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巡狩大明 作者:神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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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fh1234 2011-1-27 23:31: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354734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06:52
第〇三八三章 【為什麼是你!】

    慕江老臉一紅,說道:“大人,我……我只是……”

    段飛笑道:“別掩飾了,大家誰不知道啊,朱管家,你說是吧?”

    朱宸呵呵笑道:“是啊,連公主和小倩都知道了,蒙在鼓裏的怕只有他自己了。”

    段飛道:“就是啊,你別臉紅了,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你呆在操場就是想見小倩,目光幾乎從未離開過公主下榻的小院門口是吧?”

    慕江赫然道:“是,段大人怎麼連這都知道了?”

    段飛悠然道:“這是人之常情,喜歡的人啊,做夢你都想跟她在一起,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既然你的目光一直盯著院門,院子裏又沒有翻牆而出的痕跡,很顯然,強暴春熙的那個狗雜種你一定是看在眼裏了,只不過你自己沒有意識到而已。”

    “啊?”慕江一愣,段飛繼續道:“你好好回憶一下,今下午你都見到誰進出院子了?具體是在什麼時候?”

    慕江回憶道:“公主在院子裏休息,沒人敢隨意進出,好像就是朱管家進去過兩次……”

    段飛的目光向朱宸望去,朱宸神色如常地說道:“怎麼查來查去查到我身上來了?我不是說過了嗎?午膳後我去向公主請安,下午的時候接到消息,又進了一次院子向公主稟報,這有什麼不對了?”

    “是呀,這有什麼不對了?”段飛問道:“慕江,你再好好想想,看看有什麼可疑的人進出過院子麼?”

    慕江搖頭道:“大人,我不記得了,好像再沒誰進過院子。”

    段飛輕歎一聲,對朱宸道:“朱管家,請問你前後兩次進入院子是在什麼時候?又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朱宸道:“我前後兩次進入院子向公主請安不過盞茶時間,大概是在午時末和申時初的時候,段大人,雖然內院沒有攀爬痕跡,但是有功夫的人未必便不能無聲無息地潛入,你不去查那些無人能證明不在場的人,卻盤查起老夫來,這實在太沒道理了吧?”

    段飛笑道:“朱管家你稍安勿躁,你確認自己第二次進入後院是申時初嗎?慕江,朱管家第二次進出後院你都看到了,確實是在申時初嗎?進出相隔只有盞茶時間嗎?”

    朱宸不滿地哼了一聲,沒有搭理段飛的話,慕江猶豫著答道:“我不太清楚那是申時初還是申時中,不過……朱管家好像進去了不止盞茶時間吧……”

    朱宸冷笑道:“慕江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想順勢把老夫坑死嗎?你自己想女人想瘋了,度日如年了吧?老夫進出迅快,公主可以作證,我當時可是陪著公主出來的,倒是你隨時可以溜進去,趁小倩不在,欺辱了春熙才對!”

    “你胡說!”慕江怒道:“我才不幹那種缺德的事,我可以發誓,若是我對春熙有一點不敬,天打雷劈了我!”

    朱宸道:“你不是一點不敬,而是大不敬,定是你這個畜生趁人不備進入院中害死了春熙,段大人,這廝加入王府之前就是個江洋大盜,快把他抓起來,動刑一審就真相大白了!”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段飛喝了一聲道:“你們都別吵!究竟誰是那個淩辱了春熙的畜生,本官自有決斷,朱管家,你去稟報公主之前有沒有去過別的地方?送公主離開之後又去了哪里?”

    朱宸傲然答道:“我不是說過了麼?我收到消息之後立刻去見公主,豈敢耽擱?送公主走後我身體有些乏了,於是便回到自己屋裏歇息,前後都有人可以作證。”

    駱安道:“不錯,我可以作證,朱管家前去晉見公主的時候我親眼見到的。”

    段飛道:“那你有沒有注意到那是什麼時候?”

    駱安想了想,說道:“確實是申時初進去的。”

    段飛道:“申時一刻是申時初,申時四刻也可以算是申時初,足可快馬加鞭從城南跑到城北了,你們巡邏的人對時間應該比較有概念,說具體一點,看到朱管家進入內院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駱安遲疑了一下,說道:“大概是申時三刻吧。”

    段飛又問道:“那你可記得公主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駱安皺著眉答道:“公主走出院門時是申時五刻。”

    段飛微笑著向朱宸望去,道:“朱管家有什麼想補充的嗎?三刻到五刻,怎麼算都有好幾盞茶的時光了吧?”

    朱宸冷笑著辯駁道:“老夫向公主詳細解說了一下最新消息又如何?這又能證明什麼?”

    “證明你不止一次在撒謊!”段飛冷笑道:“王佐,有請公主殿下!”

    “是!公主殿下,可以出去了!”王佐的聲音從圍牆後傳出,朱宸茫然扭頭望去,原本站在段飛身邊的王佐竟然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只見公主在小倩的攙扶下走出小院,段飛急忙起身相迎,把公主請到官帽椅上坐下,公主眉頭輕蹙,望著朱宸道:“朱老,春熙她……真的是你害死的麼?”

    朱宸臉上肌肉一陣顫抖,他撲地跪倒,老淚縱橫地說道:“公主殿下,老奴……該死,請公主責罰……”

    王佐向段飛稟道:“大?

    駱安派小王佐以及陳寅把胡傑帶走了,這兩人平時與胡傑相處得比較好,應該可以好好安慰他。

    胡傑走後,公主怔忪地問道:“朱老,我哥哥真的是你劫去的嗎?那晚上……那晚上喝醉了被抬回來的不是我哥哥?”

    朱宸抬起頭來,臉上掛著淚,但是神態卻異常堅決地說道:“公主殿下,老奴再混蛋也不會做出任何危害王爺與公主的事,段大人說得不錯,當晚被送回來的那個興王的確是假的,老奴也是今下午才知道的,那晚老奴在房裏一覺睡到了天亮,根本未曾進入過後院,綁架興王與老奴無關,請公主明鑒!”

    段飛冷笑道:“不是你還會有誰?你最好還是老實交代,免得進詔獄吃苦!”

    朱宸又開始向永福公主連連叩首,說道:“公主明鑒,興王真不是我綁架的啊,我是聽說段大人放下興王的案子跑去辦另一個案子的時候,我才突然意識到那晚上回來的興王是假的……”

    段飛心中一動,說道:“你得到了我去辦另一個案子的消息才知道興王是假的?對啊,你在王府服侍過前後兩代興王,小王爺是你看著大的,他身上有什麼記號你一清二楚,在我和應天知府司恭城還在為那個案子發愁的時候,你已經知道死者是誰了!”

    “什麼案子?”駱安他們紛紛問道,永福公主卻悲呼一聲,暈倒在小倩身上。

    大家又是一陣驚呼,小倩一面給公主掐人中,一面尖叫道:“快去請大夫,快去請大夫啊!”

    小倩把公主半攙扶半拖進了屋裏歇息,大家驚怔不定的時候,段飛凝望著朱宸,喝道:“朱宸,死在朝天宮西十字路口的那個才是真正的興王,我說的沒錯吧?”

    朱宸抬起頭來,老淚縱橫地說道:“不錯,當我聽說段大人你丟下興王不找而去辦了另一個案子,我便有種不祥之感,派人去查了一下,興王後腰有一塊鮮紅色的蘭花印記,這是絕對沒有錯的,興王他……他死得好慘,死得好冤枉啊!”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06:53
第〇三八四章 【一念之差】

    聽到興王的死訊,駱安、大王佐、陸炳等人都傻了,段飛望著朱宸冷笑道:“你的原意並不打算害死興王吧?你是想勒索一筆退休銀子?還是另有什麼圖謀?都痛快點交待了吧!”

    朱宸突然激動起來,他憤然站起,對段飛怒目而視道:“我沒有綁架興王,不是我做的,你不要冤枉我!”

    “你早先還說春熙不是你害的呢。”洪邦插言道。

    朱宸狂怒起來,正欲有所動作時,大王佐說道:“朱老,對不住了,你現在是強暴春熙的罪犯,而且還是綁架並害死興王的嫌犯,給我鎖起來!”

    朱宸呵呵笑了起來,他說道:“鎖吧,鎖吧,不過我只認強暴了春熙,謀害興王的事我是既不會做,也不會承認的!”

    楊森冷笑道:“還嘴硬,回去用大刑制你,看你還敢硬到什麼時候!”

    段飛喝道:“你給我閉嘴,回去我要先跟你算賬!”

    楊森趕緊縮到了後面,朱宸向段飛叫道:“段大人,你是個聰明人,你既然查出是我害了春熙,定然也能看出不是我謀害了興王,老夫對王爺忠心耿耿,天地可鑒啊!”

    段飛冷笑道:“對王爺忠心耿耿這種話你還說得出口?王爺屍骨未寒,你才得到消息就立刻去強暴了他的丫鬟,你還有臉說自己忠心耿耿?”

    朱宸苦笑起來,說道:“段大人,事已至此,我說什麼也沒用,我承認我對不起春熙,可惜,她是個好孩子……”

    “人渣!”楊森聽得不耐,躲在後邊小聲罵道,朱宸的話讓段飛都有些反感,駱安終於搞明白了事情經過,他來到朱宸面前,滿面悲戚地責問道:“老朱,你這究竟是為的什麼啊!”

    朱宸哀歎一聲,垂首不語,駱安一腳把他踢倒,恨恨地罵道:“你平時不是只喜歡半大不大的男孩的嗎?鬼迷心了你?怎麼突然動起興王身邊丫鬟的主意來了?”

    駱安還要再追上去踢打,王佐把他攔住了,駱安回頭向段飛一拜,淚如泉湧地說道:“段大人,朱宸他定是被人害了,平時他不是這樣的,這個案子裏一定有冤情啊!”

    段飛眉頭緊皺,似乎並沒有聽到駱安的話,他雙目毫無焦點地仔細思索著,心頭的疑竇越來越大,他突然回過神來,目光在興王府眾人身上一掃而過,只見人少了幾個,他大驚喝道:“人呢?怎麼少了幾個?他們哪里去了?”

    王佐答道:“大人,剛才胡傑神態癲狂,駱老派小王佐與陳寅把他送回去了,可能一直在安慰照顧他,因此還沒回來。”

    段飛定了定神,說道:“派兩個人去看看,興王的案子或許真不是朱宸幹的,這個案子還沒有完,在查清之前,興王府的人都不許離開!”

    王佐答應一聲,急忙派人去了,段飛在朱宸面前來回踱步,只見小倩從內院裏出來,對段飛道:“段大人,公主要見朱宸,請段大人帶朱宸進去見公主殿下。”

    段飛疑道:“公主為何要見這傢伙?剛才他不死已經當面認罪了嗎?難道公主還要為他求情麼?”

    小倩搖頭道:“這個婢子也不知道,公主說段大人若有疑慮,進去之後自然明瞭,請段大人帶著朱宸進去吧,其他人都留在院子之外,不得隨意行動。”

    段飛有些納悶,朱宸卻好像了然於心,他仰天哈哈一笑,掙扎著站了起來,因為雙腳也上了綁,他只能一步一尺地向前挪,待會要單獨見公主,段飛也不敢替他解開,只好低聲交代王佐兩句,然後跟在朱宸背後進了小院。

    “公主殿下,老奴來請安來了。”朱宸在房門之外恭敬地說道,語氣極為平靜,就像平常時的求見一般。

    “你進來吧,段大人何在?”永福公主答道。

    段飛忙答道:“微臣在此,請公主殿下放心。”

    永福公主輕歎道:“朱老是不會傷害我的,我要單獨見他只是想知道答案,不過我知道段大人一定不肯讓我涉險的……”

    朱宸贊道:“公主殿下依舊是那麼冰雪聰明,不過就算公主問起,老奴也不能說,老奴對王府忠心耿耿,此心天地可鑒,公主相信這一點就足夠了。”

    段飛隨著他走進了公主的房間,只見屋子的格局與普通民居中的閨房並沒有多大區別,永福公主此刻坐在正對著房門的座位上,雙目無神地望著朱宸。

    聽到朱宸的話,段飛皺了皺眉,其實反復聽到朱宸表白自己忠心耿耿天地可鑒,剛開始還覺得有些彆扭噁心,但是聽多了,設身處地地琢磨一下,朱宸心裏是怎麼想的也就順理成章起來,他並沒有突然發瘋,也沒有中了誰的計,只不過興王突然死了,他心中的一點執念和一點貪妄,讓他做出了強暴春熙的事來。

    段飛雖然猜出了朱宸的動機,不過卻不好說出來,就像朱宸說的那樣,就讓天地來鑒好了,禍從口出,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出來為好。

    永福公主雖然聰明,但是她畢竟年紀還小,突遭大變,心中亂成一團,哪里想得到那麼多,她就像癡了一般,反反復複地問朱宸為何要做這樣的事,朱宸則埋首跪在公主面前表示天地可鑒,段飛覺得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場卡住了的電影,不斷地倒帶。

    眼看永福公主神色越來越差,段飛忍不住勸道:“公主殿下請節哀,微臣倒是自行揣摩到朱宸的一些動機,公主若想知道,不妨從興王無……”

    “住口!”朱宸怒吼一聲,打斷了段飛的話,他扭過頭來,向段飛怒道:“段大人,我做了錯事,你要殺要剮我都認了,請你不要告訴公主任何事,公主殿下,請你不要再追究了,朱宸齷齪的心思沒什麼好說的,公主心地純潔,不要被這些醜事汙了。”

    永福公主慘笑道:“爹爹才死,哥哥竟然也命喪黃泉,你叫我怎麼能不去想?今後除了母妃我就是無依無靠的人了,純潔有什麼用?倘若當晚我能看穿那個假貨豈不是就不會發生任何事了?”

    段飛勸道:“公主殿下,據微臣所查得的證據,那個假貨進門之時興王已經死了,公主就算當場認出他也於事無補,至多只能讓朱宸這個老糊塗不犯傻而已。”

    永福公主苦笑道:“段大人,你何苦戳破我的幻想呢?說吧,告訴本宮,朱宸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來?”

    朱宸再次阻止,永福公主面現不愉之色,喝道:“你閉嘴,本宮一定要知道真相,段大人,他再廢話就把他扔出去!你說吧,本宮聽著呢!”

    永福公主挺直了身子,凜然說著,皇家的威儀撲面而來,段飛暗歎一聲,這才答道:“公主殿下,微臣也只是自己猜測的,不知與朱宸心裏所想是否一致,請公主明察。”

    永福公主點頭道:“本宮明白你心中的顧慮,你儘管說吧,不管對與不對,本宮都不會怪你,更不會跟別人提起。”

    段飛道:“是,那微臣便放膽直言了,朱宸之所為,當從興王無後方面說起……”

    段飛一邊說一邊望著朱宸,只見他就像被點了穴一樣,渾身一震便再也沒動彈,他心中頓時有了底,反而住口不說了。

    永福公主何等聰明,段飛只提了個頭,她便一路想了下去,朱宸的所作所為也就有了清晰的思路。

    或許朱宸的確與興王的失蹤無關,但是,他在聽說朝天宮那個死者背上有塊熟悉的印記時,他知道那就是興王。

    小主子突然身亡,讓朱宸心中的世界頓時崩潰,興王身死的消息一旦傳出,因為興王無後,按規矩絕後的藩王要收回封號、封地,興王一脈就此而絕,依靠興王而生存的人將統統失去依靠,當初朱宸親眼目睹興獻王佔據了無後除封的郢、梁二王的封地和王府,他絕對沒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會親眼見到興王無後被除封……

    朱宸恨那個兇手,他突然意識到那天晚上醉酒被抬回來的那個興王是假的,春熙說自己得到興王的臨幸,實際上是被不知來歷的賊子給迷奸了,想到這,朱宸突然心中狂跳,既然無人知道那個興王是假的,那麼春熙得到興王最後一次臨幸將會是一個好機會,保存興王封號的唯一機會!

    朱宸沒有想到興王的血脈,而是想到興王的封號,這時他的私欲已占了上風,於是他快步回房取了藥物,就去找春熙,他向春熙明言興王已死,並詢問春熙前次來例假是什麼時候,春熙又悲又喜地告訴他自己正值最易受孕的時期,但是她只是一個小丫鬟,根本沒資格為興王生孩子,她早已按慣例服了藥,不大可能為興王留下血脈了。

    朱宸覺得這正是上天的安排,他服下自帶的藥物,告訴春熙那晚上的興王是假的,春熙吃的藥物正好可以打掉那個孽種,然後勸春熙與他一起隱瞞興王已死之事,用他的種來延續興王的封號。

    雖然朱宸說得天花亂墜,但是春熙卻不肯答應,還說要去稟報公主,治他的罪,朱宸藥性上來,按捺不住怒火,便將春熙按在桌沿給強暴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06:53
第〇三八五章 【無助的公主】

    ?出去,永福公主對段飛說道:“段大人請坐,真沒有想到,朱宸竟然做出這樣荒唐的事來,讓大人看笑話了。”

    段飛答道:“公主殿下,朱宸所為雖然乖張,但也不算奇怪,是微臣辦案不力,若能迅速查知興王消息,也就不會發生後面這些事了,此事現在沒有外人知曉,微臣可以替公主守密,不過……公主打算如何處置朱宸呢?此事還是早做決定為好。”

    永福公主輕歎一聲,說道:“我現在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還是段大人替我出個主意吧。”

    段飛道:“微臣以為現在不外乎兩個選擇,第一,將朱宸法辦,如此一來朱宸勢必被重判,斬首都是最輕的,第二,春熙實乃自盡而死,朱宸所犯只是強暴罪,將其交給內務府處理即可。”

    內務府專門處理皇家後院的事,再齷齪的事他們都能掩蓋得點滴不漏,朱宸這點小事算什麼?

    永福公主輕歎道:“我爹幼年時朱宸便已開始追隨在他身邊,我和哥哥姐姐都是他照看著長大的,他雖然做出這樣的事,但畢竟難掩其功,我實在不想處罰他,但是他對春熙的所為我又實在無法當做從未發生過,段大人,我該怎麼辦?”

    段飛答道:“公主殿下,朱宸剛才便已當場認罪,不辦他是不可能的了,倘若公主有所偏袒,雖然大家嘴上不說,心中總是有些不服,甚至會心生妄念危及公主,所以朱宸必須嚴懲,而且要儘快,讓大家心服口服才行。”

    永福公主發了一會怔,段飛清咳一聲她才回過神來,她輕歎道:“段大人說得沒錯,我打算將他交給內務府,段大人覺得怎麼樣?”

    段飛答道:“如此處置最為妥當,另外,不知公主打算如何安排春熙的後事呢?”

    永福公主道:“春熙一心為主,我絕不會虧待了她,找到了哥哥之後我會勸他給春熙一個名份,然後扶棺回安樂州將她厚葬在王陵之中。”

    段飛沉默不語,永福公主偷瞥了段飛一眼,突然垂淚道:“雖然明知哥哥凶多吉少,但我還是不肯相信哥哥已經死了,段大人,你明白嗎?”

    段飛道:“微臣明白。”

    段飛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公主,普通人還罷了,公主的身份橫戈在兩人面前,段飛可不敢做出什麼逾越了身份的事情,否則朱宸還沒被砍頭,他可得先送了小命。

    永福公主嚶嚶地抽泣道:“有時候我真恨自己為什麼生在王府,倘若我不是公主,哥哥不是王爺,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段飛勸道:“公主,這些都是上天註定的事,公主還是不要想那麼多為好,興王是有福澤的人,突遭橫禍定是天意使然,說不定興王已得道成仙,或是即將轉世繼續享受富貴去了。”

    永福公主雙眼一亮,說道:“段大人,你不是說過這世上沒有神仙的嗎?既然沒有神仙,轉世和天意這些說法豈不是都不存在了?”

    段飛苦笑道:“公主殿下,微臣不敢說世上真沒有神仙,只不過那些整天嚷著自己是神仙的人多半都是騙子而已,轉世和天意是否真的存在,微臣也說不清,只不過人類需要一些心理上的寄託,不管有沒有,只要大家能夠心安即可。”

    永福公主說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段大人完全不信神鬼呢,其實我就認得一位仙長,他老人家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過去未來,哥哥就是聽了他是話,才特地親自來到京城避難的,沒想到避來避去,還是沒有避過,都是我害了哥哥,若不是我逼哥哥回家,他或許就不會死了。”

    永福公主撲在官帽椅扶手上慟哭起來,段飛愣了一會才遲疑著勸道:“公主節哀,現在案子還未查清,興王究竟是被誰害死的還不知道,公主請勿將一切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現在重要的是處理朱宸,其他的事就交給微臣吧。”

    永福公主哽咽道:“我知道,但是忍不住就這麼想……段大人能否陪我說說話?段大人會不會覺得不耐?”

    段飛心中歎口氣,嘴裏卻誠懇無比地說道:“怎麼會呢,微臣不勝榮幸才是,公主适才曾提起一個仙長對興王的吉凶曾做過預言,不知他叫什麼名字?說不定就是他設計了此事,好證明他的高明,公主不妨告訴我他的名字,讓我查查他究竟是真神仙還是大騙子吧。”

    永福公主搖頭道:“筇嶢道長是不會對我哥哥不利的,筇嶢道長是真有神通,大家都親眼目睹的,段大人不要輕易惹怒了他。”

    段飛暗中記下了這個名字,對永福公主道:“公主早些的時候告訴微臣說並不知道是誰預言了興王之事,為何公主不早一些告訴我呢?”

    永福公主搖頭道:“有些話永福實在不知該如何說出口,段大人請不要追究了好麼?”

    段飛點點頭,說道:“好吧,這只是案件的旁枝末節,微臣不問就是,公主殿下,微臣還是覺得現在應該及時處理朱宸的事,然後公主派個人或親自前往順天府確認一下,我再護送公主去見皇上,將興王被害之事告知皇上,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永福公主輕泣道:“你就是不肯陪我說幾句話,好吧,你去叫褚華進來。”

    段飛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偷偷抬眼向永福公主瞥了一眼,永福公主幽怨的眼神可不會有假,段飛的心臟狂跳了幾下,急忙收攝心神答道:“微臣不是不願陪公主說話,只是查案事大,還請公主見諒,微臣這就去了……”

    段飛退了出來,再也看不到永福公主的時候他才松了口氣,然後覺得背心出了一層毛汗,都是給永福公主嚇的。

    小倩看到段飛的樣子想笑又不敢,段飛低聲叮囑道:“還不快進去安慰公主?記住話不可太多,更不能亂說,知道嗎?”

    小倩乖巧地答道:“是,多謝段大人提醒。”

    段飛目送小倩去伺候公主,然後才走出小院,面對諸多關注的目光,段飛吩咐道:“王佐,派人去把總管太監褚華找來。”

    王佐派人去了,來到段飛身旁,低聲問道:“大人,公主打算把朱宸交給內務府嗎?”

    段飛點點頭,來到朱宸身邊,朱宸被緊捆著跪在地上,帽子被摘去,花白的頭髮披散下來,嘴裏被塞了泥土,見到段飛他抬起頭嗚嗚直叫。

    段飛俯身在他耳邊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嘴巴牢些死得快點,為你家王爺最後盡一份孝心吧。”

    朱宸聽了段飛的話,他不再掙扎,也不嚷嚷了,垂下頭默默地流著淚。

    段飛直起身向興王府的人望去,連駱安在內,他們一個個都垂頭喪氣沒了神采,有的人目光茫然,有的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

    段飛正要跟他們說些什麼,突見剛派去的那個錦衣衛帶著總管太監褚華快步走來,段飛正驚訝怎麼會這麼快的時候,褚華已帶著哭腔叫道:“段大人,不好了,王府侍衛胡傑突然發了瘋,見人就殺,已經闖出王府去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06:53
第〇三八六章 【女扮男裝】

    “什麼!”駱安驚呼起來,叫道:“怎麼可能!胡傑難道突然犯失心瘋了嗎?”

    聽說胡傑強闖了出去,段飛心中卻並沒有太多的驚訝,一直想不通的事突然豁然貫通了,段飛猛一激靈,大聲喝道:“王佐,傳令錦衣衛放棄搜尋興王消息,轉為搜捕興王府侍衛胡傑!不惜一切代價,務必將其活捉歸案!”

    王佐下意識地答應一聲,然後才回過神來,訝道:“大人,為何搜捕胡傑?難道是他……”

    胡傑暴起傷人闖出興王別院,雖然問題嚴重,卻還不至於讓錦衣衛停止尋找興王轉而搜捕全城他一個人,王佐算是聰明的,包括駱安在內滿面迷糊的人不少,他們明顯沒轉過彎來,段飛只好解釋道:“雖然還不能完全確定,但是胡傑與興王失蹤案一定有不為人知的關係,抓到胡傑之後興王失蹤案自然會就水落石出了,王佐,你還不快派人去傳令?”

    王佐驚醒過來,急忙指派了兩個親近手下去辦這件事,段飛喝道:“把慕江拿下,其他人可以自由行動了。”

    錦衣衛一擁而上,將慕江摁在地上捆了起來,慕江沒敢反抗,只是大叫道:“大人,我冤枉!我冤枉啊!”

    駱安等人呆若木雞,倒是柴超、敖元、陸炳等年輕一些的反應了過來,紛紛叫道:“段大人,胡傑傷人逃走,與慕江何干?為何大人要將他拿下?”

    只見錦衣衛將慕江帶到了段飛面前,慕江也道:“段大人,我真的不知道胡傑做了什麼,段大人,我冤枉啊!”

    段飛說道:“現在大家都知道那天喝醉被送回來的興王是假的,當日假興王在街上不停將其他人指使開,就留下了你和胡傑兩個,現在胡傑逃了,我不抓你抓誰?”

    慕江張口結舌地叫道:“被送回來的興王是假的?這怎麼可能!段大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冤枉,我冤枉!”

    段飛淡然道:“你除了會喊冤枉外還有什麼話說嗎?本官也不想胡亂抓人,只要你能說出點什麼對自己有利的線索,本官自然會考慮的。”

    慕江急得滿臉漲紅,卻說不出任何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旁邊的人都在替慕江著急,段飛搖搖頭,正要下令把慕江捉回錦衣衛時,站在後邊的陸炳突然說道:“段大人,慕江一貫粗枝大葉,心中又念著早些回府見春熙,因此沒有注意到王爺的異樣一點也奇怪,事實上當天陪王爺出行的人都有過錯,包括我在內,我們思鄉心切,逛街的時候除了注意四周有無威脅之外,心思都放在思念親人,以及想著該買什麼帶回家去了,就沒有注意到王爺的異樣。”

    當天曾經跟隨興王出行的人都緩緩點頭,段飛說道:“這話說得不錯,不過還是不能為慕江脫罪。”

    陸炳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大人,自從得知當日王爺被人掉包,我便從早晨出門開始,將當日的經過理了一遍,發現了胡傑調換王爺的時間,這或可幫助段大人查獲真凶,對慕江釋疑。”

    段飛訝道:“說來聽聽?”

    陸炳道:“駱爺,不知可還記得當日我們陪王爺在皮記包子鋪等著吃狗肉包子的時候,王爺曾經上過一趟茅廁嗎?”

    駱安答道:“當然記得,難道當時王爺就被胡傑調換了?”

    陸炳答道:“不錯,大家應該都有些印象,王爺說要去茅廁的時候,胡傑立刻站了起來,平時他雖然也算勤奮,不過這種事絕對不會爭先的,這是第一個可疑之處,不知大家可還記得,王爺這一次蹲茅廁的時間遠比平時長許多,王爺身體一向很好,如廁向來都是三兩下就清潔溜溜了的,回想一下當日的情景,大家現在還不覺得可疑嗎?”

    其他人還在沉吟的時候,慕江大叫道:“不錯,當時王爺去了很久,駱爺還擔心出了什麼事,叫我到後邊看看,我站起來沒走兩步就被一個醉漢纏上,結果耽擱了一會,然後胡傑就陪著王爺出來了,王爺前後去了至少一刻時,平時哪用這麼久的,定是胡傑這廝在那個時候把王爺給換了!”

    陸炳斷然道:“不錯,在此之後胡傑雖然依然緊隨在那個假王爺身邊替他遮掩並不斷提醒,但是那假王爺再也沒有離開過我們視線,因此可以斷定王爺定是在皮記包子鋪給胡傑掉了包。”

    “不錯!”王府的侍衛們紛紛肯定地點頭,段飛也頷首道:“你的話確實可以作為興王失蹤的時間方面的證據,但是卻還是沒有辦法證明慕江沒有與胡傑同謀,說不定慕江是故意與那個醉漢糾纏,以此來拖延時間,並且發出信號告訴同夥抓緊時間呢?”

    陸炳正色道:“段大人說得很對,我也懷疑那個醉漢其實就是胡傑安排的同夥,只要我們試圖到後面查看,他就會冒出來裝醉與我們糾纏,要想本案有所突破,除了全城搜捕胡傑之外,我們還得重返現場,並且追查那個醉漢的來歷為好。”

    段飛鼓掌笑道:“不錯不錯,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慎密的思維,實在難得,陸炳你不覺得區區一個王府護衛有點屈才了嗎?倘若你想來錦衣衛發展,本官隨時倒履相迎啊,王佐,派人立刻封鎖皮記包子鋪,本官隨後就去駱安、陸炳、慕江,你們三人隨我同去吧。”

    駱安是王府侍衛的頭兒,慕江身背嫌疑,陸炳發現了線索,而且思維慎密,對破案有很大幫助,因此段飛選中了他們三個隨同查案。

    被晾在一旁許久的總管褚華這才找到機會說道:“段大人,興王他……他……他被人掉包了?”

    段飛點頭說道:“不錯,褚公公,請到這邊說話。”

    段飛領著褚華走到一旁,低聲說道:“褚公公,不僅興王被人掉包,公主的院子裏還出了件命案,想來褚公公應該是已經知道了的,犯事的人本官已經查出來了,就是興王府的管家朱宸,這個案子公主打算交給內務府處理,褚公公知道這類案子都是有點那個的,按公主的意思,直接給朱宸安個名頭做了就是,不知褚公公和勞公公的意思如何?”

    褚華喜道:“公主殿下真打算這麼辦嗎?這可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

    擔心什麼褚華沒有說出來,大家心知肚明即可,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段大人請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立刻向勞公公稟報,並且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段飛點點頭,滿意地說道:“褚公公,朱宸就在那邊,褚公公儘管帶走,他就交給褚公公了,辦好了這件事,不僅公主滿意,本官也交了褚公公這個朋友,今後有什麼事褚公公都可以來找本官。”

    褚華笑眯眯地說道:“段大人放心,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今早褚華多有不敬,還請段大人海涵。”

    段飛說道:“已經過去的事本官一向都拋到了腦後,褚公公和我有過節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哄走了褚華,段飛再次求見公主,只見永福公主在小倩的安撫下已經平靜了許多,段飛向她說明來意,永福公主道:“本宮原想請段大人陪伴一起前去順天府,不過查案要緊,段大人還是查案去吧,本宮靜候段大人的消息。”

    段飛道:“公主殿下,那麼微臣這便告退了。”

    永福公主微微頷首,段飛向後退開,永福公主突然道:“段大人且慢。”

    段飛停下腳步,問道:“公主還有何吩咐?”

    永福公主道:“段大人,本宮想和你一起去現場,不知段大人可否答應?”

    段飛猶豫道:“公主殿下,微臣要去的現場不太適合公主尊貴的身份,公主還是留在別院等待消息吧,微臣一旦有所發現,一定會首先派人向公主稟報的。”

    永福公主道:“段大人請稍候,小倩,你隨我進來。”

    永福公主帶著小倩進入了裏屋,只留下段飛一個人傻乎乎地站在廳堂裏,過了好一會才聽見步履聲響起,然後一個小書生帶著個小書童出現在段飛面前。

    走在前頭的書生比書童稍高,他們的年紀相仿,大約十七八歲,長得是唇紅齒白、俊美非常,一下就把頗有些自命不凡的段飛給慚愧的想自殺,小書生頭紮布巾,身穿青色長衫,手持摺扇款步走來,一股清逸出塵的感覺撲面而至,那小書童亦步亦趨,滿面苦笑,顯然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段飛看得是目瞪口呆,那小書生來到段飛面前,抬手一躬,說道:“落魄書生朱勝男參見段大人,聽說段大人身邊缺個師爺,不知朱勝男可否勝任?”

    段飛一愣之後迅速鎮定下來,他望著永福公主的新‘造型’,苦笑道:“公主殿下,這不合規矩吧?倘若被人知道了,微臣只怕吃不了兜著走啊。”

    “吃不了兜著走?這話還真有趣,段大人請放心,我已不是第一次偷溜出去玩了,哥哥在的時候……唉,哥哥經常帶我一塊出去,這副打扮還是哥哥替我買的呢。”永福公主對段飛說道:“現在我叫朱勝男,段大人可不要忘記了。”

    段飛見永福公主神態堅決,他只好苦笑道:“公主殿下,微臣服了,請公主……哦,請朱公子不要遠離我的身側,微臣查案的時候還請朱公子避開一點,不要讓那些污穢的東西汙了公主的眼睛……”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06:53
第〇三八七章 【掉包計】

    當永福公主出現在駱安等人面前的時候,駱安他們一點都不驚訝,至多有點欲言又止而已,看來永福公主說的沒錯,興王對這個妹妹寬容得很,經常帶她女扮男裝出去玩耍,王府侍衛們早已見怪不怪了。

    朱宸已經被褚華帶走了,段飛讓王府侍衛中僅次於駱安的陳寅負責處理春熙的後事,然後又對錦衣衛做了些別的安排,胡傑逃跑的時候還打暈了照顧他的小王佐和陳寅,被打傷的還有幾個內務府看門護院的人,這都得安排處理一下,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永福公主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任何的不耐煩,這讓段飛稍稍地安下心來,倘若跟著去的是一個麻煩公主,那可真要頭疼了。

    完事之後段飛正要向永福公主施禮,永福公主清咳一聲,手裏的摺扇一擺,說道:“段大人,勝男現在是你的師爺,可不要忘記了。”

    段飛遲疑了一下,終於拋開了顧慮,微笑著拱拱手,說道:“那就有勞朱師爺了,現在本官就要前往皮記包子鋪查案,朱師爺請!”

    “段大人先請。”永福公主毫不含糊地說道。

    段飛轉過身大步向外走去,永福公主緊隨其側後,其他人都依次跟上,不過距離可就有些遠了。

    來到門前,留在門口的錦衣衛給段飛牽來了玉麒麟,段飛接過馬韁,回頭向公主望去,永福公主淡然吩咐道:“小倩,去牽我的照夜玉獅子來。”

    小倩很快就在馬廄中牽了兩匹馬出來,其中一匹通體雪白如玉,神駿非常,永福公主接過馬韁翻身上馬,身手敏捷姿勢優美,坐在雪白的馬上更映襯得她風神如玉,真是好一個翩翩美少年。

    段飛看得愣了一瞬,也翻身上馬,身後錦衣衛列隊整齊,小倩也騎上了她的棗紅馬,段飛向永福公主微微點頭,然後吆喝一聲,胯下玉麒麟頓時小跑起來。

    永福公主策騎隨後,比段飛的馬稍稍後了小半個馬身,玉獅子固然是通體雪白如玉,段飛胯下的玉麒麟同樣是一身雪白,兩馬上坐著的人一個身穿官服自信威武,一個青衫秀士俊逸非常,身後跟著大隊錦衣衛更是倍添氣勢,沿途不知吸引了多少羡慕的目光。

    段飛心中彆扭之至,永福公主騎的應該也是皇上賜的禦馬,京城裏認得的人只怕不少,自己作為臣子,帶著公主如此招搖地穿街過巷,被人知道了不爭相彈劾才怪,段飛倒是不怕那些文官彈劾,就怕影響了永福公主的名聲,小姑娘受不了,他倒是沒有注意到,現在永福公主的臉上卻少了幾分悲戚,多了些許甜蜜與憧憬。

    皮記包子鋪距離十王府街不遠,就在四海樓以南包房胡同對面東四牌樓南街靠東的地方,段飛一行離開十王府街向北,在快到廠衛街的時候拐入了豹房胡同,然後直走不久就到了東四牌樓南街,見到了已被大批錦衣衛包圍封鎖的皮記包子鋪。

    隨著段飛的崛起,錦衣衛的權勢現在已經超越了東廠,成為京城裏的,為了查案封鎖一個小小包子鋪,誰敢有什麼異議?所以雖然圍著包子鋪看熱鬧的人不少,但是卻沒誰敢大聲喧嘩,看到段飛,有人認了他出來,竊竊私語的聲音就更大了,說什麼的都有。

    段飛在包子鋪前下馬,兩個錦衣衛押著一個黑瘦的中年人來到段飛面前,稟道:“大人,他就是皮記包子鋪老闆皮毅。”

    皮毅驚恐地望著段飛,說道:“大人,我……我……我犯了什麼事?為什麼……為什麼錦衣衛突然封了我的鋪子,還把我抓……抓了起來?”

    段飛瞥了他一眼,這黑瘦的傢伙會是包子鋪老闆?莫非他從來不吃自己店裏的包子麼?

    段飛沒有回答皮毅的話,直接走入了店裏,站在店內向四周看了看,這個店面積不大,店裏也就占了乾淨整潔兩個字,跟太白樓那是沒法比的,興王怎麼會進這樣的小店來吃東西呢?

    段飛把店主招來面前,說道:“店家,本官與隨從們都有些餓了,你給我送幾籠包子上來,本官要嘗嘗你的包子究竟是什麼味道。”

    皮毅聽說眼前這位大人只不過是來吃包子的,心中稍稍鎮定了些,他答道:“大人請稍候,我這就去蒸。”

    ‘朱師爺’搖著摺扇站在段飛背後,替皮老闆解釋道:“皮記包子唯美價廉,每天都供不應求,包子還沒到中午就能賣完,皮老闆身上手上儘是麵粉,應該是正在做包子吧。”

    皮毅連連點頭道:“對對對,這位小哥挺眼熟,應該是鋪子了的常客吧?大人們來的時候我正在忙著包明天用的包子,昨兒個的包子早賣完了,大人想吃的話我這就叫廚房裏開蒸。”

    段飛吩咐道:“去吧,本官還真餓了,多蒸一些包子,大家都沒吃晚膳呢,朱師爺,你想必也餓了吧,當日令兄是在哪個位置安坐?本官就坐在他坐過的那個位置感覺一下吧。”

    永福公主皺著眉向靠窗的桌子一望,陸炳來到窗前,說道:“大人,當日我家公子就是在這個位置坐的。”

    段飛來到桌前坐下,說道:“大家別客氣,都各自找地方坐下吧,慕江,當日你坐在哪里?你起身之前,與你糾纏的那個酒鬼在哪個位置?”

    慕江撓著頭,坐在另一張桌子前,說道:“大人,我當時就坐在這裏,小人心裏想著別的事情,實在是沒有注意那個酒鬼是從哪里鑽出來的。”

    永福公主緊依著段飛,坐在了最靠窗的位置,兩人幾乎是肩並肩,手靠著手,段飛似乎從緊貼的衣服上感覺到了公主肌膚的膩滑,他渾身一震,趕緊站了起來,說道:“陸炳,你也沒注意到那個醉漢是從哪里鑽出來的嗎?”

    陸炳搖搖頭,苦笑道:“大人,這就是我懷疑那個醉漢的地方,要知道我們都是護衛,對周圍的環境應該是相當警覺的,包子鋪裏的醉漢絕對不可能逃過我們的眼睛,可是那個醉漢就是這樣突然冒了出來,我很慚愧,竟然沒有注意到他原本是坐在哪里的,只記得他在跟慕江糾纏了一會之後就被夥計哄了出去。”

    皮毅正好從廚房出來,他詫異地問道:“大人,你在找什麼人嗎?”

    段飛嗯了一聲,問道:“皮老闆,你可記得前日有兩位客人帶著幾個從人來你鋪子裏吃包子,其中這一位跟一個喝醉的客人糾纏了一會……”

    皮毅訝道:“記得呀,那兩位公子經常來我鋪子裏買包子,有時是兩個人一起來,有時只有大公子……哦,我記起來了,那位小公子就是……”

    皮毅向站在段飛身後的永福公主望去,永福公主刷地一聲展開了摺扇,遮住了半邊臉,說道:“皮老闆,我就是那個小公子,我哥哥失蹤了,現在大人在問你話呢,那天跟我家隨從慕江吵了幾句的那個酒鬼可是你店裏的熟客?”

    “大公子失蹤了?喲,那可不得了,前天的事我還記得,包子鋪裏出現酒鬼可不常有,我記得很清楚,那個酒鬼就來過那一回,要了兩個豬肉包子和兩個豆沙包一碗豆漿,我也沒見他喝酒,原本還挺正常的一個人,不知道怎麼就發起酒瘋來了。”

    看來那個醉漢真有問題,段飛追問道:“老闆你還記得那個醉漢坐在什麼位置嗎?”

    皮毅道:“當然記得,他就坐在我眼皮底下……最靠近櫃檯的地方,鬼鬼祟祟的,我覺得他不是好人,就特別留意著,後來他不知為何突然起身,被這位爺撞了一下,兩人就吵了起來,我上前勸說,多給了他兩個肉包子,他嘟囔幾句轉身就走,桌上的豆漿還剩大半碗,包子只吃了一隻,我還擔心他出去亂說壞了我皮記包子鋪的名聲,大人怎麼突然問起他來?莫非是他把那位大公子給拐走了?”

    段飛基本確定那個裝醉的傢伙就是胡傑的同夥了,他追問道:“皮老闆,你還記得那個醉漢長什麼樣子?身上有何特徵嗎?”

    皮毅想了一會,搖頭道:“那小子沒什麼特殊的,大約二十出頭,身子挺壯實,身上穿的衣服打著補丁,腳上穿著麻鞋也有些破,似乎日子不太好過,可能是幹苦力活的,若是再見到他我就能認出來,叫我說我不知該怎麼說好。”

    段飛點點頭,又問慕江道:“慕江,你與那人正面相對,你可還記得他長什麼樣?”

    慕江苦笑道:“大人,那傢伙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臉上也沒有什麼疤痕、胎記,他滿口酒氣熏得我都想避著他,哪會去注意他長什麼樣?”

    陸炳答道:“大人,我倒還有些記得那人的相貌,大人給我紙筆我可以把他的相貌畫在紙上。”

    段飛欣然道:“好,王佐,找紙筆給他,老闆,店裏可有茅廁,帶本官去看看。”

    “有,有,有,就在店後的院子裏。”皮老闆把段飛引到了店後的院子裏,必經之處就是櫃檯旁的通道,那個醉漢所坐的位置足可監視到店裏的每一個角落,只要有人想到後院去,他都可以及時攔截,這是一個精密的計劃,這裏果然很可能就是興王被掉包的地方。

    段飛心中盤算著,漫步走到後院,只見後院東邊花木茂盛,幾乎完全遮掩住了茅廁,很多人嫌東廁髒臭,在茅廁旁種上花草遮掩,花香還可以沖淡臭氣,這樣一來不論是主人還是客人,來去都不會犯噁心了。

    段飛就沒打算進去,他回頭對緊跟在身後的石斌道:“你們進去查看一下,那位大公子可視化會武的,要想制服他可能不那麼容易,或許會有什麼痕跡留下,再瞧瞧可有翻牆出入的跡象,然後出來向我稟報,這一次可別再讓我失望了。”

    石斌他們不敢怠慢,答應一聲一人拿了一支火把,快步走向花木掩映的茅廁,段飛微微一笑,突聽背後有人幽幽輕歎,段飛回身一看,只見永福公主就站在自己背後,兩人相距不足一尺,永福公主蹙眉望著微有火光透出的茅廁,說道:“段大人,哥哥真的是在這裏被人掉包的嗎?”

    段飛點點頭,說道:“陸炳說過,除了這裏大公子就沒有離開過他們的視線,看這裏的環境,還有那個醉漢出現的跡象,大公子在這裏被人掉包的可能性很大。”

    永福公主黯然道:“哥哥身強體健,練有武藝防身,平時還很小心謹慎,怎麼想得到,他竟然在這麼一個熟悉的地方,突然就無聲無息地被人害了……”

    段飛道:“主要問題還在胡傑身上,他是大公子信任的護衛,他突然出手加害大公子,大公子是絕對不會有任何防備的,除非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否則誰能隨時防備來自背後的暗算呢?師爺請看,茅廁旁的院牆並沒有多高,倘若我估計不差,大公子就是在這裏被人弄暈,然後從牆頭送了出去,那個假冒大公子的人多半也是從牆外爬進來的。”

    段飛話音剛落,就聽到石斌的聲音從牆頭傳來,說道:“大人,我在牆角、牆上、牆頭都發現了被人蹬踏過的新痕,定是有人曾經在不久前翻過牆頭。”

    段飛大聲問道:“那些痕跡是在牆外發現的還是牆內?可以判斷出目標是從外面進來還是從裏面出去?或兩者都有?”

    石斌答道:“腳印有好幾個,多是在牆外壁上發現的,目標應該是從外面爬了進來,沒有爬出去的跡象……哦,等等,牆頭上有擦拭過的痕跡,難道目標擦去了腳印?那為什麼別的腳印又沒有擦去呢?大人,我再觀察一下。”

    段飛回頭向皮毅問道:“皮老闆,你家裏經常有不速之客翻牆入院嗎?”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06:54
第〇三八八章 【明察秋毫】

    聽了段飛的問話,皮毅搖頭道:“不可能,小店是做生意的,最怕遭賊光顧了,我家的院牆足有丈余高,怎可能有人隨意進出?”

    段飛道:“剛才你也聽到了,確實有人曾經翻牆而入,你又作何解釋?”

    皮毅答道:“大人,這我也不清楚,也許那人跟鼓上蚤時遷似的,會飛簷走壁吧。”

    段飛想了想,說道:“皮老闆,去找張梯子來。”

    皮毅急忙去了,段飛轉身對永福公主道:“朱師爺,本官要進去仔細搜尋現場,你還是先去店裏坐著等一會吧。”

    永福公主猶豫了一下,點頭說道:“段大人請便,我在店裏恭候。”

    永福公主總算走了,段飛松了口氣,店家皮毅扛著一架竹梯過來,段飛讓他領著進入花木叢中,走了幾步之後,一座還算乾淨的茅廁出現在眼前。

    因為現在是冬天,所以茅廁的味道還不重,比想像的情況好得多,郭威等都挺下來向段飛望去,段飛擺擺手,說道:“你們繼續,我自個隨便看看,皮老闆,把梯子架到那邊去吧。”

    梯子很快架到了石斌身旁,石斌此刻正蹲在牆上,仔細尋找著線索,他現在所在的位置一旁就是茅廁,段飛爬上梯子,問道:“有什麼新發現嗎?”

    石斌用火把向地上一指,說道:“大人請看,地面上有兩個較深的腳印,腳跟朝著牆,我猜想應該是某人從牆上躍下時踩出來的,地上其他腳印都很淡,看不出有什麼不同,另外,茅廁的牆是泥磚砌的,日曬雨淋之下早已凹凸不平,我在牆上凹坑處發現了幾個泥,剛好可以與圍牆內牆上的幾個腳印相對應,應該是有人向上攀爬時留下的,腳印很大,不可能是小孩沒事做爬上牆頭再跳下去,外牆上也有向上攀爬的腳印,據我猜想,應該是有人先從外頭爬上牆頭,然後跳入內院,然後又有人爬了出去。”

    段飛接過火把,在內外牆上照了照,只見內外牆壁上果然都有被踩踏過的泥印,而牆外則是一個大約一米多寬的胡同,彎彎曲曲的不知通向何處,段飛的目光盯著外牆上的那兩排泥印好一會,石斌不敢出聲打擾他思考,過了一陣段飛才說道:“阿斌,你知道牆外的人是怎麼爬進來的嗎?”

    石斌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兩排腳印上,只見兩排腳印有並列交錯,就像人平常走路時留下的腳印一般,不過只有前掌印,後腳掌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石斌想了想,脫口說道:“他是走上來的!或者說事攀著繩索一步步走上來的!”

    段飛贊許道:“不錯,你在牆頭不是發現了擦痕嗎?極有可能是胡傑把繩索拋出去,在胡同裏外頭等待著的同夥——也就是那個假貨,就是這麼進來的。”

    石斌說道:“我覺得胡傑不大可能在這裏預先放一捆繩子,他跟隨興王上街,身上也不能帶著大捆繩子,所以繩子應該是從外頭拋進來的,胡傑只需在牆內打個招呼就可以了,不過我發現的擦痕很寬,絕不是繩索摩擦出來的痕跡,大人請看。”

    石斌接過火把在牆頭上一照,只見牆頭上除了一些已經乾涸的泥印之外,牆頭上日積月累的灰土被什麼東西用力擦了一下,留下了一塊相當明顯的痕跡。

    段飛凝神向那片擦痕望去,火光搖曳中段飛突有所覺,他伸手在牆上一摸,食指和拇指撚起了一點什麼,對著火光看了看,段飛的食指和拇指又撚了撚,感覺了一下質地,臉上露出了一絲心領神會的微笑,石斌問道:“大人,你找到了什麼?”

    段飛道:“我找到了一點麻線頭,應該是麻繩或者麻布被牆頭上原本紮著防賊的瓦片根刮下來的,你想想會是什麼東西呢?”

    石斌想了想,脫口叫道:“麻袋!”

    段飛點頭道:“很有可能,一個大活人不可能就這麼被人打暈了丟到牆外去,很顯然胡傑和那個假貨用麻袋把大公子裝起來,爬上牆頭,把裝著大公子的麻袋順著牆頭放了下去,牆上的摩擦痕跡就是這樣留下來的。”

    石斌佩服地說道:“大人真厲害,光憑這點線索居然將案情分析得清清楚楚。”

    段飛瞪了他一眼,說道:“少拍馬屁,我真有這麼厲害的話春熙就不會死,胡傑也不可能逃掉了。”

    段飛的目光向圍牆外望去,此刻天色已黑,胡同裏黑漆漆的沒有行人,段飛想了想,回頭問道:“皮老闆,牆外這胡同白天的時候行人多不多?”

    皮毅答道:“大人,牆外的胡同是個死胡同,裏頭住著的都是人家,平日行人較少,半天都不見幾個人進出的。”

    段飛又向外望了兩眼,喝道:“王佐。”

    王佐答道:“大人有何吩咐?”

    段飛道:“派幾個弟兄到牆外胡同裏挨家挨戶地查問,前日巳時末午時初左右,是否有人在胡同裏曾經見到過什麼礙眼的人或事物,若有消息立刻回報!”

    王佐立刻派人去查,段飛又在牆頭看了一會,然後與石斌先後回到地面,段飛向還在東看看西瞅瞅的郭威、洪邦等三人問道:“你們可有發現?”

    郭威苦笑道:“沒有,大人,連茅坑裏我們都仔細查過了,沒有發現任何與興王有關的痕跡或事物。”

    “興王?”皮毅驚詫地脫口驚呼起來,剛才石斌在牆頭已經說漏了嘴,不過皮毅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回他可沒錯過,段飛回頭瞅了皮毅一眼,說道:“皮老闆,興王在你店裏被人擄走掉包,你打算怎麼向本官解釋?”

    皮毅大驚失色地跪倒在地,叫道:“大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興王……興王難道就是那位大公子?那小公子……小公子……”

    段飛喝道:“閉嘴,你若是敢洩露半點關於兩位公子的消息出去,倒黴的時候可別怪本官沒有警告你,興王是在你店裏被人擄走掉包的,堂堂一位王爺就這麼失蹤了,你怎麼也逃不了干係。”

    皮毅連連點頭,說道:“大人放心,我絕不敢說漏了一個字出去,否則大人儘管拿我問罪。”

    段飛抬抬手,說道:“你起來吧,皮老闆,現在你明白本官為何半夜來你這裏了吧?”

    皮毅連連點頭,段飛轉回身,對郭威道:“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郭威想了想,搖了搖頭,段飛的目光向四周掃了一眼,說道:“胡傑處心積慮要擄走興王,不會留下任何明顯的痕跡,你們把牆根那兩個腳印做個模子,再把牆內外的腳印撿比較完整、清晰的拓一下,然後就可以洗手回店裏吃包子了。”

    石斌在段飛背後吐了吐舌頭,剛在茅廁旁呆了那麼久,現在他實在沒有食欲。

    段飛回到店鋪中,永福公主正在桌旁沉思,聽到段飛故意踏出的腳步聲,抬頭一看,她站了起來,問道:“段大人,可查到了什麼新線索?”

    段飛微微欠身施禮,回答道:“朱師爺,我查到了一些可能跟興王失蹤有關的線索,剛才我派王佐到包子鋪旁的胡同裏去調查,等他回來匯總了所有的線索,我便能做出一個比較完整的分析,勾勒出當日大公子被掉包的具體情況,皮老闆,包子蒸好了沒有?本官午飯都沒吃呢,再不吃點東西,隨時可能暈倒在你店裏。”

    段飛誇張的動作和神態引得永福公主抿嘴一樂,不過她臉上很快又被烏雲籠罩起來。

    皮毅答道包子應該已經好了,然後快跑到後院靠西邊的廚房端包子去了,段飛見永福公主悶悶不樂,勸道:“朱師爺,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還是吃點東西吧,否則餓壞了身子就了不得了。”

    永福公主幽幽歎道:“我沒胃口,段大人自己吃吧。”

    段飛皺了皺眉,駱安也勸道:“小公子,你就吃點吧,否則大公子會擔心的。”

    段飛心中大罵笨蛋,果然,聽到大公子三字,永福公主頓時抽泣起來,段飛勸道:“朱師爺,別哭別哭,哭起來會變醜的哦,來來來,咱們都坐下,別傻站著,自己動手去找包子吃啊,你們難道都不餓?不餓就給我出去,別在這裏礙眼。”

    段飛虛扶著永福公主坐下,駱安知道自己好心做錯了事,灰溜溜地跑去搬包子,正好皮毅抱著幾籠包子出來,他迎上去接過,將包子籠放到段飛和永福公主桌上,訕訕地說道:“公……公子,你就陪段大人吃點吧,你中午都沒吃東西,晚上還不吃點可不行啊。”

    永福公主淚眼模糊地偷瞥了段飛一眼,段飛順著駱安的話說道:“對啊,朱師爺,本官大快朵頤的時候你在旁邊不吃不喝可不好,別人會說我虐待部屬的,還是陪我吃點吧。”

    “嗯。”永福公主答應的聲音就像蚊子叫一般,好在段飛耳朵夠尖,他欣然將竹編的蓋子掀開,將一籠包子端到永福公主面前,說道:“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等我抓到了胡傑和他的同夥,你可要親自踢他們幾腳哦,你喜歡吃什麼餡的?你不說的話我就給你隨便夾了哦……皮老闆,碗筷怎麼還不上?還有豆漿什麼的嗎?凡是好吃的都給我端上來。”

    皮毅叫來了自己兒子、媳婦,開始忙活起來,永福公主哪敢吃段飛碰過的東西,自己夾了個豆沙包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來,段飛毫不客氣地抓了兩隻肉包左右開弓地大嚼,不一會現磨的豆漿熱騰騰地送了上來,暖暖的甜甜的豆漿,送著包子下肚,永福公主只覺全身都暖和起來。

    段飛含著包子含糊地跟永福公主說道:“這的包子果然不錯,多吃點,我都吃了七個了,你怎麼說也得再吃兩隻吧?快吃,估摸著王佐就要回來了。”

    聽著沒規矩的話,永福公主心裏卻是一甜,不自覺地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她確實餓了,轉眼的功夫三隻包子就下了肚,她意猶未盡地抬頭向包子籠望去,突然感覺到段飛正在看她,永福公主頓時大窘,段飛笑道:“吃吧,吃吧,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想吃多少吃多少,吃飽為止。”

    永福公主靦腆地一笑,正要再吃一個包子時,王佐快步走入店中,望著段飛叫道:“大人,卑職查到消息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06:54
第〇三八九章 【興王之死】

    “查到了什麼消息?”段飛問道。

    王佐來到段飛面前,向他一揖,說道:“大人,卑職奉命帶人去那胡同裏盤查住戶,現已找到兩個證人,證明當日興王被掉包的時候,胡同裏挨著皮記的牆根放著一輛獨輪車,車上側躺著一個人正在呼呼大睡,兩個證人已被我帶來,他們分別是胡同裏第二家的江超和第三家的閻大嬸。”

    王佐的身子向旁邊讓開,給段飛引見了一男一女,段飛向他們望去,只見江超大約三十出頭,閻大嬸則大約四十來歲光景,神色間都有些忐忑,段飛用和緩的語氣說道:“你們不用害怕,帶你們來只是為了問幾句話,問完你們就可以回去了。”

    閻大嬸反而鎮定一點,聞言答道:“大人儘管紊。”

    段飛點點頭,贊許地說道:“閻大嬸,你前日什麼時候在胡同裏見到了什麼?請你詳細對本官一一道來。”

    閻大嬸受寵若驚地說道:“是,是,前日午時初的時候,我正從街上買菜回來,只見胡同裏靠著包子鋪後院的牆根下停著一輛獨輪車,車上還放著一隻鼓囊囊的麻袋,卻沒有人在車旁守著,我當時就問了一聲:‘這是誰的東西?’話音剛落,胡同外邊就有人答道:‘是我的,你別碰我東西!’我回頭一看,只見外頭急匆匆地走進一條漢子,看模樣像是個挑夫之類的苦力,身上還有股子酒氣,我告訴他這胡同裏是不許停放東西的,更別提還沒人看守了,他只是傻笑,慌慌張張地就把車給推走了,剛要轉頭的時候車上的麻袋還差點滾下來。”

    段飛點點頭,問道:“閻大嬸說得很清晰,這人應該就是曾經在包子鋪裏與慕江發生過爭執的那個醉漢了,他完成了警示和拖延的任務,剩下的就是把裝人的麻袋運走了。”

    “啥?那麻袋裏裝的是人?”閻大嬸驚駭地問道。

    段飛頷首道:“嗯,不錯,閻大嬸你遇到的那個人是一夥綁匪中的一人,你還記得什麼關於那個綁匪的線索嗎?”

    “這……”閻大嬸想了想,說道:“那人模樣太普通了,望城南工地上那些苦力裏頭一站就再也找不出來了,嗯……對了,那麻袋差點滾下車時那人伸手扶了一下,被我看到他左手這兒有一道疤,不像是刀割的,倒像是……被剪子剪的,就像剪刀口的模樣。”

    段飛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個型,說道:“就是這個樣子嗎?”

    “對對對,就是這樣的。”閻大嬸說道。

    段飛說道:“閻大嬸你做得很好,賞紋銀十兩,倘若還想到什麼新線索,隨時歡迎來報,江超,你呢?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看到閻大嬸拿到了白花花的銀子,江超明顯得到了激勵,他急忙答道:“回大人的話,閻大嬸看到的是個苦力,小人看到的卻是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在巳時末的時候,小人從外頭回家,看到胡同裏有這麼一人一車,我上前詢問的時候,那書生模樣的人正靠在車上打盹,我上前拍醒了他,問他在那裏做什麼,那書生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他回答說在等人,一會就走,我當時也沒太在意,只記得他的車上有一卷麻繩,還以為他在這裏暫歇,等家人買來東西放在車上就走呢,我肯定不會看錯,不知閻大嬸看到的怎麼變成了一個苦力了。”

    閻大嬸急忙答道:“我也絕不會看錯,那人分明就是一個苦力,年紀輕輕背就有些彎了,日後年紀大了絕對是個羅鍋,年輕是沒錯,苦力看成書生,江二哥你定是看錯了。”

    江超反駁道:“要錯也是你錯,我眼又沒老花,怎麼可能看錯?大人,那人分明是個書生,嘴上的絨毛還沒退呢。”

    閻大嬸擔心自己剛拿到的銀子飛了,急忙答道:“你胡說,那窮漢雖然年輕,不過臉上的胡渣足可戳破牛皮了,大人,那人真是個窮漢苦力啊。”

    兩人就在段飛面前鬥起嘴來,段飛說道:“好了好了,你們都沒錯,書生變窮漢正是本案關鍵之所在,現在本官對這個掉包案已經瞭解得差不多了,王佐,再拿十兩紋銀給江超,送他們回家吧。”

    王佐把人送出去之後,永福公主問道:“段大人,我哥哥究竟是怎麼被人掉包的?”

    段飛答道:“這個案子解釋起來其實很簡單,真正的難處在於時機的把握,胡傑無疑是早有預謀,對大公子的習慣瞭如指掌,這才能看似簡單輕易,實則難如登天地將大公子悄無聲息地給掉了包。”

    掉足了大家的胃口之後,段飛才繼續說道:“當天的情況應該是這樣,胡傑與同夥共有三人,其中假裝酒鬼的苦力在包子鋪裏監視其他人,適時進行干擾,進包子鋪吃包子的人很少需要上茅廁,胡傑定是想了什麼辦法算准了時間,或是大公子習慣了在這包子鋪裏如廁,總之被胡傑算到了。”

    “在大公子如廁的時候,胡傑發出訊號,在牆外守候的那個假貨書生把繩索從牆外拋進來,在胡傑的幫助下很快爬上了牆頭,這時大公子如廁完畢,卻被胡傑暗算弄暈,那假貨剝去大公子身上的衣物穿上,與胡傑合力或者胡傑一人爬上牆,將裝著大公子的麻袋用麻繩吊下去放在獨輪車上,巷子裏行人稀少,這也給了他們極大的便利,胡傑和假大公子繼續逛街,去太白樓喝酒裝醉,那個窮漢從包子鋪出來推著獨輪車把大公子送到了別處……”

    經過段飛分析,許多人終於恍然大悟,這才明白興王這麼一個大活人為何憑空被人掉了包。

    永福公主輕歎道:“段大人,現在既然已經瞭解到案發經過,接下來該怎麼做?”

    段飛說道:“首先繼續全力搜捕胡傑和他的兩個同夥,陸炳,既然你擅書畫,將他們三人的相貌都畫在紙上,讓人臨摹出上百份分發下去,順天府雖大,只要他們沒有逃出京城,任他們藏得再好,遲早也能將他們挖出來。”

    “是,大人,那個酒鬼的模樣我已經畫好,請大人過目。”陸炳恭恭敬敬地捧著一張紙遞到段飛面前,段飛接過一看,這人果然如閻大嬸所說,沒什麼特點,只要往人堆裏一扔,就再也找不出來了。

    段飛把畫紙遞了回去,說道:“此人左手小臂內側有個剪刀狀傷疤,你將它標注出來,就可以讓人拿去臨摹了。”

    陸炳答應一聲,回去繼續畫人,段飛猶豫了一下,轉身對永福公主道:“朱師爺,本官打算帶駱安與慕江到順天府衙門一趟,你還是先回家吧。”

    “不,我也要去。”永福公主堅定地說道:“我知道大人要去確認那個死者的身份,我不會干擾了大人,我只想在第一時間知道答案。”

    段飛道:“好吧,大家吃飽了沒有?吃飽了就準備走人,石斌,你先把包子錢給付了。”

    皮毅忙道:“大人能來品嘗小店的包子就是小店的榮幸,怎敢再收大人的包子錢?”

    段飛說道:“吃了東西就得給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本官今日就是要做個表率,倘若今後錦衣衛中有誰吃了喝了拿了卻不給錢,你們隨時可以來向本官投訴,查實之後本官自己掏腰包百倍賠償,大家都給我記住了。”

    以王佐為首的錦衣衛齊聲答道:“是!大人,我等定遵行不悖,不敢有違!”

    段飛朗聲笑道:“本官上任以來給你們發的糧餉比往日多了十倍,倘若你們還貪這點便宜,未免就說不過去了,好了,大夥別耽誤皮老闆做包子了,大家走吧。”

    段飛走出包子鋪,就聽圍觀的人群中有人大叫道:“段大人好樣的,我們支持你!”

    段飛欣然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擺擺手,牽過玉麒麟矯健地翻身上馬,等永福公主也上了玉獅子之後,在錦衣衛開路之下,大家離開了皮記包子鋪,向北走去,穿過朝陽門大街來到東直門大街後拐向西,不一會就來到了順天府衙門。

    順天府衙門口的衙役早報了進去,段飛他們進了門正在抖身上的雪花時,順天知府司恭城快步迎了出來,段飛和司恭城打了聲招呼,說道:“司大人,本官此來是打算查證那人的身份,本不想驚動司大人的。”

    司恭城苦笑道:“段大人說哪里話來?這個案子不搞清楚,我哪有心思過年啊?段大人請……這位是……咦?”

    司恭城認出段飛身邊的這個小書生其實是女扮男裝,繼而他又認出的永福公主,段飛清咳一聲,說道:“司大人,這位是朱師爺,司大人快帶路吧。”

    司恭城連連點頭,一聲不吭轉身就走,滑溜得很呢。

    一行人很快來到斂房前,司恭城小聲說道:“段大人,你帶來的那位仵作還在裏面,不知道在鼓搗什麼哩。”

    段飛心中一緊,楊森那小子一直想徹底驗屍把屍體開膛破肚,可在這節骨眼上,他別把極可能是興王的那具屍體給大卸八塊了啊。

    斂房是晦氣之地,段飛不敢冒險讓公主進去,他請公主留在門外,帶著駱安和慕江進去了,在那間停屍房前,段飛清咳一聲,說道:“阿森,我帶著人來認屍了,你準備好沒有?”

    楊森說道:“早弄好了,我都躺屍體旁睡了一覺哩,你們進來吧。”

    大家暗暗咋舌,仵作果然都很怪異,哪怕他害死個毛頭小鬼,段飛推門而入,看到停屍臺上的人時終於松了口氣,屍體的臉依然焦黑可怖,不過總算沒有被開膛破肚大卸八塊。

    駱安和慕江心中忐忑地來到停屍台前,死者的頭臉已經看不出原貌,就只能從他的身上找線索了,段飛示意石斌掀開白布,駱安只看了一眼便雙腿一軟,跪倒在停屍台前,淚水嘩嘩地流下,駱安哽咽無語,段飛問道:“駱安,你確認這就是你的主子嗎?”

    駱安點點頭,悲戚地說道:“小王爺胸口有顆小痣,是紅色的,就在左乳旁,我絕不會記錯,小王爺啊,你死得可真慘啊……”

    段飛目光向慕江望去,慕江搖搖頭,說道:“從身形上看很相似,不過小王爺從不袒胸露腹,就算練功練得全身都濕透了也不肯脫件衣服,我性子粗疏,實在不清楚小王爺身上有什麼標記。”

    段飛仔細看了屍體一眼,屍體左胸白皙的肌膚上果然有一顆鮮紅的小痣,段飛無奈地搖搖頭,讓楊森用白布重新把屍體蓋好,說道:“既然駱安你如此肯定,看來他就是興王無疑,唉,這叫我如何向皇上和公主交待?”

    司恭城也歎了口氣,道:“我的任上竟然出了這樣的案子,我是難辭其咎啊,段大人,你打算何時向皇上稟報?屆時請幫下官幫襯幾句,以免皇上盛怒之下要了我的老命啊。”

    段飛說道:“司大人請放心,本案司大人並無過錯,若非司大人發現疑點親自前往錦衣衛說服了本官,只怕我現在還在滿城搜索興王的下落,不免耽誤了查案,本官打算立刻隨同永福公主一起前往豹房向皇上稟報,司大人不妨與我們一起去吧。”

    司恭城連連點頭,段飛又回頭看了那屍體一眼,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司大人,屍體應該暫時還不能讓他們帶走吧。”

    司恭城答道:“不錯,需得正式結案時才能領回去,以免破壞了證據。”

    段飛道:“那好,阿森,你繼續守著屍體,駱安,你們先回府找些興王的衣物交給楊森,我與司大人先陪著公主去豹房見皇上,唉……”

    段飛深深歎息一聲,搖著頭向外走去,永福公主站在斂房門外,翹首向天上望著,身邊雖然有許多錦衣衛保護,還有小倩相陪,但是她依然是那麼的孤單,就好像一個人站在冰天雪地之處,沒有人能幫助她。

    段飛走到她面前,躬身施禮,永福公主低下頭,輕聲問道:“哥哥真的死了嗎?”

    段飛低聲答道:“公主殿下,據駱安證實,那位死者應該就是興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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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三九〇章 【替身之謎】

    兩行淚水順著面頰滑落,永福公主面帶哀色,卻比段飛想像的要平靜許多,她輕輕地說道:“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段大人,你知道嗎?我曾經有兩個哥哥三個姐姐,大哥出世才五日便告不治,大姐活到了四歲也死了,二姐在十歲那年病逝,二哥現在也死了,他還沒滿十六呢……現在就剩下我和已經出嫁的三姐,段大人,你說我們家是不是被人詛咒了?”

    段飛歎道:“公主殿下請節哀,據我所知這世上並沒有鬼神,更沒有詛咒與仙法,綁架興王的人並不想殺死興王,那不符合他的利益所在,興王之死只是個意外,絕不是什麼詛咒。”

    永福公主淚眼朦朧地看了段飛一眼,說道:“是麼?那麼現在我該怎麼辦呢?”

    段飛說道:“公主殿下,微臣覺得現在應該入宮向皇上稟報一下了。”

    永福公主雙目茫然地望著夜空好一會,段飛輕聲喚道:“公主殿下……”

    永福公主點點頭,說道:“好吧,我們去見皇上……”

    大夥兒離開順天府,向西而去,不多久便來到了豹房,正德正在院子裏看戲,聽說段飛來了,急忙傳召,永福公主依舊是那身男裝,亦步亦趨地跟在段飛側後,段飛無奈只好率先上前向正德請安。

    正德並未注意到自己妹妹就跟在段飛身後,他欣然問道:“段愛卿,你來得正好,猜猜看正在唱的是什麼戲?”

    段飛愁眉苦臉地說道:“皇上,微臣哪有心情看戲啊,大事不好啦,請皇上屏退閒雜人等,微臣有要事稟報。”

    正德一愣,說道:“怎麼?有人要造……咳咳,都給我退下,張悅、郭震你們幾個留下。”

    段飛這才注意到正德身旁大太監環繞,內務府總管勞海赫然也在列。

    小黃門和戲子、宮女們紛紛退下,正德道:“段愛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段飛向側後瞥了一眼,永福公主走上兩步重重地跪在正德面前,泣道:“皇兄,我哥哥他……他……”

    永福公主心情激蕩之下話還沒說完便頹然而倒,段飛就站在她身後,眼疾手快地將她扶住了,然後抬頭望向在場的太監,大叫道:“公主昏倒了,快叫太醫!”

    正德見段飛如此緊張,一句玩笑話正要出口,突然聽到段飛的話,他不禁睜大了眼睛,叫道:“他……他……她是秀婷?快,快叫太醫!”

    正德疾步來到段飛面前,確認了半躺在他臂彎中的這個‘小相公’的確是永福公主沒錯,正德又驚又奇地說道:“段愛卿,這是怎麼回事?秀婷她……她怎麼會這副打扮?為何突然暈厥?”

    幾大太監趕著搶功去叫太醫了,段飛向正德稟道:“皇上,微臣該死,早晨公主不是來向皇上報案說興王失蹤了嗎?微臣奉命查案,現在已查知興王的確切消息,興王他……遇害身亡了!”

    “什麼!”正德大吃一驚,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才重新站穩,他駭然叫道:“興王他……這怎麼可能!”

    段飛苦笑道:“皇上,興王他確實死了……”

    段飛快速將今日查案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說道:“現在已基本可以確認那名死者便是興王本人,錦衣衛大搜全城,正在緝拿王府侍衛胡傑與他那兩個同夥,據微臣估計胡傑應該就是綁架掉包興王的首腦,至於他為何要綁架興王,微臣還不得而知,只有抓獲胡傑之後再訊問原委了。”

    正德也被這個消息驚呆了,過了好一會他才呦地吐了口氣,說道:“真沒想到,興王他……唉……”

    段飛說道:“人死不能複生,皇上,就快要過年了,臣以為還是儘快召集大臣們商議該如何處理興王的後事為好。”

    正德望著永福公主慨歎道:“也罷,張銳,立即傳旨招三位內閣元老與五部尚書來豹房議事,可憐的興王,可憐的興王,可憐的秀婷……”

    張銳急忙去了,小倩從段飛手裏接過攙扶永福公主的重任,在宮女太監們的幫助下將永福公主送到一間靜室安頓,豹房裏常駐的太醫很快趕來,開始給永福公主診治。

    正德來回踱了幾步,說道:“段愛卿,你知道嗎?朕自幼便孤零零的,沒有兄弟姐妹,興王與秀婷是我的堂弟堂妹,從第一眼看到他們開始,我就把他們當做是自己的親弟親妹,朝堂上多次有人上書說興王久袢京城,應該早日遣返封地,我都沒有理會,沒想到一念之差竟然害了他的性命,興獻王叔父賢德愛民,為何老天竟不肯保佑他的子女?厚熜一死,興王一脈曆兩代而絕,只剩下老邁的王妃和秀婷公主,真是淒慘啊。”

    段飛勸道:“皇上,據臣所知,興王是自己不願回安路州興王府的,皇上沒有任何過錯,無需自責。”

    正德歎道:“你怎麼知道他不願回去?難道他貪戀京城的繁華?興王他是不會在乎這些紅塵俗物的。”

    段飛道:“是永福公主告訴微臣的,公主說興王赴京之前曾有個道士警告他有血光之災,留在京城越久越好,因此興王才一直沒有向皇上請辭,直到太后大壽之後,永福公主思念母妃,興王才答應與她一塊兒回家的,沒想到第二天就出事了,作為王府侍衛,胡傑的行為很怪異,定是有特殊的緣由,微臣一時還想不通。”

    正德狠狠地說道:“亂臣賊子決不可輕饒,段愛卿你捉住他之後,審眀了緣由就立刻帶他來見朕,朕要親手剁了他喂豹子。”

    段飛啞然,好在正德說的只是氣話,喘了兩口氣之後正德對段飛道:“興王失蹤的案子段愛卿只花了半天時間就查得如此清楚,可見愛卿的本事,望愛卿再接再厲,早日將那三個凶徒抓到,以慰興王的在天之靈。”

    段飛說道:“皇上,多虧了順天知府司大人,微臣才能將兩個案子聯繫在一起,司大人也是第一個懷疑朝天宮西橫屍街頭的死者就是興王的人。”

    司恭城急忙上前拜見,正德隨口勉勵了兩句,司恭城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段飛正要藉口查案溜之大吉,太醫走出來向正德稟道:“皇上,公主只是情緒激動一時氣閉昏厥,現已醒來,好好調養一下勿使激動便沒事了。”

    正德點點頭,道:“邢太醫辛苦了,賞銀十兩。”

    小倩走來,向正德拜道:“皇上,公主殿下請皇上和段大人進去。”

    正德看了段飛一眼,向永福公主暫歇的房間走去,段飛只好打消溜走的心思,繼續等待時機。

    正德坐在床沿上對花容慘淡的永福公主說道:“秀婷,你好些了麼?一切有皇兄做主,你就不用操心了。”

    永福公主的目光從正德臉上移到了段飛臉上,她軟軟地答道:“皇兄恩德,秀婷無以為報,一切聽憑皇兄安排,段大人,一切拜託了。”

    段飛點點頭,答道:“公主請放心,微臣已布下天羅地網,胡傑他們就算躲在老鼠洞裏微臣也能把他們挖出來帶到公主面前。”

    永福公主寬心地閉上了眼睛,她輕輕地說道:“這樣我就放心了,皇上,臣妹累了,今晚能留宿在豹房麼?”

    正德滿口答應道:“秀婷你安心歇息,在這裏沒人能傷害你!”

    永福公主輕聲答應,像是疲累交加很快就熟睡過去,正德與段飛領著大家一齊退了出來,正德恨恨地對段飛道:“段愛卿,給興王辦後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你立刻回去全力抓捕那三個凶徒,不得有誤!”

    段飛領命而出,快馬加鞭地向錦衣衛北鎮撫司趕去,司恭城身為順天府知府,可溜不得,只能留下來配合各位老大人討論安排了。

    回到了錦衣衛,段飛招來了王佐與謝志鈞等錦衣衛大頭目,在議事堂開了個碰頭會,王佐先交待了一下搜索的最新進展,依然沒有查到胡傑與另兩個嫌犯的消息。

    段飛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幾下,說道:“皇上吩咐說我們可以不計一切代價抓捕嫌犯,不過要搜遍全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容易給錦衣衛的形象帶來負面影響,我覺得搜查重點應放在朝天宮以西的貧民窟,以那個手臂有傷疤的苦力為突破口,至於胡傑和那個假扮興王的人,一時間我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你們有什麼建議或意見都提出來吧。”

    大家都在動腦筋,一時間議事堂安靜下來,段飛也沒有催促他們,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著。

    謝志鈞清咳一聲,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段飛也睜開了眼睛,只見謝志鈞不慌不忙地說道:“大人,你不覺得那個假扮興王的人很可疑嗎?”

    “哦?”段飛反問道:“此人有何可疑之處?請謝先生指點。”

    謝志鈞說道:“天底下長得相似的人不少,但相似得能騙過公主和興王貼身丫鬟的人絕對不多,以一個小小護衛的能力,只怕沒這麼巧剛好被他碰到,我覺得這個假冒者的來歷應該沒那麼簡單,說不定就是興王自己找的替身。”

    段飛一邊聽一邊微微頷首,謝志鈞說的沒錯,這一點他倒是疏忽了。

    不過王平卻反駁道:“說不定那個傢伙精通易容術呢?”

    王佐道:“易容術可以把人化妝成大家都不認識的人,若要化妝成大家都熟悉的人,就沒這麼容易了,況且那人能夠歷經一下午都不為人察覺其是假冒的,可見他的言行舉止都與興王至少有幾分相似,這絕非朝夕之功,謝大人說得不錯,此人極有可能是興王培養多年的替身。”

    王佐的分析很明瞭,大家聽了之後都表示贊成,段飛說道:“那就假設此人是興王的替身,可是作為一個替身,定是培養多年的死士,為何會配合胡傑綁架興王呢?作為一個護衛,胡傑又有什麼原因,竟然讓他選擇了背叛?”

    大家都向謝志鈞望去,謝志鈞微笑道:“興王尚未滿十六歲,還是個孩子,正處於長身體的階段,他的面容身形年年都在變,挑選的替身今年或者還與他容貌較為相似,過了一年就判若兩人了,因此這個替身極有可能是新人,尚未經過足夠的考驗,於是便被胡傑收買或打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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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三九一章 【神秘小王】

    王佐答道:“謝大人的話很在理,至於胡傑的背叛,我倒是有些想法,大家都知道我是從興王府出來的,對老王爺和小王爺都有足夠的瞭解,說句對死者不恭的話,小王爺並沒有表面上大家所看到的那麼好相處,他自幼性格便很倔強,對屬下有些刻薄寡恩,容不得別人犯一點錯,恐怕他什麼時候得罪了人自己都不知道,胡傑進入王府也有近十年了,說不定有什麼怨氣日積月累地積聚下來呢?”

    段飛點點頭,說道:“胡傑的為人我不太清楚,不過看他對春熙之死的神態,倒是個重情的人,應該不會為了平日一點小怨做出背叛王爺的事來吧?大不了請辭走人還差不多,咦?”

    大家都贊同段飛的話時他卻咦地一聲,叫道:“不對!胡傑是個重情義的人沒錯,不過……大家覺得他真的是在痛惜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嗎?”

    除了王佐之外其他人都不在現場,所以段飛的目光也向王佐望了去,王佐沉吟了一下,說道:“大人,卑職當時注意力沒有放在他身上,我與他相處幾年,對他還是有一定瞭解的,他痛心春熙之心應該不假。”

    段飛道:“我也知道他確實痛心春熙,不過我覺得已經超出了對妹妹的範疇,你可還記得他最後是為何大怒追殺朱宸,才被架走的嗎?”

    王佐想了想,說道:“好像是聽說春熙被朱宸強暴了吧?”

    段飛搖頭道:“不對,他第一次聽說春熙被朱宸強暴的時候是在許久之前,當時他也很生氣,當時被人勸了兩句就平靜下來,他後來突然暴怒是因為我當眾質疑朱宸曾兩次強暴了春熙,其中一次是在興王失蹤的當晚,胡傑知道那個興王是假的,迷奸春熙的也另有其人,胡傑的怒火才一發不可收,或許他暗暗喜歡上了春熙,對真興王欺淩春熙尚不可忍受,何況那個假貨?於是才突然暴走,忍耐不住沖出王府,去找那個假貨算賬去了。”

    大家聽了段飛的分析之後面面相覷,雖然這個解釋有些匪夷所思,不過卻又合情合理,作為臣屬,胡傑喜歡上主子的侍寢丫鬟固然有些不妥,不過這年頭主人把丫鬟許給書童、家丁的比比皆是,再說春熙被買入王府之後並不是直接就被安排去照顧小興王,一個護衛愛上一個普通丫鬟正常不過,只需找時間向主子請示一下,就能成就了他們,不過小興王換丫鬟換得勤,不知怎的就輪到了春熙,胡傑定是很失望。

    春熙在興王身邊過得好還罷了,胡傑自己吃苦都不怕,卻見不得自己心愛的人受委屈,怨氣日積月累,終於醞釀成了一個陰謀。

    胡傑的動機也有了,這個案子似乎已經沒有什麼疑念,剩下的就是抓人了,段飛吩咐道:“這個案子非常重要,大家辛苦一點,多臨摹些畫像貼滿大街小巷,三日之內定要將這三個嫌犯捉拿歸案,否則大夥兒就不用過年了,聽到沒有?”

    大家紛紛答道:“是,大人,我們挖地三尺也要將他們挖出來,絕不敢偷懶。”

    段飛頷首道:“大家忙去吧,本官今日坐鎮北鎮撫司不回家,你們有什麼新消息立刻來報,散會。”

    大家一哄而散,謝志鈞故意拉在了最後,別人都走了之後他突然回頭對段飛道:“大人,我心中還有一個疑問……”

    段飛道:“我們之間無需隱藏什麼,有什麼話文輝你儘管說。”

    謝志鈞肅容道:“大人,一介王爺,私蓄替身做什麼?這可是犯忌的,何況這個替身並不是受封之後才有的,或許興王小時候就有替身了,這不是很奇怪嗎?”

    段飛目光一凝,說道:“文輝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安路州不是南昌,興王才傳了兩代,也比不了寧藩已傳承了五代百餘年,這不可能。”

    謝志鈞道:“卑職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在大家面前我沒有提,不過這始終是一個疑點,大人萬勿大意,只要是牽涉到皇權之爭的事,不管是多麼微小,都決不可掉以輕心啊。”

    段飛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多謝文輝你提醒,我會小心從事的。”

    謝志鈞贊許地點點頭,轉身走了,卻在段飛心中留下了一個大大的疑問。

    謝志鈞說得沒錯,一個受封混吃等死的王爺,需要自幼物色培養替身嗎?這個看起來和煦謹慎的大男孩小王爺,死了之後倒是越來越神秘了。

    忙了一天段飛著實有些累了,他坐在椅子上閉目小憩了一會,心中記掛著案情,推演了一遍又一遍,自覺沒有什麼遺漏,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人來報道:“大人,順天知府司大人求見。”

    段飛睜開眼睛,這才發覺紅燭已經燒了一半,時間已將近亥時中,段飛答道:“有請司大人。”

    司恭城帶著兩個衙役走了進來,向段飛施禮道:“段大人,下官按照大人吩咐,在朝天宮以西發出佈告懸賞回收興王遺物,現已基本收齊整了,因此下官特地親自送來給段大人過目。”

    兩個衙役手裏各捧著一隻託盤,上邊整齊的疊放著衣物,段飛隨手起擺放在最上邊的寶藍色長衫,抖開一看,長衫前後都有被割開的豁口,血跡斑斑,長衫的質料只是普通的絨布,買的時候也就值幾兩銀子,破成這樣的衣裳都有人剝去,朝天宮以西竹木工房附近的人不會都窮得比乞丐還慘吧?

    除了這件長衫之外,收繳回來的其他衣物質料卻好了許多,段飛左手拿著普通的藍衫,右手摸著柔軟的金彩提花的緞錦襖子,感覺有些奇怪,不過想想也就明白了,胡傑與同謀在包子鋪後院的廁所裏掉包興王時時間緊促,隨時有可能被人撞破,他們只能趕時間把外衣換掉,因此興王身上衣服才會內優外劣,這件藍色長衫原本應該是穿在那個替身身上的。

    司恭城見段飛盯著衣服看了好一會,忍不住提醒道:“段大人,興王爺的衣服都是有標記的,大人可以翻開衣服下角,在內側縫線處可看到一個用紅線縫的熜字。”

    段飛歎道:“這不過證實了死者的確是興王而已,司大人,把這些東西交給駱安處理吧,不知那三個神棍抓到沒有?”

    司恭城答道:“還未曾有消息,不過下官已命人前往五城兵馬司,調查是否曾有相似的人在這兩日出城。”

    段飛道:“很好,本官也會命錦衣衛全力搜查及配合,一有消息,互相通報一聲吧。”

    司恭城見段飛面有倦容,識趣地告退而去,段飛揉了揉太陽穴,確實有些累了,今日他馬不停蹄地來回辦案,身體上倒還無所謂,精神上卻有些吃不消了,死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王爺啊,還有永福公主的反應,讓段飛真的很頭疼。

    “倘若蓉兒在就好了……”段飛心道,心中突然充滿了對蘇蓉的思念。

    “冰雪少女入凡塵,

    玄武湖畔初見晴……”

    段飛朦朧間似乎見到了碧波萬里的湖面上,白衣如雪的蘇蓉淩波而至,段飛欣然張開雙臂想將她摟入懷中,蘇蓉卻寒著臉拔劍輕挑,如山劍氣破空而至,在湖面掀起了滔天駭浪,段飛轉身就跑,面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張燒焦的臉……

    段飛一驚而醒,睜開眼看時眼前哪有什麼湖泊,更沒有蘇蓉,只有緊閉的門窗。

    段飛記得司恭城離開後自己並沒有關閉房門的,他靜下心來,問道:“今晚是誰值夜?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一個身穿錦衣衛新式夜行服色的人從房梁上一躍而下,向段飛一拜,說道:“大人,是我醜牛值夜,現在是三更天了。”

    二牛是當初項豪收留的孤兒之一,平茂出事之後,這些孤兒被項豪借出公差之機分別安排到各大門派中學藝,他們也的確很努力,二十多個孩子基本上都很有出息,段飛借整頓錦衣衛之機邀請各大門派派遣弟子加入錦衣衛,同時又命竺羽預先聯繫上這些孩子,叢中挑選了一十二個作為貼身護衛培養起來,二牛就是其中之一,他是少林弟子,該叫圓鏡師叔,不過他的實力並不比圓鏡差多少。

    項豪培養這些孩子究竟想做什麼已經沒有人能夠知道,段飛作為項豪指定的接班人,這些人理所當然地被他收入囊中,有竺羽、華明等做保,加上段飛用了點手段收服他們,現在他們已成為段飛的心腹力量,以十二生肖為名,對外卻宣稱為十二金剛。

    段飛說道:“三更了啊,有人來找過我嗎?”

    醜牛答道:“沒有。”

    段飛站了起來,推門而出,天上還在下著小雪,天地間黑漆漆的一片,段飛深深地吸了口氣,望著無盡的天空,心道:“天門,天門,你們有膽就別讓蓉兒回來,看我怎麼收你們!”

    正在咬牙切齒,只見院外亮起一溜火光,一隊人高舉火把快步而來,快接近院子時這些人放慢了腳步,只見王佐一個人舉著火把大步走入院中,步幅雖大,腳下卻輕,他見段飛站在走廊上,一怔之後快步走了過來,說道:“卑職參見大人,都三更天了,大人還沒休息啊?”

    段飛道:“我剛才打了個盹,你急匆匆地趕回來,是不是有胡傑他們的消息了?”

    王佐道:“沒錯,大人,我們已經找到那個假冒興王的傢伙了,不過我們遲了一步,趕到時胡傑剛走,假冒興王的傢伙胸口挨了一刀,只剩一口氣了,卑職一面請大夫保住他這口氣,一面急忙趕回來向大人稟報。”

    段飛眉頭一皺,說道:“那還等什麼?快帶路,我有話要問他,可別讓他死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06:55
第〇三九二章 【真假難辨】

    段飛在祿米倉中見到興王替身的時候幾乎以為那就是興王,像,實在是太像了,難怪他裝醉的時候連最瞭解他的春熙和永福公主都沒有認出來。

    現在這個假貨奄奄一息地躺在臨時鋪起的墊子上,更加難以辨別他究竟是真還是假。

    段飛在他面前蹲下,右手扣住他腕脈暗暗數著,一旁請來的金針堂劉大夫低聲說道:“大人,他胸口傷勢嚴重,只怕活不了多久了,現在全憑老夫剛才給他灌下去的保命湯撐著,藥力一過天仙難救。”

    段飛所測得的情況也確實如此,他鬆開手,翻開那替身的眼皮看了看,問道:“大夫,能否弄醒他,我要問他兩句話。”

    劉大夫說道:“這是可以的,不過用針之後只能維持盞茶時間,大人準備好了的話我就可以下針了。”

    段飛點頭道:“你可以開始了。”

    劉大夫取出針盒,一針針地開始刺穴,段飛關注興王替身的同時也在認真觀察劉大夫的針法,劉大夫有意賣弄,根本不知道段飛正在偷師,他或撚或搖,章法嚴謹巧妙,在數息之後,像極了興王朱厚熜的這個替身終於睜開了眼睛。

    “你叫什麼名字?”段飛運起魔教秘傳攝魂術,雙眼一下亮了起來。

    “我……我叫田……田雲。”興王的替身剛張開的雙眼頓時被段飛吸引住了,聽到段飛那帶有魔力的聲音,毫不猶豫地答道。

    段飛繼續問道:“你跟隨興王多久了?”

    田雲答道:“半……半年多。”

    田雲跟隨興王才半年多,也就是說他是在老興王臨死前不久才被挑選入王府的,隨後朱厚熜忙著進京報喪,哪有時間對田雲進行忠誠度的培養?於是才被胡傑所趁吧。

    段飛又問道:“胡傑許了你什麼條件?讓你背叛興王?”

    田雲猶豫了一下,段飛加強了功力,說道:“本官是錦衣衛都指揮使段飛,你既然已落入我手,還是乖乖交待為好,免得白吃皮肉之苦,快說,胡傑許了什麼條件給你?。”

    田雲吃吃地答道:“他……他說我這替身做不長的,興王的替身年年換,至多一年就要換人,遣散費只有一點點,胡傑說我們可以合作綁架興王,勒索一大筆銀子,我就動心了。”

    田雲的話與段飛猜測的差不多,對田雲這種人利誘的效果無疑是最好的,田雲的眼神漸漸黯然,段飛雙手抱住他的腦袋,大拇指分別扣住田雲的太陽穴,其他手指也紛紛扣住田雲頭上要穴,源源不絕地輸功過去,田雲的眼睛就像沒電了的電筒,突然又亮了起來。

    段飛喝問道:“胡傑為什麼要殺你?他現在逃去哪里了?”

    田雲的臉上露出了驚詫莫名的神色,答道:“他瘋了一樣闖進來,說我侮辱了他的妹妹,那個名叫春熙的丫鬟,我不知道胡傑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我的,他有什麼計劃我更不知道。”

    段飛非常失望,想不出還有什麼問題要問,於是他鬆開手,田雲的腦袋一歪,雙眼緩緩地合攏,就這麼死了。

    段飛站了起來,說道:“天亮之後將屍體送回興王別院,是誰發現的線索?”

    王佐向旁邊一讓,一個看糧倉的老卒子站了出來,諂媚地說道:“回稟大人,是我發現的線索。”

    段飛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是祿米倉的守卒?此人是如何藏入糧倉中的?倘若他帶有毒藥混入米中,豈不是要害死無數人?”

    那老卒本以為會得到誇獎,沒想到卻劈頭挨了指責,他苦著臉說道:“大人,祿米倉倉多人少,哪里看得過來?小人也是看到一些跡象才懷疑有人藏在米倉裏,然後躲在一旁看到了這小子,認得他就是畫像上的人,於是就向錦衣衛報了案。”

    段飛和緩了語氣,說道:“你做得很好,只可惜胡傑有心躲在一旁,搶先趕來殺人滅口,王佐,打賞。”

    那守卒喜滋滋地拿了銀子,段飛目光又落在田雲的屍體上,突然在田雲右手長袖上發現了三個洞孔,咦地一聲,段飛俯身在田雲右臂上一摸,觸手冰冷堅硬,田雲手上套著只金屬的東西,段飛掀起衣袖一看,只見田雲的手上竟然套著一隻臂弩!

    這只臂弩的形制段飛都無比熟悉,因為它就是段飛呈貢給正德的,正德好奇心強,喜歡玩各種新奇的玩意,聽說段飛用臂弩屢次建功,他就向段飛要了兩個,段飛就訂做了兩隻一模一樣的給他,沒想到現在卻出現在田雲的手上。

    沉凝一想,段飛明白過來,想必是正德將此物賜給了興王朱厚熜,而田雲這傢伙假冒興王的時候順手把它戴在了手上。

    段飛看了看已經發射的臂弩,問道:“他遇刺之地在哪?”

    王佐說道:“大人,我已看過現場,胡傑刺殺田雲的時候受了傷,我已派人循著血跡追蹤下去了。”

    段飛頷首道:“很好,那就不用我費神了,帶著屍體,我們回衙吧。”

    回到北鎮撫司衙門已經是卯時中,各種消息紛至遝來,胡傑留下的血跡在距離明智坊草場不遠處消失了,弩箭的傷口比較容易止血,錦衣衛聞訊已將明智坊周邊包圍得水泄不通,挨家挨戶地搜索,不久之後應該足以將胡傑搜出來。

    到了辰時中,也就是早上八點左右,一連介‘皇上駕到’的喊聲把段飛從公務中驚醒過來,他急忙起身出迎,只見正德騎著黑旋風如旋風般沖進院子,在他身後,只有一騎白馬緊跟著,其他的大漢將軍早被拋到後頭了。

    段飛目光在騎白馬的人身上一看,兩眼便有些發直,永福公主換了一套白衣,仍然是書生打扮,卻比昨晚要俏麗了許多,簡直讓人驚豔。

    段飛只愣了一瞬便撲地拜倒,說道:“微臣叩見皇上、公主殿下。”

    “愛卿平身。”正德翻身下馬,然後轉身扶著永福公主下馬,嘴裏念叨著說道:“小心些,小心……秀婷你早膳都不肯吃,都是哪個糊塗蛋傳來的消息,若是傷著了你,我非打他板子不可。”

    正德話語裏的埋怨段飛和永福公主都聽懂了,段飛暗暗苦笑,永福公主卻替他辯白道:“皇兄,是我要段大人一有消息便立刻派人通知我的,段大人,那個假貨在哪?我要見見他。”

    段飛皺眉道:“公主殿下,那傢伙已經死了,公主與皇上還是別見了吧?這是很忌諱的,當朝大臣們若是知道了,不拿刀來砍我才怪。”

    永福公主堅持著說道:“不,我要親眼看看,他到底和哥哥有多像。”

    正德無奈地朝段飛打了個眼神,段飛只得一頷首,對永福說道:“那便請公主跟我來,皇上,您到微臣的辦公室裏坐一坐吧。”

    正德說道:“這倒是不必了,我什麼沒見過,沒啥避諱的,辦公室,辦公室,嗯,這名字是你起的?有意思。”

    段飛隨口答著話,把正德和永福公主領了出去,來到不遠處新辟出來專門用來放置田雲屍體的屋子,錦衣衛的停屍房太恐怖了,不適合讓皇上和公主進去啊。

    田雲屍體上已覆蓋了一層白布,段飛輕輕揭起一截,露出田雲的臉,永福公主一看之下立刻驚啊了一聲,她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目光驚駭地望著面色已經轉灰的田雲,不可置信地叫道:“他……他分明就是哥哥,天啊……”

    永福公主驚駭之下嬌軀顫巍巍地搖晃起來,正德倒是沒什麼避忌的,他伸手把妹妹一扶,說道:“秀婷,他是假的,你看清楚,他不是興王!”

    段飛也勸道:“皇上說得對,此人雖然與興王極為相似,不過他後腰處沒有胎記,胸前也沒有痣,在他死前微臣也問過他了,他說自己叫做田雲。”

    永福公主的身軀更加顫抖,她吃吃地說道:“不錯,哥哥曾經私下裏告訴我,說他前世就叫做田雲,也就是天運的意思,至於他身上的標記……朱宸的話還能相信嗎?”

    段飛皺眉道:“那麼駱安呢?”

    永福公主說道:“駱安他老糊塗了,這個才是我哥哥,我自己的哥哥怎麼會認錯?”

    段飛的目光向正德望去,正德聳聳肩勸道:“秀婷,你還是先出去休息一下,段愛卿會查明究竟誰是真興王的。”

    永福公主期頤的目光向段飛望去,她期盼地說道:“不會錯的,段大人,你不相信我嗎?”

    段飛誠懇地望著她,說道:“微臣相信公主,也請公主相信微臣,微臣定會分辨個清楚明白,請公主放心。”

    永福公主松了口氣,說道:“這樣就好,可不能把假冒的奴才葬進了王陵……”

    正德皺皺眉,說道:“好了,秀婷你就別在這裏阻礙段大人辦案了,哥哥我帶你出去玩玩怎麼樣?”

    永福公主搖頭道:“我哪也不想去,哥哥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段飛說道:“公主殿下,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身體要緊啊,皇上……”

    正德對段飛搖搖頭,兩人楊慎交流了幾個來回,正德一咬牙,點了點頭,段飛從懷裏拿出一隻精美小盒,他遞給永福公主道:“公主殿下請看,這是我從此人身上搜到的東西,公主可認得?”

    永福公主接過一看,說道:“我從沒見過這東西,這是什麼?”

    段飛說道:“這是一種很奇特的香粉,公主殿下不妨打開嗅嗅,看是否在哪里聞過這種香味?”

    永福公主依言打開盒蓋,只見盒子裏盛著粉紅色的香粉,她把盒子湊到瓊鼻前深吸了口氣,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面,永福公主的身體搖晃起來,她吃吃地說道:“這……這香氣……我從沒聞過……”

    說完永福公主便頹然軟倒,段飛眼疾手快地接住落下的香粉盒子,正德似乎沒反應過來,段飛只好攔腰將永福公主抱住,君臣倆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正德突然詭笑道:“你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解決,來人啊,公主昏倒了!快來人啊!”

    在外恭候的小倩和錦衣衛、大漢將軍們一擁而入,段飛抱著烙鐵似的把永福公主忙不迭地交給了小倩,正德吩咐道:“快將永福公主送到一間靜室安歇,小倩隨時伺候著,就不用叫太醫了。”

    大家有些不解,正德卻大聲喝道:“還不快去?朕有話要跟段愛卿說,你們都給我出去!”

    小倩半抱半拖地把永福公主弄了出去,其他人可不敢幫手,看到永福公主被磕磕碰碰的樣子,段飛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後,正德問段飛道:“愛卿,你為何不對秀婷說實話?這個傢伙分明是假的。”

    段飛答道:“不錯,看他手掌大小和手上老繭便可知道他從小吃了不少苦,絕不會是嬌生慣養的興王殿下,微臣之所以那麼說,是順著公主的意思,不想讓她太激動,希望公主好好睡一下,能夠恢復正常。”

    正德歎道:“是啊,你做得對,聽老張說秀婷她昨晚整晚都沒睡,唉……對了,聽說興王的貼身丫鬟也死了?這是怎麼回事?”

    段飛將自己曾對正德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正德皺眉道:“不對,怎麼有人跟我說這個小丫鬟是被人強暴之後想不開自盡身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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