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大唐盜帥 作者: 盜帥二代(已完結)

 
LEMON汽水 2010-12-22 12:23: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5 841161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0 23:13
第二十二章 初戰告捷

 候君集身經百戰,什麼樣的情況,沒有遇到過。這一回,腦袋卻有些單機了,覺得背心涼颼颼的,有股不寒而慄的感覺。

    這是什麼情況?

    杜荷那小子是怪物嗎?

    他哪裏知道契苾何力襲擊他所在的軍營,那是因為這位名將隨機應變的結果,隻以為這一切都離不開杜荷的算計,每一步都在杜荷的預料之中。

    從擊退自己開始,再到現在的襲擊軍營,一切都是一個局,一個由杜荷佈下的局,而他就如棋子一樣,完全受到了擺佈。

    也不怪侯君集會如此想來,畢竟事情太過巧合,侯君集並不是神仙,算不到契苾何力會大膽的繞過他的軍營所在地,去攻擊身後的大軍,更想不到契苾何力會自作主張的襲擊他的軍營,隻能將這一切視為杜荷的算計,一時間那顆跳動的心冰涼冰涼的。

    「不好。」他神色巨變,既然杜荷能夠設計襲擊自己的軍營」那一定會趁著自己的敗退追擊而來……

    正如此想著,回頭看了一眼,不由目眥盡裂!

    陰暗處果然人影綽綽,正往自己這裏極逼近。

    因為他們的敗軍一波一波的撤退,黑夜中又沒有點火把,黑暗中分不清楚敵我。落在最後他的薛延陀兵,便是現了身後的影子,還以為是自己人,無人預警。

    侯君集卻不然,他深知唐朝精兵的紀律性,即便是在高移動中,也會保持著一定的陣形,這一點就算是騎術群的草原人在沒有經過特殊訓練的情況下也做不到。

    黑影奔馳迅捷,但隊形不亂,根本不可能是薛延陀的兵馬,牙齒咬得格格響,咆哮道:「撤,敵襲……點火呃……」

    侯君集想過停下來作戰,假若隻是應對杜荷,他有足夠的信心在這野戰上將杜荷擊敗,然而在這一刻他卻心虛了。讓杜荷那神出鬼沒的驚世智計給唬住了,他無法預料襲擊他營地的有多少兵馬。

    他有自信戰勝杜荷的來擊,但卻自問無法應對杜荷來擊,外加上襲擊他營地的兵馬前後夾攻。

    既然杜荷已經算到了這一步,那意味著這兩路兵馬隨時隨地都有夾擊的可能,他已經不能在冒險了。

    撤軍,這是他現在唯一的選擇。

    火把燃起,藉助著微弱的火光,侯君集現自己瞧見的那黑影果然是唐朝的騎兵。為首的那一個人正是這一次擊敗他的元凶……杜荷。

    杜荷領著兵馬追擊,由於追趕的匆忙,全軍上下並沒有點燃火把。追了一程,他現在他前面撤退的薛延陀軍,竟然沒有任何加逃跑的跡象,不免愕然。隨即也現不是近距離細察,在這漆黑的夜裏,能看見人影就很不錯了,哪裏分辨的出衣服甲胄,更別說是唐兵,還是薛延陀兵。

    察覺這一點,他果斷下令,加快速度,但不言不語,也不許點火。距離就這樣,越來越近,正想著逼近些的時候發動攻勢。

    不料侯君集突然點起了火把,顯出了他們的存在。

    杜荷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高喝道:「立即跟我追!一直向前,不捉住侯君集,就不要停下!」說著雙腿用力夾住馬腹,箭一般電射而去。周圍的騎兵們慌忙跟上。

    他拔出刀劍,帶頭衝殺出去,同時下令全軍突擊。

    他依仗雪無影的非凡腳力,先一步的沖入敵叢之中,打算親自截下薛延陀的兵馬,擴大此次戰鬥的成果。

    侯君集心中惦記著攻他大營的那支奇兵,根本無心戀戰,打打逃逃,想遏止住杜荷的攻勢,卻現杜荷學起了他的戰術,死咬著不放,根本不打算就此罷休。如此更確定了他心中的擔憂,不敢硬拼。

    便在這時,契苾何力突然率軍殺至,生生的將侯君集撤退的隊伍截成兩段。

    原來契苾何力擔心侯君集來的時候,他沒有察覺,在這段路上廣佈眼線,先做好逃跑的准備。結果眼線不但現了侯君集的存在,還瞧見了杜荷正在追著侯君集打。

    契芯何力讓這意外的結果震驚了,想不到杜荷能夠打敗侯君集,當即率領兵馬趕來阻截。

    侯君集見來的是契苾何力,心中一沉,對於這位良將,他還是很瞭解的。契苾何力雖是異族將領,但他的才智軍略,毫不遜於唐朝的諸位大將,知道難以倖免,拋開一切,留下殿後軍,先一步撤了。

    杜荷與契苾何力並力,絞殺了殿後軍,又追擊了十裏,見天以濛濛亮,心知在戰下去,於己無意,一同返回營地。

    是役侯君集大敗逃往北方與大軍匯合,三萬騎兵餘下者隻有不到萬人,傷亡慘重之極。

    而唐軍這方隻折損了六千五百人,勝得不算輕鬆,但絕對算得上漂亮。

    杜荷回到了軍營的時候,全軍上下萬千兵士齊聲歡呼而起。

    勝子,他們勝了。

    這一戰,他們打敗了侯君集,打敗了赫赫有名的常勝名將,上到將校,下至兵卒,無不歡欣鼓舞。

    杜荷也高興的合不攏嘴。

    這一戰的勝利,來的太過突然,到現在他依舊如做夢一樣。

    說他打敗了侯君集,倒不如說是唐軍打敗了侯君集。

    比起侯君集的一人,唐軍的將領實在是太給力了。

    不說羅通、薛仁貴的驍勇善戰。取勝的關鍵因素就在於薛萬徹的提議,以及契苾何力的襲擊軍營的當機立斷。若不是他們有著凡的才幹,又哪有這一次的勝利。他存在的意義就是將這一系列的變故,戰局的變化,做出相應的決策而已。

    杜荷想著這一戰腦中卻想到了孫子兵法中的一句話「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在戰場上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關鍵在於你是否能夠抓到戰機。

    這一戰證明了這一點。

    勝利消息很快傳到了後方李績的耳中。這些日子,這位行軍大總管有些寢食難安,雖然他同意了杜荷的計策,但卻始終有些放心不下。侯君集便是他,也沒有足夠的把握取勝。

    杜荷雖然是難得的將才,可畢竟年輕,經驗淺薄,對上身經百戰的侯君集,很容易吃虧的。

    這一天夜裏,李績得到了杜荷取勝的消息,先是不可思議的怔了怔,然後給李世民寫捷報。

    當天晚上,他睡的很香也很甜。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0 23:16
第二十三章 天助我也

    寒風呼嘯,侯君集領著殘兵敗卒在一片枯黃的草原上歇腳。雖然已經天明,但天色沉悶,陰暗暗的,讓人憑生一股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熟悉草原的人都知道,這是雨前的訊號之一。

    「混蛋……」

    侯君集憤怒的將手中的鐵盔丟在地上,此時此刻他已經得到了大度設受到夜襲的消息。

    聯繫上下,這位名將焉能看不出問題所在?

    這哪裏是杜荷神機妙算,料事如神,分明是運氣。

    讓戰局的極轉變都是契苾何力自作主張的結果。

    攻打他軍營的竟然隻有四千疲兵。

    早知道如此,在現杜荷的那一刻,就應該與之對戰,那時勝負將會易位。

    至於契苾何力的四千疲兵,又哪裏在他的眼底。

    「杜荷小賊,我侯君集,不報此仇,誓不為人……」侯君集牙齒咬的咯咯作響,這聲低吼仿佛中箭猛虎的咆哮。那雙眼睛已經紅的充血,那不是憤怒的眼神,更不是失去理智的神情,而是一頭被激怒的雄獅,瞪著敵人的表情。

    讓人羞辱了,失去理智,那是最愚蠢,最無知的,真正的強者受到羞辱之後,他的做法是將這羞辱刻在心底,十倍、百倍的奉還回去。

    毫無疑問,侯君集就屬於後者。

    「唰……」

    天地剎那間變的一片白熾,亮的目不能視物。

    似乎在回應侯君集的憤怒……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雷鳴聲,響徹天地,大地都為這陣巨響而震動。

    馬匹牲口受到了驚嚇,出了陣陣驚慌的嘶鳴,致使軍中一陣。

    侯君集也讓這老天爺的惡作劇,嚇了一跳,耳朵轟鳴陣陣,嗡嗡作響,不禁仰頭望天。

    滴答、滴答、滴答……

    先是幾滴豆子大的雨點,打在他那消瘦的臉龐,隨即傾盆大雨轟然而下。

    風很急、雨很大。

    打在侯君集的臉上,竟然隱隱作痛。

    「大將軍……」範昊來到了侯君集的身側,道:「能不能先行撤軍,天這麼冷,我們的帳篷都讓唐軍毀了,在不找地方避雨,我怕將士們的身體受不了……」

    侯君集四望一眼,見淋成落湯雞似得士卒,已經在這惡劣的氣候中凍得嘴唇紫,相互挨在一起取暖了。

    他眉頭微皺,問道:「後續大軍什麼時候,能夠抵達……」

    範昊苦著臉道:「如果依照正常速度,今天夜裏應該可以抵達。不過風雨這麼大,就算是有蓑衣也遮掩不了。我們冬衣本就不多,一但淋濕,更換的都沒有,怎麼可能在雨天行軍。我估計少主應該找了一個高地,休整避雨了。」

    侯君集也記起以往行軍打仗,遇到冬天的雨季都是避雨停軍的。冒雨而行,對於將士身體的傷害太大了。他還不太瞭解薛延陀這裏的情況,這才有這麼一問。

    冬風吹過,侯君集也忍不住的打了一樂冷顫,人力無法與天爭,在這種氣候之下,勉強作戰,弊大於利,沒有任何的猶豫,道:「隻有退了……不知這雨要下幾日……」

    他隻是無意的說了一句,卻不想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範昊在草原生存了二十多年,對於氣候了若指掌,立刻應答道:「至少也要下個五六天,我們這裏除了春天,一般不怎麼下雨,但一下就是連續好幾日,幾乎不斷。尤其是冬日的雨季,更是如此。」

    侯君集漫不經心的聽著,突然神色一振,緊張的問道:「你說的一切可是事實?」

    範昊點頭答道:「自然不敢欺瞞將軍,我家原來並非薛延陀人,隻是草原上的一個小部落,滅族後,逃難逃到薛延陀的。那時候沒牛沒羊,隻能狩獵度日。每當冬天的雨季,最難熬,記憶很深。這雨來的那麼快,那麼大,不是說停就停的了得……」

    侯君集仰大笑而起:「真是天助我也……」

    「將軍?」範昊莫名其妙,甚至懷疑這位名將是不是氣糊塗了。

    侯君集自信一笑,一掃心中煩悶,親熱的拍著範昊的肩膀道:「雨停之日,就是我們破敵之時。這一仗取勝,你是功……」隨即從容道:「走吧,別著涼了……」

    「啪……」

    李世民愛不釋手的看著手中傳來的戰報,上面將侯君集與杜荷的攻防戰的每一步驟,每一關鍵記載的是清清楚楚。他本是少見的軍事奇才,以戰報來推演戰事,此時此刻,北方的戰局就如放電影一樣,在他腦海中一一閃過。

    「守的精彩……出擊的果斷……調配有度,初戰,竟能勝侯君集,真有大將之風……」他喜不勝喜,一時忘形,將壓在屁股下面的腳,移到了前面,手搭在大腿上,眼睛不離戰報,口中嘖嘖出聲。

    一般人看不出這戰報的關鍵所在,會以為此戰之所以能夠大勝,運氣佔據多數。他卻是知道,在戰場上運氣就是實力的一部分。

    若不是杜荷採納了薛萬徹的計策,若不是杜荷用人穩妥,若不是杜荷防守的漂亮,若不是杜荷殺手鐧藏的巧妙,若不是杜荷的果斷追擊,就不會有夜襲敵營,更不會存在襲營勝利,當然也不會存在之後的大勝。

    這一切的一切,又豈是運氣能夠解釋的?

    為大將者,關鍵不是揮一個人的力量,一個人的智慧,將全軍的智慧聚集起來,那才是真正的將帥。

    在這一戰中,杜荷採納良言,用人適當,勇而有謀,決斷果敢,無不體現出大將之風。雖然經驗擅有不足,但毫無疑問若干年以後,他將會成為大唐的擎天玉柱。

    他再次將目光落在戰報上低嘆道:「攻的漂亮,撤退的及時……都是少有的虎熊之將,可惜啊可惜,若非你背棄朕,今日就是你揚威之時了。」

    他為杜荷取得勝利而感到高興,但想起侯君集心中就難以釋懷,臉上的表情,隨即而變。

    在下手的魏徵忍無可忍,道:「陛下……」

    聽到魏徵語氣加重,李世民猛然驚覺,像老鼠見到貓一樣,收攏了多餘的表情,忙將腳縮回在了屁股下面,標准跪坐,尷尬一笑道:「北方傳來戰事,我軍朔州道行軍副總管杜荷在對陣叛將侯君集時,用兵果斷,戰告捷,殲敵三萬餘,朕一時高興,魏愛卿就不要過於計較了。」

    「前線獲勝,固然可喜,然作為帝王,當為天下表率……」魏徵對主公的抱怨充耳不聞,面沉如水,「陛下,今日還好隻是屬下在此,否則這等不合禮法之舉止被人看到,將會落人話柄,說陛下行為不端……」

    李世民心中嘀咕:「除了你這老頑固,誰敢老抓著朕的這些小毛病……」這話雖如此說來,但他卻不敢有任何表露臉上,舉手投降道:「好好好,朕知錯了,多謝愛卿指點,朕改,朕改……」

    他怕極了魏徵的長篇大論,忙低頭示好,心中卻是無奈之極。自己好動,不習慣跪坐,可偏偏魏徵中規中矩之極,因此每次面對他時都必須一絲不苟,不然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說道。若是別人,他早就想方設法,將他調離的遠遠的,奈何這魏徵在政治上的見解獨特,滿朝文武,無人可比,是自己不可或缺的智囊,離不開他。每逢跟他在一起,都有種畏手畏腳的感覺,就像以前在外頭闖了禍,不敢見爹娘一樣。

    魏徵靜靜坐在對面,他今日來是為了立儲一事。侯君集叛唐,天下震動,太子李承乾也因此受到了波及,貶為庶民,國無儲君。

    在文士眼中,一個國家不許沒有君王,也不許沒有儲君。魏徵作為頑固派的魁,當仁不讓的入宮勸說李世民早日擇儲。

    李世民說東道西,與魏徵打起了太極,並無立刻擇儲之意。

    魏徵頑固擅辯,但李世民一身太極的本事,打的是如火純清,滴水不漏。便是魏徵,也勸說不動。一時間,場面有些僵硬。

    此時前線戰報的傳來,正好打破了這個僵局。

    魏徵道:「前線戰局傳來,固然可喜,但是依舊存有不小的憂患……」他長於政治,軍事謀略,遠不如房玄齡、杜如晦,但並不代表他就是軍事白痴。比之一般將校,尤勝一二。

    「侯君集此敗,歸根究底,還是在於放了輕敵之故……今日他敗,但並未傷及筋骨,捲土重來,威勢更勝。」

    面對魏徵的這番評價,李世民深以為然,侯君集在與杜荷對戰的時候,並沒有任何的放水,他們之間確實打了一場精彩激烈的攻防決戰。說侯君集輕敵,在於戰前。

    面對杜荷三萬的先鋒軍,侯君集立足未穩就展開攻勢,顯然對於杜荷這位後生估計不足,從而衍生了各種弊端。

    若他能夠先穩住腳跟,然後決戰,絕不至於有此番之敗。

    李世民瞭解侯君集,經過這一場敗戰的洗禮,侯君集會正視的將杜荷視為自己的敵手,全力以赴。這時候的侯君集才是真正的那個能夠在戰場上為所欲為的百戰名將。

    「初戰是捷了,但真正的考驗卻還是剛剛開始。」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0 23:21
第二十四章 洞察危機

    嘩啦啦的大雨,下了三天三夜,依舊沒有停歇的樣子。杜荷抖動著身上的蓑衣,鑽進了中軍大帳,嘴唇凍得有些青紫,身上已經濕漉漉的了。雖然有蓑衣穿在身上,可是在這種猛烈的暴雨面前,蓑衣取得的效果,微乎其微,依舊打的他渾身濕透。

    那股寒氣幾乎由身上的人每一個毛孔刺入骨髓,讓人有一種置身於冰窖中的感覺。

    大帳中有一小盆炭火,星星點點的散著微弱的火光,在火盆附近羅通、薛仁貴、席君買、房遺愛、契苾何力等大將都聚在了一處,聊天烤火。

    除去蓑衣,裏面隻有一件寬大的褲衩。在這大冬天裏,他竟是著身子出門;這種雨季,隻要外出,穿了衣服,跟沒穿沒有區別。哪有那麼多跟換的衣物,杜荷索性也就上陣了。整個軍營都是大男人,也沒有什麼羞不羞的,更何況,還有蓑衣披在外頭。

    「快穿起冬衣,來烤烤火,別凍著了……」房遺愛讓出了一個位子,口中抱怨著這該死的鬼天氣。

    杜荷也是一臉的苦笑,這行軍打仗,確實是個苦累的活兒。這突如其來的大雨,讓他們全軍上下,所有將校兵卒都飽受琢磨。

    這雨來的太過突然,下的時間又長,以至於全軍將士來不及躲避准備,以至於絕大部分的兵卒都淋了個透心涼,將寒冬的環境惡劣化了十倍以上。

    這種環境已經不比當年過莫賀延磧、赤亭古道要來的差。

    為了減少大雨的影響,杜荷勒令所有兵卒未得允許,不得擅自外出,同時也大大的縮減了守衛、巡邏的人數。若是可以,杜荷真的很想讓所有兵馬都躲進營帳避寒,但是他知道這並不切合實際。

    雖然雨下的很大,也很冷,可並不代表敵人不會來犯,最基本的防衛,必須要執行的。

    為了將士的身體著想,他也改了巡邏的時間部署,讓兵卒小半個時辰就換一輪,減少他們著涼的機會。他還將軍中的炭火都聚集起來,主要提供給巡邏的兵卒,讓他們受到最好的待遇。

    這也是為何諸將會在他營帳中烤火的緣由,為了減少炭火的消耗,他們這些大將也不可避免,更不能存有特殊化

    杜荷對於這種惡劣環境,採取了許許多多的合理措施,但始終無法避免凍傷的存在。

    對於每日的巡邏,他從不缺席,即便風再大,雨再猛,他也不忘在軍中轉幾圈。

    剛剛他就是巡營回來,所以才會全身濕透。

    將擦幹了身上的水漬,裹上的棉衣,看著掛著的五條褲衩,心想著下一次出巡,是不是真的要裸光身子戰鬥。這種大雨,傷不起啊。

    「氣候是遠徵的最大難題,這些天算是體會到了。」

    杜荷喝了一碗在炭火上燉著的姜湯,才覺得舒服一點,感受著炭火傳來的溫度,有股活過來的感覺。

    「再聊什麼呢?」他笑著插話詢問。

    薛仁貴道:「再說這場大雨給薛延陀帶來的危害大,還是給我們唐軍帶來的危害大。」

    杜荷眼中一亮,笑道:「很有意思的話題,這個問題應該問契苾何力將軍吧……」

    契苾何力對於草原的形勢,比他們都要瞭解的多,隻有他能夠給出完美的答案。

    房遺愛道:「正等著何力將軍的答案呢,大哥就來了。」

    杜荷望著契苾何力,等著他的答案。

    契苾何力細細一想,然後道:「這個不好說,隻能說各有弊端吧。薛延陀的主食是羊奶與青稞,一碗羊奶,幾口青稞就能管飽了。要打仗前,殺幾頭羊,即可維持長時間的作戰。一支八萬以上的大軍,二十萬頭羊,足以供給一切食物來源。但現在是冬季,好的水草難找,羊奶的產量,將大不如前。這雨一下,情況就更加的危機了。想像一下,羊就那麼多,八萬人平均一天就要吃掉三千以上的羊,他們怎麼消耗的起?但是人總要吃飯的,他們不吃都不行。估計這幾天,所有薛延陀的兵卒都要心痛死了。不過在這樣下去,他們就算想吃肉,也吃不成。」

    「怎麼說?」杜荷一臉的好奇,雖然薛延陀的處境與他們無關,但聽到敵人將會受到這種罪過,心中忍不住高興。

    其他不瞭解草原的幾位將領,也紛紛催促。

    契苾何力道:「羊肉抗熱、抗冷,燒來吃,需要我們平時做飯數倍的木材。在這種雨天,到哪裏去找幹的木材?我們現在有炭火維持,能夠吃上熱乎乎的東西,而他們沒有木炭,一切做飯取暖都需要用到木材,儲備的木材用盡,他們隻能看著羊流口水了。」

    「哈哈……」想到那番凄慘的景象,杜荷、羅通、薛仁貴、席君買他們相互看了看,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還不止這些,薛延陀兵卒行軍作戰,一切物資都是自帶自備,他們向來不會裝備很多的物資增加負擔,像禦寒的大衣,都不可能多帶,在這種雨季,絕對是他們的致命傷。」契苾何力說的都是自己的親生體會,在歸唐之前,他多次遇到這種事情了。

    杜荷心中感慨,還是大國准備充分。唐朝的府兵制與草原人的全民皆兵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像棉衣這樣的禦寒物資也都是自備的。但為了防止意外,朝廷也會特別准備一份,以作備用。免得外出為大唐而戰的兵卒,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再說說我們大唐的吧……」杜荷想到了許多雨季給他們帶來的危害,但想聽的是與薛延陀的相比,他們還有什麼不足的地方。

    契苾何力笑嘻嘻的臉上,也跟著轉為沉重:「如此大雨,給我們帶來的也是不小。先是作戰,雨後的草原,泥濘不堪,又濕又滑,我們的兵卒對此缺乏訓練,會受到一定的影響。其次是水土不服,我們麾下兵馬大多是北方人能夠耐寒,但北方與草原的氣候終究有著一些差別,雨後的一段時間將會格外的寒冷,便是我們草原人在這段時日都會因為受不了而死傷嚴重,更別說是你們中原人了。」

    聽到這裏,杜荷嚴肅的點起了頭,沉聲道:「何力將軍說的這點我們要多註意才是,我們先鋒軍所帶的物資並不充足,必須儘快與大總管的大軍匯合,我們的戰士可以死在戰場上,但絕不能因為我們的疏忽而死在這氣候中。」

    眾將也欣然說是,臉上皆露這肅穆之色。面對將士的安危,沒有一位將之視為小事。

    杜荷問向薛仁貴,「大總管的後續大軍,什麼時候可以到。」

    薛仁貴作為杜荷的副手,這些事情都是由他代為處理的。他道:「依照正常的度應該有一天的路程,但這雨什麼時候停,那就不清楚了。」

    「三天,至少三天……」契苾何力這時提出了反對的意見,他搖了搖手道:「這也是我即將說的危害,行軍艱難。我們草原人行軍作戰,後勤物資就是一頭頭肥羊。別看羊兒腳短,但畢竟是四蹄,人能走的地方羊兒能走,人不能走的地方,它也能走,隻要不是沼澤地,就沒有羊兒去不了的地方。但車就不行了,這麼爛的地,車上的糧草輜重又那麼重。什麼時候陷入爛泥地裏都是未可知,根本就不可能走的快。三天已經是最保守的估計了……」

    薛仁貴對自己人實在,虛心受教的點頭道:「何力將軍說的有道理,是我忽視了。」

    契苾何力友善笑道:「這就是經驗之談,薛校尉這還是第一次上戰場,這些事情沒有接觸過,自然不知道,不必在意的。」

    杜荷從未接觸了糧草的事情,也是第一次聽說,不由的有些入神,心中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忽的一動,站立起身,神色劇變,驚呼出聲:「不好……我們必須撤了……」

    諸將訝然的看著有些驚恐的杜荷。

    房遺愛關心道:「怎麼了,大哥?」

    契苾何力、羅通、薛仁貴、席君買等人也關懷的詢問。

    杜荷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我們先鋒軍一直與後續大軍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目的便是能夠儘快的得到支援,隨時隨地的都能夠合軍一處。可這一場大雨,卻毀了這一切。原本一日的路程,變成了三天。而薛延陀的大軍在高處避雨,距離我們隻有一日的路程。他們後勤不會受到影響,輕騎加而行,大半日就能夠抵達。這也就意味著,在我們無法與大部隊匯合的這段時間裏,會有被薛延陀的大軍包圍的危險。一但陷入重圍,我們這兩萬多先鋒軍,恐怕會讓他們一口吃掉。」

    諸將相繼吸了一口冷氣。

    契苾何力失聲道:「假若如此,我軍危矣。不過侯君集現在未行動,未必就察覺到了這一點。」

    杜荷肅然的搖著頭,慎重的道:「不能將希望寄託在對手的愚蠢上,侯君集的本事我們都清楚,我能察覺的事情,他未必就察覺不了。之所以現在未動,恐怕是他的心更大,他不但想將我們吃掉,還想利用我們,將大總管的兵馬一起吃掉。」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0 23:26
第二十五章最原始最笨的戰術

    杜荷臉色嚴肅,並不是在開玩笑。薛仁貴論經驗比不上契苾何力,但才幹潛力遠在契苾何力之上,最先明白杜荷話中的意義,失聲道:「圍點打援……」

    杜荷認同的點了頷,是圍點打援。

    侯君集的才幹已經意識到自己、李績准備對他採納的戍守戰術,所以他籌算包抄自己,迫使李績救援自己與之一戰。自己是李世民的女婿,又是大唐宰相之子,又有兩萬大軍的存在,李績是不能看著自己陷入重圍而漠不關心的。

    進攻是他唯一的選擇,侯君集最擅長的就是野戰,一但李績與之展開野戰,無異於是以彼之短,攻敵之長。

    他沒有選擇現在進攻,隻因顧忌到契苾何力的那幾點薛延陀晦氣的處所,想要將自己圍困,薛延陀最起碼要全軍出動才行,那也就意味著八萬大軍將城市在這種雨天作戰。

    在這種卑劣的環境之下,雨天作戰,即便戰術達到目的,八萬大軍至少也會因為氣候的關係失去七成以上的戰鬥力。侯君集還沒有自大的認為在那種情況下,他還能利用圍點打援這個戰術威脅到杜荷、李績的存在。

    所以他再等,期待雨停時候。

    杜荷的三萬大軍,經過前一次大戰,除去死亡傷者,隻餘下兩萬戰力。草原上無險可守,實在無法與薛延陀的八萬大軍匹敵。在李績的本部戎馬,沒能快點來援的情況下,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撤,儘早與主力大軍匯合。

    這樣才能避免危機的降生。

    至於這鬼天氣,杜荷也想過,雨夜退卻,確實會給大軍帶來不成忽視的影響,但不管怎麼樣,總比被圍攻,讓侯君集一口吃掉的好。

    初唐無庸將,杜荷的懷疑很快獲得了一致的認可。

    眾將皆同意退卻。

    不過在何時退卻上稍微起了紛爭,有的儘早,有的等大雨略小一些,能夠讓大唐將士少受些苦。

    最後杜荷拍板決計,退卻這種事情,早一分鐘就少一分鐘的隱患,決意連夜撤退。

    為了退卻所需,杜荷決定拋卻一切粗笨的工具,每一個人隻帶兩天的口糧,剩餘的糧食統統在今夜下鍋,讓所有兵卒,飽餐一頓,剩餘吃不下的一並毀去。就連營帳,他們也不要了,全部在離營前銷毀。

    為了平安起見,杜荷特地讓人知會了李績一聲,讓他隨時准備接應。

    當天夜裏,杜荷就領著年夜軍隊悄悄的撤離了營寨。

    也許是上天憐愛,又或者是另外什麼。

    在杜荷離營之前,連續下了三天的傾盆大雨,意外的減弱。更離奇的是天上竟呈現了月亮的蹤影,草原上雨夜中的月亮,這算是萬分罕見的奇觀了,不可不說這天下之大,確實無奇不有。

    雨稀稀拉拉的,蓑衣鬥笠披在身上,已經能夠起到一定的效果。月亮不大,若隱若現,但那微弱的光芒卻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天助我也……」杜荷低呼了一聲,立刻傳令全軍行,他讓上一場戰役受傷的將士先行,自己領著本部戎馬,在後隨時應付可能呈現的薛延陀追兵。

    杜荷現在的心裏有些怪異,薛延陀追兵的出現,那就意味著他的判斷無誤,他做出了最明智的決定,可是如此他們將對上侯君集的瘋狂攻勢。假若薛延陀的追兵不出現,那則暗示他計算失誤,累全軍將士在這雨夜白跑一趟了。但總的來,杜荷還是希望這一路能夠相安無事的。

    然而事與願違,就在撤回營地的途中,天上已經傳來了猛兒的預警之聲。

    拓拔無雙驚呼道:「來了,敵軍來了……他們是往西方殺來的。」

    杜荷先是一怔,在電光火石間,已明白了是甚麼一回事。

    侯君集這名不虛傳的名將,打開始就已經看破了雨天給唐軍帶來的晦氣之處,籌算施展圍點打援的戰術,將他們一網打盡。可是他擔憂杜荷也意識到問題的所在,提前退卻,讓他所有的算計,功虧一簣。經過前一次的戰敗,侯君集已經不敢小覷杜荷的存在,亦不在將戰術的成功與否,定為在杜荷的無知上。為了更好的施行戰術,他在下雨的那一夜,便以將部分戎馬繞至杜荷軍營的西南方。即可預防杜荷的退卻,又能夠在雨停之後,以最快的度截斷杜荷去路,施行戰術包抄,一舉兩得。

    他早已在暗處放置下眼線,盯著杜荷的一舉一動。

    猛兒雖是神鷹,然而鷹是白日活動的生物,在白日,它的眼睛能夠清晰的瞧見十數裏外的雞,但在夜裏它的視線會大幅度受到影響,隻能瞧見近處的物體,更何況這幾天如此寒冷,雨又如此之大。猛兒受到了極大的影響,侯君集的舉動,沒有在它的監控之下。

    別個細節,難以測度,但大致上的問題動向,杜荷還是想明白了。

    假設他此時現在立即逃走,全軍達到李績的年夜軍以前,便被侯君集追殺得全軍覆沒。可是他奮力迎戰的話,那至少可以包管那些先行退卻的傷兵可安返李績軍營。

    杜荷再不猶豫,果斷的下令迎擊薛延陀的來兵。

    雖然李靖再三強調,禁止跟侯君集打野戰,可是現在的情形,已經不容他選擇了。

    侯君集無論經驗才幹,都是當世一流,利用這場天災,已經逼得他不克不及不戰。

    「陌刀軍在前方迎敵,槍兵、刀盾兵為第二、第三縱隊,持拿唐弩准備迎敵,羅通領騎兵為左翼、契苾何力將軍領騎兵為右翼……准備迎敵……」

    杜荷除從李靖那裏學到了戰術謀略之外,亦從李世民哪裏學到了一些排兵佈陣的本領。李世民用兵勇謀並重,既能夠如李靖一樣決勝千裏,也能如侯君集一樣排兵佈陣、摧凶克敵。他在衝鋒陷陣的本領上,較之擅打硬戰的侯君集還要勝上一籌。

    杜荷不敢學到了李世民的精髓,但三分本領,還是有的。立即針對薛延陀騎兵的有點短處,採納了最正確的戰術。

    但陣勢尚未布好,數以萬計的薛延陀兵,已經殺至。

    「卧倒……」

    「草原狼的子孫們,突擊!從這些唐人的身體上踐踏過去,用他們的鮮血,來祭祀天神,成績我們的武勇之名!」

    帶兵衝鋒的範昊,褐色的瞳孔裏閃動著高昂的戰意。他的呼聲剛落,周圍的薛延陀兵卒出了咆哮,宛如千萬隻狼一起嗥叫!陪伴著這難以言喻的吼聲,他們宛如旋風一樣,殺至杜荷軍的陣頭。

    五百步、二百五十步、二百步……

    不消任何命令,薛延陀的兵卒已經取出了弓箭,在與敵正面交戰之前,先射箭一輪,亂敵陣形,是他們最經常使用的戰術。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範昊忽然發現,對面仇敵的陌刀軍驟然伏地,露出後面上滿弩箭的士兵!

    漫天的弩箭越空而來!

    範昊嗔目結舌,手足無措:唐弩的射程最多可達三百多步,此時兩軍距離尚且不足兩百步,想要疏散後退也來不及了。

    剎那間,追魂奪命的弩箭穿人透馬,剛一接觸就有三百多名騎兵橫死在地。薛延陀的騎兵人馬悲嘶,陣頭馬上一片混亂。

    「咬住他們,不要鬆懈!」杜荷兩眼放光,弩箭永遠是匹敵草原民族的利器。其實不消他特別下令,久經訓練的弩弓們也會整然有序地層疊射:在這種距離一旦被弩箭以連環疊射之法纏住,就算敵騎速度再快也無法輕易的無法掙脫這羅網!

    範昊心頭滴血,腦中想起侯君集的話,一但讓唐朝的弩箭纏住,最有效的體例,就是拼著損失沖過去和唐軍肉搏,這樣弩箭的威力也就無從闡揚了。否則將會受到無法估算的致命衝擊,他咬著牙齒,咆哮的指揮兵將以身體作為肉牆,直迫近處。

    薛延陀兵悍不懼死,此時雖然傷亡慘痛之極,但其他人仍然如蟻聚一般,毫不畏縮,奮勇爭先。

    「陌刀軍,起!」見薛延陀兵即將沖到近處,坦克堡壘一般的陌刀軍招架在了第一線。

    幾乎在同一時間,羅通、契苾何力的左右翼也已經與仇敵接觸,展開了針鋒相對的肉搏戰。

    杜荷默默的看著,密密麻麻的人影,螞蟻般向前涌去。在這一望無際的原野上,萬名兵卒源源不竭地開進佈滿死亡的戰場,向對面的敵軍倡議猛攻。以攻對攻,打的萬分激烈。

    杜荷心中暗自焦急,現在除陌刀軍佔據優勢之外,左右翼都顯現膠著狀態。雙方都在竭力避免遭受重創,同時伺機咬住對方的要害。

    看上去是唐軍佔據上風,其實不然。

    侯君集的臨陣指揮、作戰經驗都遠遠在隻參戰三次的杜荷之上,跟他硬拼,實難佔據優勢。想要比侯君集先一步覺察出對方的破綻,更是千難萬難。

    怎麼辦?

    杜荷思緒不竭轉變,一但侯君集親自出戰,那就意味著自己敗了……

    等等……

    等他出戰?

    為什麼我不先出戰?

    用最原始最愚笨的戰術跟侯君集比較量,讓他與自己死磕,這樣他不就沒有機會在一旁觀察戰局找出破綻了? 本帖最後由 taichishu 於 2013-9-10 23:27 編輯

suwll 發表於 2013-9-10 23:29
第三十一章 流言攻勢

你就是那位這麼大年紀,還不能自理,拉屎,拉在身上的侯君集?”

這番話一出口,大度設、攣六渾、須卜破泉帶以及營帳中的諸將……周圍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侯君集,目光中夾雜著吃驚、啞然、鄙夷等種種神色:一個四肢健全的大男人,將屎尿拉在身上,這是何等丟臉的事情。

侯君集堂堂男子漢,威名赫赫的蓋世名將,竟然弱的連這種基本的事情都不能自理,還拉在了身上?

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甚至不敢相信。

侯君集趴到在了地上,秦煜的那一腳並不重,然而卻觸及了他后背的箭傷”一時間無法起身。

也不知是有意無意,薛延陀的諸將也無人過去攙扶,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觀”落井下石的報以異樣的目光。

熟話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即使唇槍舌戰,也要保住他人的面子,維護他人的自尊。

揭人短是極其不道德的行為。

歷史上因為揭人短而怒殺人的事情屢見不鮮,朱元璋就曾因為年少好友揭他的短,被他殺了。便是胸懷大度的李世民,也因魏征死前將他發現自己的短處寫成冊子,交給史官,讓史官記在史書上,而一怒之下,推了魏征的墓碑。

侯君集在高昌讓杜荷下了巴豆,而憋不住當著杜荷、房遺愛等人的面,一泡屎拉在身上是他這一生最大的恥辱。

如今讓人當著大眾面前揭露出來”這讓他一個大男人如何受得了。

“噗……”,驚怒之下一口血從口中噴了出來直接氣成了內傷,雙眼一白暈了過去。

大度設揮了揮手,臉上一片鄙夷。草原人重視英雄尤其是那種驍勇無敵的鐵血男兒,像侯君集這麼“窩囊”的男人,正是他們人人鄙夷的對象,話也懶得說了。

抬走了侯君集,大度設熱情的款待了給自己上臉又送自己寶刀的秦煜,還讓人殺了一頭羊,舉行了一個全羊宴席間漫不經心的詢問一些關于唐軍的消息。莫說秦煜不是行伍中人,什麼也不知道,即便他知道詳情”以他的機敏也不會透露半句。反而在不經意間將話題牽扯上侯君集”不動聲色的貶低著這位大唐名將,既不讓人覺得刻意做作,又達到了理想中的效果。

賓主盡歡秦煜酒足肉飽”悠哉悠哉的回去復命了。

送走了秦煜,大度設與心腹攣輥六渾、須卜破泉帶聚在了一起。

須卜破泉帶走一個直來直往的硬漢,直言不諱的叫囔道:“少主,侯君集好是可惡明明沒有什麼本事,卻妄自尊大,害的我方損兵折將。不如讓我一刀了解了他……”

大度設閉口不言,沉默片刻,問向攣輥六渾:“你怎麼看,那秦煜的話”真假如再?”

攣輥六渾有智有謀一直都是以大度設智囊的身份存在,見他問詢,沉吟道:“各有一半吧首先可以肯定侯君集絕對不是秦煜說的一樣,是一個廢材。但是面對秦煜的不屑侯君集表現出來的態度也讓人懷疑。他沒有做出任何解釋的答案,而是氣暈了過去。足以證明他所說的話,至少有一部分是真實的”讓侯君集辯無可辯。另外,侯君集兩次敗于杜荷”這也是無可改變的事實。由此可以看出,侯君集名氣雖大”可遠遠不是傳說中的戰無不勝,更加沒有想象中的厲害,不見得就會比少主出色。另外侯君集以往帶的都是唐兵,唐兵的作戰風格與我們薛延陀的兵馬有著實質意義上的差別,侯君集未必適應。他能夠在大唐戰無不勝,在我們薛延陀未必就如此。從與杜荷的兩戰的戰果,也可看出一些端倪。”

大度設對于侯君集本就存著不服的心思”聽兩位心腹如此說來”也動了心思”猶豫再三,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夷男,咬牙道:“還是算了,任命侯君集是父汗的主意,不能忤逆他老人家的意思,這樣吧,我修書將情況告訴父汗,就讓父汗來做決定。”

大度設心性高傲,但對于父親夷男很是尊重。固然心中有千萬個廢去侯君集的念頭,但因為夷男的緣故,還是無法開這個口。

須卜破泉帶、攣輥六渾見大度設拿不定主意,只能嘆息著各自離帳。

“可惡……”須卜破泉帶滿腔怒意回到了營帳,心中極度地煩悶。

侯君集的出現,不但給大度設帶來了影響,連他自己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鉗制。

他是死忠大度設的薛延陀猛將,以往大度設領兵在外,最為驍勇的他每戰必前,殺敵最多,勇名最盛,所搶獲的戰利品也自然是最多的。然而侯君集卻讓他坐上了冷板凳”將他放在一旁冷藏。

侯君集其實並不是不想用須卜破泉帶,但須卜破泉帶擺明了是大度設的人”對他全無尊重之意,便是他在如何的擅戰,侯君集又怎麼會派一個不會聽從自己命令的人上前線作戰?

但須卜破泉帶卻不管那麼多。草原人重視武勛,不讓他上戰場便是他的敵人。

大度設不願忤逆夷男的命令,也就意味著他依然得不到上戰場的機會。

“當當當……”

一陣急促的兵器碰撞聲傳入耳中,隨即還夾雜著陣陣呼喝聲。

須卜破泉帶猙獰一笑,胸中的怒火找到了宣泄的地方。他雖未親眼見是怎麼回事,但角斗、比武這是草原上最基本的娛樂,草原人不論大小,無事的時候都喜歡玩這個”以武勇著稱的須卜破泉帶也喜好這一口。當下心情煩躁,正好找幾個對手發泄一下。

轉個彎,來到了營旁空地,上百人圍成一圈”坐在空地上,圈中兩位壯漢戰的正歡。

須卜破泉帶看的一怔,臉露驚疑”對戰的兩人有一人他識得,乃是他麾下的猛將巴杰拉吧杰拉武藝固然算不上最好,可一根鐵棒揮舞起來”十數人也難以近身。

可一個陌生人卻依仗一對重鐵錘打的巴杰拉節節敗退,幾乎沒有什麼還手之力,這……

“砰!”一聲巨響。

陌生人的鐵錘砸在了巴杰拉的鐵棒上,鐵棒脫手而出”掉落在地上吧杰拉雙手抽搐,顯然無力再戰。

“好……”呼喝聲再次響起。

“厲害,厲害,在你手上”我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巴杰拉輸的心服口服,由衷贊嘆。

“啪啪啪“”異常響亮的掌聲響起,須卜破泉帶大笑著走進了人群道:“好勇士”巴杰拉,我們軍中什麼時候出現這麼一個了得的人物。”

巴杰拉見是須卜破泉帶”忙拉著身旁的壯漢,上前問好:“大人,我這就給你介紹”這位是我兒時的玩伴,叫巴宇興。

我們的關系就如母狼肚子里同時出生的兩只小狼。他比我更壯”更猛。本打算介紹給大人認識”只是最近大人心情不好,一直沒有打擾。”

須卜破泉帶佯怒道:“這便是你的不對了,我最敬勇士”有勇士來投,我高興都來不及,哪有什麼怒火”來,這位巴宇興勇士,我們草原人用拳頭說話”我們就打一架。你要是讓我滿意,我立刻提拔你為千夫長”給你幾百名狼崽子”跟我一起上陣殺敵。”

“謝大人……”,巴宇興為人魯鈍老實,並不怎麼會騙人,但隨著跟皇甫皓華、秦煜這些人混久了,也學到一些本事。不怎麼高明”然而他一副蠻厚的樣子,這不高明的騙術,卻比皇甫皓華、秦煜的高級騙術更要讓人信服,就如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傻子說謊一樣,巴宇興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露出激動興奮的神色”便以讓須卜破泉帶好感大生。因為草原人都有一顆好勇斗狠之心,一顆向往戰場的心。

“來吧……”須卜破泉帶佯拔出了佩刀”擺開了架勢。

巴宇興毫不猶豫的舞起了雙錘向須卜破泉帶砸去。

巴宇興身強力壯,本就神力驚人,為人直腸子,沒有什麼花花心思,學什麼東西能夠百分百的投入,將十二分的精力都用上去,又有名師周振威的指點,兼之學習了鐵血心法,一身武藝,早已是一流高手的水準。

在馬上或許比不上須卜破泉帶,步戰卻是穩操勝券。

不過為了達到目的,巴宇興還是私藏了幾成功夫,並沒有使出全力,與須卜破泉帶大戰了三百多回合,不分勝負。最后以體力不支為借。”自動認輸,留了須卜破泉帶的面芋。

須卜破泉帶對于能與自己對戰三百合不分上下的巴宇興極為欣賞,破例將他提拔為千夫長了。

在大唐升官需要講究身份功績,可在薛延陀只講實力,只要有驚人的武藝”哪怕你是一個最下賤的奴隸,也可以一躍成為領兵將校。

須卜破泉帶請巴杰拉、巴宇興喝酒。

須卜破泉帶本就心情不好”喝起酒來也有幾分買醉的意思,仰頭牛飲,不多時眼中以出現三分醉意。

巴宇興直接問須卜破泉帶有什麼心事。

若是常人這麼問,須卜破泉帶或許還會有幾分警惕,但巴宇興憨厚之極”只讓人覺得這是在關心他”戒心全無”直接說出侯君集的事情。

巴杰拉氣得是義憤填膺。

巴宇興也故作憤怒,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話:“好無恥的侯君集,假若是我,受到了這種羞辱,早就躲起來,沒臉見人呢……”,須卜破泉帶聽的眼中一亮”咧嘴一笑。

第二天,整個薛延陀的軍營都在盛傳侯君集的無能,以及拉屎拉身上的壯舉”全軍上下無不鄙夷嘲笑。
suwll 發表於 2013-9-10 23:29
第三十二章 與其勝,不如敗

俗話說“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人活著,爭的就是一張臉。不論你的目標志向是如何的偉大,又或者是如何的渺小。不論你的地位是如何的孤高,又或者是如何的低賤。在你存在的那個一人際關系的圈子里,都需要有一些相互依存的尊重。

人之所以會努力,賺取這份作為人的尊重,占據比例的絕大部分。

一個人,若連起碼的臉都不要了,那他還有什麼舍棄不下?

侯君集顯然沒有到這個境界,他不僅要臉,而且很重視臉,是那種很要面子,死要面子的人物。

如今整個薛延陀軍營,對于侯君集的態度都是那種不屑,鄙夷,便是一個小率,也看不起侯君集的存在,完完金金將他孤立起來。鬧事的人還在背地里稱呼侯君集為“侯娃子”,因為只有娃兒才有本事有權力,屎尿無法自理。

雖然侯君集名義上依然是三軍統帥,然而已經沒有幾個兵願意聽從他的號令了。

他想巡營,身后的目光卻如針如刺,讓他一刻也待不下去。在這種情況之下,即便是白起、韓信這類蓋世名將也無能為力,更何況侯君集還沒有到白起、韓信那個境界。

侯君集被逼無奈,只能以重傷為由,將指揮權交給了大度設,一個人躲在營帳里,足不出戶。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對侯君集報以一樣的眼光,能夠理解侯君集的也有那麼一個,也就是薛延陀的戰將之一范昊。

范昊是忠于夷男的一位薛延陀猛將,與大度設關系一般,並不密切,能夠認真的執行侯君集的每一個命令。侯君集將他帶在身旁行事。久而久之,侯君集那一身的真才實學影響到了范昊,讓范昊對于這位名將生出了敬慕之意。

他一直跟隨在侯君集的身旁,自然也沒有人云亦云,認為侯君集兩敗是侯君集的能力不足。反而覺得侯君集了不起,換做大度設來打這兩仗,他絕對沒有這個能力打的如侯君集一般精彩。

“大將軍……”范昊拿著上好的刀傷藥,打算親自給侯君集換藥。侯君集軍中也有隨行的軍醫,但是因為被醫者是侯君集,處理傷口起來,也是敷衍了事,反而不如范昊親自動手來的好。

侯君集默然的躺在床上,心中五味雜陳,有著說不出的感覺。前幾日,他還是手握十萬大軍的統帥,短短月余功夫,他便成了人人唾罵的喪家之犬了,每每心念于此,眼中幾欲噴出火來:薛延陀蠻子安敢如此欺我。待此事了結,老子若不殺了你這狗賊,老子便不姓侯,跟你姓什麼一利里哩氏!

侯君集心胸狹隘,最記仇恨,此生有兩人必殺,杜荷此其一,大度設便是其二。

他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大度設在薛延陀的地位僅次于夷男。盡管造成這種局面並非是大度設刻意為之,但是以他的威信,壓制住這般流言,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然而大度設沒有,非但是沒有,反而落井下石,坐看事情的發展,然后堂而皇之的從他手上以勝利者的身份,接過權力棒。

若不是大度設有心如此,根本不可能鬧得這個地步。

對于范昊的支持,侯君集還是很感激的,患難見真情,莫過于此了。

“少主,最近動靜很大,有與大唐一戰的勢頭……”范昊話語中露著憂色,他敬慕侯君集,但忠于薛延陀,並不願意見到薛延陀失敗。

侯君集趴在床上,聞言不覺得任何意外,冷冷一笑道:“他剛剛從我手上奪取兵權,自然是想好好的表現一下,讓可汗與金軍上下的將士都知道他比我侯君集更有本事,更有能力統帥三軍。可以肯定,在近期內,大度設便會出戰唐軍……”

范昊沉聲問道:“那大將軍覺得少主此次出戰,勝率是多少?”

侯君集不屑一顧的一笑:“就憑他,便是遇上薛萬徹、契茲何力他也未必能夠取勝,更別說是厲害的杜荷、李績了。等著吧,大度設會敗的很慘,仗難打了。”

范昊臉上一變,失聲道:“那應該怎麼辦?大將軍,不如你重新奪回兵權,助我們取勝吧…我相信,只有大將軍才能戰勝大唐……”

侯君集悠哉的趴著,冷笑道:“別傻了,現在整個薛延陀兵率,對我侯君集全無遵從之心,現在讓我領兵,敗的更慘…唯一的翻身機會只有一個,讓大度設知道李績、杜荷的厲害,只有如此,他才會意思到自己的愚蠢,自己的無知,然后心甘情願的將軍隊交還給我,並且全心全意的助我破敵。那時,將是我們唯一的機如…”

范昊無可奈何的長嘆了口氣。

侯君集道:“范吳,你跟我走得近,大度設必然會遷怒于你,不會讓你上陣殺敵,你正好利用這空閑的時間給我辦件事情。薛延陀軍中必然存有唐軍的細作,而且地位不低…你幫我查一查,但凡最近提拔的將校都給我留意一下,他們很可能就是唐軍的內應。”

范昊肅然領命,告辭離去。

剛走出帳外,范昊突聽帳內傳出一陣嘆氣:“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勝利……若是勝利,那真的就沒有什麼希望了…唐軍軍營。

因為道路泥濘,而唐軍打的又是消耗戰的用意,李績的主力大軍也沒有過早的行動,按兵不動,整軍備戰。

這一天杜荷得到了秦煜的來信,流言攻勢,獲得成功,侯君集受到金軍上下的鄙夷,無臉面繼續領兵作戰,已經以傷重為借口,將大軍的指揮權交給了大度設。

“太好了……”杜荷高興的當場一揚手,急不可待的往李績營帳走去,將剛剛得到的消息告訴給了李績。

李績聞訊也動容的站起,笑道:“侯君集果然受不了了,不得不說,你小子這一招可真夠缺德的……侯君集當場就氣的吐血暈倒……”

“嘿嘿……”杜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如果他知道當初是我下的瀉藥,促使他丟次大臉的,不知道會不會直接氣死過去……”他不經意的說著,突然覺得李績的臉色有些異樣,趕忙閉嘴。一時嘴快,竟然忘記李績並不知道當對的詳情。那時候的侯君集是大唐的三軍統帥,這給三軍統帥下藥,可不是一條能夠隨隨便便敷衍過去的事情。

“怎麼……”李績臉上露著怪笑:“不解釋一下?”

“好啦……“杜荷無奈的將當時的情況一說,“我發誓,那時我只是想給他一個小小教訓,誰知道他竟然顛倒是非的想要害我,一時也下了重手,老天可以證明,我當對並不知道那巴豆的藥效是那麼的厲害……李績點頭正容道:“確實,也只有老天知道,你小子是怎麼想的。算了,就當我沒聽過,不敢招惹你,免得落得跟侯君集一樣的下場……”他開始還繃著張臉,但說道后面臉上卻露出了打趣的笑意。

杜荷見李績沒有追究,也稍微的松了口氣。

李績沉聲道:“不說這些,侯君集交出了兵權,對我們來說是天大的喜事。以他的個性,是不可能助大度設與我們作戰的。我們接下來的敵手,將是大度設了。此人我了解過,作戰勇猛,精通戰術,也算是一員虎熊之將。

有些本事,然而跟侯君集比較起來,相差太遠,以我們的軍勢,要勝他,應該不難。你有什麼看法…”

老謀深算的李績在心中已經有了定計,眼中流露著些許狡詐的神色,有心考一考杜荷,道:“用兵之道,以正為先。現在我們的實力在對方之上,將領的素質也勝于對方。完金沒有必要耍什麼陰謀詭計,正面進攻就能取得勝利。”

杜荷沉吟了片刻,隨即笑道:“大總管休要考我,取勝是最愚蠢的做法。

李績眼露笑意,卻是一臉茫然道:“這話怎講?”

杜荷道:“逼迫侯君集放棄兵權,關鍵在于三點。其一、侯君集愛面子;第二、大度設自視甚高;其三、薛延陀上下不服侯君集。我們之所以計成,也是利用了這三點要數。而薛延陀的軍隊以速度為先,進可攻,退可守。他們可大勝,卻難以大敗。我們若再正面勝過大度設,就如給他一巴掌,將他打醒過來,讓他認識到自己的愚蠢,從而為了大局,而將權力重新還給侯君集。他是薛延陀的少主,一但他全力支持侯君集,那麼也等于整個大軍重新回到了侯君集的掌握中,這麼做反而是在助侯君集一臂之力。反之,我們若是敗了,則證明大度設要勝過侯君集,他比侯君集更為厲害。這樣一來,徹底的絕了侯君集重新掌兵的念頭,我們還可以利用這個機會,細細的謀劃,爭取一戰破敵,給予對方最大的重創。到那時,便是大度設幡然醒悟,將殘兵敗率交給侯君集,侯君集也沒有力量與我們抗衡了。”

“故而……”杜荷自信滿滿的說道:“末將覺得,與其勝,不如敗…”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0 23:52
第二十六章勝負天定

    心念至此,杜荷應機立斷,也不再傻傻的等待侯君集舉事了,而是決定在他舉事之前,找上門去,不給他舉事的機會。「席君買將軍,領著麾下所有的選鋒軍將士,迂迴往右,去尋找侯君集所在的中軍本陣,將他死死咬住,不給他任何喘氣的機會。」

    「是……末將領命。」席君買悶喝一聲,領著三千選鋒軍將士迂迴敵陣後方。

    選鋒軍乃是大唐所有軍隊中的王牌勁旅之一,有尋常戎馬難以抵抗之威。薛延陀的精兵固然悍不懼死,但不論裝備的差距,還是兵卒的勇悍,或者經驗的豐富,殺敵技術的精妙,都無法與選鋒軍同日而語,被選鋒軍這樣的勁旅盯上,即是侯君集在如何了得,也難以化解這彼此之間的巨大差別。

    侯君集那雙如狼一般的眸子,死死的盯著三方激戰的戰場,冷靜的期待著戰機的呈現。

    仗打到這一步,已經遠遠的出乎了他的意料。當初他選擇出兵杜荷、李績這一路的時候,雖然預料到了會遇上一些麻煩,但卻沒有想到會麻煩至此,更想不到給他帶來這個麻煩的人會是他的生死仇敵,杜荷。

    今日之戰,非他所願。侯君集大半輩子為大唐徵戰,對唐軍在個中環境下的利弊,了若指掌。當日獲得連綿大雨這個消息之後,他即洞察出了唐軍即將面臨的災難。

    因為天災地形的關係,受到物資輜重拖累的的李績本部,無法在預定的時間抵達前線支援杜荷,杜荷的先鋒軍幾乎成了他的盤中餐。

    但侯君集其實不滿足於此,他心中制定了兩個計畫:一是圍點打援,包抄杜荷的先鋒軍,誘使李績來戰。二、抄敵後路,假若李績覺察危機,領大軍來救,那就意味著他必須拋下近十萬大軍的糧草輜重。這樣他們可以利用速度,將這批糧草輜重拿下。

    無論那一個計畫對大唐來,都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但這個計畫的前提是雨停,以及杜荷沒有覺察他的意圖。

    侯君集對這個計畫還是有幾分掌控的,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知道杜荷在軍事上,除去這一次北伐,隻加入過兩次戰役,別離是擊吐蕃與定高昌。擊吐蕃時,杜荷隻是一個的中郎將,定高昌一役,他的地位也不過是一個先鋒將,歷來沒有接觸過押運糧草的事情,應該不至於看破他的計策。然而侯君集已經不敢再小覷杜荷了,為了平安起見,他還是冒著風險,在雨夜將兩萬戎馬移至杜荷軍營的側後方,避免他退卻。

    今夜他獲得了杜荷撤兵的消息,雖然杜荷做的隱秘,可兩萬大軍每人放個屁都能整響數裏,更何況是撤兵了。想要不被發現,在這草原上根本不成能。

    侯君集又恨又氣,杜荷這時的撤兵,無疑是宣告他的計畫失敗,隻能退而求其次,阻擊他的去路,將他擊潰。

    「有了……」侯君集註視著戰局的一舉一動,那無可對比的直覺天賦,告訴他羅通所率領的左翼騎兵,陣形隱隱有些亂了。唐軍作戰,其實不重視個人武勇,而是紀律配合,一旦陣形一亂,實力將會下降一個檔次。

    隻是……

    侯君集眼中有些迷茫,看的出來羅通的陣形其實不是因為受到了壓力而亂的。雖然與羅通對戰的同樣是薛延陀的猛將,但他似乎還不足以在這短時間內,將羅通擊敗。

    對了,侯君集很快就想到了緣由,三天的暴雨,讓作戰場地一片泥濘,尤其是經過萬千匹馬不竭踐踏的處所,更是形成了數之不盡的泥漿泥坑,即是人一腳踩下去都能陷進去整個腳掌,更何況是馬蹄?

    唐軍少在這種濕滑的地形作戰,在面對不亞於他們的仇敵面前,又如何能夠長時間的維持陣型穩定?

    薛延陀紀律差,作戰不依靠配合陣形依舊能夠闡揚強大的實力,在這裏反而成了優點。

    勝利的笑容,掛在了他那張消瘦的臉上。

    凡戰一但被他覺察出破綻,對方就再無還擊之力。

    就在他下令進攻的那一刻,侯君集突的現斜刺裏一支騎兵隊竟然直沖自己而來,威勢不好招架。

    侯君集冷哼一聲,「來的真不是時候……」沒有任何猶豫的,侯君集將自己所領的五千戎馬,分出三千招架來軍,隻要能夠堅持幾刻鐘的時間。他就能夠抓住唐軍右翼即將潰散陣形的弱點。

    事與願違。

    前去阻擋席君買的薛延陀騎兵,才與選鋒軍正面接觸就吃了年夜虧。

    兩方騎兵狠狠撞擊在一處,然而在短暫的幾下呼吸的時間裏,選鋒軍凶猛地楔入薛延陀騎兵之中。這大唐的三年夜勁旅之一的精兵強將,再一次用他們的實力,描述著他們存在的輝煌。

    若論白刃近戰,薛延陀騎兵無論是從鎧甲還是武器上都差了選鋒軍不止一個檔次,武藝和陣勢就更別提了。此時他們的騎兵們五六成群,將薛延陀騎兵原本就鬆散的陣容分得更加零散。遠則用長矛刺擊衝鋒,近則用戰刀連環揮砍,就像割草一般將薛延陀人不竭從馬上斬下來,鮮血大片大片地濺在泥濘的草地上。

    席君買奮力衝擊,手中的點鋼槍,起手一槍洞穿了周遭一名薛延陀兵的胸膛,催動跨下壯碩巨大的河曲戰馬,將仇敵略顯矮的馬匹撞了個滾地葫蘆,硬生生排開一條血路。率領選鋒軍的騎兵不竭向薛延陀陣形腹地挺進。不到一刻鐘的工夫,以勢如破竹之勢穿透了這股敵兵。

    他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找到侯君集,咬住侯君集,讓他無力無心的闡揚自己的特長。

    侯君集見三千戎馬在轉瞬間就讓選鋒軍殺了一個對穿,也認出了選鋒軍的裝束,臉色不由一變。他雖擅長作戰,但練兵卻不是他所長,固然麾下也有一群死士,但卻無法與玄甲軍、捷勝軍、選鋒軍相提並論,也深知這選鋒軍的實力,轉瞬間明白了杜荷的用意,怒罵了一聲:「狡猾的鼠輩……」

    羅通的陣形不穩,也讓杜荷看在眼中。但經驗天賦上的差距,還是讓他慢了侯君集許多,腦中響起契苾何力的短處,心中暗自焦急,卻也全無體例。這是受到天災地勢的影響,任憑他杜荷再如何的機智,也無法與這天地抗衡。

    「好在已經讓席君買拖延住侯君集,否則的話……」

    他正如此想著,戰局起了意想不到的轉變。

    在前線作戰的羅通也覺察出了陣形的異樣,打算盡力維持,可一支奇兵如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的衝擊了他最為虧弱的右翼,將他的軍隊朋分成前後兩段,完全打亂了他的節奏。

    僅僅一擊,就如打在了毒蛇的七寸上一樣,讓羅通的右翼不成建製,各自為戰,闡揚不出唐軍相互配合的作戰風格。

    「侯君集,竟是侯君集……」

    杜荷也讓這一異變給驚住了,想不到侯君集並沒有讓席君買咬住,依然呈現在了戰場,並且是在唐軍最虧弱的處所。

    侯君集究竟是侯君集,他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在覺察出杜荷的想法之後,也知自己率領的五千戎馬,實在不是選鋒軍的敵手,下令迎擊之餘,拋棄了這支軍隊,獨自一人悄然離開了。

    在萬人對決的戰場,席君買全力殺敵,又哪裏能夠覺察侯君集的離開。

    侯君集獨自來到中軍臨時抽調出兩千戎馬,殺入了唐軍左翼的七寸之地,一舉功成。

    杜荷在這一刻終於體會到了侯君集的厲害之處,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李靖不讓他與侯君集野戰。因為一但侯君集到手,就算在如何的彌補,都難以挽回失利之處。

    侯君集在羅通的軍中左右屠殺,儘管羅通拼死奮戰,儘管杜荷派遣了薛仁貴支援,也改變不了局面。

    侯君集的兩千戎馬就如蟻穴一樣,在堤壩中作亂,想要清除蟻穴,隻能挖失落堤壩外圍,否則無法進入中央清除。薛仁貴的援兵除非向自己的戰友脫手,否則做不到有效的支援。

    而杜荷在這一刻也無法下令挖失落堤壩,因為這令一下,意味著左翼的潰敗,會致使整個大軍的失敗。可是如此不管侯君集,堤壩終會讓蟻穴擊垮。

    局勢已經是萬分的嚴峻了。

    杜荷眼睛閃現出了一絲的決絕,與其等侯君集蛀空左翼,不如拋卻左翼。與其比及洪水衝垮堤壩,不如在沒有洪水的時候挖開堤壩,清除蟻穴,唯有如此,才能將損失減至最。

    「羅通撤下來,讓薛仁貴頂上……」

    杜荷在這一刻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但他卻清楚左翼的潰退,給他們帶來的巨大影響。薛仁貴再如何的驍勇,也無力改變戰局,讓他頂上隻是權宜之計。

    席君買的出擊,薛仁貴的支援,杜荷身旁已經沒有可用之兵,一但薛仁貴支持不住,侯君集的兵鋒必定指向他而來。

    那時敗局既定。

    杜荷拔出了盤龍劍、定唐刀,與其比及薛仁貴的潰敗,不如同薛仁貴並肩一戰,堅持到最後一刻。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0 23:55
第二十七章 決勝一箭

    刀劍齊出,劃破漫天血霧,在這陰冷的雨夜,杜荷領著薛仁貴針對侯君集那餓狼一般的攻勢,展開了頑抗。

    對於當前的局勢,杜荷早已經過深思熟慮。

    不得不承認侯君集的野戰水平在他之上,現在又加上天時地利的危害,更讓他陷入了被動,回天乏術。

    敗,現在隻是時間關係。

    依照目前的情況,擺在杜荷面前隻有兩條路可走。其一是撤退、其二堅持。但比速度,唐軍本就要遜色於薛延陀軍一籌,兼之有步卒的拖累,撤退無疑是找死,隻會給侯君集製造一口吃掉的機會,而堅持卻還有一線生機。因為在撤退之前,他為了安全起見,派出了心腹前往李績的軍營告訴了他自己的意圖,並且請他支援。

    李績為人老成謹慎,很可能會派兵支援。隻要援兵抵達,危機必然也會迎刃而解。

    「將士們堅持住,隻消等到李績大總管的來援,我們即可反敗為勝……」杜荷甩手一刀,將一名薛延陀兵卒斬於馬下,另一手高舉著盤龍劍,重新聚集著最後的力量,領著五十多名親兵,來到了最前線。

    主將死戰可以激發全軍士氣,倘若運氣好,還能依靠自己這一身武藝,在亂軍之中把侯君集了結了,還可以轉敗為勝。

    他腦中記起了李靖說侯君集的弱點時,告訴他侯君集武藝不俗,喜歡每戰必前……

    杜荷策馬在前線飛速向前衝殺。刀劍合璧,將視線所及的敵人一個個殺死,沒人是他一合的對手。戰馬踏過無數的屍體,不斷領著親兵展開反突擊,以攻對攻的抵消薛延陀兵潮水般的攻勢。他一面廝殺,一面向身旁的將士下達指令,讓她對身後諸多小隊發佈旗號,指揮他們分進合擊,並且找尋侯君集的身影。

    隨著時間的推移,左翼潰敗的劣勢,逐漸呈現。

    杜荷身上的壓力也越來越大,漸漸陷入了薛延陀右翼騎兵的包圍之中。

    戰場變成了一片屍山血海。

    到處都是唐軍、薛延陀軍的屍體。

    杜荷突然瞪大了雙眼:他發現了侯君集的身影,在他不遠的地方侯君集正打算鍥入房遺愛率領的中軍。他的臉色變得蒼白,因為左翼的潰敗,與左翼連接的中軍應側翼都是敵人,受到了極大的影響,也漸漸的無法保持陣形。

    侯君集這個變態再次瞧出了破綻,打算趁勢殺入中軍,將中軍也一舉擊潰。

    中軍若被擊潰,那他們真的就要面臨全軍覆沒的危險了。

    現在他面前都是薛延陀的兵卒,就算是想去阻擊也來不及了,驚怒之際,聽到了身旁薛仁貴的怒吼。

    這位未來的大將第一猛將,正在敵軍叢中瘋狂的舞動著碩大無比的方天畫戟,血肉橫飛中,一個個的敵人橫屍他的面前。

    杜荷心中一動,怒喝道:「仁貴,右上方,侯君集,快射……」他縱身而起,在馬背上一躍丈餘高,雙手以獨門手法各取三把飛刀,甩手將薛仁貴身旁的六名薛延陀兵射殺。

    趁著這個空檔,薛仁貴身後的兵卒也將薛仁貴圍在了中央,給他射箭的機會。

    薛仁貴聽到了杜荷的怒喝,舉目瞧去,也發現了侯君集的存在。可是還沒有等他取出弓箭,侯君集身後的兩名騎兵已經在奔馳中擋住了侯君集的身形。

    「完了……」杜荷雙眼一閉,幾乎可以想像中軍將會受到的待遇。

    薛仁貴似乎沒有放棄,沉著張臉,將弓弦拉到了極致。

    「嘣……」的一聲巨響,箭矢去勢之猛,竟比強弩尤要勝過三分。

    箭矢在黑夜中猶如一道閃電,劃破了一名薛延陀兵卒的肩膀,刺穿了一名薛延陀兵的心臟。勁箭的力量竟然還未減弱,穿透了他的身體,刺入了侯君集的後心。

    「噗……」侯君集噴了一口血,倒在了馬背上……

    足球是圓的,所以球場上任何事情都會發生,甚至包括中國隊戰勝法國隊。

    同樣的在戰場上任何事情也可能發生,就算是必勝之局,也能出現意外,扭轉乾坤。

    侯君集的中箭,無疑就是這一個契機。

    隻可惜薛仁貴的視線讓薛延陀的兵卒遮擋住了,那一箭是他憑藉感覺而射,並未有射中致命的要害。以他的箭法,就算不是要害,也能置敵於死地。奈何利箭經過兩人的抵消,力量減弱許多,固然依舊給了侯君集重創,卻不致命。

    侯君集依舊保持著一定的理智,從容的指揮撤軍。

    杜荷並沒有追擊,雖然他知道侯君集受了傷,但傷勢如何並不確認,能否繼續指揮也能不肯定,可是因為左翼的潰敗,讓敵我雙方的實力不成正比。

    侯君集退而不亂,勉強追擊作戰,將會面對以少戰多的局面,並非明智之舉。

    杜荷重新整頓兵馬,往南撤去。行至途中,正遇李績派遣來支援的唐軍,雙方一道返回了營地。

    在大營中,李績早已為杜荷的兵馬准備好了足夠的棉衣、炭火與姜湯,供給他們歇息。

    杜荷下令全軍解散,也換了一套幹凈的棉衣,往李績帥帳,向他彙報軍情。

    李績的帥帳很大,顯得有些濕冷,在帥帳前的位子旁有一個火盆,火盆裏燃著小火,幾根全新的木炭擱在火上燃燒。很顯然這是特地為他而准備的,尋常的時候,李績並不在帳內燒炭取暖。

    「見過大總管……」杜荷作揖問好。

    李績笑了笑道:「無須多禮,過來烤烤火,喝腕姜湯,別凍著了……在這惡劣的天氣,你能夠安全的撤回來,實在不容易。能夠在被伏擊的情況之下,擊退侯君集,更是了不起,這點即便是我也沒有自信做得到。」他還不知杜荷經過如何一番苦戰,隻是從派去支援的將士口中得到了在他們趕到之前,杜荷已經擊潰了侯君集的來攻,心中感到無比的詫異。

    這第一戰,杜荷畢竟處於守勢,又有諸多名將的幫助,佔據著地利與人和的關係,擊敗侯君集固然是一種本事,可以杜荷平日出彩的表現來看,也不算是什麼意外的事情。

    但受到侯君集伏擊,在處於劣勢的情況下,與侯君集野戰,在這種情況下能夠獲勝,那就很了不起了。在他的映像中,即便是李靖也做不到。畢竟李靖用兵在於謀、在於奇,而不是這種陣仗交鋒。

    杜荷搖頭苦笑:「大總管太抬舉我了,跟侯君集野戰對決,我是一敗塗地,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地。若不是薛仁貴的逆天箭術,便是大總管的援軍趕到,救下的也不過是一群被打散的殘兵敗卒。」

    他將遇襲後的情況,一一說明。對於李績這位對他非常賞識的老上司沒有任何的隱瞞,將自己面對侯君集攻勢的那股無力抵抗的感覺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最後說道戲劇性的逆轉,感慨道:「當時侯君集已經洞察出中軍的異樣,可以肯定,隻要他一但攻入中軍,中軍也將如左翼一般,再難抵禦。天幸,我軍有薛仁貴這位猛將……」他毫不吝嗇的將溢美之詞送給了薛仁貴,一切功勞都給了侯君集這位扭轉乾坤的神箭手。

    李績見怪不怪,哈哈一笑:「這也就是武運吧,戰場形勢千變萬化,哪怕是在微末的細節都能改變整體的局勢。」

    杜荷也想到了歷史上諸多類似的事情,最具形象的就是明朝朱棣發動「靖難」時與李景隆的白溝河之戰一戰。李景隆雖然不是什麼了得的人物,但擁有大軍六十萬,麾下又有平安、瞿能父子等名將,將少兵少的朱棣被困在白溝河,受前後夾擊,朱棣都險些被擒。繼續戰下去,朱棣的失敗是必然的。結果莫名其妙的一陣風吹倒了李景隆將旗,使得本應該失敗的朱棣,反敗為勝。

    杜荷面對的情況與這個幾乎沒有什麼異議,朱棣是天助,而他麾下有一個能夠以三箭定天山的蓋世猛將的幫忙。

    「不過,敗了始終是敗了……」杜荷並沒有將擊退侯君集視為一場勝利,雖然在多數人的眼中,這就是勝利,可杜荷卻是清楚,在侯君集的攻擊下羅通的右翼幾乎全軍覆沒,薛仁貴頂上的兵馬也損失慘重,而他唯一給敵軍造成重創的唯有迂迴至薛延陀後方的選鋒軍。

    在人數的傷亡比上,他們處於劣勢。

    杜荷的表情看在李績眼中,這位老將哪裏看不出杜荷心中的疙瘩,沉聲道:「既然從軍為將,就必須要有這個心理准備。世界上沒有常勝將軍,不斷的學習,進步,從失敗中吸取教訓,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杜荷苦澀一笑:「道理是明白,可是想起來,心中還是一陣難受……不過大總管放心,哪裏跌倒,哪裏爬起來,這我明白的……經過這一戰,我算是瞭解了。跟他明刀明槍的正面對決,想要取勝,並不容易。我覺得我們應該來點陰的,從別處入手,這樣才能擊敗他。」

    李績眼中一亮,杜荷曾經是他的直系下屬,對於他腦中的鬼主意,很有體會,低聲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杜荷嘰咕嘰咕的低聲述說,隻能依稀聽到「這一次非將他氣得吐血不可……」的論言。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1 00:01
第二十八章 重要的密探

    大雨連續下了五天,方才停歇。

    整個草原就像是一塊吸水而浮腫的麵包,看上去沒有什麼異樣,可一但觸碰以後,就會滲出水來,一不小心會有陷下去的危險。

    「該死的鬼天氣,終於停雨了。」杜荷踩著泥濘的草地,呼吸著雨後帶著泥土的空氣,左右活動著已經懶散的筋骨,打了趟拳,舞了會兒劍,將多日困在營帳裏的悶燥感覺一掃而空。

    往廚房盛了碗粥,對著白花花的大餅,囫圇吞棗的吃下了肚。見時間差不多了,騎著雪無影,悠哉悠哉的出了軍營,來到軍營北方的一處丘陵地,找了些濕樹葉,澆上隨身帶來的火油,用火折子點燃。

    火油與濕葉的相沖發出了「吧嗒吧嗒」的爆炸聲,黑色的熏煙也沖天而起,數裏可見。

    杜荷想著前幾夜與李績的暗謀,臉上掛起了古怪的微笑,連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會出這麼一個損招。也許是形勢逼人吧,杜荷不願意失信於長樂,更不願意受到戰事的拖累,沒能親自迎接孩子的誕生。為了儘快的結束戰爭,現在隻能無所不用其極了。

    杜荷閉目打坐,大約過來半個小時,若有若無的馬蹄聲傳入耳中。他睜眼舉目眺望,一道黑影出現在視線之內,正由北方疾馳而來。

    「公子……」來騎飛身下馬,動作靈活俐落,正是杜荷的心腹之一,也是他的半個徒弟秦煜。

    隻是現在的秦煜一身草原人的裝束,穿著裘皮大衣,戴著高厚的皮帽,身後掛著六根粗長的辮子,原本白皙的臉龐抹上了水洗不去的特殊顏料,呈現草原人飽受風吹日曬而特有的棕黑色。若不是熟悉之極,很難認出他就是秦煜。

    杜荷笑贊了一句,「雪雁的易容術真是讓人嘆為觀止,你現在跟草原人幾乎沒有兩樣。」

    秦煜深有所感,點頭道:「我們幾人經過二夫人的喬裝,在草原上沒有一個認出我們是唐人的,唯一不足的隻有不會說突厥語。好在突厥已經滅亡,草原上流行著突厥、漢語兩種方言,小心謹慎,也不會出錯。」

    杜荷深知侯君集的厲害,為了這一戰,他將「踏月留香」的所有成員都潛入薛延陀,打探消息情報。他們有的在薛延陀的汗庭,有的潛伏在薛延陀的軍中,分別以各種身份收集有用,可靠的資料。

    皇甫皓華才思敏捷,專門負責分析情報。秦煜身手靈活,可以避開一切薛延陀的斥候,專門負責與杜荷溝通,傳遞消息。

    杜荷將秦煜招來,主要是想問一問侯君集的消息,順便瞭解一下,情報分佈的情況。

    杜荷所訓練的「踏月留香」這之部隊,一個個都是有著絕對自主性質的人才。他們不需要特殊的安排,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們會根據自己不同的長處,將自己置放在一個安全又能夠得到情報的地方。落實下來以後,在與皇甫皓華、巴宇興這類頭目接觸。由皇甫皓華、巴宇興親自將他們所在的崗位連接起來,形成一個暫時的情報網。他們彼此之間,從來不做任何交往,也不會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觸。

    這樣安全、方便也快捷,有著諸多的好處。

    杜荷對於這支「踏月留香」的特種部隊下了好一番的功夫,才練就了他們現在的能耐。

    面對杜荷的第一個問題,秦煜給出了讓人遺憾,又理所當然的答案。

    「侯君集受了一箭,傷的比較嚴重,但並未有傷及要害,隻是暫時的行動不便,需人攙扶,並無任何的異常。」秦煜平靜的說著。

    杜荷早已知道這個答案,倘若侯君集真的傷勢嚴重,那前幾天的晚上,他也沒有那個能耐指揮軍隊,緩緩而退了。不過在這心底,還是希望侯君集能夠讓薛仁貴那一箭射死的。

    他若一死,薛延陀將不足為懼。

    「可惜可惜……」杜荷搖著頭,一臉的遺憾,這禍害,怎麼就不識趣點,早點死掉呢。過了片刻,他才問道:「其他人怎麼樣,可得到了什麼有用的消息?」

    秦煜點頭道:「確實得到了不少的情報,但很雜,分細的來說大多都是因為這場雨後而引發的那種情況。譬如青稞供應不上,缺少治療凍傷的葯草,缺少過冬的皮大衣等等,這些都對戰事沒有什麼幫助。但有兩點皇甫大哥覺得很重要。其一、根據可靠的消息,薛延陀從高句麗求購來數以十萬計的皮大衣。其二、根據巴宇興大人傳來的消息透露,薛延陀軍中現在對於侯君集頗有微辭,似乎很不滿他的存在。」

    杜荷沉吟了片刻,點頭道:「這兩則消息確實很重要,表面上看薛延陀從高句麗求購來數以十萬計的皮大衣並沒有什麼異樣,實際不然。當初我曾在薛延陀擒拿了高句麗的兩個傢伙,他們透露高句麗內部將會出現動亂,需要薛延陀的支援。這一次高句麗賣數以十萬計的皮大衣給薛延陀絕不尋常。即便高句麗握有的遼東、長白山都是盛產皮毛之地,一次性數以十萬計的交易,也太大了。可以肯定,薛延陀與高句麗之間,一定有著交易。這個先不管他,高句麗跳梁小醜,解決了薛延陀,接下來就是他了。不急……不過這十萬計的皮衣的力量卻不容忽視。薛延陀軍隊現在冬衣短缺,若讓他們將這些衣服送到前線,意味著有十數萬的薛延陀兵能夠在這寒冬裏與我軍作戰。你回去告訴皇甫皓華,讓他看看有沒有法子將這十數萬棉衣給燒了。事情辦成,記他大功一件。」

    「是!」秦煜應了一聲。

    「不過……也要提醒皓華,不能著急,更不可勉強。他們人手不足,薛延陀對於這個物資想必也很看中。別事情沒幹成,將自己搭上去。」杜荷心知「踏月留香」裏的每一個人都受到了杜家與自己的恩惠,對於自己的忠心,那是毋庸置疑的。面對自己的命令,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他便是擔心這份忠心會帶來不可避免的負面影響。

    秦煜再次表示明白。

    杜荷沉吟道:「至於對於侯君集頗有微辭這點可以預料,侯君集大唐第一名將,為大唐立下無數的汗馬功勞,威名赫赫。可他所有的威名都是為大唐在大唐闖下來的。放在大唐,誰不敬重他那一身彪炳功績,然而在薛延陀他卻是寸功未立的新兵蛋子,一下子成為薛延陀的三軍統帥,受到微辭理所當然。假若他能夠好好的表現自己,為薛延陀打幾場漂亮的勝戰,相信薛延陀人也會服他。隻不過與我軍連戰兩場,兩場都沒有取得很好的效果。本就對他抱有懷疑的薛延陀將校,心中不可能不存有想法了。」

    其實侯君集打的兩仗非常的漂亮,即便是杜荷對於他也是心服口服。

    第一場侯君集雖然是輸了,可是在那種情況下,任誰來指揮都不見得會比侯君集指揮的更要出色。至於第二場更是如此,在他的進攻之下,杜荷幾乎沒有什麼抵抗之力,眼睜睜的看著左翼讓他打成殘廢,並且將矛頭指向中軍。若不是薛仁貴的一箭,杜荷率領的先鋒軍隻有全軍覆沒一途。

    這其中的奧秘不是有心人是難以察覺的。

    薛延陀的兵將大多都習慣喜歡採取強攻,硬功的戰術戰法,對於妙至毫釐的行軍佈陣,克敵制勝之道,並沒有多少人能夠深入的瞭解。

    他們隻是清楚侯君集第一戰敗了,第二戰也敗了,根本不去分析這其中的緣由。

    對於兩戰兩敗的大將軍,本來就不滿的他們,現在的情緒無疑是變本加厲,可以很好的利用。

    「巴宇興現在在薛延陀的軍中擔任什麼職位?」杜荷開口詢問。

    「踏月留香」是兩個小分隊,一可以二,二可以一,能夠分離,也能夠組合。其中「踏月」多為生活密探,他們並不擅長武藝,而是掌握各種各樣的技巧,可以很好的利用技術混入自己的崗位打探情報。「留香」多是武藝高強者,都是能夠以一當十的勇士,他們可以混入軍中,也能成為護衛,但主要任務是執行各種各樣特殊的命令。就如杜荷要求的火燒棉衣,這項行動的執行者,必然是「留香」小隊。

    巴宇興的武藝是「踏月留香」中最出色的,本來是負責執行任務的頭目。然而在薛延陀的汗庭時,意外遇上了兒時的伙伴。

    巴宇興是突厥與漢人的混血兒,很早以前是生活在草原邊界的。因為戰事,舉族遷入黃河附近。時運不佳,黃河氾濫,沖毀了他們的族部。巴宇興雙親去世,他本人讓杜如晦收養,讓他們在封地中成長。剩餘的一些僥倖存活的族人,返回了草原,並入了薛延陀。

    其中有一個叫做巴傑拉的人與巴宇興是鄰居,是那種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伙伴。現在他是薛延陀的一名千夫長,是大度設心腹的一名部下。巴宇興也就順勢加入了薛延陀,成為了巴傑拉的部將。

    現在他是杜荷手中最重要的密探,接下來許多事情都需要巴宇興的配合。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11 00:05
第二十九章 長孫無忌重出江湖

    秦煜已經與巴宇興接觸過了,對於他的近況有些瞭解,回答道:「巴二哥武功高強,比之那巴傑拉尤要勝上數籌。現在巴二哥,在巴傑拉麾下擔任一個百人將,手上有五十來個人。雖然現在還沒有打入核心,但巴傑拉已經表示要向他的上官舉薦。相信在以武為尊的薛延陀,巴二哥很快能夠得到青睞。」

    杜荷想了想道:「不需要進入核心,這樣太危險了。巴宇興的身份是密探,藏的越隱秘越好。他是新人,太惹眼,一但出了什麼事情,最先懷疑的就是他。回頭你想法子聯繫一下巴宇興,讓他最好不要在大度設面前出現。不是說巴傑拉的上司是大度設的心腹嗎?隻要跟隨他就可以了,以他為擋箭牌,可以很好的避免暴露自己。」

    秦煜眼中一亮,也明白了杜荷的意思。大度設的心腹有三人,其中親衛軍首領柏瓚已經在鬱督軍山讓杜荷設計死了。剩下的兩人皆是跟隨他十年的左膀右臂,是那種可以完全信任的關係。即便察覺到身旁有內奸的存在,也不會懷疑到他們。這樣藏身在庇佑下的巴宇興更是無人察覺了。

    「還有,想辦法詆毀侯君集,說他的之所以戰績輝煌,並不是因為他個人的本事,而是唐朝的強大。有唐朝的庇護,便是一頭豬,也能利用恐怖的整體實力,常勝不敗……對了,你可帶有面具,過幾日,等薛延陀軍中侯君集無能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之後,你替我出使一趟薛延陀軍營,我有一個艱巨的任務讓你來做……」

    他臉上再度浮現古怪的神色,對著秦煜一陣耳語。

    「噗哧……」秦煜忍不住笑出聲來。

    杜荷強忍著笑,佯怒道:「嚴肅點,若是搞砸了,我可饒不了你……」

    「明白……」秦煜憋著張笑臉,嚴肅的告辭離去。這馬還沒有走十步,「嗚哈哈……」的大笑聲就傳到了杜荷的耳中。

    「有那麼好笑嘛……」杜荷一咧嘴,也跟著笑了起來。

    長安,趙國公府。

    一個笑容可掬的胖子不雅的舒展著筋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長嘆道:「還是這府外的空氣好啊……」

    長孫無忌看著陌生又熟悉的街道,和善的笑容浮現在臉上,那迷得幾乎看不見眼睛的縫隙中閃著喜悅的光芒。此時此刻,他有一種放聲高呼的衝動。

    我,長孫無忌又回來了……

    不錯,三年前的今天就是他被關禁閉的日子。

    「兄長,三年之期已滿。需不需要擺設酒宴請文武聚一聚,拉攏一下關係。」長孫詮在一旁微笑著提議,長孫家因長孫無忌、長孫皇後而榮。長孫無忌被關禁閉,而長孫皇後母儀天下,並不會給長孫家任何的特殊對待。

    長孫無忌被關的幾年,長孫家的聲勢大不如前,如今長孫無忌出山,正是需要大張旗鼓重振聲威。

    「不需要……」長孫無忌淡然一笑,道:「就算舉行千百場宴會,也不如陛下親自為我舉辦的一次……准備馬車,帶上《律禮》我要進宮,我會讓陛下親自為我舉辦盛宴的。」

    馬車緩緩的駛至宮門口,三年了,鎮守宮門的兵卒,幾乎都要忘記長孫無忌的存在。

    直至長孫無忌出示腰牌,兵卒才知道眼前這位如彌勒佛一般的男人是外戚中地位最高的一人,身份遠在房玄齡、杜如晦之上,位列當朝一品。要知道房杜兩位左右僕射,不過是三品官職而已。

    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將長孫無忌請入皇宮。

    長孫無忌問清李世民正在皇宮後院的甘露殿批閱奏章,直往甘露殿而去。

    甘露殿,李世民正在批閱奏章,這二十多萬大軍在外作戰,勝負暫且不論,所有的後續准備都讓他這個皇帝任務平添了一倍之多,忙得他一個頭兩個大。花了平常一倍多的時間,處理好了所有奏章,正打算去禦花園放鬆一下,逗逗鳥,玩玩兔子。

    這算是他的一大愛好了,為此魏徵、馬周、褚遂良等大臣就沒有少勸過他,就連執失思力這位異族番將兩次遇到李世民在玩兔子,兩次勸誡李世民不可玩物喪志。

    李世民雖然答應的好,但卻並不怎麼聽從,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的。這倒不是他不納諫,而是魏徵、馬周、褚遂良這些人期待的君王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無喜無怒,不犯一點錯,做任何有損身份事情的聖人。

    當世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得到的。

    就在這時,李世民突的得到了長孫無忌求見的消息。

    聽到久違的這個名字,李世民先是一怔,隨即大喜著請他入內。

    長孫無忌當初針對房遺愛、羅通,讓李世民龍顏大怒,將他關禁閉三年。事後想起來,還是有些後悔的。當然李世民並沒有罰錯,真的追究起責任來長孫無忌別說是禁足三年,就算是坐牢三年,也是綽綽有餘。

    問題的關鍵在於房遺愛、羅通活蹦亂跳的,並沒有因為那件事情受到任何的影響,時間一久,這懲罰的心情也就淡了。李世民固然有鐵血無情的一面,同樣有著重情重義的另一面。對於那些幫他打天下,對他忠心耿耿的文臣武將還是很關懷的。長孫無忌在李世民還是少年的時候就支持著他,先是將長孫皇後下嫁,後是追隨左右,任勞任怨。在李世民的心中,長孫無忌的地位,無人可比。

    長孫無忌緩緩的走進了大殿,「罪臣長孫無忌拜見陛下……」

    李世民笑著讓他免禮,開懷道:「什麼罪臣不罪臣的別提了,人誰無過呢,改了就好了……來,讓朕好好看看……」他讓長孫無忌來到近前,上下認真的打量著,「輔機啊,三年不見,你越來越發福了,看那肚子,越來越有彌勒佛的樣子了……」

    如見故友一般,李世民心情暢快的開起了玩笑。

    長孫無忌察言觀色,跟著笑了起來:「大唐富足,臣這個肚子自然也跟著富足了起來。」

    李世民更是大笑,「你呀,多年不見,還是這麼風趣……好了,不說別的,這三年裏,你可有什麼收穫……」

    長孫無忌正容道:「臣自從授命編寫《貞觀律》之後,發現其中還有許多不足之處。三年來,臣一直在考慮此事,耗時三載,編寫了《律禮》一書,請陛下過目。」

    每一朝有每一朝的律法,是國家制定或認可的,由國家強制力保證實施的,以規定當事利和義務為內容的具有普遍約束力的社會規範。

    這是一種制度,一種能夠促進社會進步,維護百姓權力的法制。

    而禮更是一種道德標准,人若失去了最基本的禮貌,尊重,那就與畜生無異了。

    在李世民繼位處,他就覺得《武德律》遠遠不足以維護天下的安定與利益,特命房玄齡、長孫無忌、裴弘獻編寫《貞觀律》。花費十年之功,《貞觀律》成,但並不完善。

    長孫無忌花了三年,重新修編了《律禮》將《貞觀律》的不足之處,盡力彌補,然後又在文中添加了《禮儀》規範,合成《律禮》一書。

    在一千三百年之後的法律界最流行的一句話是「西有羅馬法,東有唐律」。

    《羅馬法》、《唐律》是古代東西方最早最完整的一部法典。

    恐怕連杜荷也想不到,因為他的關係,讓長孫無忌以三年之功,將他在高宗朝才動手修編的《永徽律》裏的精髓提前了十數年面世。

    「拿給朕看看……」李世民深知長孫無忌的本事,滿懷期待的想要一觀《律禮》。

    長孫無忌呈現上自己的心得結晶,滿懷自信的說道:「《律禮》上下一字一句,皆經過臣與諸多學者精心推敲琢磨。不敢效仿呂不韋,一字千金,但一字一金卻敢保證。」

    李世民翻開《律禮》,認真研讀,僅僅隻是看了一小部分就忍不住拍案叫絕,讚歎道:「輔機在這律法一途,無人可比,無人可比……」他將《律禮》放在一旁,笑道:「這本書今夜朕通宵夜讀,明日讓人印刷成冊,與助大臣共賞。若無異議,此《律禮》可代替我大唐現在所用的《貞觀律》……三年苦功,成這一書,朕要宴請群臣,好好犒賞輔機這三年之功。」

    塞外草原。

    雨停之後,草原上的氣溫並沒有因此而提高,反而越來越冷。

    許多將士手上腳上都生氣了凍瘡,武器都拿不穩,更加別說是作戰了。

    侯君集在攆帳內坐在馬扎上休息,手中擺弄著一雙棉布手套;這是從唐兵身上收繳來的,契苾何力攻打薛延陀大營的時候,也留下了幾百具屍體,屍體上都有一副手套。

    「真好……」比起什麼都短缺的薛延陀,侯君集有些懷念在唐朝時候的日子了。唐朝富強,要不就是不打,一打起來,極少出現物資供應不足的情況。比起薛延陀缺這少那,實在是強上十倍。

    侯君集如今的心情不佳,不僅是因為背後的箭傷,而是薛延陀諸將的眼色,一雙雙都是不信任的目光,尤其是這幾日傳言越來越盛,似乎有著一雙大手在背後無形的推動。

    「大將軍,杜荷的使者在軍營外求見……」

    便在這時,侯君集得到了一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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