罵人,最多也就是膽小。懦夫之類的話,哪里想得到罵人的髒話居然可以這般無恥。

百來號人,拿著鐵皮喇叭一字排開大罵,這聲音是何等之大,整個鮮卑大營都能隱約聽到那些半句不離他們女性親人的髒話,簡直氣得肺都炸了。就連慕容平在聽到那些無能地烏丸人說到他母親時,也不由憤怒了起來,幾乎忍不住要帶兵硬沖漢軍堅固的營壘。最後還是硬生生地壓下了這口惡氣。悶得他直想吐血,本來是想激怒漢軍出營的。可是現在卻成了漢軍激怒他們去攻打堅固的營壘。

就在慕容平死死克制自己的時候,手底下的斥候卻是傳來了壞消息,和他一起留下的燕荔陽帶著本部六千人馬去攻打漢軍大營了。

“他要去送死,讓他自己去。”慕容平不耐煩地道,燕荔陽這個莽夫,他以為就憑他們的人馬能衝破漢軍大營嗎,要是那些漢軍不從那處烏龜殼裏出來,他們根本拿他們沒辦法。

羽林第十三軍團駐地中軍,盧植在知道陳宮派了烏丸人去營前朝鮮卑人罵陣時,並沒有放在心上,這段日子的相處,讓他知道這個副參謀長雖然辦事認真,可也是個不肯吃半點虧的人,不過當下屬回稟鮮卑大營有騎兵來攻營時,他錯愕了一下,接著笑了起來,鮮卑人主動來進攻他求之不得。

在鮮卑騎兵靠近大營前,羽林第十三軍團地士兵便在軍官和參謀的指揮下,進入了戰鬥崗位,本就精於防禦的他們最擅長這種戰鬥。

指揮著弩陣的陳宮看著遠處黑壓壓一片過來的騎兵部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還是他第一次指揮近五千人的弩陣,他一定要給那些鮮卑人一個深刻的教訓。

燕荔陽在鮮卑各部大人素以豪猛著稱,因此他地脾氣很暴躁,慕容平可以忍住怒氣,可是他辦不到,再加上他本就看不慣慕容平地畏首畏尾,因此當那些烏丸人罵到他頭上時,這位脾氣暴躁的鮮卑將軍立刻帶著部下殺了出去,決定給那些無恥地漢軍厲害嘗嘗。

看著越來越接近的漢軍大營沒有像以前那樣有弩箭飛出,跟著燕荔陽的鮮卑騎兵們都是心中奇怪,不過他們仍舊按照習慣抽出了自己的強弓,朝漢軍大營拋射起箭矢,掩護己方持盾的騎兵沖近漢軍大營。

弩陣中,陳宮看著鮮卑人射出的箭雨,不得不承認,這些鮮卑的正規騎兵一起攢射時,還有些威力,不過可惜的是在他們那種距離拋射的箭矢還不足以傷害到擁有強盾的帝國士兵,計算著鮮卑人與大營的距離,陳宮指揮著近五千人地弩陣對沖來的鮮卑騎兵進行了扇面射擊。幾乎是同一時間裏,五千多把弩弓同時發出了清脆的機括扣動聲,羽林第十三軍團這一次攜帶的都是蹶張弩這種重型弩,而且加上帝國太學院地改造。這種蹶張弩可以單發,也可以三發同射,而陳宮為了給鮮卑人一個下馬威,這第一輪的齊射,全都裝了三枚弩箭。

就在鮮卑騎兵還在驚訝漢軍大營一點動靜都沒有的時候,他們只覺得眼前一黑,接著眼前就出現了恐怖的一幕,黑壓壓的弩箭如同鋪天蓋地的蝗蟲一樣遮蔽了天空,發出著尖利的呼嘯聲朝他們落下。

先前還意氣風發的燕荔陽也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那麼密集地弩箭,這得多少強弩才能射出來,就在他失神的一刹那,弩箭覆蓋下的一片地帶徹底化作了死域。

幾乎連哀嚎聲都發不出,那些被籠罩的鮮卑騎兵便連人帶馬給弩箭穿透,密密麻麻地身中幾十箭,倒在了血泊中。鮮卑大營前。慕容平看著燕荔陽那前沖的隊伍裏,猛地空出了一片,也不由嚇得打了個哆嗦,以前他們侵略漢國邊郡時,也領教過漢人強弩的厲害。可是那時候最多是面對上百把強弩,哪像現在五千多張射程在四百步可以一次射出三枚箭矢的蹶張弩一同齊射,那些被弩箭覆蓋地地方簡直慘不忍睹。

一輪齊射,一萬六千多枚箭矢一下子奪去了五百名鮮卑騎兵的性命,包括他們的座椅,一下子隨著燕荔陽出擊的鮮卑騎兵給嚇住了,都是勒住了馬匹,不敢再朝前沖,而燕荔陽也是面色發白,原本的驕狂全不見了影子。

陳宮皺了皺眉頭。他沒想到這樣就嚇住了那些鮮卑人,說起來這一輪齊射一下子能射死那麼多人,可以說是那些鮮卑人自己隊形湊齊在找死。

中軍地盧植看著鮮卑騎兵出現了停頓的勢頭,連忙下令兩翼的烏丸騎兵出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於是早就憋著一肚子火氣的烏丸騎兵喊叫著殺了出來,從左右包抄向衝鋒勢頭停頓下來的鮮卑騎兵。

鮮卑大營前,慕容平看著漢軍大營前兩翼揚起的煙塵。就知道事情不妙。燕荔陽這次怕是損失大了,他根本沒有前去救援的意思。從漢軍大營兩翼奔出的騎兵最多六千人,漢軍依然在大營裏留足了足夠的主力部隊,這派出地騎兵隊伍不過是趁亂撿便宜的。

兩翼沖出的烏丸騎兵讓燕荔陽回過了神,雖然脾氣暴躁,可是他並非無能之輩,並沒有選擇撤退,而是帶著全軍殺向了左翼,打算先擊潰一側的部隊,再回過頭對付另一邊人馬。

“應對還算不錯!”戲志才看著鮮卑騎兵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全軍殺向了一側的烏丸騎兵,不由自語道,鮮卑騎兵的素質不低,不過還不是帝國騎兵的對手,戲志才很快做出了判斷。

戲志才看了眼中軍地盧植後,目光便落在了前方弩陣地陳宮身上,自從孝武皇帝靠騎兵擊敗匈奴以後,原本的弩兵便不再像以前那般得到重視,步軍地地位也一直在降低,可是實際上在這種正面的交戰裏,集中使用的弩兵絕對可怕,尤其是目前帝國正在強勁上升的國力讓強弩大幅度配備軍隊變成了並不困難的事情,再加上新的帝國軍制訓練的士兵和不斷改進中的弓弩武器,足以讓弩兵的殺傷力變得更加恐怖。

至於眼前的戰鬥,戲志才已經不關心,他現在唯一想到的就是戰國時期秦國和趙國的長平之戰,當時秦軍就是用弩封住了四十萬趙軍,讓他們難以突圍,如果有足夠的箭支支持,他們應該也能夠封鎖在鮮卑大軍的主力。

可惜若是早知道檀石槐會來右北平,就應該調集整個帝國的主力部隊,將他圍殲在此地。戲志才心裏感歎著,不過他也知道這不太現實,要徹底封鎖住檀石槐的六萬大軍,帝國起碼得出動二十萬的精銳,而且還要有足夠的箭矢,現在的帝國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

烏丸騎兵的士氣的確高漲,不過只是從普通牧民裏臨時徵召的他們和燕荔陽手下的鮮卑正規騎兵相比,根本不是對手,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左翼的烏丸騎兵就被擊潰了,雖然燕荔陽也受到了損失,不過並不大,本來他可以趁勢追擊,不過想到漢軍大營裏那可怕的弩箭,他就打消了追擊的念頭,回過頭擊潰身後的烏丸騎兵後,便撤回了鮮卑大營。

看著退走的鮮卑騎兵,盧植倒沒有多少不忿,這種結局多少在他的預料中,讓烏丸騎兵出擊,為的就是讓他們清醒一下,當然若是他們能打勝就更好。

看著烏丸騎兵灰頭土臉地回來,羽林第十三軍團那些主戰的將領們也都是沒了聲音,如今漁陽這邊就全靠他們這一萬多人馬保著,那兩萬徵召起來的烏丸軍隊最多也就是幹些輔兵的活,根本指望不上他們。

燕荔陽退回大營後,也是少有地沒有發脾氣,他知道漢軍大營是根本攻不破的,只要那些可怕的強弩在,他們就寸步難進,除非那些漢軍主動出營和他們野戰,不過看起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慕容平和燕荔陽在漁陽一籌莫展的時候,右北平,檀石槐率領的鮮卑主力和南匈奴大軍卻是拼得極為慘烈,實力大損的左右谷蠡王和左右日逐王這些南匈奴貴族們徹底聽從了曹操的指揮,死死地看住了鮮卑大軍的退路,逼得檀石槐和他們硬拼,而曹操和他手下的參謀們則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本來他們可以讓南匈奴不至於蒙受太大的損傷,可是為了削弱南匈奴這最後的五萬大軍,他們在指揮的時候故意藏了一手。

半個月下來,檀石槐折損了近萬的士兵,而南匈奴也差不多,最後檀石槐不願意再打這種消耗戰,居然壯士斷腕,捨棄了全軍的輜重,只帶了數日的乾糧,輕裝強行撤離,讓曹操毫無辦法,他手上的南匈奴大軍追上去也只會給善於輕騎機動戰術的鮮卑騎兵玩死,不過他也沒中檀石槐的計策,依舊守著大營。

在等待了三天后,不見南匈奴大軍拔營去夾擊慕容平,檀石槐只能無奈地帶兵撤退,至於慕容平,他是無暇顧及了。

在收到檀石槐派人送來的消息後,慕容平倒是沒有生氣,南匈奴人死守住後撤的要道,只要他們不主動出戰,檀石槐就沒辦法連後勤輜重一塊帶走,只能輕裝撤離,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而他一開始也就沒指望檀石槐能救自己,他能在撤兵時,派人來送這個信就已經很夠意思了。

慕容平沒有再等下去,因為只要南匈奴人確定檀石槐真地撤退以後,就一定會拔營過來,到時在他們和幽州漢軍的夾擊下,自己絕沒有生路,因此在接到檀石槐派人送來的消息後,慕容平就和燕荔陽一起撤了,不過他們沒有走檀石槐那條路,而是往遼西郡方向去了,打算從高句麗那裏回鮮卑,順道撈回點損失。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12:28
一百十五.人民需要娛樂

幽州戰役,最後以鮮卑人的無功而返告終,這是自檀石槐組成鮮卑軍事聯盟以來,第一次失敗,六萬鮮卑大軍不但沒有從幽州、並州搶掠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反而折損了近一萬五千士兵,而帝國付出的則是右北平一帶的基礎設施全部被毀,二十多萬人流離失所。

雒陽,屬於劉宏名下的兩家報紙開始連篇累牘地刊登鮮卑人的暴行,此次鮮卑人入侵幽州,總計有兩千人沒有及時從右北平撤離到漁陽,被鮮卑人俘虜,最後由於羽林第十三軍團和南匈奴大軍的壓力,在退走時處死了所有人。

帝國內地的人們,一直認為戰爭距離他們很遙遠,對大多數人來說,鮮卑人入侵邊境只是朝廷的事情,而以前更多時候朝廷則是隱瞞這些有損帝國顏面的事情。

血淋淋的文字記載,將鮮卑人在邊境的暴行完全展現在了帝國內地的人們面前,劉宏對此根本不在乎所謂的天子顏面,這一次鮮卑人損失了一萬五千士兵,實力已經大減,而帝國的基本主力軍團已經成型,接下來就是遏制鮮卑人,讓鮮卑人安分下來。

建章宮,劉宏躺在寬大的榻上,看著段送來的奏章,和鮮卑在幽州打了一場後,南匈奴的五萬大軍,剩下的不過三萬多人,而左右谷蠡王,左右日逐王等人的直屬軍隊更是傷亡慘重,他們已經著手在佈置最後的善後事宜。

放下奏章,劉宏看向了一旁同樣躺在大榻上的司馬防和楊彪道,“建公,文先,運河修得怎麼樣了?”大運河地事情可以說是接下來帝國的頭等大事,劉宏一直都盯得很緊。

“從魏郡到涿郡的運河段已經修了兩成多,若是接下來五年內沒有什麼意外。應該能按時竣工。”司馬防坐直了身體答道,雖然天子准許他和楊彪同榻理政,可是他不能得意忘形。

“江南段也很順利。分到田地的流民進度很快。”楊彪也同樣坐直了身體道,和北方地運河段全以以工代賑不同。遷入南方的中原流民,朝廷給他們分田的條件是,五口之家出勞工一名,修建運河五年,其間朝廷保證他們地吃穿用度,至於家裏則免人頭稅三年,因此那些分到田地的流民幹活非常賣力。

“讓工部盯緊一點,驗收時給朕把好關!”劉宏點了點頭。大運河已經修了兩年,再修個五到八年,基本就能開通,這樣地話,就可以著手開發揚州和荊州,在他心裏還是屬意將南方作為帝國的糧倉,而北方則半耕半牧,著力發展畜牧業,以避免對草原輸入馬匹的依賴。

“橋樑司已經加派了人手去各地。”司馬防應道,帝國的六部下各設六到十個司。以分門別類處理各種問題,現在帝國的選官雖然還是以察舉為主,可是取得資格以後在太學的培訓則更加嚴格,從原本的兩年學習時間變成了四年學習加一年半下放到鄉里一級的地方官吏,通過審核後才能被正式任命官職。

“陛下,禦史台送來地。”擔任劉宏身邊幕僚團龍淵閣學士的張昭進入內殿,將一份奏章送到了他面前。

“出什麼事了?”接過奏章,劉宏皺起了眉頭。自從帝國新的權力層穩定下來以後。一直天下太平,禦史台除了糾察地方的有些事情以外。簡直可以說是無所事事。

“是橋宰相的侄子犯了事,刑部有徇私枉法之嫌。”張昭說出了事情的原委,原來橋玄的一個侄子在司隸當地方官,貪墨錢財,被人給告到了刑部,結果刑部只是草草調查了事,這事情不知道怎麼給禦史台知道了,由於事情牽涉到橋玄這個宰相,因此把奏章送到了建章宮,請求天子處置。

一邊聽張昭說,劉宏一邊看著奏章,臉色雖然平靜,不過一旁的司馬防和楊彪都知道天子最討厭的便是貪官污吏,不過橋玄是宰相,這事情也很難辦。

“貪污十萬錢,按律夠得上斬刑了。”放下奏章,劉宏冷聲自語,自從改元昭武以後,他給各級官吏又加了俸祿,就是希望高薪養廉,不過看起來有些人始終是貪念不改,那就怪不得他心狠了。

“張讓,去傳橋玄來見朕。”不管怎麼說,劉宏都要跟橋玄打聲招呼,他心裏是希望橋玄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片刻之後,橋玄便到了,由於劉宏對宮裏管得極嚴,再加上他平時給張讓他們這些宦官宮人賞賜不少,因此橋玄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只不過一路上他從張讓的表情上看得出,天子這次召見估計不是好事。

“坐!”劉宏對橋玄這個行事清正地宰相還算客氣,賜座以後,讓人奉上茶後,才把那本禦史台的奏章給了橋玄。

看到天子遞來的奏章,橋玄心裏立刻便咯噔了一下,帝國如今的奏章凡是政務一類皆以黃封,軍務則為赤封,而事關彈劾刑名則以黑封,而天子給他的正是禦史台和刑部才能用的黑封奏章,接過以後,橋玄立刻翻開了起來,很快他的臉色就變了,貪墨入庫官糧值十萬錢,按照天子讓人新制的法度,直接便可以判死罪了。

看著橋玄驟然變得蒼白地臉色,劉宏緩緩開了口,“朕相信橋相不知道這件事,因此請橋相過來,想問問橋相地意思?”劉宏話說得很是客氣,不過他身邊沒一個人認為他是打算把這件事淡化處置。

“國家自有國家的法度,還請陛下按律處置。”橋玄坐直了身體,朝劉宏說道,接著摘下了自己官帽,伏身叩頭道。“臣管束族中子弟不嚴,還請陛下免去臣地官職。”犯事的人是橋玄地族侄,那官位也是橋玄舉薦的,而自從劉宏改了察舉制度以後。凡是受到舉薦的官吏在三年內犯了法,當初的推薦人也要受到處罰,而橋玄地這個侄子恰好差一個月就滿三年了。

“那就只有委屈橋相了。”劉宏點了點頭,沉聲道。雖然他知道橋玄是被這個族侄牽連。可是當初那條凡受薦舉官吏三年內犯事者,舉薦者也當追究其責是他親自定的,他自然不能朝令夕改,而且他也認為追究舉薦者的責任有助於國家地吏治,因此毫不猶豫地准許了橋玄的辭官。

司馬防和楊彪還有張昭站在天子身後,看著謝恩後離開宮殿地橋玄,心裏都是一凜,天子也許是歷代帝國皇帝裏最公私分明的一位。從不會因為自己的喜好而姑息任何人。

在劉宏的親自介入下,按照貪污萬錢以下貶官去職,萬錢以上收押坐牢,十萬錢以上處死罪,橋玄的族侄很快被定罪,判了絞刑,這也是劉宏命人修改的刑罰,雖然斬刑死得比較痛快,不過對講究入土為安的帝國傳統來說,能夠保留全屍下葬。更人道一些。

對於帝國的官僚們來說,一個地方官地死並不值得關心,不過當橋玄這位宰相因此而辭官後,所有的官僚都震驚了,天子要整頓吏治不是開玩笑的,因此在橋玄離開內閣省後,每一個曾舉薦過人的官僚們都是緊張起來,紛紛寫信警告這些人。

當然對於帝國成形的權力高層來說,橋玄的離去並沒有給橋氏家族造成多大的損害。至少其他任職的橋家子弟都沒有收到牽連,不過如楊賜、陳球等人都是更加約束家族子弟,以避免他們觸犯國法,天子自改元昭武以後,對於吏治便開始嚴格起來,以前可以說是為了國家政務的平穩而對某些現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麼現在徹底掌握了軍隊,同時通過太學積累了不小的人才儲備地天子,絕對有實力對吏治進行開刀。

在過去,帝國是豪族政治,尤其是外戚集團幾乎可以干預國政,不過自從孝桓皇帝時代寵信宦官集團,將外戚和豪族打壓下去以後,原本通過累世家傳學問而崛起的士族走上了帝國的政治舞臺,若是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處於無序狀態的帝國最後在戰亂中失去了對士族的約束力,而導致了部分大士族取代原本的豪族,不過現在在劉宏的引導和壓制下,原本地大士族失去了變為豪族地機會,而越來越多的中小地主轉為士族,擴大了士族地範圍,因此劉宏根本不怕楊家,袁家這樣累世的大家族,所謂的大士族不過是靠門生故吏撐起來的,可是現在選官權在他手上,這些大士族又沒有形成跨地域的聯繫,也就不足為患了。

橋玄辭去宰相之位,也被作為典型開始宣傳,此時帝國的德治和法治之間的爭論在劉宏暗中支援的情況下分出了勝負,至少大部分的人都認為法治優於德治,不過兩者是互補的,對於帝國來說,最重要的是法治必須貫徹始終,要做到公平。

當然這些爭論暫時對普通百姓沒有什麼用處,他們依然敬畏權貴,不過那些讀書人,卻是讓各地的官吏頗為頭疼,因為他們識文斷字,而且膽子也比普通老百姓大,在通過報紙知道橋玄這個宰相因為律法而被迫辭去相位以後,都是歡欣鼓舞,倒是有不少人跑去官府狀告那些在地方上橫行不法的豪強。

地方上負責刑名的官吏對於這些訴訟,只有對那些地方豪強進行處置,要不然那些讀書人跑去雒陽直接找禦史台,到時倒楣的就是他們,這樣一來那些平素行為不端的豪強地主就倒了黴,只能老實地接受處罰。

對於各地發生的這些事情,劉宏倒是頗為意外,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這個時代的讀書人還是有些風骨的,這也是帝國一貫以來的傳統,他並不介意民間形成一股監督地方的勢力,中央集權,地方分權,才是帝國的長治久安之道。

為了適應這股風潮,劉宏正式批准帝國各地的讀書人可以到郡一級的官府申請發行各種報刊。只要通過審核,就可以找開辦在郡治地印刷坊出錢開印、銷售報紙。

雒陽城,帝國禮部刊行司,袁紹和孫堅等待著審核結果。自從天子下達了私人可以辦報紙的政令以後,他們便決定建立一份名為大風的內部刊物,以供細柳營的人員閱讀。而內容主要以各種兵學討論為主,此時細柳營也開始向正規地軍事學院轉變。除了日常的訓練,進入細柳營的人可以選擇戰史,地理,情報,武器各種科目進行學習,而大風將成為大家交流心得地載體,同時也可以利用稿酬來調動大家的積極性。

除了袁紹、孫堅他們,太學也申辦了內部地刊物,以作為學術交流之用。總之在劉宏的一道命令下,帝國的文化界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尤其是雒陽,由於人口眾多,而且多為富庶之家,因此申請辦理刊物,報紙的人特別多,而且種類也五花八門。讓劉宏倒是有些意外。

夜晚,劉宏在寢宮裏,看著專門吩咐禮部送來的審核報告,笑了起來。果然如同他所預料那樣,不少士族和豪強富戶也都摻和進來了,那些普通的讀書人怎麼付得起審核費用和後期的排版印刷費用,正所謂樹要皮、人要臉,攀比之風什麼時候都不缺。劉宏下令開辦報的政令,其實還是為了斂財。現在整個帝國地印刷業都控制在他手裏,這些興辦的報紙刊物,都是要找他的劉氏工坊印刷,而現階段買得起報紙和刊物的依然是有錢人,他不介意從他們身上再賺一票,至於讓普通人賣得起報紙刊物,目前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帝國識字的人口還是太低。

“陛下,妾身能不能辦份刊物?”就在劉宏看著那些某家報的審核報告,心裏暗笑的時候,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皇后宋玉容忽然低聲說道。

“皇后想辦刊物?”劉宏看向了身旁低著頭的妻子,略微有些訝異。

“其實也不是妾身想辦。”宋玉容看著劉宏,說出了事情的原委,原來自從劉宏讓那些大臣地女眷進宮陪她和太后,慢慢地也就形成了一個女眷圈子,對於這些平時無所事事的貴婦小姐來說,看書讀報也是她們最主要的消遣活動,聽說普通人也可以辦刊物和報紙,她們也都是想辦一份屬於圈子內的刊物,但是怕可能審核不過,所以才找她來問劉宏。

聽著妻子的話,劉宏也不由一愣,不過很快就笑了起來,說起來這個以帝國官僚的女眷為主的圈子也是一個有著相當強財力的團體,如果她們要辦刊物,恐怕會風靡整個雒陽地富戶大族地女眷圈子,這絕對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他根本沒有不同意地理由。

“這很好,只要內容不詆毀朝廷和洩露重要機密,就可以審核通過。”劉宏自然答應了下來,反正他自己名下如今也辦了五份報紙,也不在乎妻子搞份刊物,更何況這也算是補貼家用。

“這樣如何,朕做你們的主編如何?”劉宏朝妻子打趣道,這兩年來,他也試著改變自己,至少他不想在至親的人面前也總是冷冰冰的樣子,當然這是以不違背他的原則和底線為前提。

“陛下,你不是在說笑吧!”宋玉容睜大了眼睛,看著一臉認真的丈夫,她可是知道丈夫的本事,現在風靡雒陽,以小說連載為主的報紙千古就是丈夫的手筆。

“當然不是說笑!”劉宏答道,他現在手底下養了一批的文人,千古上連載的楊家將,也是他說了個大致的提綱和構思,讓那些文士自己琢磨、豐滿故事、潤色寫出來的,只是他不願在剽竊之後,再填上自己的名字,因此除了少數人,沒人知道這件事。

“那太好了!”宋玉容像個小女孩叫了起來,沒有了平時的雍容儀態,不過她這種樣子卻是劉宏最喜歡的。

看著高興的妻子,劉宏也不由覺得高興起來,說起來帝國過去的娛樂方式太少,他認為那些弘揚正氣忠義的通俗故事是種很不錯的文化手段,當然從目前來看,也是很棒的斂財方式。對於那些生活空虛的富戶豪強來說,根本就不吝惜花錢買書看,而且在他控制下的帝國學術主流也不排斥這種新體裁的文化方式,尤其是蔡邕這個對音樂和文藝非常喜歡的學術大師,同時兼任著他名下千古的主編,而白話文也開始借著這種新文體開始流行起來。

除了在報紙上連載故事以外,還有另外一種娛樂方式則堪稱目前帝國最頂級的,那就是蔡邕在女兒蔡琰啟發下想出來的戲劇。由於劉宏本人的趣味,這種提前了數百年產生的藝術,從一開始就向著揉合了後世西方歌劇、話劇,以及戲劇本身的方向發展,變得宏大而又細膩。由於目前這種戲劇只限於皇宮內部,因此佈景服裝場地都極為宏大,而說到細膩,則是由於蔡邕這位文藝大家在,不論是臺詞還是唱詞都堪稱精雕細琢。

現在整個雒陽的官僚都以受到天子邀請入宮觀看戲劇為榮,而看過的人也都是極為震撼,像鄭玄等一批太學的頂尖學者則是每次出演必到。

以劉宏的性格,自然不會讓這種極具斂財潛力的項目只成為自己一人的玩物,更何況每演一齣新戲,那些服裝也是筆不小的花銷。雖然對掌握了帝國近兩成商業的他來說,這些錢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劉宏還是認為該省的地方就該省,能賺的錢就一定要賺,這也是他前世作為財閥掌門人的信條。

而劉宏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急著建立專門的劇院,便是要借著那些受邀的官僚、學者為戲劇造勢、打響名頭,到時光是收門票錢,就能把修建劇院的投入給賺回來。

第二日,在關照禮部刊行司通過了一份名為風華的刊物後,劉宏便直接到了內閣省,和七名宰相商量在雒陽修建帝國劇院一事,雖然他可以完全自己出資修建、然後盈利。不過把國庫和內庫分離後,劉宏就打算讓內閣從國庫裏拿筆錢來修建一些可以用來賺錢的大型建築,也算是為國家開闢財源。

聽著天子的打算,楊賜、陳球等幾個宰相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說起來以前歷代天子,哪個不是用國庫的錢大興土木,營造宮殿供自己享受,也只有現在的天子根本不避諱商賈之事,修建宮殿也不忘賺錢。不過這個帝國劇院,在看過皇宮戲劇的宰相們眼中,絕對是能夠賺大錢的,再加上興建劇院,並非強征勞力,而是採用雇工制,絕不會給帝國造成負擔。只是商量了一下,幾位宰相便拒絕了天子提出的若是國庫沒錢,可以參照大運河的模式,找雒陽的豪強融資,出賣一定年限收益權的做法。對楊賜他們來說,大運河一事上已經給那些豪強占了朝廷天大的便宜,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再吃虧了。這幾年國庫裏積累下的錢雖然說不多,可是修建那麼一座劇院卻是綽綽有餘,在劉宏的影響下,楊賜、陳球他們這些老一輩的帝國官僚也開始變得市儈起來,不過他們自己倒是不覺得。誰若是坐在他們這個位子上,確切瞭解整個帝國的情況,再加上劉宏這個天子的引導,他們若是不變得精明市儈才怪。

對劉宏來說,修建劇院只是表像,實際上他只是希望帝國改變過去的理財觀念。國庫裏並不是錢糧藏得越多越好,在這個儲存條件有限的年代裏,糧食藏久了會變壞,而銅錢也會生銹,錢糧只有充分地使用才能讓國家的經濟流通起來,在目前的時代裏,只有國家掌握經濟大權,才能讓帝國走向強盛。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13:04
一百十六.帝國的‘普世價值’

並州,長城以外,三萬多南匈奴大軍就地駐紮以後,很快就得到了羽林第十二軍團押送的軍餉。由於各部首領為了從麾下士兵身上撈到足夠多的好處,一般都對士兵宣稱這次他們出征只能拿到一千錢至一千五百錢,因此當羽林第十二軍團大張旗鼓地宣佈每人發餉三千錢時,很快便引起了普通士兵對自己首領的不滿。

這場發餉風波最後在左右日逐王、左右谷蠡王等大貴族聯手下給壓了下去,參戰的士兵每個人最後到手只有一千五百錢,在這種不滿情緒的推動下,羽林第十二軍團在三萬大軍裏招募人員時,那些有人頭功的南匈奴士兵大多都毫不猶豫地投靠了帝國。最後這三萬多南匈奴大軍裏,一下子就有近四千名各部的勇士脫離了原本的部落,雖然那些部落首領對此頗有微詞,可是看在朝廷為這些士兵出了贖身錢,再加上羽林第十二軍團的武力威脅,也就只有接受這種安排。

秋末,四千被征入帝國羽林第十四軍團的南匈奴士兵進入了長城,在帶隊的帝國軍官和參謀帶領下,去各自的部落取了家眷,送往雁門關內的並州內地,為帝國蓄養牲畜。這樣一來,大約兩萬多南匈奴人被打亂了原本的社會秩序,按照帝國的制度重新編了村落,以牧場的方式在並州內陸安家落戶。

僅僅是四千南匈奴精銳進入雁門關的三天后,曹操和段熲便展開了收編南匈奴最後一步重要的計畫,剷除所有他們認為有威脅地南匈奴貴族。一直以來,對於帝國來說,對付草原民族最大的難題便是他們分佈於各處,一擊不中,遠遁千里。若是不能打成殲滅戰,擊潰戰是毫無意義的,孝武皇帝時期,衛霍何等強橫,可到最後,那一代的英豪故去,北匈奴便東山再起,重新侵略帝國邊境。

不過現在,曹操和段熲不需要為此而擔心。現在南匈奴四十萬的人口都集中在兩道長城防線之間,其主力軍隊在進入長城後便被遣散了,再加上有羌渠這個熟知南匈奴情勢地左賢王在,他們根本不怕南匈奴人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四十一萬人丁,男子只有十七萬。”曹操看著南匈奴人進入長城時,戍卒部隊做出地統計,自語間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按照並州目前兩百余萬的人口,想要做到萬無一失,這十七萬男丁。起碼要去掉一半。

看著曹操那不經意間露出的冷酷笑容,段熲忽然覺得曹操很適合接替自己的職務。這個年輕人,做事雷厲風行,最重要的是心狠手辣,從不講什麼仁義道德,在戰場上需要的就是這樣的統帥。

對於南匈奴各部的貴族來說,最重要地事情莫過於大單于的確立,按照規矩應該由左賢王接任。不過羌渠這位在鮮卑人手裏屢屢吃敗仗的左賢王在各部貴族中沒有多少威信,因此大單于之位最後還是要看朝廷的意思。

三天后,南匈奴各部貴族們聚集在了王帳內,幾乎整個南匈奴有點實力的人物都到齊了,而曹操則帶著部下也赫然在座,本來這次大會就是他以天子之命召開的。

羌渠坐在曹操下首,看著左右谷蠡王,左右日逐王等人,面色陰沉。心裏想著等會該如何處死他們。不過落在左右谷蠡王和左右日逐王等人眼中便成了他自知坐不上大單于之位而心情惡劣,因此看向羌渠時臉上都露出了幾分嘲諷之色。

“諸位。天子已經下達了旨意,確立了貴族的單于。”曹操看著到齊的各部貴族,站了起來,朗聲道,接著從一旁部下的手中接過了早就準備好的詔書。

“接詔吧!”看著露出了貪婪目光地左右谷蠡王等人,曹操眼中露出了幾分戲謔之意,展開了明皇色的詔書,頓時滿帳的南匈奴貴族都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左賢王羌渠忠公體國…”曹操只是念出羌渠的名字,跪在地上的南匈奴貴族們在一刹那間都是變了臉色,心裏震愕。

詔書並不長,曹操又念得極快,幾乎是那些南匈奴貴族還未回過神來,羌渠便已叩謝接旨了,拿著明皇色的詔書,羌渠看向了還跪在地上的左右谷蠡王和左右日逐王,一臉的志得意滿。

“我不服!”左右谷蠡王、左右日逐王幾乎是同時跳了起來,看著朝他們陰惻惻地笑著的羌渠吼道。他們怎麼想得到膽小如鼠的羌渠到最後會成了大單于,更何況他們以前沒少奚落過這個沒用地左賢王。

“此乃天子之命,你們憑什麼不服。”看著瞪著眼睛的左右谷蠡王等人,曹操原本還笑著的臉色一下子變冷了下來,細長的眼裏露出了凶光。

看著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曹操,左右谷蠡王和左右日逐王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他們不是傻子,眼前這一出分明是早就安排好的,朝廷從一開始就打算扶羌渠上位。

見左右谷蠡王他們臉色一變,突然變得沒有生息,曹操也不由心裏冷笑,這幾個人倒還不是太蠢,知道情勢不妙,便打算脫身回去再做打算,不過可惜的是他不會放過他們。

看著強行忍耐,承認羌渠單于之位的左右谷蠡王他們,曹操看向了身旁地羌渠,“大單于,我想接下來您是不是該清理一下貴族地叛徒。”

“那是自然。”羌渠聽著曹操的話,看向左右谷蠡王他們道,他本就不以武勇著稱,相反是南匈奴各部裏少有地具備政治眼光的人。他當然知道若是現在放過左右谷蠡王他們必然後患無窮,同樣他也知道自己和曹操合作,等於是斷送了南匈奴的半獨立地位。不過他並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自己地榮華富貴和家族的前程,因此他毫無猶豫地選擇投靠帝國,更何況他的兩個兒子還在雒陽,若是自己不識時務的話。死的就會是他。在見識過屠特若屍逐就單于地死亡後,他地心裏就跟明鏡一樣。

“羌渠,你!”看著羌渠陰惻的神情,左右谷蠡王和左右日逐王都是心裏一緊,知道今日恐怕是鴻門宴,因此都是按上了腰間的刀柄。他們並不敢先動手,可若是羌渠想要他們的命,他們也不會束手就擒。

大帳裏,南匈奴各部貴族看著帳子內劍拔弩張的氣氛,都是明白過來,羌渠今日怕是要和左右谷蠡王他們撕破臉了。很快大帳內貴族們隱隱分成了兩派,那些羌渠一黨的人自然是站到了這位新晉的大單于一邊,而那些小部落的貴族在掂量了一下曹操所代表地朝廷力量後,也是大多都站到了羌渠一邊,至於其他貴族,只有少數人到了羌渠一邊。

看著很快就涇渭分明的南匈奴貴族,曹操看向了羌渠。他倒是沒有想到他居然在南匈奴這麼不得人心,那些中大貴族裏幾乎沒多少人願意跟著他。雖然說現在底線還沒亮出,可也實在是不像樣子了些,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能讓帝國以後省不少力氣。

檀石槐領著鮮卑大軍在南匈奴邊境時,曾派人要南匈奴投靠於他,一起劫掠帝國邊境,雖然說南匈奴最後拒絕了他,可是當時還是有不少人動過心思。現在羌渠要對付左右谷蠡王他們的藉口也很簡單,那就是鮮卑大軍壓境時,他們曾和檀石槐暗中接觸過,打算出賣南匈奴。由於有心算無心,再加上曹操和一群參謀的幫忙,一切人證物證。說辭都編得合情合理。由不得人們不信。

“羌渠,你這個卑鄙小人!”左右谷蠡王他們叫駡了起來。接著便鼓動起了手下和身邊的貴族,他們不是蠢人,現在羌渠是擺明要給他們扣上一頂叛國的帽子,要致他們於死地,如今只有和他拼了。

看著連辯解都不辯解的左右谷蠡王等人直接動手,曹操也不由佩服他們的膽子和魄力,不過他也不急,就在他們剛剛拔刀,打算殺過來時,大帳四周的帳布被撕裂,一排排的帝國士兵端著連弩圍住了所有地人。

看著那些突然冒出來的朝廷士兵,左右谷蠡王他們知道自己中了一個可怕的圈套,不過這時候他們才醒悟已經晚了,因為曹操已經冷酷地下令將他們全部射殺。

“叛國者,死!”對曹操來說,南匈奴已經是帝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左右谷蠡王他們的罪名就是最重的叛國罪,根本不需要廢話,直接殺了便是。

帝國特有的連弩發出了可怕的嘯聲,左右谷蠡王他們只是揮刀格擋了幾下,便被射得如同刺蝟一樣,倒在了血泊裏,他們到死也想不到曹操和朝廷居然這般狠,敢直接殺了他們這些南匈奴大部落的貴族,不怕會激起叛亂。

此時先前站在羌渠一邊的貴族們看著左右谷蠡王這些平素呼風喚雨地大人物只是片刻間便成了地上冰冷的屍體,一時間都是不由心驚膽顫,看著臉上猶自掛著笑意的曹操都是雙腿有點發軟。他們可還是記得這位年青的大人前一段時間還和左右谷蠡王他們交情不錯,收了他們不少的美女財物,哪想得他居然是個翻臉殺人的狠角色。

“各位,不必害怕,我只是幫大單于除掉貴族的叛徒而已。”看著那些羌渠邊上的貴族們都是戰戰兢兢地害怕樣子,曹操臉上地笑意更濃,可是那些還活著的貴族心裏只是愈加發冷,都是唯唯諾諾地點頭。形勢比人強,被那些持著連弩地朝廷士兵對著,他們就算膽子再大,也要掂量一下。

“如今左右谷蠡王、左右日逐王這些叛逆死了,自然要重新任命,不過這是貴族的內部事務,我就不插手了。”曹操手一揮,那些持弩的士兵一下子如潮水般退了個乾淨,而他自己則是和羌渠一禮後,也離開了大帳。

看著曹操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那些剩下的南匈奴貴族都是松了口氣,不過當他們看到大帳裏堆積地屍體,都是心裏一緊,接著看向了羌渠這位有著朝廷支持的大單于。現在他們都知道,自己能不能繼續安享富貴。就全在他身上了。

看著那些露出敬畏目光的貴族,羌渠心裏一陣舒坦。雖然他知道他們其實是畏懼朝廷的武力,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他一日效忠朝廷,這些人就要怕他,敬他。

“曹大人的話,你們剛才也聽到了。左右谷蠡王、左右日逐王這些位子,現在全空出來了。”羌渠慢條斯理地說道,剩下地貴族裏,除了本來就是他一黨地,其他都是些聰明人,至少分得清情勢,他相信他們明白自己話的意思。

就如羌渠所預料的那樣,那些貴族都是目光炙熱了起來。誰都明白,朝廷恐怕是要將左右谷蠡王他們的家族連根拔除,用其他人取而代之,至於那些其他人自然是他們中的某些人。

“我願效忠大單于,剷除那些叛逆!”剩下的貴族中很快有人開口喊了起來,左右谷蠡王他們雖然死了,可是他們的部落還在,這就是朝廷給他們的機會。

有人開口,其他人也都是立刻附和起來,現在他們已經沒有別地選擇,只有按照朝廷的意思做。他們才能得享榮華富貴。

“各位果然都是忠勇之士,朝廷有令,這些叛逆部落的男女青壯都是一千錢一人,至於牛羊馬匹則是賞賜給各位的。到時論功行賞,再決定各位的功勳。”羌渠說出了帝國給他開出的條件,依然是出錢購買奴隸,以調動他們的積極性。

聽著羌渠的話,幾個聰明的貴族已經明白。朝廷雖然除去左右谷蠡王他們。可是也不願意由他們吞併他們的部落人口而壯大,不過他們雖然明白。也沒有辦法,更何況牛羊馬匹,財物歸他們,再加上每個奴隸一千錢地賞賜,他們也總算不是太吃虧,心底裏盤算一下後,都是連聲應好。

大帳外,曹操看著夜空裏的星辰,想到南匈奴被吞併以後,帝國就可以著手經略西域,切斷鮮卑人最後的貿易通道,把他們困死在草原,不由笑了起來。等徹底平定草原,帝國就可以心無旁騖地發展,提升國力,最後揮師西進。

“大人,所有的人已經清理完畢。”就在曹操想著萬里之外的貴霜和安息時,奉命剿滅左右谷蠡王等人隨行衛隊的羽林第十二軍團的軍官來覆命了。羌渠雖然是個沒什麼聲望的左賢王,可是想要安排一千帝國士兵進來潛伏卻還是辦得到的,左右谷蠡王這次敗就敗在了他們沒有猜到帝國早有除去他們之心,而且下手狠辣,絲毫不留餘地。

曹操點了點頭,左右谷蠡王他們帶來的護衛雖然是些精銳,可也全是些酒鬼,再加上警戒不足,就算不用帝國士兵出手,那些下了毒藥地酒就能要他們的命。

片刻之後,羌渠領著一幫商量好的貴族出了大帳,讓他們安心在王庭過夜,派心腹回去集結軍隊,配合朝廷一起剷除叛逆。

在入冬前,左右谷蠡王等人所屬的部落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遭到了羌渠帶領的軍隊突襲,由於有羽林第十二軍團配合,因此那些分散的大部幾乎連還手之力就給鏟平了,最後有近二十萬人被牽連進了所謂的叛逆案中,而這些人口中除去三萬老幼,其餘十七萬都是男女青壯,成了帝國地奴隸。

在這次動亂裏,除了左右谷蠡王他們地直系家族被殺,其他人死得不多,那三萬老幼被分到了各部。至於十七萬男女奴隸,其中的近八萬男子被拆分後送往各州郡作為修築道路和水利工程地苦力。至於剩下的女子,則送往幽州和並州內陸給那些中原遷進來的光棍做老婆。

帝國目前的人口結構並不正常,雖然有著近六千萬人口,可是由於過去政治黑暗,再加上人為造成的饑荒,導致流民中活下來的以身強力健的男子居多,再加上豪強富戶們三妻四妾,因此帝國目前起碼有著數百萬的適齡青年沒有婚配的女子,劉宏就把腦筋動到了周邊民族的頭上。凡是曾經和帝國為敵的,男的抓來做苦力,女的給帝國男子當老婆,進行民族大融合。反正自從華夏崛起以後,從黃河流域擴張到現在的帝國,老祖宗們一路都是這樣幹下來的,這無關什麼道德仁義,人都有族群國家之分,換通俗點講,那就是我們可以對別人這麼幹,但別人不能對我們這麼幹。聽上去很霸道很血腥很沒有道理,但卻是這個世界的真理,因為你不這麼幹,別人就會這麼幹。

當並州的奏章在入冬前送到雒陽,劉宏看到以後,心裏總算松了口氣,這次南匈奴的事情算是他給曹操一個考驗,現在看起來他幹得不錯,當然帝國在並州做的事情多少有些不地道,狠狠陰了一把南匈奴,因此也招來了一些非議,不過劉宏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對他來說這些曲解儒家仁義的腐儒,很快就會成為過去式,所謂的仁義只是對本族人而言,孔子最佩服的管仲,便是輔佐齊桓公和夷狄打了二十多年仗,殺了無數夷狄的狠角色,孔子的夷狄入華夏則華夏之,本就是赤裸裸的暴力征服以後,再進行教化,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說夷狄之有君不如華夏之無也。

在劉宏的授意下,雒陽的報紙很快便將南匈奴的事情渲染成了原左右谷蠡王等人狼子野心,意圖背叛帝國,在帝國軍人的浴血奮戰下,才平定了這次叛亂,帝國本著仁義寬大的精神,赦免了那些背叛南匈奴人的死罪,只是罰他們作苦力贖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在鋪天蓋地的報紙宣傳下,那些質疑帝國做法的聲音連個水泡都沒冒起就給淹沒了,劉宏可沒功夫去培養什麼普世價值、人道主義精神。現在是西元二世紀,是血腥的冷兵器時代,遊牧民族就是一種病毒,他們只會破壞先進的文明,除了殺戮和破壞,其他什麼都不會。在原本歷史的軌跡中,漢文明便是在遊牧民族的破壞裏,文明倒退,重建,恢復,再被破壞,緩慢地進行技術累積,到了清朝,對銅金屬的加工處理還不如漢朝,就連軍事地圖也不如漢朝。對研究歷史的劉宏來說,如果非要在這個時代給他指明敵人的話,那麼無疑,歐亞草原上所有的遊牧民族都是他的敵人,或者說他們是漢文明的敵人,如果說帝國是農田,那麼遊牧民族就是蝗蟲,這就是劉宏心裏最真實的想法。在進入工業時代前,野蠻的遊牧民族對文明的農耕民族有著先天上的軍事優勢,不過他會親自粉碎這一切。

劉宏始終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那些非議帝國在並州做法的腐儒從頭到尾都沒有可憐過那些被貶為奴隸的南匈奴人,對他們來說,他們的死活並不值得他們關心。其實這些人就像是劉宏記憶裏的那個超級大國裏的街頭民主分子,他們只是嘴巴上喊叫,更多的是出於表現自己的目的,至於那些受苦的人,他們漠不關心。當劉宏想到這一點時,忽然發現這些人也不是沒有半點用處,這些人便是用來對外族進行教化的最好人選,就像他記憶裏的那些人,作為一個中國人,卻信奉超級大國輸出的普世價值,如果帝國能培養一批人,輸出帝國的普世價值,那將是儒學的最大貢獻。想想看,那些帝國以外的國家中,有人大喊為了大同之世,我們要接受帝國的統治、反省自己,這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13:18
一百十七.奉先,留他們全屍

落下的小雪中,一行車駕緩緩駛出了雒陽。穿著常服隨行的護衛中,呂布、高順、孫堅等人騎在馬上,看著四周白茫茫一片的原野,不知道天子想去什麼地方。

車廂內,劉宏看著一旁恭敬坐著的張角和張魯,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現在太平道基本上已經成了朝廷下屬的一個機構,在經歷過新的調整以後,他取消了原來的大賢良師這個在太平道的教宗職位,而是按照帝國十三個州的監察區制度每個州各設一座總觀,設立天師一名,朝廷派遣的副官兩名,而且和帝國官僚一樣,這些天師之職並非世襲,而是要通過朝廷的考試,至於雒陽的太平總觀,則作為監察各地道觀的機構存在,同樣由朝廷派人掌管。

對於天子改太平道為道教,又設立了諸多規矩限制,張角和張魯並不在意,作為一個狂信者,把天子視為神明的張角根本不在乎世俗的權力,現在的他每天沉侵在自我構築的精神世界裏,已經有些走火入魔了;而細柳營出身的張魯,一直都在處理俗務,與其說是他是天師,倒不如說他是官僚更恰當一些。

“張角,你對浮屠教怎麼看?”劉宏看向了張角,這一次他出宮,主要還是為了宗教上的事情。自從孝武皇帝時期張騫通西域之後,浮屠教這起源於印度的宗教便通過絲綢之路傳了進來,而百年前的孝和皇帝則在雒陽城外修建了白馬寺,還專門派人去貴霜請了幾個高僧過來傳教。

對於研究歷史的劉宏來說,東漢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最為重要的一個時代。在東漢以前,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更多是形式上地,帝國官方從未迫害其餘學說,最多是那些儒生篡改典籍。以道德經為例,被儒生篡改後的道德經的要義變得消極。從有為變成了無為。(西漢初年古墓發掘的道德經原本和現在我們看到的道德經完全是兩碼事。)而到了光武中興以後。出於政治上的需要,儒學漸漸成了顯學,不過和以後的朝代比起來,儒學和帝國官方地力量相比,依然不足道,這也是劉宏得以扭轉帝國學術風氣地原因,而後世改稱佛教的浮屠教此時更是沒有多少力量,這也是促成劉宏決定徹底滅佛的主因。

“浮屠教。乃弱民禍國之邪教。”聽到天子的問話,張角抬起頭。沉聲答道。浮屠教講究人有輪回,今世受苦、下世享福,只會教人不思進取,對此張角一直都是深惡痛絕。而且浮屠教好辯論,說穿了便是喜好空談大言,因此在那些尚清議的名士中頗為流行,卻是搶了道教的信徒。

“說得不錯。朕也不喜歡浮屠教。”劉宏點了點頭。對他來說,浮屠教或者確切地說佛教在歷史上對中國產生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和後果。先不說那消極的教義,光是佛教在五胡亂華和南北朝時代所做地事情,就足以讓他對這個宗教沒有半點好感。

看著天子冷冽的表情,張角忽然明白了此行地目地地,那就是孝和皇帝時所建的白馬寺,如今浮屠教信徒聚集的地方。

“浮屠教源自天竺,非我中土教派,朕當滅之。”劉宏朝張角一笑道,其實這一次他打算消滅浮屠教可以說是他個人的好惡,因為從以前開始他就不喜歡佛教這個教派。

“陛下如欲滅浮屠教,直接派兵剷除其寺便可,何必屈尊降貴去那白馬寺。”張角不明白天子為何要微服出巡白馬寺,以天子如今的聲勢,只需一道詔令便能將浮屠教連根拔起。

“名不正,則言不順,就算要滅浮屠教,也得有個藉口。”劉宏毫不避諱地在張角面前說道,他並不怕張角會覺得他說得有什麼不對,對於狂信者來說,對任何其他教派都不會保持什麼好感,不擇手段地進行打擊才是他們想要的。

“更何況,白馬寺裏有個人,朕很感興趣。”劉宏來白馬寺的真正目的,還是為了日後在中亞以及西亞的佈局而來。對劉宏而言,吞併西域並進行有效地統治將是帝國往西地擴張極限,和帝國其他方向不同,不論是貴霜王朝還是安息帝國,都是有著悠久歷史和文化的國家,絕不是草原上地遊牧民族和東南那些未開化的土著可以相比的。帝國在奪取西域後,就將直接和這兩個大國打交道,貿易和文化的衝突都將引發戰爭,而劉宏向來是個未雨綢繆的人,如果他要去做一件事,就會提前準備好他能做到的一切事情,更何況是牽扯到以後的謀國之戰,那可不是靠戰場上的一兩場勝利和奇謀詭計可以解決的。

“不知道是什麼人讓陛下如此在意?”張角被勾起了好奇心,他很少見到天子,因此從未看到過天子臉上露出那種對某事很在意的表情。

“告訴你也無妨,那人姓安,名清,字世高,本是安息國的太子,卻因為受了浮屠教經義的蠱惑,捨棄了王位後來了大漢,如今已有二十餘年,一直都在白馬寺內翻譯浮屠教的典籍。”劉宏朝張角說道,本來他是不知道此人的,不過自從他准許民間可以發行報紙刊物後,那些浮屠教的僧人便也打算發行一份報紙,來宣傳教義,同時招收信徒。由於在士人中也頗有些人信奉浮屠教,再加上白馬寺已有百餘年的歷史,因此也有錢來辦這份報紙,只不過被禮部刊行司回絕了數回,最後找了幾位任職的官員討說法,才鬧到了他這裏,才讓他知道原來浮屠教在一些士人中還是有市場的。不過後來仔細想想,浮屠教那些來傳教的僧人本身就是學者,因此能吸引那些士大夫也並不稀奇。

“朕此次來,主要便是為了此人。至於浮屠教,到時便交給你們處置。”劉宏朝張角和張魯同時道,張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朝廷在道教的代表,如果說張角是從宗教方面本身去打擊浮屠教,那麼張魯無疑可以調動政治力量去剷除浮屠教,因為他首先是一個官僚和知識份子,其次才是一個道教徒。

劉宏從來都不怕有他支持的道教最終會威脅到自己,因為中國地文化內核註定宗教只是皇權的附庸。而且道教現在的教義更傾向於儒學的道德倫理方面,從本質上來說他只是披著宗教外衣來控制人們思想的一個職能機構,劉宏雖然在太學裏提倡各家學說,但是實際上他所掀起的學術風潮全是有關技術研究和經濟制度方面的,至於文化層面,他依舊是讓儒學作為主流思想,一個帝國不需要思想上地百家爭鳴,因為那會造成不可避免地混亂。儒學是最適合大一統的帝國的學說,雖然其自身有著在用方面的缺陷,但是只要對其進行補完就可以避免日後的錯誤。而且就劉宏而言,儒學從漢朝以後開始就遭到了大幅度的修改,而且這種修改只是單純地出於政治需要和為便於特權階級進行統治而進行的修改,不但沒有絲毫進步之處,反而是斷章取義,最後和法家學說一起被一再閹割,最後導致了治亂分合的歷史迴圈圈,不得不說是一種莫大地悲哀。

就在劉宏心裏感慨的時候,車駕停了下來,興建已有百年地白馬寺在落下地大雪中顯得有幾分古樸肅穆。走下車駕後,劉宏便帶著張角、呂布等人踏入了白馬寺。此時山門前的僧人已經有人來迎接了,由於劉宏取消寺廟道觀可以免稅的傳統,而且對勸人出家遺世的浮屠教尤其嚴厲,因此白馬寺這幾年的日子便不再像過去那般好過。在寺內僧人的心目中,劉宏這位天子一點都不像以前的皇帝那樣慷慨大方,不但不賜予賞賜,反倒派了官吏到寺廟駐下,不但收人頭稅、田產稅,就連香油錢也照樣收稅。

看到劉宏一行人有上百之眾,山門前來迎接的僧人一臉的笑意,對他們這些僧人來說,要生活也是需要錢地,現在道教在朝廷地支援下發展迅猛,他們這浮屠教在中土的祖庭日子也不好過起來,眼下劉宏他們在白馬寺僧人眼中便成了能捐大筆香油錢地豪客,自然要好生款待。

看著前來相迎的兩名僧人,劉宏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便開口道,“我是來找安清先生的。”說話間毫無平時那些僧人見到的那些居士那般客氣。

“施主要見安清大師,請隨我來!”雖然心裏不忿於面前白衣公子那種頗不客氣的語氣神情,可是那兩名僧人還是忍了下去。這段日子寺裏的香火一落千丈,再這樣下去也就離遣散僧眾、封閉寺院不久了。

劉宏可不管那帶路的兩名僧人怎麼想,只是看著一路上所見到的寺廟裝飾,接著眉頭便皺緊了。白馬寺是孝和皇帝下令所建,之後各代都有賞賜,因此寺內頗為奢侈。那些佛像全是以金鑄為主,各種器皿也極是華貴,讓他不由大為惱火,暗道以前的那些皇帝果然都是昏聵,修建這種寺廟不但勞民傷財,還只會吸取民脂民膏,到頭來對朝廷則毫無益處。

張魯跟在天子身後,也不由對這白馬寺起了惡感。如今道教已成國教,可在雒陽總觀內供奉的太一也只是一副巨大的壁畫神像,至於其他的女媧、伏羲、西王母則不過是泥塑木雕,哪像這白馬寺供奉的全是金鑄像,簡直就是奢侈無度。

呂布和孫堅他們看著那些在打掃院落的僧人,也是皺緊了眉頭,他們對於那些剃了光頭的僧人有種莫名的嫌惡感,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可輕慢,這些人簡直就是不孝至極,再加上他們先前從張角處聽到的浮屠教規矩,也都是心底裏把這個從番邦傳來的教派當成了邪教,若不是天子沒有命令,他們幾乎都想直接拆了那些滿頭是包的怪異神像。

片刻之後,劉宏被帶到了安清的居所。白馬寺作為浮屠教的祖庭,寺廟裏面也是有著一些頗有本事的學者。而安清這位原安息國地太子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天生聰慧的安清在語言上有著齊高無比的天分,他自孝桓皇帝初年來到帝國,只是用了一年不到的時間便學會了漢語,他所翻譯的浮屠教典籍不但文辭優美,而且透徹明瞭,在信奉浮屠教的士大夫裏頗有名望。這一次禮部刊行司不准白馬寺辦浮屠教經義地報紙。後來便是這些士大夫鬧到了劉宏那裏,才讓他注意到白馬寺裏有著這麼一位身份尊貴地原安息國王。

安清人如其名,長相清秀俊雅、皮膚白皙,手裏正捧著一卷經典。自從紙張問世以後,他便孜孜不倦地翻譯典籍,頗得寺內僧眾敬佩。此時他見人引了陌生人進來,不由歎了口氣。自從當今天子登基後,白馬寺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原本可以心無旁騖地翻譯典籍的他如今也不得不和那些慕名而來的香客打交道,只為了讓他們多捐些香油錢。想到這裏,安清不由搖了搖頭。

“大膽!”看到安清這個白膚胡人在見到天子後先是歎氣再是搖頭,張角等人都是大怒,王越這個侍衛統領更是直接大喝,把那同行的兩個僧人給嚇壞了。今時不比往日。白馬寺如今不像過去有皇帝的照拂。這些看上去來頭不小的客人若是鬧起事來,他們也沒有辦法。

“王越。退下!”劉宏揮手阻止住了王越,他面前這位中年僧人,原來可是安息帝國的君主,雖然只是當了沒有多長時間便捨棄王位來了帝國,可是無疑他和自己一樣都是身份尊貴之人。

就在劉宏喝止王越地時候,安清身後大殿內的角落處,已經有兩名身形強健地護衛到了他身後,他們曾是安息帝國最負盛名地武士,為了保護安清而跟隨安清從安息到了漢國,對他們來說,自己的使命便是保護安清這位他們心中永遠的國王。

看到安清身旁兩名穿著黑衣的胡人腰裏居然掛著刀,王越的臉色變了,他看向了就在身旁的天子道,“公子?”目光裏有徵詢之意,作為侍衛統領他是絕不容許有陌生人在天子近前執刀兵在側。

“想不到安清先生身邊的武士身手不錯。”劉宏一眼就看出安清身旁那兩名護衛絕非普通角色,當即笑了起來,接著朝安清道,“我和人相處,不習慣有陌生人在我面前佩戴兵刃。”

安清此時已經站了起來,他從小便是安息帝國的王太子,之後又曾經當過一段時間國王,自然眼力非同尋常,一眼就看得出面前說話的青年絕對是大人物,那種神態氣勢即使是他也只曾經在自己地父親身上見到過。

“安隆、安慶,你們退下!”安清是個天性平和淡泊地人,不然的話也不會捨棄王位,萬里迢迢地來中土出家,翻譯浮屠教地典籍。

“主人,他們很危險。”被稱為安隆和安慶的兩名波斯武士一臉緊張地說道,他們用的是波斯話,因此劉宏他們並未聽懂,不過王越、呂布他們光是從兩人的表情上就看得出他絕不會說什麼好話。

“對不起,我的護衛們很固執。”對於寧死也不肯離開自己半步的兩名忠實護衛,安清看向了劉宏,聲音裏有些歉意。

“奉先,帶他們出去,記得不要傷了他們。”劉宏看到一旁呂布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不由開口道。從一開始他就和安清處在不對等的位置上,他是這個帝國的主人,所以安清就必須遵守他的規矩。

“是,公子!”呂布大步走了出去,朝那兩名波斯武士道,“你們是自己走,還是要我動手。”話雖然這樣說,可是那語氣卻是挑釁意味十足。

“公子,這樣不太好吧!”看著面前的青年居然直接讓手下趕自己的護衛離開,安清皺起了眉頭,他雖然性情平和,可是劉宏那種霸道的做法也讓他心裏有些怒意,“我的兩個護衛不是普通人,恐怕會傷到您的人。”

“無妨,若是他們真能做到,我不會怪罪他們,反而會重賞他們。”看著面前的原安息國王並不是沒有半點火氣,劉宏不由笑了起來,隨意地說道。若是帝國日後的第一猛將會給兩個波斯武士撂倒,那帝國也不必再談什麼霸業了。

聽到劉宏的話,呂布看向那兩個波斯武士時目光變得淩厲起來。感受到他那恐怖的氣勢,那兩名波斯武士都是神情一凜,自從來到中土後,他們已經很多年沒有遇到過真正的高手了,在他們的記憶裏,整個安息能夠有如此恐怖氣勢的高手也就只有幾個領兵的大將。

見那兩名波斯武士一臉凝重的看著自己卻不出手,呂布有些不耐煩地走了過去,他的步子一動,立刻便激起了那兩名波斯武士的反應,兩人同時出手攻向了呂布,若是放他們年青時,他們或許還有自信能單人和這個恐怖的漢人青年一戰,但是現在他們已經老了,力氣速度都不如以前。

看著一左一右上前的兩名波斯武士,呂布倒也直接,挺身直進,拳頭如閃電般擊出,一拳便破了左邊波斯武士的防禦,直接擂在了他的胸膛上,將他打翻在地,若非他最後收了七分力,光這一拳就能打到他內傷。

左手格擋住右邊波斯武士的攻擊,收回右拳的呂布變拳為爪,一把扣住那名波斯武士的右臂,將他摔倒在了地上。只是兔起鶻落的功夫,兩名波斯武士便在空手格鬥裏被他一個照面就收拾掉了。

劉宏看著一臉輕鬆的呂布,臉上的笑意更濃,果然呂布身上還有潛力可挖。他剛來雒陽時只是精于馬戰和箭術,現在在童淵和王越的教導下,他的步戰和徒手格鬥也已經是強悍至極,在他目前所挖掘的武將裏,恐怕只有黃忠和孫堅能跟他一戰,至於其他人,就只有還是少年的趙雲在日後也許能有一戰之力,當然還未被他招入軍中的典韋和許褚或許也可以,不過現在這兩個波斯武士實在不夠資格。

安清看著落敗的兩名護衛,眼中露出了驚訝之色,雖然說他的兩名護衛精通的是波斯彎刀術,可是輸得這麼快也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這時倒在地上回過氣的兩名波斯武士做出了讓安清震驚的舉動,他們居然拔刀指向了呂布,雖然他們沒有直接襲擊呂布,可是對王越等人來說,在天子面前居然敢兵刃出鞘,這兩個番邦人已經是死人了。

“安清先生,你的護衛太不懂事了,我只是不想被別人打擾我們的談話而已。”劉宏歎息著說道,現在的他是大漢天子,身份尊貴不可冒犯,就算他不想計較,可是王越他們這些武人卻絕不會允許那兩個波斯武士在他面前拔刀的舉動,而他要統禦這些驕傲強悍的武將,就必須保持自己的皇者威嚴。

“奉先,留他們全屍。”劉宏淡淡地開口說道,那兩個波斯武士從他們拔刀的那一刻起,命運就已經註定了。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15:17
一百十八.原安息國王,當種馬吧!

呂布拔出了隨身佩帶的的帝國軍刀,看著那兩個波斯武士,就像是對著兩具屍體一樣。那種近乎藐視一切的神情頓時激怒了兩名波斯武士,對視一眼後,兩人一左一右,兩柄彎刀在殿堂內帶起兩道淩厲的半月狀刀芒罩向呂布,一刀攻上,一刀取下,無論是角度還是時機都配合得堪稱天衣無縫。

劉宏的目光裏隱隱透出了幾分驚訝,因為這兩個波斯武士所用的合擊刀術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精妙,不過他並不擔心,只是這樣的程度還是不足以威脅到呂布的。

面對轉瞬即逝的兩道刀芒,呂布揮動了刀鋒,他原本並不擅長步戰,可是自從進了細柳營以後,在王越的調教下,一手刀術也是精進若斯,細柳營裏也只有孫堅能在刀術上隱隱壓過他一線。

“叮!叮!”刺耳的金鐵交鳴聲響起,呂布竟是後發先至,刀鋒蕩開那兩名波斯武士的彎刀後,後撤一步後,拉出出刀的距離後,手臂揮動間,刀鋒撕破空氣時發出了嘶嘶的恐怖聲音,那閃電般的斬擊劈向了兩名波斯武士。

一連串的悶響聲連環響起,原本搶先進攻的兩名波斯武士此時居然反被呂布給逼得不斷後退,只能用彎刀格擋那一刀比一刀快的斬擊。兩人都看得出呂布的刀術並不是走精妙的招式,而是純粹以力量和速度壓制人的霸道刀術,兩人自問若是年輕二十歲,必然能聯手讓這個狂妄的青年敗北,可是現在他們卻不得不承認這種近乎暴烈的刀術是他們的剋星。

一連二十七刀,呂布連進十三步,他天生神力驚人,而且身高臂長,一旦被他先手攻出,對手若是力量不及他,便連半點抵抗之力都沒有,只有飲恨當場。

看著取勝只在刹那間的呂布,劉宏看向王越時,露出了幾分讚賞之意。呂布用的刀術是王越專門為帝國士兵所創,刀招化繁為簡,卻偏偏威力驚人,最適合沙場搏殺,那兩名波斯武士雖然不俗,可是他們遇到了呂布這個近乎怪物般的存在,也只能算他們命犯煞星。

“哐當!”“哐當!”在呂布連綿不絕的劈斬下,兩名波斯武士終於再也禁受不住彎刀上傳來的可怕力量,彎刀脫手飛出掉在地上,虎口處鮮血淋漓。

呂布沒有順勢砍下兩人的腦袋。而是還刀入鞘。空手擰斷了兩人地脖子,按照劉宏的命令留了他們全屍。

安清沒有想到呂布居然真地殺了自己的兩名侍衛,他看向一臉平靜地劉宏,語氣裏是掩飾不住地慌亂,“你不怕王法嗎?”安清在大漢居住了二十多年,雖然平時一直在白馬寺內翻譯典籍,不履世事,可是也知道當今天子最重法度,因此自建寧以後便很少有人敢明目張膽地犯法。

見安清在天子面前說王法,王越等人都是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著他。那兩個死掉的波斯武士居然敢在他們面前向天子拔刀,本身已經是罪大惡極,沒有株連到他,已經是天子的恩典了。

隨行地兩名僧人,沒想到劉宏一行人到了安清大師的譯經居所,不是來請教學問,反而是殺了安清大師的護衛,都是嚇得臉色煞白。

“安清先生,我想現在我們可以不受打擾地好好地談一下了。”劉宏沒有回答安清的問題,只是隨意地開口道,接著讓王越他們把兩具屍體抬了出去。

“施主!”看到劉宏要和安清大師獨處,兩名隨行的僧人剛想開口阻止,就被殺了兩名波斯武士地呂布一瞪,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看著闔上地兩扇殿門,安清恢復了冷靜,只是淡然地朝自己面前的劉宏一請,坐了下來,開口問道,“不知公子找我究竟有什麼事情?”

見安清那麼快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的樣子,劉宏笑了起來,坐下後道,“安清先生不愧曾是安息國的大王,只是我不明白安清先生為何要捨棄王位。”劉宏並不相信安清是真地甘於平淡,一個能漠視跟隨自己二十多年忠誠部下性命的人,又豈會是簡單人物。

感受著面前青年公子那突然間冷冽如刀的目光,安清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除了死去的父王和大祭祀外,這是第三個看穿他本心的人,想到這裏他放在桌案下地手背上青筋劇烈地跳動起來。

“公子究竟是什麼人?”壓抑住心裏地不安和躁動,安清沒有回答劉宏的提問,只是沉聲問道。

“看起來安清先生果然不是如傳言中那樣甘願讓出王位地。”看到安清眼中一閃而過的烈芒,劉宏搖頭道,他本來來見這個來大漢的原安息國王,便是因為安清的身份可以利用,不過現在看來,安清並不是甘於受到利用的人,讓他不得不修改原來的計畫。

看著面色一變的安清,劉宏站了起來,俯視著有些詫異的安清道,“我要殺你,就如踩死一隻螞蟻,所以不要給我殺你的理由。”說完,轉身離去。

看著面前的背景,安清的後背被冷汗打得濕透,抓著衣襟的手抖得厲害,他剛才的確對這位青年公子起了殺機,可是現在他才知道,如果自己出手的話,死的那個人絕對是自己。

隨著大殿的門打開,劉宏回頭朝面色有些發白的安清道,“對了,不要再翻譯那些浮屠教的典籍,我很不喜歡浮屠教。”

“公子?”看著走出的天子,王越等人迎了上去,他們沒想到天子那麼快就出來了。

“何人敢在寺內行兇!”就在這時,安清所在居所的院落外,傳來了人聲,劉宏抬頭看去,原來是幾個來寺內找僧人談論浮屠教經義的名士。

等走到院落裏時,看著王越等一群穿著武士常服的大漢,那幾個被僧人帶來的名士一下子沒了聲音,他們一眼就看得出眼前這群人絕不是什麼善主,尤其是他們腰裏佩戴的虎頭黑鞘長刀,是軍中才有的,這一下子就讓他們打起了退堂鼓。

劉宏不屑和這些人計較,只是看向王越道,“召童淵他們過來,給朕封了白馬寺。”

就在劉宏吩咐王越的時候。那幾個名士裏有人認出了張角這個原太平道的大賢良師,以為是他來找白馬寺和浮屠教的晦氣,不由都是議論起來。

得到天子之命地王越,從腰間解下了太研院裏帝國方士精煉的傳訊煙花後點燃,隨著一聲嘯響,天空裏出現了蒼龍圖形,醒目至極。

白馬寺外五裏處的雪地裏,駐停地羽林第一軍團第一旅地士兵們立刻翻身上馬,打著鮮豔如血的帝國軍旗,馳向了遠處的白馬寺。劉宏雖然不喜歡出行時像以前的天子那樣大張旗鼓、鋪張浪費,可是隨行地護衛兵力卻是必帶的,只不過不是直接跟著自己,而是藏在暗處不遠的地方,以騎兵的速度,也就是幾分鐘的路程而已。

空中突現地蒼龍圖形,讓白馬寺內地僧人和來上香的香客們都是驚愕莫名,不少人更是直接跪倒在地上,磕起頭來。

所有人中最為震撼的便是那幾個名士,他們是聽說有人在安清大師的譯經居所殺人,才急忙地趕來,可是哪里想到卻看到了這麼一幕神異的景象。

隨著傳訊煙花放出。王越等人都是扯去了身上的武士袍服,露出了清一色的黑色軍服,肩章上的三爪龍徽看得那些名士直接傻了眼,他們不懂煙花是什麼東西,可是這些肩章上的三爪龍徽他們卻非常明白意味著什麼。

安清也走出了居所,他看著面前穿著黑色軍服地王越等人,不由看向了劉宏,這時王越已經朝他和那些名士大喝了起來,“大膽!”

聽到面前地白衣青年竟然是天子,安清和那些名士都是臉色變得蒼白一片,連忙跪倒在地上,叩頭參拜。

“都起來吧!”劉宏揮手道,他表露身份,便是打算直接對安清來硬的,不管如何安息王室地血統是他必須取得的。

安清站了起來,看著面前不過弱冠的劉宏,此時才明白那句“我要殺你,就如踩死一隻螞蟻!”一點都不假,自己的護衛居然敢在大漢天子面前拔刀,簡直就是自尋死路。想到這裏,安清心裏複雜了起來,他不知道這位大漢天子找到自己是為了什麼事情,但想來絕不會是什麼好事,可是這也是他的一個機會。

只是片刻間,趕到的羽林第一軍團第一旅已經闖進山門,控制住了白馬寺,這時那些寺廟裏的香客才知道天子就在寺內,聯想到剛才天上那條伴隨雷聲出現的蒼龍,都是連忙跪在地上,神情誠惶誠恐。

白馬寺的主持匆匆忙忙地趕來,可是還未等他靠近院落,就被帝國士兵們攔住了,對於院落外的騷動,劉宏並不在意,那些貴霜的浮屠教學者帶來的不過是建築風格以及文藝,真正實用性的東西幾乎沒有,因此他毫不在意現在就毀掉這個沒有絲毫價值可以榨取的教派。

“張角,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劉宏朝一直在旁側立的張角吩咐道,這將是張角最後一次在雒陽處理宗教事務,很快這位有些偏執狂的狂信徒將被他派往西域傳教,在帝國軍隊完成徹底征服西域的準備前,經濟文化宗教方面要首先展開攻勢。

“安清,跟朕走吧!”劉宏看了眼在邊上默然不語的安清,開口說道,接著在王越等人的護衛下,離開了白馬寺。

原本來白馬寺的香客們以為天子駕臨是件好事情,可是當張角向他們宣佈浮屠教為邪教,天子下令封閉白馬寺時,這些本就信仰不怎麼堅定的香客們立刻和浮屠教脫離了干係。至於那些僧人和名士,在張角冠冕堂皇的說辭下,也都是啞口無言,至少浮屠教的教義的確是有悖千百年來的傳統,且不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剃了頭髮是大不孝,更重要的是浮屠教叫人出家,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光這一條做些文章,就能讓浮屠教在大漢徹底完蛋。以前白馬寺和浮屠教能存在是因為當年的孝和皇帝信佛。可是現在新天子擺明是要滅浮屠教,以他們那點可憐的根基根本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只能認命。

浮屠教被禁之後,白馬寺很快就改頭換面成了道教的道觀,倒也省了重建地麻煩。至於那些佛像則被融化,重新鑄成了官錢,帝國新添的有關道教的律法裏明確規定神像不得使用金銀等貴金屬鑄造,至於其他外國教派則休想在帝國生存。進入大漢地外國人,只能相信帝國地道教,對劉宏來說,他不反對和外國進行經貿和技術上的交流,但是宗教是絕不能容許的。在眼下的這種時代,宗教比什麼武器都可怕,至少在原本地歷史軌跡裏,外來的宗教給中國帶來了不少麻煩,西北邊疆的不穩定很大程度上和宗教有關。宗教本身就代表著文化,而當這種文化和主體民族的文化格格不入時,必然會造成各種問題。

浮屠教的被禁,在帝國地輿論界倒也掀起了一場爭辯,不過為浮屠教辯護地人可以說是寥寥無幾,先不說浮屠教的教義本身有悖於帝國人們的傳統,光是當年孝和皇帝勞民傷財建白馬寺就讓不少士大夫對浮屠教沒有好感,再加上現在整個帝國的報紙刊物都掌握在朝廷手裏,幾乎帝國百姓能看到的報紙上都是一面倒地對浮屠教進行口誅筆伐,對於帝國高層的官僚精英們來說,帝國的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根本不需要外來的文化摻和,若是傳入一些實用的技術倒還有些價值,那些外國地宗教文化不適合帝國,只會讓帝國陷入混亂。

在劉宏心目中,一個強大地帝國必然是保守的,中國便是因為在五胡亂華以後沒有守住中華道統,儒家裏地一些消極思想和佛教結合,再加上唐朝愚蠢的開放政策,原本受到打壓的胡人在唐朝的資助下崛起,直接導致了中國之後的災難。而唐朝,也僅僅只是在高宗後期到武則天稱帝的前期,國勢達到鼎盛,至於天可汗李世民,也只是靠篡改史書而名垂千古,唐朝那只是曇花一現般的強盛和強漢根本沒法相比。(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多查些唐朝和李世民的資料。)被勒令居住于皇宮的安清根本不知道大漢天子究竟打什麼主意,他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這位大漢天子似乎沒有惡意,不但沒有為難他,反倒是好吃好喝地供著他,而且而給他安排了數名美貌的女子,饒是他禁欲多年,最後也失陷在了溫柔鄉里。

安清每日的起居都在劉宏派出的密探監視下,尤其是他和那十余名宮女的房事更是被完整地記錄下來,同時還有他每日的飲食等等。

建章宮裏,劉宏看著坐在一側的華佗道,“你的藥方到底管不管用?”劉宏之所以把安清帶回皇宮,在他的食物裏放催情和壯陽的藥物,為的就是讓他能早日有子嗣出生。

“陛下不必急,臣能保證那方藥劑絕對有效。”華佗並不知道天子讓他開的那藥的具體用途,還以為是天子自己所用,因此說話時頗為小聲。

看到華佗那樣子,劉宏不由皺了皺眉道,“別想歪了,朕還不需要用你那藥。”不過話說出口之後,又覺得自己好像失態了。

“是,陛下龍精虎猛,自然是不需要臣的藥的。”華佗看到天子似乎有些惱怒,連忙道。

看著一臉惶恐的華佗,劉宏最後只能無奈地揮手道,“你先下去吧!”

“喏!”聽到天子讓自己離開,華佗趕忙行禮後離開了。“文和,出來吧!”等華佗離去後,劉宏朝一旁的殿柱後的陰影說道。

“安清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自從知道安清這個原安息王的身份後,劉宏就讓賈詡去調查有關安清的一切,畢竟要奪取整個西域,就要和安息發生交集,手上多一張牌也是好的。

“從傳言看,安清在安息的名望極高,從小聰慧,宅心仁厚,不喜歡政事,後來當了安息國王後,把王位讓給了自己的叔叔,才來到大漢。”自從天子讓自己去查安清的底細,賈詡就知道天子是在下一盤大棋,而安清便是一枚上等的棋子。

“傳言可信嗎?”看著賈詡,劉宏冷笑著道,那個安清不過一直都是在偽裝罷了。

“傳言當然不可信,陛下。”賈詡說話間,從懷裏摸出了手下匯總的有關安清的報告,裏面他剔除了那些無用的資訊。

接過報告,劉宏仔細看了起來,很快他臉上露出了笑意,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個原安息國王不是自願讓出王位的。想想也是,作為一個龐大帝國的國王,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地背井離鄉、跑到萬里迢迢的異國當個僧人,從安清的父親開始,他的叔叔就已經掌握了安息的軍政大權,到了他登上王位時,更只是一個傀儡而已。沉迷浮屠教、讓出王位,一切都只是他做出的假像而已,在這個世界,羅馬是安息的敵對國家,而貴霜又和安息離得太近,只有大漢才是他可以躲過追殺的安身立命之所。

放下賈詡分析後得出的報告,劉宏朝他道,“朕每年給密諜司撥的鉅款總算沒有白費,這些情報想必花了你不少功夫吧!”

“的確是花了不少功夫!”賈詡點了點頭,安清來到帝國已近二十年,他調動密諜司近半的人手找遍了雒陽城裏的每一個安息人,再加上密諜司在涼州和西域多方打聽,才在三個月裏得出了眼前這份報告。

“這個安清很能隱忍,日後留他不得。”劉宏將安清歸入了不可信任的名單裏,當然在接下來的十幾年裏,他還需要這位原安息國王好好地活著。

“文和,朕有一個計畫要交給你去做。”劉宏看著賈詡道,“朕給安清安排了十幾個宮女,為的便是要讓她們生下具備安息王室血統的男孩,等安清死後,他們便是朕用來對付安息的棋子,但是這些棋子要有用,就必須讓他們的身份被安息人得承認,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陛下的意思,臣明白。”賈詡點了點頭,“臣會想辦法讓安息國內的百姓知道安清受了國王的迫害,而逃到大漢娶妻生子的消息,不過光臣和密諜司去做這件事,恐怕還不夠。”

“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情就足夠了,其他事情,朕會想辦法。”劉宏看了眼賈詡,開口說道,只要那些宮女產下安清的子嗣,他就會將安清放到台前,同時通過官方管道將安清的消息傳到安息帝國,當然至於安息民間那些抹黑現任國王,和為安清造勢的消息就要靠賈詡和密諜司去辦了。

“那麼陛下如果沒有其他吩咐的話,臣就先告退了。”賈詡在瞭解了天子的意圖後,心裏興奮了起來,天子要下的這盤棋果然夠大,那些棋子能起到作用起碼也要十幾二十年後,這段時間裏足夠帝國做更多的準備,安息帝國,遠在萬里之外,難以征服其土地,那麼將他分裂成數個小國,而帝國在其中扮演勢力平衡的角色便是最高明的做法,天子實在是太可怕了,居然提前那麼多年就在佈局了,想到這裏,賈詡忽然覺得也許二十年後才是帝國最輝煌的開始。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15:41
一百十九.邊境死一個漢人,朕就要十個鮮卑人來抵命

漢元三七六年,草原迎來了十年難得一見的嚴冬,無數的牛羊在暴風雪中被凍死,一些沒有過冬牧場的小部落更是直接消失在遷徙的路途上。

高柳,檀石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中,二十幾年來,他第一次帶著大軍從漢國空手而回,而且還損失了一萬五千的士兵。鮮卑實際上已經遭到了重創,最可惡的是漢國加固了長城防線不說,而且封閉了原有的貿易市集。

若是在以前,檀石槐可以帶兵侵略漢國邊郡,迫使漢國重開邊市,可是現在他根本無力逼迫漢國向自己低頭。檀石槐心裏一陣苦澀,國力上的巨大差異讓鮮卑難以和漢國對抗,雖然自己可以帶兵入侵長城防線,但是他能經受住幾次損失,整個鮮卑真正可以作戰的只有十萬士兵,和漢國拼消耗,他拼不起。

韓遂坐在檀石槐的下首,臉上神情也不怎麼好,秋季那一仗,他誤判了段熲的應對,害得檀石槐差點喪命,再加上鮮卑人如今處境艱難,他的日子也不好過,若非檀石槐還顧著點他,說不定他早就被其他鮮卑大人給殺了,在他們眼中自己始終是個外人。

“文約,我想讓你去漢地一趟。”檀石槐看向了韓遂,巨大的實力差距讓他對武力對抗漢國不報太大的期望,以漢國如今在長城防線投入的兵力,只要連續封鎖五到十年,恐怕就能讓各部一半地人口凍死在草原上,不需要漢國動手,就能讓他們鮮卑人消亡。

“去漢地。”韓遂的目光猶豫了一下後,答應了檀石槐,現在的他毫無拒絕的資本,如果他不答應。恐怕檀石槐會直接要了自己的命,“不知道大王要我去漢地做什麼?”

“你去告訴漢國天子,就說我檀石槐願意做他的臣子,不再侵擾邊郡,只要能夠互市貿易就行。”檀石槐說出了他要韓遂做地事情。雖然說對漢國低頭讓他很不情願,可是眼下漢國這種防禦策略卻正中他的軟肋。草原本身不產鐵,各種手工製品全靠從漢國輸入,而他們的牛羊馬匹也需要賣給漢國來換取一定的糧食過冬,這些年來草原的冬天越來越冷,每年都會凍死不少牲畜。

“大王之托,我一定辦到。”韓遂知道檀石槐地用意,互市貿易只是為了得到一個和漢國商人進行貿易的地點,到時即使漢國禁止鐵器輸入草原,可是總有大膽的商人會來做這種買賣,只要他們出得起價錢。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檀石槐選韓遂為鮮卑使節,也是有他的考慮。一來韓遂是從漢國逃出的叛賊,他地家族死于漢國天子之手,倒不怕他會背叛自己,二來就是韓遂是漢人出身,對漢國知根知底,另外不像其他人那樣對漢國仍舊抱著輕視的態度。現在鮮卑各部的貴族還是像以前那樣覺得漢人懦弱可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情況的改變,在這樣的情形下,他實在不放心讓其他鮮卑人去出使漢國。

韓遂離開了王帳,此時他對檀石槐的佩服又多了一重。這個青年時代起就縱橫草原,曾經壓著大漢打了二十多年的鮮卑雄主居然說低頭就低頭,這份隱忍和氣度怕是沒有多少人能比,不過當韓遂想到毀了涼州地方豪強勢力地天子,心頭卻有些畏懼。這位在傳言中英明無比地天子比起檀石槐也許要更加可怕,韓遂忽然覺得自己這次以鮮卑使節出使大漢或許不是件好事情,不過他已經沒有選擇。

冬末,韓遂帶著檀石槐下令貢獻給大漢天子的五十匹寶馬和鮮卑的使團,在轉小的暴風雪中向著並州進發了。對於目前的鮮卑來說,恢復和漢國的互市貿易是當務之急。

就在韓遂冒著風雪趕往並州之時,涼州邊境的東羌各部卻在商量著結盟的事情。自從七年前段熲大破逢義山后,大漢便收編了白馬氐和月氏胡,用白馬侯和月甯侯的爵位引得氐人和月氏人年年對他們用兵,讓他們根本難以休養生息。這六年地仗打下來,各部地青壯死了兩萬多,最可恨的便是大漢發了一道狩奴令,用茶酒布匹錢財等物來換取他們羌人做奴隸。因為這道命令,這六年裏他們陸陸續續損失了近五萬地人口,要是再這樣下去,他們也就離滅族不遠了。

燒著火的大帳裏,東羌五大部的首領,各不相讓。雖然誰都知道要對付大漢咄咄逼人的攻勢,大夥就要聯合起來,可是誰做頭領卻是互相不肯相讓。

“不談了。”先零羌的首領先軫大叫了起來,朝參狼羌的首領怒目而瞪。五大部裏,能和他先零羌爭奪大頭領之位的就是參狼羌,既然大家都不肯退步,這會盟也就沒意思了。

“不談就不談。”參狼羌的頭領連衡也是冷聲道,他本就不看好這次會盟,五大部雖然以前一起合兵反叛大漢,共同搶掠漢人,可是私底下也一直明爭暗鬥。這些年裏其他三部勢力衰弱,只有先零羌能和他參狼羌一較長短,若是真要一統東羌,那麼他參狼羌和先零羌裏只能剩下一個,否則東羌各部仍是一盤散沙。

看到先零羌和參狼羌這兩個大部首領鬧翻,其他三大部首領不由暗暗叫苦,這六年裏,那些白馬氐和月氏胡還有涼州投靠大漢的羌人狡猾異常,先是劫掠那些小部,然後跟大漢換取各種物資,接著又用從大漢得來的兵器物資武裝自己後,慢慢向東羌各部擴散。這三年來,已是完全在針對他們三部進行攻擊,對於先零羌和參狼羌倒是秋毫無犯。這一次他們三部提出會盟,先零羌和參狼羌本就不怎麼熱心,不過是怕聲望受損才來赴這會盟,他們兩部沒有切膚之痛,自然是不在意。

先軫和連衡對於前來相勸地三大部首領根本毫不理會,只是怒視一眼後各自離開了。他們現在還不怕自己受到損失,反正他們前面還有三大部頂著,因此兩人都是存了把對手幹掉以後一統東羌各部的心思。到時就算因此而讓東羌實力減弱他們也不在乎,只要能夠一統東羌各部,他們的實力便是羌人中最強大的部族。最多退往高原三五年,吞併一些野人羌就能恢復實力,那個時候再下高原也不遲,他們不相信那些氐人、月氏人和漢軍還敢追到高原上的深處不成。

先軫和連衡各自的主意打得確實不錯,不過他們始終沒想到地一點就是,如今東羌各部裏到處都有密諜司安排的羌人眼線。當年逢義山一戰被帝國收編的七萬羌人奴隸在服完築路的苦役後,大半去了涼州各地劃好的牧場放牧,剩下地要麼加入了帝國涼州的戍邊軍,要麼就是成了密諜司發展的探子,專門去東羌各部潛伏下來、收集打探消息。因此若是兩人真地帶著先零羌和參狼羌廝殺起來,用不了多久便會被帝國所知,到時候兩人恐怕是悔之不及。

見先軫和連衡離開,剩下的三大部雖然表面上結了盟,可是暗地裏也各自起了心思。他們也如檀石槐一樣,打算向大漢低頭。總之他們若是再被氐人、月氏人和加入漢籍的羌人聯合討伐,恐怕用不了幾年就挺不住了,而他們也實在不願意退回高原那種苦寒之地。

漢元三七七年,幾乎是冬天剛過,擔任涼州防務地羽林第十一軍團的主將李膺就接待了三大部的使節,無一例外這些人都是來獻禮投誠的。雖然說三大部各自人馬的損傷還不算太大,可是他們也實在是受不了年年開戰的損失,更何況自從建甯元年以後,他們就再也不能從涼州搶掠物資和通過貿易獲取生活必需品,要是一直這樣下去,不用打他們也都廢了。

對於三大部的使節要求開邊市貿易地請求,李膺沒有答應,而是派兵送他們去雒陽,一切都交給天子決斷。這些年在涼州待下來,李膺對東羌各部是最沒有好感地,這些東羌人,光武皇帝中興以前,不過是高原上的野人。後來光武皇帝仁慈,看他們可憐才准許他們內附帝國,才他們得以發展壯大。可就是這些人忘恩負義,最後數次背叛帝國,讓帝國蒙受了巨大的損失,因此這一次三大部派使節過來,李膺內心是不願意接受他們乞降的,按照目前的情形看,只要再繼續打上十年,帝國就能把東羌給徹底滅了。若是換了以前,李膺或許還擔心朝廷會出昏招,答應三大部所請,不過現在嗎,他相信天子是絕不會允許這些東羌人所請的,所以他才大方地派人把他們送往雒陽,做出了似乎友好的假像。可是實際上卻是和已經自稱漢人的白馬氐和月氏胡聯繫,讓他們繼續侵略東羌各部,能抓多少奴隸,帝國就要多少。

和三大部一起上雒的,還有西域各國地使節,尤其是靠近敦煌郡地幾國更是派出了國中王子。對於素來以牆頭草著稱的西域各國來說,重新強大地大漢帝國無疑要比鮮卑人可怕得多。至少自從孝武皇帝派軍遠征西域以後,大漢帝國便一直是西域的主人,雖然有時大漢帝國會因為某些原因而失去對西域的控制,但是到最後大漢帝國總是會重新獲得控制權。而現在他們認為鮮卑人顯然不會是重新強大起來的大漢帝國對手,換句話說很快大漢帝國將再次成為西域的主人。而現在的大漢天子並不是個好說話的人,至少去年入冬前這位大漢天子向他們下達的詔書就讓他們惴惴不安,那是一道措辭嚴厲的詔書,而責備他們的理由是他們和鮮卑人進行貿易、賣給鮮卑人鐵器,嚴重威脅到了大漢帝國的安全。如果他們再敢和鮮卑人進行交易,那麼他,大漢帝國的天子將派出大軍,對他們進行軍事打擊。那道充滿威脅意味的詔書讓西域各國不寒而慄,自從孝武皇帝以來,他們還從未看到過大漢天子對他們下達如此充滿赤裸裸武力威脅地詔書,除了陳湯那個瘋子以外。

外邦遣使來朝,在帝國的傳統裏無疑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對皇帝本人來說也是一種功績。不過劉宏和以往的皇帝並不相同,他並不好大喜功,對他來說帝國過於慷慨的傳統需要得到改變。對於這些迫于帝國武力、心懷鬼胎的朝貢使節,不需要給他們太過優厚地待遇。

於是禮部和鴻臚寺在他的命令下,降低了過去招待外國使節的規格。西域各國使節只能住在普通的驛站裏、吃著普通的飯菜,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得到上等招待;而至於東羌三大部派出地使團,更是連入住驛站的資格都沒有。對劉宏來說,東羌各部只是帝國的叛亂分子,沒有直接殺了這些所謂的使節已經算不錯了。最後這些一心歡喜上雒的東羌三大部地使節在雒陽只是待了一天不到,就被強制遣送回涼州,交給李膺處置。同時一起的還有一道樞密院下達的指示詔書,對於東羌各部,帝國只有一個態度,就是趕盡殺絕,一切按原計劃行事。

西域各國的使節們被安排在驛站裏,不安地住了下來。大漢帝國的天子沒有他們想像中那樣對他們的到來趕到那般熱切,這讓他們不禁有種不好的預感。在以前王莽亂政地時代裏,大漢帝國因為內亂而失去了對西域地控制權。當時北匈奴取代了大漢帝國的勢力對西域進行統治,橫徵暴斂最後引起了各國的不滿,都是希望能夠重新受到大漢帝國的保護。不過那個時候大漢帝國的光武皇帝因為國力不足而拒絕了他們的請求,可是現在大漢帝國的國力絕對強大。按照道理來講,大漢帝國的現任天子不應該拒絕他們,但卻偏偏對他們不冷不淡的,這讓他們都是心裏疑惑,而且加重了不安地感覺。

劉宏之所以不願意儘快接見那些西域各國地使節,便是不希望讓他們覺得自己的地位很重要。算起來西域各國沒一個是對帝國忠誠地,說他們是牆頭草,還算是往好了的說。西域各國發動的叛亂次數加起來,絕不會比帝國北方邊境那些遊牧民族時降時叛來得少。現在帝國強大,他們自然是趕著來巴結;可若是帝國實力衰弱,第一個起來反咬一口的便是這些小國。對劉宏來說,西域各國國家分散、人口又不多,對他們進行安撫還不如鎮之以威,以前帝國威懾西域,可從來都不是靠什麼仁政,而是血淋淋的屠城之舉。每一次屠城都能讓這些小國安分上一段時間,而他也不介意那麼做。當然要這樣做首先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這些西域國家首先對帝國不敬,這樣他才有藉口讓帝國軍隊進入西域。

就在西域各國使節在驛站裏忐忑不安等候的時候,進入並州的韓遂和鮮卑使團卻遇到了麻煩。因為留在並州的曹操從來都不是一個善主,而段熲這個羽林第十二軍團的主將更是一個兇神惡煞般的人物,對於韓遂帶來的檀石槐降表和請求互市貿易的要求,兩人都是抱著否定的態度。帝國花了極大的力氣鞏固長城防線,同時經略西域,為的就是徹底封死鮮卑人、讓他們凍死在草原上,又怎麼會答應這種近乎是縱敵的政策。若不是荀攸在一旁勸阻,曹操更是打算直接殺了韓遂一行人。

最後韓遂等人被扣押在了並州,曹操和段熲向雒陽發去了報告,請求天子對這些人做出處置。由於兩人並沒有發加急驛件,這一道報告文書,一直到半個多月後才到了劉宏手上。

對於檀石槐的請求,劉宏自然不會答應。和草原進行貿易,以削弱其戰爭潛力,若是放在草原沒有一個強大領袖的時候,自然可行。但是以目前這種情況,恐怕還未等經濟戰起作用的時候,從貿易中得到好處的鮮卑人就會給他和帝國造成大麻煩。所以在檀石槐和鮮卑人被徹底打敗前,他是不會和草原進行任何貿易的,他要做的就是趁著這個小冰河時期,利用天時困死鮮卑人,只要他不答應檀石槐的貿易請求,就算檀石槐不願和他打消耗戰,也只能帶著鮮卑騎兵往長城防線上撞,這可是對付鮮卑人最好的辦法,他們留在草原不動就是等死,唯一的機會就是殺入長城,靠劫掠物資度過越來越嚴寒的冬天。

“文先,下令讓段熲就地斬殺鮮卑的使節,懸掛人頭于長城。朕要讓鮮卑人知道,他們以前殺了朕多少子民,朕就要他們十倍償還之。”放下手裏的報告,劉宏朝一旁的楊彪吩咐道。嚴格意義上來講,他並不是一個嗜殺主義者,只是他極其護短,對於現在身為大漢帝國天子的他來說,他就是大漢帝國六千萬子民的君父,鮮卑人在邊境殺死的那些漢人都是他的子民,這個仇他一定要替那些死去的百姓報掉。否則的話,他還有何面目當這個天子,他又憑什麼讓帝國的子民以做一個漢人為榮。

“喏!”楊彪點頭低聲應道,跟在天子身邊久了,他也對天子的脾氣有所瞭解。基本上天子對內寬容,對外狠辣。不過只要那些外族對帝國失去威脅,能夠化入帝國中時,天子也會放棄那種狠辣。像幽州的烏丸、並州的南匈奴、涼州的白馬氐、月氏胡以及投誠的羌人,天子也把他們當成了帝國的子民、當成了漢人,一視同仁。至於鮮卑人和東羌,要怪就只能怪他們是帝國的敵人,而且以前對帝國犯下過罄竹難書的罪行。既然他們曾經那樣做了,就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接受天子和帝國的報復。

楊彪起草的詔書很快便發往了並州,韓遂直到臨死前,也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大漢歷代皇帝,從沒有像現在的天子一樣殘暴、不講規矩,按照過去的傳統,他和那些鮮卑人都是外邦使節,是不該被處死的。所以直到韓遂被斬首的那一刻,他依然在喊叫著,從涼州得以逃脫的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窩囊地死去,當他的頭顱被掛在外長城的城牆上時,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瞪著前方的草原,似乎在怪著讓他來送死的檀石槐一樣。

劉宏下令斬殺韓遂等人的舉動,再一次引起了爭議。對於那些傳統的士大夫來說,即使不接受鮮卑人的乞降,也不該殺了他們的使節,認為這有失堂堂天朝上國的氣度,對此劉宏卻並不以為意。儒家思想裏他最不喜歡的便是這些虛名,尤其是對敵人講這種虛名更是被他認為愚蠢至極。當然劉宏也不會去和這些傳統士大夫們去爭辯什麼,他只是讓手下的報紙大幅刊登過去二十年裏鮮卑對帝國邊境百姓所犯下的暴行,然後公然在代表朝廷的報紙帝國上宣稱,他作為大漢帝國的天子,作為六千萬百姓的君父,要對鮮卑人施以最嚴厲的報復,只要邊境死一個漢人,他就要十個鮮卑人來抵命。這種赤裸裸的血腥宣言,頓時讓整個帝國都陷入了更大的爭論中,對此並州、幽州邊地曾飽受鮮卑人蹂躪的百姓們歡欣鼓舞,而帝國的軍人們則是磨刀霍霍,準備殺入草原,對鮮卑人進行報復。只有那些傳統的儒生感到憂心忡忡,他們認為天子這樣做會讓邊境永無寧日。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16:21
一百二十.新儒學

雒陽太學前的廣場上,陳琳作為文淵中的骨幹分子領著以青年為主的太學生和一幫儒生彼此對峙。天子以朝廷之名下達的宣稱要對鮮卑人進行報復的血腥詔書,和儒家中的修文德以使遠人來服的思想發生了劇烈的衝突。在過去帝國強盛時期,朝廷往往會對前來投降的部進行賞賜,免去他們的罪責,而現在天子不但下令斬殺對方前來獻降表的使節團,命令邊地士卒將其頭顱懸掛于長城之上,更是說出了十倍殺之以行報復的暴虐之語,足以讓那些傳統的普通文人感到很不舒服。

儒學在帝國的思想體系中,很長時間都處在一種尷尬的地位。在孝武皇帝時代,名著天下的大儒董仲舒為了能使儒學走上政治舞臺,而引入了法家的觀點,利用大一統和君權天授迎合孝武皇帝,而有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局面,但是實際上孝武皇帝只是借用尊儒的外衣使法家走上了帝國的政壇。因為高祖皇帝正是打倒了以法家思想一統六國的秦朝才建立了大漢,對於孝武皇帝而言,讓法家名正言順地取代原本治國的黃老思想,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得到整個貴族階層支持的,於是才有了儒皮法骨的政治格局。董仲舒終其一生也未得到重用,不過儒家因此也擴大了影響力,至少在表面上,儒家關於道德倫理方面的思想成了帝國的主流思想,慢慢地對帝國各個階層施加著影響。

光武皇帝中興以後,由於光武皇帝本人和中興功臣大半都是儒家出身,儒家才真正得到了實質上的發展,帝國地政治也漸漸走向了倫理道德政治。在皇權強盛的前期,這種政治模式對安定社會起到了一定作用;可當皇帝孱弱,以後族為代表的豪強集團逐漸把持朝政時,這種倫理道德政治就變成了帝國政治中地病變體,孝桓皇帝時代開始越演越烈的名士風潮和門生故吏集團便是其引發的後果。倫理道德政治對於人的道德提出過高的要求,最後只會導致虛偽矯飾,人情關係也取代了正常的官僚秩序。而且由於過分重視倫理道德的作用而忽視了律法,於是法紀對帝國官僚的約束降低,直接造成了法律對犯罪者的區別對待,官僚和權貴者失去約束,普通百姓則苦於酷法。

帝國在建寧以前地各種問題,從表像上看是豪強把持皇權和貪官污吏橫行,但實質上卻是倫理道德政治在制度上的天生缺陷。因為倫理道德政治要求皇帝本人作為道德楷模去統禦臣下,若是遇到皇帝賢明而且擁有高明的治國手腕,那麼倫理道德政治無疑能發揮它的作用。但可惜得是由於皇帝本人站在整個帝國的至高點上,很容易自我失陷在欲望中。倫理道德政治更多時候都是處於失效狀態,而那個時候用以維繫帝國運轉的便是官僚制度和一些正直官僚。如果沒有強而有力的皇帝或政治家出現,那麼很快帝國就會轟然倒塌,死於內部的農民起義。即使倫理道德政治和儒家學說再利用安撫百姓,但是民眾的忍耐是有極限的,當失去制約的官僚和權貴侵害到他們的底線時,原本看似溫順、受到傳統觀念和儒家學說忠孝服從思想薰陶的底層百姓會像火山一樣爆發。將帝國拖入毀滅地深淵。

一直以來,劉宏都在淡化帝國地倫理道德政治,而降其納入到社會秩序中去,政治應該是高效而講究實利的,更是血腥和冷酷的,倫理道德政治註定只能碌碌無為,淪為一塊遮羞布。在他看來中國歷史上之所以每個王朝都是初期強大,而後每況愈下,便是因為儒家的倫理道德政治模式會漸漸取代原本高效的法家模式。每一個王朝之初,除去開國皇帝和功臣本身的才能,都會強調法紀的作用。但是隨著後繼者在能力上的缺失,王朝之初對法紀的重視會慢慢被侵蝕,無論是法家還是儒家,其本質都是迎合皇權,因此不管是法家地法治還是儒家地民貴君輕,到最後都只是一句空話。當賢明強幹的開國君主逝去,之後地王朝皇帝們會破壞先人所定下的規矩。因為個人的好惡而進行賞罰,帝國的基礎就在這樣的情形下被破壞,貪污瀆職的情況一旦開了個頭,就很難得到遏制,最終使整個國家像病變演化,逐漸衰弱以至於死亡。而這個時候倫理道德政治往往會被那些利益攫取者當作一塊遮羞布來使用,他們既沒有儒家所提倡的道德修養,也沒有確切的才能,他們所有的只是勾心鬥角和爭權奪利的本事,靠著開國君主和功臣們制定的制度使王朝苟延殘喘。

歷史上所有的中興之主,幾乎都是恢復王朝初始的法紀、約束失去控制的利益集團,才得以重新振興王朝。就像現在的帝國,在光武皇帝中興之初,依靠豪強起家的光武皇帝甚至不能對犯罪的大豪強施以制裁,但是隨著皇權的鞏固以及獨裁制度,光武皇帝晚年時豪強勢力便得到了抑制,而他的繼任者孝明皇帝延續了他的政策。在這一段時期內,豪強勢力被皇權全面壓制。只可惜孝明皇帝之後,孝章皇帝開始對外戚縱容使得豪強勢力反彈,最終在孝和皇帝以後危及了帝國,若不是劉宏上臺以後利用光武皇帝制定的獨裁制度,再次獨攬了皇權,恐怕整個帝國將如原先的歷史軌跡一樣,被農民起義摧毀最後的統治根基,陷入軍閥混戰中,以最暴力的方式宣洩帝國累積的各種問題。

太學,作為劉宏改造帝國政治的大本營。從建寧以後,由他借鑒後世各種政治思想所提出的新儒學便在太學悄然崛起。而這個時候儒家學說的包容性就體現了出來,因為無論是大國沙文主義、還是帝國主義,劉宏都可以將它們披上儒家地外衣。孔子本身作為一個堅持周禮的貴族,尊王攘夷,貴中華、賤夷狄的思想始終貫徹整個儒學。在他死後,儒家一度有過八個學派。在戰國時代,儒家也並非一直都碌碌無為,只是其所堅持地倫理道德思想和對君主過於苛求的道德使得他們沒有太大作為。但是即使如此,秦朝在一統六國以後,始皇帝依然使用了儒家學說。只不過因為在郡縣制一事上儒家和始皇帝硬頂,才導致了儒家被棄用。至於所謂的焚書坑儒,也不過是帝國建立以後,出於政治宣傳的目的而炮製出來。當時始皇帝焚燒的是六國史書,坑殺的也只是那些方士,至於儒生根本未受到打擊,最多是在政治上全面遭受挫折和失利。若說秦末的典籍遭到損壞,應該說是項羽在咸陽的一把大火,才是真正地罪魁禍首。

學說是為政治服務而產生的,這幾乎可以說是百家學說的成因,而這一條也是貫徹整個中國歷代王朝的一條準則。當家天下地制度形成以後,所有不適應皇權統治的學說都被摒棄了,而剩下的法家由於在秦帝國的失敗而註定只能隱藏在儒家的外衣之下。但即使如此法家在之後的歷代王朝裏照樣被閹割,至於儒家更是直接被進行肢解和完全為政治而進行解讀。這也是儒家學說自戰國時代以後,不但沒有進步、甚至倒退的主因。劉宏並不認為自己能依靠先於整個時代千餘年的積累而另外開創什麼學派,因為歷史早已經證明,即使出於政治目的被進行解讀和修改,儒家學說的核心倫理道德依然是最適合帝國地,他所要做地只是修正它的缺陷並使其為自己服務就可以了。劉宏並不是一個多麼高尚的人,冷酷或者自私的評語更適合他,因此他依然會為自己的後代打算,作為從秦末統一至今的帝國,皇權的神聖性已經深入人心。在原本的歷史軌跡裏,三國混戰之後,魏篡漢、晉篡魏,使得皇權失去了原本的神聖性,才導致了士族門閥制度地形成。自那以後,再也沒出過超過四百年地皇朝帝國,劉宏的私心讓他決定利用新儒學將皇權和整個國家連為一體,讓普通百姓和帝國地精英階層將皇權和國家看得高於家族利益。

七年的努力,讓劉宏在太學裏培養了一批忠於自己的年青太學生,而他們也是他麾下輿論的主要實力。儘管他們的名望還比不上那些成名已久的士大夫,但是青年所具備的沖勁讓他們比起那些士大夫更加狂熱和充滿幹勁,在太學裏正是靠著陳琳這些青年太學生,劉宏掌握了帝國的未來,但是眼下新舊思潮的對立依然嚴重,至少那些傳統的儒生和文人並不喜歡劉宏帶給太學的變化。

在帝國的知識份子階層中,嚴格意義上來說,無論是高門望族還是寒門庶族,都屬於地主階級,兩者之間的區別不過是前者在帝國的豪族政治趨向瓦解時依靠時運取得了先機,從而阻擋了後者的仕進之路,利用攫取的政治地位試圖為將取得的特權延續下去。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中,席捲整個帝國的內戰最終確立了這種比之豪族政治更為落後的門閥制度,導致了自秦漢大一統之後集權帝國的中央衰弱,最後釀成了五胡亂華的惡果。但是現在,由於劉宏的出現,在一切都只是處於轉變初期時,逆轉了這種變化。一方面壓制高門望族,一方面扶植寒門庶族,使得整個帝國在原本的豪族社會走向崩潰時建立起了一個更加健康的士族社會。雖然這種轉變還未完成,也遠未定型,可是兩者的差距已經被縮小,足以形成一個撐起整個帝國的精英階層。

在太學裏,來自地主階級的太學生佔據了大多數的位置,但是這不代表太學裏便是以他們為主。一個帝國若是底層的百姓永遠沒有出頭的機會,那麼它也就離滅亡不遠了。即使以帝國的社會結構,一部分底層出身的人依然有機會出頭,只是這機會相當的渺茫,而太學便是機會之一。雖然太學裏年輕地貧寒太學生幾乎一邊倒地站在了劉宏這一邊,但是仍有相當一部分人非常固執於以前學的經義,而這一部分人便可以算作一個典型。他們代表了帝國目前知識份子階層裏最底層但同時也是最堅定的一批人。他們並不喜歡劉宏那種違背傳統地做法,在幾乎沒有參與過政治的他們心目中,理想的君主應當是仁慈而非殘暴的,劉宏對鮮卑人那種赤裸裸的血腥報復的詔書宣言,在他們看來是一種先兆,劉宏會因此而變成暴君,遲早會將這種殘暴帶給本國百姓。

歷史上,在一個王朝後期。撐起國家的只是少數正直的精英,而朝堂上多的是無能而且卑鄙地同僚,至於民間則更多是思想僵化的知識份子,而這並不能歸咎於這些人本身。因為這本就是統治者天生對統治下的百姓的防範。以帝國為例,光武皇帝中興以後,大肆推廣儒學教育,並且使用儒家典籍作為選官地標準。但是實際上官僚依舊以豪族或者崛起的高門世家為主,而這些人往往並不使用儒家的手段治國,但是表面上他們都是儒家徒;而民間得到教育的普通人更多的是受到教條式的儒家思想教育,他們看似得到了出頭的機會,但是最後真正能夠成功的只有極少數人,而這極少數人也會立刻成為前者一樣的人,脫離原有的階級。

僵化地教條式儒家信徒,這就是整個帝國裏劉宏所要面對地一群麻煩,但是從另外一種角度來說,這些僵化的教條式儒家信徒雖然大多仍舊屬於社會底層和知識份子階層裏最低的一群人,但他們中有不少可以算是真正的儒者,至少他們在德操方面比那些偽君子之流要好得多。也正因為如此,劉宏對他們保有一份敬意,而不願意對他們使用非常手段。只是在輿論上一如既往地壓制,在太學裏內部的爭鬥裏則放任不管。掌握了青年一代的他已經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實在沒有必要去迫害這些難以對他造成損害的儒生,文字獄這種事情有百害而無一利,利用暴力去消滅輿論是最愚蠢的做法。

車駕內,劉宏看著太學前廣場上彼此對峙地兩群人,輕輕歎了口氣,那些守舊地儒生最終將被時代所拋棄。現在的儒家勢力並不強大,皇帝個人地喜好就能影響一家學說的興衰,儒家真正的獨大是在科舉大興、唯儒學思想取才以後才實現的,一代又一代的儒家出身的官僚才徹底讓被皇權改造後的閹割儒學淩駕於了一切之上。皇權、儒學、官僚三位一體的統治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那時的儒學已經成了一種僵化的制度。無論皇朝更迭、官僚變化、家族興衰,始終不變的便是儒學帶給人們的思想觀念,周而復始的王朝讓中國有了讓西方人讚歎的長久歷史和穩定繁榮,可是中國卻在一治一亂的迴圈裏原地踏步,直到明末出現了儒學自漢朝以後的第一次前進時,卻被天災和農民起義以及野蠻遊牧民族的入侵而徹底斷送,接著便是儒學史上最黑暗的三百年時期。原本只是被閹割篡改的儒學徹底給扭曲了,連帶在治亂迴圈裏得以保留的中華道統也幾乎被斷絕。直到劉宏生前的那個時代,中國依舊在承受著那三百年黑暗時期所餘留的惡果。

劉宏曾是歷史系的學者,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觀點也許有些偏頗。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儒學和中國的關係實在太過深厚,深厚到沒有人可以去割裂,他能做的只是修正儒學固有的缺陷,並且通過一切手段使儒學向前發展,而這一切都被他寄託在新儒學之上。儘管裏面摻雜了很多後世外國的東西,但是他不認為這是一種背叛。儒學的本質精神是學習,儒家學說始於孔子,卻絕不是孔子建立,由他的弟子所開創的八個學派,在春秋戰國時代學習別派學說,才漸漸形成了儒家,而歷史也應證了這一點,中國人始終是最善於學習的民族。

廣場之上,由陳琳帶頭的新儒學的青年太學生們和那些守舊的儒生辯論激烈。事實上這種辯論並無意義,因為舊儒學註定是要消散的,很多時候實力代表著一切,尤其是在舊儒學的基礎上誕生的新儒學更加易於取代它。行政、教育、選官資源上對新儒學的傾向性讓這一切都成了時間問題而已,但是劉宏依然讓這種辯論進行了,這是他向那些舊儒學傳統下知識份子表達的最後敬意。

在劉宏看來,後世外國所謂的各種政治思想中國在戰國這個百家爭鳴的時代都有過。無論是秦的軍國主義體制、漢初的自由經濟政策,又或者是道家的無政府主義和法家的絕對集權主義以及儒家的民主都有著相當的造詣基礎,他所提倡的新儒家,是以儒家的倫理道德觀作為社會核心準則,法家作為治政思想,同時輔以軍國主義體制。在他的理想中,帝國的臣民應當如同戰國時代的秦人一樣,勇於公仇、怯於私鬥,整個國家保持著旺盛的侵略意志,他要讓帝國變得如同秦國一樣,但是又沒有秦國的缺陷。

而從目前的狀態看,劉宏的理想正在穩步地前進著,太學裏年青太學生正在朝他所希望的方向蛻變著,而這一切轉變的基礎則是他不遺餘力的財力投入。不過對他來說,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青年本就是血性的,只需要對他們加以引導,他們就是帝國日後的脊樑。現在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讓劉宏覺得有一種難以言語的感覺,就似乎他站在世界之巔,俯視著腳下的一切,總有一天他會達成自己的野心。

廣場上,對峙的氣氛已經變得激烈起來,對於深信自己是正確的辯論者而言,對方任何的說辭都不會對他們產生影響,而所謂的辯才能夠壓倒對方,有時候更多是氣勢上的,而現在新儒學的青年太學生們無疑佔據了優勢。他們佔領了大半個廣場,個個目光犀利,身體健壯,在太學裏他們可以得到天子的補助和各種工作機會,足以讓他們吃飽、有充足的精力鍛煉身體。欲文明其精神,必先野蠻其體魄,這句出自天子的聖訓被他們銘記在心,年青的他們相信帝國和野蠻的遊牧民族之間,只有戰勝他們,才能讓他們接受秩序和文明,國家與國家之間,強權就是真理,在孝武皇帝時代,是衛青、霍去病、羽林軍打敗了北匈奴,而不是現在他們面前那些儒生口裏所說的仁義。

要讓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安分守己,就要為他們樹立一個榜樣,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帝國的威嚴,而那不是鮮卑人入侵帝國邊境,殺害帝國子民,隨後上一道降表就可以什麼事也沒發生,而是血腥的殺戮和報復。只有這樣,那些遊牧民族才會牢記什麼是秩序、才會接受帝國的文明,在將來的日子裏才不會發生戰爭。用一個鮮卑民族換取日後草原的世代安寧,才是真正的仁義。年青的太學生們堅信他們才是真理的一方,殺一人,救千萬人才是真正的大仁義,他們現在面前的只是一群什麼都不懂的腐儒。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16:54
一百二十一.惡名昭著的張飛三兄弟

初春很快就過去,長城以外的草原上卻一片死寂。自從劉宏下達了對鮮卑人的報復命令後,羽林第二、十二、十三,以及新組建的十四、十五軍團就開始以千人一旅的規模沿著長城附近巡邏,所有試圖進入邊境牧草區的鮮卑部落都被剿滅。至於那些非鮮卑部落,則秋毫無犯,自從參謀制度建立以後,帝國的軍紀變得前所未有的嚴明,而做到這一切除了那些盡職的參謀以身作則的影響以外,更重要的是劉宏提高了軍隊士兵的待遇。同樣原本軍隊中存在的貪墨情況也被一掃而空,七年時間裏劉宏用一手培養的親信和心腹掌握了軍隊,現在可以說整個帝國最廉潔的就是軍隊系統。

並州,羽林第十四軍團駐地,曹操正在制定著適合南匈奴士兵的訓練計畫,雖然南匈奴實際上已經被帝國所吞併,但是名義上南匈奴依然是帝國的附屬國,設在雁門關外的單于庭裏,得到帝國支持的羌渠是剩下二十多萬南匈奴人的主人,而羽林第十四軍團裏,就有四千從南匈奴贖買的士兵,這四千人幾乎可以算作是南匈奴最後的騎兵精華。不過現在他們都成了漢人,家屬也遷入了內地,目前曹操正忙著整編全軍。除了四千名原南匈奴士兵,他還接受了從長城防線裏挑選的兩千餘精銳戍卒,以及四千多北方各州參軍的青壯,若不是細柳營裏一批新人及時補充進來。簡直能把他忙死。

“將軍,這是參謀部對南匈奴士兵地調查報告,請您過目。”一身筆挺軍裝的袁術作為曹操的副手站立在辦公桌前,將手裏花費了整個第十四軍團參謀部一個月時間的公文,交到了曹操面前。

曹操接過袁術遞來的報告,臉上生硬地擠出了一絲笑容。他怎麼也沒想到天子在任命自己為羽林第十四軍團的主將以後,會讓袁術來當軍團的參謀長,而他一直等待的夏侯淵和夏侯惇居然去了羽林第十五軍團,給皇甫嵩做副手去了。

看著坐在辦公桌前。咬牙切齒地看著公文的曹操,袁術面無表情地轉過了身,接著臉上露出了一抹快意。作為多年的老相識,他很清楚這個兄長地好友是什麼德性,讓他每天枯燥地看各種公文報告就是對他最大的折磨,想到這裏。袁術不由笑了起來,步子輕快地離開了。

“該死的,為什麼我地副手是他?”看著消失地袁術背影,曹操惡狠狠地把手裏厚厚的一疊詳細報告拍在了辦公桌上。想到羽林第十二軍團、十三軍團的兩位主將段熲和盧植,他就眼紅得要命,段熲這個帝國名將根本就是甩手掌櫃,第十二軍團地所有事情都交給了荀攸打理;而第十三軍團的戲志才雖然是個不管事地酒鬼,可是他的副手陳宮卻是一個能頂兩個使。盧植和他每天下棋喝酒,日子過得比他舒坦多了。

最後發洩完怒氣的曹操還是拿起了扔掉的報告看起來,目前第十四軍團還處於創建階段,下派的參謀全是細柳營剛出來的新人,什麼事情他都得親自盯著,哀歎一聲後,曹操只能暗道自己命苦。不過其實他心裏也清楚袁術雖然對自己有公報私仇之嫌,不過他也已經很拼命了,好歹現在軍團已經有些樣子了。

“和過去那個他,簡直是天壤之別啊!”想到時時刻刻都是軍裝挺拔,神情一絲不苟的袁術,曹操很難再把他和六年前那個囂張跋扈的紈絝子弟聯繫起來。搖了搖頭後,曹操仔細地看起了報告,十四軍團裏的四千原南匈奴士兵都算得上是騎兵翹楚,只可惜他們過去地將領不能善用他們,另外草原民族地天性讓他們的紀律性太差,雖然目前已經和其他人進行混編,不過要改變他們地這種秉性還得花上大半年時間。

在幽州,新組建的羽林第十五軍團同樣面對著和曹操一樣的麻煩。不過不同的是十五軍團的物件是烏丸人,新組建的十五軍團裏來自烏丸的士兵大約有三千人,和依舊保持著單于以及王庭的南匈奴不同,最早投靠帝國的烏丸其原本鬆散的部落聯盟已經徹底被瓦解,幾乎可以算是消亡了。

和曹操相比,羽林第十五軍團的主將皇甫嵩是個正統的帝國軍人。出身涼州將門之後的他從小就跟著身為帝國三大名將之首的叔父皇甫規,有著極強的責任心。因此雖然他的副手夏侯惇和夏侯淵在才略上並不是太出眾,但是在他的調度下,整個第十五軍團的正規化進程要比第十四軍團快一些。

羽林第十五軍團的駐地裏,除了細柳營下撥的參謀軍官,還有各地挑選的細柳營預備役,基本上都是年紀在十四歲左右的少年。在加入細柳營之前,他們要在邊地隨羽林軍團訓練一年,最後只有出類拔萃者才能得到上雒的機會。事實上由於劉宏扶植中小地主成為士族的政策,這幾年裏細柳營的名額爭奪變得越發激烈,而劉宏不願意落選的人就此埋沒,才下令將所有報名參加細柳營的少年編入預備役,全部調往邊境的羽林軍團處接受軍事訓練,然後從中選拔最優秀者。至於沒有選中的則可以就地作為羽林軍團的軍官預備役進行培養,只要財政充裕,他會在邊境興建軍官學校。

此時駐地的西南側,細柳營預備役的軍營裏,從各州選拔的少年們彼此虎視眈眈。由於擔任他們教官的羽林軍軍官對他們的瞭解還不深,因此在進行了最簡單伍什編制後,便下令讓他們自行選出伍長和什長,而對於互不瞭解的少年們來說。要決定伍長和什長地方法自然是最直接簡單的比武,總之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

一處十人的營帳內,十名來自各地的少年們把床榻收拾了起來,騰出了空地,打算進行比武來決出勝負,每一個人都是摩拳擦掌想當這裏地位最高的什長。

劉備仔細地觀察著自己的對手,十五歲的他本應該幼年喪父,不過由於劉宏的出現,使得整個歷史的走向發生了巨大地變化,建甯以後國政的好轉。讓劉備擔任縣中小吏的父親得到了升遷,從而讓他得以擁有一個比較不錯地家境,雖然仍舊有著飛鷹走馬地紈絝習性。不過在父親嚴厲的督促下,現在的他比起原來歷史軌跡中這個年紀地自己要強上不少。

想到離家前父親對自己的希望,劉備對什長之位志在必得,父親把光大家門地希望都壓在了自己身上。從三年前開始,他的父親為了能讓他加入細柳營的預備役。幾乎將大部分的俸祿都花在了他身上,所以他絕不能讓父親失望。

劉備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掃視著面前的每一個人,他的長相可以算得上英俊,只是過長的雙臂破壞了他整個人的美感,看上去頗有幾分怪異,再加上和原本歷史軌跡中迥然相異地童年,讓他有了些紈絝子弟地壞脾氣,至少他現在的目光配合著臉上倨傲地神情讓同營的少年夥伴們都很不舒服。

對於劉備那種似乎看不起人的目光,少年中身量最高的關羽冷哼了一聲。他出身寒門,不過也算是書香世家,自幼喜讀春秋,性格也有些傲慢,只不過他從不會流於表面,但是面對劉備近乎蔑視般的神情,卻讓他十分地看不順眼。於是原本在歷史上應該親如兄弟的兩人第一次見面就互相樹立了敵意,成見極深。

見關羽這個紅臉的高個居然朝自己冷哼,劉備不由狠狠瞪了關羽一眼,卻沒料到關羽狠狠地瞪了回來,配合著他那赤紅的面色,看上去竟是十分駭人。

劉備此時正是年少氣盛的時候,再加上和原本歷史軌跡裏截然不同的生活環境,讓他直接走到了劃好的比武場內,朝關羽和其他少年道,“我乃涿郡劉備,中山靖王之後,你們誰來做我的對手。”

劉備那句中山靖王之後純屬多餘,他自豪的宗室子弟身份只是讓營內的其他少年更加反感,尤其是關羽,他直接把劉備的這句話當成了炫耀,是在恥笑他們這些寒門子弟,心裏不由大怒。論年紀他比劉備年長一歲,再加上他家鄉解縣靠近雒陽,因此時常能看到雒陽的各種報紙,知道當今天子並不重家世門第,只看重才能德行。對此,年已十六歲、已經初步有了判別能力的關羽十分贊同,所以對於劉備這種做派,非常的看不慣。

“解縣關羽。”關羽搶在別人之前走到了劉備面前,朝他一拱手道。雖然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不過眼神裏透露出的那種蔑視卻赤裸而清晰。

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人很快開始了互毆,劉備的父親為了兒子能夠順利進入細柳營,曾經花了重金聘請涿郡有名的遊俠來教兒子武藝,因此劉備雖然身體素質不如關羽那般厲害,可是卻勝在招式靈活,一時間倒也不落下風,反倒是靠著學會的幾手搏鬥招數,打得關羽節節後退。

雖然劉備的攻擊對自己造成的傷害不大,可是高傲的關羽對於自己目前的處境卻難以接受,他沒受過什麼名師指點,只不過從小跟著村裏幾個會點功夫的叔伯學了點拳腳,論招式他絕比不過劉備,可是他的天賦委實高出劉備一大截,只是短短的數個回合,他便靠著強于劉備的身體素質,揚長避短,和劉備硬碰硬的較量起來。

在一旁觀戰的少年初時見關羽被劉備這個討厭的傢伙壓著打,都是沒有了聲音,只是臉上露出了懊惱和震驚的神情。他們沒想到看上去一副公子大少做派的劉備居然武功不弱,自問若是換了自己上去恐怕絕不是他的對手,心裏都是默默盼著關羽能夠取勝。

“砰!”拼著胸膛挨了劉備一拳,關羽貼近了劉備。使出了尋常街頭流氓打架地招數,居然一把抱住了劉備,把他撲到在地扭打起來。

劉備猝不及防,再加上壓根就沒想到關羽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接著就覺得面前可惡的紅臉高個的抓著自己的衣襟,拳頭狠狠地打了過來。

關羽騎在了劉備身上,掄起拳頭就往劉備的臉上招呼,他也知道若是被這個討厭的傢伙起身拉開距離遊鬥,他討不了多少好。因此定要趁著這個機會,一鼓作氣地廢了他。

“好,打得好!”看著劉備被關羽壓在身下,狠命地打臉、見了血,旁邊圍觀少年們高喊了起來,倒是一點都不怕見血。這個時代的少年們血管裏仍舊留著先輩火焰般好鬥的熾熱血液,再加上民間武風尚烈。他們又個個出身算是富裕人家,那好勇鬥狠的性子更是比普通人強上幾分。

“你認不認輸?”關羽看著在身下拼命掙扎地劉備,大聲問道,此時劉備已經滿臉是血,不過卻仍舊揮舞著拳頭打著他的肋骨。

“認你…”劉備含糊不清地罵著,結果招來了關羽更加重的拳頭,關羽生平最恨別人辱駡自己地父母,原本猶自還控制著手上地力道,怕打壞了劉備。此時見劉備嘴裏罵得難聽,直接給他來了幾記狠的,卻沒想到劉備也是性子夠剛烈。竟是罵得更難聽。

“關兄,別打了,再打要出事了。”旁邊幾個少年拉住了暴怒的關羽,此時劉備已經給打得臉上鮮血直淌,這若是鬧出了人命,也不是什麼好事。

被幾個少年抱住地關羽,喘著粗氣,從劉備身上站了起來,原本歷史的軌跡裏他因為別人辱及老父,而殺人外逃,沒想到現在差點幾乎又重演一遍,只不過差點被殺死地是本該是他效忠一生的主君。

“有種就打死我,你個無恥的紅臉雜種。”劉備被另外幾個少年扶起來後,仍舊朝關羽罵著,在他心裏若不是關羽耍賴,他早就贏了他。

“出什麼事了,那麼大聲!”關羽剛才和劉備廝打時鬧出的動靜委實太大,驚動了帳外的羽林教官,帶了士兵進了帳。

當看到一臉是血的劉備,那名羽林教官吃了一驚,他們沒想到這一什裏的少年居然會下手這麼狠,當即臉色一沉道,“帶他去軍醫那裏。”

劉備的傷不算很重,不過也要修養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完全好透,當然最慘地是他地牙齒給關羽打掉了兩顆,算是破了相,若不是此時華佗在雒陽太學裏得到了帝國大筆的研究資金,開發出了鑲牙術,恐怕劉備以後跟人說話都要嘴裏漏風、說不清楚。不過饒是如此,他還是把關羽給當成了這輩子地仇敵。

劉備和關羽這一架由於後果嚴重,最後鬧到了皇甫嵩這個軍團主將那裏,最後這位處事公正的主將各自懲罰了兩人。關羽被關了十天的禁閉,而劉備雖然受傷躺在床上,可是傷癒以後照樣要接受處罰。

此時羽林第十五軍團,細柳營的預備役裏也因為這件事加強了對那些少年的管束,總之皇甫嵩不希望類似的事件再發生,在他看來同室操戈簡直就是帝國軍隊裏的恥辱。關羽也好,劉備也好,身為細柳營預備役人員,就是日後帝國軍隊的精英,怎麼可以如此胡來,若不是細柳營預備役屬於天子直屬管轄,他早就把兩人踢出去了。

羽林第十四軍團的細柳營預備役裏,同樣的一幕也在上演,只不過沒有劉備和關羽兩人那麼血腥而已。至少在選出伍長和什長的時候,沒有太過劇烈的流血事件。

當然羽林第十四軍團的細柳營預備役裏,也著實出現了幾個恐怖的少年。比如和劉備同為涿郡人氏,只有十二歲的張飛,陳留的典韋,譙縣的許褚,三人中十七歲的典韋幾乎可以和曹操認識的近衛軍猛將對打,而年紀小一些的張飛和許褚也是相當的強悍。

“我說,咱們結拜吧!”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識的典韋,許褚,張飛三人可以算得上是一見如故,因為三人都屬於力量型,在整個羽林第十四軍團的細柳營預備役裏,三人的武力絕對稱得上是站在眾人之巔的狠角色。

張飛出身富戶,由於父親脾氣豪爽,因此他也是性子直接簡單,見許褚和典韋很合自己的胃口,便在一次聚會裏直接提議道。

“好啊!”許褚和張飛差不多的出身,家裏也算是地方上的富戶,除了脾氣沒張飛那麼暴躁以外,也是個簡單而直接的人。

相對于張飛和許褚,面容兇惡的典韋就無疑要沉默許多,他只是看著敗給自己的張飛和許褚點了點頭,事實上他覺得自己能贏兩人沒什麼光彩的,畢竟張飛和許褚一個十二,一個十四,力量上比自己差得太遠。不過他相信假以時日,這兩人很快就能跟自己鬥個旗鼓相當,因此心裏也十分願意跟兩人結拜,只不過他不太擅長表達自己。

典韋,許褚,張飛三人的結拜很快就轟動了整個營地。這三人本來就夠恐怖的了,現在三人結拜,對其他少年來說,他們就是整個營地裏當之無愧的帶頭大哥。

羽林第十四軍團,軍部大屋內,曹操看著典韋、許褚、張飛三人的檔案,不由嘖嘖稱奇。從袁術派出的參謀官的觀察來看,這三個少年可全都是狠角色,若是好好培養的話,今後可全都是橫掃戰場的萬人敵。當然,三人的缺點也很明顯,他們根本不適合幹參謀,三人裏,典韋和許褚甚至連個合格的將領都當不好,最適合他們兩個的還是衝鋒陷陣的猛將角色。至於張飛,用袁術的話來說有一定潛力,可是他那暴躁的脾氣也讓人十分的頭疼。

“留在這裏還真是浪費了?”曹操自言自語了起來,在他看來,典韋、許褚、張飛三人留在羽林第十四軍團隨軍訓練對他們沒什麼用,他們三個人應該去雒陽,接受童淵和王越的教導。以他們的潛力,日後也肯定是和呂布一樣恐怖的怪物,另外對天子來說,也會相當喜歡這三人吧。作為天子的心腹愛將,曹操知道天子對於人才有著特殊的偏愛,尤其喜歡培養人才,算起來他就是天子一手培養出來的。

曹操很快寫起了舉薦信,他相信天子一定會喜歡他送去的這份三人大禮,畢竟眼下這三人裏除了年長的典韋武藝成型以外,另外兩人完全就是渾金璞玉,只要好好調教,那絕對是和呂布同級別的猛將。對於曾經被呂布破陣的事情,曹操依然耿耿於懷,他很希望幾年以後,由自己舉薦的三人裏有人能夠打敗呂布,好好殺殺呂布的威風。

就在曹操寫了舉薦信的時候,羽林第十四軍團的細柳營預備役裏也並不太平,脾氣暴躁的張飛在他的少年時代,實在算得上是一個愛惹事的暴力分子,再加上那些同樣血氣方剛或者說好勇鬥狠的同齡少年,讓細柳營的預備役在每天的訓練結束後成了肉搏戰場,對此那些羽林教官本著只要不出大事的原則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認了少年們這種增進武藝的做法,最後直接導致了張飛三人的惡名昭著。儘管無辜的典韋一次也沒出手,每次打架只是張飛和許褚就能把比自己大上幾歲的少年們給揍趴下,相貌兇惡的他依然成了所有人最畏懼的物件。

和羽林第十四軍團細柳營預備役的無序混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羽林第十五軍團的細柳營預備役,在劉備和關羽的鬥毆事件後,皇甫嵩直接加強了對細柳營預備役的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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