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巡狩大明 作者:神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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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fh1234 2011-1-27 23:31: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354608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7 23:39
第〇三一章 【通判點將】

    “哦?”段飛驚疑一聲,李大娘轉頭朝外喊道:“妹子,還不快進來見過三位大人!”

    一個中年婦人隨即走了進來,朝三人見了禮,道:“民婦見過三位大人,聽聞大人們詢及賤名,故而特來拜見,不知三位大人有何見教?”

    段飛道:“你就是李二娘?你可去過縣衙後院的許大人府邸?裏頭有個丫鬟名叫小雲的,她現在失蹤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李二娘一面思索一面答道:“是有這麼個人,她也曾向我買過些東西……對了,她是許府專職種花的丫鬟,前些日子還曾見過,她失蹤了?這倒是不奇怪,那日她便向我問起許多奇怪的話,打聽揚州那邊的事,好像有人跟她說揚州幾個富商正在招丫鬟,條件還挺好,她有些動心,又怕被人騙了,所以來問我,我也沒留意,隨口敷衍了幾句,莫非她真的去了?這可糟了,多半是被拐子騙了。”

    段飛向石斌看了一眼,石斌喝道:“那王三姑和候媽的名字你可曾聽小雲說過?”

    李二娘連連點頭,道:“聽過的,不過不是在許府,大家差不多可算同行,時常還會碰面的,彼此關照,決不會相互拆臺,因此我才沒對小雲說實話,王三姑應該不會做拐騙之事,倒是那個候媽……聽說她以前是在揚州天香樓做過的,後來自己贖了身,仗著懂些婦人的醫術,成了個醫婆,一面給人治病,一面說些誘人的話,至於她有沒有拐人我就不知道了。”

    段飛仔細瞧這李二娘的神色,她應該是知道些情況的,只不過卻因為顧慮而沒有說出來,段飛心念一轉,道:“李福,既然找到了李二娘,這裏就沒你們什麼事了,我還要暫借這房子一會,你們夫妻出去吧!”

    趕走李福夫婦之後,段飛還讓石斌及郭威站在門外守著,房中就剩下段飛和李二娘了,段飛冷笑道:“法不傳六耳,李二娘,你還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李二娘敬服地道:“大人真是個明白人,我絕不敢隱瞞,那候媽確實在做拐賣人的齷齪事,只是她行蹤不定,我也不知如何找她,倒是記得小雲曾經問過我一個人,說是揚州的賀員外,我對揚州城裏的富貴人家不熟,不知這賀員外做的是什麼營生,但是小雲只問及這一個名字,顯然是候媽留給小雲的一個接頭人,差爺只需順著這條線查下去,想必不會有錯。”

    段飛與郭威、石斌匆匆趕回縣衙,嚴捕頭他們尚未回來,三人又來到街上,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嚴捕頭,將自己所獲消息與嚴捕頭說了,嚴捕頭沉吟了一下,斷然道:“我這就去見閔大人!”

    回到衙門之後,領了差事的嚴捕頭點了段飛、石斌、郭威三個,匆匆吃過午餐之後嚴捕頭去租了艘船,將李二娘帶上,然後大家一塊上船往揚州趕去。

    一路上看到熟悉的風景,段飛不禁想起上次下揚州時擦船而過的小姐與丫鬟,雖然只是驚鴻一瞥,那對燦若星晨的美眸卻令人時刻難忘。

    只聽石斌歎道:“飛哥,你還記得上次罵我們的那個臭丫頭嗎?不知道這次去揚州能否再見一面,這輩子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漂亮的女人,若是能娶回家做老婆該有多美啊!”

    嚴捕頭和郭威聽到之後追問起來,石斌得意洋洋地說了經過,絲毫不以被罵為恥,那癡迷的模樣讓段飛不禁啞然失笑。

    五人申時中(下午四點)左右在揚州城外碼頭下了船,隨後趕到了揚州府衙,段飛他們四個被留在刑房外的回廊裏休息,嚴捕頭請衙役去傳個消息,打算分別拜見揚州通判謝志鈞及揚州總捕史羽峰,結果史羽峰不在揚州,通判大人召見了他。

    通判掌管著一府刑名,是嚴捕頭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嚴捕頭小心地上前參見,謝志鈞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嚴大人,貴縣最近頗不安寧啊……”

    嚴捕頭背後微微冒汗,他急忙答道:“是,最近寶應連出幾起命案,幸而都及時破案,請大人明察。”

    謝志鈞哼了一聲,翻動著桌上的卷宗,說道:“貴縣以往的案子向來拖延良久不能破之,最近這幾個命案卻能迅速破案,此為何故?”

    嚴捕頭擦了把冷汗,答道:“這是因為敝縣縣令閔大人向來將刑案交給典史許大人負責,而前不久許大人身體微恙,破案之責便落在了下官身上,下官幸不辱命……”

    “胡說!”謝志鈞冷喝一聲,道:“你有多少能耐我還不清楚嗎?聽說你招攬了一個很會破案的小捕快,為此還跟典史許毓鬧僵,可確有此事?”

    嚴捕頭陪著笑答道:“是,什麼都瞞不過大人,確實是這麼回事,那典史許毓因妒生恨,處處與下官為難,還請大人明鑒!”

    謝志鈞哼聲道:“到了我這裏還要耍滑頭,我不管你是怎麼打算的,這個人我要借用一下,你將他帶在身邊吧?去喚他進來。”

    嚴捕頭心中嘀咕,卻不得不出去把段飛帶了進來,段飛上前參見了通判大人,然後便站在嚴捕頭的身邊,他沒有見官矮半截的習慣,頭不低背不弓,站得像標槍般挺直,目光與判官大人相對而不怯,見通判大人只顧看著自己而不說話,他微笑提醒道:“大人……”

    謝志鈞輕咳一聲,頗滿意地點頭道:“不錯,你叫段飛是吧?聽說你跟許典史鬧得很不快,你可知許毓乃是東廠的探子?你得罪了他可不太妙啊!”

    “請大人指點!”段飛拱拱手,恭敬地說道。

    謝志鈞笑道:“你也不必擔心,只要你幫我辦好一件事,我可保你無虞!”

    段飛沉聲道:“大人請說,卑職定全力以赴!”

    謝志鈞看了嚴捕頭一眼,說道:“這件事嚴捕頭略知一二,上個月為了那件事還曾從貴縣調了幾個捕快走,因而出了空缺,你這才成了捕快……”

    段飛沒有搭話,嚴捕頭這時插嘴道:“大人,王副捕頭他們幾個現在可還好?”

    謝志鈞皺眉道:“不好,那邊又死了幾個人,若非揚州最近也不太平,我都要親自過去坐鎮,幸而眾弟兄至多也就止於受傷,還未鬧出人命,否則早按壓不住了。”

    段飛心中也不禁驚訝起來,到底是什麼案子,竟然接連死人,難道是連環變態殺手?連捕快都受了傷,可見是與兇手接觸過的,為何卻還是沒能把兇手抓到?

    嚴捕頭驚呼一聲,謝志鈞看看他,又看看段飛,終於決定道:“你們來了幾個人?待會立刻坐船到如皋縣去吧,見了總捕史羽峰就說是我叫你們去幫助破案的,尤其是段飛,若有什麼發現的話就直接告訴史大人,他會支持你的,這件案子已經壓得太久,不能拖了!”

    “是,卑職遵命!”嚴捕頭高興地答道。

    段飛卻道:“大人,卑職跟嚴捕頭來揚州是為一個少女被拐案,請大人允許我先將此案破了,找到失蹤者再去如皋吧。”

    “那個案子我自會派人去查,你不必管了。”謝志鈞說道。

    段飛依然堅持道:“大人,這件案子既經我手,我就要把它辦完了才好,否則牽腸掛肚反而會誤事,請大人體諒。”

    嚴捕頭急得給段飛亂使眼神,段飛卻毫不害怕地與通判大人四目相對,謝志鈞皺皺眉,終於改變心意道:“好吧,我給你半天時間,辦完事立刻給我上船去如皋,快去吧。”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7 23:39
第〇三二章 【揚州瘦馬】

    兩人告辭出來,嚴捕頭不停埋怨段飛,段飛卻微笑不語,四人得了通判大人之命,可以在揚州府抓人,嚴捕頭又去府衙中找來八個彼此認得的捕快,說起賀員外,那些揚州捕快竟然大笑起來——那也是個經常出入衙門的主,八個揚州捕快當即帶路前往賀員外家。

    狡兔三窟,賀員外的宅院計有前門一個,後門兩個,分別堵好之後嚴捕頭他們大腳踢開正門,見人就鎖,一時間鬧得宅子裏雞飛狗跳,賀員外驚惶地迎出來,問道:“怎麼了,怎麼了?差爺,這個月的例錢不是已經給了嗎?”

    嚴捕頭不由分說地大喝道:“你們的事犯了,給我拿下!”

    石斌和郭威猛虎下山般撲了上去,將年約二十許,長得歪瓜劣棗的賀員外按在地上,哢嚓兩聲便拷了起來。

    聽到犯事二字,賀員外本來的青黑面皮頓時變得煞白,他惶然東張西望了一下,大叫道:“差爺,差爺啊,我又犯什麼事了呀……”

    “給我閉嘴,想通知你的同夥麼?”嚴捕頭一巴掌打得他口角流血,再不敢吭聲。

    這賀府共有前後兩重,看起來不大,幾個衙役轉眼間卻已搜出幾十號人,其中男子才幾個,中年婦人約十來個,倒是十來歲的女子和更小的女孩居多。

    李二娘做了番改裝,她還用塊藍色方巾遮住了臉,躲在捕快身後,只管睜大了眼睛往那些與小雲年紀相仿的少女看去,把人看遍了卻還是沒能找到小雲。

    經過揚州捕快的介紹,段飛才得知這個宅院便是黑話中的馬廄,賀大官人原本是個地痞,不知給誰瞧上了,給他銀兩置辦宅子,賀大官人就成了個‘馬倌’,專門在這宅子裏‘養瘦馬’。

    所謂‘養瘦馬’是揚州地下著名的行業,也就是將各地或買或騙來的少女請專業人士調教培養成能歌善舞或擁有某項特長的女子,再待價而沽,賣給富戶做妾,或是被青樓挑去培養成紅姑娘。

    經過調教的女子美麗大方、善解人意又不會爭寵,因此深得那些有錢有勢者的歡迎,甚至有窮人家專門生養女孩,三四歲之後便交給‘養瘦馬’的人去調教,賣出去之後還可以得些賣身的財禮,有買方市場又有賣方市場,因此養瘦馬在揚州蔚然成風,天下聞名。

    養瘦馬在揚州是半明半暗的,官府也睜隻眼閉只眼,若非段飛他們有憑有據,揚州府未必肯派人配合來抓,眼看找不到小雲,嚴捕頭心中便有些忐忑起來,這些養瘦馬的人多半背後都有後臺,他一個小小的縣衙捕頭,惹不起啊。

    捕快們將這宅子中的男男女女分做四塊各自看押,賀大官人與那幾個打手模樣的男人被關在一間小黑屋裏,嚴捕頭親自審問,不一會裏面便響起賀大官人的慘叫聲,平時這個小黑屋是專門用來處罰不聽話的‘瘦馬’的,現在馬倌兒終於也嘗到了個中滋味。

    那十幾個婦人也被一齊送入小黑屋的隔壁,只不過她們每個人頭上都被罩了個布袋,雙手又被鎖在背後,看不見又不能說話,聽到隔壁的慘叫聲她們不禁也害怕起來。

    那些少女也被分成兩組分別安置,那些年紀大些的女孩一個個衣著得體,膚色柔滑,突遭變故卻並不驚慌,顯然都已經過調教,或是對官府已經失望,或對未來做妾之後的榮華富貴心生嚮往,竟無人喊冤叫屈說自己是被拐來的。

    那些年紀更小一些的就沒有那麼泰然自若了,她們懵懵懂懂地來到這裏,學習各種技藝,還沒有品嘗到生活的殘酷與艱辛,段飛下意識地將她們與那批年紀大的女孩分開安置是因為這些女孩的未來或許還有希望。

    所有人都被分別關押控制起來之後,在距離稍遠的一個偏房裏,段飛笑吟吟地坐在椅子上,望著面前癱軟如泥的一個中年婦人,淡淡地說道:“候媽,你把小雲藏哪里去了?”

    候媽面色如土地賴在地上,當她被拖到這裏,頭上的布袋被拿開之後她就知道事情不妙,那個小雲定是留下了什麼線索,否則官差們怎麼會這麼快就追來了?

    “候媽,你不用妄想拖延時間會有人來救你了,”段飛冷笑道:“這個案子是揚州通判謝大人親自過問的,他只給了我們半天時間,為了破案我們什麼都可以做!快把小雲交出來,否則我們找不到人只好當她死了,而你就是殺人兇手,抓回衙去大刑伺候,不怕你不招供畫押!”

    聽到第一句,候媽的臉色再次慘變,段飛的話擊潰了她心中最後的防線,她歎了口氣,說道:“我認栽,放開我,我帶你們去把被騙來的女孩都找出來,我知道很多事,請差爺轉告通判謝大人,只要能保住我的性命,我便將所知的都說出來。”

    段飛喝道:“好,我保證轉告通判大人,打開她的手腳鐐銬!”

    在候媽的帶領下,捕快們很快便在賀家找到了幾個密室,有的甚至深藏在地下,入口也極隱秘,若非有人帶領,段飛他們再多一倍人手也未必能在三五日內找到。

    被困密室中的少女竟有二十餘人之多,她們一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帶著傷,小雲赫然正在其中,一個正值妙齡的少女,才幾日的功夫,就已經被摧殘得遍體鱗傷萎靡不堪,不過幸運的是為了賣個好價錢,小雲還沒有遭到更大的傷害。

    段飛將小雲單獨進行詢問,當日她受了委屈,又傷心又失望地來到了揚州,一路打聽自投羅網進了賀府,等她明白這不是個好地方時已經遲了,她因為不聽話被關進了小黑屋,候媽也參與了‘勸說’,曾威脅說要把她賣去遠方,到時挑去部分手腳筋絡,抽取些不緊要的骨頭,再割去半截舌頭,讓她能走動卻不能跑,能吃飯,卻是個啞巴,簡直生不如死啊,說到悲慘處,小雲撲在地上泣不成聲。

    養瘦馬這個行當還真的是醜惡殘忍,不過段飛知道哪怕在二十一世紀這種事情都還時有發生,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小捕快,端掉一個黑窩點都還不知是福是禍,又豈能想得太多?

    “小雲姑娘,你現在覺得是時候回家了嗎?”

    段飛的話讓小雲迷惑地抬起頭來,只見段飛正朝她笑著,那個笑容很詭異……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7 23:40
第〇三三章 【漏夜馳援】

    捕快們封了賀宅,用繩子將一干男女犯人串做一串,然後領著大大小小一群少女向揚州府衙返回。

    這一群女人被押回府衙的路上驚動了幾乎全揚州府的人,有人拍手稱快也有人不以為然,揚州府的那幾個捕快耀武揚威好不神氣,揮舞著皮鞭,就像趕畜生一般驅趕著犯人,讓圍觀者很不過癮的是不論犯婦還是那些被救的少女,她們頭上都用布袋或羅帕之類的東西遮住了頭臉,讓人看不出美醜,也不知道誰是誰,少了許多茶餘飯後的話題。

    這一隊人浩浩蕩蕩地經過揚州大街,在一個掛著山水閣招牌的包子鋪二樓,一個面如冠玉的年輕書生正憑窗而坐,一旁還有個小書童在伺候著。

    只見這一群人走來,俊俏書生與那小書童都好奇地探頭想下望去,突然看到了走在隊伍末端的段飛,小書童驚訝地指著他道:“公子你看,那個捕快是不是有些眼熟?”

    俊俏書生刷地一聲打開摺扇,在面前扇了扇,答道:“你不記得了?那天在船上你還罵過人家呢。”

    “呀,是他,那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傢伙,咯咯,真沒想到他是個捕快!果然是個不學無術、攀文附雅之輩!”假扮書童的小丫鬟口無遮攔地說道。

    她的聲音並未經過假裝,又清又脆,說得又大聲,好像怕段飛聽不到似的,果然,就在那假扮文士的小姐扭頭呵斥丫鬟的時候,段飛抬起頭,仰首向上望來。

    段飛仰首一望,正好看到那俏丫鬟沖他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那鬼臉嬌俏可愛,但畢竟是扭曲了臉面,段飛此前只見過她側面,一時沒認出來,見狀有些奇怪地朝她笑了笑,點點頭,然後便收回了目光。

    就在那一刹那,樓上的小姐扭回頭向下望來,摺扇遮住了她半邊臉,但是那雙燦然的星眸卻令段飛一下子便認出了她,剛收回的目光登時一跳,又驚又喜地瞧了上去。

    一眼望過去,只見山水閣二樓的窗口上佳人已去,芳蹤杳杳,段飛的心頓時失落起來,幾疑自己看花了眼,又想上樓一探,卻終究忍住了。

    “飛哥,你在看什麼?快些走呀!”石斌在前面回頭叫起,段飛一咬牙,扭頭快步走了。

    “小姐,我們幹嘛要躲著他?”小丫鬟跟在小姐背後撅著嘴說道。

    那小姐正牽著丫鬟的手,翻過了兩重高牆,隱入一所宅院中,聞言叱道:“他是官咱們是賊,不躲著難道還要上前自我介紹不成?”

    “嘻嘻……”小丫鬟笑道:“說的也是,不過小姐自稱為賊可就太作踐自己了,小心家裏的老爺子聽了不高興,換個地方比他高十級的大官啊……趴在地上想舔小姐的鞋底都舔不到呢。”

    “別說得那麼噁心,你啊,就是話多,小心禍從口出!”那小姐整了整在快速移動及翻牆後有些淩亂的衣裳,道:“閉嘴,有人來了。”

    丫鬟吐了吐舌頭,終於不吭聲了。

    段飛一路上有些神不守舍地回到了府衙,將賀府抓回來的一干人等交給了府衙的差人,隨後段飛便被揚州通判謝志鈞傳了去。

    謝志鈞見到段飛之後劈頭便道:“我聽說你們去捕人的經過了,你處理的方式不錯,看來你早已成竹在胸,以你的才能,繼續呆在小小的縣衙實在太可惜了,這次去如皋縣若是順利將案子破了,回來我便將你調上來,做史總捕的副手,你看如何?”

    段飛大喜,急忙抱拳深深一躬,說道:“多謝大人栽培!”

    謝志鈞略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頷首道:“沒什麼事就與嚴捕頭即刻上路吧。”

    段飛猶豫了一下,又道:“大人,若是我升調至揚州,嚴捕頭……”

    謝志鈞眼裏閃過一絲贊許,說道:“老嚴能力如何我比你清楚,此去如皋破案凱旋,他那份功勞我也不會抹煞,自會妥善安排的,你就放心吧。”

    段飛再次躬身道:“多謝大人體諒……還有……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請大人見諒,聽說目下坐鎮如皋負責破案的是總捕史大人,我怕他……”

    謝志鈞斷然道:“這個你放心,我已經命人先行一步給老史傳了話,他對破案並不在行,你去之後他自會配合你的行動,此案已迫在眉睫不可再拖延,有必要的時候可以便宜行事!一切以破案為重!還有平日沒事就向嚴捕頭多學點官場的禮儀,去吧……”

    段飛吃了顆定心丸出來,心中還有些發窘,這明朝的官方禮儀自己還真的不懂,好在大家都知道他原本只是個小無賴,不懂才是正常,日後真該好好瞭解一下了。

    段飛與嚴捕頭他們會合之後立刻乘一艘官船——兩淮運鹽船,順著一條東西走向的運鹽河向如皋縣行去。

    就在他上船之時,一輛馬車快馬加鞭地出了府衙,將三個全身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直接送上了順運河南下的官船……

    百多裏的運河路,走得是順風順水,但也直到半夜才抵達如皋縣治下的海安鎮,揚州總捕史羽峰早已得了消息,竟然還未休息,親自到了碼頭迎接。

    嚴捕頭他們無不受寵若驚,段飛也表現出滿臉感恩涕零的樣子,只見史總捕滿眼紅絲、精疲力竭,絕不是今夜才熬出來的,可見這個案子已經讓他心力交瘁,就算沒有上官的命令,只要有一絲希望,他也會喜出望外,如迎上賓般將段飛請回來的。

    寶應縣先頭調來的王副總捕和另外三個捕快也都前來迎接,四人中有兩人身上纏著繃帶,可見這個案子非同一般。

    史羽峰見段飛竟然如此年輕,不由有些失望和懷疑,不過他還是耐著性子沒有表現出來,將段飛他們一行帶回了鎮上的衙署。

    明朝最低一級的政府就是縣級政府,再往下是沒有鎮長以及鎮公所這些現代機構的,縣以下百戶為一裏,一般都由本地大地主或者鄉紳任裏正,負責替政府收租以及管理地方,在聚居者眾多而又不足成為縣的地方,也就是現代的鎮級單位裏頭,權勢最大的那個裏正其實就是鎮裏的第一把手,史羽峰帶領段飛他們回去的那個衙署其實是海安鎮最大鄉紳王德全名下的宅院,相當於現代的鎮公所。

    史羽峰招呼了他們一下,就把案情先簡單地做了個交代。

    王家據說原來是在東北做生意的,十多年前才搬來如皋縣海安鎮居住,一家子男女老少都是生意人,家業越做越大,人口也越來越多,已經是海安鎮首屈一指的大戶。

    王家人個個與人為善,從不與別人爭執,每當冬天或者災年,王家都會安排粥棚救濟乞丐與難民,捐物捐錢更是慷慨大方從不落於人後,人人稱頌說王家簡直就是萬家生佛!

    但是就在上個月某日,王老善人王德全的大兒子王善謙突然被人殺死在家中,不僅震驚了海安鎮,連如皋縣都被震動了,如皋縣令馬如海親自坐鎮海安破案,沒想到這個凶案還沒破,王德全的三兒子王善儒竟然又被人殺死在返回海安鎮的路上。

    接下來王德全的侄兒、二兒媳、五閨女以及兩個家人陸續死在已經被嚴密保護的王家,正在如皋縣令頭大如鬥的時候,突然有人深夜投書到縣衙,舉報海安鎮王家偷稅漏稅與倭人勾結走私,看到那龐大數額如皋縣令馬如海如釋重負,這是大案啊,交給揚州府去頭疼吧……於是他便緊急上報,把擔子交給了揚州府。

    揚州府隨即調集精兵強將入駐海安鎮,還沒查到走私的蛛絲馬跡,凶案卻接連再次發生,儼然已經成了一起驚天大案,為了自己的烏紗帽,揚州府及涉案的各部都盡力遮掩此事,暗暗加緊破案,一個多月過去了,案情卻毫無進展,熬到現在已經快遮掩不住,連段飛這種毫無資歷的新人都被當做千里馬拉過來溜溜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7 23:40
第〇三四章 【看不到屍體的連環案】

    總捕史羽峰打了個呵欠道:“今天夜了,房間都安排好了,大家先去休息吧,一切等明日再說。”

    段飛向嚴捕頭使了個眼神,嚴捕頭隨即向史羽峰拱手道:“大人,我們想去看看現場,讓老王帶我們去就行了,大人已操勞多時,還是早些歇息吧!。”

    “案子沒破我哪睡得著,既然你們熱心公務,我便帶你們去看看吧。”史羽峰打著呵欠,領著大家來到了位於鎮南的王家大少王善謙的宅子,現在已是深夜,王家的女人避嫌沒有出來,由老管家王安出面招呼大家。

    來到後宅書房,史羽峰說道:“王善謙就死在自己家的書房裏,看,就是這裏。”

    只見書房正對後花園的窗前擺著一張紫檀木的書桌,桃木地板上乾乾淨淨,整個書房整潔明亮讓人根本想像不出這裏曾經發生過凶案。

    案子已經發生近一個半月,段飛也不能強求人家把現場一直保持著,他現在只能仔細觀察並憑藉別人的描述來想像凶案現場了。

    “當時死者的身子是撲倒在門前的,腦袋滾到了角落,鮮血噴得門後及牆上到處都是!現場一片狼藉,燭臺被打翻,椅子也碎裂開倒在窗臺邊。”史總捕不知在轉述誰的話,因為當時他根本還沒來海安鎮,說的倒像是看過現場似的。

    但是段飛還是聽出了些有用的信息,他質疑道:“這麼說死者曾經與兇手搏鬥過?兇手竟然在短短時間之內便制服了死者,並割斷了他的頭……總捕大人,可知兇手是用什麼兇器如何割斷死者頭顱的?”

    史總捕道:“仵作填寫的屍格上說應該是一把利器,那首級是被一刀斬下來的。”

    管家王安垂淚道:“正是,我家老爺死得好慘啊……”

    段飛在書房中左看右看,只見黃梨木的書架上錯落有致地放著些裝飾品及書籍畫軸,只是書架上有些地方的漆色不一,似乎有些原來放在書架上的東西被人取走了似的。

    王安看到段飛的目光落處,急忙解釋道:“大少爺常在書房處理些賬目,他被害之後那些東西都被夫人取去了,兇手沒有取走任何東西。”

    段飛不語,他在房裏繼續仔細觀察著,房間不但地板洗刷得乾乾淨淨,連牆壁都重新粉刷過了,根本找不到一絲線索,眼看著史總捕的呵欠越打越頻繁的時候,段飛突然在門背後找到了一點兒被人遺漏了的痕跡。

    那是小小一滴鮮血,也許是因為飛濺到了旮旯裏的緣故,它沒有被清洗掉,段飛記得史總捕剛才說過血跡噴濺得牆上與門後到處都是,這一滴血應該就是死者的血跡了。

    段飛回頭看了看,在腦海中簡單構建了一下當日的現場,目前所知的信息,死者是撲倒死在地上,這血跡距離地面不過一尺高,莫非這是死者倒下的時候脖子第二次或第三次噴濺血跡時留下的?這是這顆粒的形狀與大小,還有這位置……不免有些奇怪,它不像是直接噴上去的,倒像是大滴鮮血落在門板上然後橫向飛濺出來的一滴。

    段飛問道:“王管家,當日牆上血跡都噴濺到了什麼地方?”

    王管家在牆上比了個大概僅及腰的位置,說道:“最高噴到了這裏,其次是這裏和這裏,就好像有人把血潑到了牆上,好一大片全是血。”

    段飛心中一動,追問道:“你說那血跡是像被潑上去的,連成了一大片的,而不是噴濺上去的,顆粒細微的?”

    王管家迷惑著不知如何回答,段飛叫人盛來兩碗水,第一碗段飛含了一大口在嘴裏,然後用力憋氣把水噴了出去。

    水滴在牆上形成了一片霧狀的痕跡,王安搖頭道:“不像,當時的血跡不是這個樣子的。”

    段飛將那碗水中剩下的部分倒在右手上,然後他的右手向上一揮,水滴隨即被甩到牆上形成了一條弧線形的痕跡。

    萬安連連點頭,說道:“對,對對,有點像這個,但是還要粗還要多許多。”

    段飛將另一碗水倒在一塊布上,濕漉漉地一甩,牆上登時出現大片的水漬,王管家連連搖頭道:“不對,不是這個樣子的……”

    “奇怪……”段飛說道:“這是三種最常見的噴濺痕跡了,王管家,你確定自己沒有記錯?”

    王家肯定地說道:“絕不會記錯,當日的情形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血……那血……對了,那牆上的血跡就好像我那兒子淘氣的時候用小雞雞向牆上撒尿似的!沒錯,就是那個樣子的!”

    段飛啞然無語,他想了想,說道:“我沒見過斬首,所以不知道人脖子的血能噴多遠,不過……”

    段飛把石斌拉到據說是王善謙伏屍的地方,把他按得趴到地上,段飛說道:“當時死者不外乎是這樣趴著或跪著,被一刀斬首的話……血跡噴濺在牆上似乎不太可能形成……小孩撒尿的效果吧?總捕大人以為如何?”

    史羽峰咦地一聲,走過去仔細看了看,摸著鬍鬚拉碴的下巴,猶豫著道:“似乎……確實……有些不妥,這是怎麼回事?驗屍的仵作怎麼從未提起?”

    段飛皺眉想了一會,又瞧了一會,實在找不到其他線索,他回到了嚴捕頭身後,說道:“總捕大人,這個現場我已經暫時看完,接下來我們去第二天被殺的三少爺王善儒的被殺現場瞧瞧吧。”

    史羽峰的瞌睡被那古怪的噴濺血跡趕跑了,他對段飛也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覺,帶著大家隨即向王老爺子的侄兒王善貴被害之處趕去,同時解釋道:“王善儒是在鎮外一輛馬車上被襲殺的,馬車已毀,車夫被打暈,什麼都沒看到,我們還是先看看第三個死者的被害現場吧。”

    王德全的四個兒子以及四個侄兒都是善字輩,分別取名為謙恭儒雅與富貴利達,這個王善貴正是王德全的二侄兒,他在海安鎮的宅子也不小,隔著王善謙的宅子並不遠,一會兒便到了。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史羽峰可不管這些,敲開門便闖了進去,這個王善貴死在自家的臥室,段飛看時臥室已經被收過,木地板上的血跡很淡,因為死者是死在浴桶之中的,據說當時王善貴覺得水冷了,王善貴的妻子於是出去叫丫鬟提熱水進來,等她們進來的時候王善貴已經死了,木桶被劈開,王善貴死在地上,身體自鎖骨間到下腹被一道傷口劈開,腸子肚子都隨著水流了滿地,現場是慘不忍睹!

    這個現場被破壞更大,除了驚歎兇手的殘忍狠厲之外段飛也找不出什麼新的線索,只能聽人說當時臥室門窗緊閉,兇手究竟是如何進出的都無人知曉,沒有屍體,現場被破壞,段飛毫無發現,不由有一股挫敗感從心中升起。

    “史大人,為何死了十幾個人卻連一具屍首都沒留下來呢?”段飛歎息著問道。

    史羽峰答道:“王家在如皋縣影響很大,仵作驗屍之後他們要求將屍體儘快安葬,如皋縣令便同意了,加之血跡留存在臥室畢竟不好,所以現場才會被收乾淨洗刷一新……”

    段飛無語了,面對的是一個連殺十多人的連環兇手,他卻連一具屍體都見不著,這案子……真亂七八糟啊!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7 23:40
第〇三五章 【血疑】

    在帶著段飛他們向下一個現場走去時史羽峰反而精神起來,他嘖嘖道:“殺了王善貴之後兇手越發兇殘了,連女流之輩都不放過,我們也曾懷疑是王家的仇人幹的,但是王家卻說自己沒有仇人,海安鎮上的人也說不出王家與誰有仇,真是奇怪,殺手一個個把王家的人殺豬般殺了一個又一個,我們卻找不到任何可疑的嫌犯。”

    “王家在生意上也沒有仇人?難道他們做的都是獨家生意?就算他們再與人為善,生意場上總有得失之爭,不可能大家都賺錢吧?”段飛質疑道。

    史羽峰道:“正是如此才更叫人覺得奇怪呢,我們明察暗訪了許久,卻著實找不到對王家有如此深仇大恨的人,直到後來有人投書揭發王家勾結倭寇走私,這事才稍有眉目,但是我們又找不到王家走私的證據,一查之下倒是瞭解到了一些內幕……王家背後關係網相當複雜,我們懷疑王家在給某個大人物洗黑錢,當然,這也只是猜測。”

    段飛暗自凜然,這個案子遠沒有當初想的那麼簡單,搞不好自己怎麼死的都不不知道。

    史羽峰低聲道:“現在上面的意思是只要抓到兇手便罷,王家也想息事寧人,走私的事就不要管了,大家只管找兇手便可。”

    段飛恍然,這樣的案子區區一個揚州府絕對是蓋不住的,原來上面有更大的人物在關注此案,難怪一點風聲都沒有傳出去呢。

    這些背後的事以段飛目前的身份自然是沒資格去管的,他要做的就是沿著線索將兇手抓出來。

    段飛他們來到了王家二少爺的家,他的媳婦也死在自己家的書房中。

    “夫人擅丹青,忙完家務便常常在書房中畫些花花草草,聊以打發時間,當日她在書房繪畫,奴婢們都不敢打擾,直到申時中廚房派人來問夫人該給晚膳準備什麼菜時丫鬟才發現夫人已經死了……”被叫醒的管家揉著惺忪睡眼,指著書房中一小塊痕跡說道,這還是段飛來到如皋查案後看到的第一塊完整的血痕。

    “她是怎麼死的?怎麼血跡這麼少?”段飛望著那攤血跡,疑惑地問道。

    管家猶豫了一下,答道:“仵作說夫人……夫人是被利器穿喉而死,至於血為什麼不多我可不知道。”

    “我看過屍格,上面確是那麼記的,原因不明,也許是割破氣道而死,沒有傷到血脈吧。”史總捕道。

    “也許?傳這個仵作來,先打二十大板再說!”段飛大怒道:“自大宋提刑官宋慈傳下《洗冤集錄》之後便留下了填寫屍格的嚴格要求,什麼叫做‘候檢驗訖,從實填寫’?連人怎麼死的都搞不清楚,這個仵作實在該打!”

    段飛突然爆發的怒火令史總捕都暗自凜然,他也覺得那個仵作不太稱職,卻沒有段飛感受這麼強烈,見段飛發怒,他便附和道:“不錯,這個仵作確實該打,等天亮之後我親自把他痛打一頓,看他以後還敢虛應敷衍麼。”

    語音一轉,史總捕問道:“阿飛,你還看出什麼線索嗎?”

    段飛哼了一聲,瞪著那個管家,冷笑道:“這根本就不是凶案現場,能看出什麼就是怪事了。”

    “啊!”書房中響起數聲驚呼,史總捕對段飛的話已經信任有加,他反手便揪住了管家的脖子,將他提到面前,獰聲道:“好大的狗膽,你們竟敢偽造現場欺騙本官!”

    管家驚詫之後迅速恢復鎮定,他叫屈道:“大人,冤枉啊,我們豈敢偽造現場,大人不要信他胡說,這分明便是我家夫人被害之地!”

    “哼,我胡說?偽造現場阻撓破案,總捕大人,等我揭破他的謊言之後該如何處置這傢伙?”段飛冷笑著問道。

    史總捕嘿嘿笑道:“以兇手同謀論罪,至少也能打一百板子並且發配流放,判得嚴了,像這種連環兇殺的重案,同謀者判個斬首也是可以的。”

    那個管家卻相當硬氣,竟然毫不害怕,嘴裏還在反駁,段飛喝道:“少廢話了,流血太少只是我懷疑最少的一點,地上血滴呈圓形,這說明它們都是是垂直滴落的,試想一個人只被割破氣管的情況下,她一時還沒有死,難道不會掙扎嗎?手不會捂著脖子沾上血跡嗎?掙扎爬動的時候難道不會弄得到處都是嗎?可笑你們居然還偽造出了鮮血飛濺的痕跡,可惜我一眼便看出這些血跡分明是誰割破了手指甩上去的,根本不是真正噴濺的血跡!”

    很多事情沒有說出答案之前一般人確實很難看出問題所在,等段飛將自己的判斷根據說出來,在場最愚鈍的人都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更何況這個聰明的管家?他知道再也隱瞞不過,然而不論史總捕如何追問,他就是不開口。

    段飛拍拍因為趴在地上而沾上了些許灰塵的手,冷笑道:“不用問我也能猜到真正的現場在哪里,不外乎臥室、浴室、茅廁這些地方,不信總捕頭可以立刻去查看。”

    “不用了。”一個冷靜沉著的中年男子的聲音突然從書房外傳來,王家的二少爺王善恭傲然現身在門外。

    “少爺,老奴無能……”管家跪下請罪,王善恭擺擺手,道:“是我叫你偽造現場的,這事不怪你,衙門裏終於派來個聰明人,這非常好,破案有望了,我怪你做什麼?去吧,這裏有我就行了。”

    史總捕的臉色有些發黑,這王少爺話裏的味道誰都能聽出來,史總捕哼了一聲道:“王二少,偽造凶案現場,這可是重罪!”

    王善恭輕蔑地撇嘴笑笑,說道:“沒錯,我偽造了現場,這又如何?拙荊死得有些不雅,有礙王家的名聲,我替她遮掩遮掩何罪之有?”

    史總捕想起段飛所猜測的三個地點,心中更是欽服,目光不由向段飛望去。

    段飛哼了聲,道:“破案要緊,這些旁節之事我也懶得與你們糾纏,現在你妻子已經下葬,沒什麼好遮掩的了,快帶我們去真正的凶案現場吧。”

    “人都死了這麼久了,還有什麼好看的?”王善恭不解地問。

    段飛一聲冷笑,道:“我還以為王二少真的聰明呢……這個偽造的現場過了那麼久我還能看出如此多的破綻,何況那個真的現場?說不定破案的線索就在這個現場中,話已至此,你再推三阻四的話就是真的有意阻撓官府辦案了!莫非二少爺認得兇手?”

    “莫要血口噴人,既然你想看,那就由得你吧。”王善恭終於讓步,將段飛等人帶到了自己的臥室。

    “拙荊就是在這裏死的。”王善恭一指床沿,沒什麼表情地說道。

    地上的血跡早已被清洗乾淨,段飛發現木地板都被撬開換了新的,這個王善恭還真會清理現場啊。

    “這個王家的人怎麼都喜歡鋪木地板啊……”石斌蹲在段飛身邊,摸著光滑的木地板小聲嘀咕道:“若是弄花了豈不是又要換過?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啊。”

    段飛心中一動,這王家果然很喜歡鋪木地板呢,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幾乎家家都鋪木地板,因此段飛並未在意,這個小問題卻被石斌發現了,不過明朝時候的富貴人家到底流行木地板與否段飛並不瞭解,而且與案子似乎也沒有關係,段飛聽過便忘,也沒有放在心上。

    “除了木地板,這個臥室之中二少爺還換過什麼東西?”段飛東張西望了一陣之後隨口問道。

    “沒了,我都不打算在這住了,還有什麼好換的?”王善恭也隨口答道。

    “胡說!”段飛冷笑道:“既然不想再住,為何要將地板換了?這個紫檀木的床漆色尚新,味道都還重得很,難道是舊床新漆?二少爺,這些東西都與你夫人名節無關,你到底還要隱瞞什麼?”

    王善恭眼珠子一陣亂顫,他回答道:“是換了新的又怎樣,死過人的房子,我把所有東西都換了又能說明什麼?你分明是找不到線索便胡攪蠻纏,看夠沒有?我辰時要會客,需得先補一覺,你們沒事就到別處看去吧。”

    此刻天色已微微發亮,段飛吸了口氣,再仔細地看了一圈,正要收回目光時卻突然有所發現,他走上前向窗戶認真看了幾眼,隨後便告辭出來。

    王善恭只送他們出了臥室,然後便重重將臥室門關上了。

    “這樣的人也叫善恭?”郭威喃喃地道:“這樣的人做生意居然沒沒有仇人?”

    “也許是死了老婆心裏比較煩吧。”嚴捕頭道:“總捕大人,接下來我們是否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忙了一夜,天都快亮了。”

    “不急,還有一件事……辦完之後再去休息吃早餐不遲!”段飛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停下腳步,回頭向王善恭臥室側前方的小花園看了看,似乎找到了目標,他快步走入其中。

    天色才濛濛亮,大家疑惑地舉著燈籠跟著段飛走進了花園裏,只見段飛目光在花園中游走,偶爾還回頭向王善恭的臥室看看,不知道在找什麼。

    大家正疑惑著,段飛突然喊道:“二少爺,請把窗戶打開。”

    王善恭很快推開窗子望出來,不耐煩地道:“你們怎麼還不走?在我花園中做什麼?”

    段飛順著窗戶望進去,找到了一個可以看見床沿的地方,笑道:“多謝二少爺開窗指點,我想我應該快找到了……”

    他回頭親自舉起燈籠找了找,很快便在一棵碗口粗的樹上找到一個扁形的創口,有點像是劍尖留下的痕跡,但是創口似乎比劍尖窄小並且更深些。

    段飛欣然指著那個創口道:“總捕大人,我想把這個創口帶回去研究研究,這是目前在凶案現場發現的唯一物證了。”

    史總捕二話不說地拔刀,先一刀砍在那創口的上方一寸處,再一刀砍在創口下方一寸處,那株小樹嘩地聲倒了下去,段飛正要讚歎史總捕的刀法,卻見那樹身斷口處竟然滲出鮮紅的汁液,就像鮮血一般。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7 23:40
第〇三六章 【武林高手在大明】

    “血,樹流血了!”石斌嚇得咋呼起來,其他捕快也覺得很詭異,一個個望著流血的樹作聲不得。

    這時只聽王善恭怒吼道:“你們幹什麼,賠我種了十年的龍血樹!”

    段飛最先明白過來,他一拍石斌的腦袋,呵呵笑道:“笨蛋,這是名貴的龍血樹,那些不是血,是樹的汁液!曬乾後是一種藥材,好像是叫血竭的,現在光線不好,又有燈籠照著,所以才看起來象血一樣。”

    大家這才恍然一笑,段飛將被砍成了個短短的圓柱形的一截樹幹起來,笑著對王善恭拱手道:“二少爺,不好意思,這是現場的證據,我們有權帶走,二少爺好好安歇,我們走啦!”

    大夥兒揚長而去,從門戶森嚴的王家出來之後段飛長長地舒了口氣,不知怎的,在一個個王家來回穿行了一夜,心中卻總是好像被石頭壓著一般,很不舒服,直到出來站在大街上才好受了點。

    石斌好奇地望著段飛手裏的證物,說道:“飛哥,你怎麼知道花園裏會有證據的?”

    段飛笑道:“我是猜的,沒想到還真猜對了,不過我也不是毫無根據的亂猜,據我推測,王善恭老婆死的時候也是經過一番掙扎打鬥的……”

    聽到這話的人紛紛發出男人特有的‘哦’聲,一臉恍然大悟又十分曖昧的表情,段飛踢了石斌一腳,失笑道:“你們想到哪里去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想這位王二夫人是會功夫的,她與兇手打鬥時破壞了一些家什,比如那個舊床,若非那床被損壞,何需另換一張?從床損壞的痕跡中本可能發現什麼新的線索,可惜王二少爺絕不會配合的,就算問起他也會推說那床已經被剁成柴禾燒掉了,碰到這麼一個不肯配合的死者丈夫,我也沒轍了。”

    史羽峰苦笑道:“也許他對我們有些成見吧,畢竟這案子拖太久了,阿飛你繼續,我也想聽聽呢。”

    段飛點點頭,說道:“就在我失望地想離開時,我突然發現透過窗紙照射進來的光線有明有暗,於是發現窗紙有一塊比較暗,似乎因為破損而在後面又補貼一張,雙層的窗紙自然沒有單層的透光,那補起的窗紙差不多有拳頭大,我當時已毫無辦法,看到窗戶上有這麼一個洞,我就在心中猜想,究竟是什麼東西把窗戶弄出這麼個口子來呢?”

    “風是不可能了,我站在窗前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那處破損很像是被鋒利的東西劃開的,於是我突發奇想,莫非有人扔了把飛刀將窗紙劃破了?為免誤判或是被王二少爺阻撓,我便沒有吭聲,看清楚方位後告辭出來在那小花園中試著尋找線索,因為隔著窗戶所確定的方位很模糊,於是我又叫王二少爺把窗戶打開,有那張床作為對比,目標就明確得多,於是很快就找到了這個舊傷痕。”

    “據我猜想,這應該是某種暗器留下的,比如飛刀或者袖箭,等我找個木匠把龍血樹自愈的硬疤挖掉,就可以找些膠泥塞進去,等膠泥幹了再小心取出模子,就可以得知這個兇器至少尖端是個什麼樣子,再找個武器行家一問就知道大約是什麼兇器了。”

    多數人聽到這裏才恍然點頭,石斌和郭威等幾個捕快眼裏都露出毫不掩飾的欽佩,嚴捕頭和史總捕也不禁豎起大拇指對段飛道了聲厲害!

    “我去找木匠!”石斌道。

    “我去找鐵匠鋪!”郭威道。

    段飛笑道:“別急,大家累了一夜,還是先找個地方歇歇腳,吃些東西慰勞慰勞肚子再說。”

    案子雖然還沒有明顯的突破,但是大家對破案的信心大增,無不欣然從命,連總捕史羽峰也不例外,總捕也是捕快,平時只負責維持治安抓抓小偷,總捕與普通捕快的區別只在於去抓的犯人級別不同而已,史羽峰並不善於破案,能有替他拿主意他還巴不得呢。

    雖然這時才是卯時初(淩晨五點),但是天已經漸亮,勤快的店家早已開始準備早餐,大家找了間鋪子,熱騰騰的蟹包很快便端了上來,再要一碗皮蛋肉花粥,光是嗅到那香味,已經讓忙了一夜饑腸轆轆的人饞蟲大動。

    大家此刻已不管什麼官品級別了,呼嚕嚕一陣好吃,那吃相著實難看,幸好現在行人稀少,否則一府總捕,堂堂的七品官,居然在街邊小店狼吞虎嚥,被人看到可是要危及官聲,甚至被人彈劾丟掉烏紗帽的。

    史羽峰吃得暢快,拍拍肚皮大笑道:“哈哈,這半個月來就屬今天這頓吃得最香了,王家擺的海鮮全席我都食不下選。”

    “那是,想到案子沒個頭緒吃什麼都沒胃口,現在總算有點希望了,總捕頭你今天該好好睡一覺了吧?”寶應縣的王副捕頭討好道。

    “哈,現在精神著呢,不抓到兇手我哪睡得著,抓到那混蛋之後再舒舒坦坦地睡一覺不遲。”史總捕望著段飛,說道:“阿飛,你在想什麼?可是知道兇手是誰了?”

    段飛微笑著,思索著,看似認真又似很隨意地問道:“總捕頭,若是與兇手面對,你有幾分把握把他抓住?”

    史羽峰一怔,眼神黯淡下來,他沉默了一下,終於答道:“我不是對手……”

    段飛苦笑起來,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就算知道兇手是誰,恐怕也抓他不住。”

    史羽峰精神一振,道:“不怕,我們通過關係已經請來不少高手,其中少林圓證大師,武當清虛道長,華山賀盛賀少俠、東廠海公公等等,都是當今一等一的高手,只要知道兇手是誰,任他神通廣大也休想逃出這幾位高手的掌心!”

    段飛差點把嘴裏的東西噴出來,他震驚地道:“少林?武當?海公公?這世上真的有武林高手?”

    史羽峰嘿嘿一笑,說道:“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你竟然不知道?做捕快的消息應該很靈通的呀?”

    嚴捕頭急忙將段飛失憶的事補上,史羽峰這才恍然道:“這就難怪了,這世上確實有武林高手,不瞞你們說,我就是少林俗家弟子,可惜我學藝不精,少林功夫我只學了點皮毛,否則豈容那該死的兇手橫行至今!”

    段飛喃喃地說道:“少林……武當……要出家的就就算了,總捕頭,那位……那位華山派的高手,總捕頭可否為我引薦引薦?”

    史總捕正要答話,突然眼睛一瞪,張著大口望向段飛的背後,段飛訝然回頭,只見一個大約三十出頭,身材高大雄壯的粗豪漢子正站在他的背後,另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大男孩緊隨其後,那粗豪漢子樂呵呵地朝大夥兒拱手道:“引薦就不必了,我就是是華山賀盛,這位是我小師弟岳玉麒,史總捕早。”

    史總捕嘿嘿一笑,說道:“說曹操曹操到,這是我家通判大人特意點名派來的捕快——段飛,賀少俠,你們親近親近。”

    賀盛仔細打量著段飛,段飛轉身站起之後也在仔細地觀察他,相望良久之後兩人同時拱手笑道:“幸會幸會……”

    客氣完之後段飛忙不迭地問賀盛道:“賀大哥,華山派的門規嚴不嚴?”

    賀盛訝道:“這個……不是很嚴吧。”

    段飛又問:“華山派選擇徒弟的標準高不高?”

    賀盛面色古怪地答道:“不……不算高吧……”

    段飛聞言立刻笑嘻嘻地說道:“賀師兄,你幫幫忙,推薦一下,讓我拜了師門,入了華山派吧!”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7 23:41
第〇三七章 【十字鏢!刺客!】

    賀盛放聲大笑,那名叫嶽玉麒的大男孩也笑得東倒西歪,除了段飛之外現場其餘人也都忍俊不住地強忍著轉過頭去,賀盛笑了足足半分多鐘才收了聲,他臉孔漲紅地拒絕道:“這恐怕不行,華山武學只適合從小開始練起,段兄弟該有十八九了吧?怕是遲了點兒。”

    “唉……”段飛的失望溢於言表,史總捕安慰道:“阿飛,你別看賀少俠這麼年輕,他可是未來的華山掌門,得他叫一聲段兄弟,今後你遇到武林人,誰敢不給你面子!”

    “豈敢豈敢,一點虛名而已,大家賣的是華山派的面子,不是我賀某的面子。”賀盛謙恭地說道。

    “這話說得還算動聽。”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段飛愕然扭頭望去,只見一個面白無須頭戴烏紗描金曲腳帽,身穿葵花胸背團領衫衣的太監帶著兩個身著青色飛魚服的隨從慢步走來,看似走得很慢,卻眨眼間來到了眾人面前,望著段飛說道:“你就是段飛?我聽過你的名字,在寶應縣連破幾個凶案,幹得不錯啊,難怪謝通判破例把你派了來,昨晚查了幾個現場,查出兇手是誰沒有?”

    不用說這便是東廠高手海公公了,段飛暗暗戒懼,對他高高在上的語氣也毫不在意,他恭恭敬敬地說道:“回稟公公,昨晚看的凶案時日已久,屍首全無,現場也破壞嚴重,雖然找到了一些證據,卻還未能確定兇手是誰,今日我準備再去看其他現場,或許能有些發現。”

    海公公對段飛的恭敬還算滿意,他哼了一聲,說道:“才來就有些發現,也算不錯啦,總比某些人光吃飯不做事強,好啦,不打擾你們吃早飯啦,發現兇犯之後記得通知咱家拿人,咱家還有事,先走一步……”

    這閹人走遠之後段飛渾身的雞皮疙瘩才慢慢平復下來,他嘖嘖說道:“這就是太監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呢,是否所有太監都跟這位海公公差不多呢?”

    史羽峰低聲道:“那倒未必,我瞧這位海公公應該是練了什麼隱功秘法,否則聲線絕不會這麼尖銳,我曾見過的其他幾位公公都不是這樣的。”

    段飛腦中閃過‘辟邪劍譜’四個大字,心中暗暗一笑,拋開了這個荒唐的念頭,又綴著賀盛問道:“賀大哥,華山派有什麼可以傳給外人,能強身健體一拳打死一頭牯牛的功夫嗎?”

    “有啊。”賀盛笑道:“每天站馬步一個時辰,保證你身強體健,八十歲還能健步如飛,賽過許多少年人。”

    看來從賀盛這裏挖神功是不可能了,段飛只好黯然放棄,卻又纏著史總捕道:“總捕頭,少林寺有沒有什麼……”

    “少林童子功,不拘年齡,只要是童男就可以學,不過終身不能近女色,否則便前功盡棄功力全失,你看怎麼樣?”史總捕半真半假地與段飛開起了玩笑,段飛一聽便傻眼了,他可不想練那種絕子絕孫的功夫。

    那個名叫嶽玉麒的大男孩一直在好奇地打量著段飛,這時插話問道:“段飛,那海公公說的可是真的?你才來就找到新線索了?”

    “不得無理,快叫段大哥!”賀盛呵斥道。

    段飛倒是無所謂,嶽玉麒撇撇嘴,很不樂意地叫了聲段大哥,然後又問了一遍。

    段飛猶豫了一下,苦笑道:“說實話我的發現少得可憐,這個案子時間拖得太久,沒有屍首,現場又被嚴重破壞,能找到的線索非常少……”

    段飛不想說得太多,但是史總捕卻繼續道:“咱們忙了一夜,就找到這麼根木頭。”

    身邊這些人真的是經驗豐富的捕快嗎?段飛在穿越之前從來沒有搞過刑偵工作,但是至少看過不少偵破小說和電視電影,刑偵工作的基本常識還是懂的,像史總捕這樣隨意把偵破線索透露出去的行為是非常非常不專業的,若非他是自己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段飛真想一腳踢翻他,然後大喝一聲:“你給我閉嘴!”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段飛的神色變得很難看,賀盛把那塊龍血樹拿在手裏仔細看了看,隨後驚訝地說道:“這是血跡麼?所謂的線索莫非是指這個傷痕?”

    “不是血,這叫龍血樹,阿飛說要找個木匠,把已經長合的枷除去,再用膠泥製作模子,然後拿去給兵器專家看看,或可知道這是什麼利器造成的傷口。”史羽峰絲毫不知段飛已經把他恨得牙癢癢,口沒遮攔地把什麼都說光了。

    “讓我看看……”嶽玉麒從大師兄手裏接過龍血木,然後笑道:“這有何難?不需要去請木匠了。”就在段飛脫口喊著不要的時候,他已並指成劍,輕輕地在木杆上敲了敲。

    ‘剁’地一聲悶響,木杆創口處蹦出些木屑來,段飛沉著臉道:“岳少俠,你可知道若是證據破壞掉,就很可能再也沒機會找到兇手了!”

    嶽玉麒卻朝他做了個鬼臉,將木杆交還給段飛,很欠揍地說道:“幸不辱命!”

    段飛仔細一瞧,木杆創口處原本結疤的地方都已變成粉末狀,段飛輕輕一吹,把那些粉末吹散,一道扁深的尖銳傷痕便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段飛怨念地瞪了嶽玉麒一眼,把木杆交給了史總捕,心中暗道:“會氣功很了不起嗎?有本事把兇手找出來啊!”

    史總捕接過去只看了一眼,神色便突然陰沉下來,嚴捕頭好奇地問道:“總捕頭,你認出是什麼東西造成的傷口了?”

    史總捕沉重地點點頭,說道:“我絕不會看錯,扁窄且深,兩邊開刃,這是倭狗慣用的暗器留下的創口,我們叫它十字鏢,相當厲害,十年之前,我剛出少林不久便曾經吃過它的苦頭,大家看,就是這排傷口!”

    史總捕解開胸襟,將胸口上的傷口給大家看,只見一排大約不到兩指寬的傷口共有四個,從史總捕的左胸直延伸到他的心窩。

    “這寬度確實差不多……”段飛拿手比了比,說道:“看來十有八九就是……”

    正在這時,只聽嶽玉麒突然大喝一聲,道:“小心暗器!”

    他霍然轉身,長劍脫匣彈出,被他一把撈住,手腕一振,劍尖顫抖起來,只聽迅快的崢崢兩聲響,暗器被他打飛,隨後左右兩側的小店土牆和木柱上分別響起咄咄刺入聲,嶽玉麒身形拔起,長嘯聲中飛快掠過道路,躍上了一堵高大的圍牆,再一閃身便不見了,賀盛叫道:“師弟小心,等等我。”緊隨其後而去。

    “怎麼回事?”段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史總捕一把拉到了背後,史總捕拔刀而起擋在段飛面前,神態嚴肅地喝道:“大家圍起來,保護段飛!”

    當大家把段飛圍得嚴嚴實實的時候,史總捕才沉聲道:“阿飛,剛才有兩隻十字鏢向你襲來,幸好被岳少俠用劍彈開,看來你昨夜的行動已經驚動了兇手,今後你要與我寸步不離才行!”

    段飛嚇了一跳,暗道:“難道吃飯洗澡的時候也要寸步不離?你又不是美女……”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7 23:41
第〇三八章 【女人死在屋頂】

    被一群男人擠在當中,段飛有些不爽,他把石斌推開了些,說道:“殺手已經被岳少俠趕走,應該沒什麼危險了,讓我去看看十字鏢究竟長的什麼樣。”

    大家小心翼翼地挪到小店用來撐住簡單遮雨茅棚的木柱前,一隻結構簡單兩兩對稱成十字狀,共有四個尖鋒的十字鏢深深地刺入了木柱中,段飛抓住鏢心向外拔,幾乎用上了吃奶的力氣都沒能把十字標拔出來,最終還是史總捕把它拔出,看了看,又交給了段飛。

    段飛的臉稍稍有些火熱,好在這一手的難度幾乎比得上空手拔鐵釘,正常人基本上沒幾個能辦到,像史總捕這種練過‘少林童子功’的已經不能算正常人了,所以段飛很快便開解了自己。

    將手中的木頭與木柱一對,兩者的創口幾乎一模一樣,段飛再將那十字鏢的一個尖鋒往手中木頭的創口裏一塞,幾乎嚴絲合縫,段飛心中再不懷疑,龍血樹上的傷口確實是十字鏢留下的,但是他心中的另一個問題卻還沒有答案,身邊又都是一些不專業的傢伙,這個疑問段飛只好留在了肚子裏。

    這時史總捕呼哨了一聲,不一會又有幾個捕快跑了過來,史總捕向嶽玉麒消失的方向一指,那幾個捕快便追了過去。

    段飛被緊張萬分的史總捕護送到了王家的另一個宅院,那是王家業已出嫁的五閨女王萍錦的家,王萍錦正是王家死的第五個直系親屬,而據史總捕所言,正是王萍錦的死才讓他們意識到兇手不是普通人,而是武林高手。

    因為,王萍錦是死在一座高高的屋頂上的……

    “小錦自幼拜在峨眉門下,嫁人之後還是喜歡舞刀弄劍,三位兄長與一位嫂嫂被人害了之後她便誓言要活捉兇手為親人報仇,從此她每晚都穿上夜行衣上屋過瓦地到處搜索,我勸她也不聽,直到那天……”王萍錦的丈夫元功朗抹著眼淚道:“那天我們聽到屋頂有異響,出來看時,小錦她……小錦她竟已死在屋頂上,被她自己的劍釘在屋頂上……”

    段飛沿著高高的樓梯爬到了王萍錦喪生的那個屋頂,史總捕雖然已經事先將周圍屋頂都搜索了一遍,並且派了不少捕快四下裏圍護著,但是依然埋怨道:“太危險了,你不該上來的,都過了一個多月,就算有證據都早已被雨水洗乾淨了。”

    “至少我能夠親自感受死者臨死時大概發生了什麼。”段飛隨口說道:“那些仵作的屍格還能信嗎?”

    史總捕記得自己說過要把如皋縣仵作重打二十大板的,於是便閉上了嘴,只是用心提防,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生怕哪里突然又冒出個刺客來,現在段飛已經被他看作是救命稻草了,豈能不多加小心?

    屋頂的梁上果然有一個被劍刺破的創口,段飛用十字鏢的尖銳部分將創口處積累的灰土挑開,卻發現越挑越深,這個劍痕竟然深不見底。

    劍是一種易折的狹長型兵器,曾經是戰場上主要的短兵器,但是早在唐之前它的地位就已被刀超過,後來漸漸成了一種飾品,當然,劍在會武的人手裏依然是不可忽視的利器,所以現在在街上見到佩劍者,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就是所謂的武林人士,譬如華山派就是以劍術著稱的。

    薄薄的劍在刺穿人體之後還能深入房梁半尺之深,排除易折的特性,那兇手的力氣竟然特別的大,而且定然非常憤怒,否則殺就殺了,何需把人這麼用力地釘在屋頂上?

    段飛沒有繼續深挖,他的手在劍創口摸了摸,突感有異,他的手停住了,慢慢地摸著,感覺著……

    到最後他甚至趴在屋頂,掏出他隨身攜帶的放大鏡,認真地觀察著。

    就在這時,史總捕突然擋在段飛面前,喝道:“是誰,官府在此查案,不許再靠近了!”

    一個白影蹦蹦跳跳地自遠處過來,聞聲停在另一個屋頂,王家連成一片的宅院與圍牆讓人如履平地,那人搖著手,大聲招呼道:“史總捕,是我,華山嶽玉麒啊!”

    史總捕大喜,隨即收刀拱手道:“原來是岳少俠,請岳少俠過來說話。”

    岳玉麒高縱低躍地掠了過來,史總捕急忙問道:“岳少俠,可捉住了那賊子?”

    嶽玉麒搖頭歎道:“對方非常狡猾,我被他用計甩開了。”

    “對方是忍者嗎?”段飛趴在屋頂,側著臉問道。

    嶽玉麒偏頭想了想,搖頭道:“瞧不出來,我的江湖經驗還是少了些,換做我師兄的話估計對方就跑不掉了,不過……那人射向你的兩隻十字鏢卻只有去勢而無殺意,否則我未必攔得住,真是奇怪。”

    “你的意思是說射飛鏢的那人並不想殺我?”段飛反問。

    “嗯,我就是這麼想的,我懷疑這人就是投書縣衙的那個,這一次也別有深意吧。”嶽玉麒說道。

    “玉麒不當捕快正是可惜了人才。”段飛嘖嘖讚歎了一下,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總捕頭卻還是不放心,真沒辦法。”

    嶽玉麒嗯了聲,瞪了段飛一眼,道:“不許叫我玉麒,總捕大人都叫我岳少俠呢……”

    史總捕苦笑道:“你叫我怎麼放心,就算拼了老命也不敢說能把你保得安全,除非賀少俠肯出手保你幾天……”

    嶽玉麒想了想,笑道:“我師兄是不可能一直保護小飛的啦,不過我與小飛一見便覺得很投緣,若是史總捕能說服我大師兄,我倒是可以試試……”

    史總捕大喜道:“這個好說,想必賀少俠會給我這個面子,岳少俠盡力而為即可,我跟弟兄們還有海公公及其他門派的高手也不是吃乾飯的,只需堅持幾天,估計阿飛便可以破案了,對吧?”

    史總捕最後問的是段飛,段飛瞪了嶽玉麒一眼,答非所問地道:“各派高手中有峨眉派的嗎?”

    “峨眉?”史總捕和嶽玉麒互望一眼,同時搖頭,史總捕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王萍錦在峨眉學藝,現在死在家中那麼久,峨眉派竟然沒派人來看看,更別提為她查找兇手甚至報仇了?”

    段飛點點頭,他心中確實存著這麼個疑念,只聽史總捕繼續道:“這個問題我也問過王家的人,他們不肯說,後來我才從別處得知,王萍錦是被峨眉逐出師門的,具體是為了什麼峨眉也沒有傳出消息。”

    這時嶽玉麒低聲道:“我倒是聽說半年前有個峨眉弟子偷入禁地想偷學高深武學,被峨眉派驅逐出門,不過我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否這個王萍錦。”

    段飛恍然點頭,道:“不管怎麼樣,峨眉派對這個王萍錦不管不問是毫無疑問的了,就算不是驅逐出門應該也差不多。”

    史總捕見段飛終於爬了起來,好奇地問道:“有何發現?”

    段飛下意識地看了嶽玉麒一眼,嶽玉麒笑道:“我還是避開些吧,反正我對案情不感興趣,知道誰是兇手的時候通知我一聲即可。”

    嶽玉麒正要離開,史總捕將他一把抓住,說道:“不必了,阿飛,岳少俠是我們通過關係才好不容易請來幫忙的,在此之前兇手已經行兇多次,在岳少俠面前無需避忌,儘管說吧。”

    段飛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道:“好吧,請玉麒聽了之後千萬不要再跟第二個人提及……我發現這個劍創是被人假造的。”

    p:本書至今上傳三星期,超過十萬字了,成績還是很差勁,總收藏還是十位數,這個成績實在叫人氣沮啊,書評區區區十來條帖子打廣告的就占了一半,莫非大家真的對這本書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7 23:41
第〇三九章 【聰明的小麟】

    嶽玉麒滿面訝色地看了段飛一眼,探頭向那劍孔望去,嘴裏同時:“小飛飛,你是怎麼知道的?”

    段飛瞪了他一眼,說道:“起初我也沒有懷疑劍創是偽造的,我只是覺得兇手真兇殘,用那麼大力氣把人釘在了屋頂上,後來我隨手在劍口處摸了一下,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創口表面有些凹凸不平,而且那種凹凸的痕跡也與劍脊上的血槽不一樣,不是對稱的,我好奇起來,就用我自製的工具放大鏡仔細觀察了一下,果然發現了其中的奧妙。”

    “房梁的創口曾經遭到過兩次擠壓,第一次是被一把頭比較鈍,一面銳利一面卻很寬,橫截面成三角形的利器刺了個口子,第二次才是劍創,兇手為了隱藏原來的那個痕跡,用劍刺入破壞了原來的痕跡,可惜的是劍比較薄,為了達到效果,對方不得不把劍刺得很深,縱然如此還是沒能完全掩蓋住第一道壓痕。”

    史總捕大喜追問道:“那人最初留下的是什麼兵器的痕跡?”

    段飛望向嶽玉麒,道:“這個還是請小麟說吧,我想他早該看出點什麼,為什麼不早些告訴史大人呢?”

    嶽玉麒聳聳鼻子,承認道:“不錯,我每天來回在屋頂巡視,這個劍口我看過不下五次,確實看出了點東西,不過我年紀小,這方面更毫無經驗,豈敢隨便胡言亂語擾亂了史總捕查案?”

    史羽峰皺眉道:“岳少俠,以前的事就算了,從今以後再有什麼發現就立刻告訴我,再不要隱瞞了,說吧,你發現了什麼?”

    嶽玉麒道:“就如小飛飛所發現的,留下第一道痕跡的是一種東瀛武士很喜歡的兵器,據我說知應該叫做東洋刀!”

    史總捕恍然道:“不錯,東洋刀的頭確實很鈍,同時它一邊鋒銳,另一邊卻很厚,真正的兇器必是東洋刀無疑……難道兇手真是倭寇?”

    段飛搖搖頭,說道:“總捕大人,我們手中還沒有確實的證據,這個發現最好不要告訴任何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干擾。”

    史總捕猶豫了一下,說道:“這……通判大人那應該沒關係吧?”

    段飛笑道:“還是謹慎些好,史大人,給通判大人的每日例報不如讓我來寫吧。”

    史總捕如釋重負,嶽玉麒卻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段飛朝他笑道:“叫我飛哥,我就回答你的問題。”

    嶽玉麒撇撇嘴,一副很不屑的樣子,但是當段飛轉身向四周望去的時候,他忍不住問道:“飛……飛哥,我也覺得是倭寇幹的,你還在懷疑什麼?”

    段飛回過頭來,看看面帶疑惑的兩人,笑著反問道:“王家與倭寇有仇,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倭寇縱然要殺王家人,也是為復仇而來,甚至有殺雞駭猴的念頭,他們怎麼會遮遮掩掩呢?以我對倭寇的瞭解,在高手還沒聞訊趕來之前,那個兇手若是倭寇的話,他絕不會隔幾天才殺一個人,而是在光天化日下屠門,再囂張地揚長而去,這是其一……”

    史總捕聽得連連點頭,嶽玉麒卻皺眉沉思,段飛繼續道:“其二,是誰替倭寇偽造現場?是誰抹去行兇的痕跡?他為何要這樣做?這個案子看似簡單,其實可是詭異得很啊。”

    嶽玉麒撓撓頭,迷惑地問道:“那該怎麼辦?飛哥,你能抓到兇手麼?”

    段飛搖搖頭,說道:“我來得太遲了,一切有利線索都被人有意無意地破壞或掩埋,僅憑現在所知的線索是不可能抓到兇手的,除非他再次行兇……咳咳,雖然我不希望再死人,但是若兇手就此收手,恐怕再也無人能抓住他。”

    史總捕歎息一聲,嶽玉麒嘴角一歪,滿面失望神色。

    段飛並不沮喪,再看了看四周,說道:“好了,咱們下去吧,這上面沒有什麼好看的了。”

    三人回到平地,房主元功朗湊上來詢問,段飛隨口幾句話打發了他,離開了元家之後嶽玉麒才道:“這個姓元的很可疑,他剛才明明在下面聚功偷聽我們的對話,卻又事後裝糊塗。”

    “啊?糟了!”段飛頓足急道:“這麼說他豈不是把我叮囑你們不要說出去的話都聽到了?”

    岳玉麒得意地笑道:“這倒是沒有,發現他在偷聽之後我朝他扔了顆石子,他便躲遠了點兒,應該是聽不到了。”

    段飛松了口氣,埋怨道:“小麒啊,你可把我嚇慘了,你早說嘛……”

    嶽玉麒不滿地道:“我都改口了,你怎麼還這麼叫我,除了我父母,沒人能這麼叫我……”

    段飛略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你父母是否已經過世了?那我該怎麼叫你呢?難道也叫你岳少俠不成?”

    嶽玉麒眼睛有些發紅,他傷感地說道:“嗯,在我五歲那年,一夥強盜闖入家中,把我的家人都殺了,我藏在米缸裏才活了下來。”

    嶽玉麒長吸一口氣,昂起頭來說道:“你可以叫我玉麒,我師傅師兄都這麼叫我的。”

    “好吧,玉麒,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就不要太過介懷,我也是孤兒呢,連父母長什麼樣都不知道,自幼就給他們拋棄了……”段飛安慰道。

    嶽玉麒看了他一眼,說道:“那可不一樣,你可以不恨自己的父母,我卻不能忘記殺我父母的兇手……”

    段飛看到嶽玉麒一雙明亮大眼睛裏閃耀著的堅定光芒,心中暗歎一聲,不再勸慰,目光一轉,只見史總捕在一旁似乎有些心神不屬,於是岔開話題問道:“總捕大人,你可是有什麼新發現?”

    史總捕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蹙眉苦思片刻,突然一拍大腿叫道:“岳少俠說得對,我越想越覺得這王家的人一個個都好像在隱瞞什麼,古古怪怪的,對查案抓兇手好像也一點不上心,除了懸賞追凶引來一批貪圖賞金的人之外,竟然就沒什麼別的動作。”

    “這是你後知後覺……”段飛心中暗想,嘴裏說道:“不錯,王家的人確實很古怪,不過大人,懷疑歸懷疑,可不要被他們看出來,免得旁生枝節誤了破案追凶,接下來去看兩個王家的家人被殺的現場嗎?奇怪,兇手不是一直在殺王家直系親屬的嗎?怎麼突然對兩個家人下手了呢?”

    “就是啊,這個兇手做事也太不利索了,像他那樣的高手,一口氣殺盡王家的人也不難,這樣三天兩頭殺一個,很折磨人的呢……”史總捕搖著頭,歎著氣,帶著段飛向下一個案發現場奔去。

    嶽玉麒眼珠子轉了幾下,前方突然冒出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原本挺直的身體突然縮了縮,就像老鼠見了貓一般。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7 23:41
第〇四〇章 【戰利品】

    “史大人……段兄弟。”那人影還在遠處便高聲招呼起來。

    “賀大哥(少俠)(大師兄)”段飛、史總捕、嶽玉麒分別與來人打招呼道。

    來者正是賀盛,他氣呼呼地快步走了過來,身上衣襟有些淩亂,段飛眼尖,甚至在他頭髮上看到一些草屑。

    只見賀盛望著嶽玉麒關心地道:“玉麒,你沒事吧?與那賊子交手了嗎?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你了。”

    嶽玉麒照原話對他說了一遍,然後反問道:“大師兄,你跟他交手了?”

    賀盛有些鬱悶地說道:“我一開始就追丟了你們,後來沿著你留下的記號一路追下去,不久我發現了一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傢伙,他向我打了一鏢,然後轉身就逃,輕功看不出來歷,與我速度差不多,卻像條蛇一樣滑溜,我追著他來到一處草場,不知那傢伙怎麼弄的,無數草葉從天而降,擋住了我的視線,等我鑽出來,那傢伙已經消失了。”

    賀盛攤開手掌,一隻十字鏢閃耀著寒光躺在他的手心,史總捕將那十字鏢拿去左看右看,說道:“又是十字鏢,看來那人就是襲擊阿飛你的人,他應該是早準備好了機關阻攔追蹤者,所以賀少俠才會追丟的。”

    段飛關心的卻是:“賀大哥,你看到了他的臉嗎?他有多高?是男是女?請儘量將他的特徵說的詳細些。”

    賀盛搖頭道:“他簡直用黑布將自己從頭到腳包起來了,我沒看到他的臉,他的身材嘛……比玉麒高一寸到兩寸,也比他壯實得多,但是他的輕功真的很不錯,玉麒是我們華山三代弟子中輕功最好的,都被他拋開了……”

    段飛若有所思地望向嶽玉麒,嶽玉麒聰明伶俐,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疑惑一般,轉頭向他解釋道:“那人速度沒我快,但是就像大師兄說的一樣,他的腳步比蛇還要靈活多變,我的黃雀七折也跟不上……也許他是欺負我見識不足,認不出他的步法與來歷,在大師兄面前他就不敢那麼做了。”

    史總捕點頭道:“看來確實是這樣,這麼說來,那人的真正來歷應該很容易被認出……”

    大家互望一眼,段飛道:“總捕大人,我們現在去下一個凶案現場,請你下令召集所有海安鎮已知的武林人士,看完這個現場之後我想與他們會晤一下,兇手……說不定就隱藏在他們之中……”

    ……

    這是段飛來到海安鎮後看的第六個現場,按照時間順序,這應該是兇手第七次出手,與前六次不同的是,死的是兩個人,而且不是王家的直系親屬。

    死者是兩個老家人,屍體已經入葬,段飛只能從別人的描述來瞭解他們的情況。

    這是王家四子王善雅大宅院中的一個小分院,並不屬於僕人的居所,左邊緊挨著的就是王家老宅,右邊就是王王善雅宅子的後院,可見這個小分院的不同尋常。

    院子不大,但是安排得倒是挺精緻,房屋前有一小片微顯凹陷的平地,道路兩旁是青翠的菜地與花園,現場整整齊齊、有條不紊,看不出一絲曾經死過人的痕跡。

    正在皺眉不語時段飛心中不禁想起了史總捕的介紹:“死的兩個家人名叫王福、王祿,是那邊虎視眈眈的兩個老頭的結義兄弟,他們四個人的名字剛好湊成福祿壽喜四個字,據說是王德全當年給他們起的,死了兩個兄弟,咱們又沒能及時破案,他們對咱們很有意見。”

    段飛感覺得到那兩對火辣辣的眼睛從未離開過自己,他心中一動,抬起頭向站在簷下的兩個老頭嗤地一聲輕笑道:“這倒是奇怪,你們這麼緊張,是因為死了兄弟吧?為什麼你們的主人們死了兄弟、妻子卻好像一點都不著急呢?”

    現場在此前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期待他有所發現,段飛的這聲嗤地一聲笑,驚動了那邊兩個老家人,他們吹鬍子瞪眼睛地怒道:“臭小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段飛懶洋洋地摳了摳耳朵,笑嘻嘻地道:“兩位老人家耳朵倒是挺靈便,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不必在意,既然你們終於肯說話了,不知你們的兩位兄長被人殺害的時候你們在哪里呢?”

    “我們在外辦事未歸,怎麼了?難道你竟敢懷疑我們兄弟?”王壽怒道,旁邊的王喜也怒目相視。

    “豈敢豈敢,我怎麼會懷疑二位呢……兩位可曾習過武?不要說謊哦,看你們身形高大骨節粗壯,那一對拳頭……嘖嘖,可以想像給你們結結實實打一拳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習過武又如何,我們四人以前就是老爺的保鏢,還經常護送商隊,怎可能不會點武功?”王壽怒哼道。

    段飛笑嘻嘻地說道:“不要生氣,殺你們兄長的又不是我,好好配合我們查案才能儘快抓到兇手……話說回來,你們都會武,又是見過現場的人,想必瞭解的情況比那個白癡仵作以及不會武功的捕快們要多得多,請問,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兇手是如何將你們兩位兄長殺害的?”

    王壽與王喜對望一眼,同時點點頭,王喜道:“好吧,我告訴你們,我們兄弟四人確實會武,都是以前年輕混江湖的時候跟一個老乞丐學的,雖然勤練不輟,但是限於資質和學藝太遲,一直以來都籍籍無名,我們兄弟四人浪蕩江湖,什麼都做過,直到最後跟了老爺才算安定下來,我們都發誓要終身追隨老爺,沒想到……沒想到兩位老哥哥卻突然先走了……他們那晚上兩人聯手對敵,竟然沒能撐過三招……”

    段飛打斷道:“你怎麼知道沒超過三招?”

    王喜哽咽著說道:“我們兄弟四人的武功都是走大開大合的剛猛路子,這個小院這麼小,兩個哥哥若是能多走幾招,早都連牆一起拆了,這些花花草草又豈能安然無恙。”

    段飛點點頭,道:“繼續說。”

    王壽接著道:“至多不過三招,我兩位老哥哥便被兇手制住,兇手明明可以將他們直接殺了,卻點穴將他們制住……”

    “點穴?”段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王壽嗯了一聲,兩眼發紅哽咽道:“那個狗賊……制住我兩位老哥哥之後……之後……竟然把他們活活閹了,這才一刀割喉而死,那狗賊,若是被我逮住,我定要將他一寸一寸地活剮了!”

    從他的話語中段飛聽到了滔天的恨意,段飛驚訝之餘心中不禁暗歎,倘若王福王祿沒有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別人又豈會讓他們死得這麼恥辱?

    段飛想了想,問道:“你們以前可是去過日本?或是得罪過什麼來到我大明的日本人?”

    王喜哼地一聲冷笑,道:“段捕頭莫非也認為我兩位兄長是被倭寇所害?”

    段飛道:“我沒這麼說,不過既然你說了,我倒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王喜冷笑道:“自從老爺來到海安鎮,為了保住地方,我們哪年不跟倭寇鬥上幾次?倭寇手中的東洋刀非常的鋒利,每當擊殺倭寇得到東洋刀,老爺便會將它獎賞給作戰最英勇的家族子弟,這種刀咱們漢人多半用不慣,都束之高閣或者作為戰利品收藏起來。”

    頓了一下,王喜繼續道:“大少爺被害之後我們便發現他當年血戰倭寇後得到的戰利品,那把東洋刀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些倭寇們愛用的兵器,比如十字鏢,倘若段捕頭聽說了什麼關於倭寇的傳聞,定是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假扮倭寇去做的,海安鎮中絕無倭寇!自從我們王家來到海安鎮後十多年來始終如此!何況,據跟那賊子交過手的人說,那賊子雖然手持東洋刀,但是刀法卻很生疏,依稀是自流傳很廣的少林羅漢刀法演化而來,根本不是淩厲懾人的東洋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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