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蜀山綠袍 作者:似雪衣冠 (連載中)

 
patricklcw3 2010-12-19 11:18: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0 49241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1:11
46 破窗紙,說異類,第一奇童

  手持盛放著毒龍聖丹的三寸玉瓶,火無害以一種無比感激的神情,一字一句向那老祖與上官紅先後拜謝,其意之誠,直令得滿殿之人皆受其感,知道從此後但凡那老祖和上官紅有需用之處,怕這火精便多半會不惜刀山火海也要回而報之。

  只是,除有限幾個心思靈動,見聞又博之人想明了這火無害如此感激之因外,餘下多人,如勝男阿莽,商鳳三小之流,卻都不明白為何這十四師弟會如此動容?

  便是此前那老祖賜其騰蛇環時,雖也見其十分看重,但也沒有如得這毒龍膽這般歡喜呀!

  這卻就是他們受限於見聞不廣之處了,要知道這火無害的出身來歷,卻是與場的所有人全都不同。

  火無害是什麼出身來歷,那是大荒異獸火犴和人雜交而生,本質屬於精怪,雖其眼下已經修煉近千餘年,平日裡也可以玄功顯化人形,但實質上,他的獸形卻猶未化去,還是歸類於精怪所屬,沒看到日前那極樂真人李靜虛,一開口就是喚其火精嗎?且他顯化於日前的,也是其本像火猿形貌。

  從這點而言,便是那余等十三位同門中也都帶有異類血脈的商風子,秦家二女,他們先天根基上也是要遠勝過火無害一籌,因為那三個人都是以人身出世。

  一旦修煉,那商風子與秦家二女體內聚練出來法力便都叫做精元,真氣,與別的同門一般無二。而火無害呢!他所修煉出來的法力,真氣倒也叫真氣,可精元,卻要就叫做丹元了。而丹元,先天上,卻就要比精元要低了一等。

  之所以如此,這卻就涉及到了蜀山世界的一個本源規則,那就是萬靈以人為尊,餘者是下品。再說的直白些,人身修煉,雖有佛道魔之分但終極大道便皆都有望,只是修為法力到處,佛道魔三教便都有飛昇上界成就大道之望。

  可換了異類呢!那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別管你是何等的天賦神獸,何等的先天仙禽,又或是草木之靈等等等等,但只要你開始修煉,只是要不成人身,那麼終極大道就會被限制此界之中,萬別想飛昇上界。

  別管你是修煉了千年萬載,度過了多少次天地大劫,終極一個定律,不成人身就別想飛昇天闕,這就是蜀山世界修煉體系中一個不可易的本源規則。

  故別看你火無害早成散仙,甚至度過了兩次天劫堪稱地仙,但只要你三次天劫未度,還未化形人身,那麼你的終極成就便就是限定於此,無望提升了。

  想要再度晉級進階,沒有問題,先把你的精怪之形脫去,化形成人身再說吧!

  這便是蜀山世界的現實情形,也是包括火無害內的所有異類修士所共同面對,共同需要越過的一個門檻,哪個也不能例外,只要你還是翼屬於精怪之列,翼屬於異類之身。

  故此,當眼下這火無害手中持定毒龍丹時,他才會如此的感激那老祖與上官紅,因為這毒龍丹,卻就是其轉化人身,脫離精怪所屬的佳聖『藥』,沒有之一,如是他怎麼會不對那兩人萬分感激?

  別看這毒龍丹百蠻山似乎並不鮮見,不但上官紅手中有,便是那竺氏三小手中也還有三顆,可外面,此丹可是一丹難求,千珍不換。畢竟此界之中開了靈智,懂得修煉的精怪異類其數何止億萬,而像火無害,還有以往那位得大機緣領天一金母遺珍聖『藥』脫胎異形的金須奴等輩,到底也是極少數。

  而把目光轉易回來,再說那上座的綠袍見得火無害如此歡喜,便又是含笑道:“行了,毒龍丹既然合你心意,那便先收起來吧!再看看你右手中的那隻玉瓶,那還有一顆為師賜你的廣成金丹。”

  “廣成金丹?”

  火無害又是一愕,以他的見聞,自然知道那號稱可抵千年吐納之功的廣成金丹乃是何物,只是卻不知此等傳說中的神丹百蠻竟有,自己竟還蒙得賜,真個狂喜之中又添驚喜,令他真個不知要如何感念師恩,回報師門了。

  當下,便只有不顧老祖前言,再是深深拜倒下去,拜謝師尊宏恩,並也從自身寶囊之中,取出一部厚約三寸,封面泛紅的道書奉了上去,正是那部連山放月兒島洞府之中,用之設計於他的乾離神經。

  那老祖見他獻經,便也沒有拒絕,點頭嘉許兩句,便揚手招了過去,略翻看幾眼,把轉手交到了旁坐的俞巒手中,並回頭笑道:“無害,這位卻是為師的……道侶,俞巒道友,你可尊稱一聲師叔便是。”

  火無害忙轉向施禮,大禮參拜。

  那俞巒俏臉亟亟嫣紅,轉目向旁邊的綠袍嗔怪一眼,便卻也擺出師叔,準確的說應是師母的架勢含笑讓火無害免禮,並嘉許了兩句。但對綠袍這突然提及的道侶一說,她卻是沒有拒絕,顯然已是默認。

  如是,那殿下的眾弟子聽得師尊師叔終是把這層窗戶紙捅破,臉上也都是歡喜,就連那芷仙,同樣也是樂見其成。

  不過今日老祖突然捅破窗戶紙,卻也只是試探的踏出一小步,見得俞巒默認心中雖是欣然,但也沒忘了此時卻是收徒入門的正事。

  便就繼續交代道:“無害,我知你此時得了靈丹應是急著前去化形,為師這裡也不多做耽擱,只再交代你幾事。其一,等下散去之後,你可叫你眾位師姐師兄陪你去我九峰之中任意選址開闢洞府,讓他們幫你把洞府佈置妥當。

  其二,待洞府開闢妥當,為師知你定要先服毒龍靈丹化形,怕沒有個十天半月也難以出關。這期間為師有事要辦,應該不山中,待你出關之後可至後山俞師叔處請教玄功,你那得傳自乾離神經上的太陽真火雖是了得,但屬『性』過陽難以調和龍虎,卻需再兼修一門道家玄功以之調和。

  我百蠻山現今道家正宗玄功有數種,每一功法都可直望天仙大道,倒時你可自選一種,讓你俞巒師叔代為師傳你。便是這些,為師之言已都講完,你們也都散去吧!”

  言罷那老祖一擺手,卻就與俞巒雙雙離座,出了大殿直往後山。

  而眾弟子恭送二位師長離去後,由勝男明娘唐石等為首弟子先上前招呼處,工夫不大火無害已與眾同門皆都熟悉。

  隨即,眾同門陪著火無害出了大殿,皆都御遁起空中,把九峰過一遍,火無害便已選定了唐石的巽峰之上再開一座洞府,『逼』近那唐石早年間也是深通魔教功法,與火無害這旁門散仙卻有話說,離的近一些也方便交流。

  待洞府開闢之後,眾同門皆都散去後,火無害府門處設下幾重禁制,便就急急進了洞府靜室之中,盤坐運功調息定神之後,便取出那脫胎換骨的聖『藥』毒龍丹準備化形。

  但當手中持定靈丹,體內真氣蠢動間,思及自己過往,他卻是又有所感。自從大荒出世,得道書修煉至今,已足足修煉了近千餘年,比師尊綠袍還要多出五六百年。就是四九天劫,自己也度過了兩次有餘,可每一想及那兩次度劫,火無害卻不由得就是不寒而慄,心極懼之,實感這蜀山世界,對於異類修煉,確是太過於不公了。

  不說別的,就說自己那兩次四九天劫臨降時,比之別人那人身度劫,其威能何止要增大上三五倍去?人家人身度劫,天劫便只降三道天雷,扛過去便功行大增,晉級地仙,可說是險阻機遇皆具。

  而自己度劫呢!不但諸如什麼天雷地煞,陰魔幻境等應有有,且期間會引得無數精怪群起窺視,不管自己準備得如何充分,選定的地點如何隱秘,但只要度劫,便定會無端有繁多精怪前來攪鬧,每次都要令自己丟掉九成『性』命,七成功行,險險永墮沉淪。

  若這般下去,待那第三次四九重劫臨頭時,恐怕自己這條『性』命便多半要喪天劫之下,再無翻身之日。幸好,幸蒙師尊看重,剛一入門便以無上靈丹賜助化形,這等宏恩,卻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回報了。

  一時間思緒繁起,火無害直是過了大半個時辰,方才把雜起的思緒全都去吧!

  而後,盤膝閉目處,那毒龍丹冉冉飛起便投口中,靜室寂靜無聲間,火無害終於開始了化形之變。

  話不繁說,化形期間,這火無害也都遇上的頗多險阻,但都被一一闖過,而當半月之後洞府再度大開處,一個十二三歲男童,卻就從洞府中走了出來,他,也正是化形人身後的千年火精。

  但此時再說火精已是不確,就見得他周身一系紅衣,生得粉裝玉琢,除那炯炯雙瞳精芒電『射』與人不同外,形貌竟賽比紅孩,玉娃娃也似。單論俊美可愛,要勝過那竺氏三小中的竺聲,堪稱百蠻第一奇童,屬實是奇妙之及。

  便是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化形之後,竟會是如此一幅形貌。不過這樣也好,正巧自己門中序齒低,這樣一副形貌倒是與序齒相合,免得日後同門出去行道,看外人眼裡還要估量為何排後的年歲反要大於排前的。

  身化紅影起空中,火無害先是去了主峰洞府一行,沒尋到師祖後,便又往後山拜見俞巒,而從俞巒處,他才知道,自己的師尊此時果然已都離山,卻是往了武當山金牛洞,去拜會兩位舊友去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1:12
47 往武當,見諸女,半邊請見

  武當山,蜀山世界又一名山,相傳此山乃上界真武大帝所駐道場,也是玄門中又一大教武當派的開山建教之地,山中奇景幽境數之不,天材地寶取之不絕,自古便有亙古無雙勝境,天下第一仙山之美譽。

  這一日時值十月,正是初冬,武當山恰逢大雪,全境上空三百餘里暗雲密佈,鵝『毛』大雪繽紛舞下,卻忽從東南天際飛來一道暗綠遁光,拖著長長的芒尾劃空昏暗的天空便往武當後山飛去。

  當遁光越過臥眉東西兩峰,抵至武當後山絕頂時去勢便止,往綠雲崖頂徐徐降下,光華散去,現出一個身形偉岸的綠袍男子,看形貌不是別人,正是那苗疆百蠻教祖綠袍。

  而綠袍散遁後站綠雲崖上抬目打量時,就見這崖頂地廣百畝,面臨碧蟑。與對面一座顯雄渾的崇山中間隔著一道大壑,塹深不知幾許,是浮雲低漫,深不可測。而對面的峭壁之上,有一條寬約丈許的大瀑布,自頂際缺口倒掛下來,順著崖勢折成長短數疊,如匹練懸空,玉龍飛舞,直瀉下面雲霧之中,隱聞鏗鏘琤琮之聲由壑底傳來,彷彿黃鐘大呂,雜以笙簧,清妙娛耳,塵慮皆消。雲層之上,

  略打量了一下此間妙景,綠袍抬步往前,便沿著這百畝平崖直往深去,約行出不遠,前面便已見得一大片梅林,其廣不下數畝,萬樹枝頭俱綴繁花,香光如海望若雲霞,再吃得那四下早有尺厚的積雪一鋪,顯的瓊堆瑤砌,玉樹銀花,照眼生纈,觀之不。

  而那梅林深處,隱見得有一棟樓台精舍落座其間,飛簷雕頂精巧雅緻。

  綠袍見此,已知到了地頭,剛想遙遙開口召喚主人,忽便聽得有一女聲清脆嬌叱道:“何人大膽,敢來窺視仙山?還不速速道明來歷,免得姑娘我動手拿你。”

  語聲未落,兩位宛如謫塵仙子般的絕美少女也都持劍現身林間,一個身著淡素青衣,約有十**歲,生得冰肌玉骨,美絕天人,彷彿梅花化身,同此冷豔。

  另一個則是年齡稍幼,只有十五六歲,著了一身如雪白衣,也都是玉立亭亭,人極美秀。且看她那雙圓睜瞪視的俏目,想剛才那句嬌叱,應就是出於她的口中。

  而綠袍看得這兩位少女現出身來,微微一笑也未以那少女的嬌叱為意,便想回話直到來意。

  不料還沒等他說話,那位年齡稍長,美絕天人的冷豔少女秀眉一顰,便擺手止住身旁躍躍欲試的白衣少女,遲疑開口問道:“請問,來者可是百蠻教祖綠袍……前輩嗎?”

  說到前輩二字時,她還是躊躇了一下,但終還是叫出口來。

  綠袍頜首,便也含笑回道:“這位姑娘客氣了,前輩二字不敢當,本人卻正是百蠻綠袍,此來武當專為拜訪兩位異『性』道友石氏姐妹。若是綠袍沒有看錯,姑娘你應就是我那兩位道友的同門姐妹,姑『射』仙子林綠華吧?”

  那少女點頭稱是,卻果然正是武當七女之一的林綠華,七年前那老祖與峨眉相約天殘嶺對戰兩儀時,她卻也隨半邊老尼親臨其會,並因為師妹石玉珠捨命回報老祖之舉著意細看了良久這傳說中的魔教教主,故此對綠袍頗有印象,今日一見,方才認得出來。

  而雙方皆都道明身份後,自然也就再沒有了敵意,畢竟石氏姐妹倆與這老祖也確實頗有交誼,那縹緲兒石明珠倒還罷了!可女崑崙石玉珠,與這老祖可是堪稱彼此過命的交情。故此,那林綠華雖然心中有些狐疑思量這綠袍老祖為何竟貿貿然尋到了武當山門來找兩位師妹,但眼下,她卻先要依禮把綠袍請至精舍客廳先行落座招呼。

  於是,林綠華素手延客間,便請綠袍至精舍小坐。綠袍自然也沒拒絕,客氣兩句,便也隨著對方二女前往精舍,並行進之中,林綠華還替師妹司青璜賠禮先前那出口嬌叱之師,老祖自也客氣回話,三個人說著話,片刻後便已精舍中賓主落座。

  由哪相見至今便始終圓睜一雙俏目打量老祖不停的司青璜回後面捧來三杯仙茶,請老祖略品了一口後,那林綠華便是再開口道:“綠袍前……”

  講到稱呼,她這裡卻是又遲疑了一下,不知如何稱呼合適。若叫前輩,自己的師妹與對方卻是同輩論交,而若叫道友,對方修道之齡卻比自己長上那麼許多,三四百年的時間,這聲道友還真是不好出口,因此她便也有些為難。

  而對面的綠袍自然也看出她的為難,便又一笑道:“林姑娘,你若是不怪綠袍狂妄,就招呼我一聲老祖好了,我與那石家二位道友,也一向是如何稱呼的。”

  綠華點頭,嫻雅回道:“如此甚好,以老祖的身份來歷,綠華稱呼一聲老祖本是應當,何言什麼狂妄,便是如此了。老祖,你要見的石家兩位師妹適才我已讓青璜師妹去傳發玉柬了,想必片刻就會過來。她們也是昨日剛剛返山,老祖你來的卻是正巧呢!”

  “哦?還有此事,那還真是巧了。”綠袍再笑,便就與林綠華對坐閒談起來,等那石氏姐妹。

  且說起來,這林綠華不但言吐間文辭溫雅,處事也是深有分寸,溫文嫻靜間只是與老祖對談閒話,卻沒有一句試探問老祖來意之言。

  如是,工夫不大,就聽得外間嗖嗖兩聲破空聲響,隨即碎步聲快速傳來,兩個衣飾裝扮皆都無二,同是秀美絕倫,如同並蒂蓮花的白衣少女,便已是齊齊踏進廳來。

  不是別人,正是那久違了的石家二女,飄渺兒石明珠,女崑崙石玉珠。

  這姐妹倆進得廳來先皆向師姐林綠華點點頭,隨即便雙雙注目那已都起身離座的綠袍老祖,相互見禮招呼起來。

  繁文絮禮不詳說,一番客氣招呼之後,那神情頗是欣然的石玉珠便脆聲道:“老祖,自數年前那元江取寶一別過,我姐妹與你也有數載未見,聽說這數年中老祖著實又做了許多大事,百蠻聲威日漸增長,心中也著實頗代老祖歡喜。卻不想老祖今日就有閒暇,卻來武當探我姐妹,我姐妹覺欣然。只不知老祖此來是便道相仿,還是另有別事呢?”

  綠袍一笑,回言答道:“我向不喜虛言,既聞玉珠道友動問,這裡便實言以之回報,綠袍此來,卻是專程而至,探望明珠玉珠二位道友,卻是有求之來。”

  “哦?老祖還有事用我姐妹,請管直言道明便是,若是能助,我姐妹倆絕不推脫。”石玉珠毫不猶豫的答道。而旁邊的石明珠,也是含笑點頭附和,顯然與其妹一意。

  綠袍再點點頭,便又徐徐言道:“此事說來有些離奇,我是想向玉珠道友請教一個地方,雲南有一座無名荒山,或我說的不大準確,此山有名,但山名為何我卻講不出來,只知道此山落座於一片延綿數萬里的山脈之中,四外到處都是高山峻嶺之,危峰峭壁,遍地都是前古遺留的森林古木,往往數百里不見天日。

  但偏那無名荒山山腹之地卻有一座盆地,所是大片山明水秀,景物幽奇,並盛產多種靈『藥』,比之此界莽蒼玉靈崖都不其下。這荒山,玉珠道友可知其地?”

  “問一座無名荒山?”

  聽得綠袍此言,座眾女皆愣,卻沒想到這老祖慎重其事的講了一大堆,竟是向玉珠問一座無名荒山的所。奇怪的是,既然他不知道這荒山的確切所,但又怎知其地?又怎會向玉珠前來探問?此事卻屬實是有些離奇。

  一時間,眾女面上便都顯出奇怪之『色』。

  而見如此,那綠袍便是不由得微微苦笑,知道自己這番話問得,卻屬實有些荒唐了。但辦法,誰讓他當年看書時便主攻蜀山本傳及峨眉一系,對青城十九俠雖也讀了一遍,但因為那書中情節不及蜀山本傳精彩,青城人物道法又不及峨眉來得耀目絢麗,故就沒有如蜀山本傳那麼細讀,只粗略讀了一遍。

  對於一些重要的人物道法,倒是還能記得,可與一些虛的繁枝末節,則就沒有記憶得那般清晰了。

  就如眼下,雖然那座無名荒山對於他來說尋到固然歡喜,尋不到也都無妨,但既然知道石玉珠應知其地所,那來此一問卻是又有何妨呢?只是這番話問得無頭無腦,卻是難免令座眾女神情詫異了。

  不過,別幾位女子神情詫異不解,可那女崑崙石玉珠,聽得老祖之言後顰眉細思,片刻之後美目忽然一亮,便就脆聲道:“老祖,你言之地我或許真個知道,我記得那接近滇緬邊境的萬山之中,卻果然有這麼一座四外看上去頗顯荒蕪,但當中卻是空出千里一片盆地的大山,其名圖奈山,又名雲龍山,不知可是你欲尋之地?”

  “圖耐山?對,正是這圖耐山。”綠袍眼前也都一亮,欣然道:“玉珠道友,我欲尋的便是此地,便煩請道友與我畫上一副地形圖樣,方便我循圖去找可否?”

  石玉珠點頭,答道:“畫圖自可,但這圖耐山其地深入萬山,周圍四外皆是險峰陡壁,前古密林,便是數萬里之內也無人煙,我只怕是即便畫圖,老祖你也難以尋找,若是你欲半之事不涉隱秘,倒不如我親身陪你一行,那樣倒還好找些。”

  綠袍喜,欣然道:“如此佳,我辦之事對玉珠道友自無避諱,只是如此,卻難免要麻煩玉珠道友了。”

  “何言麻煩,以老祖與我的交誼,這點小事玉珠又怎不力?”石玉珠嗔怪的瞪了老祖一言道。

  綠袍見此,不免又賠笑解釋了兩句。

  而後,正當那石玉珠與師姐綠華姐姐明珠說自己要陪老祖前往雲南尋那圖耐山時,忽外間又聞破空之聲,隨機一個秀眉星眼,長身玉立的青衣女子進得廳來,對那全都離座起身的武當諸女先都點頭,便轉面向老祖躬身施禮道:“晚輩張錦文,這裡見過綠袍前輩,家師半邊大師於坐關之中欣聞前輩來訪武當,便不惜破關而出令晚輩前來相請,請前輩移架往張祖洞大殿說話。”

  這女子,卻正是武當七女之首,照膽碧張錦雯……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1:12
48 圖山主,綠華孽,憐香惜玉

  “師尊,綠袍前輩請來了,還有眾位師妹也一併過來了。”距綠雲崖數里外的張祖洞府之前,那剛剛才去奉命前請老祖的張錦雯,便恭聲向仙府前的一位葛布老尼回稟道。

  聽得張錦雯之言,那形貌醜怪,但甚威嚴的老尼應了一聲,那一雙似閉非閉的細長眼睛微一睜合間,便有精光隱『射』望向那不遠處綠袍,此時這老祖,正由林綠華司青衡及石家姐妹四女相陪,含笑站那裡向老尼看來。

  微微稽首為禮,老尼便莊肅道:“綠袍道友請了,老尼半邊,忝為武當地主,以往雖也與道友遙遙見過兩面,但素來卻未搭話,適才得知道友親臨武當,便大殿內備下了些清茶薄果令弟子前往相請,以之款待仙賓,現今道友賞面過來,就請至洞府大殿內說話吧!

  她的話說的倒是極為客氣,只是聲音未免過於干涉難聽,臉上的神情也過於莊肅,半點也看不出有什麼歡愉待客之情。

  不過,半邊老尼『性』情古怪三教皆都有知,綠袍知道這老尼素來便是不苟言笑之人,眼下肯講出如此一些客氣寒暄的言辭已是極給自己臉面了。便也是含笑還禮,答道:“神尼客氣了,綠袍貿然前來仙山打擾已是失禮,竟還攪擾的大師閉關是惶恐,何還敢當得賞面之說。大師先請,綠袍相隨。”

  說著話,他也是抬手請半邊老尼先行抬步。

  那半邊神尼當然不肯,便又與綠袍客氣了幾句,隨即兩人便並肩入洞,直往張祖洞府大殿,身後也有武當諸女後相隨。

  至得洞府,主客落座,請綠袍品了一口清茶後,那端盞相陪的老尼把盞放下,便又幹澀著聲音道:“綠袍道友,久聞得你那百蠻山近數載了好生興旺,道友的統領下威名日盛,近還與強敵大戰了一場,未落下風。偏如此關切繁忙之即,道友身為教祖不駐仙山,怎卻有暇遠道來我武當,莫非就為了專程來見我這兩個不成器的弟子不成?”

  說著話,這老尼的細目又是微一睜合,精芒隱現間,似有意無意的直往那石玉珠臉上掃了一眼。

  就這一眼,卻就把那石玉珠看得微微一凜,心中立時忐忑,她身邊的武當諸女都是臉『色』齊齊微變,皆知有些不妙。

  原來,就兩個月前,武當山就剛剛受過一個旁門之徒的攪鬧,事情雖不嚴重,但卻頗是麻煩,好不容易才把他退去,卻惹得半邊大師極為惱火,雖未怎怪罪那惹來事端的林綠華,但心緒已都不佳。

  故此,這兩月來武當諸女雖都知師尊已祖師洞閉關參修,但平日裡山上卻也不敢弄出太大動靜,免得驚擾師尊閉關。

  偏這才區區兩月不到,卻又有苗疆百蠻教祖綠袍為石家姐妹而來,再惹得老尼中途破關而出,時機如此不巧,石玉珠被師尊淡掃一眼心中怎不忐忑,怎不開始擔心。就連同此間的武當諸女,也都清楚此中緣由,便也都開始擔心起來。

  而武當諸女心皆不定,神情齊變,那綠袍何等眼力,雖不知半邊適才那句話怎引得諸女如此,但卻已知這其中似有微妙,便含笑答道:“大師繆讚了,區區百蠻,怎及得武當玄門大教來得顯赫?說是威名,也不過是綠袍依仗一點不屈之心,強自與諸敵周旋罷了!小佔上風是都說不上,只是勉強自保罷了!

  至於我今日突兀來訪仙山,尋見石家二位道友,卻也是專程有為而來。”

  “哦?綠袍道友有為而來?不知所為何事,若是方便,能否說與老尼聽聽?”那半邊老尼語氣稍緩,便又說道。

  “當然無有不可。”綠袍點頭,便就把適才向石玉珠問那荒山之事略講了一下。

  那半邊老尼聽得緣由,兩道壽眉微微一皺,便是若有所思道:“原來道友來尋明珠,卻是為了探訪那雲南圖耐山之事。道友欲尋此山,莫非……是為了那山中的幾位主人?”

  “便是此故。”綠袍再是答道,確認了老尼的推斷。

  半邊頜首,臉『色』是鬆緩,知道這老祖不是因為自家擔心之故來尋玉珠後,她早間那隱隱的不悅已都去,再是微微一頓,便又徐徐道:“綠袍道友,你欲尋那圖耐山及山中主人,倒是問對了人,早幾年前我就令玉珠前往至那裡去採集過幾種靈『藥』,路途想必玉珠也還記得。

  只是恕老尼冒昧多事,這裡卻還想向道友尋根究底幾句,道友尋那山中主人,可是與其等舊有仇怨,去為尋仇不成?”

  言罷!這老尼的細目是精芒耀閃,直直盯著老祖。

  心念一轉,綠袍便也就明白了她問此的原因,無非就是擔心因為助綠袍前往圖耐山尋仇之事牽連了引路的石玉珠而已。當下一笑,老祖便答道:“非也非也,大師不必多慮,我欲尋那圖耐山幾位主人,對他們不但無有壞處,會有極大好處。玉珠道友與我引路,是算結了一樁善緣,那幾個人只會對玉珠道友感激,絕不會反來記恨。”

  “哦!原來如此……”半邊老尼點點頭,便就沒再多說。不過,口中雖是不再追問下去,但心中,老尼卻還思量這綠袍所說的好處為何。

  而綠袍坐對面卻也看出這老尼的思量,心中再是一動,便『性』一笑直言道:“此事說來倒是無有什麼不可避人之處,想以大師你的見識,那圖耐山幾位主人的來歷也定是瞞你不過吧!”

  “嗯!此事我倒是知道。”老尼點頭,聽得綠袍如此說,便也清楚對方定也是知道圖耐山主人的來歷,便道:“以往玉珠前往采『藥』回來時,便總是想向我探問那山中主人的來歷。不過出於避人**之意,我便總是沒有作答。現今既然與綠袍道友講到了這,便也順便給你們幾個增長些見聞也無不可……”

  後這句話,她卻是對下面幾位弟子所言。

  那武當諸女自又都是齊齊點頭,全都頗是好奇的聽這師尊所講。當下,那老尼便把那圖耐山主人情形講了一遍。

  原來,那圖耐山中現今共隱困著四個人,以及一怪。先說這四人,這四人非但不是同出一脈,反兩位年齡長些的是一對宿敵夙仇,一位其名陳嫣,乃是旁門中修煉了數百年的散仙。另一個是東方乙木桑精修煉化人,其名桑仙姥,修成人身也算得上旁門中一個厲害的人物。

  兩個年齡稍幼的,則就是那桑仙姥的兩名男女三世弟子,但卻與其師之仇敵陳嫣也有兩世恩遇。

  至於那一怪學名五爪飛狸,乃天生靈物,通體茸『毛』水滑光亮,赤如丹砂,前額生有三眼。當中一眼直立,睜開時精光四『射』,能透視地底,無論山石水土,只要千丈以內,俱如鏡中觀物,一覽無餘,尤善鑑別寶物。胸前有一爪形如人手,大小如意,隱現隨心,多厚山石沙土,一爪便起。脅生四片金翅,飛行空中,其疾如箭。不用時包沒全身,只『露』四爪,堅逾精鋼,刀箭不入。

  且這一怪,與那陳嫣桑仙姥也都是結有深仇,如此四人一怪齊困一處,恩怨糾纏百餘年間也都未曾化解,欲究其因也極麻煩。故此半邊老尼,卻是不詳細講述那四人是如何結怨,只是大略道出四個人來歷便罷!但就如此,卻也把那武當諸女聽得大張見識。

  而待講完那四人一怪的來歷後,半邊老尼話鋒一轉,卻就又向老祖道:“綠袍道友,這四人一怪想你也必都清楚,如今貧尼已經道明四人來歷,卻該道友說說,你尋那四人何故了?先時聽你說要給那四人一怪些好處,難道你卻是想替她們化解積怨不成?”

  “正是,大師慧心通靈,綠袍這點心思卻是瞞不過大師你。”綠袍又是點頭確認。

  “不過……”綠袍又接著說道:“當著大師之面不說假話,此次欲往圖耐山替她們化解積怨,綠袍也自非無因施惠,卻也是有為而去。其一,我是看中了那桑仙姥的兩名弟子,此行援手助其脫難後,便想試試把那兩個人能否收歸門下,為我百蠻再添徒……”

  “原來如此。”半邊老尼恍然,這才明白綠袍為何要突發善心對人援手,原來他是看中了別人的弟子,這才費心費力的尋訪圖耐山。恍悟之下,老尼卻也有些感嘆,又言道:“難怪百蠻山近數載來如此興旺,卻是有道友這般辛苦籌謀,廣羅佳才,門戶怎不興旺?”

  綠袍一笑,再沒有謙虛便道了句:“魔教旁門,小家小業,不費些心思也難以抵擋那諸多強敵,讓大師見笑了。”

  “何談見笑,道友之苦心運籌,倒是令得老尼實覺汗顏才是。”半邊老尼頗有感慨道。

  綠袍再點點頭,也不與她多做客氣繼續道:“其二,我也想從那陳嫣身上,討一個師出有名的名頭前往離朱宮一行,去取一件對綠袍頗為重要的寶物。且說起此事,來日待寶物真個取到手中時,還要再麻煩玉珠道友一次,借五丁神斧與我一用。”

  講到這裡,那石玉珠下面聽得老祖之言,便就立時接口道:“何感言說借字,這五丁神斧本就是玉珠得慧於老祖才從元江所得,現今老祖要用,這便先行拿去便是。”

  說著話她便要手入寶囊取那神斧,綠袍連忙擺手,笑說不急。

  而他兩人搭話間,那上座的半邊老尼,眉頭卻又是微微一皺,徐徐道:“綠袍道友,你要前往離朱宮取宮,恐怕卻難免就要惹怒那宮主少陽神君了,此人一身所煉丙火曠世無雙,雖未列玄門正宗,但神通道法卻及難惹,『性』情是剛烈非常。故此若非異常必要,老尼這裡卻要勸說道友一句,好還是莫要惹那神君為後,否則後患無窮。”

  這些話,這老尼講的極是端肅,看來對那少陽神君她是深知其人厲害。

  但前往離朱宮之行本就是綠袍心中早定,雖也明老尼勸說好意,但綠袍還是回話道:“神尼之言我自瞭然,也知大師好意,不過此寶於我關係重大,終是難以迴避,且只要尋得陳焉說話對那少陽神君便也算師出有名,想哪少陽神君雖是了得剛烈,但我想他卻也未必就願結我這一大敵。”

  講到這裡,老祖自傲之意隱隱顯『露』,那半邊老尼聽了微微頜首,便也沒再多說。畢竟她與綠袍也只是因為石玉珠之故才會如此對戰相談,彼此並無深交,能勸一句已算心,至於對方願不願聽,卻就不是老尼考慮之事了。

  不過,這老尼不再多勸,那老祖卻還是有話要說,適才他為什麼把自己的用心講的那般清楚?卻正是因為有其用意,方才如此,現今話頭已都引出,怎會不再繼續下去,故臉『色』一正,他便肅聲道:“適才多蒙神尼掛心,良言對我相勸,雖離朱宮之行難以避免,但大師好意我都心明。故此,這裡交深言淺,我卻也有幾句話想與大師說上一說。”

  “道友請講,老尼這裡洗耳恭聽。”那半邊見綠袍如此莊肅,便也是正『色』回言,料想對方必是有正言要講。

  果然,就聽得那老祖又道:“大師,恕綠袍先問一句,對於眼下武當派的境況情形,大師你,覺得還算興旺稱心嗎?”

  “這……”半邊老尼稍是遲疑,細目直往綠袍處,一時間也思量不出其人此問何意?話也就不好回答,直是躊躇了片刻,方再開口道:“對我武當境況,老尼我……”

  話沒講完,忽就聽得殿外腳步聲響,一個身著紫衣的颯爽女子快步走了進來,開口剛叫了一聲師尊,便已見得客座有客,面上便就『露』出遲疑之『色』,欲說之言也嚥了回去。

  不過,這大殿內座都是何等人物,一見女子神情,便都知她有話要講,張錦文林綠華等武當諸女當即便都站起身來,招呼師妹師姐不一。

  而那半邊老尼目光掃了綠袍一眼,見其也都早看出女子神『色』急促,便就沉聲道:“凌霄,此間除了你幾個同門便只有百蠻教祖座,說話無須避人,有什麼事就當面講來吧!”

  聽得師尊吩咐,那名為凌霄的女子稍一遲疑,便也就肅然回稟道:“秉師尊,那兩月前才來攪鬧過的崔姓少年,今又帶著幾位旁門之徒前來攪鬧了。現正被諸葛師兄和隨師兄阻於臥眉峰前,兩下爭持。

  弟子原也臥眉峰采『藥』,見得來人便也欲同兩位師兄一併阻擋,不想卻被諸葛師兄傳音遣回求援,據諸葛師兄講,他認出那來人中有一對田氏兄弟乃是那神劍峰屍毗老人門下愛徒,魔法甚高身有奇寶,一旦動起手來恐非敵人對手,靈靈子師叔與另兩位師兄又不山中,便只好令弟子速來請師尊出關,親自前往退敵,若去的晚了,恐兩位師兄境況堪憂。”

  她快口立牙的直講了一大堆,卻聽得這殿中數人臉『色』立變。

  先是那武當教祖半邊老尼,聽聞得那崔姓少年又是帶人來山攪鬧,醜臉上怒容便是越來越盛,聽得他還帶了神劍峰老魔門徒前來攪鬧,心中是暴怒,大喝一聲:“好孽障,竟然還敢前來攪鬧,還帶了屍毗老人愛徒再打上山,莫非他以為有那所謂魔教第一人給他撐腰,我就真個不敢動他不成?嘿嘿,這一次若不帶人還可,偏就當著那田家兄弟之面,我非讓那孽障形神俱滅不可。若是那田家兄弟也不識趣,我就連他們也一併滅了,看那屍毗老人能奈我何。”

  說著話,這老尼離座起身,抬步就要出去,看其那暴怒的神情,一出去恐怕就真得滅來人不可。”

  不過,老尼神情如此,那下面卻是嚇壞了一個人,就見得林綠華急急從下面搶出,屈膝拜倒老尼面前便急聲道:“師尊息怒,師尊息怒,都是綠華夙孽纏身,引動他人來擾壞了武當清淨,綠華萬死難贖其罪,這裡只請師尊開口,容弟子出去讓其退去。

  若其不退,綠華拼了一死也要與他同歸於,絕不容他再來攪擾武當,壞了山中清淨。”

  說著話,她又是頓首連連,苦苦哀求,就是想讓老尼暫先息怒,自己出外退那來人。

  只是,綠華哀求雖切,但那半邊老尼被那來人這三番五次屢纏不休之行已是攪得心火難耐,任這絕美女徒如何哀求,那老尼只是不允,堅持便要出外滅殺來人,永除後患。若不是綠華情急之下一把抱住老尼雙腿,此時這老尼便早都出外動手了。

  師徒糾纏間,林綠華的神情直是越發悲切,惶急之急。一方面,她擔心一旦師尊出去動手,那崔姓少年搞不好就真會把『性』命丟武當,形神俱滅永無翻身之期。

  另一方面,她也擔心因為自己之事,令得師尊與那神劍峰屍毗老人結下冤仇,要知道那神劍峰的屍毗老人可非一般旁門宗師可比,那可是宇內六怪之一,魔教今第一人,阿修羅魔宮宮主,執掌諸天五『淫』,欲界六魔,情關七念諸魔,練得一身大阿修羅不死魔宮,堪稱此界頂級難惹之人物。

  真要是被師尊傷了這老魔的兩個愛徒,惹得老魔尋上武當,即便師尊道法也都無邊,恐怕也不會是那老魔的對手。萬一雙方動起手來傷了師尊及諸多同門,那自己,豈不是萬死也難贖過了。

  因此,林綠華此時心中之悲苦之情真個是萬分難言,愁苦恨不能死。

  不過,老尼師徒此間糾纏不休,那旁邊坐著的綠袍,卻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畢竟前面早就說過,這老祖如今雖已修煉得道法無邊,奇珍無數,只要度過那千二重劫後便可立成地仙,永生不死,但心理上,那個來自異世少年的思緒,卻仍是沒有去,故見了林綠華如此悲苦,猶如梨花帶雨悲慼絕豔,他那憐香惜玉之心便就終於再起。

  到不是對這七女美的姑『射』仙子有甚邪念,只是能力範圍之內,卻是想幫這綠華一把,於是便清咳一聲旁開口道:“大師,且請暫息雷霆稍歇震怒,若是無礙,此事情由卻能否讓綠袍聽聽?若能力處綠袍定不袖手,也免得綠華姑娘如此悲切。”

  “這……”半邊老尼這才醒起,旁邊還有一位客人座,自己暴怒之下與徒兒如此糾纏,豈不是被客人看了笑話?想到這,她不由得又是嗔怒的瞪了攸抱定自己雙腿的綠華。但經此這一打岔,老尼心中的震怒也都去了不少,再見得下面徒兒如此悲苦,憐愛之心便立時生出,便是平日裡,她對自己的這些女徒也都是疼愛十分,怎願見的綠華如此無措?

  當下氣哼一聲,她便沉聲道:“還不撒手起來吧!如此悲悲切切側成個什麼樣子?卻不讓旁坐客人見笑?”

  語音雖重,但怒『色』已都減去。

  那林綠華何等聰慧,聽得師尊如此一說,便已看出其怒意稍減,便也悲意稍減站起身來,站一旁垂首不語,眉眼中悲苦猶。

  而那老尼待徒兒撒手後,也都微微一嘆,便轉顏道:“老尼師徒無狀,讓綠袍道友見笑了。此事說來話長,雖無甚須避道友之處,但眼下來人就外間攪鬧,卻來不及與道友詳說了。還是等我出去把來人退去,回來再與道友細談吧!”

  說著話,這老尼還是要出去應敵,又把個林綠華驚得大急,惶聲叫了聲師尊。

  綠袍旁見得,便『性』也都起身,微微一笑道:“大師且慢,恕綠袍旁聽得多時,對此事也都猜出了兩分。眼下雖是不及聽大師細講,但情由應是不出所料。這樣吧!綠袍今日來訪仙山也算恰逢其事,本就思量該如何回報玉珠道友相助之恩,正好眼下有這個機會,便容我對武當回報一二,出去解決此事。

  那田家兄弟與其師怎麼說同我都是魔道一脈,見了面應還能有三兩分香火之情。若是能不動干戈把其退去,事情如此解決豈不佳。畢竟大師雖不懼其背後之師屍毗老人,但也無必要平白與其結怨,此事全交綠袍,定把那來人退去,大師以為如何?”

  “這……”老尼又是遲疑,猶豫不決不知該否答應綠袍待勞。

  不過除她與綠袍外,那旁邊可還有武當諸女場,那諸女對綠華與那崔姓少年之事早都明了內情,自然也明白綠華的苦處。此刻見得老祖要把事情攬過去,想想卻也正是佳的解決之法,當下便齊齊開口拜請師尊答應。

  尤其那石玉珠,是對老祖極有信心,連聲向師尊請肯。

  如是,那老尼眾弟子的齊聲同意之下,終是點頭謝過了綠袍,把此事答應了下來。

  而後,那老祖離座起身,諸女的同行之下出了洞府,起遁空中便直往臥眉峰飛去。且途中,那石玉珠,請得綠華的同意後,簡略的把綠華和那崔姓少年之事說了一遍,以便於老祖針對設法,解決此事……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7-27 11:16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1:12
49 臨戰陣,起內訌,雙童問罪

  武當張祖洞府大殿,那綠袍因憐香惜玉慨而出言接過綠華的麻煩,一番對答後便與除老尼之外的武當諸女出了大殿,御遁向那臥眉峰飛去,途中,石玉珠還徵得綠華同意後把那來犯的崔姓少年和綠華之間的夙孽大略給老祖講了一遍。

  原來,這林綠華前生乃怪叫花凌渾之女,因父母雪山煉丹,年幼不能同去,經乃母白髮龍女崔五姑寄養仙都後山碧梧仙子崔蕪洞中,那崔姓少年便是崔蕪次子。他與綠華兩人本是兩世情孽,轉世重逢,情深厚。先頗發情止禮,終以冤孽糾纏,致為妖人所算,同失元真,又墮塵劫。綠華幸得前世恩師半邊老尼接引,重回師門,仙業已將成就。少年接連三世俱旁門,今生始拜一位散仙門下,對於綠華情深愛重,相思入骨,一心只想常伺玉人顏『色』,並無邪念。

  無奈武當教規至嚴,半邊老尼『性』情古怪,因愛徒前生為其所誤,大為厭惡,不許入山相見。少年左近守伺多年,好容易見到兩次。綠華『性』情溫柔,始尚敷衍。嗣見少年情痴甚,恐蹈覆轍,又陷情網,往往避道而行。少年自是痴戀,本就難耐。近聞武當七女奉命行道,照膽碧張錦雯、摩雲翼孔凌霄與綠華不久還要別尋靈區勝域,另建仙府。聞訊驚喜交集,頓觸夙願,欲與綠華乘機同一起共修仙業。綠華為人謹慎,如何敢逆師意行事。

  少年情急難堪,一時激怒忽發奇想:便約了幾個左道中好友,欲以強力迫令如願。如此縷次,均未得逞,但已是惹得半邊老尼對其大厭,前次驅逐其等時已有明言講過,若是再來,下手必不容情。

  偏至今未過一月,少年卻又約人來鬧,且所約人等中還有那魔教第一人的兩位愛徒,這般卻怎不令得老尼大怒,綠華為難?

  而大略明了緣由後,綠袍心念一動,便已就想起此事自己以往也都略有所知,只是因知道的並沒有這般清楚罷了!目光往那正顰眉愁慮的綠華面上微微一掃,他便含笑道:“此事說來不難,欲要化解卻有兩途,只是要選哪途還需綠華姑娘來定,我這裡卻只能提供兩個化解此事的辦法。”

  “什麼?老祖你有辦法能化解此事?”石玉珠大喜問道。而余等武當諸女聽她一說,也便齊齊把目光投來,面上俱頗顯欣悅,尤其綠華,投來的目光中滿是希翼。

  “不錯。”迎著諸女目光,綠袍又含笑點頭道:“此事雖是糾藤纏蔓,三世夙孽,但真要解決此事,我確也正有兩個辦法。我知綠華姑娘……”

  說著話,他便要道出自己解決此事的辦法,卻不想話沒說完,忽前面“轟”的一聲震響處,跟著數里外一片霞彩剎那沖霄,卻頓時把老祖的話打斷。

  “不好,師兄他們已經動上手了。”那隨行同來的孔凌霄目光一凝,便已認出那霞彩中正有諸葛師兄的劍光,急聲說道。

  眾女大急,再顧不得向老祖詢問辦法,俱都急急催使遁光,便急速向霞彩騰起處飛去。當然真要論快速,以綠袍遠勝諸女之法力自可勝過她們,但此間諸女才是地主,雖綠袍要代為攬事,卻也不必太過喧賓奪主,便也以同速與諸女一併同行。

  區區數里,眨眼即到,片刻之中,一行人便已兩座東西相對,形容兩道臥眉的奇峰中間上空停住遁光,望向那千丈外正彼此糾纏相鬥的幾道華彩。

  綠華是向那空中急聲脆喝道:“崔晴,你還不叫你那些朋友住手,難道真想惹出天大的禍端來嗎?”

  其聲一出,立起反應,就聽得那空中一個驚喜的聲音道:“妹妹終於現身了,兩位道友快快住手,快快住手。”

  須臾間,那幾道遁光中便頓有兩三道向旁飛去,與兩道青『色』劍虹分了開來,直往左側百丈空中停住,光華中現出幾個人來。分別是一個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一個相貌痴肥的左道之士,一個一目已眇的中年禿子。

  而他們三人這一罷鬥,另兩位與他們相鬥的劍光卻是直向綠袍這邊飛來,到得近前現出身形,卻也正是那慈雲寺與老祖有過一面之緣的諸葛英和滄浪羽士隨心一兩人。

  這兩人一見綠袍卻赫然與諸位師妹站一起,不由得便齊齊一愣,但稍傾便與老祖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而後諸葛英便開口道:“諸位師妹,怎麼就你們幾個過來,半邊師叔呢?”

  張錦雯上前一步,代眾女回答道:“師尊仍洞府坐守,此間之事已請綠袍前輩代為應對,師兄不必擔心。”

  “請綠袍……前輩代為應對?”諸葛英是愕然,但轉目一看到站那裡從容含笑的綠袍,想及這老祖的威名,心中頓也立時一緩,知道有這位魔教教祖代為出面,便是敵人有魔教第一人的兩個愛徒場,卻是難以討得好處,便也是向老祖微微一禮謝道:“武當之事,竟勞動老祖代我等出手,諸葛英這裡再謝過老祖了。”

  他卻沒有稱呼前輩,而是按照七年前慈雲寺相見時的稱呼,直呼綠袍為老祖。

  綠袍也回目點點頭,溫和道:“諸葛道友客氣了,我與你武當數位道友都早有舊誼,此事既然趕上,自當微薄禮,客氣話就不用再多講了。”

  諸葛英點點頭,也不再多說閒話,與隨心一相攜便退到一旁,靜待綠袍出面與對方交涉。

  就他們幾人說話這會,對面的三人一方,卻又有兩道血光擁著兩個道童打扮的少年,從下方那東臥眉峰頂飛了上來與之會合。

  原來,此前雙方纏鬥時,那崔姓少年一邊便只有三人動手,這兩個道童卻下面觀戰,沒有出手,也因此諸葛英隨心一才能支持到綠袍眾人過來,否則對方五人齊齊出手,怕諸葛英二人早也都落敗虧輸了。

  眼下雙方人手全都到齊,接下來自是要彼此接話,齊齊駕馭遁光彼此飛近至相隔百丈停住後,先前三人中的美少年便就越前一步,神情欣喜道:“妹妹,你總算出來了,也不枉我費如此心力,到處邀約道友與你相見。”

  他自然就是與那綠華結有三世夙孽的崔姓少年,崔明。

  反武當這邊的綠華聽得他如此一說,又是嗔惱又是幽怨,玉靨微微生春便嗔怒道:“你還好說?前次你從此地離開時,與我是怎麼說的?不是說好不再前來攪鬧,累我修行嗎?怎今日不到一月,你卻又是邀人前來?若是再不見機趕快退去,被我師尊撞上此時便難活命了。還有,因你說話不算自尋煩惱,真要到了那時我也不再管你,再不會向我師尊替你苦苦求情,任你自生自滅。”

  言罷臉上是緋紅一片,眉宇間是羞意,且休看她口中說的不管,但看神情,對這崔明分明卻是難以斷情。

  不過說起來這情孽一事也纏人,便是何等聰穎之輩,一旦陷身此中,那再是聰明也會都化成了痴『迷』,對綠華眉宇間的羞意言辭中的餘情少年全沒看出,卻只聽見了她說不再管自己之話,面『色』立時便轉悲憤,憤聲道:“既然如此,妹妹不再見憐,崔明又有何生趣?你不肯下手,便請你那同門殺我好了。”

  “你……”林綠華頓時無言,望著眼前這美少年心中又是兩難,她怎會讓師姐師妹殺他?又怎麼不肯見憐?若真那般,此前何苦洞府大殿不顧顏面,苦苦攔住師尊不讓其出來。可這話,當著這許多人,又怎生向這冤家述呢?

  一時間男女兩人一個羞愧,一個悲憤,相對遙遙凝視間,卻皆是閉口不語,僵持起來。

  而情形如此,旁邊眾人自也就不能任他們僵持,還要想辦法把事情解決,因此這邊綠袍身形一動,便想上前與二人搭話。不料他還沒及開口,那對面的四個人已都飛身近前,從中與之『插』話。

  就聽其中那痴肥道人哈哈一笑,便揚聲道:“崔道友,原來這位就是你日思夜寐,苦苦追尋的姑『射』仙子呀!果然不錯,真個是冰玉為骨,雪膚勝仙,如此的天仙佳麗,姑『射』美人,難怪道友要費得如此心力追尋,定要一親芳澤呢!”

  說著話,他又是揚聲大笑不已,對那林綠華上下打量不停。

  不過,那崔明一聽這痴肥道人講出此言,心中便立知不好,忙急回首道:“閔道友不可胡說,我……”

  話未說完,為時已晚,就聽得兩聲脆憤嬌叱道:“妖人找死……”隨即兩道飛虹冷電,卻已呼嘯破空直向這姓閔的道人飛來,出手的正是對面的張錦雯與孔凌霄二女。

  閔姓道人神情一愕,一揚手一片藍『色』妖焰當即飛出,抵住那二女『射』來的飛劍,便愕然道:“崔道友,你這膩友的同門也未免太過凶橫了吧?貧道也未說什麼過火之言?怎就突然惹得她們對我動手?”

  他倒是頗顯委屈。

  但也確實,以這閔姓道人左道旁門中的身份,平日裡一出口卻哪有如適才那麼文雅含蓄之語?真要是相中哪個旁門女仙,怕早就直言挑逗,袒詞『露』骨了。此前之所以量把話講的文雅些,還是看了崔明與自己交好的份上,這才從旁『插』言,化解僵局,原也是出於好意。

  且他所講之言,什麼冰肌玉骨,夢寐以求一親芳澤等,常人聽來確也不算過火,也都頗是寒暄,便是對面的綠袍聽耳中,也沒覺得此言有何過分。

  只是放綠袍和這閔道人耳中口中並不覺過分的言辭,一聽那武當諸女耳中,也就立時大起怒意了。

  如林綠華石玉珠等幾女倒還無妨,火氣並沒有太大,只是都微微皺眉。可聽那張錦雯孔凌霄二人耳中,這些話,卻就等於是對方用『淫』邪之言挑逗師妹一樣。因為這二女跟隨半邊老尼早,百多年的師徒相伴也都熏染了幾分那老尼的古板習『性』,不容旁人對己等無理。

  那閔道人本是欲要解開僵局的一席話被她二人聽到,二女心中便立時大怒,都覺得這妖人當著自己同門這許多人之前竟出此言,分明是沒把武當放眼裡,因此怒聲嬌叱間,便雙雙飛劍出手。

  而她們兩人與這閔道人遙遙以飛劍妖光彼此鬥法,卻把個一旁的崔明急得進退兩難,神情惶急。他知道,如此前那諸葛英隨心一兩人與之交手倒還無妨,只要不把對方傷得過重,些許小事等綠華知道後也不會意。

  但若換了張錦雯孔凌霄二人被自己邀來的道友所傷,那麼這事情就麻煩了,因為武當七女一向感情好,綠華師門中又多得這兩個同門照應,因此一旦把她們傷了,那自己與綠華的關係非因此大受影響不可,搞不好有可能反目成仇。

  故此惶急之間,他便只得旁邊連聲向那閔道人急請手下容情,不要傷了對方。

  偏如此,卻惹得那與閔道人鬥法的張錦雯孔凌霄二人惱怒,這兩女武當排序第一第二,本就是出類拔萃的女仙,心『性』也極高傲,現下以二敵一與妖人鬥法竟還要對方一邊的人給自己窮請,那自己姐妹這武當七女之名,卻還有什麼足以自傲的?

  因此惱之下,兩女便劍光之外,又雙雙取出幾枚金光湛溢的寸許金針來,姐妹倆不約而同雙雙揚手,便同時把金針打了出去。

  這金針一發,威能可是不小,此乃是那半邊老尼祭煉百年方練成的獨門玄女飛針,威力不天狐寶相的玄女針下,分賜給眾徒做為護身之寶,現一打出,頓時便化為六道尺許長金光電『射』飛出,晃眼『射』進空中的藍『色』妖光之內。

  “轟轟轟!”就聽得霹靂幾聲震響,一聲歷嘯,再看時,滿天已是藍『色』星雨四散飛濺,那閔道人的妖光已被金針震破,還被傷了右臂急急退避出百十丈外,捂著肩膀厲聲叫道:“蕭道友,你什麼意思?貧道是看與你交誼的份上才來武當助你,怎這兩個賤婢無端對我手你不但不來相助,反要去維護這兩個賤婢,莫非她們傷我無妨,我若想傷她們就是不該?”

  說著話,這道人雙眼是要噴出火來一般,直直瞪視那崔明,反對傷其右臂的張錦雯孔凌霄沒有如何痛恨。

  而且,閔道人的這一遭遇,也都激起了同來幾人的同仇敵愾之心,那瞄目的中年禿子也都目光不善的望向崔明,接口道:“是啊!閔道兄所說不差,崔道友,你究竟是何意思?怎麼我們幾人受你之邀前來相助,到了此間你反欲倒戈相向?怎麼,莫非此次你邀我四人來此,竟是早定好了圈套對我等有所籌謀不成?那武當的幾個賤婢,和你早通音訊不成?”

  他這話陰,竟是懷疑崔明設計引他們至此有所圖謀。且話一說完,那受傷的閔道人眼中果然也『露』出遲疑之『色』,原摀住右肩的左手,便徑向腰間寶囊探去,神情也逐漸陰沉了下來。

  如是,一時間對方五人竟是有內訌之憂,把那崔明急得不知該如何解釋,只是急聲擺手道:“二位道友不要誤會,不要誤會,崔明絕無設計之意,適才要閔道友手下容情,卻只是……只是……”

  他只是不出來了,不知道該如何向這兩人剖析自己此刻複雜的心緒。

  還好,他們一方中,除了正懷疑他的兩個人外,卻還有田家兩兄弟一併前來,此時這兄弟倆一旁冷眼旁觀多時,對崔明的心態便也是瞭然了幾分,看出他並不是真如那眇目禿子所說要設及自己,而只是因為與對方那名為綠華女子的特殊關係方才進退兩難。

  於是,兩兄弟便雙雙上前一步,兄長田琪擺手道:“二位道兄不必如此,我觀崔明道兄絕沒有設計我幾人之意,此事不必多疑。不過崔道兄,你雖對那綠華姑娘親慕難抑,但卻也不能看著她的同門傷我同來道友不理吧?此事是你之過,需得好生給閔道兄賠禮才是。”

  聽其解圍,崔明大喜,忙應聲向那閔道人連連躬身賠禮,連聲道:“田道友說的不錯,此事確是崔明鼠首兩端之過,累得閔道兄受累,全都是小弟之過,待此間事了後如閔道兄還不肯見諒,小弟願自縛登門賠罪,任打任罰全依道兄。”

  他的言辭誠懇至極。

  見其如此,那閔道人雖還是有些難以釋懷,但郁氣卻消了許多,終是臉『色』稍緩道:“罷了!我也知崔道友你實為難,此事便揭了過去不提。不過於崔道友你我可不予計較,但和那武當兩個賤婢,此事卻不能如此瞭解,她們無端對我出手傷我一臂,此仇若是不報,我還有何臉面腆居毒手門下?”

  後一句話他說的陰態畢『露』,目光滿是恨『色』便往那武當二女往去。

  而崔明聽得其言面上剛顯苦『色』,沒等相勸旁邊那田琪卻也點點頭接口道:“不錯,此事確要討個公道,我兄弟後面看了半響,就沒看出閔道兄有何過分之言,卻為何卻被武當二女傷成這個『摸』樣?若是此事她們不講出個道理來,我兄弟也絕不與她們幹休,免得讓她們以為我等無人,可隨意傷殺。閔道兄,你身上有傷暫且後面稍待,看我兄弟上前討個公道。”

  說這話,這兩兄弟也不等那閔道人和崔明回話,腳下血紅焰光攸的一騰,便就雙雙向那武當一邊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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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化爭端,指二途,何為想要

  凌空對峙之間,那閔道人一言不慎惹翻了張孔二女,被其玄女針所傷後,不但回話便與崔明起了內訌,還惹出了屍毗老人的兩名愛徒田家兄弟上前問罪。

  原來這田家兩兄弟平日是任『性』恃強,恩怨心重,雖本身從無什麼惡行,但卻是高傲,此次與崔明四人同來武當本只是想成全一對有情男女的夙緣,偏同來道友卻被人無端所傷,這一來,真個就把兄弟倆惹得心火頓起,大覺不悅。某非你武當就這般張狂,連話,也不容我等道友說上一說了?

  於是,當兩兄弟飛身近前,田琪便又清聲冷喝道:“出手傷人的那兩個女子請出來答話,我兄弟向你們討要公道來了。”

  而他們兩兄弟停身場中直言叫陣,武當一邊眾人抬目打量處,卻也都為這田家兄弟風采而眼前一亮。就見他們年紀都十五六歲,各穿著一身蓮花形的短裝,頭上頂著一朵金蓮花,赤著雙腳,臂腿全『裸』,都是星眸秀眉,面如冠玉,周身雪也似白,身材高矮,裝束相貌,全部一樣,宛如一人化身為二。每人左肩上斜『插』著一柄金叉,左腰掛著一個翠『色』魚皮寶囊,手腳均戴金環,胸前掛著一面寶鏡,大如碗口,精光四『射』。

  看去英俊美秀,宛如天府金童下降凡世,周身全無半點邪氣,若是不說誰肯相信此等人物竟是出身魔教。

  不過敵人便再是出『色』,可人家已經叫陣,自己一方便也不能視若無聞,雖然張錦雯與孔凌霄適才傷了那閔道人後回到陣中後,卻也把對方幾人的對答聽了耳中,畢竟那對方五人講話也未設禁避人,故此不但兩女,就是連身後的綠袍等人站這邊空中也都聽得很是清楚。

  而越聽得清楚,這一眾人對那崔明便越是不其然的皆有些同情,尤其是綠華見得他被同來道友為難成那副模樣是有些心疼。就連此前一怒傷人的張孔二女,也開始反思自己適才金針傷人,是不是也有些過火了。

  可事已至此,人也傷了,再說什麼後悔之言也都無用,故聽得對面田家兄弟倆叫陣,兩女便也要當即迎出,與對方上前答話。

  不過兩人身形剛要一動時,那綠袍身形一閃,卻就擋二女面前把手一擺,笑道:“兩位姑娘且慢,原本大殿中我已說此事要代半邊大師出手化解,眼下旁看了半天也都對事情瞭然清楚,這田家兄弟就由我上前應付吧!”

  言罷老祖轉過身去,腳下遁光一閃,便就直飛至了田家兄弟面前。

  那田家兄弟這邊也早看得老祖攔住了張孔二女,自己則飛身近前,待其停住遁光,田琪便就冷聲喝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那傷人的兩個女子自己不來,卻要你過來答話?”

  綠袍一笑,答道:“二位小道友不必動怒,說起我的身份,與二位還算是同出一脈,只是教派有別而已。”

  “同出一脈,教派有別?”田家兄弟微微一愣,便又仔細向綠袍打量起來,按說以老祖這副特殊的形貌和如今三教皆聞的威名,他們也該能認得出來。只是這田家兄弟平日裡得其師寵愛,平日久都拘山中細加教導,故閱歷上,兩兄弟見聞卻是不廣,好一會也沒認出老祖身份。

  不過他們認不出來,那後面同來的三人可都是經常下山見聞廣博之輩,那受傷的閔道人後面也都細細打量片刻,心中忽然一驚,便忙是飛身行至田家兄弟身邊,低聲道:“田道友,對面的好像是那苗疆百蠻山教祖,綠袍老祖,此人了得,二位不可掉以輕心。”

  畢竟這田家兄弟可是因為他才上前問罪討陣,閔道人認出綠袍後,生怕田家兄弟對方面前一個不慎再動手受傷,那麼這個話,到時候可就不大好說了。

  不但是心裡上過意不去,就是這田家兄弟背後的靠山,他也是真個得罪不起。

  而不說閔道人心中所思為何,再說這田家兄弟聽得閔道人點明後,也都是雙雙目光一凝,直看著老祖再是打量了幾眼,他們雖是當面不識老祖,但對近數載來老祖三教中創下的威名,可也是聽聞別人說過。

  那田琪便就點了點頭,語氣稍是鬆緩道:“原來是百蠻山綠袍教祖,難怪你說與我兄弟同出一脈,這話倒是不錯,你我卻都是魔教一脈。不過,雖是同屬一脈,但對於當前之事,我卻還要與你講個清脆……”

  說著話,他的語氣又再凌厲起來。

  綠袍對此也未意,以他如今的身份威名,雖與屍毗老人還難以並論,但也相去不遠,如何會與田家兄弟計較?便答道:“小道友有話請講,綠袍此洗耳恭聽。”

  田琪點點頭,對綠袍頗許自己顏面很覺滿意,語氣便再稍鬆緩道:“今日此來,我等五人本是未存生事之心,完全是為了感念崔明道兄一腔苦思,這才想相助他與那綠華姑娘再見一面,試看能否商量個兩全之策,即能解得崔道兄相思之苦,又能不影響綠華姑娘大道功行。

  如此,本全是一番全友好意。

  卻沒想到,這武當那兩個女子如此橫蠻,我閔道兄只不過從中欲解僵局,區區幾言卻就惹得她們齊齊出手傷人,不依不饒的以金針傷我道友右臂。若真是我道友無理,此事倒也自認吃虧也便罷了!偏我閔道友之言並無差遲,她們為何無端出手傷人?

  綠袍,你身為我魔教一方教祖,此時經過看眼中,對我之言可覺說錯?覺我尋那兩女討要公道可否不該?你且給我個公允之斷出來?”

  他倒也是聰明,人雖高傲但並未一味魯莽,知道眼前之人凶名極盛後,口口聲聲便扣緊己方道理,反要綠袍拿出個公允之斷出來,欲要對方進退兩難,不能用凶名壓人。

  當然,身為魔教今第一人的愛徒,對於綠袍凶名雖也稍有顧忌,但怕卻是不怕的。真要是綠袍橫蠻無理,田家兄弟卻也準備好了與這南疆魔頭一分高下,大不了,眼下先是落敗回山,回去再請師尊尋他討要公道便是。

  因此短短片刻間,兩兄弟心意相通,卻已是想好了應對綠袍的態度。

  不過,出乎他們意料的,綠袍被他們如此出言擠兌,這老祖卻是仍不動怒,反再是微微一笑道:“二位小道友之言確有些道理,這位閔道友受傷之事,便是我也都覺得有些冤枉,卻是張孔二位姑娘火氣稍盛了些……”

  “咦?”

  滿場眾人齊齊大愕,卻沒想到這老祖反會胳膊肘直朝外拐,不幫二女說話反是贊同對方,一時間身後武當眾人臉上,神情便是開始各異。

  張錦雯倒還好些,心『性』此時已都沉穩下來,臉上聲『色』不動,就只站後面靜靜的看著。孔凌霄『性』情較為剛烈,也稍稍有些衝動,面上便微顯不渝之『色』。

  還有綠華青璜等女,也都是神情異樣。

  只有那比較瞭解綠袍的石玉珠和諸葛英隨心一三人,卻向是知道這老祖的手段,便齊齊向余等同門搖搖頭,請她們靜觀其變。

  果然,迎著那田家兄弟一方五人齊齊大愕的目光,那綠袍再是一句不過,便又把話拉了回來,看聽得他再說道:“不過,武當兩位姑娘火氣雖稍嫌勝,但你們五人一方卻也非全都佔理。例如田家兩位小道友,我這裡請教二位一句,如果有人帶著同黨無端闖上你火雲峰去,與你師兄大戰就要見你師妹,被攔住便出手硬闖,且不管他是好心還是好意,對此種人等,你們兄弟倆卻要如何應付?”

  “這……”田琪為之語塞,也被老祖之言給拿住了痛腳,畢竟別管他心中如何覺自己一片好心,但硬闖別派山門,這話便是拿到哪裡去說,卻也都是說不出道理的事情。

  故此一時間無言以對,臉『色』便也微微漲紅。

  而見這少年被己拿住,綠袍便也未及為甚,再是一笑道:“所以對今日之事,你們與武當一方皆各有各個道理,真若是細細辯來,你們闖人武當山門的錯處也定要大一些。所以以我之見,對於此事對錯,你們雙方便都好不要再追究了,眼下要做的,卻是該思量思量如何化解此事。

  正巧今日我本來武當尋訪兩位舊友,恰逢其會下,便也準備冒冒然給你們雙方做個和事老,把今日之爭都化解,也為那崔姓少年和綠華姑娘之事想個解決的辦法。如何?幾位可願聽我說說嗎?”

  “這……”田家兄弟又是稍顯為難,回首看去,見那閔道人只是站一旁禁口不言,而崔明是面『色』忐忑,也都頗顯不安,顯然這兩個人眼下都是無心做主,田琪便只得把頭點點,替他們決斷道:“那好,就請老祖你說來聽聽,試看你想如何解決此事?但若是你處事不公,我兩兄弟也絕不會一旁坐視。”

  口氣雖還很硬,但稱呼上已明顯看出兩兄弟失了此前問罪的銳氣。

  綠袍再笑,也點點頭道:“二位小道友可放心,當著這許多人之面,綠袍如何能處事不公。便先從閔道友之事開始吧!閔姓道友,可否請過來與綠袍一會呢?”

  閔道人田家兄弟之後聽得老祖相叫,自然也不能裝聾作啞,便只得飛身近前微微點頭,沉聲道:“毒手門下閔烏能,這裡見過綠袍老祖了。”

  “呵呵,原來閔道友卻是毒手摩什門下,那這話就好說了。”綠袍再是一笑,便擺出前輩的架勢道:“閔道友,說起來老祖我與令師毒手道兄雖素來從未謀面,但同是魔門一脈彼此各據一方總算也是神交已久,今日此間恰逢此事,我便想請道友賞綠袍一個薄面,把和武當二位姑娘之事揭過不提如何?

  當然,畢竟閔道友適才受傷先,雖傷勢並不嚴重但也總是傷及元氣,我若這般紅口白牙就說揭過怕道友也難心平,故我這裡卻有三滴木伽靈茹以之相贈,與道友聊補些元氣,如何?”

  說罷!他又是笑『吟』『吟』的直看著閔道人,探手取出一隻玉瓶,內中便是他離山之前,那俞巒才以碧瑤天水催長神桑所取出的三滴靈『液』。

  而因為這數年來取『液』太頻,百蠻山中的乙木神桑的元氣也都大受損傷,故這取靈『液』比之老祖當年回山初取時卻是遠有不如,一滴之量只能抵散仙修士十載吐納之功,只有原來的三成效力。

  俞巒取『液』本為煉丹,老祖隨身帶上了幾瓶,也只為不時之需,眼下卻正好用上。否則若是如原本那靈『液』之效,他卻如何會拿出與這閔道人,寧可出手把他逐走與毒手結仇也不會把那靈物隨便與人。

  但就是這等靈『液』,那場眾人聽後,也都是全覺意外,他們可都是修士出身,對於天地靈物是敏感,又怎會不知木伽靈茹的珍異?

  尤其那閔道人,看著老祖微微含笑的醜臉,迎著他那碧芒幽閃的細目,猶豫一下,便就決定給綠袍這個面子,畢竟對方的凶名他也早知,眼前之人肯如此與自己商議已是令他大覺意外,若是再做強頸真惹翻了這凶人,便是師尊親至怕也都不好應付。

  想到這,閔道人當即便一笑點頭,『性』再把人情做的足一些道:“老祖說笑了,以百蠻教祖之身份一言既然閔烏能怎敢不從?老祖說要揭過,此事便就揭過,區區小傷閔某回去敷用些傷『藥』即刻便好,怎還敢勞得老祖惠贈靈物?靈茹絕不敢收,絕不敢收。”

  說著話,他又是連連擺手,顯得極是識相。

  那綠袍見他如此識相,卻也覺這人形貌雖丑但卻頗顯機靈,便笑道:“閔道友不必推拒,這靈茹你還是收起的好,免得日後回山一說,毒手道兄再來說我欺壓小輩,接著。”

  掌心一鼓,玉瓶便就飛了過去,被那閔烏能接手中。

  如是,老祖借助己身凶名,區區幾言三滴靈『液』,便就把張孔二女傷人之事揭過,看得旁邊那田家兄弟也都無語,再無別話可說。

  化解了傷人之爭後,這老祖再度轉臉,分向那林綠華和崔明微微揚手,便再笑道:“綠華姑娘,崔明小道友,請你們二位近前說話,且聽聽我給二位設想的解決之道。”

  林綠華與崔明稍加猶豫,便都是忐忑著心懷從兩邊過來,齊齊至老祖身邊止住遁光,但目光對處,那綠華便微微避了開去,崔明則面顯痴『迷』之態。

  清咳一聲,老祖知道這兩人關係較為微妙,便也不多耽擱道:“二位,對你們二位之事,我這裡共有兩個解決事情的辦法,任請你們自選。其一,似這等夙世情孽,痴情已近魔障,崔小道友之所以痴纏至此,全是三世痴心所致,便是想要壓制自控,他也是壓制不住,自控不得。故要化解此障,第一個辦法就是用佛力化解。

  那佛門慧力善斬情,雖我百蠻並無神僧勝尼,但我有一寶,具有無上佛光慧力,只要用之放佛光一照,崔小道友痴情頓便可全消,此後便如太上忘情般,再不會像如今這般痴纏綠華姑娘。只是此法有一弊端,便是消去痴情後,崔小道友與綠華姑娘的一腔舊誼也便隨之煙消雲散了,不但不會再來痴纏,且就是日後道左相逢,他也只會視姑娘如同陌路,便是姑娘再想和他重續前緣,但也萬無可能。

  如是,綠華姑娘日後沒了崔小道友的痴纏,固然是情孽去天仙可期,但這裡綠華姑娘卻還要仔細想好,那等近乎於無情無慾,只為天仙的終極大道,可真的是你想要的嗎?此事一定要想得清楚。”

  言罷!老祖暫先不語,就靜待那兩人回話。

  而那兩個人聽得老祖之言後,那崔明起初猶是臉『色』大變,目中驚恐之『色』人可以看出,分明是懼怕施用此法,怕真個被佛光慧力消去痴情,忘記了綠華為誰。不過片刻之後,他眼中的驚恐卻又全都轉成了憐愛,只痴痴的看著綠華道了句:“妹妹,此事全由你來做主,若是想要如此,我便請綠袍前輩以法寶與我忘情,再不擾你天仙大道。”

  言說此話時,他的目光又充滿了不捨,仍是片刻不離綠華玉靨。

  反觀綠華,起初時聽得情孽可以化解,心中還是一喜,但等老祖講完,再聽見得崔明之語,想及只要用了那法寶後,眼前之人就會把自己忘卻,再不會來痴纏,不知怎的心中就是頓覺刺痛,一股不捨之情,也都驟然生上心頭,目光猶豫不決。

  良久,忽一句話再度掠過心頭:“那等近乎無情無慾,只為天仙的終極大道,可真的是你想要的嗎?”頓時間心中已有決斷,目光也不再想旁人身上稍移,深深一禮拜了下去,便聽得綠華清聲道:“綠袍前輩,還請您說說那第二個辦法。”

  頓時間,崔明面上立顯狂喜,張錦雯孔凌霄等皆都微嘆,而綠袍,卻也是欣然為之一笑……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1:13
51 道二法,賜禪功,崔明拜師

  “綠袍前輩,還請你說說第二個辦法。”

  林綠華清亮的聲音回『蕩』臥眉峰空中,面上神情嫻靜且堅定,目光只看老祖,絕不斜視,一望便可知心中已是下定決意,萬再不會動搖。

  而見她如此,那一旁的崔明連聲立顯狂喜,終於肯定自己這屢世痴心並非是一頭直熱,這綠華妹妹,對自己還是心中有情,絕非無意,否則她怎會直問第二法,而不選這無後患是徹底的第一法。

  且崔明想的明白,余等旁觀眾人又有哪一個不是聰明絕頂?同樣便也都明白了此中情由,神情便都各異。

  張錦雯孔凌霄二人是微微一嘆,心中也說不上是替綠華惋惜還是……什麼別的。石家二女則卻是微覺歡喜,心中隱隱的卻有些喜見師姐如此應對。

  還有如諸葛英隨心一等,田家兄弟等也都是各有所思,神情各異。

  而除了以上場眾人和林崔兩位事主後,稍次的關鍵人物綠袍,見得綠華做如此說,卻也是欣然一笑,清聲道:“很好,綠華姑娘,對於聽見你如此一說,老祖我很覺歡喜,姑娘卻是一個有情有意之人,這等人物才不負我費心替二位設法。否則若姑娘真為了那天仙大道便選一法,讓崔明小道友斬情滅『性』,那此等人物雖老祖我同樣會依言施以前法,但日後見了姑娘,卻也只有遠避三舍的份了。

  很好,很好,哈哈!”

  這老祖又是暢聲大笑兩聲,笑得那綠華玉靨是生春,崔明是歡喜,連後面的田家兄弟等,也覺得老魔之言深得我心,其人倒是變得可親得多了。

  而笑罷!綠袍也賣關子,語速微微放緩,便沉聲道:“那我現就來說第二法,其二,這等夙世情孽若是不想以佛光慧力斬情滅『性』,那麼便只餘下自控一途,讓崔小道友能夠自控心中痴『迷』,化痴『迷』為傾慕,但行止中卻是保有理智,且說一句稍顯直白之言,我關崔小道友今世之所以屢屢來纏綠華姑娘,其用心似乎也無有邪念,只是因為情深愛重相思入骨,這才想旁常伺玉人顏『色』,做一對名『色』道侶罷了!

  崔小道友,我說的課有差池?”

  崔明大喜,也顧不得那旁邊的綠華俏臉紅的要滴血也似,卻只顧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歡喜道:“老祖神功法力慧廣無邊,對崔明之心有若洞燭,崔明正是此意,只想守綠華妹妹身旁長伺顏『色』,做對名『色』道侶,此外卻絕無邪念,絕無邪念。”

  綠華聽得如此,眉宇羞意是上臉,愈顯得絕豔無雙,忍不住嗔怪的瞪了崔明一言,卻把崔明的骨頭都瞪輕了二兩。

  綠袍旁見這一對有情男女如此佳態,心中也覺欣然,他雖修道,並為教祖,但心靈年齡可並沒有修至真個如百齡老怪般古井不波,故眼下可親自成全一對絕佳道侶,心中也極歡喜,便又繼續道:“如此事情就好辦了,崔小道友並無邪念,只為難以自控方屢屢痴纏不休。而我百蠻山卻有一部得自佛門大德神僧所遺的貝葉禪經,上載一門大須彌金剛禪定禪功,此禪功是能修持慧心增益定力,且有一樁妙處便是不用深經佛法,也就是說三教修士皆可修煉,對本身原有功法並不會遭成影響。

  如是,看二位皆是『性』情中人面上,我可許崔小道友這禪功心法,只要小道友修持數月,稍有小成,這慧心自控便足增長,再不會如現今這般凡事不顧只想痴纏了……”

  而他這裡細講二法,卻把個場眾人聽得神情俱都越見整肅,再無一個面上有異樣之情,全都是默然肅立,靜自傾聽,尤其那綠華與崔明,待聽到說再不會如現今這般凡事不顧只想痴纏時,兩人卻不約而同的皆叫了一聲:“老祖……”

  “嗯?二位有何話講?”綠袍稍止,再看著兩人問道。

  那兩人四目對望一眼,崔明稍稍退後,便道:“請妹妹先講,我稍待再說。”

  綠華也不謙讓,點點頭便上前一步,再是一躬深鞠下去,然後肅聲道:“老祖,你說可傳於崔……崔明道友之禪功其名大須彌金剛禪定禪功,不知可是出自當年老祖率百蠻全教,西崆峒與峨眉派及白眉芬陀兩位神僧神尼鬧出極大風波爭奪的那大雄遺珍之中?可是大雄禪師遺下的寶經所載?”

  “哦?綠華姑娘也知此事?”綠袍微詫,暫先未答便回話問道。

  “師姐怎會不知?老祖,當年西崆峒之事引得那麼多三教大能齊齊出手,連白眉芬陀及紅蓮魔君這等佛魔頂級大能都一出就是三位,這事情還能瞞得了誰?自一月前先從旁門之中盛傳而出後,現近三教中凡稍有些見識之人,便也都知道此事呢!”

  石玉珠後面聽了半天,終於是忍不住『插』言接口,脆聲向老祖說道。

  “原來如此。”綠袍點點頭,心念一轉,便已明白了此事多半是由紅蓮法會上傳散而出,也多半是那魔君有意而為,目的恐怕就是為了大漲魔門左道士氣,消弭佛道聲威。

  想到這,他便也再是一笑道:“也罷!既然諸位皆都已知,我這裡自也不須隱瞞,不錯,我欲傳給崔明小道友的禪功,卻正是得自大雄禪師所遺貝葉禪經所載,禪師當年自修的主要禪定功法……”

  “呼……”

  頓時好幾個人都忍不住呼出了一口長氣,都為老祖之言所驚,千載前一代神僧大雄禪師的主修禪定功法,這個人情,老祖給的實是太大了。

  而綠華崔明,是齊齊再變顏『色』,驚喜中且帶有忐忑,直不知該不該接受綠袍如此厚重的恩惠?若是受了,那麼日後此恩欲想回報怕也就難了,這等的頂級禪功秘法,本就是億萬修士苦苦窺求不得,豁出『性』命也要爭搶的絕頂功法。

  尤其是佛魔兩教修士,是視此為至珍。那佛門修士得了此法,可令得禪功佛法頓便大增,降魔慧力會增長至不可思議之境。而魔教修士得了,則就可練之抵禦心魔,再想修煉什麼本命陰魔等絕頂反噬魔功時,就再沒有了後顧之憂。

  就如那旁邊正四目放光的田家兄弟倆,此時這兩兄弟,心中便已動起別樣心思,目標當然是大須彌金剛禪定禪功。

  當然,說動心思,也只是這兩兄弟開始琢磨,該如何從這老祖處也把禪功學來,回去獻給師尊,卻不是說想要動念強搶,這種念頭田家兄弟絕對沒有,因為這兩人可都是立身頗正之人。

  而兩人之所以要動唸得這禪功,緣由卻是他們的師尊屍毗老人身上。

  原來,那屍毗老人身為魔教今第一人,自是修煉了魔教諸多魔功異術,而這些魔功異術中厲害的一種,卻是一門源至阿修羅系統魔功的本命陰陽十三神魔,這十三神魔之術威能自是大到極處,其中十二陽魔每一具都堪比老人四成法力,對敵時一旦放出,十二具一併出手怕就是與老人法力相等者若無有同級秘術也難抵擋。

  至於餘下的那一具陰魔,是與老人本命元神附而相合,一旦出手陰柔凶毒,如影隨形只傷敵人元神,防不勝防破不可破,只要附於敵身,便如跗骨之蛆再難去除,令敵人逐漸失卻神智,從此變為陰魔傀儡,可說陰毒到了極點。

  可這神魔雖然厲害陰毒,但修煉此術卻偏有一樁隱患,那邊是時有陰魔反噬之危,真要被它反噬成功,那即便以屍毗老人身為術主,同樣也逃不脫失去神智,化為傀儡的命運。

  故此,這數百年來,漸漸察覺了神魔反噬之危的屍毗老人便也多方設法,想辦法來控制這十三具陰陽神魔,魔宮中又是建造水牢困壓陽魔,又是專修禪功克制陰魔等等。因為這神魔之術一旦修煉,便很難再將之去除不修,便是以老人千餘載神通也是難棄此術。

  只是,管老人已經想了辦法,轉修了禪功,但因為那神魔之術已是魔教中頂級的**之一,一旦修成又豈是那般好控制的。

  尤其老人自幼便是魔教出身,雖然成道後神通威震三教,可真要想轉修佛法克制神魔,那頂級的禪功佛法,他還真就沒地方求去。而普通一流的禪功佛法,雖老人可利用各種手段獲取,但用之克制神魔卻還差了一籌。

  如是,數百年的佛魔兼修下來,本命神魔的威能倒是隨著老人的法力日增,可佛法禪功上的修為,雖也有些進境但始終也難以解除神魔隱患。

  故此,眼下這田家兄弟旁聽得老祖欲傳崔明大須彌金剛禪定禪功時,兩人心中才是齊齊動念,身為師尊愛徒,對師尊身上的隱患與擔心,兩個人又豈能不知?

  而暫把田家兄弟兩人動心之事放到一旁,回過頭再看那綠華崔明,聞得老祖為自己二人之事竟不惜把這頂級禪功相傳,一時間兩人同覺驚喜中,便就又頓覺忐忑不安,還是那綠華再度欠身施禮猶豫道:“老祖,為我二人一些情孽糾纏,您竟欲把這無上佛法不吝傳授,此等大恩,卻要我二人來日如何回報是好?”

  “是啊是啊!綠華妹妹說的是,老祖,您這般厚愛晚輩,晚輩驚喜中,卻也極忐忑不安呢!”崔明也一旁深深施禮誠摯說道。

  而見他二人如此忐忑,那綠袍微微一笑,便就擺手道:“不必忐忑,也不必不安,我之所以要傳崔小道友禪功,卻全是看武當數位道友與我交好,你們兩人皆具至『性』的份上,用不著你們考慮什麼回報之事。只是傳功之前我卻有一個條件先要與崔小道友講明,崔小道友答應後,我才能把禪功傳你。”

  “條件?”

  場眾人齊齊一愣,隨即心中才覺安穩,原來這老祖也不是無端就授無上禪功,他卻也有條件這。不知怎的,一想及此處,那眾人心中這才覺得正常,這才覺得是百蠻教祖之為,而不是如適才般,對這百蠻教祖驚愕中別有幾種講不出的觀感。

  許多人心中,這樣的綠袍老祖,才符合那魔教中人無利不起早的『性』情。

  不過,雖多數人都這般想,但也有少數幾人,聽得此言後對老祖觀感也無絲毫動搖,這少數的幾個人中,堅定的,就是那石家姐妹倆。以她們對老祖的瞭解,老祖即說會傳禪功相助綠華二人,那麼他就肯定會履行承諾,不會接此謀求什麼別的好處。否則那當年元江取寶之事,卻怎就沒見老祖向自己姐妹要什麼好處?

  而除了石家姐妹外,另兩個心中未起異感的,卻正是老祖面前的綠華崔明,與老祖當面傾談了這麼久,這兩人卻也深信,眼前的百蠻教祖絕不是什麼趁火打劫的利己之輩。故此兩人再對望一眼,便雙雙躬身施禮,齊聲道:“老祖有何條件管請講,晚輩二人此聽著呢!”

  卻是話講到這,這兩人對綠袍的感激也都是越發深重,言談中便也都尊重起來,口必稱前輩。

  綠袍聽了,覺滿意,便一笑道:“很簡單,我這個條件便是傳授禪功之前,需請崔小道友許我一諾,便是這禪功法決得傳後,只限於小道友一人修煉,再不可別傳二人,就算綠華姑娘想要學習,崔小道友也不可私相傳授。

  如何,小道友可肯應承?”

  此言一出,眾人又詫,這老祖的條件便是如此簡單?如此輕鬆?甚至這等要求已經談不上是什麼條件了,而只是基本的授功要求。便是眾人自家教派本門學習功法後,不得師尊允許,卻也沒有哪個敢妄自外傳的,何況這還不是師授功法,此等要求本就是理所應當。

  石家姐妹聽了,臉上卻都是現出會心的微笑,甚至隱隱微感自豪,這就是老祖,就是武當石玉珠當年捨命陪其共闖兩儀的異教道友,有今日之事此,日後這武當山上上下下,誰還敢再對石玉珠當年之行再有微詞?再說什麼玄門正教眾人不該結交魔教妖人的混賬之言?

  不說石家姐妹倆直覺臉上有光,再看那綠華崔明聽得條件如此,那綠華便脆聲道:“老祖,你所言的條件便是如此嗎?”

  “便是如此。”綠袍淡淡回道。

  “那好,此諾我代崔明答應了,若是日後他不尊此諾,林綠華不惜拼了這條『性』命,也要與他同歸於,與全今日老祖的大恩。”綠華玉面凜然說道。

  不過,聽得綠華如此一說,那旁邊的崔明卻是微微苦笑,低聲道:“妹妹不必如此吧!難道你對我就這麼沒有信心,不相信崔明會信守承諾?”

  “不是不信你,而是老祖為化解我二人情孽竟不吝以無上禪功相授,而那禪功是老祖得自何處你也應該有過聽聞。為了得此禪功,老祖全教不惜與兩大神尼聖僧當面對陣,拼得『性』命才把寶經帶回百蠻。如今我二人一無舊誼二無恩義全仗我石家兩位師妹之面便可令你得傳,這等大恩,我們不該重誓回報嗎?”林綠華又是粉面凜然,語音堅定的看著自己這位三世冤孽說道。

  被綠華如此近乎教訓的一說,那崔明『摸』『摸』鼻子,便也連忙點頭道:“應該,應該,愚兄也沒說不應該啊!只是我感於老祖的大恩厚意,這裡便思量一件事,回答稍慢了點,也不用惹得妹妹如此教訓我吧!”

  說著話,他又是滿面苦笑,無奈的搖了搖頭,卻是欣見自己與綠華之事終有望向好的方向發展解決,他便也恢復了平日裡的聰穎機靈,灑脫從容,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否則,以姑『射』仙子的絕『色』與絕頂聰明,若崔明單是一個只知痴纏,卻懵懂不休的莽撞少年,林綠華又怎會看得上他?怎會對他始終不能忘情。

  而林綠華聽他如此一說,再是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便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任他自己與老祖回話。

  崔明再是沉默片刻,周圍眾人的注目之下把神情一肅,忽然眉宇間一派堅毅便屈膝向老祖拜了下去,行起了大禮。

  綠袍頗覺意外間忙抬手攙扶,含笑道:“小道友怎如此客氣?區區小事不必如此大禮相謝,只要小道友肯允諾不把禪功外傳就可以了。”

  而崔明把頭一搖,堅持不起肅聲道:“老祖誤會了,崔明行施大禮不是為了相謝老祖,真要相謝區區幾個拜禮份量也未免太輕了,根本無法回報老祖您天高地厚大恩。崔明拜禮,卻只是為了想求老祖一件別事……”

  “別事?”

  綠袍緩緩收回攙扶的雙手,神情也都肅然起來,心中已隱隱知道對方欲言何事,再細加打量對方幾眼,便正『色』道:“你想求何事,且就說來聽聽吧!”

  果然,綠袍,以及旁觀眾人都沒有猜錯,就見得這崔明跪空中腰桿筆直,神情肅整便恭聲道:“弟子崔明,此間當著眾位道友眼前見證,卻想懇請老祖收錄弟子入門,成為座下弟子,若蒙恩准收錄,定當全心為百蠻效力,誓死維護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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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無心柳,隱設彀,圖窮匕現

  “弟子崔明,此間當著眾位道友眼前見證,卻想懇請老祖收錄弟子入門……”

  果然,那崔明拜老祖身前恭聲講出的一席話,確驗證了老祖及場眾人的猜測,他欲拜師。

  而綠袍仔細打量著這個跪於身前的痴情少年間,心中卻也覺頗巧,這可真成了有心『插』花花猶未放,無心『插』柳柳卻成行了。

  原本自己此行武當尋訪石玉珠,目的除了那陳嫣外還想試看能否把那桑仙姥的兩名弟子收歸門下,為百蠻再添佳才,沒想那兩人猶未見,眼前卻就有這崔姓少年欲先拜師,觀其形貌根骨,卻也是丰神俊朗,道骨仙風,加之三世轉生屢世累修,論資質絕屬上佳,雖尚不及其身邊同是三世轉生的愛侶林綠華那般彷彿梅花化身,資質獨冠武當七女之首,但比之自家座下的司徒平,卻也伯仲之間。

  且論修為,隱隱的他還林綠華之上,近乎散仙中人,卻又是一個難得的佳才美資。

  看到這裡,老祖心中已頗喜他,對他拜師之請便已暗許了七成,只是允他之前,卻還有些事情要預先問明。

  故此,微微頜首間,綠袍便就徐徐道:“原來崔小道友卻要拜師,此事倒也無甚不可,對於小道友的心『性』資質,我這裡卻也都頗覺喜愛,只是收徒之前需有有幾句話先來問你,如小道友答得清楚,拜師之請自無疑問,但若小道友答不出個道理來,這拜師之議,我便也只能道聲抱歉了。”

  崔明大喜,忙急聲道:“老祖有話管發問,弟子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

  “那好。”綠袍再點點頭,便問道:“其一,你說你要拜我門下,可此之前我卻曾聽武當幾位姑娘與我講過,說你今世轉生後,早已拜一個散仙門下,如今卻要再來拜我,這是不是有些見獵心喜,背師別投的意味?此事你如何解釋?”

  崔明聽此,心中大松,便立時答道:“回稟老祖,此事卻是武當諸位姑娘有所不知了,就六個月前,我那位散仙恩師已都南海仙府內自行兵解,轉世重修了,臨去前恩師還把洞府和幾件法寶都傳與了弟子,故此現今,弟子卻已是無門無派,孤身一人。

  也正因此恩師仙去,我才敢四處廣邀友朋,前來武當山痴纏攪鬧,否則若散仙恩師未曾兵解以前,他老人家也絕不會容許弟子如此胡鬧……”

  說到這裡,他又是俊臉微紅的向旁邊的綠華含愧窺視一眼,惹得人家又是俏目嗔瞪。

  而綠袍聽得如此,便再點點頭道:“嗯!如此才是正理,我再問其二,崔小道友,你既然繼承了你那散仙恩師的道統法寶,想必便是自行逍遙自應也是無有所慮,功法法寶都已現成,如今卻要拜我這魔教教祖為師,卻不怕來日遭那佛道正教啐棄,尋你斬妖降魔嗎?”

  崔明也再搖頭,含笑道:“弟子當然不怕,論出身,弟子前世之母碧梧仙子崔蕪便是旁門,況且三世轉修至今,所皆是旁門,本就難入正教中人法眼,又何懼他們來斬妖除魔?況且觀老祖您行事舉止,名雖魔教但行卻正大,此事場諸人皆有公斷,又何止是崔明一人明白。因此,感念於老祖深恩厚義,崔明無所回報,便只能自甘投於門下,以微弱功行意圖為百蠻效些微力而已。

  如此,弟子剖心明志,還請老祖開恩垂憐,收弟子入得門牆,站班百蠻門下。”

  言罷,他又是一首扣下,大禮拜請老祖收錄。

  而綠袍兩次發問皆得這弟子坦然回答,感其誠心對其也是滿意,便就清聲一笑道:“好,你這少年心『性』至誠我極滿意,這拜師之情我便允了。眼下當著場眾位道友之前,我收你為座下弟子,門內排序列十五,待來日回山後,你自然會見得那山中諸位同門。”

  崔明聞聲,連忙再三叩首,欣然道過誓詞行了拜師大禮。而後待老祖讓其起身後,那田家兄弟等四人便紛紛過來恭賀,賀祝他拜得名師,可得真傳。

  待崔明反向回謝四人仗義相助後,四人見得此間事情已了,便也齊齊向老祖及崔明告辭,皆都一併離去。臨去前,那田家兄弟倆還再是向老祖深深看了幾眼,目中頗有深意。卻是兩個人考慮再三,終還是決定把禪功之事回山稟告師尊,請師尊屍毗老人設法謀求,單憑自己兩兄弟,欲想謀求老祖手中的禪功身份法力皆還都差了一點。

  而直待他們四人離去,那武當諸人才齊齊過來,紛紛向老祖恭賀收徒,至於崔明,除綠華和石玉珠兩女也向他恭賀兩句,余等眾人卻都沒怎麼理會於他。

  對此,那綠袍與崔明這對剛剛才結的師徒也都理解,知道那武當諸人對崔明的身份還都有些不適尷尬,而老祖想到若是留崔明身邊,等下回那武當張祖洞時恐半邊神尼見得他也難有好臉。

  故略一思量,他便抬手叫過崔明,微笑道:“徒兒,想你也知道這武當教主半邊大師因此前你屢次攪鬧對你觀感不佳,等下為師要與武當諸位道友回去與大師說話時,若留你身邊也頗不便。那大師的觀感,卻還需等到日後你慢慢化解才是。

  所以為師思量了一下,終還是決定讓你自己先返回百蠻,帶著為師的玉柬去後山見你俞巒師叔,請她先傳你須彌禪功,把慧心定力增益下來,然後再等為師辦完事情回山後,再仔細琢磨該傳你何種玄功,以助修煉。如何?為師這般安排,你可有什麼異議?”

  “一切全由師尊做主,弟子全無異議。”崔明當即回道,但目光,卻又是不捨的往那一旁的林綠華瞄了過去,正與這絕美女子的目光對個正著。

  這一切看綠袍眼裡,老祖便再一笑,抬手取出一封玉柬以神念禁封留言,然後清咳一聲引得那又顯痴態的崔明回過神來,遞到他手中便略是低聲道:“去吧!拿著玉柬回山找你師叔,至於你心中所念之事,為師早晚也定會與你做主。時間還長著呢!有了我百蠻諸多的禪功道法真傳,你還怕日後不遂心願?”

  崔明狂喜,已都聽出師尊話中雖是隱喻,但近乎明示的暗示來,躬身接過玉柬謝過師尊後,後深望一眼綠華道聲:“愚兄去了。”卻就御起一道金碧光華攸的一閃,須臾遠去天機,直往苗疆。

  而望著那消失天機的金碧遁光,林綠華悵然若失間,美目卻也有意無意的往老祖身上再掃了幾眼,玉靨微微緋紅,卻是也想起了崔明臨去前,老祖與他講的那句做主之言,心中隱隱也生出了幾分期待。

  如是,崔明五人分向各去,轉眼間這空中便正餘下武當諸人和綠袍老祖,那張錦雯以大師姐的身份謝過老祖化解此事後,便又代師賠請綠袍回轉張祖洞。綠袍自是應下,一行人便回轉遁光,再度回至張祖洞府前。

  遁光剛一落下,就見那形貌古怪卻帶威儀的半邊大師早都迎洞口,與老祖客氣寒暄兩句後,一行人二度進殿,賓主落座,然後又是張錦雯起身上前,向老尼稟告了老祖是如何化解適才之事的。

  而原本按說以半邊大師的修為法力,神念雖還不足覆蓋武當全境,但真若想要旁隱窺時,卻也有數不的手段可坐張祖洞中遙遙監控臥眉峰。只是此前那老祖已明言要代為解決此事,大師也都答應下來,以他二人的身份,一言既出卻豈有不踐之理?

  故待綠袍一行人前往臥眉峰後,半邊老祖坐守祖師洞府便只是抽暇運轉了幾個周天,練了一會玄功,卻並沒有施用什麼手段監控暗觀,免得真個被綠袍察覺後,不但失禮不說,搞不好還會引起老祖一些不必要的觀感反感。

  所以,直待聽到張錦雯把前事講了一遍,這老尼方才兩道長長的壽眉微皺,轉目綠袍徐徐道:“老祖竟把那崔姓……少年收為弟子了?”

  她原本是想喚其為業障,只是思及那少年如今已是老祖門下,便才改口稱其為少年,卻也足見老尼對綠袍態度。

  綠袍對此也都心明,早知這老尼能如此顧及自己顏面已是難得之極,便也點頭含笑道:“綠袍妄為,讓大師不喜了。只是那少年的資質屬實過佳,心『性』若不是受了屢世情孽糾纏,也堪稱一流之才,見獵心喜之下,綠袍便也只是甘受冒犯大師之過,也要把其收歸門下。若今日我真因顧及拒他於門牆之外,怕來日等那以峨眉為首的佛道兩教中人真個遇上這少年時,我百蠻搞不好卻又多出一個崔姓少年的敵人了。

  此中苦衷還請大師諒解,畢竟我若不細籌謀,來日恐此界就再沒了我百蠻容身之地了。唉,那峨眉派,現今大興後實是太過強勢了……”

  後一嘆,他卻是有意故做低聲,狀若自行感慨。

  偏如此,卻正引得那半邊老尼也生同感,也是微微點點頭贊同道:“的確,那峨眉派大興之勢漸起後,屬實是太過強勢了……”

  綠袍再是點頭,四目相對間,兩位教祖卻都沒再多說,似都心有所感若有所思。

  當然,綠袍的若有所思是假的,他只是故作感嘆來引發那老尼的感喟。而半邊老尼的所思,則就是真真切切了。

  原來這半邊老尼本來出身卻並非武當,她本是崑崙派出身,道成後充任崑崙長老,之所以現今身為武當教主,卻是受了其生平至交心明神尼之托,特為防止武當道統廢墜所做的權宜之策。

  卻是距今約四十年前,武當派自那開山祖師張三丰成道飛昇後,因並沒有指定何人繼承道統,以致後來武當門下各收各的徒弟,各有各的教規,各不相下,濫收男女門人,縱容他們為惡,當師長的還加護庇,本是一家,卻分成許多門戶,勢同水火,日久每況愈下,竟互相仇殺起來。

  那心明神尼和師弟靈靈子同為武當派長老,見照此下去不但鬧得太不成活,將來武當派還有滅亡之虞。兩人商議一番,知道各長老同門間結怨已深,非片言可結,恰遇教祖顯靈,石室底層覓到那部煉魔劍訣,兩人便躲到貴州黔靈山,煉成了九柄太乙分光劍。然後將同門五長老約到武當聚會,就教祖法座前痛陳利害及縱容門下為惡之不當,當眾清理門戶,大開殺戒。

  至於當時滿殿血腥屍橫遍地就不必說了,總之借助九柄太乙分光劍和煉魔劍訣的威能,那些同門敗類也被這師姐弟二人除去,令得武當門戶為之一清。

  但門戶清理過後,心明神尼卻忽然發現,整個武當派遺下的大大小小人等,除自己與師弟靈靈子外,剩下的竟再無一個可撐起門戶之人。偏自己坐化即,師弟一人獨力難撐,想要恢復武當道統榮光,卻是談何容易?

  思來想去,鑑於前車,想起眾弟子中只有收的褚六妹根基尚好,只可惜她年紀太幼,入門不久,功行太淺,不足以孚眾望。沒奈何,只得把她生平至好半邊老尼請來,商量了好些日子。後教祖座前請了靈卜,由半邊老尼拜靈位認了師叔,作為是自己的師弟,當著靈靈子,將本門衣缽連那煉魔劍訣一齊交付。

  並教眾弟子全拜半邊老尼門下,將來半邊老尼再眾門人當中看準有出息,再命他來承繼。

  這雖是恐防道統廢墜的權宜之策,誰知卻引起了崑崙本派幾個長老的反感。

  頭一個游龍子韋少少先不願意,說半邊老尼有違教規,南川金佛寺請鐘先生、天池上人、知非禪師同崑崙派許多名宿,將半邊老尼喚來當面責難。崑崙派雖然有鐘先生、天池上人、知非禪師三人以師兄地位管領全派,不似武當派群龍無首,到底三人俱不是師長地位,平素各人都知自愛,虔奉教規,還能互相尊重。一旦出了過錯,再加上舉發人韋少少與半邊老尼本有嫌隙,如何肯服。

  半邊老尼脾氣古怪,見諸長老紛紛責難,大半說她不該覬覦旁門一部煉魔劍訣,忘師背祖。半邊老尼當著幾輩同門,忍耐不住,對眾宣稱暫行脫離崑崙一甲子,將來再看她的心跡,此時不願和眾同門為伍。說罷,一怒帶了門下七弟子回轉武當,與靈靈子分管武當派下男女門人,立下誓言,非將武當門戶光大不可。

  如是,這邊是半邊老尼以崑崙長老之身份,卻臨坐武當教祖的前因。

  而自當年之爭至今已經四十餘年過去,偏老尼當年親口立誓說要廣大武當門戶之言卻還是遙遙無期,雖然這麼四十年來苦心經營,並把自己當年崑崙山所收的七名女徒由崑崙七女之號改成了武當七女,也算打出了些許武當派的名聲。可真要細究起來,除了武當派原有的諸六妹和收的司青璜外,自己身任教祖四十餘年來,卻也並未曾給武當收下什麼良才,煉得什麼奇珍,等二十年後甲子之期一至,即便自己可以把道統傳給諸六妹,並令座下七女留武當繼續相助扶持。

  可除了些許玄女針,一口金劍外,還曾給武當留下了什麼?或許還有一部煉魔劍訣,可那劍訣原本就是武當之物,怎麼談不上自己之功,這般結局,豈不是笑話一場,還有何顏面回首面對當年之誓?

  一想及這些,便是以半邊老尼的修為,卻也忍不住煩上心來,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之所以會至如此,也不是這老尼不願為武當些心力,不願去收羅佳才光尋奇珍,卻只是因其個『性』之乖戾古怪,能被她看中的弟子,不但非得是女身且資質還得高人一等。偏此界美資奇女雖然不少,但每每等老尼看中一個時,便總會有人出來打岔,不是說此女已有別人看中,便是說此女夙因早定,與某某有緣,時機一到人家就會派人來接。

  氣人的是,這些出來打岔的人等,卻有九層都是與那峨眉有關之人,老尼曾看中了不下六個絕佳美資,偏只有司青璜和另一位資質中上的女娃沒人打擾,被她帶回武當。餘下那四人,卻有三人都被與峨眉有關的正教散仙截了下去,還有一人確屬一位旁門散仙之徒轉世,自然不會拜師老尼。

  屢屢受挫之下,老尼口中不說,心中對那峨眉等佛道諸仙著實便也存了許多怨氣。只是她的『性』情雖然古怪,但修道數百年到底也是沉得住氣,面上聲『色』不動,知道此時與峨眉相爭不是時機,怕一旦爭起便是以卵擊石,但暗中,她卻是加緊了對美資奇珍的收羅尋訪,耐心等待時機。

  只是美資固然難收,異寶卻也難求,與上同理,雖以老尼的見識也自然知道這宇內眾多的藏珍之地,如莽蒼山聖帝陵紫雲宮等處,可這些地方你看看,卻哪一個不是峨眉派為首的佛道諸仙早耗下的自留地,武當想要虎口奪食,她們卻是並沒有綠袍這等的逆天神通呢!

  無奈,半邊老尼便只得有苦說不出,對外強撐著做出一副一教教主之威嚴形態,但暗中,煎熬愁苦處偏卻也不足與人道之。

  而今日,被這綠袍有意一引,老尼這怨氣終是再忍耐不住,微微表『露』出了一點,道出了一句峨眉派屬實是太過強勢之言。

  就這一句,已經便是夠了,足令其陷入老祖彀中,就見這老祖靜默片刻待老尼自顧回思後,忽清咳一聲引得老尼目光,便就肅然道:“大師,綠袍這裡冒昧請教一句,敢問大師你,可真有意光大武當門戶,與那正值大興的峨嵋派分庭抗禮,同領玄門?”

  這一問,圖窮匕便已現,那半邊老尼細目精芒一閃,已知自己是中了綠袍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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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盟武當,重劫秘,呂祖遺府

  綠袍一問,圖窮匕見。那半邊老尼細目精芒一閃,已知是中了老祖的設計,落入對方彀中,心中不免有些惱火。

  但轉念一想,即便自己確是一時不察被對方引入套中,講了一句些許對峨眉微『露』不滿的話來,可就這一句就算對方日後於三教中傳揚出去,被那峨眉以及三教皆都耳聞,可那又能如何?

  以自己武當教祖的身份及法力神通,難道還會怕因為這一句不慎之言惹得峨眉派前來聲討不成?那可真是開玩笑了。

  或許放別的什麼旁門散仙異教宗師身上,那峨眉可以憑強勢實力大興無名之師,任意對其等肆意討伐。可對於自己,峨眉派便是大勢再盛,卻也絕不敢如此施為,自己這武當可也是純純粹粹的玄門正教,真武大帝道統,若往上再回朔六百年間,武當玄門中的地位聲威,不比今日的峨眉派稍弱。

  如這等的玄門大教,雖如今門戶已漸凋零,但也絕不是哪家哪派隨便按個罪名就可任意聲討的,便是峨眉,也都不行,那會惹得余等各派各教都看不過眼去,對峨眉離心離德。既然如此,區區一言便是被這綠袍抓住,自己卻又有何所懼?

  想到這,半邊老尼神情一變,微微冷笑看著綠袍,便譏諷道:“道友這話問的卻就奇怪了,你乃百蠻教祖,怎卻替我這武當派『操』起心來?老尼我真有意廣大武當門戶怎樣?假有意廣大武當門戶又怎樣?與道友有何相關嗎?

  道友如此問話,不嫌自己有些交深言淺了嗎?”

  此言一出,足見得這老尼『性』情的乖戾剛烈處,適才還言談語笑,極領綠袍的人情,可此時忽醒被其設計,剎時間說翻臉就翻臉,一點情面也都不留,半點遮掩也都不用,直言就與老祖難堪。

  但對此,綠袍卻也早有心理準備,早知道這老尼『性』情如此,對於其言便也絲毫不惱,畢竟也是自己先去設計人家的,故他又微微一笑,對老尼譏諷狀若不聞般便笑道:“大師說的是,交深言淺確是有些,但說武當廣大與我無光,這話卻就說的錯了……”

  “哦?如何錯了?你卻講出個道理來。”那老尼見對方仍是不惱不怒含笑回話,心中的惱火便略減了些,也冷硬的接了一句。

  綠袍便道:“當著神尼不說假話,現今我百蠻山與峨眉等佛道正教兩邊情形到底如何,想神尼你也清楚。現今峨眉正值全力大興,聚攏此界大勢之要緊關頭,什麼良才美資奇珍異寶以及海內外仙山福地等,他們全都想要,如此籌謀其目的既是為了那時間已不足百年的那正邪三次總鬥劍預做準備,也是為了百年後的千二重劫積蓄度劫的儲備。

  故此,眼下他們只會嫌其門戶佳弟收羅太少,派中法寶奇珍為數不足,海內外仙府資源不廣,所以他們的胃口,三次鬥劍和千二重劫來臨之前,便永無滿足之日,大師覺得綠袍此論說的可對?”

  “這……”

  老尼遲疑一下,皺眉再度皺起便徐徐道:“你這話倒也有些道理,那峨眉,現今確沒有胃口填滿之意。不過峨眉卻是貪婪,可你百蠻不也一樣?這數載來因為羅異寶仙籍你百蠻不也是和峨眉派連番因此爭鬥,頗從中硬奪了好些好處去,大哥不說二哥,同屬一類之輩,你卻我面前說嘴作何?”

  綠袍再笑,點點頭道:“大師出言直爽,此節我不否認。但有一點,我百蠻與峨眉卻是不同的。那便是我百蠻確也四處收羅佳才奇寶,為日後預作準備,可百蠻的胃口,卻十個也及不上峨眉一個。若是沒有峨眉派屢次相『逼』為難,我百蠻即便是有再多的弟子法寶,卻也無心隨意向別派討伐,當然正常的結仇爭鬥那是避免不了的,我等修士對於此等事情本就都習以為常,算不得什麼大事。

  但起碼,我百蠻不會因為哪家哪派有什麼合己所用的法寶奇珍仙丹靈『藥』等,便給人家任意安個罪名隨便找個藉口便去強強要,人家不從便傾出全力來個掃『穴』犁庭,殺了主人佔了寶地,把別人的仙府做為自己門派的別府來經營,就如那紫雲宮的遭遇一般,想以大師你的神通,那紫雲宮原三位宮主的下場,卻瞞不過大師吧?”

  言罷,他目光也直直的望著老尼,眨也不眨。

  老尼被他如此看著,面上卻是一派的聲『色』不動,暫時也不回答,只是靜靜的穩坐那裡沉思,此前臉上那微微的惱意現今也早都去,直不知究竟想些什麼。

  良久,終於那老尼抬眼回望,與綠袍四目相對間,便又沉聲道:“綠袍教祖,你講了這麼許多,把峨眉派的用心利弊與老尼我全都剖析的如此分明,真正的用意到底為何?卻不要再多做虛繞,直接講來便是,老尼我此聽著呢!”

  “那好。”綠袍神情一肅,便正『色』道:“我之目的,卻是想與大師你當面約盟,為我百蠻與大師的武當於此當面結下盟約,約期可定為二百年,從今日算起,為百年內那三次鬥劍和百年後的千二重劫預作準備,結下一個同進同退的可靠盟友,彼此互為助力。”

  “什麼?你要我和你結盟?”半邊老尼失『色』叫道,終於,她也是再沉不住氣了。

  綠袍對她的驚愕失聲視若不見,只是再正『色』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大師以為如何?”

  “如何?老祖,我看你是真有點糊塗了吧?還問我以為如何?哪有什麼如何?此事絕無可能。我武當派乃是玄門,你百蠻山卻是魔教,彼此冰炭難以同爐,要想結盟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即便武當派如今確實凋零,但卻也不至於落至和你百蠻結為盟友。真要如此,日後我武當玄門中如何立足?又把自身置於正邪哪方?這些老祖你都想過沒有?”半邊老尼終是被老祖的異想天開所驚,言辭中竟帶出些許的口語來。

  可那綠袍聽得其言後,卻還是一派的胸有成竹之『色』道:“大師莫急,且待我把話講完你再給結盟可能與否下處定論。”

  “你講。”半邊老尼頗不服氣道,不信這老祖還能講出天花來。

  當下綠袍便再點點頭,仍是肅『色』沉聲道:“先說結盟可能與否。若是放前二百年前,甚至是前一百年,五十年前,我以魔教教祖的身份來和大師你道門宗師談什麼結盟訂約,那確實便如同笑話一般,絕無可能。

  可是放今時今日,這結盟之言可就不再是笑話,而是保身護命,傳承道統的佳良方了。正如大師你適才所講,真要與我百蠻結盟,日後你武當如何立足,如何置身。可大師你卻忘了一事,真等到三次鬥劍與千二重劫陸續開始,那你武當與我百蠻,究竟卻還有幾層機會去考慮日後,考慮立足置身?大師你仔細想想,那所謂的日後,到時它真的還存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頓時間,老祖的話便如老尼耳邊響起個叱雷般,頃刻把她震醒。

  “那所謂的日後,到時它真的還存嗎?”

  綠袍的這句話不斷老尼心中回想著,而越是回想,心中就是越發的沉重,臉『色』也越發的陰沉難看。它,真的還存嗎?老尼不知道,也不敢肯定。

  恰此時,因老尼心情激『蕩』而聽起來有些悠悠的綠袍聲音,便又不緊不慢的傳入了老尼耳中,就聽得他平緩道:“所謂的正邪三次鬥劍,對於首次我所知不多,這裡就也不便多言,但第二次鬥劍,起因卻不過是因為那五台派與峨眉派為了爭奪此界大勢,而定下的他們兩教一個約戰而已。這一點不但我綠袍清楚,就是大師你也應該十分明白。”

  老尼點頭,對綠袍之言表示贊同。

  “但區區兩教約戰,即便同為當時一方之雄,卻為何會演變成席捲此界三教,包括海內外無數散仙旁門九成修士的一場正邪大戰,這一點,大師您又想過沒有?”綠袍繼續說道。

  老尼是陷入沉思,越想越是可怖,即便以她那剛烈無畏的心『性』,此時往深處探尋間,隱隱都有些『毛』骨悚然。

  的確,說起當年二次正邪鬥劍,起初之因,可不正是因為那五台派與峨眉派因為一時雙雄並立,彼此各據一方,時日久了雙方門下弟子便都因教派興旺過於強勢而衝突漸多積怨日久,便哪一方也無法長久忍耐這等有大敵與己抗禮的情形,終導致雙方教祖訂約對戰,以勝負來決定兩教的興衰。

  至於那現今流傳於三教之中,說混元祖師是因維護門下惡徒作惡才被峨眉所除的說法,也只不過是勝利者冠冕堂皇的官方宣揚罷了!明眼人心中,哪一個會不明白,五台派瓦解混元祖師身死兵解的真正原因,卻只是因為五台派當時過於興盛,竟隱隱掩蓋了峨眉派的風頭,這才是他們真正的取禍之因。

  但把話再說回來,峨眉五台爭奪大勢,為何卻把個三教各派全都牽扯其中,這其中自然也不會是無因所致。

  而綠袍要請半邊老尼深思的,也正是這內中的緣由,且受了他的連番點醒後,以那半邊老尼的見識,對此中奧妙終也是剝繭剖析漸漸想明。

  說起來並不複雜,兩教之爭之所以卻演變成牽扯三教的正邪大戰,雙方約戰時互約己方好友至交紛紛助陣也只是表面原因,深層次的原因,卻是那五台派與峨眉派對戰之初,便應已都有志一同的考慮到一個重要問題。

  那就是他們兩派傾力對戰,彼此實力相當下便是終有一方能勝,但勝者肯定也要大傷元氣,損折許多人手。如此下來待雙方約戰結束後,敗者不用多說,自是風消雲散,可勝者呢?元氣大傷之下,卻能保住勝利果實嗎?

  若是那樣的情形之下,再突然有一個或幾個原本不足為患,但此等情況下勝者卻奈何其等不得的教派趁勢興起,從中大得好處,撿了五台峨眉對戰後的便宜怎麼辦?

  那約戰的五台峨眉,豈不就相當於平白給他人做了嫁衣?讓旁邊的漁翁從中得利?

  或便基於此,故約戰之初,那五台派與峨眉派便都是用諸多手段,或用交誼,或用恩義,或威『逼』或利誘,把那三教中稍夠些資格的教派便無一遺漏的全拉進這場爭鬥起來,全拉下水參與對戰,誰也別想置身事外站岸上看熱鬧。

  且此等結論也並非是老尼綠袍引誘下無端猜測,現細細回想起來,對當年之事卻仍有蛛絲馬跡可尋。

  如此,五台峨眉兩方一意,這才促成了當年三教各派全卷其中的正邪二次斗間,少有漏網之魚。這相等於一種陽謀上的謀劃,或者說清洗。

  只是,二次鬥劍雖峨眉五台都懷著這等心思相約對戰,但有一點出乎雙方意料,誰也沒有預想到的意外卻突然發生了。那就是混元祖師兵解的太早了,鬥劍才剛剛開始,被歸類於邪派領袖的混元祖師卻因被三仙二老圍攻偷襲早早兵解。

  這般一來,邪派中沒了混元祖師這個為首大能的約束自是一盤散沙,沒再堅持幾日便都星羅雨散脫身隱跡,都很聰明的不再趟這份渾水。而峨眉派的目的便也只達成了一半,此界大勢是爭了過來,可消耗余等三教各派實力的謀劃卻是數落空,功虧一簣。

  如此,不能不說是那三仙二老的謀劃失誤,暗襲混元祖師太早。又或者是混元祖師受傷後也不想讓峨眉所圖功成,故意不去壓制傷勢早早兵解壞了敵人的大事。

  總之這件事情上,各種可能『性』都有,真要探究其中真正內情,除非是那已兵解的混元祖師轉世親臨親口解釋,否則再無一個人可全明其中內情。

  但其中內情外人雖不可能數詳知,但大略上的一些陽謀計較,這三教之中稍有些城府慧心之輩只要細細思慮一番,卻有哪一個品不出來?便如此刻的半邊老尼一般,她為什麼越想越怕?正因為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而再往下想,自百年前混元祖師兵解,魔教旁門星羅雨散,雖仍有諸多大能分隱於海內外,但實質上,從中想找出一個有當年太乙混元祖師那般聲勢,那般聲望,那般一呼百應之邪派領袖,卻早已是再無可能。

  便是西崑侖星宿海的紅蓮魔君,火雲峰阿修羅宮主屍毗老人,論神通他們或皆都比混元祖師高上數籌,可論號召力,這兩個大能加一塊,也都比不上一個太乙混元祖師。

  混元祖師的號召力,其實卻是由一種『性』格上的無畏,魄力上的剛烈,以及種種機緣巧合逐漸形成的異數,不是誰有多大神通便能做到的,統稱為邪派的魔教旁門之中,號召力無以倫比。

  而既然現今魔教旁門中再無一個可如混元祖師般眾望所歸的領袖,那麼現今三教皆聞的正邪三次斗間,那正教一方峨眉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主角,可邪派呢?誰來做這個主角?他又以何等名義來邀約旁門魔教的各派好手參與鬥劍?什麼原因,如何鬥法?此上種種可有一個真正清楚的答案嗎?沒有,一個都沒有。

  便是綠袍,他雖也早就知道正邪三次鬥劍之事,且對準確日期也都知,但直到近年餘來,才是才真正的開始細細琢磨此事,以往只說鬥劍,可為何鬥劍?鬥劍的主角是誰?這些問題也都是近他才開始琢磨,近才漸漸品出其中的味道來。

  至於像峨眉有意無意宣揚的說那五台派倖存者許飛娘或有可能是三次斗間的邪派主角,這話放從前綠袍還真相信,可經過近年餘來的細細思慮,老祖卻只會撇嘴一笑,再不理會這等明顯是故意誤導之論。

  放著此界這麼多魔教旁門大能各據一方,論法力神通勝過許飛娘的何止數百人?她許飛娘對這些大能能指揮動哪一個?又能邀請來幾十個?這數百人,真要較真的話萬妙仙姑能請到二十人出手,那老祖都得說一句許飛娘八字生得巧。

  所以,對於峨眉派眼下一教獨興,卻還不忘時時宣講百年內正邪三次鬥劍,從沒有敵人中硬捧敵人的做法,綠袍只能說一句,峨眉派是故意的,他們就是故意宣揚三次鬥劍之約,倒時尋找理由對此界展開清洗。

  而清洗的目的何?老祖百般苦思之下,卻只想出一個結論,也不知對是不對。那就是峨嵋派這麼做,全是為了終的千二重劫預作減壓。

  什麼叫減壓?顧名思義就是設法消減千二重劫的威力,就如所有修士皆都共知的一個道理,那是一個修士度那四九天劫時,周圍千里內也絕對不能有第二個四九天劫同樣臨頭的修士來,否則兩個修士同處一地度劫,那天劫的威力便會一加一等於二,兩者疊加,威力比單一度劫大上一倍,但卻不影響它同時降下兩道劫雷分襲兩人。

  如是,兩位修士同處一片天空下都能引得天劫疊加,那麼如果把此界所有修士該要迎首的天劫同時選於一時呢?那這天劫的威能會暴增到什麼程度?其時誰人可以想像?而千二重劫,卻正就是這樣一種同時針對除佛教外所有修士,同時臨降疊加的這一種近乎於浩劫的天劫。

  當然,論修士此界足有億萬,雖因修齡成就有多有少有大有小,天劫威力肯定也是大小不一。但就把基數擺這裡,若所有修士的天劫數疊加,恐怕此方世界也絕承受不住這等的無威能。所以那千二重劫的威能,肯定也不會數按人數疊加,肯定也有個上限。

  而就這個上限之內,此界修士稍減一人,天劫威能便也極有可能遞減一分,自然這個一分可能連億萬分之一的威力都不到,這是指那些剛剛結成元嬰,初步踏入仙門的修士而言。

  但若是把此間頂級乃至一流二流的大能及中堅人數銳減大半呢?那麼千二重劫的威力,便極有可能銳減三成四成甚至六成七成,這要看重劫臨頭之前,此界頂級中堅修士真個銳減了多少,到時才會所知。

  所以,這個結論如果真的成立,那麼對於百蠻武當這等既不佔有大勢,實力又不頂尖的中堅勢力來說,千二重劫之前的正邪三次鬥劍,卻就是不亞於千二重劫的一道凶險關口,邁過去了,接下來還有機會與那隨後臨頭的千二重劫一扛,拼出個道統傳承不死之身來。

  而若來正邪三次鬥劍之關口都邁不過去,那麼不好意思,接下來的千二重劫管人人心畏,但此中已是再沒有了你們一試之機,人都死了,再說什麼道統傳承光大門戶還有嗎?

  這才是綠袍要那半邊深思,那日後還存與否的真實用意。

  而當然這麼短短的時間之內,即便有老祖的細細引導,但那半邊老尼能想出三次鬥劍可能是一場清洗的結論便已是足見高明,畢竟那綠袍可是經過了年餘思慮才都得出以上結論。怎奈老尼雖想不透徹,可旁邊還有這老祖與之剖析。

  故當見那老尼神情轉向陰沉時,那綠袍便也不失時間的把自己的推斷數給老尼講了一遍,其間也直言表明這些便是出於推斷,並無實據。但因為他的推斷屬實有太多的旁據用之佐證,跡象異常明顯。

  那半邊老尼聽過後,便已不再是隱隱有『毛』骨悚然之感,而是真個開始『毛』骨悚然,心中是戒懼了到了極點。

  所幸她總也是一派之祖,總還勉強沉得住氣,沉默良久後,便徐徐沉聲道:“原來這才是老祖你要與武當結盟的原因,貧尼總算是明白了,為何百蠻老祖你手中就能如此興旺,武當貧尼手中卻是總難復興。也罷!此事我信老祖,這盟約之事,我武當答應了。從今日起至此後二百年間,我武當與你百蠻誓必同進同退,絕不背約。只希望老祖你也能真個信守盟約,帶我武當共度浩劫。”

  至此,半邊老尼已被綠袍折服,言辭中分明以從盟自居,再沒有了此前的乖戾孤傲。沒辦法,前面早就說過,若說怕死,修士比凡人甚,眼見得不足百年生死大劫就要臨頭,還要說什麼乖戾剛烈,那豈不是開玩笑。

  而綠袍聽得其言,自也不會平白自居孤傲,微微一笑便道:“大師客氣了,你我兩派結盟,全是為圖自保。義務彼此相等,地位自也相當,說不上誰帶誰之言。不過為了表明我百蠻與武當結盟之誠意,綠袍這裡,卻是準備了區區一份薄禮,還請大師笑納。”

  “哦?老祖還準備了禮物?這未免也過於客氣了吧?武當有幸接納良朋,此前已是多得助力已多,此時怎還敢平白受老祖厚禮,這豈非是貪心不足?此事不可,此事不可。”半邊老尼便連忙推拒道。

  綠袍擺擺手,又說道:“大師不必推拒,此事說來不過是我借花獻佛而已,其禮物還不我手,須由大師自去,綠袍不過是動了動嘴便落得個順水人情,大師莫非還不容我賣弄賣弄,傾心接納?”

  哦?”半邊老尼又覺意外,直不知這老祖究竟心生幾竅?怎麼竟連連出乎意料的顯『露』神異,現今送禮說禮不手,這葫蘆裡也不知究竟賣的什麼『藥』?好奇之下,她便再點點頭道:“老祖即如此堅持,那貧尼便也卻之不恭了,就此洗耳恭聆。”

  綠袍一笑,便說道:“那河北太行山脈中,有一座險峰其名東靈,峰底一座四季如春的山谷中,有一座前輩真仙所遺洞府,內中封存了一部道書,兩口仙劍,以及些許金丹,眼下應還無人知效,沒有出世。大師此時若有閒暇,可親身往那行上一遭,取出這位前輩真仙遺珍,聊增益些門戶儲備,也算是我綠袍對你我結盟表示出的誠意。”

  “前輩真仙遺珍?”

  老尼頓又動容,一時間直有些半信半疑,竟不敢信綠袍竟會以如此厚禮相贈,雖然需要自己前往自取,但此等消息既是綠袍主動開口告之,以他百蠻教祖的身份,這個消息必就是十足為真不可,否則豈不失了百蠻教祖的威信。

  不過隨即一個念頭,卻把這老尼原本想要起身施禮相謝的想法止住了,卻又開口問道:“多謝老祖指點,武當上下俱領老祖盛情,但恕老尼多問一句,那位前輩真仙的具體聲名,老祖可還有所確知?”

  她卻是以為,這所謂的前輩真仙,恐怕也不會是什麼太過出『色』的人物,遺珍也不會是什麼頂級珍物。不然以這老祖這數載來表現出的貪……貪婪,為爭遺寶與峨眉猶是大戰連場,真要是頂級珍物他怎會不去自取?反倒來贈予武當?

  而對老尼的這番心思,綠袍坐於對面,也都是猜出了幾分,不過眼下此等情形也都是他有意為之,有意先不講寶主之名,就為了此事對方誤會後,再狠狠的,出人意料的震懾其一下,為日後兩派合作進退間爭奪足夠的主導權預作準備。

  故此,就聽得老祖道:“對於寶主,我原本是沒有十足把握確定方才沒與大師講明。但既然大師此際問到,綠袍便冒昧一說,若有來日證實不符,還望大師不罪才是。”

  “老祖說笑了,此等遺珍老祖肯贈予武當已是足見誠心,我武當只會感激不,又豈有反去歸罪老祖之理?說笑了,說笑了。”半邊擺手道。

  “那好,綠袍妄言,大師便姑且聽之吧!”綠袍再是一笑,便淡淡道:“據我所知,那太行所遺洞府,應該是那呂祖純陽真人當年行道時所遺仙府,內中應遺封了一部純陽秘典,兩口純陽仙劍,與些許純陽金丹……”

  “什麼?呂祖純陽真人所遺仙珍?”半邊老尼再是沉不住氣,猛然離座站起……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1:13
54 觀遺寶,啟石匣,劍訣丹經

  “什麼?呂祖純陽真人所遺仙府?”那半邊老尼猛然站起,驚愕驚喜叫道。

  而綠袍,唇邊微微一撇,卻仍坐座位上淡淡點頭,輕笑道:“應該是不會有錯,據我不確定的所知,那洞府全名為涵虛仙府,乃是純陽真人當年此界開闢一下的七處洞天福地之一,內中還有少許的仙芝靈草,待大師去時,也不放數移回武當栽種……”

  “這……”半邊老尼遲疑一下,神情終再度恢復沉靜,抬目再望老祖時,目光中卻顯得似有猶豫掙扎,片刻後終至一定時,卻稽首再禮沉聲道:“老祖,你之盛情貧尼已心有足感,武當上下也皆明百蠻之誠意,對兩教盟約絕不會再有疑問。

  不過這呂祖遺府之禮,屬實卻是太重了一些,恕老尼再做推遲,這裡卻絕不敢平白領受如此仙珍,這洞府,還是請老祖有暇自行崛取吧!”

  此言說吧!這老尼自己心中卻也一輕,終再沒有了適才那沉甸甸無功受祿的不安之感,畢竟,彼此同為一教之祖,平白領受對方如此重的人情,她心中,又怎能坦然無憂?怎能心安理得?而當掙扎咬牙拒絕了對方這份厚禮後,老尼終於覺得,自己這個武當教祖身份才重又與對方相等,沒有了那欠人人情心內發虛之感。

  而對此,其對面端坐的綠袍,此時也都隱有所察,看出了對方幾分心意,不過把涵虛仙府遺珍贈予武當,本就是老祖早定下傾心接納的厚禮,現今見得老尼推辭,他便立時把臉一板,沉聲道:“怎麼?連這點薄禮大師也不肯收?如此見外又真個把我綠袍百蠻視為盟友了嗎?”

  “薄禮?”

  半邊老尼忍不住微微苦笑,對於老祖那故做的不悅她卻沒有放心上,反對其所言的薄禮二字,卻有些苦笑上臉,便又接口道:“老祖,你這說辭也未免太過於自謙了吧?又或者老祖你百蠻家業豪富,真個連呂祖遺珍都不看眼裡了?老尼我卻不信,你百蠻山,真就富庶到此等地步?”

  說這話,她的眼皮微微上翻,一雙細目卻直想老祖望去,目光甚至帶有兩分玩笑之意。

  而綠袍抬目迎上時,四目一對,兩位教祖卻都忍不住同聲微笑,有會於心,那老祖便笑道:“罷了罷了!大師慧眼慧心,綠袍這點心思卻是逃不過大師法眼。的確,便是我百蠻山再過富庶,可對於那位號稱劍仙之祖的純陽真人遺珍,卻也絕不敢視若無睹,不放心上。若是此次沒有和大師的武當結成盟友之事,捎待時日,等我辦完離朱宮之大事後,原也是準備就往太行一行,取出此中遺寶。

  只不過現今既然與大師的武當結成盟友,準備你我兩教傾力相扶同進同退,那麼對於呂祖遺珍我便也有些重的考慮……”

  “老祖請接著講,老尼這裡正想再聞老祖高論。”半邊老尼旁邊接口一句道。

  “倒也談不上什麼高論。”綠袍點點頭道:“只是若不謙虛的說一句,百蠻山如今經我曆數載苦心經營,弟子法寶仙籍等眼下雖還遠不能和峨眉相比,但比之大師的武當,卻是要略勝一籌……”

  半邊老尼再度點頭,沒有再接口只是繼續聽著。

  “若真取了呂祖遺珍回來,對我百蠻固然不無小助,但助力卻也絕不會再有太多。因那呂祖乃是以劍仙之祖之名成道飛昇,一身的神通法力全兩口仙劍之上,而我百蠻,眼下既有道家玄功,又有佛門妙法,我那些弟子對這些佛道玄功修煉還只有數載,遠說不上小成,卻很難再有什麼時間去修煉劍訣了。

  畢竟大師你武當派本就以劍術聞名,對於劍修的蘊劍,養劍,出劍等等諸多法門,也都知道真要煉出些名堂來需要多大的苦功,多少的時間。所以,真取了遺珍回來,除了那兩口純陽仙劍和純陽金丹對我百蠻會有些小補外,那純陽秘典,我百蠻便只能暫時被束之高閣,令這部罕世難尋的劍祖秘典再被蒙塵,不知何日方能再顯其威。

  而偏偏那洞府中,經、劍、丹三寶真要細究起來,卻應該就是這經是珍異,大師覺得我言可有道理?”綠袍再向老尼問道。

  “嗯!有道理,確有道理,的確,那三寶之中確以經珍,這是明顯不過的道理,老祖此論老尼贊同。”半邊大師毫不猶豫的同意了綠袍的論斷道。

  “所以,與其讓那寶經仙籍我處束之高閣,倒不如直接把遺珍餽贈盟友,以武當派累世劍修的門風,把三丰真人的煉魔劍訣和呂祖純陽劍訣由大師彼此驗證體悟參修,想從中所得必遠勝我百蠻,來日三次鬥劍時我兩教自然就添了幾分把握,對我兩教皆都有利,這便是執意要把遺珍餽贈武當的原因。”綠袍坦然說道。

  “老尼明白了。”半邊老尼再度點頭,再徐徐道:“老祖果然深謀遠慮,慮事遠勝老尼,半邊信服至誠,這呂祖遺珍,我武當就觍顏愧領了。”

  “很好。”綠袍大喜,知道此寶一收,以老尼的『性』情,武當派自此後就定成了百蠻山一個牢不可破的盟友,等到來日大險大劫真個臨頭時,自會發揮絕大助力。

  而後,盟約遺珍諸事已罷!這老尼與綠袍再客氣幾句寒暄一會,便請石玉珠先把綠袍帶請至客居安置。

  綠袍知道老尼是有話要向眾弟子交代,便也順勢避開去了武當待客的靜室調運玄功,有意避開。

  如是,他足足這武當又住了三日,每日裡雖有石家姐妹與武當諸女屢屢來請,請他賞玩武當風物,但每每一說離山,那諸女便總是請他稍待,說是師尊有話交代,請老祖暫再留山幾日,等師尊回來見上一面再說。

  原來那老尼,卻已是悄然的離山遠去,直到第四日清晨,兩道金光由東南天際飛來,落張祖洞府之前,散去遁光後,方才現出半邊老尼和一個形貌清雅胸灑長鬚的五旬道人來。

  這兩人一進洞府,便教諸女去請了綠袍至大殿。

  等綠袍來到大殿後經老尼介紹,才知道那清雅的五旬道者也正是分領武當男弟子的武當長老靈靈子,也就是當年和心明神尼合力煉製九口太乙分光劍,張祖遺像前大開殺戒之人。

  那靈靈子與老祖相互見禮後,表現得也是極為熱情誠摯,對結盟之事明言數贊同,絕無異議。

  綠袍正微詫這靈靈子如此好說話時,那半邊老尼,卻已旁邊取出一個尺許玉匣,敬請老祖過目。老祖細看,就見這玉質晶瑩,仙書冊頁隱隱可見,只是外觀一體渾成,宛如一方整塊美玉,僅四角有一圈長方形的絲紋。

  至此,老祖自然明白,這玉匣是從何方所來?原來這半邊老尼悄然離山,卻是跑去太行山掘取呂祖遺珍去了,途中還順便叫上了其本外邊雲遊的師弟靈靈子。

  果然,隨即老尼有取出兩口仙劍,一玉瓶丹『藥』、一柄『藥』鏟,而後笑道:“呂祖神通,果然無邊,老尼我雖得了綠袍教祖厚意指點,與師弟前往那仙府所處細細查找,可尋了半日之久,卻是半點蛛絲馬跡也尋不出,找不到仙府所。幸好想起隨身帶去了於潛琉璃,這才仗之洞徹九幽之效照破山石石壁上尋找,並從洞府外一座石屏處先得了這劍、丹、鏟等物,其後再入洞府方得了藏經玉匣。

  呂祖異寶,確非易得易尋之物。”

  綠袍一笑,點頭便附和了兩句。

  而後,那老尼便又把兩口仙劍遞過老祖手中讓其賞玩,老祖接過看去,就見這兩劍也都是式樣奇古,金華耀目,略一舞動精芒便直攢『射』出丈許長短伸縮不定,一名天盧,一名耀陽,品質卻也都堪列一流,甚至隱入頂級,雖比自己的南明離火稍遜,但比之司徒平的星虹劍,卻已伯仲之間。

  見兩件如此,起初時這老祖還覺呂純陽名實難符,揚名此界數千年號稱劍俠之祖,怎留下的兩口仙劍連佛家達摩和尚所遺的南明離火劍都是不如,不要以之去比峨眉紫青雙劍了。

  但轉念一想,他卻也就想明了其中道理。那達摩歸一兩師徒留下的南明離火,可是經過這兩大神僧兩代合以本身真火精氣蘊養祭煉千多年,威力自然是日盛一日,等到歸一大師飛昇時神劍甚至已堪比單一紫青。

  而這天盧耀陽雙劍呢!不但是被封存洞府幾千年無人蘊養祭煉,品質不降已是足見呂祖手段,且重要的,這兩口仙劍肯定也不是當年呂祖隨身蘊養的仙劍,只是他祭煉出來留給後輩有緣人之用。

  故此,這兩口仙劍比不上南明紫青等自然就不奇怪了。若真換了呂祖未飛昇上界時所用仙劍,便再不濟,那定也是南明一流,甚至有可能勝過南明。

  畢竟若論聲名,雖兩者並未處於同一時代,但呂祖之名,卻也不必千年前第一真仙長眉真人稍弱,若是真來比較兩人所遺仙劍,誰人勝出也未可知。

  但把話再說回來,那老祖因近數載來收羅的奇珍異寶太過,身上有南明離火這等五方神劍元靈潤養,目光被拔得奇高自是看這兩口仙劍有些不足。

  可換了半邊老尼及其師弟靈靈子,對這天盧耀陽兩劍便極是滿意,要知道得這兩劍之前,整個武當男女兩派包括老尼靈靈子內,這等品質的仙劍便只有一口,便是武當鎮山神劍金牛劍。

  當然此之外還有九口太乙分光劍,合之使用時威能勝金牛,不過那九劍卻是成套合計之法,算不得單一神劍,其使用起來也極耗真氣法力。以目前武當七女的功力,若一人都施此九劍便頂多能支持兩個時辰,還是沒有遇上同等品階之寶的情形下。否則使用時間就會隨著法力消耗而為縮減,就如當日那與九宮神劍對持時妙一真人施展凝翠峰一樣,同樣的道理。

  故此,金牛之外得天盧耀陽兩口可常用神劍,威能都不下金牛,那半邊老尼與靈靈子對綠袍的感激卻也不用述了,不要提旁邊還有一瓶十八粒裝的純陽金丹,對增益功力雖每顆只有區區三十年之效,但一十八粒之數卻也是抵得上平日裡武當派采『藥』煉丹百年之功了。

  於是又是一番的鄭重道謝客氣之後,那老尼才終遞過玉匣道:“日前取出玉匣時,我與師弟也大都各用寶劍試過割啟,只是這玉匣封閉禁法太強,仙劍也奈何不得。無奈之下便只能暫先帶回山來,準備以真火將其煉開,但眼下,雖見仙籍就匣內,卻是暫不能一睹玄妙了。”

  “哦?這石匣如此難啟?竟來大師與靈靈道友的仙劍也都奈何不得?”綠袍說著話,又把這石匣接了過來,低頭再做打量,並運集真氣與指尖向那玉匣四角那一圈長方形的絲紋划去。

  果然,以老祖如今的法力,他運真氣於指若劃金玉,那金玉都要應指而開,如割豆腐。但劃這絲紋之上,卻隱隱就覺一股極大彈力向外彈回,那上面,竟連到劃痕也無。

  見此綠袍再笑,便道:“此物果然堅固,不過若大師和靈靈道友真以真火煉之,想有七日左右其匣也必開啟。只是恰逢大師拿出此匣讓我過目,心癢難耐下,我卻也想就此一觀呂祖仙典之奧妙,若二位不罪,綠袍這裡卻還想施展些手段試試開啟這玉匣可否?”

  “老祖說的哪裡話,你要施展神通,老尼與師弟正是求之不得,便靜觀老祖的手段了。”半邊老尼旁接道。心中,是隱隱有了期待,試看對這自己與師弟皆都無策,只想出要以真火煉開的呂祖玉匣,這綠袍老祖,卻又能有何手段將其打開。

  而老尼存心期待,那綠袍卻也是有意施為,此次所來武當其形不虛,不但替武當解了一圍收了佳徒,且還與老尼訂約結盟,彼此扶助。但有一點,雖現老尼已隱隱顯出折服之意,卻也只是被自己言辭所動,謀略所設,自認大局謀略上,確比之自己不足,隱隱中願以自己馬首是瞻。

  可道法神通上,這老尼是否真個服氣自己,這話卻就不大好說了。畢竟半邊老尼的古怪脾氣雖遍傳三教,可老尼的一身道法卻也是威名赫赫。若不此事上也把其人折服,日後真到了要緊關頭合作應敵時,對方卻難免要對自己微有疑慮。

  所以正好有這玉匣此,趁此機會,再把道法神通顯『露』一下與這老尼看看,也讓她清楚自己這位盟友的份量豈不好?

  便基於這等考慮,故老祖才明知這玉匣只需半邊靈靈費七日真火煉製處便可開啟,但仍是自告奮勇要啟玉匣。

  而待老尼講出靜觀手段之言後,綠袍點了點頭,揚手往大殿空曠處輕輕一送,玉匣便應手虛虛飛向不遠空中。隨即老祖再是探手一指,一道細如絲縷,亮比繁星的青碧劍光,已剎那間飛出指尖,直向玉匣划去。

  只聽得“嘶……”的一聲極長細響,接著再是“啪”的一聲,再看時,劍光已被老祖收回指中,而那玉匣,彩華耀眼處,已經上下分開現出兩冊丹書,兩冊劍訣,均分上、下兩卷。

  半邊及師弟見此,心中也都果然一驚,暗中自量一下,卻都發覺若是這老祖以如此劍光來襲自己,自己卻也多半抵擋不住,多半要受傷落敗。不期然間便對老祖重看幾分,心中也都明白了他依仗何勢才與那峨眉相抗了那麼久。

  當然面上,兩人卻還聲『色』不『露』。

  而綠袍果然啟開玉匣後,再是伸手遙找,玉匣便飛回手中,低頭往內中一看,卻見得丹書劍訣共計四冊,他便笑道:“卻是我消息不准了,本以為只有兩冊劍訣,卻沒想到還有兩冊丹經……”

  說著話,他隨手取出首卷丹書略是一翻,內中卻飛出一張絹條,朱書狂草,如舞龍蛇。除註明仙冊出現年月外,並還支出洞外石屏處,還藏有純陽真人一玉瓶丹『藥』、一柄『藥』鏟、兩口煉魔寶劍。但這三件寶物均另有人借用,惟鏟、劍將來尚可珠還。

  綠袍看罷!再把這絹書玉匣遞給老尼,那老尼先觀絹書之後,面上頓顯出一派愕然之『色』,苦笑道:“這呂祖遺珍竟然還別有真主,這般說來,豈不是我等後生晚輩行事妄為,妄自攫取前輩真仙遺珍,卻是令得純陽真人所算成空。來日若有機緣飛生上界面會呂祖時,這話卻叫我等怎生說辭?”

  靈靈子旁詫異,直不知師姐怎忽做此說?忙急低頭向絹書看去,這一看,他卻也是苦笑連連,不知該做何說。

  顯然,呂祖封存太行山的這些遺珍,卻並非是留給百蠻山或者武當派,這封玉柬留言針對的明顯是另有其人,自是純陽真人飛昇前算定後事所書。

  不過除他兩人之外,那旁邊還有一位綠袍,這老祖微微一笑,便就答道:“二位道友何須如此多慮,這豈不同於杞人憂天了?不說來日我等是否真能有那份機緣飛昇上界,便是真個飛昇上去,見了呂祖,我就不信他身為前輩真仙還會向我等來詢問幾件下界所遺之物?要知道他既然把這些東西留此界,已便是表明了棄之不用,留諸有緣之意。我等取了,便是我們有緣,他算不準,那卻就是他的功行不到了,怪不得我們。”

  “哦?老祖覺得這個說辭能搪塞過去?”靈靈子卻一旁接口笑道。

  “能,怎個不能?”綠袍回道,三人六目相對間,卻同時一陣大笑。

  沒錯,那老尼說見呂祖之言,也不過是開開玩笑罷了!連三次鬥劍千二重劫猶還沒有度過呢!誰又會真個去擔心那遙不知日的呂祖之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7 11:13
55 寶鏡妙,五遁破,終見主人

  圖耐山,一座位於雲南萬中之中,於世不顯其名的隱跡山巒,原本,若是按著蜀山世界本來軌跡推演,這圖耐山的出世之期,卻還要等到約十載之後,等到那嵩山二老峨嵋派的鼎力支持下光大後青城派,才諸多正教大能的推算下引得此山出世,為青城派再添助力。

  怎奈?因為此界中忽然多了一位前知神通無人可及的百蠻綠袍,故這座本該成為後青城派助力的圖耐山,現今卻就去路難料,歸途難定了。

  這一日,恰逢夕陽西落之際,背著天邊泛金的霞光,三道光『色』不一的流彩遁光,卻便星飛電掣直往坐落於南疆萬巒雲山,雲南滇緬邊境的圖耐山方向直飛而來。

  駕馭這三道遁光的主人,卻正是日前才剛剛離開武當,由女崑崙石玉珠當先的引路的石家姐妹倆和綠袍老祖。

  而綠袍老祖此前武當就已說過,他之所以要來這圖耐山,也正是為那山中的四人一怪而來,即是想再收兩徒,但重要的,卻是關係到他欲把三屍元神轉為身為化身的大事。

  卻是自從年餘來漸漸推斷出那三次鬥劍千二重劫的內中奧妙後,這老祖的緊迫感便也日盛一日,危機感是奇重無比。

  畢竟真要細究起來,綠袍如今雖已是與諸多三教大能都打過照面,甚至交手對戰,堪堪可以自保。但那卻是指單一對敵或借助種種有利時機的情形之下,方才每次都幸得無奈,可說每次都有幾分僥倖。

  可這種僥倖不可能永遠都伴隨老祖,尤其是越來越多的危機無可避免的迫近之時,這老祖,卻只能立足於根本的實力增益上,來意圖保命護身。

  所以繼五方神劍修煉小成後,三屍元神轉修三個身外化身之事,也必然便提上了他的日程,要知道身外化身已屬於旁門頂級無上神通之一了,真若修煉有成,老祖的實力必然就可暴增暴長,再不避畏懼此界的任意一人。

  不過這門神通威能大是大到了極點,可要把其修煉有成,卻也絕對不是三年五載短期之間就可達成之事,需要長久的修持,艱辛的苦磨,方可有望成功。

  別以為老祖手中有廣成金丹,眼前又可去設法謀取那聚養神念的佳靈物金球靈『液』就可輕而易舉的把那神通修持成功。就算老祖憑仗千知神通可取得佳靈物神丹相助,但只看那千年獨秀的一代女仙聖姑伽因,她困守幻波池數百年,也不過僅才修煉成一具身外化身,由此也可見此功的難修之處。

  要知道上一代長眉真人等一輩三教群仙中,男仙自是以長眉為首,號稱千年第一真仙。可女仙,卻就獨秀伽因,以聖姑為尊了。

  故此聖姑當年初成道時,其的一身福緣機緣,也未必就比如今憑仗前知肆意攫取法寶靈物的綠袍遜『色』,甚至還隱隱勝出幾分,連聖姑修煉分身都耗了那麼久,綠袍便是再有自信,也知道若是能三次鬥劍開始前把三具分身全都修成,那自己便足誇口說勝過伽因了。

  畢竟,伽因修成的只是一具,而綠袍想要修成的,卻是雪,火,木三具,這等野心若說出去會嚇倒許多人的。

  而此時飛遁空中,想著自己籌謀的這些計較,不其然間,綠袍三人的遁光,卻又越過一片上面角尖林立,自腹以下,離地數百丈壁立如斬。環山腳俱是好幾里寬的污泥沼澤,濕氣上蒸,聚為繁霞,彩光映日的險惡群峰後,再飛出十餘里,那石玉珠便忽是脆聲輕揚道:“老祖,前面就已經到了,便是圖耐山的所。”

  綠袍聞聲精神一震,忙運集慧目往四外看去,且石玉珠此時也開始引導遁光往下飛落。

  就見得,凌空四顧處,那下方卻是一片極為廣闊的崇背山巒,地方景物博大宏深,雄奇清淑,比之自家百蠻又大不相同。先山外只覺山窮水,瘴氣鬱蒸,直看不出一點好處。及至入了腹地奧區,所有的山都是厚厚地蒙上一層濃綠,不『露』片石寸土。

  不是繁花幽豔鋪滿其上,燦若雲錦,便是蒼松翠柏叢生其間,佳氣蔥蘢,鬱鬱森森。萬綠叢中,倏由懸崖峭壁之上飛落下幾條瀑布,如白練高掛,直有千百丈。落到山半,或是匯為溪澗,順流駛去;或是就著地勢,盤旋穿行於林樾山石之間。

  一座奇峰之頂落下遁光,石玉珠舉目四望一眼,便轉頭道:“老祖,此間便是你要找的圖耐山了,因這裡外有那沼澤群峰四面環抱,故這山中花木便就得天獨厚,端的生長了許多『藥』齡甚久的珍奇靈『藥』。

  只是說起來我也來此山數次,但對你和師尊所說的此山之主,卻是半點行跡也都沒有發覺,也不知該向哪處去找,尋人之事便只有老祖你自行設法了。”

  綠袍一笑,點頭道:“此事無妨,此行之前我便已有計較,早都準備了寶鏡尋蹤。”

  說著話,他從腰間寶囊中探手一取,一面尺許渾圓,通體泛閃古青的奇古寶鏡,便已持手中,正是從其弟子上官紅處暫時借來,善燭影洞形的崆峒七寶之一,照影寶鏡。

  而持定寶鏡手,老祖運集真氣灌注其中,對外稍稍一晃,頓便有一道柱形光柱攸地照出,光『色』呈青,如同月華影『射』,所到之處頓時洞燭幽冥,如同白日。連山皮下的地下沙泥,只要被這鏡光一照,也都一一斑斕顯形,全落入三人之眼。

  且這鏡光光柱所『射』籠的範圍,也隨著老祖真氣的灌注,片刻間便由丈許左右擴展到百丈左右,入地也都深,卻是一樁難得至寶。

  石家姐妹見此,那飄渺兒石明珠便也接口笑道:“無怪乎連師尊那等高傲之人也對老祖你讚許不已,自探不如,老祖你卻果然是事無鉅細萬般洞燭,連區區尋人之事都事前準備的如此充分,如此縝密,這般下來欲行何事卻豈有不利之理?

  不過老祖,我見你這寶鏡之效似乎與我師尊那與潛琉璃功效相仿,只是效力卻大了些,這寶鏡,卻是其名為何?怎以往我從未聽過?”

  綠袍點頭,答道:“明珠道友所言不差,此鏡之效確如道友所說,與尊師的於潛琉璃相仿。至於道友以往為何從未耳聞,卻是因為此鏡也才剛剛出世數年,還記得那元江取寶之事吧?這寶鏡便是元江重寶之一,其名照影,位列崆峒七寶之一,現為我八徒上官紅之物,今日我不過是借之一用罷了!”

  石明珠聽罷點了點頭,這才知道寶鏡來歷。而後兩姐妹也不再多與老祖說話,任他施展寶鏡,便這峰頂向滿山四處『射』照起來。

  卻沒有用得多久,當寶鏡青光照向山脊東南一片松木林中時,忽光柱內一陣青霧濛濛,煙光湧現,倏地一片極強烈的青光一閃即滅,跟著眼前一暗。再看時,那光中林木已隱,卻又換了一幅鏡畫。

  老祖三人大喜,知道已尋到了地頭,便齊齊運集慧目仔細看去,就見那鏡畫之中顯出的卻是一大片竹林,隨著光柱前延再現出一池碧湖,廣約百傾,正中心獨湧現出一座亭台,佔地不大,飛閣流丹,直與畫圖上仙山樓閣相似。

  這卻是老祖三人沒有看過百蠻山唐石洞府,若是三人看過唐石洞府,便會知道,此地此景卻與那唐石洞府極是相像,異常神似。

  不過也不奇怪,要知道但凡修士皆愛山愛水,所居之處多也不出其外,至於那些弟子為巴結唐石而傾力為其修建的那座洞府與此間相似,本也就是不足為奇之事。

  別說只是一處神似,便是等來日老祖再望別處,再見得幾處同樣的湖居樓台,也都同樣不屬為奇。

  而既然見得仙居,綠袍三人自不再耽擱,便就重再御起遁光,又向那鏡光所顯的竹林碧潭飛去,欲要尋見主人。

  卻不料三人剛剛飛進林邊,忽前面景物再變,一片青霧忽然騰起間,卻有無數高達十幾丈,粗有兩三丈的千百根青森巨木如林湧現,轟轟隆隆排排『蕩』『蕩』便直向三人衝來,分明是林中禁制遁法已經發動。

  石家二女剛想施法抵禦,那老祖揚聲一笑,便道:“五行遁法,區區小技,主人便想憑藉這點手段拒客於門外嗎?恐怕不行。”

  說著話,一道匹練金光應指而出,奇亮奪目瞬間伸延出百千丈,向那如林巨木橫裡一劃,就聽聽轟轟連珠爆響之間,那千百根巨木,卻已被金光攔腰斬斷,轟爆成團團青霧散溢開去。

  這是老祖以金行劍氣破其乙木遁法,區區一指,巨木便全都無功。

  而巨木全被所破,那前方鏡畫再是一變,卻又捲起了漫天黃沙直襲三人,沙暴中帶有千萬戊土珠雷,卻又換了戊土遁法。

  只可惜它面對的乃是修煉了先後天五行大真氣玄功的綠袍老祖,其有五方神劍身,木行劍氣再出間,老祖又破了他的戊土遁法。

  如是,五行遁法一一轉換,卻數被綠袍以相剋之理全都破去,終於,那仙居主人再藏身不住,就聽得一聲激憤大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怎無端來我居處生事,強行『逼』人現身,還不快報上名號來歷?”

  隨聲而現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少年,相貌俊逸美麗,年都十**歲,虛虛停立碧湖之上,正怒目向著老祖三人瞪視。

  而綠袍見這兩人終於現身,便也微微一笑道:“你們兩個便是此地之主桑桓和冷青虹吧!我名綠袍,長居百蠻,今日到此,卻是專為你師徒幾人而來。”

  “綠袍老祖?”

  兩人大驚,立都神情大變中,便同都掐訣戒備,極度小心的看著這凶名卓世的老魔,直不知這老魔怎麼忽然至此,還專為尋己師徒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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