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巡狩大明 作者:神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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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fh1234 2011-1-27 23:31: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354732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11:05
第〇四〇三章 【良宵共度】

    一首《精忠報國》技驚四座,不僅曲子慷慨激昂令人熱血沸騰,連段飛的琴技也可圈可點,在場者多是飽學之士,都是應青青之邀而來,只有小部分是花錢買票入的場,他們就算自己寫不出,至少還有點耳力,不得不對段飛刮目相看。

    唐伯虎等人更是大聲鼓掌叫好,青青姑娘眼裏也露出了欣賞神色,贊道:“段公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首歌是青青有生以來聽到過最雄壯豪邁的歌了,而且段公子的琴技也頗有獨到之處,短短三個月時間,段公子走南闖北忙著公務的同時居然還能練出如此琴技,青青實在佩服,初五之日青青在太白樓設宴,段公子可要賞臉哦。”

    頭已經出了,段飛也找不到什麼理由拒絕,只好應允道:“青青姑娘盛情相邀,段某只要沒有皇差在身,就算折斷了雙腿,叫人抬也要抬去應約的。”

    青青掩口輕笑,唐伯虎等鼓掌叫好,其他人卻沒這麼好的心情了,有段飛這個榜樣在前,他們不禁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可別要差得太多,把裏子面子全丟了。

    果然,接下來完全冷了場,有一兩個書生不自量力將自己寫的歪詩拿出來晾,結果被人毫不客氣地噓得灰溜溜地離場而去,青青也無心再繼續下去,為大家演了曲壓軸的新曲《皆大歡喜》,在交口讚譽之聲中飄然而去。

    段飛回到家中,與唐伯虎、文徵明各自回屋,一路走來頗感納悶,因為那幫無所事事的小子竟然一個都不見了,平時至少還有個石斌會跑出來跟他說幾句話,問問小環的消息嘛。

    當段飛看到自己院子裏透出光線,他不由加快了腳步,懷著期盼的心情,他推開房門,只見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正蹲在屋角的火爐前,聽到門聲她扭頭望了過來,欣然笑道:“公子你回來了呀。”

    段飛皺了皺眉,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你的功力恢復了?”

    管簫寒笑道:“公子難道忘記了?我是公子身邊的丫鬟嘛,誰敢攔我呢?石斌見到小環不知多高興呢。”

    “難怪不見石斌蹤影,”段飛返身把門關起,凝神探視四周,管簫寒雖然大半功力無法運用,但是眼光還在,見狀笑道:“那一對小鬼挺可愛的,可惜江湖經驗不夠,我點了盤香就把他們放倒了,現在正在你床上呼呼大睡呢。”

    段飛在桌旁坐下,說道:“看來我今後要加強對他們的鍛煉了,你深夜來找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控制不住局面了?”

    管簫寒笑道:“公子覺得我是來避難的嗎?今晚是大年夜,蓉兒妹子不能陪伴公子,我只好替她陪陪公子,免得公子這個年過得不開心嘛。”

    段飛冷笑道:“是嗎?看不出你會如此好心,若不是你將蓉兒劫走,她一直在我身邊的話,又豈能離我而去?”

    管簫寒捧著一壺剛燒好的茶放在桌上,熟練地給段飛斟茶,翻滾的茶水卷起一條條雪白的茶葉,就好像刮起了一場暴風雪,管簫寒笑道:“公子嘗嘗看我泡的洞庭碧螺春與蓉兒妹子泡的孰優孰劣?”

    段飛嗅到那熟悉的清香,心中更是不忿,他伸手抓住管簫寒那芊芊玉腕,冷聲道:“你泡的茶我怎敢喝入口中?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就會被送入詔獄,受那非人之苦,我則可以得一大功,更受皇上信賴,你難道就不怕嗎?”

    管簫寒微笑道:“公子抓我的手都如此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我,又豈會將我抓去下詔獄?以公子之能,也無需用我去請功,這豈是大丈夫所為?”

    段飛手上加力,冷笑道:“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大丈夫,只要能抓住魔教中地位僅次於教主的聖女,做做小人又何妨?”

    管簫寒好像沒有感覺到疼一般,她咯咯笑道:“我相信公子就算變做大惡人也不會對我下手的,公子,我的骨頭好像裂開了呢。”

    段飛鬆開手,只見管簫寒雪白的皓腕上出現了幾個紫色印痕,不一會就腫了起來。

    段飛望著管簫寒越來越腫大變形的手腕,與她白雪芊芊的手掌和玉藕般細長的手臂相比,更顯得觸目驚心,段飛心中有些悔意,他一聲不吭地雙手握住管簫寒手臂與手腕,輸功過去為她疏通血脈,浮腫很快消退,不過青紫色的抓痕卻沒那麼容易消失,段飛察覺管簫寒腕骨果然有些開裂,他皺眉道:“你並未完全失去功力,為何剛才不運功自保?”

    管簫寒眼含淚花地笑道:“我相信公子不會弄疼我的,又何必運功相抗?”

    段飛沉默下來,到裏屋找了點傷藥,順便查看了一下床上躺著的倆小鬼,他們果然中了迷香,睡得正香。

    段飛給管簫寒塗上傷藥,再給她包紮起來,說道:“十日之內你不要用這只手提重物,十日之後應該就沒大礙了。”

    管簫寒側過臉,兩顆淚珠順著面頰倏地滑落,管簫寒哽咽著說道:“這輩子再也沒有人有公子對我這麼好了,可惜……十日之後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再與公子相見……”

    段飛沉聲問道:“出什麼事了?你果然控制不住局面,是不是上次我放走的那兩個丫頭的師傅護不了你了?”

    管簫寒搖頭道:“誰也護不了我,教主已親率高手赴京,他要趁我功力已失,將我抓回去以我為鼎爐練功,徹底消除我的威脅……”

    段飛訝道:“鼎爐是什麼?你不是你們教主最得意的弟子麼?”

    管簫寒苦笑道:“魔教之中哪有什麼親情,都是以個人的利益為先,誰讓我冒起得太快,已經威脅到教主的地位了呢?公子你應該見過道士煉丹吧?鼎爐辛辛苦苦練出來的丹最後都被道士吃了去,在我們魔教,鼎爐還有另一重含義,作為鼎爐的女人,最後的境遇都將會淒慘無比。”

    段飛思索了一下,說道:“既然你那位前輩已保護不了你,你何不棄暗投明受我庇護?我只需用點小小手段,就能讓你擁有全新的身份,認得你真面目的人不多吧?只要我將他們全部幹掉,就不會再有人懷疑你的身份了。”

    管簫寒苦笑道:“公子你忍心對蓉兒妹子下手嗎?”

    段飛很肯定地說道:“只要你肯棄暗投明,蓉兒定會替你保守這個秘密,你不用擔心。”

    管簫寒望著段飛,微笑道:“這事還是今後再說吧,現在我還沒到山窮水盡之時,不會向公子投降的,今天我來陪公子過除夕,另有個大功獻上,公子想不想將魔教高手一網打盡呢?”

    段飛說道:“我當然想,不過你肯把他們的消息告訴我嗎?”

    管簫寒說道:“教主入京自然是極為隱秘的,我怎麼可能知道他的行蹤?不過他隨身帶來的高手卻未必能逃得過公子的眼線,其中有一兩人最是好認,公子只需派人暗中查探,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了。”

    段飛望了她好一陣,微笑道:“魔教高手哪有這麼好捉,你是打算讓我們錦衣衛出手打草驚蛇,把你們教主帶入京城的人手儘量控制在最少吧?”

    管簫寒微笑道:“公子果然厲害,簫寒這點小花招哪瞞得過公子呢?”

    段飛搖頭道:“這樣對我太不公平,若是興師動眾卻抓不到一個優點分量的人,豈不是很沒面子?京城裏等著看我笑話的人實在太多了。”

    管簫寒笑道:“公子若是將極天大護法那塊金牌給我,我就用一個夠份量的人來與公子交換,公子覺得怎麼樣?那塊牌子對公子來說已經沒有用處,不如給我借去用用,倘若公子需要,到時我再還你。”

    段飛凝望著她,說道:“你要柳郎真的令牌做什麼?”

    管簫寒笑道:“雖然官方宣佈了柳護法的死訊,不過他的屍身沒有懸起示眾,他的手下中還有不少人相信他沒死,若我拿到了柳護法的令牌,說不定能使他們相信柳護法在我手裏,自有妙用。”

    段飛搖頭道:“他們早知道金牌在我手中,不會相信你的,除非……一個活生生的柳郎真出現在他們面前,這一點只有我能做到。”

    管簫寒愕然道:“那死色鬼還活著?”

    段飛搖頭道:“不,柳如是早已死了,不過他的屍體還保存完好,你該知道有種秘法,可以將人的面皮剝下來做成*人皮面具……”

    管簫寒驚喜道:“真的?我們神教曾經也有過此秘術,可惜隨著神教幾次大起大落,這門絕技早已失傳,沒想到……”

    段飛迎著管簫寒探究的目光,傲然道:“錦衣衛是幹什麼吃的?庫存的典籍浩如煙海,許多失傳的東西都可以在錦衣衛庫藏中找到,這人皮面具的制法只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管簫寒嚮往地說道:“看來蓉兒妹子定是進去過了,否則怎能突然功力大進?聽說公子能夠隔空探查目標修煉的功法,因此在太白樓上一抓一個準兒,把咱們安排在太白樓的人抓了個乾淨,想必也是從那些典籍中學得了秘法吧?”

    段飛見她眼神有些閃爍,猜知她在試探自己,故而神秘一笑,說道:“你怎麼知道不是蓉兒告訴我的呢?天門之中也藏有不少典籍,說不定早研究出針對魔門的秘法了呢。”

    管簫寒似乎得到了答案,她微笑道:“看來公子並沒有那麼神通廣大,應該是需要身體接觸,用功力探測到對方心法才能確認是否神教弟子吧?這我就放心了,至於公子的疑問,倘若天門那些女人有這麼高明的話,蓉兒妹子當初也不會被我突襲受傷了。”

    提起往事,段飛真不知該生氣還是該感激她,若非她傷了蘇蓉,並且不停追殺,蘇蓉也不會走投無路委身托庇於他一個小捕快身邊,也就不會發生後面那麼多事,段飛甚至沒有機會遇見正德,這一切都拜管簫寒所賜啊。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11:05
第〇四〇四章 【新年新氣象】

    管簫寒幽幽地怨聲道:“公子,茶都涼了,難道簫寒泡的茶與蓉兒妹子就差這麼多嗎?公子連嘗一口都不肯……”

    段飛歎了口氣,答道:“你還記得嗎?當初我們在運河上偶遇,你的丫鬟大聲嘲笑我與石斌,當時你坐在烏篷船裏,回頭驚鴻一瞥,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至今依然讓我難以忘懷,第二次你扮成了翩翩佳公子,在山水閣包子鋪二樓當街的位置坐著,只一眼我便認出了你……”

    管簫寒歎道:“公子為何突然說起過去的事?我還記得在大通錢莊門外我們差點撞在一起,當時公子匆匆而去,似乎沒有認出我來。”

    段飛點點頭,道:“所以你來見我的時候故意戴著斗笠,那一次我走的匆忙,是因為我剛冒名把倭寇存在大通錢莊裏的錢取出了二十萬兩,生怕被人逮著,重提這些事,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只要你棄暗投明,我可以一如既往的保護你。”

    管簫寒點點頭,說道:“我明白……只不過簫寒野慣了,不到山窮水盡是不會投降的,請公子見諒,公子,想要得到柳郎真的人皮面具,是否要簫寒付出什麼代價?”

    段飛癡癡地望著她,說道:“晚了,你想做的事情我早已安排人去做了,京城是我要完全掌控的地方,我可以命他們暫時配合你統合魔教在京城的力量,不過在趕走你們教主之後,對不起,我要全盤控制,你也不得插手。”

    管簫寒苦笑道:“公子真是算無遺策,看來我又沒機會了,不過也罷,只要能度過這個劫,我自有辦法活下去,公子打算要我怎麼做呢?”

    段飛說道:“你告訴我一個單線聯繫你的辦法,到時會有人跟你聯繫的。”

    管簫寒凝視了段飛一小會兒,突然展顏笑道:“我相信公子不會害我,就這麼說定了吧,在朝陽門旁有一個告示牌,公子安排的人只要在牌上貼個尋人啟事,名字裏帶個寒,賞金三百零一兩,注明地點,我自會前去聯繫。”

    段飛點點頭,說道:“就這麼定了吧。”

    管簫寒把已經涼了的茶水一飲而盡,她又用滾水泡了杯熱茶遞到段飛面前,目光灼灼地望著段飛,柔聲說道:“公子,簫寒向你賠罪了,你若肯原諒我,便喝了這杯茶吧。”

    段飛心中一軟,終於接過茶杯一飲而盡,管簫寒喜滋滋地說道:“多謝公子寬宥,簫寒對天發誓,今後就算死了也絕不會做出對公子不利的事來。”

    段飛哼了一身,不置可否地說道:“我拭目以待。”

    管簫寒從袖子裏摸出一卷雪白的東西遞給段飛,說道:“簫寒倉促間沒有備什麼禮物,這件冰蠶絲織就的裏衣柔軟舒適,冬暖夏涼,可擋住一般的暗器以及抵禦一定的內力,甚至能消去火槍彈丸大部分力量,以公子今日之功力,就算火槍抵住胸口打一槍都不會有大礙,公子貼身穿著它,簫寒就放心啦。”

    段飛撫摸著比綢緞還要柔滑的冰蠶衣,說道:“我進出有錦衣衛守護,會有什麼危險?倒是你……還是你自己穿著吧。”

    管簫寒笑道:“公子果然還是關心我的,事實上簫寒已經穿上一件了。”

    段飛哦地一聲,問道:“這種冰蠶絲造的衣服你們魔教總共有多少件?”

    管簫寒答道:“教主身上定是少不了的,其他人我也不清楚,連極天大護法柳郎真都沒有,依我看這東西至多也就三五件吧,冰蠶不是那麼好找的,要去到極北之地,在極深的冰穴之中運氣好到極點才能找到,捕捉和飼養也極為麻煩,因為無法配對,它們根本無法繁衍,一件冰蠶衣往往要積累好幾代人的努力才能織就呢。”

    “這我就放心了。”段飛望著管簫寒,認真地說道:“穿著冰蠶衣,就像你一直在我身邊,不知何時才能夢醒成真……”

    管簫寒掩口笑道:“公子這話可莫要被蓉兒妹子聽到了,否則她一怒而去公子可就慘啦,男人啊總這麼貪心,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有了蓉兒妹子還嫌不夠啊?還有什麼青青大家、公主殿下……小心竹籃打水一場空喲。”

    ……

    有管簫寒相伴,這個大年夜過得總算完美了,不過天還沒亮管簫寒就悄然而去,連小環都沒帶走,段飛正準備著入宮朝見皇上,只見石斌帶著小環走來,愁眉苦臉地說道:“飛哥,小環功力全失,你找個人來給她瞧瞧能不能治好吧。”

    段飛訝然向小環望去,小環坦然與他對視,平靜地說道:“沒了就沒了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女孩兒家遲早都要呆在家裏相夫教子,只要嫁個肯上進的夫家,要功力也沒什麼用。”

    石斌激動地叫道:“我肯,我肯上進的,小環,你嫁給我吧。”

    段飛突然明白過來,小環突然功力全失,定是管簫寒的傑作,沒有了功力,小環比較容易獲得石斌以及大家的信任,不論她是作為人質或是間諜,都是有大用處的,段飛相信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過段飛已不能阻止,因為石斌話音剛落,小環便已斷然答道:“好,我答應你,請段大人為我們作主,我楊曉環今日答應嫁給石斌,擇吉日便可完婚。”

    “哈哈,你答應我了,小環答應嫁給我了!”石斌歡喜得手舞足蹈,段飛卻沒有那麼高興,楊曉環隨便找了個藉口支開了石斌,對段飛道:“段大人,小姐留我在石斌身邊並無惡意,昨天她與我深談了一下,以我的資質留在神教中也沒什麼益處,現在小姐又保護不了我,她給了我兩條路,我選擇了後者,段大人前途無量,石斌他也還算上進,有我輔佐,他要出人頭地應該不算難,今後奴婢與石斌就要靠段大人多照應了。”

    段飛淡淡地說道:“本官會盯著你的,只要你敢稍有對石斌不利,我會讓你消失得無影無蹤,石斌絕不會知道是我下的手。”

    小環並無異樣,她鎮定地說道:“請大人放心,我現在已經脫離魔教,連小姐的命令都可以不用理會,今後我就是石家的人,我會好好照顧石斌,我與石斌是一榮俱榮,我不會那麼傻的。”

    小環離開之後段飛覺得還是有些不妥,想來想去只有讓跟石斌一同來自寶應,且關係最為密切的郭威,平時多關注下石斌了,還沒走到郭威的院子,只見郭威和一個身著素服的女子相伴而來,這小子難道也找到伴了?

    走近了段飛仔細一看,郭威身邊那個淺笑著的女孩赫然就是在段飛查詔獄冤案時認識的那個冤女李玉英!

    “段大人新年好,民女李玉英拜見大人。”李玉英先看到了段飛,急忙向他施禮拜見。

    郭威這才驚覺段飛已快到面前,也急忙作揖參見,段飛笑道:“李姑娘,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啊,難道京城這邊時興年初一拜年?”

    李玉英微有些靦腆,她低著頭說道:“大人,我聽說大人需要一個變戲法的助手,生怕沒了機會,故此才冒昧在年初一上門拜訪大人,我一定會嚴守秘密,大人覺得我可以麼?”

    段飛瞧了瞧她,又看了看一旁搓著手嘿嘿傻笑的郭威,皺眉道:“李姑娘,這活兒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俗話說臺上一……那個盞茶功夫,台下要練十年功,你有那麼多時間嗎?”

    李玉英點點頭,說道:“叔叔已從山東趕來,我已沒有留在家中的必要,聽說大人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只要大人答應,我可以一邊服侍大人,一邊幫大人變戲法,逢年過節回家看看就行。”

    “是啊,是啊,大人你就答應了吧。”郭威央求道。

    段飛沉吟了一下,說道:“好吧,我暫時答應了,月俸十兩紋銀,你隨時可以離開,不過不得將我變戲法的訣竅洩露出去,否則本官自有辦法懲罰你,你可願意?”

    “多謝大人,奴婢願意從此追隨大人。”李玉英欣然拜倒,段飛皺眉道:“在我家裏無需多禮,你也不要一口一個奴婢,自稱時用我就行了,郭威,我馬上要入宮朝見皇上,家裏的規矩你詳細跟李姑娘說說,有什麼事回頭再說。”

    郭威連聲答應,段飛走出一段路才記起忘記叫他盯著石斌與小環,不過有李玉英在一旁,這事倒也不急,等回來有機會再說。

    大年初一對文武百官以及皇帝而言是個重要的日子,正德需要帶領百官祭拜天地,再入後宮拜見母后,然後與皇后攜手入金鑾殿接受百官朝拜,最後還要登上承天門(清朝順治八年改名為**,當年可沒有現代**壯觀美麗,只是一座三層樓式的木牌樓,曾多次被焚毀,順治八年重修完工,成了大致如今的模樣)接受百姓的朝拜,這拜來拜去可有些累人,直到未時中才搞完,然後正德在宮中擺下宴席招待大臣及外國使臣們。

    酒席之上每個人都要向皇上敬獻些禮物,五花八門都有,現在大家學乖了,那些一看就知道很名貴的東西都是不能獻的,獻了就表明你是貪官,要不哪有銀子製備這麼貴重的禮物呢?

    大家都是飽學之士,什麼琴棋書畫一擁而上,雖然都可以稱之為精品,不過看多了也有點審美疲勞,好不容易按照爵位和官品終於輪到段飛出場,正德精神一振,笑問道:“段愛卿帶來什麼寶貝獻給朕?”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11:06
第〇四〇五章 【軍歌與複國之爭】

    段飛從衣袖中取出一卷東西,就像畫冊一樣,正德失望地說道:“又是書畫?”

    段飛搖頭道:“非也,微臣獻給皇上的,是一隻曲譜,名為《精忠報國》,皇上不是曾戲言微臣不會寫雄壯的曲子嗎?這首曲子定不會叫皇上失望。”

    正德精神一振,說道:“段愛卿譜的曲子定然非同一般,樂師何在?當庭奏來聽聽!”

    宮廷宴會豈能沒有樂師與舞姬?一個樂師剛站起來,突然有個官員從席上站起,大聲說道:“且慢,段大人,你這首《精忠報國》昨晚剛獻給一個歌姬,今日又拿來獻給皇上,分明是對皇上大不敬,這可是欺君之罪,要殺頭的!”

    許多人都聽說了昨晚的事,一時間群起而攻之,段飛很少上朝,大家有勁沒處使,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自然不肯輕易放過,大有恨不得當場把段飛整死的心態。

    喧鬧之下值日的太監喝道:“肅靜,肅靜,誰再喧鬧,大漢將軍就要執法了。”

    大家終於安靜下來,正德問道:“段愛卿,你昨晚真的把此曲獻給一個歌姬?”

    段飛鎮定地答道:“皇上,昨晚微臣確實當眾彈奏了此曲,不過跟大家指責的可不太一樣,敢問禦史大人,段飛昨晚是在何處彈奏此曲?”

    首先攻擊段飛的是新任都察院右都僉禦史,名叫翁芳鵬,段飛反問之下,他傲然答道:“你是在順天府府學的學宮之中彈奏的,當時眾目睽睽,由不得你狡辯。”

    段飛呵呵笑道:“不錯,正是在府學的學宮之中,敢問國子監的大人們,你們怎麼把歌姬放進了府學?還讓她們在神聖的學宮裏聚眾嬉玩,這不是敗壞風氣有辱至聖先師麼?”

    國子監負責掌教育行政,府學正是他們的地盤,見火燒到了自己頭上,國子監祭酒陳英急忙站起來,說道:“段大人可不要胡說,青青姑娘乃是眾所周知的歌舞大家,她怎麼能等同于普通歌姬?昨晚我也在場,青青大家展現的每一曲每一個歌舞都堪稱絕妙,她的演出全程都很嚴謹,哪有什麼聚眾嬉玩,更沒有辱及至聖先師,段大人可不要胡說八道。”

    段飛向正德道:“啟奏皇上,現在事情很清楚了,青青大家絕非普通歌姬,能稱之為大家可見她技藝超凡,昨晚在學宮之中青青大家曾感歎京中無才子,微臣斗膽替京城才子們出頭,奏了《精忠報國》一曲,令滿座嘆服,青青姑娘再不敢目無餘子,微臣可沒有替皇上丟臉,昨晚彈奏此曲可做為文化上的交流看,經過青青大家、奇才楊慎等驗證之後讚不絕口,微臣再將此曲敬獻給皇上,更見微臣的誠意啊。”

    正德笑道:“好了,朕感覺到你的誠意了,樂師,把此曲拿去奏出來,朕要……”

    “慢著,皇上……”段飛說道:“皇上,請賜臣一張瑤琴,微臣要親手彈唱,這樣才能將此曲的精髓盡情體現出來。”

    正德笑道:“好,爾等去取朕的古琴奔雷來,既然是雄壯的曲子,自然非奔雷莫屬。”

    不一會奔雷琴取來,正德賜座,段飛就坐在禦宴正中,輕撥琴弦,段飛靜下心來,進入一種空靈的狀態,手指輕顫,就像有了自主意識一般,將曲調彈了出來。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複開疆

    堂堂大明要讓四夷……

    來拜!

    曲子不長,不過曲調時而慷慨激昂,時而悲痛憂傷,時而廣袤蒼涼,時而雄心萬丈,令聽者心情激蕩不能自給,一曲剛完,正德已拍案而起,叫道:“好!好個堂堂大明要讓四夷來拜!愛卿此曲果然不凡,這是朕今日收到的最佳禮物!”

    正德興致極高,瞭解他脾氣的百官心中縱有不滿也不敢在現在提起,倒是那些武官們聽了熱血沸騰,對段飛好感大增,順天府都指揮同知沈希儀站了起來,向正德稟道:“皇上,段大人這首《精忠報國》果然是千古難得的奇曲,微臣想將此曲教給屬下官兵,讓他們每日傳唱,既可振奮士氣,又能讓他們謹記精忠報國之心,替皇上守土開疆,讓四夷來拜!”

    正德喜道:“准奏,不但你屬下要唱,大明所有官兵都要唱,全天下人都要唱,國子監、翰林院,兵部、戶部,你們負責將此曲抄寫了拿去傳唱,朕要讓天下人都明白什麼才叫精忠報國!”

    “臣遵旨!”被點了名的人只好站了起來,明知此舉會讓段飛聲名更甚,卻無法阻止,正德是個開疆擴土的皇帝,從他親自領軍大敗韃靼小王子就知道了,在他興頭上若想阻止此事,定會引來雷霆之怒,這一朝的臣子多半都學乖了,也就一首歌而已,因此無人出頭反對。

    段飛倒是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他靈機一動,說道:“皇上,微臣發現我大明軍中沒有軍樂,日暮之後士兵們的文化生活極度匱乏,不如選些雄壯威武的音樂作為軍樂,可在晚飯之後傳唱,皇上可聽過對歌嗎?到時候比比看誰唱得最大聲,定會非常激勵鬥志,唱累了大家才睡得香嘛,另可再精選一首作為軍歌,在清晨升旗時或在其他重大時刻合唱,鼓舞士氣團結力量,再不濟也可以練練嗓子,對敵之時光用吼的都能嚇掉敵人三分士氣嘛。”

    正德笑道:“段愛卿的腦瓜想法還真不少,沈愛卿,你覺得段愛卿的這個提議如何?”

    沈希儀答道:“皇上,微臣覺得段大人的這個提議所費不多,可以推廣一試,不過這些軍樂該如何選取還需再議。”

    正德笑道:“段愛卿你主意最多,還是你來說吧。”

    段飛道:“這個簡單,發個公告全天下征歌,擇優選取就是了,集天下之智定能選出最好的軍歌。”

    正德喜道:“如此甚好,就按段愛卿說的辦吧?其他人還有什麼意見麼?”

    禮部尚書石珤站了出來,說道:“皇上,禮部公務繁忙,只怕沒有餘力在全國徵集歌曲,這個提議是段大人提出來的,這件事還是交給錦衣衛辦好了。”

    段飛毫不猶豫地說道:“既然石大人能力不足,微臣自然責無旁貸,願率錦衣衛替皇上辦好此事,請皇上恩准。”

    石珤氣得滿臉通紅,段飛只當沒看見,石珤雖然是個清官,個人品德值得稱道敬仰,不過身為朝廷重臣,他如此古板兼老糊塗實在是國家的不幸,好在他現在只掌管禮部,換做是軍部、刑部,被他害死的人可就多了。

    其他人心中只是暗歎石珤老朽,好了瘡疤忘了疼,上一回當堂氣暈過去的事難道忘記了?在皇上面前和段飛鬥嘴皮子,這不是找死嗎?

    正德也不怎麼喜歡石珤,這老頭仗著一個禮字,整天囉囉嗦嗦教訓自己,偏偏正德就是個不按禮法辦事的主,見老頭給氣得說不出話來,他心中可樂著呢,生怕有人再出來攪局,他急忙說道:“准了,能者多勞,這事就交給段愛卿吧。”

    石珤更鬱悶了,不過卻沒人理會他,段飛回席,其他官員依序繼續向正德進貢禮物,連外國使節也都獻了禮物上來。

    宴會漸漸到了最後,這是負責唱名的小黃門突然唱道:“滿刺加國王蘇端媽末晉見……”

    聽到這個名字,正德頓時眉頭一皺,只見一個穿著東南亞民族服裝的矮個老頭,捧著一隻錦盒顫巍巍地走了上來,若非他身後有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孩扶著,在跨過門檻的時候就已經摔倒了。

    蘇端媽末跪在地上向正德拜道:“兒臣蘇端媽末叩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自從正德十年葡萄牙遠洋艦隊攻佔了滿刺加(今馬六甲)之後,蘇端媽末逃難來到京城已有數年,因為葡萄牙派使節團向大明示好,受了賄賂的江彬、錢氆便以誰控制滿刺加都一樣,只要他們向大眀稱臣即可為理由,蠱惑了正德,當時大明也無力馳援,這個事情就拖了下來,見到蘇端媽末正德還挺內疚的。

    正德和顏悅色地說道:“國王不必多禮,來人啊,給國王殿下看座,就在朕的左手邊,這位是王子麼?”

    蘇端媽末站起來垂淚答道:“回稟皇上,這是兒臣的孫子,他起了個大明的名字,叫做蘇富國,富庶的富,國家的國,富國,你怎麼傻了?還不快給皇老爺磕頭!”

    蘇富國向正德連叩幾個響頭,抬起頭時已血淚滿面,他哽咽著說道:“皇老爺,請派兵給我們複國吧!”

    正德還沒反應過來,石珤已拍案而起,大聲喝道:“放肆!新年大吉之日,你竟然用血污了金鑾殿,這是對皇上的大不敬,來人啊,快把這孩兒給我拖出去!”

    蘇端媽末嚇得一哆嗦,差點摔倒,殿旁侍立的大漢將軍向正德望去,正德皺眉道:“石大人,蘇富國還是個孩子,而且其情可憫、其景可憐,你如此大聲呵斥,是否有些過了?”

    石珤梗著脖子向天一揖,昂然道:“皇上,禮不可廢,今日皇上向天祭拜,為的就是祈福,現在蘇富國血濺金鑾殿,這是不吉之兆啊!”

    正德見蘇富國給嚇得半死,想起自己十多年前剛即位的時候,這些臣子們也把自己逼得半夜躲在蚊帳裏哭的情景,憐憫與痛恨同時升起,他淡然道:“石尚書老了,不堪酒力已經醉了,來人啊,送石尚書回家去吧。”

    “皇上,老臣沒醉,皇上,若不用蘇富國的血祭天,只怕會天降禍端啊!”石珤被兩個大漢將軍架了出去,雙目赤紅面孔猙獰,一副瘋樣,正德會信他才怪。

    正德怒道:“大明盛世如日中天,縱有小小災禍又如何?朕北拒韃靼南平內亂怕過誰來?你口吐瘋話詛咒國運,倘若真有什麼天降禍端,朕就用你的人頭來祭天!”

    “皇上請息怒,石珤並無詛咒國運之意,只是他人老有些糊塗了,請皇上恕罪。”楊一清替石珤說好話,其他官員多數都順著他的話替石珤講情,正德根本不予理睬,轉首跟已經坐下的蘇端媽末說話去了。

    宴會結束之後正德說了點勉勵的話,然後大臣們就各自回家,段飛和楊一清等被正德留了下來。

    望著眼前幾個手握大權的臣子,正德問道:“滿刺加被佛郎機侵佔已久,諸位愛卿可有良策助其複國麼?”

    兵部尚書王守仁向戶部尚書費宏望去,費宏皺了皺眉,答道:“皇上,兵者,國之大事也,所費巨大,稍有不慎將動搖國之根本,請皇上三思。”

    正德瞥了他一眼,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不用幫滿刺加複國了?”

    王瓊答道:“皇上,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滿刺加國運已亡,就不要理他們了,只要佛郎機向大明稱臣即可,何必妄動刀兵?”

    正德冷笑道:“當初江彬、錢氆也是這麼說的,佛郎機派使節團沿岸北上,順道便侵佔了屯門島,倘若他一直稱臣,就算打到紫禁城我也不用理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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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四〇六章 【三權分立?】

    王瓊驚駭地跪倒在地,叫道:“皇上息怒,老臣……老臣糊塗,請皇上原宥。”

    正德哼了一身,說道:“你果然老糊塗了,滿刺加是我大明屬國,被人占了這麼久,我們連點表示都沒有,今日看到蘇端媽末,我的臉都臊紅了,你們竟然還對他大呼小叫,建議朕拋棄臣民,就不覺得羞恥嗎?”

    王瓊連連磕頭,楊一清跟他不諧,樂得看熱鬧,費宏老油條,王瓊剛才明明幫他說話,他現在也不替王瓊出頭,倒是王守仁站了出來,說道:“皇上,王瓊大人歷任過兵部、工部、戶部等部尚書,知道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道理,尤其滿刺加距我大明山高路遠,病疫重重,海路茫茫,危機四伏,沒有萬全之策,實不該拿千萬將士的性命冒險,到時一個不好,不但損耗國庫,更會拖累國運啊皇上。”

    正德點點頭,說道:“愛卿這話倒有些道理,不過……一百年前我大明的船隊便曾經常來往于滿刺加,更遠達大海的盡頭,難道過了百年,我們的船隊連自己的屬國都保護不了了嗎?”

    正德此話一出,誰也不敢接茬,因為這事涉禁海,關係大著呢。

    王守仁的目光向段飛瞥去,段飛卻搖了搖頭,這事可跟他無關,沒有萬事俱備的情況下,他才不會貿然建議正德開海呢。

    終於有人站了出來,竟然是東廠郭震,他說道:“皇上難道忘記了嗎?大明禁海已有數十年,數十年間片帆不得下海,我大明的海船……勉強能到琉球就不錯了。”

    正德怒道:“堂堂天朝大國,怎能落到如此境地?朕要開海,朕要建大大的海船,朕要派海軍趕走佛郎機海盜,奪回屯門島,奪回滿刺加!”

    “請皇上三思。”段飛第一個跪了下去,其他人愣了一下,也紛紛拜倒,除了郭震和張銳,都跪在地上大叫:“請皇上三思……”

    正德挑了挑眉頭,訝道:“段愛卿,你怎麼也……”

    段飛趴在地上說道:“皇上,不論是開海還是擴建海軍、造大船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開海通商之前需要萬全的準備,應付萬國來朝的洪流,還需要籌備至少三支強大的艦隊,東抗倭寇,南剿海盜,西禦佛郎機賊國,皇上想想看,訓練一個熟練的水手需要多少時日?造一艘大船需要多少時日,何況船造好之後還要經過實戰演練,真正有了戰鬥力才能開赴前線,否則等於送死,這些都需要時間,需要大量銀子,目前國庫已入不敷出,皇上打算從哪里弄銀子來造海船訓練海軍呢?”

    正德張了張嘴,總不能把走私兩個字在這種場合說出來吧?郭震此時挺身而出,說道:“段大人有所不知,我大明近幾十年來之所以國庫空虛入不敷出,正是因為有人小肚雞腸向皇上說假話,這才開始禁海,一旦開海通商,倭寇與海盜自動就會消失,到時萬帆進港財源滾滾,每日來往白銀只怕段大人想都不敢想,我大明建海軍造大炮,把西洋海盜打回老家只不過是頃刻之間的事。”

    段飛望著郭震,眼角卻瞥見躲在暗處的張銳臉上閃過的冷笑,心中突然明白過來,郭震終究是個太監,張銳還是說動了他,就算郭震還沒有完全倒向張銳,也不過是因為他不敢蟄伏而已,郭震所說的東西與段飛曾經對正德說過的話何其相似,這傢伙為了和段飛相抗衡,竟然想說動正德強開海禁,像從前那樣由內監完全掌控,到時候郭震立大功掌大權,張銳自然退居二線,郭震就一家獨大了。

    想法是好的,不過前途艱辛,段飛想通之後不再做聲,好一陣都沒有人反駁郭震,正德欣然道:“段愛卿,連你都沒話說了嗎?那麼……”

    “皇上,郭震是一派胡言,請皇上明鑒!”刑部尚書張子麟挺身而出,將郭震的話駁斥得一文不值錯漏百出,郭震手裏只有點空泛的框架,哪里經得起批駁?他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其他人看清形勢後也加入了駁斥的隊伍,將郭震打翻在地還要重重踩踏幾腳。

    正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頻頻向段飛投出求助的眼神,段飛心中暗歎,這事可叫郭震這個白癡給攪渾了,他不能對正德的眼神熟視無睹,準備了好一陣之後終於看准機會,在一班老同志罵得累了需要喘口氣的時候上前一步,對正德道:“皇上,海禁是要開的,海軍是要建的,大船是要造的,滿刺加是要複國的,不過這一切都需要慢慢來,決不能因為某人一時腦熱,絲毫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亂來,張大人他們提出的問題都沒錯,這些問題現在提出來總比真的開了海禁才突然遭逢要好,皇上不要著急,與諸位大人們商量個解決的法子不就行了麼?”

    正德心中一暢,頓時明白了段飛的意思,他順著段飛的話說到:“好,朕不著急,只不過海禁非開不可,滿刺加非複國不可,諸位愛卿既然提出了這許多問題,以你們的才智,定能一一解決,朕現在就要聽聽你們的辦法!”

    楊一清首當其衝,他的才智在眾人中也是數一數二的,見正德心意已決,他毫不猶豫地說道:“皇上,剛才郭公公曾說海上貿易與陸上貿易無有不同,既然如此,開海禁之後就該比照陸上邊境貿易,循舊例,撤各地鎮守太監,將監稅權交還戶部,此乃開海禁的第一步,其次……”

    楊一清堪堪數來十余步,步步進逼,要將司禮監以及整個太監集團的權力完全剝奪,郭震固然是面冷如鐵,躲在正德背後的張銳神色同樣是難看之至。

    楊一清的話代表著文官集團的利益所在,他的話剛一結束,其他人頓時一齊附和道:“楊大人所言極是,臣附議!”

    正德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的目光向段飛望去,只見段飛低著頭,明顯不想出頭,他只好又向郭威望去,他還沒有開口,郭威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帶著哭腔說道:“皇上明鑒,楊大人分明是想將奴才們往死裏逼啊……”

    郭威開始反擊,不過他一個人一張嘴可抵不過對面五個才學淵博的大儒尚書們,張銳只好參與進來,爭來爭去無非是權力和利益之爭,正德聽著是在煩悶,打了個呵欠,目光再次向段飛望去,見他還低著頭,貌似正在打瞌睡,正德忍不住提聲問道:“段愛卿,大家的話你都聽到了吧?你有什麼好點的建議嗎?”

    段飛抬起頭微微一笑,說道:“皇上,剛才大人們與兩位公公的話我都聽到了,從爭議的內容來看,大家顯然都覺得開海禁是一件好事,不知皇上聽出來沒有?”

    正德嗯地一聲,說道:“朕都給他們吵暈頭了,倒是沒有注意到,愛卿解釋給朕聽聽。”

    段飛笑道:“開海禁顯然能極大地增加稅收,否則大家為何對司稅權這麼在意呢?稅收多了,對國家來說自然是大好事啊。”

    “嗯,”正德向了想,說道:“愛卿說的有理,好像是這麼回事,既然開海禁對國家有好處,為何從前都沒人提呢?”

    楊一清心中咯噔一響,暗道不好,他急忙說道:“皇上,開海禁雖然能增加稅收,不過還是有許多危害的,譬如說開海禁之後海外奇珍大量湧入,奢靡之風重起,有違太祖以及歷代先皇倡導的節儉風氣,白銀大量流入,會使物價飛漲,民不聊生啊皇上。”

    正德不滿地說道:“愛卿不要危言聳聽,大明建國的時候百廢待興,不到十年便府庫充盈,百姓們安居樂業,當時的歲入是如今的十倍不止,高宗南征北戰五征漠北,同時還要修建北京城,百姓依然過得很好,倒是禁海之後國庫日漸空虛,連平亂的銀子都要從其他地方調撥,究竟是民風重要還是社稷重要,朕已經不是剛即位的時候了,你們還想用這些誑語來哄朕,這是欺君之罪,你們好大的膽子!”

    正德越說越氣憤,將龍案上的玉鎮紙揮手撥到了第上,好在玉石質地不錯,竟然沒有砸碎,不過卻摔壞了一個角。

    “皇上請息怒……”楊一清撩衣拜倒,段飛同一時間朗聲說道:“皇上請息怒,楊大人他們也是為社稷著想,其實諸位大人剛才與兩位公公爭了這麼久,早已肯定了開海禁的重要性,唯一的分歧不過是該由誰來主持海上貿易,以及誰控制海軍,誰來收稅而已,這還不簡單嗎?大家都不肯讓步,因此開海之事才久懸未決,只需大家各退一步,由司禮監主持貿易往來,由兵部控制海軍,戶部與司禮監共同掌管司稅權,這不就結了嗎?”

    張銳心中大罵,不過楊一清和王瓊、張子麟卻異口同聲地說道:“皇上,段大人所言有理,除了細節方面還需再議外,微臣附議。”

    張銳卻不幹了,他急忙說道:“皇上,這哪是什麼各退一步啊,分明是他們合謀奪了司禮監的權啊,照他們的話去辦,遲早老奴們都要死無葬身之地的啊。”

    段飛笑道:“公公言重了,雖然司稅權分了一半給戶部,不過開海禁之後賦稅收入何止增加一倍?司禮監包賺不賠,今後大家手裏都有銀子,就不用整天纏著公公要這要那,也不用動不動跑去找皇上要求公道,這不是挺好的嗎?雖然兩個部門同時掌管司稅權會互相掣肘,影響了效率,不過……這總比一家獨大缺乏監督容易滋生貪污**的好吧??

    張銳低著頭,目光卻陰毒地向段飛射去,段飛朝他眨眨眼,微笑起來,段飛的話讓正德深以為然,正德最煩的就是別人為了點小事來他面前吵吵嚷嚷的,而且有劉瑾在前,貪污二字也觸動了正德的心弦,他斷然道:“段愛卿說得對,這事就照段愛卿說的辦,司禮監負責管理海上貿易往來,水師依舊歸兵部,司稅權由司禮監與戶部共同掌管,具體細節你們自己下去商議,三日之內給朕答復,段愛卿留下,其他人可以散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11:06
第〇四〇七章 【權力之爭】

    殿中只剩正德與段飛之時,正德對段飛說道:“多虧愛卿三言兩語給朕出了個好主意,否則這些傢伙定會吵個不休。”

    段飛笑道:“微臣旁觀者清,所以看得明白,其實世間紛爭多半逃不出一個利字,六部擔心司禮監獨大,司禮監也不肯放權,自然就說不到一塊,其實所有權力都是皇上賜給他們的,大家都不過是在替皇上分憂罷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有什麼好爭呢?”

    正德歎道:“若人人都能像愛卿這麼想就好了,這些傢伙就知道爭權奪利,若非愛卿從江南繳了那麼多銀子上來,朕都拿不出銀子給皇太后賀壽,堂堂大明已經落到這等地步,這些傢伙還不肯替朕想想該如何讓大明強盛起來,真是讓朕失望。”

    段飛笑道:“他們不是不想,只不過擔心這擔心那,擔心自己努力辦事卻被別人賺了便宜而已,皇上只要想辦法將一碗水端平,大家都得到了該得的好處,他們辦起事來就會用心許多,譬如今日,將司稅權一分為二,不就皆大歡喜了嗎?倘若還有人來向皇上哭訴,那可就有點不知進退了。”

    段飛則話就絕了張銳和郭震事後找正德哭訴以致再生枝節的可能,正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段飛又道:“皇上,今日怎麼突然想起要開海禁了?微臣不是說過,這事得慢慢來的麼?”

    正德搖頭道:“都怪郭震不停在朕耳邊說開禁的好處,朕今日見那蘇端媽末可憐,朕連個小小的屬國都幫不了,於是一時激動就將這件事提了出來,幸好愛卿給朕出了個主意,否則再好的事都叫郭震這個笨蛋給壞了。”

    段飛微笑道:“郭公公也是急切地想為國立功嘛,不過這事急不來的,就算大家達成統一共識,要開海禁也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開的,大船建造和海軍組建更不是一日之功,照臣估計,沒有個三五年咱們大明的海軍還難成規模,要想替滿刺加複國,少說也是七八年後的事了。”

    正德瞠目道:“還要這麼久?朕恨不得現在就親率水師把佛郎機艦隊打得潰不成軍哩。”

    段飛搖頭道:“皇上,這事急不得,佛郎機艦隊不遠千里而來,沿途打敗統治了上百個文明古國,其中包括與大明相當的大國,他們的海軍船堅炮利,我們的水師就算有了大船大炮也不能立刻開赴滿刺加與其決戰,應先拿海盜、倭寇來實戰演練,等東海靖平之後,再徐謀滿刺加不遲,皇上正當壯年,想當初太祖三十歲的時候都還在隱忍蓄勢,皇上又何必著急呢?”

    正德點點頭,說道:“段愛卿說得有理,朕是有些急了,也罷,朕聽愛卿的話,不急就是,對了,那個歌姬青青之名朕在江南的時候也聽人說過,她的歌舞也有傳入宮中的,劉愛妃還學著跳舞給朕看,委實不錯,你見過她兩次,她真有傳說中這麼好嗎?”

    段飛記起正德好色的傳聞,心中一動,說道:“皇上,她也沒什麼出奇之處,美貌不及皇后與劉娘娘,才藝也就一般,只不過她特立獨行,被那些無聊文人抬舉了而已。”

    正德笑道:“真的嗎?怎麼朕從別人嘴裏聽到的不太一樣?他們都說青青貌如天仙,才藝驚人,她難得來一次京城,愛卿想辦法安排一下,朕要親自去看看她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段飛無奈只好答應,正德伸了個懶腰,說道:“今日愛卿也累壞了吧?與我一同出宮,你回府,朕回豹房,明日早朝你參加麼?”

    段飛道:“皇上,沒什麼事微臣還是別去的好,免得石大人王大人見了微臣就生氣,今天是大年初一,微臣覺得皇上還是留在宮中陪伴皇后娘娘比較好,皇上……”

    正德歎了口氣,說道:“今早劉妃也是這麼勸朕,也罷,朕就留在宮中,愛卿你回家歇息去吧。”

    段飛回了家,這個晚上管簫寒沒有出現,一連三天管簫寒都沒有出現,小環的表現很正常,李玉英則開始學著做女助手兼段飛的新丫鬟,郭威一直陪著她。

    段飛有空就寫寫畫畫,或是去錦衣衛北鎮撫司軍械所,跟那些大家眼裏的‘怪人’們研究這研究那,年初四清晨,正德放了臣子們的假,卻將段飛、張銳、郭震以及內閣、六部重臣都叫到了豹房,人到齊之後他張口就問:“關於開海禁之事,諸位愛卿商議好了沒有?”

    楊一清當即答道:“皇上,臣等與諸位公公的分歧甚大,只怕沒那麼容易達成一致,還請皇上寬限些時日。”

    正德早已從張銳和郭威嘴裏知道具體細節,他不耐煩地說道:“照你看還要多久才能商議好啊?”

    楊一清答道:“這就要看諸位公公了,皇上明鑒,諸位公公一口咬定不肯撤銷各地鎮守太監,這事可不好辦。”

    各地鎮守太監是宦官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內廷豈肯輕易放過?鎮守太監在各地統管軍政要務,比一省最高長官還要威風,六部尚書都是在地方當過官的,自然知道鎮守太監的厲害,借此機會想將之剷除,消除這一大禍患,他們歷數各地鎮守太監貪污受賄、走私販私、亂政害民的危害,包括正德六年,劉六劉七與楊虎在河北聚眾造反,也是因為當地鎮守太監盤剝太甚引起的,還有今年剛被段飛幹掉的蘇州鎮守太監王堂,也被列舉了出來。

    鎮守太監其實就是皇帝不信任官員的產物,鎮守太監的作用完全可以由各地官員替代,私下裏張銳可以跟正德講鎮守太監的好處,不過那些理由卻擺不到臺面上,楊一清等中古論今將鎮守太監貶得一無是處,張銳卻沒有什麼有力的反駁。

    正德心中還是不怎麼捨得撤銷各地鎮守太監的,出過除了祖制這一個理由外,他也沒什麼藉口,目光不由再次向段飛頻頻望去,見段飛躲在最後面假裝沒看到,正德哼了一聲,提聲道:“段愛卿,你一直不吭聲,莫不是睡著了?”

    段飛打了個呵欠,迷糊著問道:“皇上,是您在叫臣麼?”

    正德氣道:“你還真睡著了啊,大家吵得不可開交,你還有心思站著睡覺!”

    段飛又打了個呵欠,說道:“回皇上的話,這些事兒微臣都管不著,就算有些想法也不敢插嘴,聽得有些困了,不經意就睡著了。”

    正德說道:“你有話就說,什麼敢不敢的,難道朕叫你說你也不說?有什麼好點子儘管說吧,不管你說了什麼,朕都赦你無罪。”

    段飛精神一振,說道:“皇上,微臣覺得這事並不難辦,大家各讓一步事情不就結了?各地鎮守太監是要撤的,不過人可以不用撤,另組個司稅局,由六部出人與各地鎮守太監合力組成,專職收稅不就結了?”

    此話一出,不僅張銳和郭震強烈反對,六部大佬們也對段飛的提議提出了質疑。

    面對大家的責難,段飛向正德攤手道:“皇上,這就是微臣不敢開口的原因了,微臣只是覺得一旦開海通商,稅收多了,多養幾個衙門也不難,事實上如今的人口比唐朝多了數倍,設置專門衙門細分職能是有必要的,當然,微臣只是隨口說說,大家不要在意哈。”

    楊一清毫不客氣地把段飛的話駁回,正德對段飛也很失望,本以為他會給出給好主意呢,大家很快就忘記了段飛的存在,卻不知段飛暗暗抹了把汗,繼續站著‘睡覺’去了。

    有時候裝傻充愣是必須的,現在大明已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繼續墨守成規不做任何改變的話大明將會走上下坡路,但是段飛卻絕不會做改革的先鋒,那可是要冒巨大風險的,商鞅為秦國奠定了霸業基礎,卻被車裂於市,王安石也想變法,結果連自己學生都反對他,後世梁啟超、譚嗣同想改革,結果以血諫軒轅之後還是沒什麼改變,段飛只想默默做自己該做的事,潛移默化地給大明帶來影響,等蓄積夠足夠的力量,再順勢而行,把別人推到前邊去乘風破浪,他躲在後頭享受成果就行,這個時候他自然是能躲就躲。

    結果爭了一天也沒爭出什麼結果,正德很失望地把大家都趕走了,就留下了段飛一個,段飛小心翼翼地問道:“皇上,您把微臣單獨留下來,別人一定又會胡思亂想了。”

    正德哼了一聲,說道:“他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朕又管不著,你今天的表現真差,難道你真的沒有辦法麼?”

    段飛苦笑道:“皇上,微臣確實沒有辦法,不過……倘若皇上真的有決心,這事就不難辦,鎮守太監權力過大缺乏監督與管制,民憤極大,長久下去他們就算不被暴民所殺,也會因為貪污被皇上砍了腦袋,皇上真想幫他們就給他們個閑差養著得了。”

    正德歎了口氣,說道:“朕也想讓他們養老啊,可是除了他們,朕的身邊沒有幾個信得過的人,這該如何是好啊。”

    段飛保持了沉默,話說到這份上,正德想怎麼做他管不著,在歷史上嘉靖和崇禎兩個皇帝都曾經裁撤鎮守太監,但是都沒能堅持多久,可見這事不是那麼好辦的,自己已經表示意見,還是不要逼皇上太急的好。

    正德想了半天都沒能做出決定,他歎了口氣,突然說道:“愛卿明日沒有什麼事吧,陪朕去一文坊玩玩吧,朕已經很久沒去了。”

    段飛遲疑了一下,答道:“好,微臣明日一早便來豹房接皇上吧。”

    正德笑道:“朕明日巳時初自己過去,就不用你來回跑了,到時候一文坊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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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四〇八章 【筇嶢道長】

    段飛回到家裏,正考慮著該怎麼找籍口推掉明天與青青的約會,李玉英走進書房,對他說道:“大人,剛才有個叫小蜻的女孩過來,說青青姑娘明日有了別的行程,跟大人的約會取消了。”

    段飛啞然失笑,說道:“取消了也好,免得我還要擔心她又會玩什麼花招來捉弄我。”

    話雖如此,不過心中依然有些不舒服,李玉英小心地問道:“大人,現在已經午時中了,是否該用膳了?”

    段飛點了點頭,說道:“把大家都叫來,一起在廳房吃吧。”

    這晚管簫寒依然沒有出現,不過從竺羽那傳回的消息卻顯示管簫寒已經與他聯繫上,給了竺羽一些資料,段飛隨即命令錦衣衛加強了盤查,造成足夠的聲勢,儘量減少魔教份子混入京城的人數,同時暗中部署,只要有確鑿消息傳來,便要集中力量雷霆一擊,以消滅魔教的有生力量為主。

    初五那天段飛與正德在一文坊碰了頭,互相望見的第一眼便讓兩人會心一笑,大家都是名人了,來之前都化了妝,就算是很熟的人也要認真看一陣才能將他們認出來。

    令段飛意外的是今天來一文坊的還有女扮男裝的永福公主,這是大年初一祭天之後段飛第一次見到永福公主,似乎經過了新年的洗禮,她的心情已經好了許多。

    正德與段飛的配合越來越默契,贏多輸少,不少前來挑戰的對手都成了來送錢的主,玩了半日正德終於過足了癮,離開一文坊之後又去聽曲兒。

    芳蘭苑是京城裏最有名的曲苑,今天正好有京城第一名喉之稱的惜慕青的專場,正德便排隊買了票,攜段飛與永福公主入場聽曲,聽著聽著,正德咦地一聲,說道:“這曲子我好像在哪兒聽過。”

    前頭一人轉過身來,對正德說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這曲子乃是青青大家所創,天下傳唱者多了。”

    段飛覺得那人有些眼熟,仔細一想,他脫口叫道:“你是……皓月山人?中秋金陵花會的時候我見過你。”

    皓月山人哈哈一笑,說道:“那是幾個世紀前的事,我早改名叫神燈了,唉,惜慕青啊惜慕青,本以為這京城第一名喉有多了不起,沒想到她只不過是邯鄲學步而已,我還是流俗一點,趕青青大家在太液池的歌友會吧,吾去也……”

    這傢伙說完便走,只留下正德和段飛大眼瞪小眼,正德眼裏露出期頤的神光,喃喃地說道:“青青真有這麼好?我一定要親眼看一看,阿飛你替我安排好了沒有?”

    段飛點點頭,無奈地說道:“青青大家在初八那天有一場歌會,我早已安排好了。”

    永福公主隔著正德偏過頭對段飛說道:“我也要去,飛哥你給我多買張票吧。”

    一聲飛哥叫得段飛頭皮發麻,段飛點點頭,說道:“沒問題,雖然票早賣光了,大不了把我那張票給你好了。”

    永福公主嬌聲說道:“不要嘛,大哥又不能跟青青大家對詩賽歌,我要親眼看飛哥你大展神威,把那個什麼青青大家贏得找不著北嘛。”

    不少人轉過頭向段飛三人望來,神色頗不友善,段飛忙道:“噓,別說話,打擾別人聽曲了。”

    永福公主這才安靜下來,不過正德卻沒了聽曲的興趣,他站了起來,說道:“果然沒什麼好聽的,咱們走吧。”

    正德離開蘭芳苑直接回豹房去了,段飛送他回去之後返回了北鎮撫司,處理了一會公務,突見王佐拿著一封信走進來,向段飛施禮道:“大人,早些時候京杭鏢局送了些東西來,卑職替大人賞了送東西的人,順便盤查了一下,這些東西據稱是大人的好友何海送來的,復信一封,要大人親啟。”

    段飛兩眼一亮,說道:“何海是我在寶應縣時的兄弟,把他送來的東西都搬過來吧。”

    王佐把信交給段飛,然後向後招了招手,兩個人抬著一箱東西走進屋裏。

    段飛一邊撕開信封一邊問道:“送東西的人沒有什麼交待嗎?”

    王佐搖頭道:“有什麼話應該都在信裏了,送東西來的鏢頭說認得大人,想見大人一面,我估著他們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就說大人正忙著,用二十兩銀子把他們給打發走了。”

    信紙只有一張,內容不多,字跡醜陋,應該是何海親筆無疑,段飛掃了一便就把信收了起來,說道:“這小子發達了,還問候了石斌,回頭把信給石斌也看看,對了,我認識的鏢頭只有兩三個,他們是不是姓嚴?”

    王佐道:“是姓嚴,好像是倆兄弟,一個叫嚴文成,一個叫嚴武德,這倆名字起得……”

    段飛笑道:“他們確實認得我,不過我跟他們老爸嚴世奇還要熟些,你安排一下,叫他們後天早上來見我吧。”

    王佐點頭答了聲沒問題,段飛叫他們開箱,抬進來的箱子被撬開,只見裏頭放滿了用油布包裹著的一塊一塊的東西。

    王佐檢查了一下,稟道:“大人,全是西番書和手稿,大人要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段飛親自來到箱子邊,翻看了幾本書,隨口答道:“是軍械所那個紅毛番子火者亞三要的,有了這些東西,或許可以幫助他更快研究出新式火器吧。”

    王佐恍然點點頭,段飛親自押著箱子去軍械所找火者亞三,火者亞三看到這一大箱書驚喜地大叫起來,嘰裏呱啦的沒一個人聽得懂,唯一聽得懂的就是他不停地恭維道:“感謝上帝,祝福段大人,再沒有更好的新年禮物了!”

    他立刻席地坐下,開始分揀書籍與手稿,嘴裏喃喃自語,作為傳教士,他懂得兩三門歐洲語言,其他的就算不認識也看得出是哪國文字,這些書籍文稿中以葡萄牙文居多,因為東方航線是葡萄牙所掌控,其次是西班牙文與荷蘭文,這年頭正是西班牙與葡萄牙爭奪海上霸權的時候,英國的伊麗莎白一世還沒出世,等她掌權之後英國才依靠海盜發家,打敗了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又與荷蘭火拼數十年,終於奪得全球海上霸權,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搞了半天火者亞三才站了起來,對段飛道:“大人,這些書多半都是沒什麼用的宗教典籍,唯一有用的只怕是這些手稿的航海日記了,不過除非大人要率艦隊出海,否則似乎也沒什麼用。”

    段飛毫不意外地說道:“我知道,今後還會有很多書送來的,這些書你先找個地方收起來吧,說不定什麼時候用得上。”

    何海的禮物並沒有讓段飛感覺失望,這不過是剛開始而已。

    時間在毫不猶豫地流淌,正德並沒有立刻做出裁撤鎮守太監與否的決定,段飛則暗暗收集各地鎮守太監們違法犯罪的資料,以備不時之需。

    正月八日這天青青又在府學的學宮裏以歌會友,正德占了個好位置,不過讓他失望的是,青青因為初一那天祭天後的宴會中有朝臣非議她的舉動,所以今天她特意用一張垂簾遮住了自己,音樂是沒有界限的,但是視線卻受到了阻隔,讓正德窺不到她的真容。

    雖然正德親耳聽到青青的歌喉欣賞到她的琴藝,大感嘆服之後最終還是怏怏而去,段飛的安慰似乎沒有任何作用。

    從正德的態度上段飛感覺到一絲不安,不過他又想不出哪里不妥,帶著一絲煩悶回到家,卻聽說有個道士已經等他多時了。

    “筇嶢道長?”段飛記得這個拗口的名字,不就是永福公主說過,那個曾經預言興王有血光之災的道士麼?

    “我正要找他呢。”段飛冷哼一聲,大步向前走去。

    聽到腳步聲,正在客廳中欣賞牆上字畫的道士轉過身來,向段飛稽首道:“貧道筇嶢,見過段大人。”

    段飛大步來到他面前,仔細向他望去,嘴裏卻淡淡地說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筇嶢道長,本官聞名久已,沒想到今日竟然得見,真是幸會,道長突然光降,莫不是為了明日的法會?”

    筇嶢道長第一眼看去像是已經過了五十歲,不過他鬚髮濃黑,臉上肌膚光潔毫無皺紋,似乎還不到四十歲,身高中等偏瘦,並沒有什麼特異之處,聽到段飛的話,筇嶢道長撫須微笑道:“段大人果然高明,貧道正是為明日法會之事而來,請段大人高抬貴手,饒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們吧。”

    段飛冷笑道:“憑什麼?莫非道長打算給我也算一卦,警告我有血光之災,決不能參加明日的法會嗎?”

    筇嶢道長輕歎一聲,說道:“段大人橫空而降,光耀紫微,天下大勢隨之而變,貧道功力淺薄,豈能擅斷大人吉凶?我只不過想用一個消息來換大人的一個承諾而已。”

    段飛心中一動,終於重視起眼前這個不起眼的道士,他沉聲問道:“道長帶來了什麼消息?若是足夠份量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筇嶢道長微笑道:“興王一案段大人是否還存有疑念?只要段大人答應給貧道一個面子,不要攪了明日的法會,貧道就為段大人解惑,須知明日是玉皇大帝的誕辰,段大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段飛眼神一閃,說道:“段某洗耳恭聽……”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11:07
第〇四〇九章 【坐地飛升】

    筇嶢道長歎息了一聲,說道:“此事涉及興王**,還請大人屏退左右。”

    段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大家都退出去吧。”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江悅走在最後,順手還將房門給掩上了,段飛沒有催促,緊緊地等著,筇嶢道長過了一會才悠悠地說道:“貧道與興獻王乃是舊識,當初他還年幼的時候曾與我偶遇,問我其運勢如何,貧道便讓他籍口封地衛輝‘土瘠而民貧,且河水為患’和‘郢、梁二王有故邸田地在湖廣安陸州’為由,奏請改封國都于湖廣安陸州。”

    段飛靜靜地聽著,筇嶢道長歎道:“人算不如天算,當初我讓他去安路州是為了他好,沒想到他去了安路州之後連遭厄運,一連幾個子女都未能存活,我聞訊趕到安路州,一看其王府建制,我頓時大驚,瞬間明白為何當初郢、梁二王受封與安路州竟然沒有子嗣。”

    “安路州舊王府竟然建在一條地龍的氣門之上,堵住了氣運,故而入住王府的人都噩運纏身,尤其是年幼的孩兒,往往難以活到成年,龍脈之說極為玄奧,我一時也不敢確定,只好請興獻王改建王府,將氣門留出,改建後的第二年,八月初十日,小興王朱厚熜降世了,他出世的當日,王府中赤光燭天,卿雲見於翼軫,天空紫色祥雲密佈,黃河水清三日……此乃真龍降世之兆。”

    段飛哧地一聲冷笑,對這種說法極為不屑,筇嶢道長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當今聖上剛即位兩年,何以皇家又出一個真龍天子?我當時大驚失色,急忙反復推算,結果卻一再證實了我的推測,我急忙與老興王密議,商量著該如何隱瞞此事,老興王讓我反復確認,我在興王背後發現一塊朱紅色蘭花胎記,這又再次確認了我的推斷。”

    筇嶢道長說道:“史書記載控制過隱穀,見薌蘭獨茂。喟然歎曰:夫蘭當為王者香。蘭花乃王者之花,這就是明證,想必段大人也見過那朵血蘭了。”

    段飛淡然道:“小興王註定要繼承皇位,身上出現蘭花標記也不為奇吧?”

    筇嶢道長說道:“不錯,段大人正點到了妙處,這正是王中之王的寓意啊。”

    段飛說道:“好吧,就因為你的預言,所以自從小興王出世之後王府中就變得神神秘秘的了?小興王身後的蘭花也不能被別人所見,因此連永福公主都沒見過,這倒是可以解釋,不過你為何又說他有血光之災,要他來京城躲避呢?”

    筇嶢道長苦笑道:“段大人看來還是不信我的話,自從小興王降世之後我便留在了安路州,夜夜觀測天象,想看出點什麼來,今年初春的一天,一顆流星自東方閃現,數日之後一顆星星照亮了天空,此乃千古罕見之奇象,我以周易八卦推算,這顆新星竟然又是一顆皇者之星!”

    段飛嘴角擒起冷笑,說道:“天下哪有那麼多皇者,道長看眼花了吧?”

    筇嶢道長沒搭理他,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自從東方那顆皇星驚現之後,三顆皇星並耀天空,沒過多久妖星突現逼宮,紫薇轉為暗淡,不過就在我以為天數已定時,那顆新星卻向紫薇靠去,在新星的照耀下,紫薇星芒重振,而且更加光焰耀眼,倒反是標誌著興王的那顆皇星開始轉暗,為紅雲遮蔽,這是不祥之兆,經過仔細推演,我估算出有人逆天而行,改變了天象,天下不可並存二主,紫薇穩健,興王則危矣,我推測他若是向北托庇於紫微星之下尚有一絲生機,貧道向老興王坦言相告,老興王於是便服藥自盡,給了小興王一個入京的理由,沒想到……那顆新星也向北而去,在它的威逼之下,小興王終究難逃厄運……”

    段飛冷笑道:“筇嶢道長似乎在暗示是我逼死了小興王?”

    筇嶢道長搖頭道:“不,這不是段大人的錯,錯的是那個改變天象逆天而行的人,須知逆天是要遭天譴的,對天象改變越大,天譴之威越強,就算那人有通天徹地之能,只怕也逃不過天譴啊。”

    段飛淡然道:“道長就不用杞人憂天了,就算真有人逆天而行,遭天譴的是他,與我等無關,筇嶢道長你竟然暗示我有帝皇之相,你知不知道這是犯忌之事?一旦傳了出去,會有許多人要掉腦袋的!”

    筇嶢道長搖頭道:“段大人誤會了,那顆新星第一眼看去確實有皇星之相,不過它與紫薇相遇之後星芒被紫薇吸去多半,已經變成了臣屬之相,現在天空之中只剩一顆紫薇皇星,段大人不必多慮。”

    段飛冷笑道:“筇嶢道長信口雌黃,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答應你的請求,天下間如筇嶢道長這般的神道實在太多,明日法會本官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去攪和一下,讓天下人知道,所謂的法術不過是騙人的伎倆而已。”

    筇嶢道長苦笑道:“段大人斷案如神,難道看不出我說的都是真話嗎?”

    段飛淡然道:“很多人經過自我催眠之後,明明說的是假話,他也自以為真,筇嶢道長神態很誠懇,語調也沒有異樣,不過你所說的話實在太過虛無縹緲,難以令人信服,本官只好當你經過自我催眠了。”

    筇嶢道長苦笑道:“段大人要我拿出實證,這委實辦不到,不過我倒是可以從另一方面舉證,希望段大人能夠采信。”

    段飛打了個呵欠,說道:“段某洗耳恭聽,不過這是道長最後一次機會了。”

    筇嶢道長說道:“段大人可知從天象看,當今聖上原本是無法安然返京的麼?在江南聖上應當有一水劫,結果卻平安度過,聽說段大人還和聖上協力釣了一條魚龍上來,現在被聖上放養在豹房水池中?”

    段飛道:“不錯,所謂魚龍不過是一條大黑魚而已,這事很多人都知道,道長想用它做證?只怕說服力不夠啊。”

    筇嶢道長說道:“段大人,當今聖上本該回京不久便一病不起,因無子嗣,興王當以堂弟之身即位,今年皇上本有三次大劫,都因段大人而安然度過,除了魚龍劫之外,皇上還曾有兩次遇刺,段大人覺得這些都是空口無憑的話,那麼貧道敢問一句,段大人究竟是從何而來呢?”

    段飛心神巨震,不僅因為筇嶢道長的話勾起了他的回憶,更因為他最後一句話中暗藏的深意。

    段飛依然記得正德南巡平亂之後不久就死了,然後嘉靖以堂弟身份即位,難道嘉靖就是興王朱厚熜?筇嶢道長問自己從何而來,難道他知道自己的真正來歷?

    筇嶢道長目光平和地與段飛對望,說道:“段大人不相信這個世上有道法,貧道不才,會一種法術,或可釋段大人之疑,且安段大人之心,此術名為平地飛升,段大人請看……”

    筇嶢道長雙腿盤膝,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丹田做抱丹狀,閉上了眼睛,段飛雙目灼灼地盯著他,說道:“平地飛升?道長難道不參加明日的法會了嗎?”

    筇嶢道長沒有回答他的話,只見他頭頂突然冒起一股青煙,他整個人迅速委頓下去,轉眼間椅子上就只剩下一件軟垂的道袍,段飛鼻子裏嗅到一股從未嗅到過的清香,如蘭似菊,沁人心脾,段飛茫然四顧,這裏是他家,地板絕對是實心的,四周也沒有任何道具,筇嶢道長是怎麼消失的?難道真的如他所說,他平地飛升而去了?

    段飛提起筇嶢道長留下的道袍,一張素簽飄落,段飛抓起看去,只見上邊寫道:“段大人明鑒,貧道從未對任何人說過新星之事,相信當今世上沒幾人察覺,就算有此能力,也多是看破紅塵隱遁山林的奇士,與段大人無礙,明日法會請段大人高抬貴手,不要與貧道的徒子徒孫們為難,貧道另有一事相告,關係著段大人未來運勢,元宵一過,段大人還是想辦法離開京城為好,貧道另有一物交給了徒孫奚峰,只要段大人手下留情,事後他會將東西交給段大人,言盡于此,段大人若有仙緣,自可在仙宮與貧道再會,吾去矣……”

    看完素簽上的字句,段飛大聲喝道:“來人!”

    江悅等聞聲闖入,段飛喝道:“立刻封鎖此廳,挖地三尺也要查出這個鬼道士是怎麼離開的,快去!”

    江悅領命,帶著大夥兒開始四下搜索,段飛提著道袍走來走去,地也挖了,房梁、屋頂也檢查過了,依然找不到任何線索,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了。

    江悅低聲對段飛說道:“大人,那道士不會是真的平地飛升了吧?”

    段飛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據他所知,人的確存在自燃可能,不過那是個漫長過程,而且需要種種條件配合,而且會有餘物剩下,筇嶢道長這麼快就消失,道袍卻沒有燒損一點,與段飛所知道的自燃不符。

    沉思了好一陣,段飛說道:“好了,不用再搜了,傳令下去,明日原定計劃取消,派人去將王佐、華明、王平他們招來,大家一起開個會,決定明天該怎麼做。”

    江悅眼中閃過驚喜之色,他飛快地答應一聲,傳令去了。

    ……

    正月初九,是玉皇大帝的誕辰,也是道教在新年裏的第一個節日,朝天宮內外熱鬧非凡,香客雲集,道士滿街,繞過香火鼎盛的三清殿,可以看見在供奉著玉皇大帝(古時也稱上帝)的通明殿內外聚集了許多道士,他們一個個正襟危坐,靜聽著殿中仙師尊長們解經說道法。

    段飛乃是受邀嘉賓,坐在解經法師們的左側,身旁一左一右坐著的是改了裝扮的正德以及女扮男裝的永福公主。

    正德對道法也頗有研究,每當法師們解說完畢,要下邊的人提問當場解惑時,他時不時還會搶先發問,不過他主要是來看變戲法的,聽說法久了不免有些困倦,好在這時得到錦衣衛通知的法師們終於放下心來,除了說法之外,還表演起了法術。

    這些法術對段飛來說只不過比天橋下那些噴火吞刀的雜耍稍微高明一點點而已,一方面他神目如電,二來他有奚峰做內奸,還有錦衣衛無數探子為他搜集來的資料,這些東西在他眼裏就剝去了神奇的外衣,與林頤有了約定,他當場也不揭破,打算等正德回宮之後再慢慢破解這些小魔術給他聽。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11:07
第〇四一〇章 【無名火起】

    正德看得眼花繚亂,這時該段飛出場了,只見段飛微笑著走上前,對大家說道:“承蒙林頤道長看得起,本官今日受邀前來,聽了仙長們說道法,又看到了不少法術,讓本官所得匪淺、眼界大開,看來不表演點真功夫是下不了臺了,不過……我表演的都是不入流的小戲法,跟諸位仙長們的沒法比,大家將就看著就是了。”

    段飛拍拍掌,助手郭威和石斌抬著道具箱上來,後邊跟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李玉英,她嗨地一聲向台下招招手,便吸引了無數的眼球兒。

    看過魔術表演的都知道助手是用來吸引注意力,方便魔術師做手腳的,段飛才是真正的主角,在李玉英的完美幫助下,段飛表演了幾個需要道具的大型魔術,與他在皇宮中表演的魔術完全沒有重複,這些魔術靠的都是障眼法兒,玩得多了就會被人看破,當大家都以為段飛準備結束表演的時候,他卻面對大家說道:“本官前面表演的都不過是小法術,接下來我要給大家表演一招真正的法術,叫做‘無名火起’,我需要一張紙,隨便什麼紙,只要能燃燒的即可,當然,誰給我一張銀票自然最好不過……”

    大家都笑了起來,紛紛從身上掏出各式各樣的紙,段飛卻讓李玉英從一個小道士手裏接過一張黃色的法紙,揉成一團交給了李玉英,這時大家都在緊盯著段飛,只見他嘴裏念念有詞,眨眼間變出一隻玻璃試管,和一個玻璃的杵子,段飛拿在手裏試著捅了幾下,有些道士臉上露出一絲不忿,有些卻會意一笑,段飛又從李玉英手裏取回那張紙團,塞進試管裏,然後說道:“本官就要施法取火了,大家可要看清楚了!”

    只見雙手將玻璃試管和玻璃杵子套起平放在胸前,在眾目睽睽之下段飛雙手用力向中間一推,玻璃試管中火光一閃,那張紙團頓時熊熊燃燒起來。

    段飛將玻璃杵子拔出,燃燒著的紙團被傾倒在地上,繼續燃燒著,段飛大袖一揮,將紙團一腳踩滅,他微笑著說道:“這就是無名火起,本官心火較旺,搞不好就會無名火起,今後大家沒事可別來給我煽風點火,免得引火燒身啊。”

    段飛最後玩的這招是他初中學物理的時候老師曾經在課堂上表演過的科學小魔術,利用氣體被快速壓縮時溫度會升高這一點,把預先準備好包著硝化棉的紙團放進試管裏,用力快速壓縮空氣,達到了硝化棉的起火點,無名之火頓時熊熊燃燒起來。

    空氣被壓縮後會升溫這個原理這時代的人自然不明白,而且他們也不會知道硝化棉的制法,這可是火者亞三在試驗各種可能做成火藥的東西時偶然發現的,不過這東西易燃易爆,而且威力不足,用做火藥是不行的,所以被火者亞三所拋棄,卻被段飛拿來用了。

    小小的魔術,驚呆了所有人,愣了一陣之後正德率先大力鼓掌,其他人這才驚醒過來,也紛紛鼓掌叫好,永福公主欣然望著段飛,眼裏閃耀著迷醉光彩。

    “段大人神技令人歎為觀止,我等實在眼福不淺,”林頤走上前向段飛一稽,低聲說道:“段大人大人有大量,今後我等再也不敢冒犯段大人虎威了。”

    段飛唯唯一笑,說道:“林道長不必客氣,筇嶢道兄的面子說什麼也要給啊。”

    林頤一愣,說道:“段大人認得貧道的師祖?”

    段飛毫不含糊地說道:“不錯,承蒙筇嶢道長看得起,曾經對我指點一二。”

    林頤臉上的震驚絕非假裝,他駭然說道:“可是……師祖他在數十年前就已仙遊而去不知所蹤,他……他老人家現在還安好麼?”

    段飛心中疑惑起來,答道:“他老人家昨日見了我一面,交待了些事情,然後就在我面前坐化仙去,只留下一件道袍……”

    段飛一招手,一個錦衣衛捧著疊好的道袍呈了上來,林頤一見頓時跪倒,叩首高呼道:“徒孫林頤叩見祖師……南田山一脈的弟子們都給我跪下,與我一起參拜筇嶢祖師,恭賀祖師坐化登仙啊!”

    在座的不僅所謂南田山一脈的子,所有的道士們都呼啦啦地跪了下來,筇嶢道長說得沒錯,這些人都是他的徒子徒孫,包括哪些鬍鬚花白的老道們,上了年紀的都還認得那件洗的發白的道袍,上邊的補丁有些還是他們親手縫的呢。

    段飛傲然接受了大家的‘朝拜’,等他們拜得差不多了才抬了抬手,說道:“筇嶢道兄膝下香火鼎盛,真是可喜可賀,想必在仙山之上,他也會笑口常開的,奚峰……筇嶢道兄說在你那裏給我留了件東西,你還不快取出來給我?”

    奚峰急忙爬了起來,伸手入懷掏出個蠟丸,毫不起眼的蠟丸兒,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送到段飛面前,說道:“段大人,筇嶢祖師留下了這一枚丹丸,說是請段大人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服用,藉以避難的。”

    段飛初始還以為是什麼仙丹,吃了就可以長生不老,沒想到居然是避難用的藥,真是晦氣,他臉上倒是恭恭敬敬地,把藥丸收了,說道:“筇嶢道兄已在我面前坐化,他說今後還有誰用他名號招搖撞騙的,誰都可以把他抓起來送官。”

    林頤忙道:“謹遵祖師法旨,段大人,法會就此結束,接下來還有精緻素宴招呼來賓,段大人與皇上……”

    “那當然是不客氣了,段大人你說是吧?”正德對段飛擠眉弄眼地說道。

    段飛和正德留下來吃素宴,說實話這些素宴做得還真不錯,豆腐裏都能吃出肉味來,實在令人驚歎,正德吃著吃著,突然湊過頭來問道:“阿飛,你最後玩的那個把戲朕怎麼沒聽你說過?那究竟是變戲法還是真法術?”

    “假的,其中奧妙回頭我再告訴皇上。”段飛答道。

    正德又問:“你真的認識那個筇嶢道長麼?”

    段飛點點頭,神秘兮兮地噓了一聲,說道:“皇上,回頭微臣再跟您細說筇嶢道兄的事,這裏人多口雜,小心隔牆有耳啊。”

    正德會意地點點頭,不再問了,永福公主隔著正德,目光時不時向段飛偷偷看去,只看得段飛心驚肉跳,幾乎要拔腿而逃。

    好不容易離開了朝天宮,正德忍不住又追問起來,段飛凝氣斂聲給他解釋了一遍,正德這才恍然大悟。

    三人閒逛了一會,正德躊躇了一陣,突然說道:“阿飛,前次都沒能見到青青大家的真面目,我一直放不下心來,聽說你與青青大家挺熟的,你能否給我想個辦法,讓我與青青大家單獨會個面?”

    段飛心中一凜,答道:“皇上,青青姑娘的性子很難捉摸,大年夜微臣不是用那支曲子贏得了一個約會嗎?後來她莫名其妙地又取消了,微臣會盡力替皇上安排,不過就怕她不配合,還有……”

    正德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還有什麼?我只不過想看她一眼,你還怕我把她吃了不成?”

    段飛低聲說道:“微臣不是那個意思,微臣怕的是……有人從中作梗啊,微臣聽說上次就是因為有人事先通知了青青,所以青青才特意用垂簾遮擋視線的。”

    “哦?是誰竟然如此大膽!”正德大怒,他凝望著段飛,說道:“阿飛,真不是你在搗鬼?”

    段飛搖頭道:“皇上,微臣與青青又不沾親帶故,我為何要保她?”

    正德道:“可他們說你喜歡青青,生怕我將她收入宮中納為妃嬪,所以才先通知了她。”

    段飛堅定地搖頭道:“皇上,微臣喜歡的是皇上也曾見過的蘇蓉蘇姑娘,其他女子微臣都還不曾放在心上,微臣與青青只見過幾次面,還屢被她戲弄,微臣怎麼會為了青青欺騙皇上呢?想要欺瞞皇上的絕不是微臣,請皇上明鑒。”

    正德疑道:“那會是誰?張銳不可能擅自做主,難道是皇后?還是劉貴妃?”

    段飛搖頭道:“微臣不敢說,皇上還是回宮問張公公吧,正是他派人壞了皇上的好事,他竟然還在皇上面前顛倒黑白說微臣的壞話,微臣真是有冤無處訴啊。”

    正德的火氣轟地一聲就上來了,他怒道:“好個張銳,走,咱們回豹房,朕要你當面與張銳對質,走!”

    大夥兒快馬加鞭趕回豹房,張銳聞訊慌忙出迎,正德鐵青著臉在他面前飛身下馬,怒聲指斥道:“張悅!枉朕如此信任你,你竟然敢對朕當面撒謊!”

    張銳嚇得渾身哆嗦,他跪僕在地上,叫道:“皇上,老奴冤枉啊。”

    “冤枉?你是怎麼對朕說的?你說阿飛看上了青青,故意阻撓朕去見她,這話是你說的吧?現在阿飛就在你面前,現在你敢和他對質嗎?”

    段飛也下了馬,他悠然說道:“張公公,我明白你的難處,不過就算你暗中破壞了皇上的好事,也不該把這黑鍋栽在我的頭上吧?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張銳哪敢分辨,只顧磕頭,不停叫道:“皇上,老奴也是不得已啊,請皇上恕罪!”

    正德勃然大怒,一腳將他踢翻在地,龍足踏在張銳胸口,怒喝道:“是誰?是誰竟敢在暗中壞朕的好事?你快說!不然朕活剮了你!”

    張銳只是叫饒,不敢答話,正德大怒之下叫人拿來鞭子,對著張銳就是一頓狠抽,抽得張銳哭爹叫娘,不過他硬是沒說,一直涕淚直流地哭叫饒命。

    “皇上請息怒,張公公也是不得已,就算活活打死了他他也不會說的。”段飛替張銳求情道。

    正德紅著眼向段飛望去,段飛心中暗凜,深刻意識到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撲通一聲跪在正德面前,說道:“皇上,換做是微臣,您打死我也不敢說……”

    就在正德怒火上湧的時候,段飛運功束音成線輕快地對正德說道:“皇上不要著急,張銳早已派人去請救兵了,等他的救兵一到,皇上就知道是誰指使張銳的了。”

    段飛話音剛落,就聽花園外有人高聲叫道:“昭聖慈壽皇太后駕到……”

    聽到這聲喊,張銳神情一松,差點暈厥在地,正德確是一愣,段飛忙高聲叫道:“皇上饒命,就算您打死微臣,微臣也是不敢說的……皇上,您行行好,快抽微臣幾鞭吧。”

    正德瞪了他一眼,果然掄起鞭子在他背上抽了幾鞭,這是責罰他竟敢隱瞞皇上,也是在救他,否則皇太后看到張銳挨了打,段飛卻沒一點事,心裏頭一定會不舒服的。

    這幾鞭子雖然是做做樣子的,不過依然打得衣裳破碎裂了開來,永福公主只瞧得心裏發酸兩眼垂淚,正要喊一聲住手時,卻有人替她喊了出來:“住手!”

    這世上唯一一個能對正德這麼說話的人出現了,昭聖慈壽皇太后快步走入園中,對正德說道:“皇兒息怒,是母后叫他們這麼做的,你不要責怪他們了。”

    正德不解地拋下鞭子,疑問道:“皇兒見過母后,母后為何要瞞著皇兒?又為何要阻撓皇兒去見青青呢?”

    張太后歎了口氣,先吩咐帶來的人道:“快送段大人與張公公去太醫院醫治……”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11:08
第〇四一一章 【圍剿】

    張太后屏退了所有人,包括永福公主,這才說道:“皇兒啊,這還不是因為你……從前造下的風流債太多,青青姑娘一直以來不敢入京,怕的就是被你微服遊玩時撞見看上,這一次仰慕她的人托了幾層關係終於找到了我,要我出面保她安全,我想你現在比從前定性得多,又寵愛劉妃,便答應了他們,本來相安無事,一個民間藝人的名字也傳不到你耳中,沒想到段飛的一曲《精忠報國》引出了事來,你屢次提及要去見青青,段飛無奈只好替你安排,哀家也只好命張銳隨時關注你的動向,及時通知了青青。”

    正德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苦笑道:“母后,我有這麼可怕嗎?這個叫青青的女子就如此自信?以為我只要看到她一眼就會看中她?”

    張太后歎道:“這種事誰說得清楚呢?哀家答應了人家,只好未雨綢繆,你還是絕了這個念頭吧。”

    正德雖然心如貓抓,卻點了點頭,答道:“好吧,孩兒聽母后的,不去見她就是了。”

    張太后欣然道:“這才是我的好孩兒啊。”

    正德突然問道:“母后,為何你選擇了張銳?為何不直接去找段飛呢?”

    張太后搖頭道:“哀家從未單獨與段飛見過面,不知其秉性如何,聽人說他對你言聽計從,盡帶你去做些不該做的事,我擔心他辦不好這件事,故而才找的張銳。”

    正德心花怒放地說道:“原來如此,我險些錯怪了段愛卿,原來別人在背後是這麼看他的嗎?嘿嘿……”

    張太后板起臉開始教訓正德,說他老實了不到半年就又開始有些胡鬧了,尤其是裁撤鎮守太監之事,豈能如此兒戲?

    正德唯唯諾諾的答應著,卻全沒放在心上。

    段飛其實沒有受傷,雖然厚厚的棉袍都被打破了,不過他裏面穿著管簫寒給他的冰蠶衣,那幾鞭子根本就是撓癢癢一般,他根本沒有去太醫院,到了園外就躲到一邊,等待著正德的召喚,永福公主一直跟著他,找到機會才埋怨道:“段大人你為何要替那張銳說好話?他險些害得你被皇上責怪呢,那些該死的太監,最是討厭不過。”

    段飛笑道:“公主明鑒,微臣其實也是為了自己,大家都是皇上的臣子,張銳挨打得那麼慘,我若是不也挨幾鞭子,張銳臉上豈不是很不好看?今後大家都是經常要見面的,給他點面子彼此都會好過點。”

    永福公主輕歎道:“段大人真是才思敏捷巧舌如簧,在段大人眼裏,我是不是一個蠢笨如牛的小丫頭呢?”

    段飛驚道:“公主為何突然這麼說?微臣不敢!公主聰明睿智,鎮定大方,乃世間奇女子也。”

    永福公主幽怨地說道:“真的?那麼為什麼段大人以為我看不出你在說假話?段大人對皇上推心置腹,對秀婷卻這麼見外,讓我很失望……”

    段飛遲疑了一下,答道:“公主請見諒,作為臣子,微臣對皇上自該推心置腹,對公主……微臣實在不知該怎麼說好……”

    永福公主瞧見段飛急得滿頭是汗的模樣,她哧地聲掩口輕笑,說道:“對秀婷你就不能同樣推心置腹嗎?就像你剛才和皇上一起演戲,用苦肉計欺騙太后,若是秀婷回去向太后告狀,你說太后會怎麼懲罰你?”

    段飛苦笑著向永福公主作揖道:“公主你就饒了微臣吧,微臣這也是為了皇上啊。”

    永福公主說道:“看你還敢瞞著我不?說吧,你是不是早已知道張銳在背後算計你?今天找到機會才做出反擊,叫張銳吃個大苦頭?”

    段飛苦笑道:“公主殿下,有些事心裏明白就好,不用都說出來了吧?公主冰雪聰明,微臣這點小計謀哪里瞞得過公主?公主還是饒了微臣吧。”

    永福公主輕歎一聲,說道:“從前我以為王府裏已經是天底下最難以生存的地方,沒想到皇宮中還要險惡十倍,段大人小心謹慎也是應該的,不過今後段大人可以不用瞞著秀婷,有需要的話,秀婷會是你在皇上身邊最好的幫手。”

    段飛愕然抬頭向永福公主望去,只見她那一雙秀美的大眼睛正凝望著自己,段飛心口一跳,慌忙答道:“微臣遵旨……哦不,微臣謹遵公主……教誨……”

    永福公主撲哧一笑,說道:“你心裏明白就好,不用說出來了,對了,今後沒人的時候我可以像皇上那樣叫你阿飛嗎?”

    段飛哪有不答應的道理?永福公主正要繼續進逼,擠牙膏似的再逼他答應點事情的時候,正德派人來找段飛了,段飛如逢大赦般逃之夭夭,讓永福公主恨得跺了跺腳,懊惱道:“皇兄你就不能慢些再派人來嗎?真是的,好不容易跟阿飛獨處,他有了防備,這樣的好機會哪里還有……再過幾天我就要回安路州了……”

    轉眼就是元宵夜,段飛陪著正德逛花燈的時候,心卻掛記著遠方,蓉兒現在怎麼樣了?元宵一過是否該準備行裝了?大年夜一別之後管簫寒不知怎樣了,魔教教主進了京沒有?今晚的圍剿行動能否圓滿成功?若是魔教弟子漏網驚動了皇上,自己可就萬死末辭了。

    除了花燈外,放鞭炮和煙花也是元宵節不可或缺的,就在千門萬戶門前都彤彤作響的時候,正陽門外寄骨寺西側陝西巷裏也響起了雷鳴般的聲響。

    就在許多人心想‘好大的炮仗’的同時,一棟民居的屋頂被猛烈爆炸給掀起,隨後閃耀起了火光。

    爆炸的民居周圍屋頂上、圍牆上出現了幾個全身被黑衣緊裹的人,其中為首的用手比劃了一下,幾個黑衣人又從身上摸出一顆菠蘿般大小的黑疙瘩,就著火摺子點燃了藥引,然後或掀開屋瓦,或用力拋擲,幾顆黑疙瘩帶著嗤嗤聲鑽進了屋子裏,‘轟轟’連聲地再次發出劇烈爆炸,整個小院裏的屋子都被炸毀,屋頂被掀開,窗戶、門都被炸飛,還有些殘肢斷臂活著碎肉噗噗聲從天而降。

    為首的黑衣人吩咐道:“甲三、甲四,你們兩個下去搜索一下,看看還有沒有活口,小心點子扎手。”

    兩個黑衣人答道:“明白。”縱身跳下院子,首先檢查的就是最初炸的那間正房,他們也確實小心,一腳踢垮了已經震松的牆,轟地一聲過後火苗子夾著濃煙狂卷而出,兩人下意識地側身一躲。

    只聽又是轟地聲巨響,一個胖大的人影從廢墟中沖天而起,身上被燒得黑不溜秋,頭髮鬍鬚都沒了,衣裳也成了洞洞裝,連是男是女都難以分辨,只聽半空中一聲怒吼,此人身形驟落,向院子裏的甲三、甲四撲去,叫道:“老子跟你們拼了!”

    “小心!槍陣預備!”為首的黑衣人大喝一聲,從背後擎出把鋼刀,向那胖子撲去。

    被攻擊的兩個黑衣人也不驚慌,他們用步法巧妙地避開胖子的鋒銳,從側面包抄,手舞鋼刀,夾著滿天殺氣,向胖子劈去。

    胖子渾身浴血,狀若瘋魔,但是他功力強橫,半空之中身形竟然再作變化,一扭比雙人合抱大樹還粗一倍的象腰,掌劈腿踢,繼續向那兩個黑衣人迎頭攻去。

    那兩個黑衣人連換兩個方位,依然避不開胖子的拳腳,反被其強大氣勁籠罩,不得已只能與其硬拼,一刀斬在胖子的手腳上,就像斬在又韌又滑的熟牛皮上,根本砍不進去,直接滑開了,胖子獰笑著,一掌一腿幾乎同時擊在兩個黑衣人身上,胖子氣定神閑地翻身落地,那倆黑衣人卻向兩邊倒飛而去,嘴裏噴出大口鮮血,已然受了重傷。

    為首的黑衣人雙眼射出如電神光,大喝一聲道:“好功夫,不愧是魔教三大殺神中最兇悍的鬼頭陀!你接我一刀罷!”

    鬼頭陀怒吼道:“接你一千招又如何?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為首的黑衣人正是竺羽,他毫不做聲地迎頭一刀向鬼頭陀劈去,招式大開大合簡單明瞭,與那兩個受傷的黑衣人一般無二,然而他這一刀殺氣沖天,給鬼頭陀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

    鬼頭陀本身亦是兇悍之人,也上過沙場,知道這種戰場上的刀法不比尋常,刹那之間生死立決,他振奮精神虎吼一聲,揮動雙掌與竺羽大打出手,顯然功力更勝一籌,他尤有餘暇地獰笑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殺氣如此之重,在京城中竟然毫無顧忌亂用炸藥,除非是官府中人,但是你們又蒙頭遮面,行雞鳴狗盜之事,著實讓人不解。”

    面對詰問,竺羽絲毫沒有理會,他見鬼頭陀雖然招狠力沉,但是行動間卻有些窒礙,不知是他身體太胖還是受傷的原因,不過這倒是一個好機會,他刷刷連出幾刀,雖然被鬼頭陀劈得東倒西歪,卻也成功限制住了鬼頭陀的活動範圍,抓緊機會竺羽大喝道:“放槍!”

    早已蓄勢以待的黑衣人叩動了扳機,鬼頭陀身周四面幾乎同時響起巨大的轟鳴聲,七八顆彈丸閃電般呼嘯而至,鬼頭陀根本來不及躲閃,在怒吼聲中,鬼頭陀的身上接連濺起血花。

    鬼頭陀再次受傷後兇焰不減,他憤怒地大叫著倒撞入燃著的廢墟中,竺羽還以為他要逃跑時他卻提著一把狼牙棒沖了出來,掄起狼牙棒,沒頭沒腦地向竺羽砸去。

    竺羽騰挪閃躲苦苦支撐,眼前面對的是他有生以來經歷過最強大的敵人,竺羽卻毫不驚慌,能躲則躲,躲不了則一刀刀與鬼頭陀硬拼,雖然有些狼狽,卻還支撐得住。

    事實上開始心慌的是鬼頭陀,他雖然全力想將眼前這個為首的黑衣人幹掉,耳朵和眼睛餘光卻無時不刻都在注意著四周的動靜,那些黑衣人擦槍管,換彈藥,動作好不麻利,比鬼頭陀預計的時間快了許多,鬼頭陀見周圍的黑衣人又開始瞄準自己,心中慌亂,急切間想揮錘逼開竺羽,卻始終難以成功。

    就在這時,槍聲陸續響起,鬼頭陀鬼叫聲中又連中幾槍,他掄起鐵錘檔子彈,碎裂的子彈有一片正好紮入了他的眼眶,鬼頭陀厲聲怒吼,手中早已慌亂,突然漆黑的夜裏白光一閃,鬼頭陀低頭一看,自己的丹田竟已被一把甩手劍刺穿,鬼頭陀心中一涼,知道大勢已去,正要掄錘自盡,眼前的敵人早已眼含不屑地沖上,一刀背敲在他被熏得漆黑的光頭上,鬼頭陀眼前一黑,頓時暈厥倒下。

    竺羽一腳踏住鬼頭陀的胸口,手中雁翎刀點在他喉頭,只要稍有異動便毫不猶豫地刺下去,鬼頭陀一動不動,竺羽不敢大意,輕喝一聲道:“甲五甲六過來給他包紮、上綁!甲隊其餘人展開搜索、施救,乙隊保持戒備,實彈上膛。”

    黑衣人在竺羽的指揮下迅速展開行動,給鬼頭陀隨意包紮了一下傷口,然後用牛筋、鐵絲、麻繩絞的索子將鬼頭陀緊緊捆紮起來,口塞沙土頭罩黑布袋,迅速交給了更外圍嚴陣以待的丙隊,送上一輛小車,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其餘人有的救助受傷的甲三甲四,有的進入廢墟搜索,從廢墟中搬出七八具屍體,都被炸得面目全非,還有兩個被炸彈炸暈過去的魔教弟子,搜身上綁之後也都被立刻送走了。

    竺羽帶著人迅速搜索一遍現場,帶著一包搜出來的東西和一車屍體,迅速離開現場,當南城兵馬司的人聞訊趕到時,只有一個手持錦衣衛令牌的人在等著他們:“錦衣衛在此抓捕魔教教徒,收尾的事交給你們了,咱們的頭說了,成功抓捕魔教教徒的功勞也有南城兵馬司的一份,回頭等著好消息就是。”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11:08
第〇四一二章 【點將】

    被抓回錦衣衛詔獄的鬼頭陀第一時間便被廢了武功割了手腳筋,弄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個廢人,雖然受盡酷刑他也只是咬牙硬撐,或是破口痛駡,此人乃魔教三大凶神之一,手下冤魂無數,此刻境況雖慘,段飛卻視如未見,甚至懶得再試他的‘針刑’,將此人交給摩拳擦掌的王佐和江悅,段飛打著呵欠回家去了。

    果不其然,等他回到家時,管簫寒早已久候多時,她親手做了一桌子菜,還暖了一壺酒,見段飛回來,她喜滋滋地倒了杯酒,雙手捧著遞到段飛面前,說道:“簫寒恭喜公子再立大功!”

    段飛接過酒杯,微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晉了全功?說不定鬼頭陀逃走了呢?”

    管簫寒嫣然笑道:“倘若事情不順利,公子回來得就沒這麼快了。”

    段飛一口將酒喝光,這才皺眉問道:“你們教主還沒進京嗎?若能將他活捉或是殺死,這才是大功一件呢。”

    管簫寒笑道:“這只怕就難以如公子所願了,教主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蹤,說不定他早已進入了京城,否則諒鬼頭陀膽子再大,也不敢孤身入京,現在公子抓了鬼頭陀,打草驚蛇,只怕教主會連夜離京呢,我若是有了消息,定會在第一時間稟報公子。”

    段飛說道:“還未確認他離京之前,你最好還是小心一點。”

    管簫寒笑道:“公子放心,我有自保之道,教主要找到我可沒這麼容易。”

    段飛瞧了管簫寒一會,雖知她隱瞞了什麼,卻也不想過分緊逼,目光轉向那一桌酒菜,說道:“好香啊,沒想到你還會做菜,不知味道如何,沒有下什麼藥吧?”

    管簫寒嫣然一笑,說道:“怎麼會呢?公子乃個中高手,我豈敢明知故犯?”

    段飛也是在說笑,至少現在管簫寒是絕對不會給他下藥的。

    兩人談笑殷殷,並肩坐在桌前,邊吃邊聊,吃著說著,管簫寒突然問道:“聽說公子前些日子曾經見過一個名叫筇嶢的老道?”

    段飛停下筷子,說道:“你也知道這傢伙?”

    管簫寒笑道:“是呀,聽說他輩分極高,乃是當今道門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只不過早已失蹤數十年,沒想到最後卻來到京城,見了公子一面,他跟公子說了什麼?”

    段飛說道:“也沒說什麼,胡言亂語一通,要我元宵之後想辦法離開京城,否則會有災禍,見我不信,他說要坐化,然後居然化作一溜青煙消失了,連我都沒看出他玩的是什麼把戲,這傢伙幾十年前就失蹤了?那天我見他的時候他才不過三十來歲的樣子,沒什麼出奇之處,會不會是有人假冒?”

    管簫寒神色肅然,說道:“修行有成的人看不出年紀實屬正常,我師姑已經將近六十,看起來就像我姐姐一樣年輕,況且只怕沒人敢假扮筇嶢來騙公子,那人身份應該不假,而筇嶢老道的話還沒有不靈驗的,如今元宵已過,公子還是考慮一下,離開京城為好!”

    段飛冷笑道:“他真有如此神通?我可不怎麼相信,他叫興王來京城結果害得興王慘死,他叫我離開京城我偏不走,我倒要看看,憑我現在的身份和實力,只要小心一點,除了皇上還有誰能動我?”

    管簫寒輕歎道:“小心些總是好的,此人確有神通,連我們教主都忌憚得很,公子切莫大意。”

    段飛點點頭,說道:“我會小心的,不過我不會因為他一句話而膽戰心驚,除非有什麼必要之事,否則至少半年之內我不會輕易離開京城,開春之後諸事繁雜,還有朝爭海禁之事,我雖然不欲參與,卻也不能不聞不問。”

    管簫寒笑道:“公子胸有成竹我也就放心了,來,婢子敬公子一杯,祝公子心想事成,聖眷雋永。”

    段飛舉起杯,說道:“祝願大明繁榮昌盛越來越強,祝願魔教一蹶不振,你終究要來投靠我,祝願蓉兒一路平安,順利歸來。”

    管簫寒眼裏訝色一閃而逝,她與段飛乾杯之後才微笑道:“蓉兒妹子約定了歸期嗎?那我可糟了。”

    “投降吧。”段飛望著管簫寒,微笑著說道。

    管簫寒目光閃爍,好一會才嫣然一笑,說道:“看來婢子又算錯了一件事,不過……簫寒可沒這麼容易就認輸呢,公子莫怪,婢子會千方百計阻止蓉兒妹子的行程,若有可能,或許我也會將她的功力廢去,到時候公子可不要生婢子的氣哦。”

    段飛哼了一聲,說道:“你敢!”

    管簫寒自斟自飲了一杯酒,苦笑道:“公子偏心,蓉兒妹子廢了我的功力公子還說她是在幫我,現在怎麼不說我也是為了幫她呢?”

    段飛說道:“這不一樣,誰叫你先出手,你知道嗎?在那個山洞中,我醒來時發現蓉兒不在身邊,當時我的心差點炸開,當然,換做是你出了事,我也會很擔心的。”

    管簫寒悠然一歎,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怪只怪我們的命不同吧,公子不用為蓉兒妹子擔心,她現在的功力除非是自身出了什麼事,否則天下沒幾個人能傷到她。”

    段飛沉吟了一下,問道:“你有什麼計劃?需要我幫忙嗎?”

    管簫寒笑道:“多謝公子關愛,若是需要公子幫忙,簫寒會跟公子說的,公子還是考慮一下,離開京城散散心也不錯啊。”

    段飛搖頭道:“現在不是時候,張銳最近頻頻算計我,我是見招拆招,若是離開京城,遲早會被他離間成功,還有許多事剛開始,我是走不得啊……”

    ……

    元宵一過,朝堂之上依舊為開海禁和廢鎮守太監的事爭吵不休的時候,永福公主的行程也提上了議程。

    作為有封地的藩王妻女姊妹,老王妃原本可以在封地養老,永福公主嫁出去也就算了,不過正德對永福非常喜愛,希望她留在京城,永福似乎也有意留京,於是剩下的問題就是什麼時候動身,怎麼走,以及什麼時候回的問題。

    正德倒是希望永福遲點走,開春再動身不遲,不過欽天監和內務府覺得興王停棺太久不宜,催促永福公主儘早南下,儘快回來,永福公主似乎也拿不定主意一樣,挨到了正月末,太后都被驚動了,正德才不怎麼情願地找來永福,問道:“秀婷,三月中就要開春闈了,若你還不儘快啟程就趕不回來了,你看是不是這兩天就準備動身了?”

    永福公主垂頭不語,正德又問了幾句,都有點不耐煩了,永福公主終於抬起頭來,含淚說道:“皇上,如今路途遙遠、盜匪不靖,哥哥不在了,我一個人回去實在害怕,除非皇兄派一個信得過的人,帶上一些人馬送我回去,這樣我才能安心。”

    正德笑道:“你早說嘛,這還不容易麼?只要你開口點將,任誰我都指派給你,帶上一千……不,兩千錦衣衛,沿途護送你來回,你說吧,你挑誰?”

    永福公主淚眼婆娑地說道:“既然皇兄派錦衣衛保護我,那我……我就挑段指揮使吧,別的人我都不熟悉,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能力保護我……”

    正德張大了嘴,愣神道:“段飛?!……”

    p:《巡狩大明》第六卷到此結束,第七卷的名字還沒想好,不過段飛將再次出巡,沿途美人相伴,蓉兒亦將回歸,還有許多大案要案以及突發災難**件在等著段飛,精彩不容錯過,敬請期待《巡狩大明》第七卷——【大難興邦】——嘿嘿,開玩笑的,事實上我對這個新詞很反感……第七卷第一章將在今天晚些時候上傳,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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