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大漢之帝國再起,作者:白軍皇(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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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琉璃 2010-10-26 01:16: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4 477974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17:06
一百二十二.趙雲,白衣銀槍,優質偶像!

雒陽城內,繁華如錦的街道上,人聲鼎沸,原本過去隨處可見的乞丐都已經不見,自從建寧三年以後,劉宏開始暗底下吸納雒陽城內的流民進入自己名下開辦的各處工坊,陸續幾年下來到也解決了數萬人的生機,再加上他限制外地人口湧入雒陽,才有了雒陽今日的局面。

儘管帝都的人口在某一方面代表了帝國的實力,但是劉宏卻更看重人口素質,在這個生產力並不發達的時代,一座擁有龐大人口的帝都對物資的消耗是驚人的,劉宏早就讓太學裏專門負責人口研究的學者研究過,以帝國目前的實力,雒陽的人口一旦超過三十萬就會出現很多問題,而最理想的數值則在刨除駐軍以後,在二十萬上下浮動,而現在雒陽的人口根據統計,在二十三萬左右,控制得還算不錯。

作為帝都,雒陽城的格局和光武皇帝中興前的長安不同,雒陽占地最為廣大的外城並沒有城牆護衛,因此這也給劉宏重新規劃整個帝都提供了方便,當然在目前的情況下他還沒有打算立馬進行這項龐大的工程,不過新帝都的區域規劃和建築圖紙已經交給太學和工部聯手進行起來。

行走在大街上,劉宏很滿意雒陽的改變,獨裁和集權制度的好處就在於此,在強人政治下,行政將擁有最高的效率,而劉宏對雒陽的控制是全方位的,曾經雒陽城如蛛網般複雜的幫會在他的鐵腕打擊下,全部都被清剿乾淨,取而代之的是隸屬於他的人馬,從明到暗,一切都在他的控制裏,而自從橋玄因為侄子牽連辭去宰相之位的事件後,劉宏就加強了對雒陽以及司隸地區地官吏監督。官員的瀆職和貪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源于縱容,劉宏唯一慶倖的是自己處於帝制地獨裁時代,同時也是豪族政治向士族官僚政治轉變的時代。舊有的秩序瓦解,新秩序正在構建,站在權力的金子塔尖的他可以處罰那些瀆職貪墨的官員。

劉宏曾經所在的時代,從百姓過去提到貪污深惡痛絕到欲當貪官而不得的轉變,只有短短的三十年而已,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一開始的不作為和縱容引起地,最後養虎為患,而他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跟在劉宏身後,難得帶著呂玲琦上街的呂布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說起來自從他進了細柳營以後,一直和高順忙著學習各種基礎課程,比起在並州的時候,更少見到妹妹。

“哥哥,這個好不好看?”走到街邊一處賣首飾的攤位前,呂玲琦拿起一枚髮簪朝呂布喊了起來。

“奉先,你小妹眼光不錯!”劉宏看著呂布笑道,這一次出行,本就是他准許呂布帶著這個妹子一起來的。呂玲琦手中的步搖本是帝國貴族婦女佩戴的飾物,不過這些年來隨著豪族政治的瓦解。民間也開始慢慢時興起來。

那首飾攤的老闆看到劉宏一行人一起圍了過來,也是給嚇了一跳,先不說王越,童淵他們這些武人個個雄壯無比,光是呂布那像狼一樣地目光就讓他膽顫心驚。因此明知眼前的人非富即貴,他也不敢像往常一樣開口攬客,只是看著呂玲琦在那裏挑首飾。

劉宏一眼掃過去,卻發現這首飾攤上的泰半首飾款式竟是仿著他名下的首飾店裏地打的,雖然手工粗燥了些,不過勝在價錢便宜。

“你這些貨色是從哪里進來地?”拿起一支根據內宮式樣仿製的步搖,劉宏朝那小販問道。他手底下的劉氏財閥幾乎什麼生意都做,尤其是服飾首飾這塊,幾乎壟斷了整個雒陽的達官富貴的圈子。現在他手裏的這枚步搖,應該上市不過半個多月,居然那麼快就有了防品。難免讓他有些吃驚。

“這些都是城西進來的。”面對劉宏的問話,小販直接答道,同時也有些奇怪劉宏怎麼會對這些首飾有興趣。

“城西。”劉宏皺了皺眉,如果說雒陽也分三六九等,那城西便算得上是貧民窟,這幾年他靠著以工代賑,再加上發展自己名下的各種手工業,雒陽城裏雖然乞丐已經絕跡,但是貧民的數量依舊很大。

很快,劉宏便恢復了平時地冷靜,對他來說這些仿品也沒什麼大不了地,畢竟價格低廉,利潤不高,對他的影響不大。

呂玲琦倒是很快挑了一支步搖,而呂布自然是替這個寶貝地妹妹付了錢,只不過他雖然生得高大俊朗,可是那眼神卻透著一股兇悍,那小販接錢的時候,手都打著顫,惹得王越和童淵在一旁偷笑,和呂布處久了,他們也知道這個高個青年其實人不錯,只是看上去讓人害怕,那小販肯定是被他那雙狼一樣的眼睛給嚇住了。

一行人又朝前逛了起來,對劉宏來說,他在建章宮看到下面報告從來都只是相信一半,如果他想知道民間的真實情況,那麼最好的選擇便是自己去雒陽城裏走上一圈。

中午時分,劉宏領著一群人進了他在城中所開的英雄樓,此時這座以公開開盤下注,以比武而著稱的酒樓已經經過擴建,成了雒陽最負盛名的地方,來自各地的遊俠和高手都會來此一會天下英雄,而這處地方也有密諜司的常駐人員,負責從中甄選可以培養的人員。

二樓一處寬闊的雅間廂房裏,劉宏等人一邊飲酒,一邊看著正廳大樓內的一場比試,那場上的兩人俱是來自河北的遊俠,手上功夫相差無幾,因此你來我往的,打得也是非常好看,劉宏他們邊上廂房不時傳來叫好聲,不過在劉宏身邊呂布他們這批武人眼中,擂臺上那兩名遊俠其實是在假打。

雖然是假打,可是勝在打得精彩,樓內的氣氛也給調動起來,劉宏淺笑了起來,因為這種假打本就是他的主意,為的就是吸引更多的人。

坐在哥哥身邊。才八歲的呂玲琦卻是不是偷偷地看向劉宏身邊的那兩個少年,此時這一大群人裏,也只有這兩個少年年齡和她相近。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幾歲。

劉宏的感官敏銳,很快就察覺了呂玲琦那隱約地目光,當他發覺這個女孩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自己身邊時,不由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此時坐在他身邊的正是他自曹操等人後,著意培養地趙雲和荀彧,此時兩人都是十三四歲,正是翩翩俊秀少年郎的年紀,最是討女孩子喜歡。

趙雲自幼習武,也很快感覺到呂玲琦看向自己的目光。當即朝這個很是純真的小女孩一笑,宛如冬日的暖陽那般溫和。

劉宏看著低頭的呂玲琦,不由笑了起來,接著朝趙雲道,“子龍,可要好好跟你師父把功夫練好了。”荀彧和趙雲跟著他時,他就直接為他們取了字。

“公子。”趙雲有些驚訝地看著天子,不明白天子有何深意。可是他哪里知道劉宏是在為他感到惋惜,趙雲啊!你那對女孩勾魂奪魄的無暇笑容對誰用不好,卻偏偏對著呂布最疼愛的寶貝妹妹用,有如此一個強悍的大舅子在,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呂布此時也注意到了妹妹地異狀,接著看向了因為天子的話而顯得茫然的趙雲,然後又看向自己的妹妹。卻突然發現妹妹偷偷瞧了一眼這個俊秀少年,似乎明白了過來。

感覺到呂布的目光,趙雲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因為呂布看他的目光實在太過詭異,那種目光就好像是要把他趴光衣服給仔細看一遍。

看著面前的趙雲,呂布最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於趙雲他並不陌生,至少他就曾經聽王越提過,這個天賦極高的少年可能是他日後爭奪近衛軍首席猛將的頭號勁敵,不過對此他感到很滿意,這樣才配當他呂布的妹夫。此時地呂布根本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妹妹只有八歲。她對趙雲只是小女孩的好感罷了,壓根和他想的是兩碼事,可呂布哪管那麼多。

呂布朝趙雲這個自己內定地妹夫擠出了一個自認為不錯的笑容,可他那在旁人面前仿佛永遠冷酷地面部肌肉擠出笑容時,看上去簡直就像是一個嗜血的劊子手對著待宰的囚徒揮刀時那樣猙獰。呂布的笑容同樣落在了劉宏的眼裏,他當然知道呂布並沒有惡意,至少他能從呂布看著趙雲的眼神裏看出來,因為那種眼神分明就是在說,“還不錯,我很滿意!”

呂布的異狀很快也被別人給發現了,因為他對趙雲露出的猙獰笑容是人都看得出來,這才讓呂布幡然醒悟過來,挑妹夫不是這個時候該幹的事情。

劉宏看著一頭霧水地王越和童淵他們,心裏偷笑著,可是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只是一本正經地朝呂布身旁地女孩道,“玲琦,我讓子龍陪你玩,好不好?”

聽著天子開口說的話,趙雲一愣,他沒想到天子居然會讓他去陪一個小女孩,可是他又不能出聲反駁,畢竟在成為天子地侍從以後,他就發誓要效忠天子,唯天子之命是從。

呂玲琦自幼在狼群中長大,性子本就純真直接,因此當劉宏說完後,她想也不想地就答應了,讓呂布更肯定自己的想法,妹妹果然喜歡趙雲。可憐趙雲不知道自己的一個笑容,讓自己有了一個強悍的大舅子,而他所效忠的主君,把他推入了火坑。

“子龍,以你現在的身手,缺的就是和高手過招。”劉宏看著呂玲琦,又看了眼呂布,忽地朝趙雲道,“我看你不如住到奉先家中,這樣你們兩人也可以時常切磋,對你大有好處。”

此時童淵似乎也明白了過來,在一旁點頭道,“公子說得不錯,子龍,師父沒什麼好教你的了,你就去奉先家裏住下。”繼效忠的主君後,趙雲被自己的師父再往火坑裏推了一把。

呂布眼裏已經放光了,讓趙雲住到家裏是個不錯的主意,這樣他就可以每天操練這個妹夫,他呂布的妹夫,除了他能打贏以外,其他誰都不能。當然天子除外。

見師父童淵也這樣說,趙雲倒是沒有多想,還以為天子是為自己著想。的確現在同齡人裏,沒人是他對手,能和呂布這位被盛傳為日後帝國第一猛將的人住在一起,倒也是有益於他地修煉。

“子龍,不如今天你我先過上幾招。”好戰的呂布直接朝趙雲道,他實在很想知道這個妹夫的實力現在有多少。

趙雲看向了劉宏,但是他地眼神已經出賣了他,看似溫潤如玉的他其實也有著一顆好戰的心,劉宏自然不會阻止這場比試,同時他也很想看看被童淵稱為已經掌握其全部槍技的趙雲在招式上已經達到了一個什麼地步。

很快,王越便安排好了一切,原本要舉行的下一場打擂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趙雲和呂布的比試。二樓的顧客們雖然不滿,不過當趙雲和呂布上擂以後,不滿之聲頓時消失了,此時正是白天,擂臺上多以先前那種看似精彩實則沒什麼危險的表演為主,英雄樓真正的重頭戲都在晚上,那時才是真正地生死相搏,豪客們下起注來,往往一擲千金。因此白天的客人要比晚上的客人們文雅許多,愛好也是兩般。

此時大漢的民風本就注重姿容,因此當一身白衣的趙雲翩然上臺時。那些二樓的廂房裏,前來看熱鬧的富家少女們都是齊聲喝彩起來。對這些懷春少女來說,今天能看到如此俊秀的一個少年郎,算是不虛此行。

劉宏的耳力極好,聽到廂房附近不時有女子向店中夥計詢問趙雲的身份,不由朝趴在欄杆口,看著擂臺地呂玲琦道,“玲琦,你希望哪個哥哥贏?”

“那當然是大哥了。”呂玲琦頭也不回地答道,她雖然對趙雲有好感。可終究此時只是個小女孩,心裏面還是把呂布這個大哥看得最重。

劉宏笑了起來,呂布這個撿來的妹妹還真是有趣。看起來趙雲以後的日子不會太好過,呂布似乎已經認定他這個妹夫了。

趙雲手中所用的銀槍是劉宏命人特意打造,平時可拆成四截,隨身攜帶,而這一切都是出於他自己地惡趣味,為此他還為趙雲專門在西域進貢的馬匹裏挑了一匹毛色純白無暇地好馬給他當坐騎,現在擂臺上一聲白衣的趙宇手握銀槍,可謂是迷死了那些少女。

呂布自幼在並州草原長大,耳目敏銳,自然聽到了二樓廂房裏那些少女對趙雲的指指點點的話語,臉色不由一沉,在他看來自己這個妹夫什麼都好,就是長得太俊秀,容易招姑娘,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呂布手中提的是英雄樓內所有的長戟,並非他自己平時所用的方天畫戟,雖然不趁手,可是他自問用來對付還未成年的趙雲,並不成問題。

“請!”兩人同時行了抱拳禮後,手中長兵指向了對方,對峙了起來,“你先出手,我讓你三招。”呂布見趙雲沒有先手攻出的意思,朝他說道。

“那就得罪了。”趙雲也知道讓呂布先手攻出不太現實,於是手中銀槍一抖,帶著鮮紅地槍纓,在空中綻放出了數朵槍花,罩向呂布。

“看起來子龍生氣了!”劉宏笑了起來,趙雲是那種傲骨內蘊地人,呂布那句讓他三招怕是讓他心中不忿,這第一槍便是童淵那套百鳥朝凰槍法裏的鳳點頭殺招,可真是一點都不給呂布這個日後大舅子面子啊!

面對眼前突然耀出地一片絢爛槍花,呂布知道自己托大了,自己這個妹夫看上去挺文靜的一個人,沒想到一動手就那麼狠,他若真是讓他三招,恐怕會先機盡失,到時他只有靠年齡優勢帶來的速度和力量硬壓趙雲,而這樣一來的話,也就失去了比試意義。

想到這裏,呂布不由暗罵自己作繭自縛,可他也是高傲之人,說出的話絕不肯收回,因此長戟一蕩,靠著那比野獸更靈敏的直覺封住了趙雲那虛實難測的一槍,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一槍後趙雲沒有連續攻上,而是槍勢一撤,給他留出了準備的時間後才出了第二槍。

趙雲的做法讓呂布眼神一亮,這個妹夫雖然長得小白臉了一些,可光明磊落是條好漢,不過呂布全然沒想過若不是他的眼神兇狠,此時年青的他在旁人眼中也是遭人嫉妒的小白臉。

看著趙雲那間隔的三槍,劉宏笑得更加開心,百鳥朝凰槍裏的三連殺招就這樣浪費了,不過這樣的趙雲才值得他培養。

百鳥朝凰槍,童淵耗盡畢生所創的槍法,不但威力驚人,更是一門華麗的槍法,在趙雲手中施展出來,更是惹得廂房裏的那些富家少女心存遐想。

三招過後,呂布已經認同了趙雲的實力,雖然他仍舊將自己的力量壓制在和趙雲同等的水準上,可是使出的招式卻是他自創的戟法。各種精妙的招式連環而出,和趙雲的百鳥朝凰槍不分軒輊。

擂臺上,槍纓戟影、縱橫翻飛,呂布和趙雲不過短短的片刻間,便交鋒了十來回,看得擂臺下圍觀的人如癡如醉。因為這一場比試雖然不算是生死相搏,但是擂臺下識貨的人都看得出比武的青年和少年已經不能用年齡去衡量他們的實力,若是換了自己上去,恐怕不過十合,就要敗下陣來。

“奉先兵器上吃虧了。”劉宏一眼就看穿了刻意壓制自己力量和速度的呂布手中那杆長戟拖累了他,以呂布好戰的性格,他肯定是第一次用這種降低實力的打法,不但要分心注意自己的力量和速度,還要注意長戟在使出方天畫戟用的招式時的變化,嚴重牽扯了精力。眼下雖然看上去趙雲和他打得旗鼓相當,可是劉宏卻心知肚明,若是呂布用的是自己的方天畫戟,絕對能在招式上壓制趙雲,畢竟趙雲在實戰方面太過欠缺經驗,不過呂布這樣做,說明他是真地十分看重趙雲,看起來他的選擇並沒有做錯。

此時擂臺上,呂布靠著豐富的戰鬥經驗慢慢地開始壓制住了趙雲,雖然趙雲天賦極高,可是他也不差。在適應了一開始對壓制自身實力的不適感後,他那自創戟法中的精妙招式開始發揮了出來,而趙雲雖然把百鳥朝凰槍的招式練到了極致,可那終究不是他自己所創的槍法,同時也欠缺了戰鬥經驗,輸給呂布並不意外。

這就是一流和超一流之間的差距,看著擂臺上分開的兩條人影,劉宏心裏暗道,趙雲只有在戰場上才能真正領悟並突破百鳥朝凰槍的極限,到那個時候他才真正有資格和呂布一戰,殺戮和戰鬥永遠是武人最有效的修煉。

在劉宏、童淵等人眼中,看上去不分勝負的呂布和趙雲,其實是趙雲敗了,只不過呂布最後一擊留了手而已。這一戰對趙雲的成長來說很重要,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和呂布之間的差距,而原本因為沒有對手而沉寂的鬥志也開始灼燒了起來,打敗呂布成了他奮鬥的目標。

“朕先回宮了!”見證了呂布和趙雲的一戰後,劉宏忽然不想再繼續逗留下去,直接離開了已經沸騰的英雄樓,不出意外的話,第二天雒陽城裏就會傳起趙雲這個白衣銀槍的英武少年郎的事情來,現在雒陽的報紙可是最喜歡這類消息的。不過這樣一來,趙雲恐怕會被呂布這個大舅子操練得更慘吧!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20:24
本帖最後由 藍琉璃 於 2010-10-26 20:38 編輯

一百二十三.戰爭:不擇手段。

雒陽城外,一處隱秘的莊園內,南華帶著手底下的方士們將青州運來的海鹽精煉以後,在裏面摻入起他們過去煉丹時用的鉛汞,當然混入食鹽裏的量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如今整個帝國的科研體系在劉宏的規劃下,分為了三部分,最大的自然是太學這所帝國類似後世綜合大學的最高學府,裏面的學者分為各個院所研究百家學問,總結了帝國之前一千多年的知識體系,再參照劉宏給出的他所記得的小學到高中部分的數理化等資料以後,目前帝國的學者們已經編出了一套完整的基礎學科教育體系的書籍,不過眼下市面上普通人可以購買到的也僅限於初中以前的書籍。

在太學裏,帝國各地的學者只要通過審核就可以在太學擁有博士或教授的稱謂(全是古代就有的稱謂),可以得到朝廷撥下的專門款項用以進行研究,而眼下這一政策只對百工以及實用技術類的學者開放,至於眾多研究儒學經義的學者則享受不了這個待遇。

而依託太學的太研院,則是聚集帝國頂尖的學者和工匠,按照劉宏的一些構想進行需要長期投入的專案研究,同時擁有最嚴密的防護力量。

而太學和太研院以外,便是屬於劉宏私人工坊名下的研究院,這裏面大多數是在研究一些利於立刻轉化為實質性生產力的技術,當然除此以外,這些地方有時也會進行一些不方便外人知道的事情。

在原本歷史的軌跡裏,南華應該作為張角傳說中的師父而存在,但是當劉宏在建寧三年以後發佈的徵召方士令中,這位年近四旬的方士出現在了劉宏面前,由於沉溺於各種丹藥學中而忘了本名的他以南華之號在劉宏手底下的方士中和左慈、于吉並稱三仙,三人各有所長。但是南華的性格最為陰鬱而且狠辣,喜歡進行人體研究,以測試各種開發地藥劑。對此劉宏並不以為意,反而為南華提供了大批外族奴隸以供給他進行試驗,為此南華成了他手底下進行在帝國傳統裏被視為各種不人道醫學研究的頭號方士。而和南華一起地那些方士也多少在精神方面有些偏執,可以說在這處莊園裏進行醫學研究的方士全是漠視生命的冷血者。

很快數千斤的鹽裏面全都混入了微不可查的鉛汞物,對此已經熟門熟路的一眾方士做得已經頗為利索,對他們來說將海鹽精煉以後混入這些東西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作為研究丹藥出身地南華當然知道鉛汞對人體的壞處。不過他不是個喜歡尋根探底的人,這些食鹽天子究竟要用在什麼地方,和他並沒有太大關係,他所關心的只是這個月地奴隸什麼時候到,他研究的幾方藥,都需要臨床觀察、進行人體試驗。

在南華所在隱秘莊園裏的醫學用奴隸,基本上大多都是被南華等一批方士用於感染常見的傳染病後,然後試驗各種藥劑,以便開發出各種用於治癒傳染病的藥方。當然也有個別幾個心裏近乎變態的方士會進行不人道的研究,對此劉宏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雖然他不喜歡這種行為,可是看在那些方士為帝國貢獻了可以拯救無數人性命的藥方上,他最多只是讓南華告誡他們不要把人命當玩具玩,他們地研究最起碼得對帝國有益處,否則他不介意清理掉他們。

夜晚,南華所在的隱秘莊園外,劉慶征帶著自己地人將那批販去草原的食鹽裝上了隨行的車輛。作為帝國密諜司的一名探子,劉慶征以商人之名在草原和帝國兩頭跑已經將近五年,同時也是鮮卑人相信的為數不多的幾個商人,一直以來都是鮮卑人食鹽布匹的供應商之一。

半個時辰後,數千斤食鹽都上了車,劉慶征不敢停留,帶著手底下的人趕著車隊離開了莊園,去不遠處的一處村莊落腳,然後將這批食鹽和其他物品販到草原去。

這些加入鉛汞地食鹽貿易,帝國已經通過所屬地密諜司培養的商人密探秘密進行了兩年多時間,通常都是錯開來進行。像劉慶征他們並不是每一次都販賣毒鹽,往往是三四次裏面輪著一次,而販賣地對象也不盡相同,當然鮮卑人絕對是其中的大戶,其他如高句麗、三韓、扶餘,凡是帝國長城圈以外的國家都在這種貿易中,加了鉛汞的食鹽,在五六年裏是無法察覺其危害的。

兩個月後,劉慶征帶著自己的商隊經過幽州後,從玄菟郡進入了高句麗國,他將在這裏和鮮卑人進行貿易,雖然帝國封鎖了長城,拒絕和鮮卑人進行互市貿易,但是卻沒有停止和高句麗、扶餘這些國家的貿易。帝國的商人依然可以進入這些國家,當然能夠去做關外貿易的商人大多都要通過密諜司的調查,不然的話不管你以前背景有多深,也照樣不行,若是囉囉嗦嗦不配合的話,密諜司可以隨時給你扣上一頂裏通外國的帽子,誰也救不了你。

在朝廷明令禁止和鮮卑人全面的貿易以後,幽州原本的一些商人曾經不服從這條法令,私底下和鮮卑人進行貿易,並且輸出了極少的精鐵,結果被密諜司上報雒陽以後,劉宏直接以叛國罪讓幽州的羽林軍團將這些商人連同有關的所有地方豪強以及官吏全部株連,用血淋淋的人頭告誡了帝國的商人,不聽從朝廷的命令將是怎樣的下場。從那以後帝國和鮮卑接壤的邊境線上,貿易絕跡,沒有人敢拿自己和家族的性命冒險。

在高句麗,像劉慶征這樣的帝國商人,多半有官方背景,只不過進行毒鹽毒茶貿易的是密諜司的人,進行地形和情報搜集的則是樞密院的人。

高句麗,原本是朝鮮的鄰國,自從孝武皇帝滅朝鮮以後,便將其置於玄菟郡的管轄。由於遠離帝國本土,一直以來都是時叛時降,大體上和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一樣。帝國強盛時安分守己,帝國衰弱時就趁火打劫。孝桓皇帝時期,曾經跟著鮮卑人一起入侵帝國邊境,抄掠邊民,再次背叛了帝國。不過自從建甯二年玄菟郡守將耿臨打敗了他們的入侵,斬首兩千級以後,這個無信地牆頭草國家就再次請求歸屬玄菟郡管轄。當時劉宏出於鮮卑未除的考慮,接受了高句麗地歸降,不過在他自己的計畫書裏,高句麗被列上了消滅目標之一。

事實上,帝國東北方向的高句麗、扶余等國為帝國和鮮卑之間製造了一個軍事緩衝區,雖然帝國對鮮卑進行了最嚴厲的經濟制裁,甚至發出了等同於全面宣戰的通告,但實際上帝國軍隊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長城一帶,而檀石槐在損失了一萬五千士兵以後,暫時無力發動對長城防線的進攻,只能將注意力放在了扶餘和高句麗等國身上。不過由於去年慕容平在撤退時,進入高句麗大肆劫掠了一番以後。讓高句麗和扶餘都是對他們保持了十二分地戒備,讓他無從下手,於是造成了表面上的和平。

當然這一切局面都和劉慶征無關,他所在意的不過是和鮮卑人的交易能否順利完成,在高句麗地都城內,劉慶征有著自己的宅子,以便和那些鮮卑商人聯繫。

三天后,劉慶征見到那個時常和他做買賣的鮮卑商人,一個漢名叫鮮於超的矮漢。由於劉慶征和鮮卑做了近六年的生意。在鮮卑人心裏也算是信得過的那些商人,因此有時候他們也會提些犯禁的買賣。

鮮於超喝著酒。一邊尋思著該如何說服劉慶征,他是檀石槐手下的心腹之一,專門負責和漢國商人進行私底下地貿易,自從盧植來了幽州以後,就查禁鐵器買賣,本就讓他們的武器供應緊張,去年和南匈奴地一場大戰更是消耗了他們不少箭矢,而漢國天子全面封閉長城,禁止貿易更是雪上加霜,如果不想辦法弄到足夠的精鐵,恐怕用不了幾年,鮮卑的大軍就會失去其原本的威力。

鮮卑為禍帝國的孝桓皇帝時代,蔡邕曾上疏雲:“自匈奴遁逃,鮮卑強盛,據其故地。稱兵十萬,才力勁健,意智益生。加以關塞不嚴,禁網多漏,精金良鐵,皆為賊有。漢人逋逃,為之謀生,兵利馬疾,過於匈奴。”直接就點出了鮮卑之所以強於過去的匈奴,便是他們學習帝國的典章制度,用漢人做謀士,從而有了嚴密的組織。而最重要的就是他們擁有了精鐵打造地兵器,帝國原本在軍事裝備上地優勢被縮短,才讓鮮卑成了心腹之患。

檀石槐作為鮮卑的雄主,當然明白精鐵對自己地重要性,沒有精鐵輸入,就沒有鋒利的武器,從而也就失去了向漢國挑戰的資本。他原本讓韓遂去漢國,向漢國天子低頭,也就是出於這個目的,只不過他沒有想到漢國天子和以前的漢國皇帝完全兩樣,不但拒絕他的歸降,更是殺了他派去的整個使團,要知道那裏面有不少都是精通漢事的人才,漢國天子這一手等於殺了他的謀士、削弱了他的力量,對此檀石槐雖然深恨不已,可是也只能吃下這個暗虧。這一次他派鮮於超來高句麗,除了購買食鹽布匹等生活必需品,另外就是想要從劉慶征這些漢國商人手里弄到精鐵打造箭頭,鮮卑騎兵本就強於騎射,可若是用的骨箭,威力就先去了一半,遇上漢國的披甲騎兵則更無勝算。

酒席間,劉慶征看著低頭飲酒,不聲不響的鮮於超,就知道這個鮮卑蠻子一定在算計著什麼,不用想他也知道這蠻子一定是想讓他弄些精鐵賣給他,鮮卑以前的精鐵來源主要便是帝國邊境的那些走私商人,現在這些走私商人給天子殺了大半,剩下的那還敢有膽子跟他們做生意,想到這裏,劉慶征笑了起來,朝鮮於超道,“鮮於兄,我看你愁眉不展的,不知有何難事?不妨說來聽聽,若是小弟能幫得上忙的話,一定幫忙。”

“不瞞劉兄,這些年上國和咱們斷了鐵器交易,如今各部連鐵鍋都用不起了。你看,能不能賣些精鐵給我。”鮮於超做出了一副苦相,朝劉慶征說道,將鮮卑人硬生生地說成了全都是在茹毛飲血,苦不堪言。

“鮮于兄,其他都好說,可是這個精鐵你也知道的,那是殺頭的罪名,我可還想多活幾年。”劉慶征朝鮮於超道,他的話語雖是回絕的意思。可是偏生那說話的語氣好像還有的商量似的。

“劉兄,只要你肯幫我這個忙,價錢隨便你開。”鮮於超也是個人精,一眼就看得出劉慶征這裏有得商量,馬上死纏爛打起來,這要是能買到精鐵回去,他可就是大功一件。

跟鮮於超磨嘰了一陣,劉慶征才松了口下來,“鮮于兄,我也不瞞你,這精鐵我確實能弄到一些,另外也可以弄到賣給高句麗地鐵引,可是這個價錢我就要收得貴了,你知道咱大漢的精鐵在高句麗也是搶手貨。”

“那是當然。劉兄冒著天大地風險,這價錢收得貴些,自然是應該的,應該的。”聽到有門,鮮於超立刻湊了上來,“不知道劉兄能弄到多少精鐵。”

“實話告訴你,鮮于兄,雖然有賣到高句麗的鐵引,可一張鐵引最多也只能攜帶精鐵五百斤。我最多能弄到兩張鐵引。”劉慶征朝鮮於超道。

精鐵千斤,鮮於超一愣,他沒想到劉慶征居然能弄到這麼多,不由喜出望外,“劉兄,這些鐵我全要了。”鮮於超拍著胸脯,豪氣地說道。

“我開的價錢可不低。”劉慶征笑了起來,這些個愚蠢的鮮卑蠻子還真以為能在他這裏占到便宜不成,不讓你們放回血,怎麼對得起帝國、對得起天子。

“劉兄儘管開口就是。”鮮於超連忙道,這麼大筆的買賣他是志在必得。

“一斤精鐵,十匹好馬。”劉慶征笑眯眯地開口說道,這幾年草原迭遭嚴冬,又沒能從帝國地邊郡撈到多少好處,根據帝國的那些學者估計,恐怕幾年內鮮卑的馬匹數目就要掉下來,這時候能買多少馬匹,就能削弱他們多少。

“一斤精鐵,十匹好馬。”鮮於超的面色變了變,這個價格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可是他也只有咬牙接受,看著眯著眼一副奸商笑容地劉慶征,他強壓下心裏的火氣,依舊和顏悅色地說道,“劉兄的價格果然公道,我沒意見,不知道劉兄什麼時候能跟我做這筆買賣。”

“現在是四月末,我回大漢以後,疏通各種關係,收購精鐵,起碼需要半年時間,若是順利的話,大概十二月能跟鮮于兄交貨。”劉慶征隨便編了個藉口道,以他的身份,若真要弄到千斤精鐵,也不是件難事,只不過是拖著鮮卑人的時間罷了。

“對了,還有,我不是信不過鮮于兄,只是這貨款,我希望鮮于兄先付,每個月一千匹好馬送到遼東,我自會派人接收。”劉慶征似乎嫌刺激得鮮於超這個鮮卑人還不夠,又加了一句。

“劉兄,這不太好吧!”見劉慶征要自己先交付一萬匹的好馬,鮮於超也不由變了臉色,說話的聲音也低沉了下來。

“鮮于兄,我可是給足了你面子,跟你們鮮卑人做生意,我可是冒著殺頭地風險,更別說這精鐵買賣要是事情洩漏,不但是我一個人,我可是九族都要被株連的,你若是不願意,這生意免談,我最多賣給高句麗人,雖然少賺一點,可是沒有危險。”見鮮於超這個鮮卑蠻子竟敢給自己臉色,劉慶征也當即翻臉,什麼東西,敢在他面前充狠角色。

見到劉慶征神情不善,鮮于超立馬軟了下來,如今劉慶征就是他鮮卑地大爺,只要能弄到那一千斤精鐵,區區萬匹好馬又算得了什麼,就在他連聲答應下來,說好話的時候,劉慶征又給了他一擊。

“鮮于兄,到時你可別糊弄我,每月一千匹馬,我可是會請人專門驗身,要是有什麼貓膩的話,可就別怪我不講情面。”劉慶征現在吃准鮮卑人極度缺鐵,才肆無忌憚地開條件。

鮮於超都快氣得吐血了,劉慶征實在太狠了,敢情他一早就想好了,每個月一千匹馬,剛好找人驗馬,連做手腳的餘地都不給他。

“行行,一切都按劉兄的吩咐。”鮮於超不敢再逗留下去,生怕劉慶征再開出什麼條件來,會把自己活生生氣死。

“什麼東西,敢跟爺我耍心眼,我呸。”劉慶征看著鮮於超離開的身影,狠狠地罵道,接著喊進了宅子裏的下人道,“把這些桌椅,還有酒杯什麼都給我拿去扔了。”

下人們連忙照辦,反正這也不是第一回了,每次那位鮮於超走後,老爺都會把他坐過用過的器物都給扔掉,說是免得沾了蠻子的騷氣。倒是便宜了那些撿去地高句麗人。

就在劉慶征這邊生意談妥,其他密諜司培養地商人裏,也有人把加過鉛汞的茶磚和食鹽賣給了鮮卑人,不過他們地對象不是檀石槐手底下的商人,而是其他幾個大部。現在鮮卑的局勢雖然看上去太平,可是實際上卻是暗流湧動,段氏鮮卑,慕容鮮卑,拓拔鮮卑都有些蠢蠢欲動的跡象,就如同帝國的參謀們所分析的那樣,當檀石槐不能再帶領鮮卑持續強盛,他的根基就會動搖,他所謂的大鮮卑隨時面臨著分崩瓦解的局面。

劉慶征很快將自己和鮮於超的事情寫成了報告送回了雒陽,這是密諜司的慣例,他們和鮮卑人的接觸都要備案,以共查詢。

劉慶征的報告在經過了密諜司如今已經完備的情報系統鑒別後,作為地字號檔案送到了賈詡的公文桌上,由這位密諜司的頭子親自審閱。

作為掌握整個帝國情報資源的賈詡來說,在彙集了手頭各種鮮卑的情報和消息後,他認為檀石槐肯不惜代價購買精鐵,並非是為了策劃對帝國的軍事行動,以目前帝國在長城一線投入的兵力和武備情況,他難以有所作為,那麼他需要精鐵補充軍械的目的無非就只有兩種,第一針對高句麗、扶餘甚至西域,以奪取資源;第二就是用來打一場內戰,徹底消滅慕容鮮卑、段氏鮮卑、拓拔鮮卑這三支威脅到他,而且不安分的國內勢力。

賈詡拿起了公文桌上的狼毫,綜合自己得到的各種情報資料,寫起給天子御覽的報告來,無論檀石槐打算幹什麼,帝國都要提前做好應對的準備,尤其是第一種情況,現在西域攝於帝國的威勢,而停止了和鮮卑人的大宗貿易,很有可能檀石槐會針對西域發動一場戰爭,雖然鮮卑的軍力不可能深入西域,但是也足以嚇唬西域那些牆頭草國家,鑒於那裏的複雜情況,到時候帝國出兵西域驅逐鮮卑,可不是好打的一仗。

賈詡將自己的各種分析都寫在了報告裏,以供天子參考,同時讓部下將他整理的各份原始資料進行抄錄,以備天子召開樞密院軍略會時使用。

(書中加鉛汞的食鹽,對於產婦和嬰兒殺傷力尤其大,基本是屬於毀滅下一代的殺手,現在的一些企業也在幹這種事,不過對象卻是自己的老百姓。)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6 20:37
一百二十四.資本

轉眼間,已是夏末秋初,雒陽皇宮的外苑偏殿內,幾名待產的宮女在幾位女太醫的看護下,順利產下了擁有安息王室血統的嬰孩。

常言道,溫柔鄉是英雄塚,當年春秋五霸裏的晉文公重耳一代人傑英主,也曾在流亡途中沉溺於美色和安逸的生活而失卻雄心壯志。若不是妻子深明大義,再加上一班心志堅定的手下,恐怕他也是難以有所作為。

安清這位原安息國王的際遇和晉文公有些相像,只不過他沒晉文公那樣的好運氣。既沒有一班才幹出眾、忠心耿耿的手下,也沒有眼光遠大、願意出嫁從夫的異國妻子,而厚待他的主人更沒安什麼好心,只不過他自己毫無所察罷了,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劉宏這位慷慨大方的大漢天子從一開始就對安息抱有野心。

五男七女,這是安清在過去一年裏,和十二位宮女生下的孩子,對主持整個計畫的劉宏來說,這是再好不過的消息,東方和西方的貿易通道中,不需要一個龐大的帝國橫亙在中間。

建章宮的御花園內,華佗看著修剪花木的天子背影,稟告著十二位嬰孩的情況,從他的檢查來看,十二名嬰孩的健康狀況非常良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可以平安地長大成人。

“華佗,讓你的弟子多注意他們的健康,朕不許出任何差錯,明白嗎?”劉宏停下了手裏的剪刀,將一段枯枝扔到了一邊後,將剪刀交給一旁隨侍的宦官手裏後,轉身朝華佗吩咐道。在棋子人盡其用前,他可捨不得失去任何一枚棋子。

“喏,陛下,臣會派人多注意幾位世子的。”華佗領命後,離開了御花園,臨走前他看了一眼仍舊留下的南華,他們二人曾在太學有所交流,雖然很佩服南華地醫術,可是華佗對南華漠視人命的心性並不認同。

“南華,安清那裏就由你接手了。朕不希望他再有生育能力,朕要的是個聽話的傀儡。”劉宏看著面前眉目慈祥的中年男子,靜靜道。

“喏。”南華應聲道,光憑外表來看,絕對沒有人能想到他其實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方士,同時絲毫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好了,你也退下吧!”劉宏揮退了南華,不同于華佗,南華做起他吩咐的事情來是整個帝國最好的行家,方士的法術裏雖然有很多荒誕不羈的東西,可是像是攝心之類,其實涉及到醫藥方面地法術卻是有讓人難以想像的作用。

跟在天子身後,張讓小心翼翼地侍奉著,不管多少年過去。他對天子始終存有最深的恐懼,不過今天看起來天子的心情不錯,張讓也不由多說了幾句討巧地話,這幾年下來,他也多少瞭解一下天子的脾性,知道天子無情,也絕不喜歡別人阿諛奉承,可是心情好時,說上幾句好話也是無妨的。

走出御花園時。劉宏停下了腳步,朝張讓道,“張讓。你跟著朕快八年了吧?”

“回陛下,還差三個月就滿八年了。”見天子忽然開口,張讓連忙答道,心裏卻是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天子提這話茬子有什麼深意。

“這幾年,你在朕身邊一直都忠心耿耿,朕也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就革了你地職。”劉宏輕描淡寫地說道,可是一旁的張讓卻已經臉色煞白。

“等會你出宮,回家把事情處理一下。”劉宏說完,帶著另外幾名宦官逕自離開了。

看著天子離開的背影,張讓咀嚼著天子話裏的意思,猛然間明白過來,一定是家裏人給他惹了禍事,這雒陽城裏,可沒什麼事能瞞過天子的,想到這裏,張讓哪還坐得下,連忙心急火燎地出宮,想要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居然傳到了天子這裏。

大半個時辰後,張讓回了府邸,風風火火地把家裏人都給叫齊了,一問之下,才知道果然出了禍事,他地侄子張成在老家欺男霸女、侵佔田產,事情暴露之後,居然想要殺人滅口,沒想到卻有漏網之魚,最後找到了巡查禦史,嚇得他連夜出逃,想找他這個大伯幫忙,沒想到他只是剛到雒陽,張讓便從當值的宮裏回來了。

聽著跪在地上地侄子說出事情的原委,張讓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禦史台是什麼地方,他還不清楚,那裏可絕對沒什麼情面好講,更別說侄子犯下的事情是死罪,恐怕那些禦史台的禦史正想著如何把自己也給牽連上,想到這裏張讓不禁打了個哆嗦。

“大伯,您一定要救我,我還不想死啊!”自從朝廷改制以後,禦史台右院派往地方的巡查禦史可謂是凶名赫赫。不知道帝國各州郡縣有多少橫行不法的豪強載到在這些巡查禦史的手上,輕則被罰沒財產,重則人頭落地。

看著給自己惹了天大麻煩的侄子,張讓一腳踹了上去,欺男霸女、侵佔田產、殺人滅口,這哪一條罪是輕地,你就算要死也別拉著大家一起死。看到張讓面色陰沉,張成剛被踹倒在地上,又連忙爬了起來,抱住張讓地右腳,求他看在自己父親的面子上,救自己一命。

“來人,把他給我綁了。”張讓絲毫不為所動,喊過家丁,把這個平時也算疼愛地侄子給綁了起來,他不想整個張家都毀在這個不肖子弟身上,如今不比以前,天子最不喜歡的便是這種仗勢欺人的行徑,更何況他這個中常侍自帝國改制以後,沒有多少實權,生死富貴全在天子一念之間。

“大伯,你不能這樣啊!”見張讓要把自己扭送去禦史台,張成驚恐地掙扎起來,可是此時他已經被綁得結結實實,一切都只是徒勞而已。

張讓親自帶著這個從老家逃來,托庇于自己的侄子送去了禦史台。一路上這個不爭氣的侄子不停地破口大駡起了他老閹貨,惹得路上的行人們都是側目不已。

對於張讓親自把侄子綁來,很長時間沒有事情做的禦史台左院頭子,原臭名昭著地廷尉陽球,不免大失所望。他本來正打算親自帶人去張讓府邸抓人,同時也治張讓一個包庇之罪,哪里想到這個閹人居然那麼快就把侄子給綁了送來。

離開禦史台左院時,張讓不禁抹去了額頭上的冷汗。就只差那麼一點,若是被陽球找上門來,他多半也要倒楣,到時候天子是絕不會出面保他的。想到天子給自己的提醒,張讓心裏稍稍安慰了些,不管怎麼說他在天子心裏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分量。

回去以後一定要家裏人好好管教一下族中子弟。絕不能再出這種事情了。一路上張讓的臉色不怎麼好看,現在可不是孝桓皇帝那時候,天子的耳目遍佈天下,這世上壓根就沒事能瞞得了天子。想到自己侄子前腳來雒陽,天子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張讓就不由毛骨悚然,更加絕了他心裏的那些小心思。

張讓的侄子張成的事情,證據確鑿,很快就被判了死罪,連他老家地家人也給牽連,雖未下獄,可是也罰沒了很大一筆錢財。

這件事情很快被報紙刊行天下,再次給了帝國地方上的官宦人家和豪強子弟一個提醒,那就是千萬不要再以身試法。現在朝廷的法紀可不是鬧著玩的。

劉宏之所以放張讓一馬。一來是張讓在皇宮地內部事務上的確有些本事,二來嗎他也是借張讓這一齣大義滅親給帝國的官僚士大夫們做個榜樣。

張成被問斬以後,張讓算是因禍得福,除開天子給他地賞賜不說,光是旁人實心誠意的稱他一句大公無私,就讓他覺得一切都是值得,而這樣一來,他這個閹人儼然成了奉公守法、鐵面無私的官僚榜樣。

禦書房裏,劉宏看著春風得意的張讓,一笑道,“張讓,這次你做得不錯,但是你要記住,現在你的聲望讓你站得越高,可到時一旦你犯了錯,摔得也就越重,那時候朕是絕不會拉你一把地。”劉宏看上去言笑晏晏的樣子,可是話語裏地威脅意味卻讓張讓背脊上直冒冷汗。

對劉宏來說,報紙實在是件很好用的東西,他要捧張讓,樹立榜樣,根本不需要以自己的名義,只要一個授意,就能讓雒陽的報紙把張讓捧到天上去,而這一切都和朝廷無關,若是張讓以後出了什麼事,他也不必擔心。

“陛下放心,臣一定奉公守法,絕不敢作奸犯科,縱容家人。”張讓也是人精一個,連忙表起忠心來。

劉宏要捧張讓,自然也有他的用意,帝國的官僚們不是看不起張讓這些閹人嗎!他就是要捧出一個奉公守法,廉潔自好,約束家人的宦官出來,到時候他們這些官僚或是家人犯了罪,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什麼臉面來脫罪。

帝國現今的吏治比起以前政治清明的時候,也不遑多讓,有時候治理國家便是這麼簡單,只要從一開始就定下基調,一步一步踏實地往前,總能收到效果。劉宏並不覺得整治貪墨有什麼困難地,如今他軍權在手,擁有地人才儲備也足夠,那些官僚誰要是不想幹,他歡迎得很。以前唐朝開國的時候,對山東士族多有忍讓,不過是人才儲備不夠,到了太宗後期,所謂地山東士族也就開始衰敗了,而到了武則天的時候,一個女人想當皇帝是何其困難,可她還不是靠著軍隊的支持幹掉了關隴貴族集團,成了中國千古唯一的一個女皇帝;而漢末黃巾之亂以前的士族豪強也遠不像人們所想的那樣強大,魏晉時代形成的大士族在漢末基本上都是些不入流的家族,不過是靠著黃巾之亂後,漢室中央政權徹底沒落以後才發展起來,至於眼下,掌握實權的劉宏根本不怕那些士族和豪強能威脅到他的統治,只要他自己不腦殘的發佈危及他們根本利益的土地政策就行。

張讓這個閹人突然間在名望上地扶搖直上,讓帝國的官僚們大多都不是滋味,雖然說天子對此未有任何表示,可是看著那些報紙上為張讓這個閹人說好話,這些帝國的官僚們就覺得心裏不舒服,可是卻又毫無辦法,至少在天子的嚴厲約束下,張讓這近八年裏安分老實得簡直不像樣,就連他老家的事情他也是真地不知情,清廉得都快比得上德高望重的幾位老宰相。

人生在世,求得無非是名利二字,對於帝國的官僚們來說,俸祿優厚。再加上大多都有田產,因此追求得也就剩下名而已,就連楊賜,陳球這樣名聲卓著的宰相也難以看破,就更別提其他人了,而這時候劉宏拋出一個所謂的官聲獎賞自然讓帝國的官僚們心癢難耐。

帝國每三年評一次各地官員地官聲,十三個州的監察區。每區將選出三名官員,上雒參拜天子,得到賞賜不說,朝廷所屬的官方報紙,以及各地的報紙都會寫上他們地事蹟和天子正式下達的褒獎詔書一起。讓他們名揚天下。

帝國在建寧以前本就有著一股矯飾和尚虛名的風氣,劉宏登基以後很是打壓了一陣。因為那時候所謂地名士除了少數幾人以外,大多都是靠著交遊廣闊,攀附門庭換來的,基本上屬於一批人的自我吹捧。但是現在則不同,他本人就控制著輿論,再加上他所知道的各種宣傳手段,當然可以去試圖營造一種新的官僚風氣。

對於追求名聲地帝國官僚們而言,這三年一次的官聲評定。可謂是讓他們群情沸騰。這評上以後,朝廷發下地錢財賞賜在其次。那名揚天下的誘惑才是讓他們難以拒絕,不過唯一讓帝國官僚們不解的是,所謂的官聲評定分兩部分,第一部分當然是政績,第二則是民生,在他們通常的印象裏,民生應該也算在政績裏,可是當天子擬定的民生範圍下來後,他們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這評定第二部分裏的民生部分,不但是要看你所轄區域治下的百姓生活水準如何,還要看教育、文化,總之林林總總的一大堆要求,要求是非常之高。

因此這官聲評定絕不是老百姓說你是好官就能評上地,劉宏相當不喜歡古代所謂地某些好官標準,你再清廉正直,老百姓一貧如洗算什麼,他要的是有本事地官員,不但能持身守正,更能讓治下百姓安居樂業,過上好日子。

劉宏定下的標準絕對是高標準,不過他也不會讓手下的官僚覺得那是無法完成的事情,現在他也覺得是時機成熟,開放一些掌握的技術時候,而這時候他選擇的是紡織業和制茶葉,至於農業方面,從一開始就是毫無保留。

七年的發展,劉宏手底下的劉氏財團在制度上和後世的集團公司毫無兩樣,在劉宏看來如果有什麼東西能在古代立刻起到大作用的,無疑是現代化的管理制度,當然這些管理制度完全套用在政治上基本上和自尋死路差不多,但是用來在古代建立商會財團則是綽綽有餘,只不過要這樣做必須要有扎實的基礎條件,那就是大量能夠讀書識字寫字的人員儲備,即使以他的天子身份,也是用了五年的時間,才完成了整個財團的架構和人才培訓。

當劉宏決定開放手裏的一部分技術時,他自然沒有高尚到願意免費讓帝國各地的豪強來分享,而是選擇了股份制,由於有著操作大運河一事的資料備案,劉宏對於整個帝國擁有強大資本的豪強世家一清二楚,而對於其中的合作人選也自有主意。

由於劉宏開放大運河五十年收益權裏設下的可以異地購買份額的政策,此時帝國各地運河經過地區,財力雄厚的豪強們都是結怨頗深,幾乎是互相拆臺式的惡性競價購買,讓帝國的財政這幾年大幅盈餘,再加上從鮮卑,南匈奴,東羌得到的二十多萬奴隸,才讓內閣省有底氣上馬北方新一輪的道路建設。

帝國此時的豪強也隱隱有了區域性的聯合敵對態勢,比如中原財閥集團一家同時扛上了江東財閥集團、北方財閥集團、關西財閥集團,由於中原自古就是帝國的腹心精華之地,因此其餘三大地區的豪強富戶往往會聯合起來對付這些視他們為土包子的中原豪強,當然在大運河個別河段的競爭裏,劉宏名下的劉氏財閥才是最強大的一家,沒有人能在價格上壓得住劉宏的出價,因為他本就是故意送錢補貼帝國的財政,他雖然堅持帝制和個人獨裁,但是對於過去家國一體式的財政制度卻是深惡痛絕,因此不惜在將國庫和內庫分割後,半公開地宣佈了劉氏財團的存在,同時更是公佈了劉氏財團每年向帝國繳納的稅額,以示公私分明,向帝國的官僚暗示,就算他是天子,照樣要繳稅,所以你們也一樣,也虧得他是在漢朝,即使這樣幹也不會招致太多非議,要知道歷史上的漢靈帝可是公開在皇宮裏做買賣,直接賣得就是官職,連三公也照賣不誤。

當各地財力雄厚的豪強們接到劉氏財團在各地的人員給他們送來的請帖時,都是興奮了起來,他們早就垂涎于劉氏財團所掌握的各種壟斷技術,只不過劉氏財團的背後是天子,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造次,才只能硬生生地忍耐著。

劉宏選擇此時開放手裏的技術,一來是此時帝國政局已經徹底穩定,帝國的軍力足以保證邊境的安全,二來就是困擾帝國的流民問題基本上得到了有效的解決,剩下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農業技術的飛躍式普及更是讓帝國的糧食處在充裕狀態,當然劉氏財團已經在各地建立了一個銷售網也是主因之一。

隨著帝國軍事力量的全面復蘇以及增強,劉宏可以保證帝國內部的安穩和平,再加上政治清明,老百姓手裏的余錢很快就會積攢起來,這時候就需要拉動消費,同時將那些造福於民的技術擴散出去,在劉宏的個人信條裏,有一條是他當上財閥掌門人以後才確立的,那就是要賺錢就要賺富人的錢,所以他打算開放技術以後,靠著劉氏財團那隱藏的皇室御用屬性做高端,只賺豪強富戶的錢,至於普通大眾,就讓那些豪強們激烈地競爭去吧,帝國六千萬人口的龐大市場,足夠他們分食的。

漢元三七七年的年末,帝國從南到北的大豪強們都是準備行裝,踏上了上雒的路途,誰都想要在這一次的技術份額購買裏分上一杯羹,為此他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由於有合股制的模式在,一些豪強們打算聯合起來對付實力雄厚的大豪強,現在的他們並不擔心對手能借用官府的力量來打壓他們,因為如果他們敢這樣幹的話,無疑就是得罪天子,而得罪天子可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除了各地財力雄厚的豪強,雒陽城裏那些有顯赫官職在身的世家也是調集了家族所有的財力,打算加入到這場技術資本的盛宴裏去,比起那些豪強來說,這些世家官僚們更清楚這其中的好處,在大漢本土以外可是有著無限大的市場,等到帝國收拾完鮮卑,把北方徹底穩下來西進以後,才是他們大賺的開始。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7 04:22
一百二十五.經濟為先

漢元三七八年,當春雪開始消融,來自帝國各地的豪強們都是陸續趕到了帝都雒陽。由於地域的關係,這些豪強們也都各自形成了集團,而劉宏靠著過去罰沒的宦官集團在皇宮附近的房產再次賺了一筆,而越來越注重實利的內閣省則計畫著在帝國劇院落成後,索性讓工部和太學的土木工程的學者做個規劃把這些房子拆除,興建帝國酒店以用來盈利。

對於從帝國各地趕來的財力雄厚的豪強們,雒陽的帝國官僚們都表現出了一定的敵意,因為此時的豪強意義已經和過去悄然發生了變化。首先過去的豪強幾乎都是累世高官地豪族,門生故吏遍佈天下,有著左右朝政的能力,但是自孝桓皇帝利用宦官打擊豪族以後,這些傳統意義上的豪強就漸漸消亡,劉宏登基以後也沒有給這些豪族東山再起的機會。帝國如今的豪強,只是在地方上擁有雄厚地財力和一定影響力,當他們不能和權勢相結合,面對強盛的中央政權,基本上沒有抵抗之力。再加上劉宏也沒有實質上對他們做出限制,不過是重振帝國的法紀而已,只要他們安分守己,日子依然和以前一樣。

徐州的糜家是帝國有數的豪商,在徐州也算是地頭蛇一樣的人物,不過糜家的影響力也就局限於小半個徐州。再加上這些年來劉宏整治吏治,像糜家地這樣的商人豪強一旦不能和官府構結,基本上也就失去了實力,不過糜家自有他們的門路。自從和劉宏名下財團在徐州的分部搭上關係以後,糜家就老老實實地和將自己所掌握的一部分商貿管道和資源讓給了劉氏財團,以此換取了和劉氏財團良好的關係,因此在劉宏此次發出的請帖裏,糜家拿到的是少數人才能得到的金色五爪龍印的請帖,在上雒以後。算是賺足了面子。

糜竺是跟著父親一起上雒地,而這也是他父親向全族確立他下代家主的地位。此時的糜竺已經過了弱冠之年,平時也開始打理家族生意,這一趟他父親帶他上雒,主要便是因為這一次他可以見到天子,雖然只是一個渺茫地機會,可他父親還是希望能夠博取天子的好感,為他鋪平仕途的道路。其實若不是糜竺年紀太大,他父親是無論如何也會想辦法讓他加入細柳營的。

皇宮附近的一處出租宅院內,糜竺的父親讓兒子計算了一下目前整個糜家可以調動的現錢,這一次他打算花錢給天子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對於他糜家來說,錢財已經無所謂了,能否取得官職才是最重要地,這是一個名望的問題。畢竟像他們這些商人豪強雖然富甲一方。平時也是威風八面,可始終不如當官來得爽利。

“爹,現在我們可以調動的現錢大約在三億錢左右。”糜竺很快便算出了家族各個生意裏可以提出的現錢。自從算術和算盤以及新的記賬法出現以後,對數字頗為敏感的糜竺很快便學完了市面上能夠買到的術數書籍,如果他肯放下俗務,一門心思研究數學地話,說不定能成為劉宏看重地學者也說不定,不過他的身份註定他要背負起整個糜家,即使他對術數再感興趣,也只能當作普通地愛好,閒暇時研究一下。

“三億錢。”糜竺的父親皺了皺眉,雖然這是一筆很大的數目,可是對擁有劉氏的天子來說,這點錢也算不上什麼,而且他知道還有一個人能比他拿出更多的現錢,那個人就是河北甄家的當主甄逸。畢竟徐州雖然也算是中原範圍之內,可是和處於中原腹心的河北比,還是遠遠不如的,更何況甄逸這頭老狐狸和劉氏也走得相當近,甚至不惜讓出了原來的一半甄家所掌握的河北商貿資源,對於靠上天子這棵大樹,他也是志在必得。

“竺兒,把咱們家的地契也給算進去。”糜竺的父親很快做出了決斷,作為徐州第一的富商,徐家目前掌握的土地太多,並不是件好事情。雖然沒有當過官,可是糜竺的父親無疑有著相當成熟的政治遠見,一個家族賴以傳家的並不是無數的財富權勢,而在於良好的教育和傳承,以目前徐家的地位來說,太多的土地只是一個拖累,只要兒子能夠當官,今日付出的總能收回來。

“地契。”糜竺吃了一驚,不過很快他就鎮定了下來,他知道父親要做得就是一鳴驚人,到時只要能引起天子的注意,給天子留下深刻的印象,那麼這代價就是值得的。

看到兒子平靜的表現,糜竺的父親頗為滿意,雖然說甄家如今的聲勢在他徐家之上,不過甄逸可沒有他這麼一個好的兒子。

建章宮內,劉宏此時正審閱著各地上雒的豪強資料,此時他已經將全部精力都投入了這件事情上,至於政務,除了一些實在比較大的事情外他已經幾乎放手交給內閣省和六部去做了,在他看來皇帝要做的就是宏觀規劃和建立既方便自己偷懶、又能高效處理事務的政治體制,皇帝本人抓死軍權和監察權就行了。

對劉宏而言,這次召集整個帝國在地方上頗有實力地豪強們齊聚雒陽自然不會只是單純地賣出各項技術。他要借著這次難得聚會,給這些帝國豪強們上一堂經濟課,以及向他們公佈日後帝國對外的擴張計畫,他若要對外發動戰爭,就必須得到這些人的支援,與其使用強迫性的手段,還不如讓他們主動的參與進來。

“陛下,鄭總祭進宮了。”就在劉宏看著一份又一份地豪強資料時,一直在旁侍候的張讓在得到殿外宦官的回稟後。走到劉宏身邊輕聲道。

“將這些東西收拾好,讓人準備茶點。”劉宏從寬大的榻上直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後朝張讓吩咐道,這大榻議事還是他以前從陳蕃那裏學來的,只可惜陳蕃和胡廣這兩個老臣已經先他而去,不能再看到如今帝國蒸蒸日上的景象。

劉宏輕輕歎了口氣,人就是這樣,喜歡懷念過去的事情,來了大漢這麼多年,也只有死掉地陳蕃和胡廣還有那個只是相處了一個月的娘親最叫他懷念。

就在劉宏感慨的時候。鄭玄已經進入了大殿,行了君臣之禮後,他才在劉宏的招呼下。躺在了大把大榻上,和劉宏同榻飲茶。現在的鄭玄日子也是過得極為愜意,整個太學如今越來越趨向全面,他隨時都能找到在各個領域的學者進行探討,而天子答應給他的配的天文望遠鏡也全部到位,現在除了天子難得給他找點事做,他這個太學的總祭酒可謂是逍遙自由。

“鄭先生,朕讓你準備的演講如何了?”等鄭玄坐下後。劉宏朝鄭玄問道,這一次召集帝國地豪強,給他們上一堂經濟課,劉宏自然不會親自出面,一來是身份問題,二來則是由鄭玄這位被天下人尊為學術泰斗的宗師出面要有效得多,鄭玄的聲望足以讓那些豪強相信他所說地東西。

劉宏前世雖然學的是歷史,可是最後卻成了財閥主席,掌管偌大的一個跨國集團。雖然還算不上什麼經濟學家,可是半個理論家的水準還是綽綽有餘的,而這一次他委託鄭玄代為給那些豪強講的也不過是些最基本的經濟理論,並不會涉及到超過整個時代生產力太多的經濟理論。

很顯然對於什麼都感興趣地鄭玄來說,天子對於經濟方面的獨到見解再一次讓他震驚,不過隨後他就開始結合管子拼命研究起天子給他的那本關於經濟方面的一本手劄,上面也不全是些理論性的東西,有些則像是隨筆心得一樣,不過即使如此,鄭玄還是和專門研究管子的太學學生一起完善起經濟理論,同時也讓主修法家的學生參與進來,開始制定帝國施行地商法。

“陛下放心,臣已經有些把握了。”鄭玄為人踏實,他說有把握,基本上已經和十拿九穩沒什麼區別,而他有如此信心,倒不但是劉宏給他地那些經濟理論心得,最重要的還是劉宏名下財團提供地各種資料,裏面記錄了這幾年劉氏在開發各種產品以後帶起的產業鏈以及由此產生的財富,這讓鄭玄清晰明瞭的認識到原來那種小農經濟的不足之處,事實上帝國奉行的重農抑商政策,其實一直都是抑制官營工商業,儒生們抨擊的更多是朝廷與民爭利,而這個民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那些大商人和豪強地主,所以鄭玄並不擔心天子對經濟和商業的新政會破壞農業生產,真正破壞農業生產的只是那些瘋狂兼併土地的豪強而已。

“你有把握就好!”劉宏笑了起來,他一向對鄭玄都很信任,同時也很慶倖自己回到的是漢朝,因為這個時代的人們思維並不僵化,文化階層裏的知識份子精英依然具有著開闊的眼界和胸襟。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7 04:32
一百二十六.澡堂偶遇

等到春末時,帝國各地的豪強都趕在四月之前抵達了雒陽,此時皇宮附近的民居幾乎都被這些財力雄厚的豪強們給包了下來,讓雒陽不少人很不是滋味,因為那種感覺就好象這些人能把整個雒陽城給買下來。

而這一次雲集雒陽的帝國豪強們若是算上他們隨行的人員,林林總總加起來竟有五萬多人,不過最後獲准進入雒陽暫居的只有一萬人左右,其餘的則被勒令留在雒陽附近的村鎮休息,很是讓雒陽周邊的百姓們賺了點小錢。

不過到最後大頭還是落到了雒陽城裏,畢竟對於不少第一次上雒的豪強以及他們的隨從來說,不趁這個機會好好見識一下實在對不起自己。於是雒陽的各大酒肆店鋪幾乎是天天爆滿,由於每天湧入雒陽城的人流實在太多,最後內閣省不得不調動羽林軍團協助維持秩序,而這也正中劉宏的下懷,當初帝國軍制改革和羽林軍團的閱兵式雖然吸引了中原地區的豪強們來看熱鬧,但是對於帝國其他地方的豪強們來說,他們也只是從驛站帶來的報紙和傳言裏瞭解這些訊息,而這一次將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向他們展示中央政權的軍力。

於是除了羽林第一軍團這支直屬天子的近衛軍團以外,雒陽駐紮的其餘三支滿編羽林軍團都派出了最精幹的力量,進城維持秩序,同時展現自己的力量,讓親眼見識到他們的各地豪強們都是紛紛乍舌不已。

隨著帝國地方的二級軍制,折沖府的陸續設置,那些地方上的豪強本以為那些折沖府的士兵們已經夠精銳的了,可是和雒陽城裏那些穿著黑色軍服地羽林軍團士兵一比,根本不值一提,而且最讓他們驚訝的是,羽林軍團的士兵所展現出來的那種恐怖紀律性。這些羽林軍團的士兵簡直就像機器一樣服從命令。

和羽林軍團一起維持城中治安的除了雒陽地方官府的捕快以外,劉宏還動用了他控制的雒陽幫會,總之從各地豪強陸續抵達雒陽開始,整座城市的治安好得讓人瞠目結舌,至少讓那些豪強們都是念叨不已。不過當然在雒陽,他們也休想擺平時在地方上的譜,曾經有幾個豪強地隨從在城外惹事,結果用不了三天時間,他們就全都接到了雒陽地方官府的傳喚,上了雒陽報紙的頭條,成了全城的笑柄,於是其他豪強們都是紛紛派人叮囑自己的隨從千萬不要惹事,他們不怕罰錢,可他們怕丟臉,尤其是對那些偏遠地方的豪強們來說,雖然他們財力雄厚,也是地方上能呼風喚雨的人物,可是在雒陽,他們只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土財主,因此這讓他們更加在意自己地一舉一動,至少他們不想被那些雒陽人笑話。為了準備這次盛會,劉宏從去年就開始積累物資,好在雒陽周邊地區的百姓大多數都已經轉型成了他一力推廣的綜合型農業模式,而不是單一地種植一樣作物,那些有土地的自耕農往往在耕作的同時兼營畜牧業,另外還圈養雞鴨以及挖塘養魚,當然這也就局限于雒陽附近,畢竟只有雒陽如此大的一座城市才能消化那麼多物資。因此目前整個雒陽一帶是帝國最強勁的經濟區,雖然這裏的豪強數目不多,可是卻基本上沒有赤貧的窮人。

來自各地的帝國豪強們到達雒陽地第一件事情,就是買東西,因為劉宏名下的劉氏財團各大工坊都在這些豪強心裏都是早就打上了御用和皇家的烙印,讓他們趨之若鶩,這一次來到雒陽,他們自然不願意空手而歸。於是屬於劉氏財團的店鋪可謂是賺得盆滿缽滿,若不是劉宏早有預料,讓各大工坊提前囤積貨物,才不至於出現脫銷的現象。

在參加購買技術地盛會之前,各地豪強們在雒陽除了彼此聯絡,或者說是互相打探消息以外,就是吃喝玩樂,儘管帝國的驛站系統足夠發達,而且報紙的出現也讓帝國資訊流通地速度加快,但是對於中原以外的各地豪強們來說。他們的生活和娛樂方式依然陳舊而乏味,於是雒陽公卿們那些新的生活方式成了他們拼命學習的對象。

吃喝自不必說。雒陽市面上的酒樓裏大部分的菜譜都是從皇宮中流出,而這些菜譜自然是劉宏為了滿足自己而提前一千多年將後世自己曾經吃到過的各種美食寫了一份簡單的菜譜交給了禦廚們琢磨,至於那些禦廚到底費了多少心思才把那些有地只有寥寥十幾個字描寫地菜譜做出來,就不是他所要考慮的事情。不過很顯然,帝國地禦廚們無愧於他們的身份,從建寧五年開始,各式各樣的新奇菜譜就開始湧現,並且流出在了雒陽城中屬於劉宏名下的酒樓中,然後成了雒陽富裕階層們的最愛,而配這些菜肴的自然是劉宏名下形成壟斷的釀酒工坊開發的各種新酒。

如果說劉宏和歷史原來軌跡中的那位漢靈帝有哪一點相像的話,恐怕就是兩人都可以算得上是商賈皇帝,只不過劉宏要高明許多,不需要去出賣帝國的官職來換取錢財供自己浪費。

除去吃喝,第二個讓上雒的豪強們喜歡的地方無疑是澡堂,當然雒陽城內的澡堂是有著三六九等的限制的,其中最上等的自然是傳言中天子所開的天然居以及各家分號,雖然距離天然居總堂很近,不過居住在皇宮附近的居民區的各地豪強們也只有寥寥幾人才能進入這所需要憑證才能進入的已經脫離澡堂範疇的地方。蒸騰的水汽裏,呂布躺在寬大的浴池裏,頗有些不耐煩地看著最近多起來的那些各地豪強,因為這些混蛋總是大著嗓門在池子四周三三兩兩的聊天,很是破壞氣氛。

而說起來雒陽城裏如今風行的澡堂並不是劉宏首創,一開始集體澡堂只是劉宏為細柳營裏那些少年軍官準備的,理由是讓他們坦誠相待,彼此增進互信和戰友感情,結果沒想到細柳營裏人才濟濟,某位進入大風的細柳營成員居然建議當時會長袁紹考慮在細柳營外修建澡堂盈利,以此賺取大風必需的經費,免得老是用天子的錢,而當時袁紹倒是顯得猶豫不決,最後由副會長曹操拍板決定,並且由他出錢在細柳營附近興建了第一所澡堂,結果傳到劉宏那裏以後,才讓劉宏想到其實開澡堂也是一個很賺錢的生意,於是連忙參照自己的經驗,讓手下的人開出了澡堂,裏面自然多出了很多花樣。

“子龍,怎麼才來!”一個人呆得無聊的呂布,看到終於洗乾淨過來泡澡的趙雲,很是熱絡地說道,最近一段日子以來,他和這個妹夫相處的很不錯,早一架,晚一架,每天出身大漢,然後一起泡澡的日子讓兩人交情變得相當不錯。

“沒什麼,只是剛才看到了那三兄弟。”趙雲進入水池,坐在了呂布身邊,惹得池子裏其他一些豪強們都是竊竊私語起來,畢竟此時的他不過十三四歲,正是容貌最為俊秀的少年時期,和身高九尺,樣貌不凡的呂布坐在一起,自然很容易讓某些有著特殊嗜好的豪強們心裏發癢。

“三兄弟,是新來的那三個人嗎?”呂布皺了皺眉,趙雲口裏的三兄弟他也有所耳聞,據說是曹操推薦來的,三個人個個都強悍得不得了,據說進入細柳營第一天,三個人就赤手空拳打翻了近百人,而且好像還是三人中最小的那個主動惹事的。

“那三個人的確很強悍。”趙雲想到自己看到那三個魁梧傢伙的肌肉,不由點了點頭道,他的身體也算強健,可是和那三個人一比,簡直就像是竹竿一樣削瘦,這不由讓他很是鬱悶。

“大哥,下一次我們去找那個叫呂布的!我已經打聽清楚了,他是現在細柳營裏公認的最強。”一個巨大的聲音忽然從外面傳了進來,讓呂布不由一愣。

池子裏其他的人也都是看向了門口,然後幾乎全部倒吸了一口冷氣,門口出現的三個人中間的那一個身形魁梧得簡直不像話,渾身隆起的肌肉就像是鋼鐵澆鑄一樣,整個人如同一座小山一樣,而面容更是兇惡無比,而他邊上的兩個少年雖然年紀不大,可身上的肌肉足以讓不少的成年壯漢感到羞愧,當三人走到池子邊時,那些原本還在談天的外地豪強們都是陸續出了池子,因為他們實在受不了那兩個少年看向他們的目光。最後當三人泡進池子裏,就只剩下呂布和趙雲,還有寥寥幾個人。

張飛這個不折不扣的好戰分子,自從進了細柳營以後如魚得水,天天找人切磋比武,當然在別人眼中則成了尋釁滋事,幾乎是每隔三天就要和人打上一架,一旦遇到他和許褚應付不了的群毆時,三人中的帶頭大哥典韋即使不想惹事,也只有出手替兩位結拜兄弟擺平,漸漸地在細柳營裏武名直追呂布。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7 04:36
一百二十七.群毆

巨大的水池裏,氣氛忽然變得很壓抑,出於武人的直覺,典韋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對面的呂布,兩人的目光很快就交匯在了一起。

出乎呂布的意料之外,典韋的眼神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兇惡,反而沉穩得就像一座不動的山峰,這不是一個喜歡惹事情的人,呂布很快做出了判斷。

絕對的高手,這是典韋看到呂布的眼神時,心裏唯一的念頭。而這時他身邊的張飛和許褚也注意到了擁有狼一樣兇悍眼神的呂布。

趙雲坐在呂布身邊,看著這個以大舅子自居的兄長從水池裏緩緩站起,就知道事情不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呂布是和張飛同樣的好戰分子,只不過呂布不喜歡找比自己弱的對手打鬥,當然那些敢向他挑釁的絕對沒什麼好下場。

當呂布完全從水池裏站起來時,張飛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壓迫力,此時的他比趙雲還小了三歲,雖然在同齡的少年中算得上是體型魁梧,可是比起身高九尺余長的呂布,他仍然矮了一頭半。

“我就是呂布。”看向盯著自己的張飛,呂布報上了自己的名號,他身旁的趙雲看到他臉上露出的笑意,知道今天這一架打定了,因為呂布除了對玲琦以外的人,不管他怎麼笑,看上去都是猙獰異常。

果然就如趙雲所料那般,呂布認為遇到值得一戰的對手而露出的滿意笑容直接被張飛和許褚當成了挑釁,不過很顯然,此時的他們還不夠資格當呂布的對手,呂布從始至終都只是盯著典韋一個人而已。

“二弟,三弟。”看著不顧實力差距的張飛和許褚想要上前,典韋猛地喊住了兩人,接著從水池裏站了起來。當他巨大的身形破出水面時,無數的水流從他渾身鋼鐵般地肌肉上流淌下來,和呂布相比,他就像是一座鐵鑄的大山一樣,那種怪物般地體魄一下子便抵消了呂布恐怖的氣勢。

“大哥。”張飛和許褚看著第一次主動出聲的典韋,都是愣了愣,說實話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如此渴望戰鬥地典韋。

“我叫典韋。”儘管典韋很想和面前與自己身量同樣高的呂布較量,只不過他不認為澡堂的水池是個比武地好地方,於是打算和呂布約個時間好好一戰,不過很顯然他過於低估了對手的好戰程度。

當典韋報上名字以後,呂布眼神一凜,人已經向前沖出,一記沉重的直拳打向了典韋的面門。因為他從來只尊敬強者,於是除了黃忠,孫堅等幾人外。他幾乎沒什麼認識的熟人,不過現在看起來面前的典韋會是下一個。

面對呂布擊出地直拳,典韋不閃不避,左手握住了呂布的右拳,接著右拳也打了出去,而呂布也和他一樣抓住了他的拳頭,兩個人刹那間角力上了。

趙雲看著面前發生地這一幕,不由搖了搖頭,呂布的長處在於他力量和速度配合之後的無雙技巧。雖然無論是單純比力量和速度,呂布都是帝國頂尖的武將,但是很顯然和典韋這個猶如怪物一般的男人比起來,呂布的力量絕不是第一。

張飛和許褚看著澡堂池子中央對峙的兩人,都是目瞪口呆,他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正面扛住典韋這個大哥,想到呂布剛才先進攻的一拳,張飛忽然覺得自己似乎一直都小看了他,那可不是在平地,水中的阻力足以減緩一半地行動速度,若是出了水打鬥地話,張飛不能肯定典韋這個大哥,能否那麼輕鬆地接住那一拳。呂布和典韋在水池中央,四條手臂互相抵著,都想要在力量上壓制住對方,不過呂布瞬間的爆發力量並不輸于典韋太多,但是卻無法持續太長地時間,看著面前似乎還未發力的典韋,呂布生平第一次在戰鬥時大笑了起來,這個怪物一樣的男人的力量實在是太強了,真不知道他使出全力時會有何等可怕。“不要像個娘們一樣,發力啊!”呂布對著典韋大吼了起來,他討厭對手留力,因為這是對他的蔑視。

典韋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當呂布大吼的時候,他猛然發力了,渾身如岩石般的肌肉像波浪般起伏,一股無可抵禦的巨大力量讓呂布再也難以保持身體在水中的平衡,竟然硬生生地被典韋給抓著手臂舉了起來,倒摔向身後的水面。

“果然是怪物。”當呂布從半空摔向水面時,他腦子裏只有這麼一個念頭。

趙雲也愣住了,他看著半空裏的呂布墜落後,望向面前如同一座山峰般魁偉的典韋,不由覺得也許帝國日後步戰第一猛將非此人莫屬,至少他不認為有誰能站著打贏他。

呂布整個人重重地拍在了水面上,刹那間巨大的水花濺起,整個池子裏就像發生了爆炸一樣,典韋也沒想到自己那麼輕鬆就把呂布給摔了出去,由於他那恐怖的體重,絲毫沒有讓他意識到水的浮力,而相對削瘦的呂布的重心在水中是根本無法和他比較的,因此才會被他那麼輕易就摔了出去。

典韋在刹那間轉身,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身後那股忽然變得高漲起來的恐怖氣勢。張飛呆愣地看著幾乎是砸入水面後立刻起來的呂布,覺得這個高大的男人也是和大哥一樣的怪物,剛才那樣的重擊居然一點事都沒有,而且還繼續生龍活虎地和大哥肉搏。

呂布沒有再選擇貼身進攻,還是拳腳犀利地和典韋對攻起來,於是整個池子裏就像發生起了連環爆炸一樣,兩人可怕的力量不斷地將池子裏的熱水擊飛起來,原本留下打算看熱鬧的幾個人裏面,有人直接被那些擊飛的巨大水花給拍得滿臉是血,忙不迭地跳出水池子,不敢再呆下去。

這時候,外面洗浴乾淨新進來的客人,都是在池子邊上止住了腳步,看著面前赤條條的恐怖肉搏,直接看傻了。

趙雲此時已經出了水池,用浴巾圍著,看著在池子裏打得已經忘乎所以的兩人,不由搖起了頭,陛下說得一點都沒錯,呂大哥其實是個渴望戰場的人,不過現在這種場合,實在是太丟帝國軍人的臉面了,兩個堂堂帝國細柳營軍官居然在澡堂子裏互毆,如果傳出去一定會被那些該死的雒陽小報寫上頭條的,而陛下,想到有時候有些難以捉摸的天子,趙雲完全不抱希望,說不定那時候天子會親自讓他們兩個上帝國和大漢的版面。

趙雲擠出了澡堂,打算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戰鬥,不過他剛走出去,就碰到了一群細柳營的同僚赤膊進來了,於是想也不想,趙雲就招呼他們一起去勸架,好拉開兩人,不過他不知道自己完全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他忘了張飛這個危險的好戰分子。

當趙雲領著一幫細柳營的同僚驅散了那些看熱鬧的人以後,張飛還未等他開口,便已經拉開了打架的姿態,同時高喊了起來,“早就知道你這個小白臉不是好東西,想人多欺負人少嗎!”當看到趙雲身後的一幫人裏有幾個曾經有過過節的傢伙,張飛直接把趙雲歸入了敵人中去。

而這時趙雲身後,那幾個曾經被張飛三兄弟蹂躪過的幾個細柳營軍官也是齊聲高呼叫駡了起來,還沒等趙雲開口解釋,他們就已經沖向了張飛和許褚,他們那個怪物般的大哥被人拖住,今天實在是報仇的好機會。

看著瞬間混亂成一團的場面,趙雲忽然覺得自己幹了件蠢事,而這時候他也知道了張飛三兄弟在細柳營裏的外號,典韋是兇神惡煞,許褚是窮兇極惡,而張飛則是惡貫滿盈,因為張飛只要是除開訓練時間和吃喝拉撒睡以外,就是找人打架,在細柳營裏絕對是遭大多數人痛恨的惡棍,不知有多少人詛咒他。

張飛找上了趙雲,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鬼祟的小白臉,而想去找人制止這混亂場面的趙雲則被徹底誤會了,於是不得不對上了張飛。

不過讓張飛始料未及的是,原本應該被他輕鬆打倒的小白臉出人意料的強悍,居然不但跟自己打了個旗鼓相當,而且他隱隱看得出這該死的小白臉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出來。

失去了張飛策應的許褚雖然強悍,可此時終究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面對一幫同樣血氣方剛,每天訓練的細柳營同僚,很快被淹沒在了人肉群中。

“二哥!”看到許褚一個人被群毆,張飛大怒了起來,也顧不得眼前的趙雲,直接便跑去想救出許褚,而趙雲也沒有糾纏,只是直接去找人來壓制這該死的場面。

許褚被幾個人死死地摁在了地上,然後看著跑來救自己的張飛被群毆,不由虎目一紅,“三弟,二哥連累你了。”

“都是那個小白臉。”被群毆的張飛看著趙雲消失的身影,把仇記在了他的頭上。

雖然很痛恨張飛和許褚,不過那些細柳營的軍官也大多留了手,只是趁這個機會把兩人揍了個鼻青臉腫,算是報了以前的仇,至於水池裏和呂布戰鬥的典韋,他們壓根就沒想過要報復。因為這個男人只是為了照顧兩個惹事的麻煩兄弟而不得不出手,而且每次也都點到為止,沒有下過重手,還是讓他們頗為佩服的。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7 04:39
一百二十八.劉宏對典韋的興趣

當趙雲帶著人趕到的時候,水池中呂布和典韋仍舊在忘我的戰鬥著,至於張飛和許褚則被十幾個軍官死死地壓在地上,此時的兩人始終只是少年,沒有典韋替他們壓陣,再加上赤手搏鬥,一旦兩人被分開,不能互相幫忙,落敗也不奇怪。

呂布等人所在的澡堂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屬於細柳營附屬的軍官澡堂,除了招呼細柳營的學員以外,也對外開放,以補貼大風的活動經費,因此管澡堂的全是大風的成員,所以他們對趙雲這個天子身邊的近侍也很熟悉,通常來說,細柳營的軍官學員們在澡堂裏打架他們是不管的,反正整個細柳營五六千人,也不可能個個都好得跟兄弟一樣,總有些仇怨,反正只要不動刀,愛怎麼打就怎麼打。

不過趙雲的身份不同,幾個在澡堂的大風成員連忙跟著趙雲一起去了泡澡的地方,同時讓人關了澡堂的大門,畢竟這事傳出去不好聽。

“都給我住手。”隨著趙雲走進泡澡的大堂後,幾個大風的成員立刻大喝了起來,他們幾個是馬上就要從細柳營畢業的老人,軍銜比幾人都要高上不少。

摁著張飛和許褚的二十多個軍官立刻鬆開了兩人,而張飛和許褚雖然憋著一肚子氣,可也不敢再罵罵咧咧,那幾個大風的成員只要跟他們的上級打聲招呼。就能讓他們蹲禁閉,他們可不想再被關進那該死地小黑屋。

原來在並州,張飛和許褚也是時常蹲禁閉的主,不過並州那裏,也就一間帳篷,地方還算寬敞,再加上看管不怎麼嚴厲。張飛和許褚都是一直不以為意,哪里想得到細柳營的禁閉完全是兩碼事,蹲在那地方簡直生不如死。

在幾個大風成員的喝聲裏,呂布和典韋終於停了下來,此時兩人都狼狽不堪,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把衣服都給我穿上。”幾個大風成員裏為首的一人朝呂布和典韋大聲道,他知道呂布是天子讓他們重點考察的對象,不過這個傢伙實在太過桀驁。讓他們很難把他召入大風,至於趙雲,早就是內定的核心成員。

片刻後。原本一群赤膊地軍官們,都是穿上了軍服,老實地回營等待處分,畢竟這一次他們算得上是頂風作案,前一陣子天子還在要求所有的軍官和士兵恪守紀律,給那些上雒的外地豪強們好好展示一下帝國軍人的風貌。

一個時辰後,建章宮內,劉宏拿到了大風送來的關於呂布和典韋他們打架的詳細經過。畢竟參與的幾人裏有不少都是他讓大風暗中考察的物件,他實在是沒想到,那五人地見面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張飛。”看完報告以後,劉宏笑了起來,他沒有想到少年時代的張飛就已經如此好戰。

“張讓。”放下報告,劉宏打算給去見見一直都沒有召見的張飛三兄弟,至少他得讓張飛安分守己地在細柳營裏好好學些本事,和典韋還有許褚不同,這個看上去莽撞地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將之才。

領著宮人替天子換上軍服,張讓不由奇怪起來,他記得天子已經有好一陣子沒出宮。不知道這一次怎麼會穿軍服出宮。不過他也不敢多問,只是心裏記住了剛才天子念叨的那個名字,張飛。

片刻後,劉宏已經出了建章宮,然後他很快就派隨行的侍衛先行去細柳營和正在那裏教授刀術的王越打了聲招呼。

細柳營裏的校場上,王越提著一柄軍刀,朝著底下的一眾少年軍官大聲訓著話,“我知道你們很多人都覺得每天翻來覆去的練這幾個動作很枯燥,但是我要告訴你們,戰場上殺人不需要那些遊俠地花哨把式,都給我記住,練武的不怕萬招習一,只怕一招習萬,只要你們能將這幾個動作練到千錘百煉,使出來就像你們呼吸時那般自然,那麼你們地刀法也就大成了。”王越看著底下的一幫新進的少年軍官,將自己的心得告訴給了他們。“現在給我繼續練,每個動作一千遍。”隨著王越的大喝,校場上,近千的少年軍官開始揮刀,他們的動作很簡單,只是直刺格擋斜劈橫欄四個動作周而復始不停地進行。

半個時辰以後,王越已經從校場到了細柳營的官署,在領會了天子的意圖以後,直接帶人去找張飛三人了,說起來他也一直想像童淵那樣找個像趙雲一樣優秀地衣缽傳人,不過可惜地是他看中的典韋早就有了師父。

看著王越離開地身影,劉宏不由搖了搖頭,王越雖然步戰的本事無雙,可是卻不是一員好將領,他這輩子的心願就是能教出一個勝過自己的徒弟,不過可惜的是到現在他都沒找到一個好徒弟。

趁著等待的時間,劉宏翻開起細柳營裏的卷宗起來,現在細柳營正準備開始按照年齡劃分七營,分別對應十三到二十歲,每年的一千人裏將按照其所長派入各軍,從參謀到各級將領不等,劉宏並不認為自己精通軍事,因此他才會拼命地讓麾下的軍隊像職業化的方向走,對他來說,不擅長的事情就應該交給專家去幹,而他所處的這個時代恰恰有著一群堪稱天才的將領,只要給他們比原先更好的成長環境,他相信他們會比歷史上的自己更強。

只是過了片刻之後,張飛三兄弟就被帶進了官署,三個人的神情緊張,因為王越告訴他們三個人,這一次他們打架的事情讓負責軍紀地軍法官相當不滿。可能會重罰他們。

當劉宏看到典韋,許褚和張飛三人時,目光很快落在了當中的典韋身上,如同巨岩般的典韋是他生平見過最強壯的人,即使是他曾經在黑市拳賽上遇到的最高大的拳手也不能與他相比。

感覺到劉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典韋不由心裏一凜,他不知道這位看上去很年輕地軍法官會如何處置自己。不過他已經做好了蹲禁閉的準備。

“我聽說你們三個人仗著自己的武藝高強,時常在營裏尋釁滋事,所以這一趟剛回來,就趕著來見識一下。”劉宏的掩飾身份是外出巡檢各地為細柳營選拔適齡少年的將軍,同時兼任著細柳營的軍法官。

張飛本想開口解釋,可是被面前一臉冷竣的軍法官目光一掃,不敢開口了,至少來的時候,路上王越已經吩咐過他們,千萬不要得罪這位軍法官,否則地話軍法無情。

看到張飛把話咽了下去。劉宏就知道他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聰明人,只不過看上去莽撞而已,至少在他查閱的有關他在細柳營裏打架鬥毆地卷宗裏,自從被關過一次禁閉後,以後每次他都會想法子先逼對方動手,的確很符合他在真實歷史上的記載,至於演義裏的形象基本只是羅貫中的藝術加工而已。

“說實話,我可以把你們趕出細柳營。不過我還是打算給你們一個機會。”劉宏看向了典韋,“打贏了我。就可以繼續留下,而且免予你們的處罰,若是輸給我,就要接受我給的處罰,若是不願意接受的話,就離開細柳營。”

王越吃了一驚,連忙上前道,“大人。”典韋並不知道天子地身份,待會動起手來。萬一有個閃失可怎麼辦。不過很顯然天子並沒有給他機會,直接呵斥了他。

“來吧!”劉宏站了起來。走到了官署中央的堂內,朝典韋招了招手,他很久沒有跟人真正地空手打鬥過了,對於自己的武力,劉宏知道若是單論空手格鬥,恐怕這個時代沒有多少人能贏自己,不過若是上馬比較長兵器或是比刀劍的話,他不如王越、童淵、呂布等人。

典韋愣了愣,他沒想到面前的軍法官居然會讓自己跟他對打,可是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選擇,他腦子裏剩下的念頭就是等會不要太用力,多少給這位大人留點面子。張飛和許褚雖然沒有說話,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很明顯地認為劉宏是在自取其辱。

“有時候不是誰力氣大就厲害的。”似乎看穿了典韋的心思,劉宏朝他冷聲道,接著閃電般踏前了,他的速度讓典韋吃了一驚。

許褚和張飛在刹那間愣住了,他們只是看到人影一晃,接著一聲沉悶地如擊敗革地聲音響起,那個被他們認為沒什麼本事的軍法官一記淩厲地鞭腿將他們的大哥典韋給抽翻在了地上。

典韋仰面躺在地上,看著頭頂的官署廊柱,腦子裏一片空白,他能感覺到腹部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感覺,而且也知道剛才那位軍法官大人的鞭腿在最後留了力,不然的話他也許要好一陣子爬不起來,若這是戰場對敵的話,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看著站起來的典韋,劉宏點了點頭,典韋的身體素質果然驚人,不過從剛才的事情來看,他還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同時格鬥技巧也很粗燥,出於前世經歷的影響,劉宏不由想起了如果讓他來做典韋的格鬥教練,該怎麼訓練他。

就在劉宏分神的瞬間,典韋進攻了,看得一旁的王越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不過他以前那身經百戰的格鬥經驗讓他瞬間反應了過來,接住了典韋的一記直拳,不過他也飛快地往後退了五步,卸去了那巨大的力量。

看到這一幕,張飛和許褚才算心裏放心了些,他們本以為這個軍法官是個和呂布一樣的怪物,可是現在看來不是那麼一回事,至少他的力量沒有呂布那麼強,不過他們身邊的王越可不那麼想,很快他們就會見識到天子的恐怖之處。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7 04:43
一百二十九.我們的人生不該是這樣!

短短的片刻間,劉宏便逆轉了攻守的局勢,雖然典韋有著恐怖的力量,可是在格鬥技巧方面卻和他差得太遠,劉宏擁有的是三千年以來各種格鬥術去蕪存菁後的精華技巧,在空手格鬥方面,現階段沒有人是他對手,不過以後就說不定了。

心念電轉間,劉宏決定將典韋訓練成整個帝國的肉搏之王,不過眼下他首先要讓他輸得心服口服,此時的典韋靠著一身霸道的力量,完全是硬拼的架勢。

張飛和許褚此時已經完全被震撼了,就在剛才他們還以為這個軍法官絕不是大哥典韋的對手,可是轉眼間這個軍法官卻已經完全占了上風,他們的大哥典韋若不是護住了要害,恐怕早就給掀翻在地上了。

王越在一旁也驚訝了起來,他知道天子在空手步戰時的恐怖實力,不過卻一直不清楚天子的底限,本來以為典韋應該可以讓天子全力出手,可還是不行。

被劉宏壓制的典韋也很是煩躁,對手的攻擊速度快得恐怖,只要他一放棄防守,就會露出空門,在連續挨了幾下之後,他徹底打消了對攻的念頭,典韋心裏清楚,剛才自己露出破綻時,這位可怕的軍法官大人每一擊都在最後收了力,要不然他早倒地了。雖然不明白這位軍法官大人的真實用意,可典韋那武人的天賦卻讓他在戰鬥中開始學習劉宏的技巧。

漸漸地,典韋醒悟了過來,他面前的這位軍法官大人是在用實戰教導他,頓時讓他崇敬起來,同時也更加用心地體會自己從不曾見到過的精湛技巧。

張飛和許褚並不是蠢人,時間一長,他們也看出來了,那個軍法官一直都在手下留情,明明有機會打敗他們的大哥典韋。可都是故意放過了,看上去簡直就是在給大哥典韋喂招。

十合之後,劉宏結束了這場戰鬥,他正面破開了典韋的防禦,接著一掌切在了典韋的頸動脈處,瞬間切斷了血管裏流動的血液,即使典韋再強壯,也無法挨住這種重擊,頓時跪在了地上,整個人動彈不得。

“放心,他沒事。”看到張飛和許褚緊張的神情,劉宏揮手道。典韋只要過一陣子,血液恢復流動就沒事了,不過出乎他意料之外地是,只是一小會後典韋便恢復過來站起了身。

“大人,我輸了,我願意接受您的任何處罰。”典韋是個沉默而且安靜的人,雖然他看上去形容兇惡,可是在大風對他的觀察報告裏,給他的評語卻是,將略不足,但責任感極強,內心和外表截然相反的一個人。

“我給你們的處罰很簡單,他們兩個要向以前被他們尋釁毆打的同僚道歉,同時關禁閉七天。如果以後再違反軍紀,直接開除。”劉宏看向了典韋身後十分不安的張飛和許褚,開口說道。這份處罰說重不重,可也不好受。

“喏!”張飛和許褚愣了愣,接著連忙大聲道,他們本以為這位恐怖地軍法官會給他們開出怎麼可怕的處罰,沒想到遠沒有他們想像中那麼嚴重。

“至於你,從現在開始,轉入我的麾下。”劉宏最後看向了典韋,說出了對他地處置。

“喏!”典韋有些詫異地看了眼一旁的王越,卻只看到王越這個細柳營的步戰總教官朝他死命瞪眼。一時間不太明白。不過仍是大聲應道。

“跟我走。”既然打算把典韋帶到身邊親自訓練,劉宏自然也不打算再在細柳營停留。最近他要準備的事情很多,今天也算是忙裏偷閒出來活動一下筋骨。

看到大哥典韋跟著那個恐怖的軍法官走了以後,張飛和許褚才大著膽子朝王越打聽起這個總沒有聽說過的軍法官。

“軍法官?”看著張飛和許褚,王越陰惻惻地笑了起來,直到笑到兩人心裏發毛,才慢悠悠地停下來道,“我告訴你們兩個,被你們稱作軍法官的那位大人就是陛下本人。”

“你們是曹操推薦過來地,所以一開始就被陛下所看重,暗中派人考察你們的品性,可是你們兩個。”王越看著傻了眼的兩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道,好像張飛和許褚犯了十惡不赦的罪名。

“大人,您不是在說笑吧!”張飛猛然聽到這個驚人的事實,饒是他膽子夠大,也不由心虛了起來。

“你覺得我敢拿陛下來說笑嗎?”王越瞪了一眼張飛,“自己想想,剛才陛下軍服上的建章,是幾爪龍徽。”

“五爪!”張飛顫顫悠悠地說道,而他一旁地許褚也是心裏發虛,說出了同樣的數。

“好了,什麼也別說了,以後在營裏給我老實點,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會有人盯著,彙報給天子。”王越開始嚇唬起張飛來,雖然兩人依然在大風地考察期內,可是也沒王越說得那麼誇張,不過出於對天子的敬畏,張飛和許褚竟然信以為真了。

“我居然見到陛下了。”走出官署,張飛和許褚自語著,一臉的懊惱,誰都沒有想到他們和天子的第一次見面居然是這個樣子,原本他們是希望能在秋季的比試中,以優勝的身份,在眾人羡慕的目光裏受到天子召見,然後光耀門楣。

如果說一開始張飛和許褚認為劉宏扮成的軍法官是表情冷酷而且恐怖可怕,那麼在從王越那裏得知他的身份以後,自然便認為那是天子才該有地危險和霸道,同時內心裏認為自己被天子寄予厚望,只是他們自己把一切都給搞砸了。

就在張飛和許褚還在懊悔不已地時候,一無所知的典韋跟著他心目中強大而且值得尊敬地軍法官大人,一路出了細柳營。

當看到劉宏上了黑色的馬車,典韋愣了愣,他第一次見到不騎馬坐車的將官,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那輛黑色的馬車竟然是用鋼鐵打造的,“這位大人的身份一定很重要,所以才需要如此嚴密的護衛。”打量著車駕四周的護衛,典韋心裏為一切找到了合適的理由,同時開始觀察起四周的情況來,不得不說他雖然在將略上沒有什麼天分,可是卻有著當保鏢的才能。

一路上,典韋總是走在車駕靠左的一處地方,而那處地方正是原來王越作為侍衛頭領所在的位置,不過眼下卻是整支隊伍裏唯一的防衛漏洞,正好被他補上。

當車駕靠近皇宮的時候,典韋不由更加疑惑了,自從來雒陽以後,他很少上街,只是以前被張飛拉著上過一回,當時遠遠地看過皇宮一眼,從沒有像現在一樣那麼近距離地看到皇宮。出乎典韋的意料之外的是眺望上去極其雄偉的皇宮居然泛著一股古舊,絲毫沒有他想像中的富麗堂皇。

隨著車駕駛入皇宮,典韋看到了一副怪異的景象,廣場上不時有趨步急行的宦官行走,而四周則是持劍的羽林軍士兵巡邏。

“他們是負責內閣省以及六部之間文書傳遞的宦官,如果他們膽敢偷看文書內容,或是駐足交談,那些持劍的羽林軍士兵可以當場斬殺他們。”典韋身邊的一個護衛看著那些宦官和士兵,向他解說道。

“陛下就居住在這裏嗎?”典韋看了眼身旁比自己大了好幾歲的年輕軍官護衛,大著膽子問道。

“這裏是百官辦公的南宮官署,穿過這裏,前面的建章宮才是陛下的居所。”軍官護衛答道,接著開始告訴典韋一些宮裏的常識。

就這樣,很快車駕便穿過了南宮,進入了建章宮內,這時典韋已經隱約覺得將自己召入麾下的軍法官大人身份非同一般,應該是能經常見到天子的大人物。在典韋樸實的心裏,守衛天子便是守衛整個帝國,想到也許自己能隨著這位大人見到天子,典韋不由有些激動起來。

當車駕停下後,典韋看著軍法官大人走下後,那些前來的宦官和宮人一起向他行禮時,整個人都呆住了,因為他們對這位大人的稱呼是陛下!。

“張讓,帶他去換身衣服,以後他是朕的貼身侍衛。”劉宏向張讓吩咐後,逕自去了禦書房,他還有一些重要的公文需要御覽。直到劉宏離開,典韋才回過神來,而這些年來被劉宏管教得服服帖帖,開始向好人轉變的張讓已經朝這個看上去就讓人心驚膽顫的大漢絮叨了起來,多半都是些討喜的話,不過可惜的是此時的典韋根本沒有心思聽這些話,一路上只是反復地向他確認天子的身份,直到第八遍才停了下來。

“從今往後,您就和其他人住在這霸下殿,若是成了家,自然可以搬出去住。”說起來天子親自帶到身邊當貼身侍衛的人,張讓還是頭一次見到,於是他很自然地把典韋歸入了應該交好的類型裏面,在把典韋帶進霸下殿后,張讓開始熱心地給典韋介紹起來。

而典韋則是沉侵在巨大的幸福中,不管張讓說什麼,都是點頭,心裏面只是想儘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兩個結拜兄弟,卻不知道正在蹲禁閉的張飛和許褚此時正因為王越那句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會有人盯著,彙報給天子,而疑神疑鬼、忐忑不安。就連在小黑屋裏出恭也擺出了最正規的軍姿,絲毫不敢隨意,可謂是處在生不如死的精神折磨裏。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7 04:49
一百三十.帝國的農業問題

雒陽城郊,皇家莊園內迎來了第一批客人。這裏原本是孝桓皇帝時期宦官集團利用手中權勢兼併來的良田,不過自從劉宏登基以後,原本宦官集團聚斂的財產便都成了他的,之後便一直作為秘莊存在著。在五年的時間裏,劉宏將自己可以使用的大筆財富都投入了莊園中,進行各種技術的研究和開發,直到整個帝國的學術風氣有了改變以後,才借著太學轉型的機會,將莊園裏原有的各個研究組拆分了出去,現在除了幾個仍需秘密進行的研究項目以外,大多數研究組都已經併入了國家體制中。

走在田間的水泥道路上,來自帝國南方和西北一些地區的豪強們都是嘖嘖稱奇,此時帝國雖已開始大批燒制水泥,不過基本上都用來優先供應邊境地區,修築軍事通道,市面上只是少批量賣出,以高價謀取暴利,當然買得起水泥的自然是雒陽附近有錢的豪強。

看到那些南方和西北的鄉巴佬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那些中原豪強們都是露出了不屑的目光,卻全然忘了自己當初也和這些鄉巴佬一樣稀奇。

在感歎一陣後,一眾豪強們看向了道路兩旁的農田,此時建寧二年開始傳播開來的新式農具已經普及了大半個帝國,不過對於一些偏遠地區的豪強來說,皇家莊園裏的農具和耕種方式無疑讓他們感到震驚。

在帝國的農業生產中。除了使用耕牛以外,不少財力雄厚地豪強在自己的莊園裏則是用馬匹來耕田,而皇家莊園裏,也是如此,至少來參觀的豪強們根本看不到耕牛的影子,所有的土地開墾都是靠馬匹來完成的。對於一些消息閉塞的偏遠地區的豪強來說,他們很難理解使用馬耕的方式,雖然馬匹的效率是耕牛地數倍,可是馬匹飼養起來麻煩,而且一旦馬蹄損傷,整匹馬就廢了。

看著有不少人露出疑惑的神情,陪同他們的司馬防喊過了田間的皇莊佃農,讓他牽著一匹耕馬和全套輓具以及新式軛挽等農具過來,給所有的豪強們仔細參觀。

當豪強們看到那匹耕馬地馬掌上釘著蹄鐵時。才明白為什麼這些馬匹可以長時間耕種土地,而不會損傷馬蹄,至於其他的輓具,新式軛挽等農具他們雖看不出其中的作用,可是也明白這些東西自有其妙用。

司馬防知道對這些豪強解釋專業的農業技術沒有絲毫作用,而他也不是什麼專家。所以他只需要告訴他們皇家莊園使用新式的馬耕和耕種方法以後,得到的收益是原來的四倍以上就足以讓這些豪強們怦然心動。

對豪強們來說,要讓他們主動地在自己地莊園裏推行新的農業技術,就得讓他們看到足夠多的利益,而很顯然這趟皇家莊園之行就對他們施加了很大的影響。

看著開始興致勃勃起來的一眾豪強,司馬防不由佩服天子的遠見。的確這些人都是為了購買天子手中掌握地各項產品技術而來,可他們同時也是帝國的大莊園地主,同樣會對提高糧食產量的新農耕方式感興趣。

司馬防並不喜歡這些豪強,可是他必須服從天子地命令,而且這些豪強地主也關係著帝國未來的安定和繁榮。因為帝國的根基始終都在農業方面,只有帝國不再缺乏糧食,那麼天子所規劃的帝國經濟才會真正繁榮起來。

對於劉宏而言,農業的本質就是利用地力,從事動、植物生產,滿足人的衣食需求。但是結構不同,結合的方式不同,最終導致功能的不同。比如西方的農牧結合,特別是田草農業,使得耕地上地一切作物都用做人類地食物和家畜的飼料;比之于以農桑為主地中國農業,可以養更多的家畜。而更多的家畜不僅可以給人足夠的衣食,而且可以給農業生產提供大量的肥料和動力,從而保證作物的豐收,使得西方的農牧業能得以協調發展。

其實阻礙中國農牧輪作的並不是什麼地理問題,就氣候而言,中國更適合農牧輪作。南美洲的墨西哥夠南邊了吧,他們一樣農牧輪作。所以在劉宏看來阻礙中國實行農牧輪作的便是秦漢一統後逐漸形成的小農經濟觀念,不過作為以豪強和莊園經濟為主的帝國來說,此時這個問題還不嚴重,五胡亂華以後,中國才徹底轉變成了以小農經濟為主的體制。

當然劉宏推行馬耕和莊園制的農牧輪作經濟,也不單單只是為了糧食,這同時關係到帝國的馬政,因為不管怎麼說農業用馬至少也能部分彌補馬匹不足,有馬和沒馬是兩個不同概念。在農牧輪作國家都能培育出優良的軍馬和馬種。另外以宋朝為例,一年兩熟的水稻開始大規模推廣,但是事實上,其畝產量在三四年後便極快衰退,而這個就是缺乏輪作導致地力消耗太甚;輪作的話,豆科和牧草不但可以作為飼喂牲畜的草料,也可以肥田,同時牲畜糞便也一樣可以肥

而農牧輪作的另一個好處就是吃肉乳製品更多,使得國民身體素質更好。另外吃肉的同時也是會節省糧食的。在沒有肉吃時,一頓飯即使吃上一斤,也不會覺得怎麼飽,而吃肉食後,明顯少吃很多糧食,一頓飯四兩足夠了。

只不過農牧輪作不能是中國式的小農作業,而是莊園式的農牧輪作,只有這樣對牲畜改良培育才有好處。就劉宏所知而言,後世的西藏就是一個例子,59前都是莊園,犛牛品質很好,也沒有退化的現象。可分地分畜後,犛牛素質急劇蛻化,到後來不得不引進野犛牛來進行改良,其實這就是小農經濟體制的惡果。北宋時期,雖然經濟高度發達,可馬匹中合格軍馬不多也是這個道理,因為小農農業對牲畜培育是極為不利的。而實行莊園農業的話,則更加專業化,牲畜種畜交流比小農更有效率。

馬政不管怎麼實行,都離不開農業結構調整和生產技術調整,否則只能是死路一條。古代中國農業結構不足於支援大規模飼養馬匹,這個是農業結構的惡果。農牧輪作、重釘馬蹄鐵和新式扼腕、莊園牲畜培育等等,沒有一系列變革,只能在小農走向工業革命的門口徘徊。農牧輪作、重釘馬蹄鐵和新式扼腕都是中國的發明,可是最後卻在西方開出鮮豔的花朵。

而所謂的工業革命,究其根本還是在從土地上解脫大批勞動力後才會萌芽進而發生,至於某些技術的推動只不過起到了加速作用而已。工業革命發生於西歐,便是因為西歐國家能夠從東歐甚至中歐地區購買糧食,從而發展工商業,但是對於中國來說,大一統的帝國周邊都是些不毛之地,所以要想發生工業革命,首先就要解決糧食問題。

而劉宏正擁有著推行莊園農業最好的條件,因為現在整個帝國的豪強階層全都是擁有大量土地的莊園主,正適合推行專業化的莊園農業,劉宏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去侵犯這些豪強莊園主的根本利益,土地兼併這個問題可以從多種角度去看待,而劉宏恰恰就不認為打豪強分田地就能解決什麼實質性的問題,他要做得應該是爭取整個豪強階層的支持,讓他們按照自己的意圖來改變,從而加速整個帝國的蛻變,至於那些不願意合作的豪強才是清除的對象。

所以在將流民遷徙到尚未開發的南北兩端,緩解了土地兼併的矛盾以後,劉宏並沒有使用後世的均田制來解決這個問題,他只是控制土地兼併的速度,並且限制那些不合法的土地兼併,因為對他來說,土地兼併所產生的莊園地主是他對帝國的農業和經濟結構做出調整的基礎。

利用軍隊以強硬手段來對抗整個地主階級成功,劉宏可不認為自己有這個本事。事實上支撐起這個帝國的恰恰是以豪強為代表的地主階級,至少現階段絕對是,劉宏能做的也就是引導和利誘,同時外加武力震懾,而現在一切就在按照他計畫那樣發展著。

第一批參觀皇家莊園的豪強全都是各地的頭面人物,因此才有司馬防這位天子身邊的近臣陪同,當三天的參觀結束後,這些豪強們都是學會了不少新詞,雖然他們不太明白那些什麼新方法和技術,可是他們知道的是,如果自己的莊園按照皇家莊園的農牧輪作方式,無疑會獲得更大的利益。

當第一批的豪強們回到雒陽後,在皇家莊園裏的見聞自然成了他們炫耀的談資,然後劉宏適時下達了開放皇家莊園的命令,只不過那些其餘的眾多豪強自然不會有司馬防這種級別的帝國官僚全程陪同,取而代之的是太學裏專攻農業的太學生和皇家莊園裏的人員。整個四月,雲集帝國的豪強們全都去了一趟皇家莊園,見識了真正專業的農牧生產方式。而被劉宏操縱的帝國輿論則開始將農業炮製成了炙手可熱的話題,借著報紙,幾乎整個雒陽的人都在討論皇家莊園裏的農業生產方式,然後一個月裏蔓延到了整個帝國,只要是驛站所能到達的地方,當地的豪強地主和知識份子也都討論起了這個話題。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7 04:54
一百三十一.劉宏的野心

整個四月,雒陽城的人都在討論著帝國的農業問題。上至公卿,下至百姓,就連那些識字的女子婦人也通過報紙在家中和丈夫兄弟子侄一起討論這個問題。

有的時候改變一個帝國,往往是從人們最不經意的地方開始。對於帝國的官僚們來說,自從報紙這種宣傳載體開始風行以後,曾經被他們認為屬於廟堂和才智之士的政治居然就那樣走近了尋常百姓,而天子每逢有重要的政務決定或是法令律例修改除了正式的公文和詔書以外,也通過報紙向百姓徵詢意見,同時借著報紙傾聽民間的聲音,以作為施政的參考。

現在南宮官署裏的帝國官僚們都會提前小半個時辰前往,利用這段時間看完大漢和帝國這兩份報紙,尤其是兩份報紙裏開闢的關於民間情況的特別板塊。

而對於地方官吏來說,從雒陽報社來的那些什麼訪員是相當麻煩的一群人,他們雖然不隸屬帝國的監察機構,可是卻比那些禦史更加難對付,因為這些人完全是在本地住下來,專門負責採集風土人情和記錄一切他們認為有價值的事情,然後大約每隔一個月便發回雒陽,以供自己所屬的報社選用。

最讓某些地方官吏們忌憚的是,目前雒陽有能力向各地派遣訪員的報社全都是屬於天子的報社,雖然那些訪員沒有官職在身,可是卻讓他們寢食難安。要知道這些人比那些禦史更無孔不入,而且喜歡行走於市井街道或是鄉村民間,不管什麼道聼塗説地消息只要他們感興趣,就會進行查證,到目前為止中原不少地方有官吏和豪強便在他們手上栽了跟頭。

窮不與富鬥,民不與官鬥;這是帝國自古以來的傳統,尤其是郡縣以下地鄉里亭村等地方上豪強橫行和官吏不法的事情最多,但是帝國很難將監察力量延伸到那麼具體。就算是劉宏整頓吏治,也只是主抓郡縣級別的官僚,然後讓他們負責地方上吏治澄清。雖然說這幾年吏治比起以前要好得多,可是對劉宏來說,這還遠遠不夠,但是增加禦史數目,會對帝國財政造成重壓,而報紙則是這個時代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一道監察體系。首先那些報社的訪員並不屬於官僚系統,不會給財政造成負擔,而且為了獲取名利,他們對於揭露地方上不法的事情只會比禦史更加起勁。

作為曾經地歷史學者,對於宋朝的冗官狀況。劉宏自然也是了然於胸,自從隋朝創建科舉制度,到宋朝完全成熟。原本自魏晉時代開始主掌中國政治長達六百餘年的門閥政治便退出了歷史舞臺,但科舉制度固然讓中國政治走向了真正的文人官僚體系,讓皇權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穩固,可是也帶來了一個無法避免的後果,那就是官僚體系的膨脹。自唐朝開始,人們談及王朝地衰敗總會提到土地兼併,可是土地兼併真正對帝國造成危害的根源在於土地兼併者都是擁有免稅特權的官僚,土地被兼併本來未必是件壞事。可是被兼併的土地不用再交稅賦就是損害帝國根基的大害。

從唐朝開始,科舉制度使得擁有官員資格的人數飛快地增長,可是卻沒有相應的實際官職授予,最後只能導致帝國平白無故地養了一群擁有閒散官職地官員。或許他們的官俸不高,可是他們擁有免稅的特權,當越來越多地土地不用交稅,王朝就只能提高稅率來應付財政危機,於是大批自耕農不可避免的破產,托庇于官僚地主名下逃稅,形成惡性循環。以宋朝為例,其優待讀書人的政策導致了科舉氾濫,最後國家養活了巨大的閒散官職人員,他們消耗著帝國巨大的財富,而劉宏曾經所處的時代也一樣,國家同樣擁有龐大而且冗沉的官僚和公務員系統,只不過前者是當時世界上最龐大的經濟體,經濟總量占全世界近百分之八十,而後者則處於新時代,巨大的生產力技術進步足以支撐這一體系。

對於劉宏來說,他並不認為龐大地官僚系統就是錯,如果宋朝擁有後世地制度和政府體系用來參考,那麼那些冗官就可以利用起來,而不是單純養一群寄生蟲。

當然擺在劉宏面前最大的問題就是,在普及科舉制度以前,必須改變儒家傳統裏那種官本位地陋習。以他曾經所處的時代而言,中國無疑處在了時間長河中縱向比較的最高峰,可是一旦進行橫向比較的話,中國卻遠不如過去的王朝在當時世界上的地位和所占的經濟總量,而究其根本,就是官本位哲學帶給中國人的根深蒂固的權力意識。所以在那個時代,成為公務員和官僚才是整個社會的價值取向,沒有多少人會說我想成為科學家、我想成為技術人員。雖然這或許對很多人來說並不是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得益于龐大的人口基數,總是會有人去成為科學家和技術人員,可是所占總人口的比例實在太小。而對劉宏而言在那樣一個競爭激烈的時代,科技才是強國的根本,錢並不是萬能的,至少買不到對手的核心技術,只有自力更生才是唯一的出路。所以他執掌財閥時,從來不屑去和外國企業合作,因為那無異於與虎謀皮,他看過太多的同行栽到在合資合作的陷阱裏。

權力意識,這是一劑腐蝕人心的毒藥,劉宏太瞭解那種官本位哲學風氣盛行的可怕之處,中國人長於內鬥,便可以說是因為這樣而來。當一個國家上下,人人都想著做官,又有誰會去重視科技和民生,最後都沉溺於勾心鬥角和陰謀中去了。

在劉宏眼中,權力並不等於實力,打個比方來說,你可以命令別人去做某件事,這是權力,而能做成那件事則是實力,如果沒有實力,即使你有再大的權力也沒用,而劉宏要培養的正是整個帝國人民的實力意識,為此他制定了整個一攬子的計畫,諸如改變學術風氣,提倡科技等等只是前期的準備而已。

而加強對官僚的監督則是至關重要的一步,劉宏並不反對官僚擁有特權,如果官僚沒有特權以及帶來的好處,誰願意做官,畢竟道德高尚和才能出眾並重的人只是少數,大多數人做官也只是奔著利祿而來,但是他們不能濫用特權,而整個社會的風氣也不能變得只以做官作為評價一個人的標準,隋唐開始的科舉制,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觀念真正深入人心。而隨著紙張和書籍的普及,窮文富武也變成了一種社會現象,越是窮就越是想讓自己的孩子讀書做官,擺脫窮困的命運。這種畸形的價值觀導致了自漢朝以後,每個王朝都是初期強盛,打得外族跟狗一樣,而到了王朝末期,則被外族打得像狗一樣。

權力越大,責任越大,才是應該被樹立的風氣,所以劉宏在將報紙引入帝國的政治體系後,向各地派遣訪員,同時為他們開出了豐厚的名利賞賜,讓他們去監督地方上的官僚,配合帝國的監察系統,樹立新的官風,雖然這將是一個無比漫長的過程,可總好過什麼都不做,或者只是搞個看似完美實則無用的制度要好得多。

另外,這些報社的訪員也都是讀書人,對劉宏來說,普及教育是件勢在必行的事情。扭轉學風、提倡科技、開發出各種後世逐漸出現的機構和技術產品,本意就是為日後越來越多的讀書人創造施展才華的舞臺。可以說劉宏手中的帝國此時就像一張潔淨的白紙,它沒有以後那些王朝背負的沉重枷鎖,這個時代的大漢,依然一定程度上保持著先秦以來的剛強質樸,更是處在一個轉變時期。

只有扭轉官本位的風氣,那麼教育普及才能帶來生產和技術的飛速進步,只有大批的讀書人去從事科學研究、技術開發,只有社會的風氣變得尊重學者,人們信奉實力意識而非權力意識,帝國才是真正的君臨天下。否則的話即使打敗北方的遊牧民族、打敗安息、打敗貴霜、打敗羅馬,劉宏依然認為自己是失敗的。

中國所有的王朝裏,劉宏認為只有大漢才是唯一配得上帝國二字的王朝。國恒以弱滅,獨漢以強亡,也許劉宏一開始只是把執掌帝國當成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可是隨著他成為這個帝國的皇帝,他的心態也悄然發生著變化,他要讓大漢成為亙古以來唯一的帝國,他要為帝國打下征服世界的根基,他希望千百年以後,這個星球上所有的人都自稱漢人。

劉宏無疑是瘋狂的,可他同時又是冷靜的,他不認為自己是在妄想,因為他確信自己能做到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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