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大唐盜帥 作者: 盜帥二代(已完結)

 
LEMON汽水 2010-12-22 12:23: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5 841176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0 21:32
第十二章 棋子

    「愚夫之見!」侯君集冷冷的說著,其實他心底明白,大度設的聚兵一處,逐個擊佳戰術。而張士貴驍勇善戰,擅於衝鋒陷陣,摧城拔寨,是一員擅攻而不擅守大將。先將矛頭指向張士貴,也是極其高明的選擇。

    大度設看似莽撞,還是有些軍事水准的,宇文博偉更如狐狸一般,察覺出了張士貴性格上的弱點,決定對他下手,也有些本事。

    假若唐軍中沒有杜荷的存在,不需要大度設、宇文博偉說明,侯君集都會決定用這個戰術打法。

    然而多了一個杜荷,一切就不一樣了。

    如果可以,他不想讓杜荷多過一分鐘的好日子,如果可以,他不想讓杜荷多在這個世界活上一秒鐘。

    杜荷在列陣等候他,他又怎能避戰去攻擊別處?

    沒有任何猶豫的,侯君集給宇文博偉冠上了「愚夫」兩個字。

    宇文博偉漲紅了臉,侯君集的出現,讓他的地位受到了嚴重的影響,對於這個傲慢無禮的大唐叛將有著很大的成見,現在又讓他當面罵自己愚夫,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他想指著侯君集開罵。

    哪知侯君集根本不鳥他,看了不看他一眼,目光望著夷男,自顧的說著:「唐軍對外戰爭從無敗績,那李績也是一個威名赫赫的戰將。將他視為蠢豬的人,先想想自己再說。」

    宇文博偉縱然言詞犀利,面對這種完全不將他看在眼裏的人,也不知如何開口。

    大度設有些不岔,他並不怎麼喜歡宇文博偉,但宇文博偉至少對於他這個少主有著足夠的敬重,而侯君集卻幾乎不將他看在眼內,當下起了同仇敵愾之心,帶著幾分嘲諷之意道:「那依照大將軍的智略,唐兵來攻,應該如何應對。」

    侯君集想也不想的答道:「薛延陀二十萬大軍,分兵駐守四處,我自領十萬南下,先擊破李績,然後分路反擊。」

    宇文博偉終於找到了反駁之詞,冷笑道:「這是什麼戰術,明明是我軍佔據上風,為何要分兵固守。我軍向來不擅守,以防守迎敵不正是以我之短,對敵之長?」

    侯君集眼睛也不眨一下,完全無視了宇文博偉的問話。

    夷男也為侯君集這種性格而感到萬分的頭痛,然而對於大唐非常瞭解的他卻深知侯君集的厲害,大戰在即,他還真不敢有任何的得罪之念,笑道:「不知大將軍能否解釋一下,這作戰用意。你也知道,意義不明,會使得將帥之間,難以相互配合。」

    侯君集瞧不起宇文博偉,可以不鳥他,但是對於夷男卻不如此,冷冷的解釋道:「說大唐分兵就能夠逐個擊破,那是因為不瞭解唐朝的軍事實力。唐朝沒有弓兵,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弓兵。每一個唐兵身上都配有唐弩,在唐弩面前,薛延陀的弓箭騎射都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他們圈地而守,以唐弩迎擊,任憑你的兵馬再多,想要在短時間內攻破防線都不可能。還沒有等你們攻破一路唐兵防線,其他四路的唐兵便會趁機逼近薛延陀汗庭,到時候兵臨城下,你們怎麼應對?不要忘記了,漢朝李陵依仗弓弩之利,用五千兵對抗八萬匈奴兵,匈奴兵損失慘重,無力攻擊。經過五百年發展,現在的唐弩勝漢弩數倍,而你們的騎射未必就強於匈奴,勝算幾何?」

    宇文博偉摸著額上的冷汗,說不出話來。

    夷男、大度設也無言以對。

    對於他們草原上的民族來言,漢人給他們印象最深的不是多麼善戰,而是弩箭的犀利。

    弩箭對於缺衣少甲的游牧民族來說,傷害實在太大了。

    侯君集這到說的不是假話,李績、杜荷他們已經將這個問題考慮進去了。隻要不是侯君集親自領兵,其他薛延陀人採用這逐個擊破的戰術的話,就以侯君集說的應戰,利用唐弩的犀利,為其他路的唐兵創造戰機。

    夷男又問:「那大將軍為何選擇有李績、杜荷存在的力量最強的一路?大將軍完全可以選擇較弱的一路進攻,增加勝算……。」他為了確認侯君集是否真心歸順,派人對侯君集做了詳細的調查。隱隱知道侯君集與杜荷之間的矛盾,他不是傻瓜,不可能不擔心侯君集表面上是要助他取天下,實際卻是利用他的兵馬,幫他復仇。

    這取天下之餘,順帶復仇,這是能夠接受的。但不顧薛延陀的利益,一心復仇,那就難以認可了。

    侯君集也知夷男顧忌,自然不能明說,依舊面無表情的道:「李績在我眼裏不過是毛頭小子,我為大唐而戰的時候,他還不成氣候。現在能耐見長,便是我想要勝他,也不容易。你們誰是他的敵手?縱容這最強的一路,不易於引火,自找死路。這一路,隻有我來打,才有勝算。此次唐軍五路來攻,想要勝利不難。我不求餘下四路能夠取勝,隻要能堅持到我打敗李績,就能勝利。可汗若是不從,那就另立賢能吧……。」

    他的語氣是那麼的孤傲狂妄,但目光卻是那麼的敏銳,對勝負的把握是那麼的到位。

    如果他能放下對杜荷的仇恨,這一戰將會是大唐王朝對外打的最艱苦,最艱難的一戰。

    不過侯君集就是侯君集,他要是能夠放下仇恨、成見,那他就不是他了。

    夷男也聽過李績之名,覺得侯君集說的有些道理,聽他口氣說的如此強硬,也就不在多問了,讓侯君集准備出兵,迎擊唐軍。

    夷男在大度設即將走出大帳的時候,叫住了他,看著自己這位兒子眼中的不滿,長嘆了口氣道:「父汗知你心中有很多的委屈,還有不滿,但你必須要認識到大唐的強大。我們現在的實力確實很強,能夠稱雄一方。但我們往日的戰爭都是小打小鬧,那些部落的兵馬,跟唐軍有著天差地別。沒有親眼見過,永遠想像不到唐軍的效率是多麼的恐怖,戰力是多麼的驚人。侯君集是大唐目前最厲害的名將,由他來指揮軍隊,比將軍隊交給你,更有勝算。侯君集此次南下,由你做他的副將,盡可能的助他取勝……記住侯君集隻是棋子,作為薛延陀未來的可汗,沒有必要與棋子一爭高下。此外我已經讓人南下,聯繫吐蕃,唐朝之所以能為有今日的威勢,就在於他的不敗,隻要能夠打破這個不敗的神話,我薛延陀才能徹底的擺脫大唐的束縛……。」

    夷男這一刻沒有半點拿侯君集無可奈何的窩囊相,有的是君王的氣質。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0 21:41
第十三章 二薛獻策

    杜荷用兵正如李靖說的一樣重謀,屬於謀戰派一類的人物。所以一舉一動。皆喜歡謀定而後動。他已經得到侯君集出兵的消息了。正如預料的一般,侯君集將薛延陀的三十萬大軍分作五路,四路抵擋張士貴、李大亮、李襲譽、張儉這四員身經百戰的大唐名將,自己親率一路兵馬,南下與他決戰。

    杜荷這一計並不高明,但用在侯君集身上卻最有神效。正所謂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

    侯君集便是那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將。

    他不是不知道,由李績率領的這一路最難啃,但他卻有足夠的自信,將他啃下來。

    也是抓著這個心理,杜荷才會提出五路分兵的戰術,將唐兵將勇、兵精。能夠獨當一面的特點,完全發揮出來。

    面對逼近的侯君集。杜荷謹慎的行軍。與後續的李績保持著相互引援的距離,徐徐推進,扎營之後,親自查探佈防,確保萬一,才去安睡。

    對上侯君集這個軍事瘋子。杜荷想不謹慎都不行。

    這日黃昏,杜荷所率的先鋒軍,過了渡口,來到了一望無垠的草原深處。

    這裏四週荒涼,也沒有名字,因冬季的緣故,草原上的枯草都結了厚厚的一層霜凍,天地一片茫茫。

    神鷹猛兒已經察覺了數十裏外有軍隊的跡象。它在空中盤旋而舞,時而高鳴,時而轉圈,傳達著訊息。

    杜荷仰頭看著,心頭一動,心道:「來了……。」猛兒預示的人數,已經超過三萬。

    若非遇上薛延陀的先鋒軍。絕對不可能有如此數量的兵馬。杜荷面色一沉,立刻下令安營扎寨。同時讓人派出斥候,調查來軍,這先鋒軍由誰率領,心中琢磨著是不是可以在侯君集到來之前,與這先鋒軍打一場遭遇戰」先奠定首戰的勝利。

    但隨著斥候的來報,杜荷一臉苦笑,果斷絕了這個念頭,來的人竟然就是侯君集。

    侯君集哪裏甘心讓杜荷多囂張一刻。毫不猶豫的領著三萬薛延陀軍打頭陣,目的就是直接衝垮杜荷的先鋒軍。

    杜荷抓了抓下巴,心道:「這也太瞧不起我了吧,真當我是軟柿子。想捏就捏……。」他淡然一笑,作為主將,他自然不會為了這一點點的小事而生氣發怒,當即讓羅通、薛仁貴加強防守,將防守利器唐弩的分佈在個個要地。

    杜荷巡視防線,羅通在指揮來,指揮去。

    薛仁貴立在一旁,沉默不言,在想著什麼。

    「怎麼了?」杜荷來到近處。問了一句。

    薛仁貴一挺胸,回了一個唐朝的軍禮。叫了一聲,道:「將軍。」之後道:「將軍,末將再想,既然是敵攻我守。那需不需要在這陣前挖一道壕溝。用來抵禦侯君集的來攻。」

    杜荷心中一動。

    羅通卻笑道:「無用之功。薛延陀屬於游牧民族,個個都在馬背上長大,三十萬大軍皆是騎兵。尋常的壕溝,以他們一躍而就,毫不費力。我們現在時間不多,不足以挖一道讓戰馬無法跨越的壕溝。我們的利器是強弓勁弩,隻要在營盤中遍佈強弓勁弩,保管對方來多少兵馬都讓他們有來無回。」

    杜荷臉色吃重道:「仁貴說的很有道理,是我們忽視了。我們現在的對手是侯君集,不再是純粹的游牧民族。唐弩的厲害。作為為大唐身經百戰的他,比我們更加的瞭解清楚。他既然來攻,就不可能不做好准備。我們確實不應該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唐弩身上。」

    羅通也恍然明自杜荷當即下令道:「明達、仁貴,立刻動用所有人手,在營前挖一道壕溝……」

    還有,可以布成陷阱,用抹布,草皮覆蓋,在毫無察覺之下。會有奇效。薛仁貴見想法讓杜荷採納,語氣有些興奮。那一對虎目,一閃一閃的。

    「好主意……」」杜荷笑贊了一句道:,「你來安排好了。」

    薛仁貴腼腆的應道:「以前打獵的時候。這陷阱常用……。」

    杜荷鼓勵的拍了拍薛仁貴的肩膀,說道:「下次有什麼好的想法,儘管說。無論好壞。一起商量。隻有凝聚眾人的力量,才能戰無不勝……」

    薛仁貴揚聲道:「是,將軍,末將明白了。」

    杜荷放心的將防守一事。交給兩人處理。

    回到軍帳之後,這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聽薛萬徹求見。

    「請他進來。」

    敦敦厚厚的薛萬徹一板一眼的走進了軍帳,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禮,動作標准的就像是機器人。

    「薛將軍不必多禮……,請坐」,薛萬徹與契苾何力的地位都與杜荷相當。都是將軍一職,論資歷遠勝他。隻不過他掛了一個朔州道行軍副總管的頭銜,才居於兩人之上。對於他們,杜荷也沒有任何的架子。

    薛萬徹並未入坐,而是一板一眼的道:「杜將軍,末將此行走請命來的……據末將所知,侯君集親自領三萬大軍來戰,已經逼近我營。可有此事?」

 「確實不錯……。」杜荷點頭表示肯定。

    薛萬徹那老實的人畜無害的面孔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道:「將軍處在守方。侯君集處在攻方。任誰也不會想到,守方的將軍會發動進攻吧!」

    杜荷面不改色的問道:「你有什麼看法?」薛萬徹道:「侯君集領三萬先鋒軍在前。那麼可以肯定,在其後跟著將會是剩餘的七萬大軍。因為有侯君集做前鋒,後面這七萬兵馬,絕對想像不到我們會夜襲他們。末將願意領本部兵馬五千,繞至侯君集之後,必有奇效…………。」

    杜荷有些呆呆的看著薛萬徹,腦中想起了李世民對於這位仁兄的評價「萬徹非大勝則大敗。」原先杜荷見他老老實實的,話都不怎麼會說,還以為是李世民看走眼了,現在聽了薛萬徹這膽大妄為的一計,徹底服了李世民的用人識人之能。

    他不是覺得薛萬徹這計不好,反而覺得可行。但這就如玩火,是縱火燒敵。還是引火自焚,誰也無法預料。

    若是順利,薛萬徹確實能夠出其不意的給予薛延陀的主力大軍以重創;可一但事情敗露,那後果就不堪設想。面對擅於奔襲的薛延陀軍,薛萬徹打算奇襲的五千兵馬,能夠有五百人活著回來都算是個奇跡,全軍覆沒都不算是怪事。

    杜荷有些為難的擾著頭。心中盤算著利弊。

    這勝則大喜,敗則痛哭的情況,一時間也讓他陷入兩難的絕境。

    五千人啊,如此多的驍勇之士,假若因為他一個錯誤決定而全軍覆沒,怕是這輩子都難以心安吧。

    「將軍,危機危機,有危。才有機,放看著戰機若是不取,悔之晚矣。」薛萬徹據理力爭,這個時候的他,到是沒有半點的木訥,長篇大論是一套一套的。

    杜荷都有些讓他說服了,不過他還是沒有輕易答應,他知道作為主將。一但開了這個口,下了這個令,就再無改回的可能。

    他在心中盤算著,薛萬徹這膽大妄為的一計,確實出人意表,若真的能夠逼近薛延陀的主力大軍,將會有奇效。

    然而最為關鍵的一點在於。五千大軍不是小數,想要迂迴逼近逼近薛延陀的主力大軍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在不能確定薛延陀的主力大軍的動向,要做到這一點很難很難,不被發現並不容易。

    杜荷說出了自己的顧慮,薛萬徹道:「這點已經在末將的考慮在內了……隻要將軍願意借一人給我,萬徹保證能夠凱旋而歸。」

    杜荷神色一動道:「你要借拓拔無雙不行,絕對不行。他斷然拒絕,誠然有拓拔無雙與猛兒在,薛萬徹能夠避開薛延陀的視線,奇襲取勝。但是薛萬徹帶走了猛兒,意味著他將失去一雙看破侯君集動向眼睛。得不償失。」

    他斬釘截鐵的道:「奇襲薛延陀主力這一仗,可打可不打,可勝可不勝,但我這先鋒軍卻不能敗,不能給侯君集可趁之他不是不敢冒險,隻是有些險不值得冒,也不能冒。更何況,現在侯君集已經上門,在戰略上佔據主動的是他們,沒有必要為了一次勝利,而冒險失去戰略上的主動。」

    突然,杜荷靈機一動,笑道:「有了,奇襲計畫我同意了。」薛萬徹懊惱不已,本以為沒有了希望,但聽事情峰迴路轉,忍不住驚喜道:「太好了,我這就去准備……。。

    「慢……。」杜荷叫住了他,道:「薛將軍的奇襲計畫確實高明,但是執行者我心中另才人選。」

    薛萬徹臉色一變,自己出的計策,不能自己實施,對於出計的將軍來講。算是一種侮辱,怒道:「什麼意思,杜將軍瞧不起薛某嗎?」

    杜荷冷靜笑道:「將軍不要誤會,並沒有瞧不起,瞧不起之說。隻有合適不合適。拓拔無雙對我軍意義重大,是不可能助將軍破敵的。將軍身為唐人麾下兵馬又全是唐軍,五千之數,讓人察覺的幾率實在太大。不能冒險。可有一人就不一樣,他是鐵勒人,麾下有一半是鐵勒騎兵,完全可以佯裝成薛延陀的參戰部落,能夠更容易的避開薛延陀斥候的視線,即便發現了,也能夠從容撤退。」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0 22:31
第十四章 拉開對決的序幕

    薛萬徹知道杜荷說的是契苾何力,細細一想,也覺得杜荷說的很有道理。契苾何力是鐵勒人,而薛延陀也是鐵勒人。他們是鐵勒部落之一,由薛﹑延陀兩部合並而成,這才改名為薛延陀,薛延陀的本源就是鐵勒。契苾何力不但是鐵勒人,而且還是鐵勒族部的酋長。「契苾」是他所屬部落的名稱,「何力」才是他自己的名字。

    在投奔唐朝的時候,他所率領的「契苾」部落也一並歸順。每次為大唐出戰,除了本部的唐兵以外,「契苾」部落的勇士也會為他所用,聽他調遣。這些人在接受漢化的同時,也保持著一些自己的習俗,他們的斥候即便與薛延陀的斥候碰上,也可以大模大樣的不讓敵方察覺,能夠很好的執行奇襲計畫。

    想到此處,薛萬徹雖有些心有不甘,但卻不能不認可杜荷選擇了最合適的人選,當即也不在多言,退出了軍帳。

    杜荷隨即叫來契苾何力,將奇襲之計告訴了他,讓他執行。當然他也沒有搶薛萬徹的功勞,直言計策出至於薛萬徹。

    契苾何力也是頗具見識的猛將,意識到這一計大有可為,沒有任何猶豫的接了下來,下去安排,打算連夜行動。

    黃昏來臨,寒風呼嘯。

    在這凜冽的寒風中,突然傳來了震耳欲聾的戰鼓聲。

    「咚、咚、咚……」

    沉悶的鼓聲,敲得人心,一顫一顫,在整個草原上來迴蕩漾。

    杜荷鑽出了大帳,聽著遠處的戰鼓聲,苦笑一聲:「這侯君集還真不愧是姓猴的,這麼猴急……可以去當敢死隊隊長了……」

    在半個時辰前,杜荷已經得到侯君集到來的消息了。

    他選擇在五裏之外,面對著面與杜荷所在的先鋒營搭起了營盤。

    杜荷覺得侯君集遠來疲乏,少不了休息一夜,定定神,明日在展開攻勢。

    出乎意料,侯君集這斯,剛一抵達,還沒有過上半個時辰,估計連營盤都沒有搭好,立刻就敲起了戰鼓,准備發動第一波的攻勢。

    杜荷率領的左威衛軍都是身經百戰的勁旅,在戰鼓敲響的那一刻,所有兵卒都依照原定安排來到了自己的崗位,做好了戰前准備。

    密密麻麻如同成片蚊子一般的薛延陀兵,漸漸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唐朝的兵卒見了,紛紛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唯有杜荷、羅通、薛仁貴、薛萬徹個別幾將,臉色肅然,眼中有著一絲的凝重。

    出現在所有唐兵面前的薛延陀兵,並不是想像中的那種騎著高頭大馬的戰士,他們一個個都拿著怪異的鐵盾,手中握著一把戰刀,雙腳結結實實的踩踏在地上,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方陣。

    唐朝的兵卒多次對外對戰,所遇到的異族人多是馬戰強者,擁有著過人的騎術。這種步卒陣勢,對於他們來講,是非常少見的。

    「果然!」杜荷心底說了一句,看了薛仁貴一眼,暗贊:「仁貴不愧是未來的名將,這一次若不是他的提醒,自己還真的忽視了這一點……」

    侯君集既然擺出了步兵陣,顯然是專門用來應對唐朝的弩箭的。

    盾兵雖說無法完全的克制住弩兵,但確實能夠將弩兵的力量,減至最低無疑。

    站在杜荷身側的房遺愛用那不大的眸子盯著那一面面的盾牌,嘀咕道:「他們舉得那真的叫做盾牌嗎?我怎麼看,怎麼像一坨坨的屎,堆積糊在一起的樣子?」

    他說的小聲,可他的嗓門夠大。這嘀咕一句,幾乎可與他人正常說話相比。

    他的話讓周邊兵將個個放聲轟笑起來。

    杜荷也忍不住的多瞧了幾眼,忍俊不禁,這細細一看,還真有點像。

    原來草原上的民族幾乎不知道盾牌是何物,他們行軍作戰,哪裏需要這種東西。薛延陀的科技遠遠無法與大唐相比,幾乎沒有幾個鐵匠會打造的。但是深知唐弩厲害的侯君集,心中早已有了迎戰唐兵的大致戰術計畫,其中克制唐弩是最關鍵的一點。

    否則的話,在漫天的弩箭中,薛延陀兵將會在進攻上處處受制。

    話說這盾牌也不難造,隻要給鐵匠們一定的時間,足夠的物資,研究個幾天,終究能夠造出一些像樣的來。隻不過如此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很多的鐵礦。

    薛延陀不比唐朝,有著成千上萬的鐵匠,有著用之不盡的鐵礦資源。

    他們沒有那麼多的鐵礦浪費,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精雕細琢,將盾牌的用處發揮出來之餘,還兼容漂亮,順手等幾項優點。為了打造這麼一支刀盾兵,薛延陀將沒有大用的鐵都溶化了,然後以拙劣的冶煉技術,將鐵水打造成盾牌。由於薛延陀沒有化鐵的鍋爐,用的是最原始的化鐵方法,有很多鐵塊都無法徹底的溶化,就這樣混在盾牌裏。技術的不過關,外加夾雜著各種雜質,也就形成了一面面超級有型,像屎一樣的盾牌。

    遙望唐軍,侯君集見唐營中大多人向這邊指指點點,老臉也是一紅,薛延陀的冶煉技術,實在讓他蛋碎,兵卒們拿著這樣的盾牌,他也覺得面上無光。但很快臉上轉為一片肅殺。

    盾牌難看不打緊,關鍵是要有用。這樣的盾牌即厚且重,拿在手上最輕的也有三十斤,對於防禦弩箭,有著奇效。

    侯君集高舉著令旗,怒吼了一聲:「殺……」

    戰鼓如沉悶的雷聲一般,隆隆地再次響起,由薛延陀兵組成的龐大方陣開始搖動,一步步前進,乍看上去,仿佛烏雲閉日!

    盾牌陣,一層接著一層。

    在盾牌陣的中心處一群手握長槍的戰士隨著盾陣的前進而前進。毫無疑問,他們才是攻營的主力,盾兵存在的目的是為了防禦唐朝那犀利的弩箭。

    杜荷見薛延陀兵,已經步入了射程之內,冷冷的下令道:「放箭!」

    無數箭支自黑壓壓的陣勢中飛了起來。

    侯君集舔了舔嘴唇,指揮中軍以疊陣迎擊。

    疊陣重重疊疊,前可防禦前面射來的弩箭,上一樣可防禦由上空拋射來的弩箭。

    面對侯君集的命令,沖陣兵卒,竟然毫不猶豫的在最短的時間裏,組成了疊陣,形成了一個鐵桶。看的出來,在應對唐弩上,侯君集著實下了一番硬功夫。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0 22:37
第十五章 夜襲

    漫天的弩箭箭射在高舉的長牌上,發出連續不斷的……奪——奪……聲。儘管大半的利箭都被擋下,但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仍有不少流矢穿過盾牌的縫隙,刺入士兵的肉體,使得紅色液體如噴泉般的飛濺!

    隨著陣列中間的一些士兵倒下去,嚴整的疊陣堤壩出現了裂縫。唐兵訓練有術,此時根本無須任何命令,他們本能的將弩箭對准那裂縫。弩箭的攻擊隨即水銀泄地一般滲透了進去。在那短短的一瞬間,數以萬計的羽箭夾雜著破空的呼嘯聲,仿佛奔騰的黃河之水洶涌而來,瞬息間捲走了數以百計的性命!

    侯君集面不改色,下令第二梯隊和第三梯隊的刀盾手迅速上前頂住。

    在兩軍對決的戰場,這數百人的性命就如螞蟻一樣,毫無價值。

    薛延陀的兵卒以悍不懼死而著稱,他們重新組好疊陣,繼續以神速前進唐弩的威力猶在,可傷亡人數,卻讓壓制在了最低。

    杜荷陰沉著臉,突然瞧見了薛仁貴背後的鐵胎弓,展顏一笑:「仁貴、明達,你們立刻挑選出百名神射手,隻要對方進入弓箭的有效射程,專門對著盾與盾的縫隙下手。其他人聽著,隻要對方疊陣一亂,立刻以勁弩射擊……」

    將令即到,沒有任何的猶豫,軍中所有擅射之人,在第一時間裏組成了一個小隊,以弓箭瞄著盾牌縫隙射擊。

    弩箭的力量、射程、速度都在弓箭之上,但因准心難以控制,始終遜於弓箭一籌。

    薛仁貴取下了背後的鐵胎弓,拉了一個滿月,搭箭就射了過去。

    「嗖」的一聲。

    呼嘯的弩箭劃破長空,就如長了眼睛一樣,鑽入盾陣之間的縫隙,將盾牌後的敵人射倒在地。

    弓箭的有效距離在一百五十步之內,然而薛仁貴此刻離薛延陀的盾陣足足有兩百步。

    在如此遠的距離之下,薛仁貴這一箭兼容了准、快、狠三大要素,可稱神技。

    這一箭立刻引起了周邊將士的呼喊,弩手也在這個時候,趁機給予裂縫中的敵人以致命打擊。

    「射的好!」杜荷也讚歎了一句,薛仁貴的箭法,確實當世無雙。

    兩百步……

    一百五十步……

    五十步……

    隨著傷亡人數的不斷擴大,薛延陀也越逼越近。

    突然「轟隆」一聲巨響,直把薛延陀那隆隆地戰鼓聲給掩蓋了。

    隨著薛仁貴的神射,他佈置的陷阱再次發威。

    因為薛延陀的兵卒都以鐵盾護住臉面,壓根看不清前路。薛仁貴的陷阱本來就構造巧妙,更讓他們無從察覺了。

    由於時間的關係,薛仁貴設計的陷阱隻有一米寬,一米深,並不足以致命。然而在最前排的盾手都陷入了陷阱中,其後用來攻堅的槍兵頓時間暴露在了萬千半箭之下。

    杜荷自然不會錯過如此機會,森然下令:「射,萬箭齊發…………」

    剎那間,追魂奪命的弩箭穿人透體,往往一箭就洞穿了兩三人,帶走多條性命。

    「當當當……」,金鑼聲,適時的在這時響起。

    還未沖到近前,侯君集已經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隨著他的指揮,來攻的五千薛延陀兵有條不紊的緩緩後撤。他們退而不亂,顯示出了極其高明的素質水准。

    侯君集高坐馬上,神色並無半點憤怒,反而露出了必勝的笑容,低聲道:「竟然能夠預先算計到我會以盾兵克制弩箭,不簡單那?但認為我侯君集隻有這點本事,就等著哭鼻子吧……杜荷小賊,今夜我就來取你頸上首級……。」說道最後一句,他滿臉寒霜,眼中充滿了切齒痛恨。

    隨著攻方的退去,原本喧鬧的戰場多出了七百多具無人問津的屍體,幾乎每一具屍體上都插了不下十支的箭羽。

    杜荷讓人去情理,打掃戰場,回收還有用的弩箭,表情有些怪異,低聲道:「侯君集的這波攻勢,似乎有些古怪……他並沒有使出真正的力量。」侯君集是一位唐朝的將軍,有過攻防戰的經驗。

    在中原攻城是戰役中最慘烈的,守方依仗城池的便利,即便遇上十倍以上之敵,也能夠擁有一戰之力,能夠給攻方帶來巨大的傷亡。

    而今侯君集千方百計的殺到了陣前,如此輕易的退去,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應該是試探吧。」聽了杜荷的懷疑,一旁的薛仁貴想了一想,給出了一個答案,隨即嘆服道:「這侯君集不愧為百戰名將,隻是一個試探性的進攻,已經將我們的底牌打探出來了。下一波攻勢,就應該是真正的決戰了。」

    「隻有這個解釋了吧!」杜荷也有些認可了薛仁貴的說法,試探性的進攻是攻城戰常用的招數,主要是用來,試探守方擁有什麼威力強勁的防守器械,有什麼厲害的防禦手段,以作事先做個提防。但是他心中存有的那一點疑惑,始終未解。

    侯君集應該不止隻有這一點手段。

    沒有想通,也懶的去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你能奈我如何,杜荷當即也加強了防禦。

    羅通提議道:「侯君集已經為薛延陀准備了一支攻堅的兵卒,來限制我唐弩的力量,下一次戰役,更是如此。既然唐弩的力量大大的消弱,不如撤去部分,以槍兵、刀盾兵頂上,准備好白刃戰的准備。」杜荷點頭安排下去,想了想,心裏還是有些不踏實,又將房遺愛的陌刀衛調到大營附近,以防萬一。

    當最後一縷陽光也被黑暗吞沒的時候,杜荷安排契苾何力離開了軍營。

    現在是冬季,冬天的夜晚來的格外的早。

    在北風呼嘯之下,整個營盤都呈現出了一片的死寂。除了負責巡邏的兵卒之外,沒有一個士兵願意在這個鬼天氣裏在外面游蕩,一個個都躲在帳篷裏聊天,甚至縮在暖乎乎的被窩裏休息。

    杜荷也有些不情願的鑽出了帥帳,執行睡前的最後一次巡視。

    他想眺望遠處,發現以他的目力所看到的也不過是營門外不足五十米的視線,若將營盤裏的火把熄滅,能見視線應該不足五十步吧。

    杜荷默默的在心中盤算著」突然他耳中聽到「嘣」的一聲,弓弦震響,一物從天而降,落在不遠處的火堆前。

    杜荷這才看清楚了下落之物,是一隻凶惡的禿鷲,一支鐵箭從禿鷲的腹部穿過。沒有射中要害,禿鷲掙扎著拍打著翅膀,慘叫著,努力高飛,但卻沒有任何飛起的力量。

    一道魁岸的身影來到了禿鷲身側,拿著一把小刀,給禿鷲的喉嚨開了一道口子,正是拓拔無雙。

    拓拔無雙瞧見了一旁的杜荷,將禿鷲掛在肩上,笑著上前打著招呼道:「將軍……」,他見杜荷目光停留自己在肩頭的禿鷲,忙道:「給猛兒開個葷……」

    杜荷點頭明白,猛兒在戰役中有著極大的作用,不能虧待了它。隨即卻奇道:「你的眼神真好,我自問眼力不凡,但在這北地的夜晚,若沒有營地裏的這些火光,我怕是連五十步的視線也沒有,而你卻能射中天上高速飛行的禿鷲。」

    拓拔無雙道:「這就是我們與你們最大的不同吧,大多野獸往往都是夜間出動,我們草原人為了守護牧群,為了狩獵,絕大多數都習慣晚上出擊,早已習慣了黑夜的生活這支禿鷲飛的不高,還是有跡可循的。隻是准心就差了,能否射中要害,全憑運氣。」

    杜荷心中一動,問道:「記得你也是鐵勒人,這麼說,你們擅長夜戰?」,拓拔無雙先是一怔,隨即道:「這個我到我沒有想過,不過我們草原人,確實習慣晚上出動不假。」

    杜荷眼中露出憂色,心道:「若我是侯君集,一定會好好利用薛延陀擅於夜戰的特點。」

    心中正如此想著,空中傳來鷹王猛兒振翅的熟悉響音。

    猛兒發出一聲嘯叫,在頭頂兩個盤旋,再沖空而去,疾飛往右方東面原野。

    拓拔無雙立即色變,凝目註視猛兒的動靜。

    杜荷大感不妥,猛兒在低空下不斷打集。

    拓拔無雙劇震道:「不好,敵襲,有大批敵人正往東面殺來,速度極快。」

    杜荷在電光火石間,已明白了是甚麼一回事。

    好的不靈,壞的靈,侯君集已經察覺出草原人擅於夜戰的特點,在夜間進攻,可能由於馬蹄包了布,所以沒發出任何聲色。

    這位擅攻的名將,根本不打算與自己打消耗戰,而是直接想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自己覆滅。

    「准備作戰!」杜荷再不猶豫,當下下令增強東面的防守。

    的達、的達的馬蹄聲響起。

    來襲的人數高達萬餘,全是騎兵,他們不畏生死的,冒著箭羽猛衝營盤。傾刻之間,東營已是喊殺成片,陷入了激烈了白刃戰。東營的防守」在猛攻之下,一時間竟然異常吃力。

    杜荷趕到前營,正打算率兵支援。

    負責前營守衛的羅通、薛仁貴聽的東營戰火滔天,也在這個時候上來請戰,希望能夠支援東營。

    杜荷看了二將一眼,忽的托著下巴,沉聲道:「不要去管東營,侯君集的目的是正門……。」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0 22:39
第十六章 匪夷所思的招數

    聽著東營的戰火,杜荷的目光落在了漆黑的前方,那裏黑漆漆的看不見任何人影。

    他臉上沉靜如水,其實他自己也不能確定這樣判斷是否正確,但他覺得侯君集的出擊,沒有那麼簡單。這繞過防守嚴密的正門,襲擊東營,確實是一手妙招。但是想要用這一招取勝,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

    唐兵軍紀嚴明,不論是否有危險,隻要大軍在外,就一定會佈下嚴密的防守。就算沒有猛兒的提醒,受到攻擊的東營,也會在第一時間裏反應過來,准備反擊。

    侯君集也帶過唐兵,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他不會將勝利的希望寄託在這一次夜襲上。

    但是夜襲打的很激烈,甚至撼動了東營的營盤。

    杜荷都一故覺得侯君集將主攻點設置在了東營,打算調前營的防守去支援。然而聽到羅通、薛仁貴的請命,一下子讓他察覺到了異樣。東營的戰況,連防守前營的守將都坐不住了。那麼一但他們趕去支援,前營怎麼辦?

    這個念頭一誕生,杜荷當即意識到侯君集真正打算進攻的是前營正門,他等著就是羅通、薛仁貴坐不住,前去支援的那一刻。

    突然一個兵卒指著黑漆漆的右側方道:「那裏好像有聲音傳來……」

    杜荷凝神眺望,「果然,果然是前營,侯君集這個賊猴子,真夠狡猾的……」他按奈住內心的興奮情緒,「弓弩手聽我的號令,待他們在逼近一些,一齊射擊……」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確實有利於隱匿行蹤。但是一支龐大的部隊,在嚴密監視下,想不發出一點聲響,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而行動意圖一旦被發現,那麼出其不意的奇襲作戰就宣告失敗。

    侯君集所指揮的薛延陀軍似乎並沒有意識到他們被發現了,仍然小心翼翼的靠近。

    一步,一步!

    「就是現在……射擊!」

    密集的弩箭破空聲,劃破了此處略顯平靜的空氣。弩箭的齊射,對於一支原本想偷襲別人,反而自己被偷襲的部隊來說,簡直是一個噩夢。前排的兵卒甚至連發生了什麼情況都還沒有弄明白,就被破空而來的箭羽射穿了身體。

    凄慘的叫聲,連綿不絕!

    「計畫被識破了呢……」在杜荷營盤的正前方,侯君集高坐在馬背上,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嘲諷笑容,手中玩著一把夷男送給他的精緻彎刀,不同於大唐的冶煉技術,彎刀是由西方傳來的。「嘿,真小覷了這個傢伙,也好,這樣也有點意思,不至於那麼無趣……」

    對於計策被看穿,侯君集竟然沒有覺得一點意外,一揮手,臉上的笑容已經轉為一片肅殺,低聲道:「進攻……」被伏擊的地方響起了嘹亮的骨笛之音,那是草原民族用來傳遞消息的特有樂器,聲音低沉,但尖銳刺耳,能夠聲傳數裏。

    而就在骨笛響起的那一刻。

    在侯君集的右手方,一隊騎兵正緩緩的前移,他們數量極多,但卻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這對騎兵不同於尋常騎兵,他們的人是尋常的薛延陀兵卒,但是坐騎卻與尋常的戰馬不同,它們的身上貼著數十塊鐵片,就如鐵騎馬一樣,非常怪異。

    他們悄悄前進,直到逼近一定的距離,與他們左手方被發現的友軍幾乎平行的時候,瞬間加速前沖。在這高速俯衝的同時,他們一個個竟一頭鑽到了馬腹下面,看不到絲毫人影。

    杜荷指揮著弩箭壓制住了右側方的敵人,耳中卻聽得左側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發現了左側的異常。很顯然侯君集並沒有低估自己的存在,認為自己一定中計,有意利用右側方的敵人來做試探,吸引自己的註意力,將真正的突擊點瞄在了左側。

    「狡猾的猴子!」杜荷忍不住的說了一句,再一次指揮弩箭對著左側來敵,展開了射擊。

    兩輪箭羽過後,意外的沒有聽到什麼慘叫聲,偶爾傳來的,隻是馬匹慘叫的嘶鳴聲,其中隻夾雜著個別的人的聲音。正覺得奇怪,一匹匹的鐵甲馬已經沖到了近前。

    在微弱的火光之下,鐵甲馬身上插滿了弩箭。

    那一支支的利箭刺破了鐵甲,毫不留情的鑽入戰馬的身體。

    然而戰馬的生命力是人的數十倍,甚至百倍,一支支的利箭因為鐵皮的防護,讓它們受到了重創,但不足以致命。

    鐵騎馬躍過了薛仁貴挖掘的陷阱,沖到了柵欄前。

    「小心,馬下有人!」

    在馬匹躍過陷阱的時候,眼尖的人已經發現了藏身在馬腹下的兵卒,但是這個時候發現,為時已晚。

    一個個的薛延陀兵卒回到了馬背,藉助馬體為踏板,躍過了柵欄,沖進了營盤。

    一個又一個!

    轉瞬間,已有三百餘人利用這種匪夷所思的手段,突破了弩箭的,沖到了近前。

    「好手段……」即便是敵人,杜荷見此一幕,也不得不讚歎一句,這侯君集真他媽的是一個天才。

    這三百人屬於敢死隊的性質,他們勇悍無比,毫不懼死,根本不在意尋常兵卒,一頭扎進了弩箭群中,瘋狂的舞動著兵刃。

    弩箭一但遇到近身攻擊,將失去所有的優勢。

    「棄弩,拔刀,白刃戰!」杜荷適時,下達了命令。

    唐朝的弩兵都是副業,戰士才是他們的主職,一得到命令。

    一個個弩兵搖身一變,都成了能夠近距離拼殺的勇士。

    的達的達……

    馬蹄聲再次響起。

    侯君集不斷的利用類似的手段,將一個個的兵卒送入營盤,徹底的壓制住了弩箭的施展。

    「轟……」

    隨著弩箭的壓制,侯君集親自領著大軍展開了真正意義上的強攻。

    自從第一波的鐵甲馬出現以後,杜荷已經意識到弩箭徹底失去效用了。

    侯君集對於唐朝的戰法太過熟悉,深知弩箭的所有優點、缺點,完完全全的克制住了弩箭。日間的盾牌,隻是一種誘惑戰術,真正的殺招是這種匪夷所思的鐵騎兵。

    杜荷拔出刀劍,在他身旁站著的是一個個勇悍無匹的唐兵。

    看著漸漸逼近的薛延陀的部隊,他眼中也燃起了滔天戰意,唐弩隻是唐軍的一部分,克制了唐弩,並不意味著克制了唐兵,肉搏戰,白刃戰,唐兵沒有一樣會遜於薛延陀……

    大戰一觸即發……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0 22:49
第十七章 攻防血戰 三將逞威

    狹路相逢,勇者勝!這句話在敵我拼殺的戰場上最能體現。

 大唐尚武,初唐時期的唐兵,個個驍勇善戰,他們無不經過嚴苛的訓練,精於戰場殺敵之計,而薛延陀兵生於草原、長於草原。

 草原上弱肉強食,草原人在幼兒時期」已經開始舞刀弄棒,揚鞭躍馬,他們重視榮耀」以悍不懼死而著稱。用一句話概括「唐兵善戰、薛延陀兵驍勇,均不弱於對方。」

 在這種強強較量對決,隻有勇者才能戰到最後。失去了唐弩的遠程壓制,薛延陀兵已經對正門展開了全面的進攻。不下萬餘的薛延陀兵衝擊著營門。在這寸土必爭的營門處,每前進,或後退一步的代價就是生命。

 杜荷領著全軍,針對如此瘋狂的攻勢,展開了同樣強烈的阻擊。他作為先鋒主將,此刻站在這拼殺的第一線,對於全軍的士氣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此刻他頭戴連雲盔,身著明光鎧,左手定唐刀,右手盤龍劍,刀劍揮舞間,就如《俠客行》中的詩句所說的「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他或許算不上最勇,但絕對是最飄逸的。在密集的敵人叢中,他就像一隻狸貓,一直翩翩飛舞的蝴蝶。來回自如,刀到痛飲敵人鮮血之餘,自己卻能夠妙至毫釐的避開一切攻擊。薛延陀的千夫長王魁並不認識杜荷,但那一身裝束足以證明他是唐兵的大將。在戰場上能夠斬殺敵大將在薛延陀是異常榮耀的事情,一招手與麾下親兵直奔杜荷而來。

 「當……」,定唐刀讓王魁的狼牙棒架住了這把無堅不摧的唐王刀連續斬斷了三根倒刺,方才停止。狼牙棒在中原叫做「殳」,在春秋戰國時代廣泛使用因為構造簡單,威力強大,在異族草原是最受歡迎的一種兵器。王魁在薛延陀頗有勇名,狼牙棒下也有不少亡魂,見心愛的兵器讓眼前的賊人隨手一刀就斷了三根利齒,眼睛都充起了血,爆喝一聲狼牙棒當頭揮下。

 「呼」的一聲。杜荷竟讓這一擊劈成了兩半……不,隻是影子!杜荷太快」快的讓人出現了視覺上的盲點!王魁還沒有反應過來,杜荷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側。

 王裂身後的四名親衛倒是看的清楚,見長官有危,各自出手救王魁。四名親衛俱使長槍,四般兵刃向天羅網一般向杜荷罩下。然而天羅網也困不住真神龍杜荷手中盤龍劍猶如一條白龍騰空而起,長嘯九重雲霄,一道霞光沖天而起。

 定唐刀一出,兩名被連人帶槍砍成兩段,一名盤龍劍刺入咽喉最後一人見狀嚇得魂飛魄散,讓杜荷身旁的親衛刺穿了胸膛王魁雖然在親兵的護衛下保住了一命,但隨即受到了杜荷親兵的圍攻。

 好漢架不住人多,血柱沖天,偌大的腦袋滾落在地。杜荷身形一動,消失在原地。他的影出現在十步開外刀砍劍刺,連殺三人,輕步一移又回到了原位,鬼魅一般的身影瀟灑飄逸。他一甩刀劍上的血蹟,長笑道:「想要踏前一步,先過我這一關……。」

 類似的情形,在這血與淚的戰場上屢見不鮮。唐將驍勇的也絕不是杜荷一人。羅通、薛仁貴兩位守將也是寸步不移的在崗位上奮戰著。羅通在這一刻不負「小霸王」,之名,手中的渾鐵槍,已經讓殷紅的鮮血染紅。

 「槍陣……出擊……」攻防戰,槍陣永遠是最有效的。羅通防守的是正面營門,最關鍵的地方,也是受到壓力最大之處。在源源不斷的薛延陀兵的衝殺中,營門數度易手。現在羅通要做的就是將已經落入敵手的營門奪回來。

 但是此刻他面前的薛延陀軍已經無邊無際,他們牢牢地佔據了自己奪來的領地,要想奪回營門,唯一的方法就是從這些兵卒的身上踩踏過去。羅通舉起渾鐵槍喝道:「大丈夫保家衛國,隻在今日!諸軍隨我奮力殺敵!」前邁一步,渾鐵槍刺入了一名薛延陀兵的胸膛」他將屍體向上一挑,兩百多斤的巨漢就如小雞一樣,騰飛空中。

 「喝啊……」就在那屍體向下掉落的時候,羅通長槍舉天,怒吼一聲,將所有的力量聚集在一處,擊打在挑起的屍體上,就如打棒球似得,兩百斤的屍體炮彈一樣,砸入密集的敵叢,立時將前方的二十餘人打翻在地。這還未結束,被打翻的人自當會牽扯到他前後左右的人。結果三四十人竟然被如此一擊,打的東倒西歪,波及四週近百人的行動。一擊功成。羅通高舉長槍道:「殺!」唐兵都讓羅通這一擊折服,個個氣血上涌,鬥志昂揚,高吼著沖向敵軍。

 羅通更是一往無前,連斬薛延陀軍十數人。全軍憑藉著這股有我無敵的勇氣,一舉奪回了營門。薛仁貴的任務是游擊,救火隊員,哪裏有危險,哪裏就有他的身影。激戰了一個多時辰,他領著五百騎兵隊,轉戰了十多次地方,碩大的方天畫戟下已經痛飲了不下百人的鮮血,馬背上的箭筒早已空無一矢。補滿了箭羽,薛仁貴得到了最新的戰況」負責右翼的王德正在與敵交戰中讓冷箭流矢射中,防線岌岌可危。

 薛仁貴沒有任何的猶豫,五百騎兵絕塵而至。前營右側失去了指揮,唐兵固然堅守崗位,但卻少了指揮,各自為戰。唐朝軍事制度嚴謹,在戰場上一名將軍,配備兩名副將,副將之下又有校尉,統治權接連而任,就算將軍受傷陣亡,還有副將,副將之後又校尉,不會出現缺少指揮,各自為戰的情況。

 然而右翼失陷在即,竟無人指揮。薛仁貴勃然大怒,但也來不及追問緣由,厲聲道:「隨我將這群賊子栗回去!」一緊手中二丈長的方天畫戟,咆哮著催馬向前!鮮血飛濺中,薛仁貴一馬當先,就如一輛沖入人群的坦克,強行擊碎了前面數層人潮。二丈巨戟左右盤旋,周圍無人敢近,但凡進入攻擊範圍,必定一擊斃命!他縱聲長嘯,吼聲遠遠地傳了出去,仿佛一頭下山的猛虎!薛仁貴身後的騎兵也是精銳中的精銳,跟隨著萬夫難當的薛仁貴,一口氣將沖入營中的三百人絞殺,堵住了缺口。

 薛仁貴躍下馬背,伸手抓過一名兵卒,怒喝道:「誰是副將,誰是校尉……」被抓的那名兵卒,全身上下都是血蹟,身上的創傷以不下十處,耳見戰況之慘烈。

 他一抹臉上鮮血,泣聲道:「陣亡了,都陣亡了……,讓冷箭射死的……。」

 便在這時,忽高忽低的聲音瞬間接近,一支冷箭閃電般來到薛仁貴面門之前!此時已來不及格擋閃避,電光火石之間,他用力側頭,一口咬住了箭頭!薛仁貴嚇出了一身冷汗,寒毛孔都豎了起來。他顧不得冷箭巨大的衝擊震得他門牙疼痛,心知隻要稍有差池,他就已經一箭斃命,屍橫就地了。

 轉瞬間,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在這附近有一位神射手,有百步穿楊之能,專門針對指揮將領暗射冷箭。在戰場之上,任憑一人武藝再高,也難以抵禦不知從何處何地冒出來的冷箭。薛仁貴抬頭尋找射箭之人,又有三箭呈現品字形向他射來。第一箭射向他面門,第二箭、第三箭卻射向他腦袋的左右。薛仁貴見這三箭的走向,神色微動,三箭封死了他躲避的路線,他若往右避則中第二箭,往左避則中第三箭,端是奧妙無比。

 但這一次他有了准備,長戟一撥,方天畫戟在空中劃了一道銀光三箭皆掉落在地,心中也忍不住為之顫抖,若第一次偷襲對方就用這一招,他現在隻怕是一具屍體了。這一次他看清楚了射箭之人,在一百五十步開外,一員作千夫長裝束的薛延陀猛將,手中拿著弓,正驚愕的望著他,眼中有些不可思議,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絕技追魂三箭就這樣讓人給破了。

 這射箭之人乃是薛延陀著名的射手之一,叫卜矢射。追魂三弈是他賴以成名的絕技,在這躲無可躲的三箭下,不知多少草原好手,喪命其中,想不到今日竟讓人破了。眼中閃過一絲怒色,以連珠箭的手法向薛仁貴連環射了六箭。

 薛仁貴面色冷峻,面對接連而來的利箭,竟是不閃不避,一手持戟,將射來的箭羽一個個的挑落。他將方天畫戟插在地上,取出了背上的鐵胎弓,將適才被咬住的箭羽搭在自己的弓上,拉了一個滿月。

 杜荷曾經問薛仁貴「你會左右馳射嗎?」薛仁貴說「不會。」

 杜荷二問薛仁貴「你會連珠箭嗎?」薛仁貴說「不會。」

 杜荷三問薛仁貴「你會箭箭追尾的絕技嗎?」薛仁貴還是說「不會,我隻會射箭。」

 杜荷很奇怪,薛仁貴一問三不會,憑什麼三箭定天山,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那你的箭法有什麼獨特的地方?」

 薛仁貴告訴了他答案:「我的箭沒有別的,有的隻是力量,就是那一天,杜荷明白了薛仁貴能夠三箭定天山的原因。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0 22:55
第十八章 隨機而動

    卜矢射又怒又氣,草原人在騎馬射箭上有著獨特的天賦。

    卜矢射擅射,固然稱不上第一,在整個草原也能進入前三。對於自己的箭術,有著絕對的自信與自負。

    而今卻讓一個唐將給羞辱了,偷襲的一箭不中,隨後的「追魂三箭」又讓對方給破了,壓箱底的絕活連珠箭也讓一桿大戟給盡數磕飛。隨後對方更是拿出了鐵弓,用他射去的箭,回敬於他。

    這在薛延陀是挑釁,羞辱的意思,表示他的箭法不到家,不但射不中目標,箭羽還讓奪了去。

    「來吧!」卜矢射鐵青著臉,心道:「我到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能耐?」

    其實薛仁貴並沒有找卜矢射挑釁的意思<他哪裏知道薛延陀的規矩。但他要的是卜矢射死,因為卜矢射這個人太噁心太可怕了,一個藏在暗處的神射手,他所發揮的力量,要遠勝過十個萬夫莫當的悍將。

    讓此人繼續在戰場上暗射冷箭,這一戰下來,也不知多少將校會死在他的箭下。

    薛仁貴將鐵胎弓拉成滿月,搭箭就射了過去。

    卜矢時也想效仿薛仁貴,以彎刀劈向了如流星一般的利箭。

    「當……」

    卜矢射臉色劇變,就在刀與箭接觸的瞬間,箭羽上的那股恐怖的力量,直接震飛了他手中的彎刀。而那一箭的去世,絲毫沒有受到半點的影響,直接鑽入卜矢射的心臟,箭勢在這時還未減弱,從他的身後心穿過,直接往無盡的夜空射去,也不知會在何時才能停歇。

    卜矢射連反應的機會也沒有,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薛仁貴的這一箭沒有任何的花俏,也沒有任何的技巧,正如他所言,有的隻是力量。

    說來到也有原因,薛仁貴家裏窮,而他個人是一個飯桶,一餐飯吃的是常人的數倍。為了增加收入,他常上山狩獵,補貼家用。在狩獵的時候,他覺得連射數箭,對於箭枝的損耗太大,於是苦練一箭射殺獵物的技術。

    不知不覺,他的箭越來越准,力量也越來越大。有一次,他在山,中遇上了一隻棕熊,面對皮糙肉厚的棕熊,他一箭就將箭羽送入棕熊的心臟,威力之大,可見一般。歷史上也有過類似的記錄,唐高宗想試一試薛仁貴的箭法,薛仁貴揚弓一箭,直接射穿五層疊放在一起的鑲有鐵片的衣甲。

    薛仁貴收回弓箭,沉著鎮定的安排了佈防,堵住了這一刻缺口。

    杜荷已經從前線退了下來,一個多時辰的激戰,讓他略微感疲乏。他全身上下血淋淋的,整個人幾乎從血海裏撈出來的一樣。

    他畢竟是全軍的指揮,不能長時間的站在第一線,需要適時的總攬整個戰局,做出相應的決斷。

    根據目前的攻防情況,杜荷合理有效的安排了兵卒的支援,補救,讓兵士能夠以最佳的狀態,持續作戰。

    看著紛亂的戰場,他臉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此時雙方雖然還難分高下,可以目前戰況來看,他們這方佔據著極大的優勢。畢竟他們處在防守一方,正所謂「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攻防戰的時間消耗越長,對於守方就越有利。

    但是杜荷也不敢大意,更不能存有僥倖之心,他知道侯君集就像餓狼一樣,正在暗處盯著他們。這傢伙一出手就破解了唐朝最為犀利的弩箭,等他發難,還不知會發生什麼情況。

    不可不防。

    為了防範侯君集,他也特地留一招殺手鐧。

    ………………

    侯君集站在西面一處較高的丘陵向戰場俯視,雖然是黑夜,但營地裏的火光卻讓他將一切戰況都看在了眼底。

    他默默地低頭看著。密密麻麻的人影,螞蟻般向前涌去。而在軍營裏,一隊隊的兵卒,也展開了頑強到抵抗。

    雙方陷入了膠著狀態。

    「難得,真是難得。」侯君集臉上始終帶著微笑,口中念囔囔自語「失去了強弩的杜荷,竟然還有此能耐」了不起,了不起……」也不知是真心讚歎,還是什麼,反正這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有著別樣古怪的味道。

    「大將軍,已經准備就緒了。」一員薛延陀的將領來到了侯君集的身側。他叫範昊,是薛延陀中的一員驍勇善戰的青年將領,雖然在薛延陀的所有將軍中,對於侯君集這位大將軍,有著排斥之心。然而他那領兵作戰的本事擺在那裏,便是不服氣都不行。

    所以即便再有不滿,他們也不願意拿生命來開玩笑,老老實實的聽從侯君集的命令,聽從他的指揮。

    侯君集道:「就這樣吧,先等一等!」

    範昊並不能理解侯君集的做法,侯君集的打法戰術也是他聞所未聞的。他們以前作戰,至少會有一個目標目的,可侯君集卻讓他們進攻,不斷的進攻,根本不做任何的指揮,讓所有薛延陀的將軍,依照自己的意願帶兵衝殺。

    等了好半響,終於聽到了即將出擊的命令,哪知結果又是先等一等。

    侯君集也懶得給他們解釋,每一個將軍都有自己的作戰風格,侯君集自然也有。

    他的長處是察覺破綻,能夠在第一時間察覺出敵方最薄弱的地方,然後趁敵病,要他命,利用這個薄弱之處,強行撕開一道裂口,擴大戰果,取得勝利。

    他讓薛延陀的將領,自由攻擊,而自己在一方看戲,自然是在等待時機,等待守方露出破綻的那一剎那。

    隻是杜荷、羅通、薛仁貴的能力遠遠在他預料之外,由他們三人組成的前營,竟如鐵桶一樣,難以攻克。因為卜矢射的神射,讓侯君集看到一線戰機,打算在擴大一些戰果的時候,親自出擊。

    薛仁貴的及時出現,補上了這個缺口,這個時候,在發動攻擊,就失去意義了。

    他久經戰場,也知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面如古柏,看不出絲毫的表情變化,但心中暗自著急。

    突然他敏銳的察覺右側的防守有些鬆動,抵抗的大不如前,抹了抹下巴,暗自琢磨:「那裏是杜荷率兵抵抗的地方,從戰時起,就穩如磐石,毫無鬆動的跡象。如今卻,難道他走了,他是主將,自然不能永遠的在前線作戰。」

    「來人,強攻右翼,將杜荷給我逼出來,範昊,你讓兵馬,偃旗息鼓,准備繞往東營,我們去攻打東營。」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0 23:00
第十九章 最後的殺手鐧

    漆黑的夜,契苾何力悄悄的逼近了薛延陀的大軍。

    自從奉杜荷將命,領兵出營之後,契苾何力便派遣了五十名斥候,在草原上搜索薛延陀大軍的動向。本人所率領的本部軍隊繞的遠遠的,避開斥候搜索的有效範圍,以免暴露行蹤。

    契苾何力此次帶來出戰的兵馬都是本族部的勇士,俱是鐵勒人,與薛延陀同宗,那五十名斥候也是一樣。他們與薛延陀有著相同的語言,相同的習俗,相同的歷史。

    這便是途中遇上,相互間還能打個招呼,聊上幾句,彼此間也沒有多少疑心,更懷疑不到對方是唐兵。

    很快這些斥候打探到了薛延陀的大軍的所在之處,回告了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藉助夜色,悄悄的潛伏在了附近,看著守衛並不深嚴的薛延陀軍營,眼中閃著野狼一樣的光芒。

    同為草原上的民族,對於夜戰,契苾何力還是很有心得的。

    他召集來隊伍中的將校,下達著作戰命令:「全軍分為十組,每組五百人。各組分散出擊,其中四百人殺敵、一百人縱火,亂敵軍心……」

    契苾何力很清楚此次作戰的目的,以殺敵為上,敵人死的越多,這場仗的意義也就達到了。

    杜荷從來沒有想過用這五千兵馬,能夠戰勝薛延陀的七萬大軍。

    夜襲是一種戰術,很多小說中,將夜襲的效用,擴大十倍,一次奇襲就能以少勝多,以弱克強,其實這都是虛幻,假的。

    杜荷在未接觸軍事前,也是這麼認為,但接觸之後他才知道錯的有多麼的厲害。

    夜襲能有多大的成效,全歸於敵將有多少能耐,遇上傻瓜,也許能夠真的一戰破敵,但兩軍交鋒,永遠不能將希望寄託在敵將的腦殘身上。

    就拿耳熟能詳的逍遙津之戰,都說張遼夜襲大破孫權十萬兵。但事實上這一戰隻是一次成功的夜襲,效果並不顯著。歷史上張遼奇襲孫權,初時取得了一定效果,可孫權不是省油的燈,很快就穩住了陣勢,而且利用兵力上的優勢,反將張遼困住,張遼依靠神勇奮勇拼殺才突圍而出,返回了合肥。

    如果跟演義裏說的那樣,張遼像傻瓜一樣,死戰到底,相信第二天的清晨,孫權會踩著張遼的腦袋,站在合肥城上看日出吧!張遼夜襲的目的是消耗敵軍,見好了就收,此次杜荷也是一樣。

    契苾何力一揮手,五千騎士毫無聲息的躍上了馬背,他們仿佛化身為一道長虹直沖薛延陀大營而去。

    薛延陀的兵士也不是鐵打的,在這寒冷的夜晚,除了個別的巡邏兵外,一個個也鑽進攆帳中休息,避寒。比起盡忠職守的唐軍,薛延陀的巡邏兵,可就懶散的多了。他們隻是借住一宿,根本沒有什麼防禦設施,也料想不到唐軍會在這個時候來襲。

    契苾何力驍勇善戰,持拿弓箭,一馬當先,最先沖入敵營。

    察覺情況的巡邏兵正要吹響預警骨笛,嗖的一聲,一支利箭,射中巡邏兵的頸部之上。這一箭勁力大的驚人,直接刺穿了他的頸脖,直至箭尾。契苾何力連射三箭,箭無虛發,在草原上長大的人,又有那一個不精於箭法?

    沖入營中,契苾何力收回了弓箭,舞動著黑黝黝的狼牙棒,大吼著向前沖去。

    草原人因為夜晚常常受到野獸的襲擊,對於危險有著一定的警覺心,便是睡覺,也不會睡的很死。營中的,將他們驚醒,紛紛起身迎敵。

    他們向來刀劍不離身,沖出營帳便能戰鬥。

    可他們沖出攆帳之後,登時傻眼了。

    一個個往來衝殺的都是自己人,他們個個都是鐵勒人的打扮,鐵勒人的裝束,天曉得誰是敵人誰是友軍?

    最先還能分辨出往來衝殺的騎兵是敵人,但隨著薛延陀騎兵的來援,雙方交錯混戰在一起,完全就分不清楚,誰是誰了。

    冒起濃煙,火焰竄閃,已有部份營帳被契苾何力所帶來的軍隊點著,戰馬驚嘶狂竄的聲音和厲吼哀嚎聲,此起彼伏,一時鬧得整個營地都躁動起來。

    「賊子好膽!」這時,一個身高八尺,滿臉橫肉的異族大漢手裏舞著一個三尖叉,大聲的叫喝,以雷霆之勢刺向了契苾何力。

    他說的是突厥語言。

    契苾何力自然聽得懂,長笑一聲:「鄙人吃的就是豹子膽……」舞著狼牙棒針鋒相對的迎擊過去。

    當的一聲棒叉相交。

    那異族大漢吃了無馬之虧,如遭重創,連退五步,空門大開。

    契苾何力上前直接打爆了對方的腦袋。

    他們來回衝殺,放火殺敵,謹遵命令,並不深入敵陣之內。

    薛延陀大軍由大度設率領,大度設性格暴躁,但身經百戰,絕非無能之輩,得到敵襲的消息,稍作分析,就有了計較,採取了最正確的圍困戰術,先讓契苾何力在內部,作威作福,不去支援,利用己方兵多的優勢,先展開對夜襲敵人進行包圍。然後在全面反擊,將這股不知天高地厚的敵軍盡數殲滅。

    不過,契苾何力又哪裏會給他這個機會,他在殺敵的同時,一直在註意著敵軍的動向,兼之他們並未深入腹地,能夠清楚的分析戰局的利弊,見對方的行動有異,果斷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不要忘了,契苾何力也是草原人,草原人戰鬥的功夫一流,逃跑的功夫是一流,還未等薛延陀佈下包圍圈,他們已經先一步離去了。

    不知來敵數量幾何,窮寇莫追的道理,大度設還是懂得,看著已經絕塵而去的敵人,氣得雙目,暴跳如雷,可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清點戰果,自認倒楣。

    面對半個時辰的衝殺,上千攆帳燒毀,陣亡的薛延陀兵卒多達五千餘人,重輕傷者更是達到了萬計,損失慘重。

    契苾何力躲的遠遠的,直到確認後無追兵,這才鬆懈下來整頓,清點傷亡人數。

    這一戰他們僅僅損失了五百人而已,戰果不可謂不輝煌。

    契苾何力那張粗獷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走,我們回軍領賞去……」契苾何力振臂一揮,帶著凱旋而歸的心情趕往營地。

    當他行至營地附近時,愕然現所在的軍營,已經喊殺連片,火光照的黑夜如同白晝。

    侯君集還是突破了防線,從東營,他避開了主力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破了東營。

    這一次不是佯攻,而是他本人親自帶隊。

    東營的守將是薛萬徹。

    薛萬徹驍勇善戰,毫不弱於羅通、薛仁貴,面對薛延陀的襲擊,他奮勇作戰,在第一線禦敵。

    經過長時間的戰鬥,薛萬徹已經徹底的壓制住了來攻的薛延陀兵。薛萬徹作戰大膽,野心十足,他指揮兵馬意圖包圍這股來犯的薛延陀兵,打算將他們一口吃掉。

    侯君集正趕在這個時候到來,這位身經百戰的名將,一眼就看出了薛萬徹的意圖,存心按兵不動,讓薛萬徹將包圍圈圍好,然後大舉進攻,直接與被包圍的薛延陀兵,裏應外合,一舉打散了薛萬徹的部隊。

    薛萬徹受到了重創,想要重新整軍,但為時已晚。正如李靖所說的那樣,侯君集要就不進攻,一但進攻起來,那就是餓狼,就是澎湃的潮水。那攻擊如瘋似狂,那攻擊一波一波,連綿不絕,完全不給對方反擊喘氣的機會。

    薛萬徹的破綻顯露,侯君集又豈會給他時間彌補?

    他咬著這個破綻不放,將小小的傷口,越撕越大,直至致命。在最短的時間裏,一舉擊垮了薛萬徹的部隊,將他們打的不成建置。

    薛萬徹拼死抵抗,然而卻敗在侯君集的槍下,受了一槍。

    不是薛萬徹無能,是侯君集委實太過厲害。

    侯君集並不與薛萬徹的殘兵糾纏,毫不停歇,直沖正門前營。那裏戰事最為激烈,主力軍都聚集在哪裏,隻要能在杜荷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與攻打前營的薛延陀兵來個夾擊,唐兵必敗。

    在前線的杜荷當得知侯君集攻打東營的時候,心中就生出了不祥的預感。

    這個預感也很快就應驗了,薛萬徹敗的消息幾乎與侯君集攻打東營的消息,同時傳到,可見這速度是如何的快捷。

    杜荷別說來不及支援,甚至連反應的機會也是沒有。

    杜荷即想不到薛萬徹敗的如此迅捷,也想不到侯君集的攻擊如此的強橫,不得不由衷的出了一聲感慨「這傢伙真是厲害……一見正面不可違,立刻改變整體戰術。隨機應變,這份魄力,真是了不起……」

    他連說兩個「真是」並沒有顯得任何的慌張,臉上始終有著自信的笑容,讚歎之餘,從容不迫的低聲道:「但真以為這樣就能擊敗我,那就太小覷我杜荷了……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隨即,他厲聲喝道:「傳我將領,房遺愛全力阻擊侯君集前進……薛仁貴,隨我左右夾擊侯君集的來襲部隊。」他命令在第一時間傳達下去。

    沒錯,杜荷的殺手鐧便是房遺愛。

    這一戰勝負的關鍵就在於房遺愛,以及他所率領的陌刀軍。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0 23:03
第二十章 房遺愛揚威

    陌刀軍在唐朝的歷史上記載下了輝煌的一頁

    說道唐朝的兵器就不能不說陌刀。不過在初唐時期,陌刀並不怎麼出名。根據史書的記載,陌刀開始流行於高宗調露前後至開元十年之間。開始時使用陌刀是為了對抗突厥騎兵,後來在諸軍流行則是對付以騎兵稱雄的唐之「四夷」。盛唐時完善的節度使制度使得軍隊的裝備,訓練走向向正規化,陌刀也因此成為唐步兵的主戰兵器之一。

    唐朝李嗣業就是著名的陌刀將。

    杜荷熟知歷史,深知陌刀在對抗騎兵時候的力量,所以特別組建了一支陌刀軍。

    若不是他在唐朝有著一定的地位,依靠走李世民的後門,朝廷還不給他組建這麼一支不流行,卻耗資巨大的的重甲步兵。

    現在的陌刀軍雖無名氣,但毫無疑問是杜荷麾下必不可少的強兵之一。

    尤其是在防守上,陌刀軍能夠揮的效用,遠遠勝過任何一支兵馬。杜荷之所以一直雪藏著他,讓他按兵不動,便是為了壓制侯君集的突然瘋。

    今日正是陌刀軍揚威之時。

    房遺愛在秦瓊的調教下,已經漸漸的從一個性格懦弱,無主見的二世祖,成為了一個身懷千斤神力的猛士。此刻他領著陌刀軍出現在了侯君集的面前,他站在最前沿,一身幾乎重達八十斤的鎧甲,將他的身體包裹的嚴嚴實實,儼然是一副中世紀的重裝步兵甲,手中近乎百斤的陌刀閃爍著陰冷的光芒,全身一百八十斤的重量,壓在他身上。若是常人,即便不被壓趴下,也無力移動。可穿在房遺愛的身上,卻幾乎沒有任何的感覺,輕若無物。

    在他後面的陌刀軍的兵卒,也全是一身的重甲,當然沒有房遺愛那麼變態,但也是讓一身少見的重甲護得嚴嚴實實,手中的陌刀在火光下耀眼生輝。

    侯君集很快出現在了房遺愛的面前,面對轟然殺至的騎兵,他們這群步卒沒有任何的膽怯,毫無懼色的迎上了這支殺氣騰騰的隊伍。

    侯君集也瞧見了房遺愛,臉上露出了些許的不屑,顯然看不起這個二世祖,當然也看不起這隊重甲步兵。

    因為唐兵作戰向來是以騎兵為主,步卒為輔。這跟李世民作戰風格有著直接的關係。李世民行軍作戰很有個人特色外,他最喜選擇敵陣薄弱部位,喜歡親率騎兵衝鋒。在這種風氣的影響下,唐朝步卒幾乎就是二娘生的,爹不疼,娘不愛。

    縱觀初唐時期的名將,無一不是騎將便可以看出端倪。

    杜荷組建陌刀軍的時候,可引起了諸多擅於用騎的唐將的笑話,侯君集就是其中之一。

    見房遺愛不知天高地厚的擋在他的面前,那股藐視之心,完全的表現在臉上。「直接沖過去……」

    薛延陀騎兵狠狠地楔入陌刀軍中,似乎再向陌刀軍直接宣戰。

    血花飛濺之中,馬匹撞上了伸出來的陌刀,在那股恐怖的力量之下,陌刀由馬匹的頸部刺入,一直刺入身軀,最後由戰馬的肩上穿出,刺入馬上騎士的胸膛。

    而手拿陌刀的將士更為慘烈,那股巨大的力量,將他以及身後的三人一同撞飛了出去,戰馬的馬蹄踏在了他的胸口,那千斤力量將他胸口的衣甲踏凹了進去,直接踩裂了他的五臟六腑。

    他身後的第二人步入他的後塵,第三人受到了重創,但還有一戰之力,他舞動著陌刀,將戰馬的馬蹄斬斷。

    戰馬失去了平衡,往前傾斜倒下,那名騎兵也因此而被戰馬壓在了身下,掙扎了會兒,再也動彈不了了。

    騎兵最恐怖的就是這股衝擊力,隻要壓制住這股衝擊力,騎兵的力量將會減弱一半。

    無懼生死的陌刀軍,用自己的身體硬抗住了騎兵的衝擊力。

    在最前沿的房遺愛,並不如其他兵卒一樣。他直接舉起那百斤陌刀,對著迎面沖上來的騎兵,揮砍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陌刀與馬上的騎士來了一個親密的接觸,那無與倫比的神力,直接壓著騎士的身體,刀刃破開了他的肚子,那股力量絲毫沒有因此而有所減弱,繼續劈砍在了馬背上。

    那健壯的戰馬受力不過,悲鳴一聲,倒在地上。血花飆射,房遺愛的這一刀,竟然連人帶馬,將對方劈做兩段。

    如此威勢,連侯君集也嚇了一跳,他早知房遺愛神力驚人,然而卻想不到威猛至此。

    薛延陀的騎兵,眼中也閃過一絲懼意,放眼整個草原,也找不出一個如此勇悍的人物。

    其實房遺愛還是房遺愛,他畢竟功底淺薄,武藝有限,可這種威懾力,卻除了他,沒有一個人做得到。

    「殺……」

    房遺愛怒喝一聲,往前展開了絞殺。

    薛延陀的士兵都久經戰陣,對這等慘烈的場面早已司空見慣,各個都是膽氣非凡的勇士,雖然為房遺愛表現出的實力令人驚嘆膽寒,但依然毫不畏縮,揮舞著兵刃。

    重甲步兵的真正威力也在這一時間體現,有那一身重甲保護,尋常的兵器,實在難以傷他們分毫,而陌刀一揮,那威力卻是人馬具亡。

    陌刀的前身其實是斬馬劍,它的出現可以追溯到西漢。當時,為了抵禦匈奴騎兵,出現了一種在雙刃大型劍上安上長柄,稱為「斬馬劍」的新式兵器。最後經過不斷地改良發展,在唐朝時期,斬馬劍演變成了陌刀。

    完全可以說一句,陌刀是為了克制騎兵而出現的凶器。

    失去了衝擊力的騎兵靈活力遠遜色於步卒。

    陌刀軍一個個連接在一起,組成了一道人牆,一步一步推進,他們擁有無法致命的鎧甲,完全放棄了防守,肆意揮砍,無堅不摧的陌刀,砍人人亡,斬馬馬倒,一時之間,形勢逆轉。

    侯君集率領的騎兵,讓陌刀軍徹徹底底的給壓制住了。

    「這……怎麼可能?」侯君集覺得自己幾乎要瘋掉了,那種被瞧不起的二世祖擊敗的感覺,讓他想是吃了蒼蠅一樣噁心難受。

    「撤吧……」侯君集幾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常勝不敗的他……敗了!

    敗給了杜荷,敗給了房遺愛,敗給了大唐千千萬萬的勇士。
suwll 發表於 2013-9-10 23:05
大唐盜帥 第十二部 定北疆  第二十一章 意外變故

當杜荷、薛仁貴趕到東營的時候,侯君集己經退去了。

陌刀軍有著無堅不摧的力量,但速度卻是最大的弊端。嗯來也是,假若陌刀軍擁有騎兵一樣的速度”那天下間”還有什麼能夠抵擋他們的存在?

陌刀軍能夠抵御侯君集如潮水般的攻勢”但要阻擋他們撤退逃跑,那就有心無力了,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杜荷看著失去了薛延陀影子的營地,看著一片狼藉的東營,不滿的嘟噥了一句:“逃的真快……”心中卻忍不住嘆服,知進曉退,方為名將。侯君集及時撤退,讓損失降至最低,無疑是最高明的決定。

侯君集的戰術非常高明,先是聲東擊西”然而見正面事不可為”立刻改變戰術,聲東擊東,一舉攻破東營。若不是有房遺愛的存在”面對侯君集那恐怖的力量,他們前營將會受到兩面夾擊,從而陷入敗亡之局。

可房遺愛的出現,徹底的打消了侯君集的希望。

侯君集的戰術講究的是一個快字,迅雷不及掩耳,讓杜荷沒有反應的能力。事實上侯君集做到了,杜荷料不到薛萬徹敗的那麼快,東營在侯君集面前是那麼的不堪一擊,若不是藏有房遺愛的這招殺手锏”現在的他怕是真要陷入前后夾擊的險地。

不過戰場只有事實,並沒有假若如果。

事后人人都是諸葛亮,再多是假設也沒有意義。

房遺愛擋住了侯君集的攻勢,這也就是意味著侯君集的“快”失效了。

杜荷不是白癡傻瓜也不可能在房遺愛爭取到的這寶貴的時間里毫無作為。一但他做好了一切準備,率兵來擊”那時想走都不容易了。

果斷撤退是唯一的選擇。

攻的迅速,撤的果斷……

侯君集無愧在歷史上留有赫赫威名的百戰名將。

侯君集這一撤”前營的薛延陀兵馬也在同一時間退去了。

杜荷並沒有追擊,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侯君集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侯君集是敗了,可這個家伙卻將失敗減至最小,小的讓取勝的他們幾乎感受不到勝利的喜悅。

杜荷重新安排了布防,安排將校打掃清理戰場。

負責前營的羅通突然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了他面前,驚呼道:“杜將軍”杜將軍,你看,你看”侯君集的營寨似乎出現了異樣……”

杜荷聞言一驚舉目北望”果真見數里外的侯君集軍營方向,半邊天紅通通的,隱隱由火光的跡象。

“這里看不清楚,去瞭望臺那里看的清楚……”羅通眼中也是一片茫然,不明所以。

杜荷心中突生了一個念頭”疾步趕往前營搭建的瞭望臺,在三米高的睹望臺上眺望”遠處侯君集的軍營確實陷入了火海包圍,火勢滔天連綿余里。

聞訊的薛仁貴、房遺愛、席君買等將一並趕來。

“這是什麼情況?”如羅通一樣,薛、房、席三將也是一臉蒂然。

杜荷臉上卻露出了萬分幸喜的笑容道:“雖然不能肯定,但是我覺得是我們進攻的時候了。”

這方論言讓在場聽到的將軍嚇了一跳。

羅通憂心道:“這樣進攻會不會冒險了一點“矢總管任命我們為先鋒時”再三,丁囑不可與侯君集進行野戰。我們貿然出擊”萬一中了侯君集的詭計,那可不叭…”

薛仁貴點頭道:“放火自燒軍營,誘我軍出戰,也不是不可能。”

杜荷神秘一笑道:“你們說的也不無道理”但這不可能是侯君集的詭計。侯君集自視甚高,他根本不會認為這一戰會敗給我們”完全不會考慮戰敗后的事情。現在他們剛剛撤退,還沒有退回軍營”便是想到這敗中求勝的計策,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實施。我沒有猜錯的話,襲擊侯君集軍營的是契苾何力契苾何力讓我派出去夜襲緊隨侯君集其后的薛延陀大軍,根據時間的計算”雙方正好吻合”,契苾何力領兵出營一事,諸將都知道”但他的任務就不清楚了。杜荷作為大將,也沒有必要將自己的決定,向部下稟報。所以他們都不清楚契苾何力外出的目的。

此時得知,皆眼中一亮。

這種大膽的夜襲,毫無疑問是高明的戰術。

聯合上下,薛仁貴最先反應過來:“將軍是說,夜襲成功的契芯何力將軍在返回的時候,發現戰事打的激烈,自主的選擇攻打侯君集軍寨?”

“不錯”杜荷自信道:“契苾何力將軍乃一代名將,有自己的主見。

侯君集重兵攻打我軍寨,后方必然空虛”此時襲擊,必有奇效。此時不攻”更待何時……”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杜荷果斷下達了出擊的命令,“羅通、薛仁貴、席君買,你們各領本部騎乓,隨我殺敵。房遺愛、拓拔無雙與其他諸將穩守營寨,不可有任何松懈。”

………………

正如杜荷所言,攻擊侯君集營地的正是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夜襲成功之后,返回軍營”在途中就見軍營烈火滔天,殺聲四起,當即明白侯君集正在率領大軍攻打營寨,各種想法在他腦中出現。最開始他打算揮軍從后面攻打侯君集的后路”讓侯君集首尾不得兼顧,以解軍營之圍,但很快契苾何力就放棄了這個愚昧的想法。

契苾何力是一員有智有謀的大將,他曾在侯君集麾下當過將軍,深知侯君集的厲害,也知他的作戰風格。侯君集一般不出戰,在后方觀戰,等到對方出現漏洞的時候”他會親自率領兵馬,將對方的漏洞撕裂,直接置敵與死地,讓他記憶猶新的便是高昌擊西突厥一戰。

那一戰侯君集率領三萬輕騎兵追擊了八百里,面對養精蓄銳的八萬驍勇善戰的西突厥騎兵。他讓麾下的百戰先鋒仲剁之以五千迎敵,再讓其他諸將領兩萬兵馬在左右支援,而他自己領五千精銳在后方觀戰。

戰事初時不利,但隨即使君集抓住了西突厥左翼的破綻,以五千兵猛攻對方左翼。對方兩萬左翼,面對侯君集的攻擊一戰即潰”直接成為一旁散沙。左翼的動蕩,影響了全軍,侯君集就像盯上了獵物的狼,將小小的破綻”撕裂成致命傷口,使得對方全軍不成建制。

接下來三萬奔襲八百里的疲兵,像打狗一樣,將以驍勇聞名的西突厥的八萬強兵,打的落花流水。

契芯何力幾乎可以肯定,侯君集正領著兵馬盯在暗處,等待著杜荷露出破綻。他一但攻擊薛延陀后軍,侯君集必然不會不聞不問”從而出擊。

契芯何力有這個自知之明”他非常的清楚,自己不是侯君集的對手。

這不是他怯戰”不敢打。而是事實,他不想做沒有意義的犧牲。他的兵繞了一大圈,發動奇襲”血戰一個時辰,又繞回原地,體力所剩不多。

本來就不是侯君集的對手,在這種情況下強出頭,那是會全軍覆沒的。

于是,他想到了圍巍救趙的典故,攻敵必救之處。

他並不是諸葛亮,能夠算到杜荷能夠擊退侯君集,打著逼侯君集撤退的想法”率兵奇襲侯君集的軍營。

侯君集將大軍調往前線,這軍營恰恰是最薄弱之處。

契芯何力的襲擊打的守軍措手不及,軍營里的兵馬不過三千”還沒有契苾何力的四千人多,他們又占著奇襲的優勢,完全的壓著守軍打,大半個營盤都讓契苾何力攻占了。

契芯何力不知侯君集什麼時候來援”為了不給侯君集留下有用的東西”也不將心力放在圍剿殘兵敗卒上,將營盤付之一炬,才是當前之急。

………………

侯君集收拾殘兵,返回營地,表情郁悶若死。

其實此次攻防戰,比傷亡人數,杜荷未必就占據絕對的優勢。

雖然薛延陀一方,在前營、東營都因為激烈的攻防戰,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但是他的出擊,直接擊垮了整個東營,又因及時撤退,主力軍並沒有受到井麼損傷。

這一戰嚴格的來說是打平了,杜荷看穿了侯君集的攻擊,在前營挽殺了侯君集的進攻策略。而侯君集立刻還以顏色,靈活的將主進攻點改在了東營,打殘了東營的守衛。杜荷的殺手锏又讓侯君集徒勞無功,但侯君集的及時撤退,又讓杜荷無法擴大戰果。

正是針尖對方芒的精彩一戰。

然而他被杜荷打退了,這是事實。

他縱橫一生,無一敗績,今日卻敗給了一今后生晚輩,這今后生晚輩還是他的生死之敵,這讓他如何能夠咽下這口氣?

尤其最后栽在房遺愛的手上”更是讓他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杜荷好歹威名在外,輸了不算很丟臉。

可房遺愛,一個沒什麼名氣的紈绔子弟”讓他的進攻鎩羽而歸”實在是無法接受。

更讓他郁悶的是這一敗完全是他送上們去的。

陌刀軍有很強的攻防能力”但這攻防能力建立在耗費速度的前提之上的。他的騎兵完全可以不與之糾纏”改從別處進攻,這樣也可避免如今之局。

可是身經百戰的他意外放了一個最不能夠原諒的錯誤,輕敵。

他想著如何才能挽回面子,舉目一看眼睛直了,自己軍營所在之處,火光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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