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巡狩大明 作者:神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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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fh1234 2011-1-27 23:31: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354735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06:49
第〇三七一章 【裸死街頭】

    段飛從無想的實驗室出來,順眼瞅了下李馬賽他們的實驗室,那三個法蘭西人把自己關在黑屋子裏,不知道在做什麼,連段飛要進去都得先敲上半天門,保密工作做得相當踏實。

    不過段飛對他們的進度卻瞭如指掌,甚至對他們所採用的工藝都有相當的瞭解,因為李馬賽他們購買的工具和材料段飛都瞭如指掌,作為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段飛能夠從這些採購單中看出很多東西來。

    段飛自己不可能親自去街上明察暗訪,在沒有新消息的情況下,他只好留在錦衣衛靜待,沒多久十王府那邊傳來了最新消息。

    前來回報的錦衣衛道:“大人,我們奉命沿著十王府街調查白衣人的消息,已有五人表示前日清晨見到過身穿白色長衫的人走過,因為十王府街環境比較特殊,來往者除了僕役下人外無不是騎馬乘轎的,前日清晨那個身穿白色長衫的人既非僕役下人,大清早背了個包裹行色匆匆地走過,因此引起不少人關注,大家都懷疑那是個賊,從誰家偷了東西出來,不過因為不是自己家裏失竊,因此大家都沒有理會,我們仔細盤問過那些人,他們的話應該是可信的,當日清晨的確有個白衣人從興王別院出來,向南而去,到了長安街才不知去向。”

    “難道興王真的是自行離開?”段飛皺著眉踱了兩步,對那人道:“你們做得很好,你去傳我命令,將調查方向轉向長安街以南以及眀時坊周邊,重點查探酒店、馬坊、車行,看有無人與興王年歲身形相似的人買馬租車出城。”

    那錦衣衛領命而去,段飛又跺了幾步,心想:“難道我真的錯了?年紀輕輕的興王竟然看破了紅塵人世,棄富貴名利如敝屣,出家做和尚?或是害怕天降橫禍,獨自躲起來了?”

    段飛琢磨道:“這小子難道受了什麼打擊?怎麼突然做出這麼瘋狂的事來?那天太后大壽,他興致勃勃地跑來問我是不是真有神通時都還挺聰穎的嘛……”

    他正在思索有無遺漏線索,王平來到門外,探探腦袋猶豫了一下,段飛瞅見了他的人影,喝道:“誰在外面晃蕩?給我進來!”

    王平答道:“大人,是卑職我。”

    王平走進來,對段飛稟道:“大人,卑職奉命審問那兩個魔教丫頭,別看她們嬌滴滴的樣子,骨頭還真夠硬的,卑職已換過幾種刑具,她們痛昏了幾回,可就愣是不肯招供,若要再用更重的刑,卑職怕她們承受不起,因此特來向大人稟報。”

    “承受不起?怎麼承受不起法?”段飛隨口問道。

    王平答道:“承受不起也就是非死即殘的意思,她們倆一個騷媚入骨,一個嬌柔可人,若是弄殘廢了……卑職都有些不忍下手哩。”

    段飛哼了一聲道:“她們是魔教核心弟子,按律當淩遲處死,有什麼可憐惜的?你真的會不忍下手?”

    段飛盯著王平看了幾秒鐘,說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試探本官,看本官要不要先享用了她們吧?本官可沒有這種嗜好,我也不希望你們做出淫辱女犯的事情來,從前詔獄中這些陋習我希望你們都不要繼承下來,這些魔教中人定是受過特殊訓練的,一般的刑罰對他們只怕沒有什麼效用,本官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王平唯唯諾諾,眼裏不禁閃過一絲失望,段飛從他身旁走過,淡然說道:“我是為你好,你最好還是把我的話記在心中,免得將來後悔。”

    王平凜然答道:“是,大人的教誨卑職不敢有一時或忘!”

    段飛向前走去,說道:“這世上最重要的是什麼?對你來說應該是升官發財吧?有了權與錢,什麼樣的女人要不到?何必對那兩個不成氣候的丫頭動心呢?”

    王平嘿嘿笑道:“大人說的是,魔教的女人多半都擅長蠱惑男人,卑職定力不堅,定是著了她們的道兒。”

    段飛霍然回首,說道:“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倘若你心無雜念,她們媚術再強又如何可能影響到你?王平,本官看你臨機應變的能力不錯才特意提拔,你可不要辜負了本官的期望,是不是驟然高升且得到本官的信賴以至於有點忘形了?那我就給你清醒一下,錦衣衛每年年底都會有一次大比,比實力,比能力,比上一年的工作成績,倘若你被別人比了下去,本官會毫不客氣地撤了你!”

    王平汗流浹背地顫聲答道:“大人教訓得是,卑職知錯了,今後謹遵大人教誨,絕不敢忘。”

    段飛說道:“知錯就改善莫大焉,跟我到詔獄去看看吧。”

    段飛才走兩步,一個錦衣衛百戶飛步跑來,向段飛稟道:“大人,順天府知府司恭城投帖求見大人,不知大人見是不見?”

    順天知府乃是當朝三品大員,段飛不甘怠慢,停住腳步對那百戶道:“請知府大人稍候,本官一會就到。”

    段飛回頭對王平道:“你暫且將那兩個魔教妖女放一放吧,本官見過知府大人後再去詔獄好了。”

    順天府知府司恭城大約五十歲出頭,見誰都兩眼帶笑,一副精明靈醒的樣子,他見了段飛便上前施禮道:“本官冒昧來訪,還請段大人恕罪。”

    段飛笑道:“該我向知府大人施禮才對,司大人如此豈不是折殺我麼?司大人百忙中蒞臨錦衣衛,定是有要事相告,請大人直言,段飛洗耳恭聽。”

    司恭城說道:“段大人客氣了,本官其實是有事相求,段大人,前日淩晨,朝天宮附近的一個十字路口旁出了條命案……”

    段飛打斷司恭城的話道:“這個案子我聽說過,深夜裸男橫屍街頭,臉還被燒得一塌糊塗,不知此案與我何干?司大人難道就是為了這個案子親自來錦衣衛走一遭?”

    司恭城點點頭,說道:“段大人請聽我說完,這個案子本官查訪了三日依舊毫無頭緒,段大人神斷聞名,今日我是專程來請段大人出手幫忙的。”

    段飛搖頭說道:“司大人,本官有心幫忙,奈何一心不能二用,本官今早剛好接了皇上的旨意,要我儘快查到興王殿下的下落,本官至今還沒有一點進展,實在無法分心再去查別的案子。”

    司恭城見段飛的手向茶杯摸去,忙道:“段大人,興王失蹤之事我也是承蒙段大人派人前往順天府查問時方才獲知,我突然有個想法,於是親自趕來錦衣衛求見大人,現在請段大人屏退左右,我好將那個想法拿出來與段大人商量一下,或者段大人會改變想法。”

    段飛皺眉看了司恭城一眼,見他一副沉穩內斂的樣子,實在看不出來他心中想的是什麼鬼主意,於是朝左右喝道:“你們都出去,本官與司大人有要事相商,不許任何人接近。”

    只剩下段飛與司恭城的時候,司恭城這才低聲說道:“段大人,今日早些時候錦衣衛來人的時候我才知道興王失蹤了,記起興王的音容相貌,我突然有股不祥的感覺,朝天宮附近的那個案子,死者的身材年齡與興王都極相似,時間也差不多,會不會……”

    段飛冷笑道:“司大人糊塗了吧?你那個案子是前天晚上發生的,興王那個時候可能剛從太白樓回到興王別院呢,怎麼可能扯到一塊去了?”

    司恭城說道:“段大人說的是,不過我心中卻越想越不安,我與興王只見過兩面,對興王殿下並不熟悉,不過那死者的皮膚白皙嫩滑,手指乾淨修長,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從未吃過什麼苦的主,他的左手小指上有一道紅痕,似乎曾經戴著一隻戒指,被人奪去時留下了痕跡,我記得興王殿下左手似乎戴著一枚鴿血寶石戒指……”

    段飛依然不為所動,說道:“京城的富家子弟多了,司大人何不先調查一下誰家裏有人失蹤了?說不定會有所發現呢。”

    司恭城肅然道:“順天府早已四處查訪,並貼出告示懸賞認人,可惜一直沒有符合條件的,直到段大人派人來順天府時,我才知道原來興王失蹤了,段大人,我入仕後破過的案子比段大人為官以來只多不少,我也不會無的放矢跑來徒惹大人笑話,話已至此,段大人若還不相信我,我只好回去將那屍體當做無人認領的乞兒草草掩埋了。”

    “司大人莫急,且讓我想想……”段飛端起茶喝了一口,皺眉思索起來,兩個案子在時間上毫無相關之處,司恭城不會傻得開這種玩笑,若非真有把握,他是絕不會貿然跑來找自己密談的,興王不是普通人,誰敢胡言亂語說他已經死了,而且還死得這麼慘?搞不好就是欺君之罪,要殺頭的。

    司恭城所說的話中最讓段飛悚然心驚的是,京城中再也沒有另一個符合死者年紀、身份的失蹤者了,難道死者真有是興王殿下?倘若死者真的是興王殿下,那麼這個蹊蹺的失蹤案又該如何解釋?難道當晚喝醉回到興王別院的不是真正的興王?連永福公主和王佐、春熙那麼多人都瞧不出來?不可能,那個死者絕對不可能是興王殿下!

    p:我回來啦,可惜後天又要過節,俺又得陪夫人……然後是國慶節,俺還得忙著擺酒,國慶節完了都沒有休息,因為雙十節還得在桂林再擺一回,我的天啊,從八月回了趟昆明之後我就一直馬不停蹄,休息的時間比幹活還累,一直要熬到什麼時候才能真正休息一下啊……

    附注:沒有違禁提示我都不知道什麼是雙十節,還以為是自己杜撰的詞呢,這個禁詞屏蔽功能還真教育人啊!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06:50
第〇三七二章 【血蘭胎記】

    段飛考慮了一陣,終於首肯道:“好吧,本官被勾起了興趣,就去順天府看看吧,不過司大人要記住,在案件尚未明朗之前,不論任何人問起,你只能說本官是受邀前去破案,不能將你的猜測告訴任何第三人!”

    司恭城點點頭,說道:“我明白,茲事體大,我自然不會告訴任何人,否則無需請段大人屏退左右了。”

    段飛的心情沉重起來,說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趕去順天府吧,來人……去資料庫把楊森給我叫來,石斌、郭威、洪邦、蔣俊,你們隨我前往順天府,對了,去把史大哥還有謝師爺一起叫上。”

    大家見段飛與司恭城神色嚴肅,知道事態嚴重,二話不敢說,各自去找人,不一會大家都趕了來,段飛也沒跟他們解釋,沉著臉帶著一隊錦衣衛,與司恭城帶來的順天府衙役們排成兩隊,並肩向順天府趕去。

    這兩隊人敲著鑼走來,行人紛紛走避,不一刻便來到了位於紫禁城東北處的順天府衙門。

    司恭城二話不說地帶著段飛直奔斂房,當他毫不避忌地帶頭進入斂房,段飛突然對他多了兩分信任,心中益發沉甸甸的。

    段飛回頭對大家說道:“楊森跟我進去,其他人原地休息,史大哥,謝師爺,你們如有避忌,可以不進去,在外頭聽著就好。”

    史羽峰笑道:“有什麼好避忌的?老謝你說是吧?”

    謝志鈞歎了口氣,默然點頭,段飛的心思早已不在他們身上,進入斂房之後他第一眼便落在空蕩蕩的斂房中唯一的一張停屍臺上。

    司恭城肅然繞過停屍台站在另一邊,目光向段飛望去,段飛來到停屍台旁,司恭城道:“段大人請。”

    段飛輕輕揭開蓋在屍體身上的白布,一張燒得面目全非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段飛繼續揭開白布,直抵屍體腰部才鬆手放下,屍體是平躺著的,身上沒有衣物,皮膚雖然已經變色,但是依舊光滑如緞,司恭城說道:“死者被發現時身上不著寸屢,根據屍斑分析,我們懷疑他是在死了不久之後才被人剝光的。”

    段飛點點頭,喝道:“楊森,給我驗屍!”

    楊森答應一聲,走上前,開始仔細驗屍,只聽他連續說道:“死者身體已經僵硬,從姿勢上看基本符合平躺的情形,不過他左手臂內側和左腰際、左腿側都有輕微屍斑,可見他原本是側躺著死在地上,左手是向前伸展著被頭壓著的,知府大人說得不錯,死者確實在死後不久被人翻動過,估計就是洗劫他身上的財物以及衣裳吧,因為死者死得還不夠久,而且身邊有火烤著,因此身體還未僵硬,不用扭斷手臂就可以把衣服脫下來。”

    楊森停了一下,繼續觀察屍體並說道:“屍體左手前側有焦痕,這證實了我的猜測,死者是側躺著用頭把手臂壓在下邊,所以手臂前側與臉一起被火烤焦了。”

    “死者臉上嚴重燒焦,不可辨識面目特徵,其中左右兩邊臉上各有一道嚴重焦痕,其上還有草木灰狀存留物,我懷疑有人故意用燃著的木材毀去了死者的面容,否則要留下這樣的痕跡除非死者一頭栽倒在火堆上,但是這樣的話死者的頭髮也會完全燒毀,因此可以排除。”

    楊森掀開白布,將屍體從上到下仔細看了一遍,並且在屍體髖骨位置捏了捏,這才說道:“雖然死者面目無法辨認,但是從他身材、手腳、骨骼尤其是髖骨的特徵可以斷定他的年紀還不到十八歲,不過……他應該已經不是處男,而且還有許多那方面的經驗……”

    大家聽了楊森的話都不由自主地向那兒望去,楊森聳聳肩,說道:“別問我是怎麼判斷出來的,其實我也不懂,都是我爺爺教我的,史大哥你不用奇怪,你光著身子到外邊風雪裏站上一會也會凍成這麼小的……嗯,死者胸前有兩團淤痕,似乎是拳印,他胸口另有一道傷痕,像是刀劍等利器劃傷的,不過印痕太淺而且也不是致命傷,因此可以不做分析,死者手腕腳踝都有環狀淤痕,線紋清晰,應該是麻繩之類的東西留下的,死者生前曾遭捆綁拘禁,他的手背上有刮傷痕跡,可能是為了掙脫捆綁留下的,他的手指指甲很整齊,但是卻充滿了泥垢,他不是在地上爬過就是徒手翻牆了,他的手掌與手臂上都有很深的傷口,從創口痕跡上看,明顯是防禦傷,史大哥,請幫我將他翻個身。”

    史羽峰與他合力將屍體翻過身來,楊森數了數屍體背上的創口,說道:“死者背後身中六刀,並有棍棒等鈍物毆打所致淤痕,死者死前應該曾經面對三個以上的兇手,刀傷……不算很深,不足以致命,淤痕所在也不是致命之處,死者至死應該是另有原因。”

    “那你就給我找出真正的至死原因,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段飛說道。

    楊森請史羽峰幫忙把屍體翻了回來,說道:“大人,死亡時間和至死原因現在可沒法判斷,除非你讓我徹底驗屍,我懷疑死者是流血過多而死,從他的膚色可以看得出來,不過死者身上沒有血衣,我也沒有看到現場,只能這樣判斷了,倘若能找到大量血跡,就可以證明我的判斷沒錯,因為現在天氣太冷,屍體又沒穿衣服暴露在外,死亡不到一個時辰就能凍成冰坨坨,實在沒法判斷死亡時間。”

    不論死者是誰,現在徹底驗屍都是不可能的,段飛對司恭城道:“司大人,現場找到什麼證據嗎?”

    司恭城道:“從現場取回不少證物,不過與本案的關聯都不大,都是些流浪漢廢棄的東西,死者所躺之處並沒有留下多少血跡,不過沿路留下的血跡倒是不少,在血跡的盡頭,我們也發現了一些血跡,以及搏鬥留下的痕跡,但是我們搜索了附近,並未找到任何兇器。”

    段飛道:“不管有沒有用,請司大人帶我去看看那些證據,楊森,你留在這裏繼續驗屍,在不毀傷屍體的情況下,儘快確認他的死因,另外,他的身上有什麼特殊點的標記嗎?若有,或許我們可以更快些確認他的身份。”

    楊森說道:“我剛看到他背上有個朱紅色胎記,長得像一朵蘭花,長在右後腰部位,不知道有沒有用處。”

    段飛道:“好,你繼續檢查,司大人,請。”

    司恭城帶著大家來到證物房,指著一張長桌上擺著的物品道:“這些便是在案發現場收集到的證物。”

    段飛走過去仔細瞅了瞅,只見桌上擺著許多零碎的東西,譬如燒焦的木炭、染血的土、破爛的布片等等,多數與案件確實沒有什麼關聯,不過段飛仔細看完之後卻有了些想法,問道:“司大人可否派人盤查過現場附近的乞兒無賴?死者身上的衣物極有可能是他們剝去的,若能找回死者身上的東西,對確認死者的身份會有極大的幫助。”

    司恭城贊道:“段大人果然高明,這個想法我是在昨晚才想到的,已經派衙役前去盤查當地的無賴乞兒,希望能有所發現。”

    段飛再掃了一眼桌上的證物,確認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說道:“司大人,這些證物果然沒什麼好瞧的,我們還是去現場看一看吧。”

    司恭城點點頭,大家一起離開順天府,向朝天宮趕去。

    街上行人似乎都沒有了往日的從容,因為街上到處都是錦衣衛在盤查,把快要過年的氣氛都給沖沒了。

    看到如此情景,司恭城意味深長地歎道:“快過年啦,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段飛輕歎一聲,說道:“本官也是沒辦法啊,希望……儘快找到興王殿下吧。”

    兩人目光突然交錯,然後下意識地把臉扭開,段飛開始有點擔憂,因為剛才在順天府衙門裏看到的那具屍體身材確實與興王朱厚熜很相似,倘若死的真是興王,這可就麻煩了。

    朝天宮附近的街道有點亂,這邊工坊比較多,人員來往複雜,給查案帶來不少麻煩,發現屍體的地方是一個小十字街頭,交叉的兩條街道是竹木廠與朝天宮西坊的主要通道,人流匆匆,現場早已被破壞,來往的人踩踏著街道上的每一寸土地,因為下雪泥濘的緣故,連灰圈都給踏沒了,看到這一幕,段飛的眉頭不禁緊皺。

    司恭城也給氣得面皮發脹,他怒喝道:“來人,把這些刁民都給我趕開!龔鵬與廖靖哪里去了?把他倆給我抓回來!”

    順天府的衙役正要接令趕人,段飛喝止道:“不必了,順天府既已將現場查探過,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本官來此只是想看看周遭環境的,司大人,當時屍體躺在什麼地方,他是從何而來?”

    順天府衙役驅開來往的人,司恭城來到路口邊靠北的牆根下,指著地上被踩踏地亂七八糟的火堆痕跡說道:“段大人,當時死者就躺在火堆旁,腳朝東邊,他是從那邊來的。”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06:50
第〇三七三章 【尋跡追凶】

    段飛的目光在那火堆上凝視了一陣,突然說道:“司大人,這火堆周圍散落的石塊被燒得焦黑,應該是用來構築火堆擋風用的,這應該不是臨時升起毀屍滅跡用的火,深更半夜沒有人會拋下燒得暖烘烘的火堆走開,除非是受了驚嚇,或者做了壞事逃跑,流浪漢都有自己固定的休息地點,請派些人去查查這個街角平時是什麼人在這裏燒火驅寒,帶他們回來問話。”

    司恭城恍然大悟,立刻派人去了,然後向段飛贊道:“段大人果然心思慎密,我竟然從未想過從這方面著手查案。”

    段飛搖頭道:“司大人,這裏現場被破壞嚴重,我們還是順著血跡看看死者被襲擊的地方吧。”

    司恭城點點頭,讓兩個衙役開路,和段飛並排著向東走去,一邊走一遍說道:“這條路通向朝天宮後門,沿途有不少工坊與倉庫,這片地方堪稱整個京城裏最亂的,那位公子爺一個人晚上穿著華服在這裏亂走,發生什麼樣的意外都毫不奇怪。”

    段飛答道:“那就更不對了,據我所知那位自幼隨侍從練武強身,身手敏捷、弓馬嫺熟,只怕三五個壯漢也難以近身,幾個地痞怎可能傷得了他呢?”

    司恭城答道:“大人難道忘記了死者手上的繩印勒痕麼?說不定那位已經被困數日,勉強逃出來時已經餓了幾日,手軟腳軟,哪里還能與人動手?”

    段飛搖頭不語,現在還沒有確實的證據將那個死者與興王朱厚熜聯繫起來,因此他雖然心中也有些懷疑,不過卻下意識地極力否定這個猜測,因為這個結果太可怕了。

    司恭城見狀也不再多說,帶著段飛走過一條街道,街道兩邊都是倉庫或著工坊,段飛問道:“這些街道晚上都沒有人走的嗎?”

    一個宛平縣的衙役答道:“是,大人別看這裏現在這麼熱鬧,一到晚上就會冷清下來,附近不是工坊就是倉庫,這麼冷的天,大夥要麼在工坊裏幹活,要麼縮在倉庫裏玩牌,街上黑得出鬼,朝天宮白天人多,晚上大門一關也是沒人去的,。”

    段飛道:“原來如此,十字路口附近難道都沒人聽到那晚上有什麼動靜麼?”

    “有啊,”還是那個衙役答道:“有人說當晚曾經聽到有人在街上鬼叫,不過這地方晚上太黑,大家都沒敢出來看,而且經常有人在這裏因為害怕或是開玩笑,故而亂喊亂叫什麼的,所以大家也沒在意。”

    段飛又問:“問清楚那人聽到鬼叫什麼沒有?是什麼時候聽到的?”

    那衙役答道:“問過了,說是聲音很尖銳,都嚇得變調了聽不出喊的什麼,聽到聲音的時候大概是在臘月十七夜晚亥時中。”

    亥時中也就是晚上十點,在沒有電視與互聯網,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的年代,普通人天一黑就熄燈睡覺了,街上也沒有路燈,黑漆漆的確實很可怕。

    段飛道:“司大人,你覺得死者是什麼時候死亡的?會是亥時中嗎?”

    司恭城思索道:“確有可能,任誰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從黑暗中冒出來,只怕都會嚇得尖叫起來,我也覺得暫將死者死亡時間定在亥時中比較妥當。”

    段飛頷首道:“這就是說他是在亥時中之前遇襲的。”

    “嗯。”司恭城指著前方說道:“段大人,前方一片淩亂之處就是死者遇襲之地了,再往前就沒有再發現血跡。”

    段飛點點頭,走過去低頭仔細觀察,天上雲層越來越厚,天色也越來越暗,雪越下越大了,飄雪落在地上被人踩踏之後融化,讓地上泥濘起來,掩蓋住了許多痕跡,唯有濺到了牆上的血跡分外醒目。

    段飛放棄了在地上尋找線索的奢望,他仔細往牆上看去,只見牆上一滴滴的血跡凝結成了一串串嫣紅的珠子,就像一串紅寶石項鏈,讓段飛不禁想起興王朱厚熜佩戴在左手小指上的紅寶石戒指。

    血珠不止一串,隨著兇手揮舞刀子,被刀鋒帶出的鮮血揮灑在牆上,形成了一張張立體的畫面,給予段飛重組現場的線索。

    “一刀,兩刀,三刀……”段飛的手比劃著,眼前似乎浮現出一個人正在倉皇逃命,背後追著一個或多個兇手,他們揮舞著棍棒與利刃,苦苦追殺。

    “倘若在這裏死者就受了這麼多傷,他又怎麼可能逃那麼遠?難道他被打暈了抬過去的?”段飛停了下來苦苦思索,司恭城也沒敢打擾他,擺擺手,大家都悄然退後了幾步,任由段飛靜靜思考著。

    段飛的目光順著街道向西望去,十字路口距離這裏足有千步,死者受重創之後怎麼可能擺脫兇手追擊逃到那去?難道兇手已經得逞,所以放棄了追殺?段飛的收回目光,突然眼角餘光發現了什麼,他的目光倏地轉了過去,只見牆上似乎遭什麼東西重擊,凹了個坑在那裏。

    段飛心中狂喜,走過去一看,只見那是一個圓形的凹痕,顯然是新敲上去的,因為凹痕裏的黃土上明顯有深紅色印痕,應該是血跡,凹痕西淺東深,足可重構那鈍物運行的軌跡,段飛眼前又出現一幕,只見一個人輪著一個鈍器,自西向東劃了個四分一圓,砸在牆上留下了這個痕跡。

    司恭城走了過來,說道:“段大人,可有什麼發現?這個凹坑我也觀察過,應該是兇手留下的。”

    段飛搖頭道:“不,這不是兇手留下的,這是死者留下的,他受傷之後奪過鐵錘進行了反擊,或許還打傷了某個兇手,於是這些兇手才不得已選擇了放棄,死者才得以逃走,司大人覺得這個凹痕像是什麼東西留下來的?”

    司恭城道:“應該是鐵錘留下的,不過這附近有許多竹木廠,幾乎人手一把鐵錘和篾刀,查起來工程浩大,而且我懷疑沒什麼效果。”

    段飛道:“有線索總比沒線索強,司大人可以派人去附近查查有誰在十七日晚上受了傷,被錘子砸中,輕者擦傷,重者骨折,應該很容易查到,另外再查查附近誰最近買了新錘子,木匠的錘子就和廚師的刀一樣,不常換的。”

    司恭城恍然道:“大人高見,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大人是如何判斷出兇手受了傷,並且丟了錘子的呢?”

    段飛說道:“首先錘子上有血,否則就不會在凹坑中留下血痕,當然,這血跡也有可能是死者身上沾染的,不過……像這些在街上打劫行人的匪徒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若沒有吃點苦頭,他們就算被奪了錘子,三對一的情況下也不會肯善罷甘休的,定是有人受了傷,覺得三個對一個也不能穩贏時他們才會離開,既然有人受了傷,他們也不太可能留一個人下來撿有可能被死者拋棄的錘子,定是一起護送同伴去就醫了,所以說兇手很有可能會買新錘子。”

    司恭城佩服得五體投地地說道:“段大人不愧神捕之名,從一個錘子上就能看出這麼多線索,如此說來那兇器錘子定是被死者拋棄,然後早上路過的人順手拿了去,我們接到報案趕來時就什麼也找不到了。”

    段飛點頭道:“我的判斷都是基於一個猜測,死者曾經奪過錘子進行反擊,倘若我判斷失誤,這一切都是徒勞,不過總比什麼都不做好吧?”

    司恭城笑道:“段大人說的是。”

    這時西邊傳來一陣喧嘩,段飛轉身望去,只見四個順天府的衙役快步跑來,前頭兩人神色倉皇,來到司恭城面前不顧地上泥濘跪倒便不停磕頭,叫道:“卑職該死,大人饒命啊!”

    司恭城沉著臉喝道:“本官讓你們守著現場,你們都幹什麼去了?龔鵬,你說!”

    被點名的衙役身子一哆嗦,他抬起頭來,哭喪著臉道:“大人饒命,我們已經守了兩天了,案子毫無進展,我們覺得守在這裏也沒什麼用,於是便偷懶到附近小賭坊玩兩把,沒想到一玩便沒法收手,以致誤了大人交代的事,請大人饒命!”

    司恭城嘿嘿一笑,龔鵬與廖靖渾身猛地一哆嗦,只聽司恭城冷笑道:“你們覺得現場已經沒有守著的必要所以跑去賭錢了?龔鵬啊龔鵬,我覺得你老成持重才託付重任,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你們起來吧,求我也沒用,我根本不想罰你們,因為自有人來懲罰你們,你們知道死者是什麼人嗎?雖然現在還沒有確認身份,但是非富即貴絕無異議,一旦他們家人找上來,卻因為你們兩個蠢材擅離職守讓現場全毀,我看你們怎麼跟死者家屬交代!滾,滾回衙門去呆著,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們這兩個蠢貨!”

    廖靖抬起頭分辨道:“姨夫,案發都幾天了,現場有多少粒沙子我都數得一清二楚,還有什麼好守的嘛,是我覺得無聊唆使龔大哥去玩牌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司恭城氣得臉都青了,他並指向廖靖一點,怒道:“小奴才,你不說我差點忘記你還是我的親戚哩,你這個沒出息的傢伙,除了玩牌賭錢你還會什麼?你覺得現場已經沒什麼可守的了?段大人光憑牆上一個印痕便已看出兇手來歷,倘若你能好好守著現場,或許現在已經抓到兇手了,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滾!”

    廖靖刹那間面色如土,他用力地向司恭城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帶著滿臉的泥漿站了起來,一聲不吭地轉身就走。

    “慢!”段飛對司恭城道:“司大人請息怒,廖靖年少不懂事,司大人回去慢慢教育嘛,震怒之下的決定往往是錯誤的,司大人可要三思啊。”

    司恭城只是一時面子下不來台,聽到段飛的話,他頓時喝道:“小奴才,今天有段大人為你說情,我暫且饒了你,龔鵬,帶他回衙,關在屋裏不許他到處亂走,倘若他跑了,我唯你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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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三七四章 【神棍頭上動土】

    龔鵬與廖靖走後,司恭城訕訕地向段飛解釋了兩句,段飛就沒放在心上,他的目光沿著街道向東方望去,突然說道:“司大人,我們沿街繼續向前走走如何?”

    司恭城應道:“段大人請。”

    段飛回頭吩咐道:“石斌,你們繼續查勘現場,我與司大人到前面瞧瞧。”

    段飛陪著司恭城向前走去,走了不多遠就來到了又一個十字路口,段飛站在路中心東瞅西望,司恭城耐心地等了一會,這才問道:“段大人,可有發現?”

    段飛說道:“司大人,這個十字路口向東就是朝天宮,向北是竹木廠,向南是西坊居住區,你猜死者會來自何方?”

    司恭城向竹木廠遠眺了一下,說道:“朝天宮是不太可能了,既然兇手可能是竹木廠工匠,那麼死者極有可能是被困於竹木廠中,逃跑之後被人追殺,結果逃到這裏被追上殺死,段大人以為如何?”

    段飛搖搖頭,說道:“司大人所說很有道理,不過我卻另有想法,竹木廠附近工坊眾多,確實很容易藏匿人質,不過也很容易被發現,亥時中雖然已經深夜,不過工坊中還有人在加班,人質逃出並且被幾條大漢追捕的事不可能沒有人看見,順天府在附近查了幾日都沒有線索,說明要麼有人包庇罪犯,要麼死者就不是從竹木廠逃出來的。”

    司恭城道:“段大人覺得死者是來自西坊居住區麼?不知可有佐證?”

    段飛說道:“很簡單,附近的人聽到動靜時是亥時中,不知竹木廠那片工坊放工是什麼時候,據我估計,死者應該是來自居住區,他心中慌亂,對這邊地形也毫無瞭解,一路悽惶地逃到這個路口,前方突然走來幾個高談闊論的壯漢,或許他們還喝了酒,換個普通人,他或許會高聲呼救,不過有點見識的人都不會如此輕率,突遭大變的情況下,在陌生的地方不會輕信任何人,於是他急忙轉彎向西走去,或許並沒有走遠,只是想等那些人走過後再做決定,然而他遇到的果然不是好人,他們見死者一身光鮮,甚至還佩戴著首飾,臨時起意追了過去……”

    司恭城捏著鬚子沉吟道:“倒也有這種可能,不過沒有相關證據,順天府總不能強行入屋搜索啊,再說朝天宮西坊這麼大,居住著數以萬計的人家,一時間又哪里搜得過來?”

    段飛肚子裏輕哼一聲:“這個老狐狸。”

    司恭城明顯覺得段飛的推測比較可能,不過卻想讓錦衣衛來做這件會挨駡的事,段飛豈會上他的當?

    段飛沒有接話,目光向南看了看,悠然說道:“司大人說得對,盲目搜索毫無意義,我們還是靜待更多的線索匯總,然後再做決定吧。”

    司恭城連說了幾聲是,然後道:“段大人,前面就是朝天宮了,不如我們先到朝天宮裏歇息一下,順便等著消息如何?”

    段飛點了點頭,大冷天下著雪,在外頭站著喝西北風實在不舒服,這個司恭城狡猾了點,不過還是很會做人的嘛。

    明朝建都南京後,曾在水西門內建有朝天宮,作為朝廷舉行盛典前百官練習禮儀的場所。明朝遷都北京後,於明宣德八年(公元1433年)決定仿南京式樣也建一座朝天宮,宮址就選在了天師府舊址。經多年修建和擴建。朝天宮規模宏大,功能上不斷擴展,不僅供朝廷百官演習禮儀,也是文人墨客聚會的場所,道士們也常在這裏修煉、做法事,正德年間,朝天宮已經成為北京最大的道教宮觀。

    錦衣衛都指揮使和順天知府蒞臨,在朝天宮裏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朝天宮主持林頤道長親自出來迎接,段飛與他明言自己只是查案中來此稍事休息的,林頤道長還是非常熱忱地接待他們,當段飛坐定的時候,林頤道長在主位相待,樂呵呵地問道:“段大人,那日太后壽辰我也在場,親眼目睹了段大人的奇術,可惜距離遠了些,看得不夠真切,初九日乃是玉皇上帝誕辰,朝天宮將彙集各地仙道同流,一起做法事慶賀,不知段大人可否蒞臨,施奇術讓大家見識見識如何?”

    司恭城也豎起了耳朵,段飛微笑道:“林頤道長,本官不信佛也不信道,出席道家大會似乎不太妥當吧?再說本官現在受皇上指派,正在辦一個案子,現在還沒有頭緒,搞不好年都沒法過,林頤道長的好意我只好心領了。”

    林頤道長笑道:“段大人何須客氣?區區一個案子,對段大人來說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麼?自段大人在太后聖誕上展現神術以來,大家無不翹首以盼,望能親眼目睹,到時候百家齊鳴,段大人再技壓群倫,豈不妙哉?”

    段飛在林頤道長眼裏捕捉到了一閃即逝的譏誚,林頤的惡毒心思段飛洞悉無遺,他微微一笑,說道:“既然道長盛情相邀,本官卻之不恭,只好到時獻醜了,不過……”

    段飛把話音拉得老長,然後說道:“本官有兩個要求,首先,本官要最後做壓軸出場……”

    林頤笑道:“這個自然,段大人奇術驚人,定是壓軸最後出場的了,若是段大人先出場,後邊的人都不敢上臺了。”

    段飛點點頭,說道:“第二,本官曾經說過,這世上沒有神仙,非要說自己是神仙的人,本官就要當驗金石好好把他驗驗,屆時我會請皇上駕臨,倘若發現有人裝神弄鬼,本官就要當場把他拿下,以免這些神棍蠱惑皇上危害天下,林道長可願應承呢?”

    林頤的神色頓時尷尬起來,他苦笑道:“段大人這不是為難我麼?”

    段飛淡然道:“究竟誰為難誰道長心裏清楚,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林道長據說也頗通神術,元月初九,本官一定會給林道長捧場的!”

    林頤提起手想拍桌子,不過段飛嗯了一聲,林頤的手只好輕輕放下,他色厲內荏地說道:“段大人,你如此做實為不智,全天下神道同流都會對段大人群起而攻之的!”

    段飛微笑道:“林道長難道不明白嗎?到了那個時候,本官還會怕幾個神棍嗎?哈哈……”

    林頤氣得說不出話來,段飛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說道:“又是洞庭碧螺春,最近都喝膩了,這朝天宮中怎麼也這麼俗氣啊?”

    林頤再被諷刺,反而冷靜下來,他也喝了口碧螺春,說道:“段大人、司大人請慢用,我還有場法會要辦,不能奉陪了,請兩位大人恕罪。”

    司恭城起身相送,段飛卻只是淡淡說了聲慢走,林頤走後司恭城不禁勸道:“段大人何須與這種小人一般見識?隨便敷衍幾句便了。”

    段飛淡然道:“倘若我拒絕,他定會四處散佈消息說我不敢來參加法會,倘若我來了,他也會想方設法讓我出醜,反正他不過是一個快要完蛋的神棍,我何懼之有?司大人不必為我擔心,還是派人催促貴下要緊。”

    司恭城點點頭,正要派人去催促,只見兩個衙役匆匆走進來,向段飛與司恭城各拜了一拜,說道:“大人,我們已經查過,平日經常在十字路口角落邊燒火取暖的人共有三個,分別是城隍廟前耍把戲的劉大仙和四處遊走整日給人捉鬼騙錢的王真君以及幫人看風水的相師張神眼,這三人現已失蹤數日,不知下落。”

    司恭城拍案喝道:“定是這三個殺才見死不救,還將死者洗劫一空,連底褲都不肯放過,還把死者的臉推到火裏燒毀,實在可恨,傳令四處緝捕,將他們三人捉拿歸案!他們所洗劫的贓物也給我一一查出下落追回!”

    “是!”那兩個衙役轉身就走,司恭城對段飛道:“段大人果然高明,這個案子總算有了點頭緒,看來破案可期了。”

    段飛搖搖頭,說道:“破案容易,查實死者身份難啊,倘若查不出他的來歷,這個案子始終還是個死案。”

    司恭城點點頭,說道:“不錯,段大人所慮極是,段大人,眼看這個案子有了點頭緒,段大人可那個案子還沒有一點進展,段大人可否想過去興王別院看看?”

    司恭城是想請段飛找永福公主確認一下興王殿下背後是否有蘭花狀胎記,段飛想了想,搖頭道:“明天吧……明天若是還沒有消息再去吧……”

    司恭城點點頭,沒有再催促,段飛一陣心煩,只見又有兩個衙役飛奔進來,向兩人道:“二位大人,小人奉命到附近醫館藥鋪查問,在泥爪子胡同王氏醫館中探到了確鑿消息,十七日夜裏大約亥時末的時候,有四個人抬著一個漢子到他那治腿傷,聽說那受傷的傢伙左邊大腿被人敲斷了。”

    段飛精神一振,挺起腰問道:“可有查明那幾個人的姓名?”

    衙役答道:“回大人的話,那醫生並不清楚那些人的來歷,不過按照他的描述,我們應該很快就能查出他們的來歷。”

    段飛向司恭城望去,剛才他已經有些越權了,司恭城會意地說道:“那你們還等什麼?去把那五個傢伙都抓起來!”

第〇三七五章 【虎毒毒不過人】

    這兩個衙役還沒走,又有一個衙役跑了進來,向司恭城稟道:“大人,卑職現已查明,臘月十八日早晨,朝天宮以西案發現場周遭三個鐵匠鋪子共賣出六把錘子,其中五人都是附近竹木廠工匠,大家都是認得的,因此卑職已順利將人帶回。”

    “帶上來。”司恭城喝道。

    五個工匠帶著不同神情走到段飛與司恭城面前,司恭城向段飛望去,段飛想了想,問道:“你們五人之中又誰是替朋友買錘子的?”

    一個白髮白須的老公匠答道:“回大人的話,小人那日買的錘子,是替工匠營的谷元亮買的。”

    段飛哦地一聲,繼續問道:“穀元亮為什麼要買新錘子?他的同伴近日可有腿斷了的?”

    那老公匠搖頭道:“大人,小人聽穀元亮說他的錘柄那天敲折了,因此要買只新的,因為手頭有活兒走不開,便讓小人順道替他買了一隻新的,他的夥伴我都認得,倒是沒有聽說誰受傷了。”

    段飛嗯了聲,說道:“看來本官找錯人了……你……給我出來,對,就是你了,東張西望的那個……”

    段飛手指的那人是所有被帶回的工匠中年紀最小的,見段飛直指自己,他面如死灰,雙腿一軟頓時跪倒在地。

    段飛冷笑喝道:“這可奇了,本官只是叫你上前兩步,你怎麼嚇得魂不附體?莫非你知道本官想問你什麼嗎?”

    司恭城喝道:“定是做賊心虛,來人,給我將他拿下!”

    兩個衙役毫不費力地將那人反臂摁在地上,另一個衙役繞到他面前瞅了瞅,很肯定地說道:“就是他,應該沒錯,大人,他應該就是抬著那個傷者到醫館救治的四個人中最小的那個!”

    司恭城喝道:“你叫什麼名字,另四個殺人的同夥都叫什麼?你還不快快招來!”

    那人雖然長得高大,手腳儘是老繭與傷疤,但年紀並不大,段飛甚至懷疑他還沒過十八歲,更沒什麼見識,給嚇得篩糠一般哆嗦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於是安慰道:“你不要怕,就算是殺人罪也有主犯與從犯之分,瞧你這副模樣,殺只雞只怕都不敢,何況殺人?只要你老實交待同夥的情況,順利捉住他們,司大人定會斟酌量刑,給你個機會輕判的。”

    那傢伙雖然很害怕,哆哆嗦嗦地卻很堅定地說道:“大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旁邊卻有個工匠說道:“大人,我認得他,他是周記木器店的工匠焦勇的兒子,名叫焦勤。”

    段飛問道:“他爹焦勇以及常在一起的夥伴是否有人腿折了?什麼時候折的?”

    那人被焦勤回頭瞪了一眼,心中有些怯了,低下頭去不敢答話,段飛安慰道:“你不要怕,若證實他們幾個是兇手,那麼他們就會被打入大牢,最輕也是個徒役,沒人能傷害你。”

    那人還是有些畏縮,司恭城喝道:“把焦勤押下去捆緊了,待段大人查明其他幾人的姓名,再一起抓起來送回衙門,你們幾個給我聽著,你們現在可以走了,不過倘若本官抓不到兇犯,或是事後聽到什麼風聲,本官定會抓你們到順天府打板子,你們可記牢了。”

    那三個工匠急忙答道:“大人放心,我們絕不敢洩露半句,其實那焦勇我們都認得,他被抓起來我們是要拍手稱快的,絕不敢洩露了消息害了耿廣志。”

    焦勤被拉下去了,司恭城對其他幾人道:“既然如此,你們可敢帶衙役去認人嗎?”

    那幾人猶豫了一下,都搖了搖頭,段飛冷笑道:“看來這幾個惡霸早該抓起來了,耿廣志,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焦勇和他那些朋友們有誰腿折了嗎?”

    耿廣志答道:“大人簡直神了,正是焦勇的腿折了,因此焦勤才不肯說,其實焦勤還算是個好娃子,唉……焦勇受傷就是這兩天的事,他自己說是摔的,不過我們都懷疑他是被人打斷了腿。”

    段飛好奇地問道:“哦?為什麼你們懷疑他是被打斷了腿?”

    耿廣志答道:“大人,焦勇他們幾個平日就不是好人,喝醉酒之後更是四處惹事,小人從前曾被焦勇打傷過,故而心中不時常想,這些無賴什麼時候才會遭報應啊,看到焦勇受傷,我便忍不住這麼想。”

    段飛道:“那你便將焦勇他們幾個的名字說出來吧,司大人自會派衙役去捉他們。”

    耿廣志報了幾個名字,順天府衙役立刻蜂擁而去,段飛他們繼續在朝天宮等著,間中錦衣衛探子來了幾個,向段飛彙報大搜京城的最新消息,每一次段飛都滿懷希望,可惜結果都讓他失望了,興王就像消失了一樣,毫無消息,當然,倘若司恭城的推測是正確的,那麼這一切就毫不奇怪了。

    終於,順天府的衙役押著六七個人回來,一一按在段飛和司恭城面前跪著,其中有一個是拄著拐杖的有傷在身沒有跪下,順天府的衙役稟道:“大人,嫌犯焦勇及其同黨皆已帶到。”

    司恭城疑問道:“怎麼抓回這麼多?”

    一個班頭答道:“大人,這些人都是焦勇的好友,我們不知誰犯了案,於是都帶了回來。”

    司恭城點點頭,望向扶著拐杖腿夾甲板的焦勇,喝道:“焦勇,你可知道你面前的這位是誰?錦衣衛都指揮使段大人,你應該聽說過段大人的故事吧?任何疑案落到了段大人手裏,沒有不迎刃而解的,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段大人早已查得清清楚楚,你莫要自誤誤人,還是老實交代的好。”

    焦勇滿臉茫然地說道:”大人,小人實在不知道大人說的什麼,我正在家裏養傷,衙差大哥突然闖進門來把我抓了來,我實在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啊。”

    司恭城向段飛望去,段飛淡然道:“焦勇,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以為矢口抵賴便能瞞過所有人嗎?既然你不肯說,我便替你說了吧,當晚你們幾個放工回家,在十字路口處見到那位衣著光鮮的公子急匆匆地鑽進了巷子裏,你們不該起了賊心追上去打劫,沒想到那位公子奮力反抗,奪過了鐵錘反而把你大腿打斷,你們雖然人多勢眾,卻不敢再追下去,他們四個抬你去就醫,第二天丟了錘子的人聽說死人了,一看就知道是被你們打劫的那個公子,所以不敢去買錘子,結果你就讓你兒子去買,我說的沒錯吧?”

    焦勇昂著頭說道:“大人說的我都不明白,那晚上我喝醉了沒錯,天黑路滑,我醉醺醺地摔了一跤把腿給摔折了,大家就抬我去醫館包紮,我慣用的錘子壞了,所以叫焦勤去給我買把新的,大人,難道買錘子也犯法嗎?”

    段飛淡然道:“買錘子不犯法,但是若買錘子是為了犯法,那麼買錘子也就是犯法的了,你知道我為何對你們那晚上的事瞭如指掌嗎?本官順著牆上一個錘印找到了線索,今天早些時候把你兒子給抓回來了,他膽子小,沒等動刑就招了,反正他當時也不在場,事後才被叫來抬你去醫館治傷的,揭發親人的嚴重犯罪行為朝廷也是鼓勵的,所以他不但無罪反而有功,你們被拉去砍頭之後他拿到獎金就可以自己開個竹木鋪子,自己做老闆豈不比跟著你繼續給人打工強嗎?膽子小的人往往很聰明,膽子大的人一般都是蠢蛋,這話一點不假,你們父子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焦勇的腿哆嗦起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生氣的緣故,他手指捏緊,關節啪啪響起來,面容扭曲地罵道:“那該死的兔崽子,早知道我十八年前一根手指就撚死了他,辛苦了十八年,竟然是養虎為患!”

    段飛冷笑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就算你兒子不招供,本官既然已有了線索,遲早都能把你挖出來,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已有衙役去你家裏搜查,你幾天沒幹活了,工具都放在家裏的吧?希望衙役找到你買的新錘,而不是舊錘,否則本官倒要看你如何自圓其說!”

    焦勇知道自己抵賴不得,他一咬牙,說道:“大人,我招,那個公子確實是我們傷的,不過當時他可沒死,而且,當時焦勤也在,而且在我重傷倒地之前,是焦勤用篾刀在那位公子背上劃了三刀,該拉去斬了的是他才對!”

    段飛冷笑起來,他向司恭城望去,司恭城喝道:“來人,把焦勤押上來,與焦勇對質!”

    朝天宮待客的茶室後邊轉出三個人,正是被繩索緊緊捆著的焦勤和押著他的兩個衙役,只見焦勤嘴裏塞著布團,兩眼含淚地望著焦勇,拼命地搖著頭。

    司恭城示意讓衙役取出布團,焦勤的嘴獲得自由之後立刻叫道:“爹,我什麼也沒招,我沒招供啊……”

    焦勇頓時面如死灰,段飛大笑道:“焦勇,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焦勤確實沒有招供,可惜你根本就不相信他,本官一說出當晚的細節,你就以為他已經招了,嘿嘿,人說虎毒不食子,你比老虎還毒,竟然想坑害自己兒子,你看不起焦勤,事實上十個焦勇也不及半個焦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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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三七六章 【公主駕到】

    焦勇聽了之後更是不堪,兩個衙役從背後用麻繩套住他脖子,奪過拐杖,將他就地捆縛起來,焦勇被按得跪了下來,疼得滿頭是汗,不過他愣是沒吭聲。

    段飛目光從其他人臉上掃過,喝道:“還有誰當晚涉案了的,自己站出來吧,你們不是講義氣嗎?倘若再不交代,本官就認定你們全部都涉案,都是害死那位公子的兇手,一起開刀問斬,誰家裏沒有妻兒子女?誰心裏沒有牽掛?自己做錯的事可不要連累了朋友一家啊。”

    聽了段飛的話,那幾人中有一個舉起手道:“大人我招,那晚上我也有份,焦勤是後來被我們叫去抬他爹的,請大人不要牽累他。”

    另外兩人也舉起了手,很快便被一一捆縛起來,其他幾個沒涉案的被當場釋放,至於焦勤,司恭城打算帶他回衙,打二十板子再放他走。

    當晚犯案的四人並排跪在段飛和司恭城面前,司恭城依然請段飛胃,段飛也就不客氣了,他望著四人道:“當晚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老實交代吧!”

    最先招供那人名叫黃英,他將那晚的事一五一十地招供了,其實與段飛的推斷相差無幾,那天夜晚,天很黑,焦勇他們四人放工後喝得酒足飯飽向家裏走去,因為黑忽忽的巷子裏經常有人打劫,因此他們便隨身帶上了吃飯的傢伙,有了武器防身,大家就放下心來,一路高談闊論地向前走,在十字路口突然看到一個一身光鮮卻有些慌慌張張的人突然拐向西邊,大家懷疑他來路不正,酒意上湧,竟然追了上去。

    四人大呼小叫地追去,沒過多久便將那衣著華麗卻喝醉酒一般跌跌撞撞的年輕公子截住。

    “你是什麼人!為何深夜在此亂竄?”焦勇喝問道。

    黑暗中那年輕公子神色慌亂,手舞足蹈、支支吾吾地不知在說什麼,就像是個啞子,焦勇追問了幾句,他轉身就逃,大家疑心大起,隨即追上去要抓他去見官,卻被那公子三兩拳打倒了兩個,大家火了,拔出刀子掄起錘子向那公子攻擊,那公子受傷之後突發神力,奪過黃英的錘子狠狠地砸在焦勇大腿上,他反手又把錘子掄了回來,砸向焦勇的腦袋,好在黃英反應快,把焦勇拖了一把,鐵錘從焦勇臉上呼地一聲掄過,重重地砸到了牆上。

    焦勇受傷倒地,大家看到他扭曲的腿時嚇出了一身冷汗,酒頓時醒了,雖然見到那公子提著錘踉蹌退走,他們卻再也沒敢追去,把焦勇抬到他家門外,叫出焦勤,大家商量著特地把焦勇送去遠處的醫館包紮,第二天黃英到巷子裏找錘子,沒找到錘子倒是見到有人赤裸裸地死在巷子口,遠遠看到他身上的傷痕,正是昨晚他們所為,嚇得急忙去找焦勇商量對策,焦勇叫他稍安勿躁,將自己的錘借他用,然後叫自己兒子買了把新錘,沒想才過了兩天,大夥兒便被一網打盡了。

    段飛耐心聽完之後才漫不經心似的問道:“那公子口齒不清言語支吾?”

    黃英答道:“就跟我們工坊隔壁的啞子差不多,吱吱呀呀地誰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段飛又問道:“那你們可看清了他的容貌?”

    黃英答道:“天太黑,我只看到個輪廓,感覺是個清秀的孩子,沒想到他力氣那麼大,好像還會武。”

    段飛冷笑道:“是啊,幾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手持利器欺負一個清秀的孩子,你們幾個還真有本事,其他人有看清他面目的嗎?”

    焦勇又昂起了頭,說道:“天那麼黑,誰能看清?你要殺便殺,還有什麼好問的,二十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段飛怒道:“就憑你也想做好漢?一沒頭腦,二沒本事,只會欺負孩子的人算狗屁的好漢,你就算投胎轉世也定是個孬種,或許還會墮入畜道,轉世之後變成豬狗,任人宰殺,你可知道你們殺的是什麼人?人家家業殷實,隨便使點銀子便可以活剮了你們幾個,等你們死後,他們定會請法師釘住你們魂魄,天天用三味真火煉你們的魂,讓你們永世不得超生!”

    段飛的話終於讓焦勇低下了頭,沮喪地彎下了腰,其他人也神色慘然,焦勤掙扎了一下,叫道:“大人,我爹他們沒殺人,那位公子雖然受了點傷,卻都不致命,否則他也不能搶過黃叔的錘子打傷我爹,我爹他們至多是劫財傷人,不能算殺人,真正的兇手還在逍遙法外,請大人明察。”

    司恭城喝道:“好個刁口小兒,你當時又不在場,怎知那些傷不致命?就算是個小傷口,血流得多了也會死人的,何況那晚你們自己也說了,那位公子走路都跌跌撞撞,他的身體已然不妥,被你們打傷之後沒有得到好好醫治,又是那麼冷的夜晚,他還有活命機會嗎?”

    焦勤被駁得啞口無言,段飛又問道:“本官最後再問一遍,你們真沒人看清他的面目嗎?那他身上穿著什麼樣的外衣總該有點印象吧?他當時手舞足蹈的情形你們可還記得?你們現在積極配合調查,讓司大人及時查清死者身份,或許司大人會考慮這一點,給你們從輕發落,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黃英抬起頭來,說道:“大人,那位公子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深色的袍子,天太黑,分辨不出究竟是藍色還是青色,他身上衣服比較單薄淩亂,頭髮披散,不像是……不像是很貴氣的樣子,倒有些像是街上隨處可見的混混……”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說道:“正是,若他像個貴公子,或許我們也就不會追上去了,我們起初是打算抓賊的啊大人。”

    段飛冷笑道:“他的臉你們沒看清,衣服淩亂頭髮披散你們倒是看得清清楚楚?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黃英答道:“大人,黑暗中面貌要看清不容易,不過那人給我的感覺就是如此,絕對錯不了的。”

    段飛閉上眼睛仔細想了想,黃英的話倒是不無可能,一個剛逃跑出來,跌跌撞撞地走著的人給人的印象好不到哪去,他睜開眼,向司恭城望去,說道:“司大人你覺得如何?”

    司恭城擺擺手,讓衙役們把黃英、焦勇等五人押了下去,再屏退了左右,這才對段飛說道:“段大人,他們傷害了那位公子確鑿無疑,不過他們也未能提供什麼線索讓我們查清那位公子的身份,現在似乎只能等待捉到那三個神棍,才有可能查出些什麼線索了。”

    段飛沉吟了一下,說道:“黃英說那位公子衣著普通,應該不是什麼貴人,司大人怎麼看?”

    司恭城說道:“我覺得他們說的應該屬實,不過……既然那位公子曾遭綁架,掙扎著才逃了出來,頭髮散亂,衣裳被換過也是說得過去的,段大人覺得呢?”

    段飛吸了口氣,說道:“看來還不能輕下結論,在抓捕那三個神棍的同時司大人不妨讓衙役們貼張告示出去,就說死者身患絕症,他的衣服上可能有瘟疫病毒,懸賞回收衣物,每件十兩銀子,並既往不咎,說不定不用費什麼功夫就能把那位死者被剝去的衣裳都找回來了。”

    司恭城笑道:“大人高明,我這便派人去辦。”

    段飛伸了個懶腰,說道:“這個案子暫時沒什麼進展,興王的案子還沒有消息,本官先回衙審兩個女犯,司大人若有新消息,可派人到錦衣衛北鎮撫司轉告一聲。”

    司恭城道:“有勞段大人了,我也打算返回府衙靜候消息,段大人請!”

    兩人一起離開了朝天宮,剛來到崇國寺街,迎面來了一隊人護著一乘鸞轎,段飛望著永福公主的旗幟,不禁輕歎一聲,永福公主定是聽到了什麼消息,因此才會出現的這麼巧。

    “微臣段飛(司恭城)參見永福公主殿下!”段飛和司恭城下馬離轎,來到永福公主鸞轎前,向永福公主參拜道。

    永福公主的聲音從轎子裏傳出道:“二位大人平身,段大人,興王殿下可有消息了?”

    段飛恭聲答道:“公主殿下,微臣無能,至今還未查到興王的消息。”

    永福公主輕歎一聲,說道:“段大人過謙了,段大人都查不到消息,換做別人更沒有辦法,看來我哥哥是凶多吉少……司大人,你怎麼會與段大人在一起?錦衣衛與順天府在聯手查興王的下落嗎?”

    司恭城答道:“公主明鑒,順天府確實與錦衣衛合力在京城大搜興王的消息,不過微臣請段大人過來查的卻是另一個案子。”

    “哦?”永福公主的聲線微微提升,顯是有了些怒氣,她責問道:“究竟是什麼案子,竟然讓二位大人放下了興王的案子親自跑來查案?”

    司恭城無言以對,段飛卻坦然道:“公主殿下請息怒,這裏人多口雜,不如換個地方微臣再慢慢向公主解釋。”

    永福公主放緩了語氣,說道:“本宮聽說段大人在太白樓抓住了三個魔教妖人,莫非是魔教劫走了興王殿下?我也想見見那兩個迷得哥哥神魂顛倒的妖女,本宮便隨段大人一起到北鎮撫司走一趟吧。”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06:51
第〇三七八章 【一報還一報】

    “一百名一級以上高手?”王平驚訝地問道,錦衣衛在段飛主持下引入了等級制度,尤其是組織部轄下各行動組,按實力論高低,一級高手已經相當於江湖上一流高手,段飛開口就要一百個,。

    段飛一面抽針一面肯定道:“不錯,只預多不預少,不要低估了那個姑娘,她可是當今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不計代價也要把她生擒!”

    王平應聲而去,段飛疾步離開詔獄,向北鎮撫司大門奔去,只見北鎮撫司的大門外,一個身穿紫杉的女孩正在兩頭獅子間緩緩踱步,聽到腳步聲傳來,她才轉身望來。

    她的頭上戴著斗笠,臉上罩著輕紗,看不到她的真面目,但是段飛卻一眼便認出她的身形,除了管簫寒還有誰?

    “蓉兒呢?你把她怎麼樣了?”段飛疾步上前,抓住管簫寒的肩膀怒聲問道。

    “啊喲……疼……”管簫寒的身體在段飛的搖晃下劇烈抖動著,面紗飛揚起來,段飛分明在她動人的眼裏看到了晶瑩的水花。

    段飛一愣,手稍稍放鬆,喝道:“蓉兒現在在哪里?你……你受了傷?”

    管簫寒體內沒有一絲真氣的存在,管簫寒苦笑道:“公子,你抓疼我了,你上來就問蓉兒,在你心裏蓉兒妹妹果然很重要,你又是怎麼知道蓉兒被我帶走的?”

    段飛冷笑道:“還用說麼?給我換了衣褲卻帶走了蓉兒,除了你還會有誰?”

    管簫寒笑道:“說不定是蓉兒妹子給你療傷後突然有什麼要事離開了呢?你怎麼能肯定是我?”

    段飛不耐煩地說道:“蓉兒與我相處雖久,但她從不肯幫我更衣,給我療傷之後至多草草幫我裹件外衣,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會有誰對我如此溫柔了。”

    管簫寒嬌笑道:“沒想到蓉兒妹子跟著公子居然連這點小事都不肯幫公子做,不過公子還是想差了,給公子換衣服的的確是她呢,公子難道忘記了嗎?我平時也不幹這些活的。”

    段飛怒道:“你不要再岔開話題!蓉兒在哪里!”

    管簫寒笑容不改地說道:“公子若想知道她現在在哪里,你就要答應不許趁我受傷欺負我。”

    段飛惡狠狠地說道:“你還敢跟我討價還價?我恨不得……恨不得……嘿,好了,我已經放手了,你快告訴我,蓉兒現在在哪里?”

    管簫寒的目光向四周望去,說道:“雖然我受了傷,但是四周殺氣凜然,我還是感覺得到的,公子如此隆重地來迎接我,我真是不知該歡喜還是悲哀。”

    段飛不耐煩地說道:“少廢話,蓉兒在哪里!快放她回來見我!”

    管簫寒輕歎道:“看來公子視我如蛇蠍,我還有什麼話好說呢?公子把我抓去詔獄吧,在大刑之下,我什麼都會告訴公子的。”

    段飛吸了口氣,說道:“簫寒,你不要讓我心中對你的最後一點好感都變成仇恨,快告訴我蓉兒在哪里,只要她沒有受到傷害,我就任你離開。”

    管簫寒輕輕地說道:“我相信公子一言九鼎,蓉兒妹子她已經回家去了,我身上的傷就是她留下的,她說我太好強,要讓我過過普通女子的生活,於是點破我的氣穴,把我一身功力付諸流水,我現在已經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弱女子了。”

    段飛不敢置信地說道:“蓉兒回家去了?她……她怎麼傷得了你!”

    管簫寒苦笑道:“我也不清楚,本來她的功力已經消散得七七八八,不知怎地,在我帶她回到京城的那天晚上,她突然出手制住我,毀了我的功力然後走了,她這段時間似乎有所突破,不但功力盡複,而且更甚從前,武功已經出神入化,我雖然是被她偷襲得手,但是就算正面交手,我也毫無勝算。”

    段飛有些欣然,又有些失落地說道:“你們回京之後她才這麼做的?她為什麼不來見我?她竟然一個字都不留給我就回家去了?”

    管簫寒說道:“蓉兒妹子的行事天馬行空,我也猜度不到,我一直不敢來找你,就怕你怪我,今晚我來見你,其實是另有要事相求。”

    段飛目光凝在管簫寒臉上,說道:“蓉兒雖然沒有受傷,但是這段時間定是受你欺辱不少,我豈能輕易饒過你?你還敢來求我幫你辦事,你沒那麼天真吧?”

    管簫寒微微一笑,說道:“公子答允過不會為難我的,何況我帶來的消息是有關興王殿下的,公子應該正在為興王失蹤一案所困擾吧?只要公子答應了我這個要求,興王這個案子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段飛冷笑道:“興王真的被你們劫去了?”

    管簫寒苦笑道:“我說公子啊,我們綁架他一個小王爺有什麼用呢?不敢欺瞞公子,興王真的不是我們劫走的,只要你答應了我一個小小的要求,我就告訴你一個消息,興王的下落自然就清楚了。”

    段飛腦袋飛快轉動,卻實在猜不透管簫寒帶來的消息究竟是什麼,他恨恨地說道:“說吧,什麼要求?只要不違背國法和天地良心,我就答應你,否則就算興王再也找不到,我也不能答允!”

    管簫寒苦笑道:“公子你這不是為難我嗎?對你來說這個要求其實很簡單,放了我的兩個師妹,我就把消息告訴你。”

    段飛冷笑道:“你能站在這裏說話是因為你的身份還未暴露,她們兩個的身份半個京城的人都已經知道了,你叫我怎麼可能徇私放了她們?我辦不到!”

    管簫寒掩口輕笑道:“徇私兩個字我喜歡,看來公子還是維護我的,公子不是有一種藥能把人麻得就像死了一樣嗎?只要對人說她們受不住刑死了,就能把她們弄出來啦。”

    段飛哼了一聲,說道:“你幹冒大險來救她們,定是有所圖謀,我不會上你當的。”

    管簫寒幽幽地說道:“倘若她們的性命攸關奴婢的生死,公子肯放過她們嗎?”

    段飛反問道:“你要用她們救命?她們應該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吧?”

    管簫寒笑道:“正因為她們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因此公子釋放她們也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呀,我是為了討好她們的師傅,這才厚顏來求公子,只盼公子能夠答允。”

    段飛凝望著管簫寒,說道:“以你的能力何須求人?莫非因為功力盡失,現在已危在旦夕?”

    管簫寒嬌笑道:“公子只要答允我即可,至於我嘛,還不勞公子費心。”

    段飛說道:“簫寒,蓉兒廢你武功就是給你一個機會離開魔教改過自新,求人何如求我?留在我身邊,有我保護你,沒人能傷你一根寒毛!”

    管簫寒神色一冷,淡淡地說道:“公子不要再說了,是神教把我從路邊撿回去養大的,神教對我恩重如山,我生是神教的人,死是神教的鬼,公子只要答應我放人,其他的事公子就不用管了。”

    段飛冷笑道:“那你又何必來找我?你回去拜拜你們彌勒佛不就可以心想事成了嗎?”

    管簫寒輕歎一聲,說道:“既然如此,簫寒只好走了,公子保重。”

    管簫寒轉身而去,她的背影在飛雪中顯得極是蕭瑟,段飛忍不住喝道:“站住!本官可還沒答允讓你走呢。”

    管簫寒緩緩轉過身,說道:“大人打算強行把我留下嗎?”

    一個簡單的稱呼卻讓段飛心中一疼,他吸了口氣,揚聲說道:“姑娘出自點蒼派,對魔教中人恨之入骨的心情本官能夠體會,不過姑娘要親手殺死她們的要求本官實在不能答應,然……本官即將對她們施以極刑審訊,只怕她們撐不到明早,按規矩停屍三日後會棄屍於城外亂葬崗,姑娘到時候想鞭屍還是戳屍悉聽尊便。”

    管簫寒向段飛微微躬身,說道:“多謝大人,這是民女帶來給大人的消息,大人一看就明白了,民女就此別過,有緣再會,告辭!”

    段飛上前接過管簫寒遞來的紙條,趁機捉住了她的手,她卻輕輕地抽了出去,道聲珍重後緩步離去,王平來到段飛身邊,問道:“大人,要不要派人跟下去?”

    段飛搖頭道:“不必了,收隊回衙。”

    段飛回衙後身邊一左一右落下兩條人影,正是奉令加入了錦衣衛的圓鏡與清雨,圓鏡問道:“大人,那不是點蒼掌門管姑娘嗎?她為何對那兩個妖女如此感興趣?”

    段飛說道:“我怎麼知道?點蒼派不是以魔教為死敵的嗎?她想親手殺死魔教弟子也不奇怪吧?”

    王平忍不住說道:“大人,那位點蒼掌門好像跟段大人身邊一個丫鬟同名啊?她給大人帶來了什麼消息?”

    段飛沒耐煩地答道:“管簫寒不是我身邊的丫鬟,是張公公安插來的,早已被我趕走了,你想知道她的來歷就去問張公公吧。”

    大家見段飛心情不好,再也沒敢多問,段飛徑直來到錦衣衛詔獄大門前,轉身對其他人說道:“本官要單獨審訊那三個魔教弟子,你們留在外面等候,傳令讓王佐回來見我!”

    段飛一個人走下陰森的詔獄,趙寬依然被鎖在刑架上昏迷著,段飛臉色陰沉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在他頭上施針,當他抽走最後一根針的時候,趙寬雙目一張,醒了過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06:51
第〇三七九章 【春熙之死】

    趙寬睜開了迷茫的眼睛,段飛抓緊時間問道:“你們有沒有抓走興王殿下?”

    趙寬張開嘴,嘴唇哆嗦著,臉上出現掙扎之色,腦門處青筋畢露,肌肉震顫了一會,他突然咧嘴一笑,說道:“段大人的所謂神術也不過如此,趙寬已經領教過了,你還有什麼本事就一起施展出來吧!”

    段飛氣得冷哼一聲,懶得跟他廢話,一針紮入他百會穴,趙寬冷笑的臉頓時凝固了。

    過了一陣段飛回到地面上,對王平道:“本官已得到口供,不過那三個魔教妖孽均已抗刑不過死了,你派人處理掉吧,三日後管姑娘要見她們的屍首,你們別搞出什麼茬子。”

    王平答道:“是,卑職一定用心辦妥此事,請大人放心。”

    段飛嗯了聲,說道:“派人去叫王佐沒有?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王平道:“大人,已經派人去叫王佐了,現在大概是酉時初光景。”

    段飛歎了口氣,說道:“酉時了啊,看來今天辦不了什麼事了,本官先歇息一會,王佐回來的時候你叫他來見我。”

    王平道:“是,大人累了一天,也該歇一會了,卑職立刻叫人給大人準備熱水,大人擦把臉再歇息吧。”

    段飛搖搖頭,心事重重地緩步走著,剛才管簫寒離去的時候給了他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假到真時真亦假’幾個字,段飛一看就明白了,不過這個答案卻讓人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假扮興王騙過永福公主和春熙以及一干貼身的侍衛?太不可思議了,除非這裏頭有詐!

    倘若管簫寒的消息是真的,那麼那天晚上曾經見過興王的人中一定有人知道真相,並且替那個假貨遮掩,否則假的終究是假的,不可能騙得過興王身邊最親近的人。

    以應王是假貨為前提,所有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變得順理成章,那麼,誰是那個假貨的內應呢?

    仔細想來,段飛首先將春熙的嫌疑排除了,雖然她是最貼近興王的,不過做奴婢的豈敢盯著主子的臉看?何況從她的口供來看,興王喝醉後還挺暴力的,當晚連話都沒說一句,倒在床上就睡了,春熙想去給他擦把臉,還差點被那個假貨推倒在地,半夜的時候那假貨還趁機侮辱了春熙,春熙竟然覺得‘應王前所未有的溫柔……’。

    永福公主與應王相依為命,而且她根本沒有任何動機要傷害哥哥,因此段飛也迅速將她排除了,內應應該藏在其他與應王比較親密的人中。

    那幾個侍衛的名字一一從段飛心中滑過,王佐、胡傑、慕江、陳寅、陸炳……

    “胡傑?慕江?”段飛在心中念著這兩個名字,興王失蹤當天他們兩個幾乎一直陪著興王,其他人倒是相繼被假興王支開了,這兩個傢伙平時不見得這麼受興王信任的呀?

    “大人,情報部王佐參見大人。”段飛抬頭一看,王佐正迎面向他施禮,段飛欣然道:“你來得正好,有件事你去幫我查一下,今天朝天宮妖道林頤今日竟然公然向本官挑釁,你去查查最近他見過什麼大人物,竟敢吃了豹子膽在太歲頭上動土!”

    王佐凜然道:“是,卑職一定查個水落石出,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段飛嗯地一聲,又道:“錦衣衛對那些江湖騙子的所謂法術都瞭如指掌吧?最近關注一下京城之中神棍們的動靜,查查他們的老底,所謂法術不外乎障眼法而已,只要查清他們道具中的玄機,他們就玩不出任何花樣了,元月初九是玉皇大帝生日?本官受邀去朝天宮參加法會,各地來京的神棍定然不少,也給我一個個盯緊點。”

    王佐道:“是,大人,卑職遵命。”

    段飛想了想,似乎暫時沒什麼需要交待的了,他問道:“有興王消息了麼?你在安路州興王府呆過,興王身邊的那些侍衛你都很熟悉吧?”

    王佐答道:“大人,還未有興王消息,興王殿下身邊的侍衛舊人我都是認得的,不過老王爺死後有些侍衛覺得年紀大了,請辭而去,小王爺又請了些新人,他們我就不知道了。”

    段飛笑道:“王佐此人如何?”

    王佐一愣,微笑道:“那孩子還是不錯的,大人為何有此一問?”

    段飛說道:“本官接下來對你說的話你不得告訴任何人,本官懷疑有人背叛了王爺,你覺得哪幾個侍衛較有嫌疑?”

    王佐驚駭地說道:“這……這怎麼可能!他們……卑職敢保證興王府的那些老人絕無問題,就算有人背叛了王爺,那也是新來的那些侍衛。”

    段飛說道:“那你便借看望老友的機會到興王別院中查查,誰是新人誰是老人列個名單出來給我。”

    王佐道:“這個好辦,卑職一會就去,大人,興王他……他沒事吧?”

    段飛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但願……但願他吉人天相吧。”

    王佐正要告辭,一個錦衣衛帶著小王佐快步走來,遠遠地朝兩人叫道:“大人,不好啦,興王別院出事啦!”

    段飛和王佐一愣,大步向他們迎去,喝道:“出什麼事了?”

    兩人來到段飛面前,小王佐面沉如水,向段飛施禮道:“小人參見段大人,大人,興王的丫鬟春熙懸樑自盡了!”

    “啊!”段飛驚呼道:“這……這怎麼可能?她……是在見過公主之後死的嗎?”

    小王佐搖頭道:“不是,公主從大人這裏返回府中,隨即叫小倩去招春熙來問話,結果才發現春熙已經死了。”

    段飛朝那來報信的錦衣衛喝道:“你快去將楊森、石斌、郭威他們幾個招來,帶上吃飯的傢伙!”

    匯同了楊森等人之後,段飛一行在大小王佐的帶領下再次來到興王別院,大家直接向後院趕去,興王的小院依然緊鎖,永福公主居住的院子前段飛再次見到了永福公主,她坐在一隻官帽椅上,秀眉微顰,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段飛協眾上前參拜,永福公主起身說道:“段大人無需多禮,府裏接連出事,又要煩勞段大人了。”

    段飛答道:“這是微臣的職責所在,公主殿下,春熙的屍身何在?有人動過嗎?”

    永福公主搖頭道:“本宮也懂些保護現場的道理,自從小倩發現屍體之後,只有總管朱宸進去確認了一下,然後再無人進去。”

    站在門邊的王府管家朱宸說道:“我進去的時候很小心,沒有踩到踢到什麼東西,也沒有挪動任何物品,我只看了一眼便退了出來,春熙的舌頭吐出老長,早沒氣了。”

    段飛向公主身邊站著的小倩看了一眼,小倩尤有餘怖地說道:“我當時在外頭叫了春熙兩聲,沒見她答話,我以為她被禁足索性睡下了沒聽到,便推門而入,當時差點被嚇死,春熙她……她耷拉著長長的舌頭望著我……我……”

    小倩哆嗦了一陣還沒說下去,旁邊的王府侍衛慕江接過話頭說道:“當時我在院外操場練功,聽到小倩驚呼於是向院子裏沖了進去,只見小倩丟了魂一般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我忙攔住她問話,她只說春熙死了,春熙死了,公主被驚動走了出來,問了兩句,便命我去叫管家以及其他侍衛,當管家核實春熙確實死了,王佐便自動請命,到錦衣衛去報案,大致經過便是如此。”

    段飛點頭問道:“好吧,洪邦,你留在外面記錄口供,楊森你去檢驗屍體,其他人小心搜尋,看看有什麼線索。”

    大家各自幹活去了,永福公主望著段飛問道:“段大人,你不去勘查現場嗎?”

    段飛道:“公主殿下,他們都是微臣親手帶出來的人,卑職相信他們的能力,況且我待會還會進入復查,絕不會耽誤了辦案,現在微臣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先辦好了再說。”

    永福公主道:“哦?段大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儘管直言。”

    段飛向王佐使了個眼神,王佐踏前一步,向永福公主拜道:“公主殿下還記得微臣麼?”

    永福公主定睛一看,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你是老王佐?好久不見了,現在你在錦衣衛裏任職嗎?”

    王佐答道:“正是,多虧段大人提拔,微臣現在是錦衣衛情報部大檔頭。”

    雖然段飛習慣部長這個詞,不過大家都覺得很拗口,還是喜歡自稱檔頭,段飛也懶得糾正了,永福公主笑道:“段大人慧眼識英才,從前在王府的時候你便卓爾不群,在錦衣衛中你定能一展抱負,盡展所長。”

    王佐答道:“多謝公主誇讚,微臣愧不敢當,微臣當年曾是王府侍衛長,公主若還信任微臣,信任段大人,便請公主下令讓所有王府的人都退出十步之外,由微臣率錦衣衛來保護公主殿下。”

    永福公主聰明過人,一聽就知道段飛懷疑她身邊的人有問題,她也不問為什麼,輕喝一聲道:“你們都退開吧。”

    朱宸猶豫道:“公主……”

    永福公主說道:“難道你還信不過錦衣衛,信不過段大人嗎?你們都給我退開十步,否則便做抗命論,當場拿下問罪!”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06:51
第〇三八〇章 【先問案再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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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不敢抗命,紛紛退開,王佐與錦衣衛團團將永福公主護住了,然後王佐親自去將王府護衛的佩刀、暗器囊、飛刀、飛鏢等給卸了放到一旁,段飛說道:“公主殿下要不要先回房歇息?微臣要開始查問他們了,這個過程很是繁雜無聊的。”

    永福公主頷首道:“段大人請便,我還不累,老王佐,讓他們閃開點,我要親眼觀看段大人查案。”

    護著公主的錦衣衛讓開一個口子,只見段飛對小王佐道:“小佐,跟隨興王入京的人總共有多少個,現在都在這裏了嗎?”

    小王佐掃了一眼聚在一起的人,答道:“能進後院的都在這了,其他的下人都不能踏入後院半步的。”

    段飛道:“那好,加入王府已有些年頭的人請退後三步,今年剛入王府的上前一步。”

    管家朱宸帶頭向後退開三步,其中段飛認得的有胡傑、王佐等幾個,上前一步的只有三個,分別是慕江、柴超和一個名叫敖元的侍衛。

    段飛來到朱宸等人面前,問道:“今天誰最後見到春熙?是在什麼時候?”

    朱宸向小倩望去,小倩答道:“是我,公主命我把春熙送到偏房暫住,那是在巳時末的時候,後來我就再也沒見她,直到……直到公主叫我去傳她,才發現她已經死了。”

    段飛道:“巳時末?也就是本官離開別院後不久咯?”

    小倩點了點頭,段飛道:“那個時候應該還沒有用午膳吧?後來就沒人給春熙送飯送水嗎?”

    小倩垂下頭去,說道:“被禁足的人,依照慣例都是沒有東西吃的,沒有把門反鎖上已經是公主開恩了。”

    段飛訝然回首向永福公主望去,永福公主有些吃驚地說道:“我……我不知道……我只讓春熙呆在房裏哪兒也不許去,沒說不給她吃飯呀。”

    朱宸道:“公主殿下,並非小倩故意責難春熙,這是府裏的規矩,處罰奴婢的時候一貫如此。”

    段飛沒有追究這個問題,回過頭問朱宸道:“巳時末到現在,你到過哪里?有誰能證明?”

    朱宸神色如常地答道:“目送小倩把春熙關起來後我就回我屋裏歇著,過了一會午膳送來了,我吃過午膳後去向公主請安,然後到前院處理了些事,又回去向公主請安,送公主前往錦衣衛後我留下來找勞公公聊天,在屋裏的時候有僕童康秋陪伴,在外頭做事的時候,大家都可以為我作證。”

    所謂處理些事應該是處理關於興王的情報以及收到段飛去了趟順天府等情報了,望著朱宸花白的頭髮,段飛點點頭,說道:“朱管家請到一旁歇息,王佐,你呢?”

    王佐道:“段大人你忘記了?我與胡傑、柴超奉命跟隨大人查案,最後跟隨公主一起回府,然後就發現春熙死了,我們三人應該沒有嫌疑吧?”

    段飛拍了拍腦袋,恍然道:“對啊,我忙得天旋地轉,差點忘記了,不錯,你們三個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據,本官可以省去不少口舌,嗯,下一個是……”

    胡傑忍不住說道:“段大人,春熙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都還沒確定,就開始盤問我們是否有作案時間,這是否有些不妥?”

    段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本官不查春熙死亡原因而先查你們的行蹤自然是有道理的,你覺得不妥麼?看你滿面悲戚的樣子,比別人都要急切想知道春熙是怎麼死的,難道春熙是你妹妹?”

    胡傑搖搖頭,又點點頭,虎目含淚地說道:“我雖然不是春熙的親哥哥,不過……她是我當初陪同老王爺逛街時老爺買的,這些年我一直將她當做妹妹一般照看著,沒想到……沒想到她竟然……竟然這麼快就走了……”

    段飛輕歎一聲,說道:“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吧,倘若春熙死得冤枉,本官定會替她伸冤的。”

    胡傑點點頭,淒然不語,段飛的目光向下一個目標望去,那是一個叫駱安的侍衛長,他不等段飛詢問便道:“段大人不用一個個問了,出了興王失蹤這樣的事,我們作為護衛的加強了巡視與防衛,今下午後院的防衛是由我負責的,在場的除了慕江和敖元之外,其他人的行蹤我都瞭如指掌。”

    段飛反問道:“那麼你的行蹤又有誰能證明?”

    駱安傲然道:“我在王府任職已有二十餘年,這裏除了朱老大之外我的資歷最老,誰都知道我對王爺一家忠心耿耿,二十年都沒犯過錯,老王爺信任我才讓我做了侍衛長,我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段飛淡然道:“對王爺忠心耿耿未必就不會傷害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鬟,駱侍衛長,今下午你的行蹤如何?有誰能證明?”

    駱安沉住了氣,答道:“老夫整個下午都帶著人在巡邏守護著後院,不信大人可以問他們幾個。”

    駱安點了幾個人出來,連他在內剛好六人,十二個王府護衛現在是分作兩班巡查守護,段飛問了幾句,他們互相證明了不在場,段飛讓洪邦記了下來,然後把這幾人趕到一邊,段飛面前就只剩下了慕江和敖元、陸炳三人。

    陸炳年紀最小,不過他卻是興王朱厚熜身邊最親近的侍衛,因為陸炳是朱厚熜奶娘的兒子,兩人是吃同樣的乳汁長大的,自幼便在一起長大,自然親密不過。

    段飛照樣問過三人,陸炳有人作證,沒有離開過大家的視線,敖元和慕江就沒這麼幸運了,他們倆各有一段時間沒人能證明在做什麼,慕江說自己一直在後院附近練武,剛才他已經說過是在練武的時候聽到小倩尖叫聲的,敖元則說自己吃過飯後就睡了個午覺,其他人都有事,自然就沒瞧見他。

    盤問的過程很無聊,本來興致勃勃看著的永福公主忍不住直犯困,好不容易才聽段飛說道:“好了,本官已記住你們所說的話,有誰想改口還來得及,倘若被我查出所述不實,你們可就要倒黴了。”

    大家都搖頭表示自己說的是真話,段飛向永福公主道:“公主殿下,微臣已問完,要進去勘查現場了,公主若是累了就請回房歇息,微臣若是查到線索,會在第一時間稟告公主的。”

    永福公主這兩天已有些心力交瘁,聞言頷首道:“也好,小倩,你扶我進去,段大人,你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朱宸管家,誰敢抗命不遵,不用和我說,直接處置了便是,本宮先去歇息一會……”

    朱宸忙道:“公主殿下,就快到吃晚膳的時候了,待會叫人送到屋裏去麼?”

    永福公主搖頭道:“哥哥還沒有消息,我吃不下,給小倩送一份進來就行了。”

    目送公主回房,段飛轉身對王府侍衛們說道:“王府接連出事,你們責任不小,在本官查出春熙死因之前,你們誰也不許離開王府後院,上廁所也要相互監督,你們明白嗎?”

    “遵命,大人,我會盯著他們的。”朱宸說道。

    段飛點點頭,帶著洪邦走入院子,老王佐則留在外頭,跟熟人聊了起來。

    進了院子,見後邊沒人跟來,洪邦悄聲問道:“大人,你不先查案倒是先盤問人,莫非別有用意?”

    段飛點點頭,向前走了兩步才說道:“我其實是在看人,他們回答什麼我並不在意,因為你會詳細記錄,我留意的是他們的眼神。”

    洪邦好奇地問道:“那麼大人可有發現?”

    段飛搖頭道:“現在還不好說,等我看過這個現場,估計就會有些把握了。”

    兩人沿著園中花徑向前走去,正好見到楊森從裏面出來,他看到段飛後驚訝地問道:“飛哥,你怎麼才來啊?屍體我都檢查完了。”

    段飛示意他不要做聲,楊森閉上嘴帶著段飛向後走,在園子一處偏僻的角落才看到春熙暫時棲身,卻不幸死在裏面的小屋。

    看到小屋,楊森道:“春熙怎麼也是興王的丫鬟,公主把她關到這樣偏僻的小屋裏,還不給飯吃,是不是有些過了?”

    段飛說道:“這些話還是少說為妙,王府裏頭的事情不是咱們能管得了的,屍體情況如何?是自殺還是他殺?”

    楊森道:“死者臉側勒痕位置在耳根前,房梁上沒有多餘的痕跡,死者懸高與踢倒木墩的高度一致,可以初步判定是自殺,不過死者手腕有淤痕,嘴唇也有破損,我還沒有解衣檢查,不知她身上是否有更多傷痕,從她屍體冰涼僵硬的程度可以斷定她已經死了一個多時辰,也就是差不多申時中死的。”

    段飛一面走入小屋,一面說道:“作為一個丫鬟,偶爾被責打也是正常的,她手上的傷是新傷還是舊傷?”

    楊森道:“是新傷,手腕上的傷明顯是死前不久被人用力抓握所致,而且她衣裳淩亂破損,我懷疑她死前曾遭強暴。”

    段飛一愣,反問道:“強暴?”話一出口,他便看到了春熙,那個早上還活生生,怯生生,央他向公主求情的小丫鬟,現在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舌頭耷拉在青黑色的嘴唇外面,面色蒼白僵直,雙眼微張,茫然地望向沒有焦點的遠方。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06:52
第〇三八一章 【從一根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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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飛歎了口氣,目光離開了春熙的臉,向她身上望去,楊森繼續說道:“春熙姑娘身上衣裳淩亂,生前定是經過一番掙扎,衣裳上有些地方還有擦拭過的痕跡,已經結塊變硬,我嗅過,應該是交合後的遺物,她身前遭強暴無疑,不過她的指甲縫裏沒有皮屑與血垢,可見她根本沒有機會反抗,強暴她的人應該比她強壯得多。”

    段飛走入屋裏,仔細看著春熙,她身上的情況與楊森所述完全一致,春熙死前曾被人強暴應該是沒有什麼疑問了。

    段飛的目光從春熙身上轉開,向四周望去,只見這是一間很簡陋的小屋,僅有的一扇小窗也被緊緊地關閉著,若非石斌他們手裏舉著火把,這裏面定會伸手難見五指。

    屋角有張簡陋的木板床,床上被褥很薄,床單也不知多久沒有洗過,床上的東西很整潔,只有床沿有被做坐過的痕跡,看來凶徒沒有在床上強暴春熙,那麼會是在什麼地方呢?

    段飛的目光繼續在屋裏掃視,只見屋角堆放著剪刀、鋤頭之類的東西,看來這原本是一個花匠小屋,不過興王和永福公主搬進來之後因為是臨時住在這裏的緣故,後院又不讓外人進入,因此屋子就空了下來,直到興王的那個小院被封,春熙被罰到這裏暫住。

    石斌對段飛道:“飛哥,這張桌子上發現了血跡,而且看桌下的痕跡,這張桌子明顯曾經被人移動過。”

    段飛向那張方桌走去,只見桌子大約一平米寬,雖然很老舊了,不過它四足著地依然很穩,用力推都沒怎麼搖晃,看地上的痕跡,它原本應該是擺在床前的,現在卻被推到了牆角頂在牆上,桌上靠牆的一邊有兩滴圓圓的血跡,從血跡大小和形狀來看,血是垂直滴落的,而且滴落點不高,否則血跡應該更薄,面積應該更大,四周也應該有飛濺的微小血點。

    聯想到春熙嘴唇上的傷口,段飛猜想春熙應該是被人推倒在這方桌上強暴的,可想而知當時春熙多麼孤苦無助,她被人抓住雙手摁在桌上,無力掙扎又不敢喊叫,只能咬緊嘴唇忍受暴力侵犯,嘴唇被咬破了,流出的血滴到了桌上。

    “她為什麼不喊啊?難道被捂住了嘴?這裏距離公主歇息的屋子不遠,只要她尖叫一聲,就不會落到這般田地了。”石斌也看出桌子的用途了,他疑惑地說道。

    段飛搖頭道:“也許一開始她的確被捂住了嘴,不過從她雙手上的淤痕來看,兇手曾經用雙手抓緊她的手扭到背後,可見她還是有機會喊叫的,不過……禮教害人啊,一般被強暴的女子十個有九個是不肯報官的,春熙當時若是叫喊起來驚動了公主,她固然有可能獲救,不過一個姑娘家,尤其是王爺的貼身丫鬟,被人侵犯是很了不得的,就算公主饒了她,她也不能再伺候王爺,不是被打發去幹粗活就是賣掉或是草草嫁了,還要被人戳脊樑骨罵狐狸精過一輩子,你說她能喊嗎?被強暴很痛苦,忍一忍就過去了,若是喊出來就要痛苦一輩子,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石斌傻笑道:“我是男的,我哪知道她會怎麼想?不過飛哥你說得很對,記得在寶應的時候曾聽說鄰縣出了個采花賊,他被抓後承認說自己曾經強暴了十多個女子,不過卻無一人報案,被抓只是因為最後一次犯案時被一抄小路的人撞見才抓住的。”

    “是啊,你明白就好。”段飛蹲下身,在地上仔細尋找,很快便被他發現了一些乾涸的痕跡,並在痕跡旁邊找到了一根超過十釐米長的卷毛。

    段飛把楊森招了過來,對他說道:“把這個收起來,用你專業的眼光分辨一下,能辨識它的來處以及掉落的時間嗎?”

    楊森接過那根毛,並從懷裏掏出放大鏡,在火光下仔細看了看,說道:“飛哥,可以肯定這是人的體毛,而且是新近不久才掉落的,從它的捲曲程度來看,這不是腋毛就是……那地方的,而且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石斌嗤笑道:“你這回被逮著胡說了吧?那地方哪可能有那麼長的毛,況且這究竟是人的毛還是狗的毛都難說哩,光用那鏡子看一看就能分辨出來?你哄誰啊!”

    楊森的臉一下漲紅了,他努力分辯道:“你沒有不代表別人也沒有,你辦不到不代表別人也辦不到!這就是人的體毛,絕對沒錯的!自從我打定主意當一個仵作之後爺爺就開始用各種不同的手法來考我,其中有一次他讓我在一堆毛髮中找出一根人的胸毛來,我足足花了三天三夜,才在那堆羊毛、狗毛、豬毛、貓毛、馬毛、驢毛、頭髮、腋毛等等亂七八糟的毛裏面找出那根不到半寸長的胸毛來,不信你可以隨便找一堆毛來,只要是常見的毛,我都能一根根給你挑出來!”

    石斌給楊森鎮住了,段飛順手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掌,說道:“楊森說得很對,你辦不到不代表別人辦不到,楊森可是這方面的專家,天下第一仵作的熱門人選,你以為我為什麼要一直帶著他呀?術業有專攻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就多學著點,到一邊收集證據去吧。”

    楊森仰著頭斜著眼瞧著石斌鬥敗的公雞似的離開,只聽段飛問道:“楊森,既然你已經分辨出這是什麼毛,那你能觀毛識人嗎?”

    楊森傲然道:“這是自然,這根毛這麼長,光澤鑒人,可見他體毛較濃密,身體狀況良好,欲望強烈,一般來說會目標有大鬍子,手腳的毛也比較粗長,只要找到類似的人,讓他們把褲子脫了,我就可以用這根毛來比對,把目標準確無誤地揪出來!”

    段飛心中浮現出好幾個符合楊森描述的人來,王府侍衛中就有幾個是這樣的,身強力壯的人毛髮濃密再自然不過了,他搖頭道:“普通的案子或可如此,不過這個案子涉及的人卻不那麼好對付,這樣吧,大家再仔細查查,若能找到新證據我們就可以進一步縮小目標了。”

    郭威從屋外走進來,說道:“大人,小屋附近已經查遍,沒有發現外人入侵痕跡,小屋門後有栓,不過沒有強行闖入的痕跡。”

    段飛也沒有發現新的線索,若是有指紋檢測或是驗血驗的技術就好了,這個罪犯可以輕而易舉地查出來,可惜現在一切欠奉,他只能再動用一下自己的腦袋了。

    段飛帶著楊森走出後院,見王府管家與侍衛都還在等候著,段飛一眼望了過去,好傢伙,光是有大把鬍子的就有三個,都是王府的老人,包括朱宸和駱安,還有個段飛記得他叫陳寅。

    段飛坐在剛才公主坐過的椅子上,吩咐道:“朱管家,叫他們都到我面前來。”

    朱宸帶著大夥來到段飛面前,段飛道:“現已查明,春熙是自縊而亡,不過……”

    段飛的目光在大家身上一一掃過,只見除了胡傑較為激動焦急之外,其他人都在認真聽著,沒什麼特別表情。

    段飛繼續說道:“不過春熙自縊的原因是她今天下午曾遭人強暴……”

    “什麼!是誰?我要殺了他!”胡傑面容扭曲地怒吼起來,他扭頭向身旁的人一一望去,目光如火,見到的人紛紛道:“不是我,胡傑,你冷靜點。”

    “沒錯,胡傑你冷靜點,本官自會查出真凶還你個公道。”段飛喝道。

    胡傑稍稍冷靜下來,兩行熱淚無聲的滑落,他抱著頭跪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段飛輕歎一聲,繼續說道:“春熙遭人強暴之後一時想不開,於是就自縊了,那個禽獸無異於親手殺害了春熙,本官一旦查出真凶,定會請示公主與皇上,將此惡賊從嚴懲辦,定斬不饒!”

    駱安說道:“段大人盤問我們花了許多時間,進去一轉倒是出來得快,不知是否已查到什麼線索了?”

    段飛瞥了一眼駱安垂到胸前的黑須,說道:“不錯,本官是查到了一些線索,現在請大家把衣袖撩起來,春熙曾經奮力掙扎,或許會在那禽獸手臂上留下指甲抓出來的血痕。”

    大家毫不猶豫地卷起衣袖,然後向左右望去,連胡傑都站了起來,卷起衣袖,虎目圓睜地向其他人的手臂望去。

    二十四隻手臂都乾乾淨淨,哪有什麼血痕?大家看完身邊又向段飛望去,段飛歎道:“看來春熙沒有抓傷那禽獸的手臂,也許抓傷的是那禽獸身上的其他部位,諸位都是練武的人,應該不懼這點寒冷吧?為了查明真相,還請大家配合把上衣都脫了,讓本官看看你們誰身上有新傷,在場的都是男人,這一點不難做到吧?”

    朱宸笑道:“這有何難?旁邊有女人瞧著他們才樂意呢,平日在操場上練功時誰不是只穿條大褲衩的?脫吧,都把上衣脫了,讓段大人看看。”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30 06:52
第〇三八二章 【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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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依言開始脫衣服,段飛仔細觀察著他們的神態,突然,他發現朱宸盯著陸炳,兩眼直放光,段飛一愣,突然明白過來,不禁暗啜了口,這老傢伙居然喜歡小男孩。

    大家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多,多半都是一件外裳加一件汗褂而已,脫下之後一十二條精壯的漢子站在面前,大冷天裏似乎都迎面吹來了一股陽剛之氣。

    大家彼此看了看,依然沒有發現誰身上有什麼新傷,不禁向段飛投去疑惑的目光。

    同時盯著十二個人,段飛的眼睛都累了,他使勁眨了眨眼睛,對身邊的楊森道:“楊森,該你上了。”

    楊森背著雙手以他自認為最有派頭的神態走上前,在一干赤膊壯男面前走了一趟,然後手指連點道:“你,你,你,你……給我上前一步!”

    被他點名的分別是駱安、陳寅、敖元和慕江,他們之中駱安和陳寅都有把鬍子,敖元和慕江年輕氣盛,體毛較其他人算是比較發達的,所以也被楊森點了出來。

    這四人莫名其妙地看看還是孩子模樣的楊森,又看看段飛,段飛說道:“楊森是我在江南帶來的驗屍高手,經過現場勘查,他已經知道那個畜生的某些特徵,現在請大家配合他,就能夠找到究竟是誰侵犯了春熙了。”

    駱安氣得鬍子翹了起來,他怒道:“段大人,剛才你不是已經查問過我們了嗎?我整個下午都在忙著,大家有目共睹,你竟然還懷疑我和老陳?我早告訴過你了,今下午只有慕江和敖元分別有一段時間沒人知道他們在做什麼,要查你就查他們好了。”

    敖元冷笑道:“駱老,你這不是明擺著欺負我們新人嗎?大家心裏都清楚,他們都是你帶出來的老部下,所以才互相給你作證,否則難道你蹲茅廁的時候他們還能眼勾勾地盯著你嗎?趁人不備溜進小院強暴一個小丫頭能要多長時間?照我看在場的人都有那本事,只不過我們是新來的,比較好欺負而已。”

    慕江勸道:“小元,別理他,咱們行得正站得直,還怕影子歪嗎?沒有做就是沒有做,讓段大人查好了,這王府咱們也沒法呆了,找回興王咱們就請辭吧。”

    楊森鼓掌笑道:“說得不錯,你和你可以退下去了,剩下的兩位好像火氣都不小啊,莫非是心裏有鬼?”

    剩下的駱安和敖元一起怒目瞪向了楊森,段飛正在跟大王佐說著什麼,見狀皺眉道:“楊森,你不要搞怪了,現在可以確認沒有?”

    楊森說道:“大人,他們兩人的毛色都很相似,要確認得更進一步對比才行。”

    段飛皺起了眉頭,問道:“怎麼才算是更進一步?”

    楊森吃吃地笑道:“這個……就是需要請二位自己拔一根那地方的毛來給我對比一下,嘿嘿……”

    他說得猥瑣,聽的人可不樂意了,駱安勃然大怒道:“你存心羞辱人麼?我乃堂堂王府侍衛長,正五品的官,怎能任你如此羞辱!”

    段飛再次為這個時代沒有檢測而歎氣,他正要喝止楊森,突聽朱宸說道:“我說老駱啊,你消消氣,段大人這不是為了查案嘛?你就忍一忍又如何?沒來由地惹人懷疑做什麼?拔根毛又不是要你當眾脫褲子,想當初咱們年輕的時候,光著屁股被人滿街砍都幹過,還有什麼好怕的?行了,公主有令要大家聽從段大人查案的,你可別惹公主生氣啊。”

    駱安神色變了幾變,他猛一跺腳,喝道:“段大人,老夫不是懼於你的權勢,而是為了配合查案儘快找出兇手尋回興王,你可給我記住了!”

    段飛有些惱火地瞪了楊森一眼,這小子剛才還信誓旦旦說什麼看看頭髮就能確定誰是那個禽獸,現在卻要人家做這種事,換做是自己也要發火了,沒來由結個仇家,這事傳出去還不知道會帶來什麼麻煩呢。

    楊森訕笑著摸摸腦袋,只見駱安果真伸手到褲子裏摸了一把,揪了一撮毛出來,他怒氣衝衝地甩手扔給楊森道:“拿去!”

    楊森苦笑著用證物袋在空中把東西裝了進去,敖元見駱安已經動手,他無奈也只好照辦,兩袋證物到手,楊森分別撿了些放在掌心用放大鏡仔細查看,大家在一旁翹首以望,尤其駱安、敖元與胡傑三人。

    楊森左看看右看看,半天沒給出個結論來,連段飛都覺得這小子拖時間拖得有點過火了,於是問道:“楊森,你可有結論了?”

    楊森一溜小跑來到段飛身邊,對段飛說道:“飛哥,這下麻煩了,他們兩個都不對啊!”

    段飛眉頭一皺,看來倚賴楊森認毛的本事破案是不行了,既然如此那就還是按照原定計劃辦吧。

    段飛咳了一聲,正要開口,楊森賊兮兮地低聲說道:“飛哥,你發現了嗎?得那老頭的眉毛也挺長的呢?”

    段飛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剛才怎麼不說?現在說已經晚了!”

    剩下的大鬍子也就剩下朱宸了,楊森苦笑道:“剛才看他老得眉毛都白了,加上他是個王府管家,也就沒有要求他也參加比較,現在……飛哥你想想辦法嘛。”

    段飛搖頭道:“很多時候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也就再也不回來了,你剛才走錯了兩步,第一,你不該把任何有嫌疑的人因為某種個人原因排除在外,第二,你不該挑起駱安和敖元的怒火,陷自己於不利之地,現在已無法可想,除非公主或者皇上駕到,你先說服了那兩尊大神,才有可能讓王府的管家當眾脫褲子,自己回頭把結果公佈出來吧。”

    楊森苦著臉轉過身,收心情目光從大夥臉上一一看過,在大家的期盼之下,說道:“經驗證,在場的十二位侍衛的毛髮與在現場發現的證物不符……”

    “什麼?”捏著拳頭想要發難的胡傑忍不住尖叫起來,其他人也頗感不滿,駱安更是冷哼一聲,譏誚地說道:“想不到破案如神的段大人也有出錯的時候。”

    楊森眼角余光向朱宸瞥去,嘴裏抗聲答道:“這是我的錯,與段大人無關。”

    駱安再哼一聲,不過卻沒有再冷言冷語,朱宸呵呵笑道:“這位小哥說的沒錯,這不是段大人的錯,查案嘛,總會有些波折的,段大人,現在該怎麼辦?既然已經查明強暴春熙的人不在侍衛中,是否可以解除禁令,讓大家去做該做的事情了?”

    段飛搖頭道:“朱管家莫急著吃東西,空著肚子才好查案,而且,本案才剛剛開始……”

    面對大家疑惑的目光,段飛說道:“剛才胡傑曾質疑我為何不先看現場而是盤查大家,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真正的答案了,我讓出現場其實是為了考驗我手下這幾個小子辦案的能力,在考驗他們的同時,我做了最無聊的盤問工作,在這個過程中我一直在觀察著大家的反應,讓我失望的是,他們辦案經驗還不足,做事業不夠細心,折騰到現在還沒能把那個畜生揪出來……”

    朱宸急道:“剛才段大人只是在測試手下?那兇手呢?強暴春熙的傢伙段大人觀察出來沒有?”

    段飛神秘地一笑,說道:“朱管家別急,本官心中早有定計,那個該千刀萬剮的狗雜種、野畜生是誰我已經基本上知道了……慕江,你說呢?”

    慕江嚇了一跳,說道:“大人,你……你叫我做什麼?我今日就沒進過公主的小院,更沒有強暴春熙!”

    “慕江!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胡傑怒吼一聲,向慕江沖去,他們身上的佩刀早被摘掉,現在只能用拳頭和腿了。

    慕江一面躲閃回避,一面高聲叫道:“我沒有!我沒有!胡傑,你要相信我,大人,大人,真的不是我啊!”

    段飛喝道:“胡傑住手,本官又沒說是慕江強暴了春熙,那狗雜種另有其人,你不要錯怪了好人。”

    胡傑一愣,目光向其他人望去,喘著氣道:“是誰?是誰害死了春熙?”

    段飛胸有成竹地問道:“慕江,你說你自己在操場上練了一下午,可有人能為你作證呢?”

    慕江一愣,說道:“大人,我剛才不是已經答過了麼?駱安他們分成三對在院子裏遊蕩,時不時便能見著我的。”

    段飛笑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操場鍛煉,沒有機會作案,就算有機會也不會做的,是吧?你是不是喜歡小倩姑娘?所以一直呆在操場上,只盼能多看她一眼?”

    慕江老臉一紅,說道:“大人,我……我只是……”

    段飛笑道:“別掩飾了,大家誰不知道啊,朱管家,你說是吧?”

    朱宸呵呵笑道:“是啊,連公主和小倩都知道了,蒙在鼓裏的怕只有他自己了。”

    段飛道:“就是啊,你別臉紅了,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你呆在操場就是想見小倩,目光幾乎從未離開過公主下榻的小院門口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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