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琥珀之劍 作者:緋炎 (已完成)

   
edison1225 2011-4-24 16:36:4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8 12548711
leeson 發表於 2011-5-1 10:46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六十四幕 傭兵團
  
  戰場上,短時間內又一個人飛出,那個年輕人好像轉眼之間就放倒三個傭兵,在人群中打開一個缺口。在所有人來得及反應之前,他已從那個缺口突圍而出,只是他選的方向讓布蘭多微微一愣,因為那個被稱之為卡伯的僱傭兵頭領已等在這個年輕人的去路上。
  
  年長的僱傭兵將劍一橫,身體前傾,緊緊抿著嘴——像極了一頭發起進攻之前的猛獸。
  
  布蘭多心中一動,他認出這個姿勢正是出自于劍術大師伊瑪利亞的劍術,蘭托尼蘭擊劍術。這門劍術由那個著名的劍聖而得名,它在早些年間傳遍大陸,但這一時期卻已衰微,由于劍術本身過于複雜緣故,真正掌握了這門劍術並以之應敵的人在這個世界中鳳毛麟角。
  
  只是這些人中,幾乎無一不是高手。
  
  在過去遊戲中,布蘭多記得伊瑪利亞的擊劍術從劍術第一級至第二級需要支付大約133點經驗,超出一般中級劍術百分之六十。雖然它在命中補正上是軍用劍術的兩倍,傷害修正是一點三倍,但為了這門劍術去花費精力的玩家並不多。
  
  因為劍術本身市階就高達一百三十萬托爾呢,珍本(修習經驗降低)更是只有幾個國家的博物棺中才有保存。
  
  那個叫做艾柯的年輕人顯然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娛,但這千鈞一髮之際後退已經成為奢望,他只能硬著頭皮往前。他雖然手中沒有劍,但搏擊術依舊看得出來是劍術的底子,他用的是梅瓦克的騎士劍術,布蘭多一眼就從對方的細微動作中得出這樣一個認識。
  
  兩位一個僱傭兵團的傭兵,看起來關係還不錯,使用的劍術卻是天南地北,這倒是一件令人感到頗為有意思的事情。只是這種情況並不是有多罕見,因此布蘭多也只是下意識地關注了一下。
  
  此刻戰場上年輕人正撞向僱傭兵卡伯,他試圖變化前進的路線來避開對方出劍的軌跡。可惜,卡伯沒有讓布蘭多失望,他乾淨利落地刷刷兩劍就封死年輕人的去路,逼得對方無奈之下只能變向向一側跳開。
  
  這個時候卡伯只要再上前一步,就能讓那個年輕人陣腳大亂。
  
  布蘭多此刻真正的實力恐怕不是場上兩人任何一人的對手,可他此刻卻比在場任何一人都清楚這一點。果然,他馬上看到卡伯向前一步正好踩在艾柯下一步可能退讓的位置上,手中回轉長劍,已準備用劍柄作結束性的一擊。
  
  可這時布蘭多卻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卡伯的動作慢了半拍,那個年輕人幾乎是險中又險地抓住他的手臂,然後整個人撞過去撞在他懷裡,將這個年長的傭兵撞得連退五步。這一下變故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甚至連那個年輕人都楞了一下,布蘭多清楚地從他眼中捕捉到一絲詫異。
  
  但艾柯馬上搖搖頭,他看了被他撞得退開的卡伯一眼——那是一瞬間的事情,然後立刻頭也不回地從另一個方向上逃入了人群中。
  
  「好傢伙。」
  
  布蘭多心中暗暗叫了一聲,這個叫做卡伯的僱傭兵明明是在故意放水。不過他的手法還真是隱秘,一般人可能還真看不出來,若不是他在過去的遊戲中積累下這個世界上的人在他這個年紀永遠也無法想像的豐富經驗,這會兒估計也是被蒙在鼓裡吧。
  
  差不多一百一十年用劍的經驗,用其他武器也不過區區十多年而已,作為一個在遊戲中度過了一百四十多個春秋的資深戰士,某些基礎的東西對于布蘭多來說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的簡單。
  
  他現在的硬實力不過是黑鐵中上游,可能看起來遠遠不是那個叫做艾柯的年輕人的對手。不過真要動起手來,估計兩個艾柯也不夠他一個人打的。尤其是在經過了近一個月的冒險之後,布蘭多的僱傭兵等級已經連連提升已經達到十六級,埃魯因軍用劍術也一路被他點到了(9+1)級。
  
  結合了布蘭多本人對于其祖父的記憶,現在他的劍術早已不是布契那個青澀的年輕人可以比擬。可以這麼說,白鬃軍團的正規軍人中,那些稍微年長一些的劍術教官單純從劍術上來說大約都只夠給他當學生的。
  
  布蘭多的劍術,還達不到他祖父那種一拔劍就讓人感到如臨淵崖的氣勢,但已經隱隱有了一些有跡可循的相似之處,可以說是初具了劍木大師的風範——當然,真正的劍術大師是不會僅僅只在一門劍術上有所造詣的。
  
  不過正是如此,布蘭多越是升級,才越感到其祖父的神秘莫測。那個一拔劍就擁有讓他這個有一百多級見識的資深戰士都生不起戰鬥慾望的氣勢的老軍人,真的僅僅是十一月戰爭的老兵這麼簡單?至少從同樣是十一月戰爭的老兵的雷託身上他就看不到相同的痕跡。
  
  當然,雷托是後期參戰的士兵,而布蘭多的祖父幾乎是從頭到尾經歷了整個戰爭,這可能是最大的區別之處。他想到這裡,忍不住回憶了一下歷史上炎之聖殿的燭火徽章宛竟頒發給了那些人,可一時間竟然沒記起來個大概。
  
  當年他與埃魯因官方打交道較多,後來有投入光明聖堂的勢力範圍,反倒和炎之聖殿沒有什麼交集。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場面上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停滯了一瞬間,大多數人都面面相覷,不過聲音的復甦最早是從周圍那些圍觀的當地住民口中開始的。人們開始嚶嚶嗡嗡地議論起來,討論之前那場戰鬥得失,雖然這些人當中大多數甚至連戰鬥怎麼開始和結束的都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這可並不妨礙他們的談性。
  
  那些被年輕人打倒在地的僱傭兵一個接著一個地從地上爬起來,當事人反倒不言不語,不過他們互相看了一眼,不見得有多沮喪或者憤怒。相反,倒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意思。
  
  布蘭多當然將他們的神色盡收眼底,他回過頭,正好看到安蒂緹娜也在看向自己,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各自眼底看到一絲瞭然的神色。
  
  「布蘭多,他們根本就沒有想追的樣子呢。」羅曼站在布蘭多身後小聲嘀咕。
  
  布蘭多一笑,點點頭。
  
  「卡伯隊長,你沒事吧?」這個時候他看到有僱傭兵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叫做卡伯的僱傭兵頭領。後者看著自己的手腕,楞了片刻,然後他抬起頭一臉嚴肅地對其他人說道:「我沒事,好了。你們分散開去封鎖夏布利,不要讓艾柯逃出去了,會天下午的事情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我全權負責——」
  
  「哦。」
  
  「好。」
  
  「沒問題,卡伯隊長。」傭兵們一片麻木地應聲,但反應都慢得令人髮指。
  
  不過年長的僱傭兵好像是視而不見一樣,他環視四周,目光最後落到布蘭多身上。之前布蘭多出手扶住他手下的傭兵的一幕一直在關注整個戰場的他自然留意到了,不過現在才有時間仔細打量這個年輕人而已。
  
  事實上卡伯看到布蘭多的第一眼就怔了一下。
  
  因為之前目光只是匆匆一掃而過,他沒料到布蘭多這麼年輕,從布蘭多之前出手他就已經猜到對方起碼有黑鐵中上游的實力,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黑鐵上位實力的年輕人,這無論在哪裡都是會引起人驚訝的。
  
  卡伯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艾柯,艾柯是他這輩子見過最有天賦的年輕人,是他們團長『鬃狼』馬卡羅的養子,區區十七歲就開啟了第二級力量,可以說是天縱奇才。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那些傳說中被稱之為啟示者的天才,才有可能在這個年紀有這樣的成就。
  
  艾柯從小就是整個傭兵團的希望與驕傲,就是這一次他自私逃離傭兵團,團長馬卡羅也只是讓他們把他帶回去而已,而其他人甚至即使如此也不願意他因為這個原因而受到懲罰——由此可見這個年輕人在這個團裡所受到的來自于大家的寵溺。
  
  想到艾柯,卡伯心中平靜了一些,布蘭多的年輕人在他眼裡就變得理所當然了一些。他出了一口氣,走過來,臉上的表情稍微放柔和了一點,對布蘭多一行人答道:「非常感謝各位出手相助,你可以叫我卡伯。這位先生,還沒有請教?」
  
  「布蘭多,不必客氣。」布蘭多也在打量著他。
  
  這個老練的傭兵隊長有著一雙鉛灰色的瞳孔,在布蘭多看來對方的眉頭似乎隨時隨地都微微皺起來,好像有著解決不完的憂慮一樣。這樣憂都的氣質搭配上他一頭灰色的長發,倒是有幾分美大叔的潛質,尤其是對方的手因為長期用劍而變得修長,如果不去看另一面的繭子,倒像是一雙鋼琴家的手。
  
  這樣的男人在他來那個世界出現在某條街上一定會引得不少小女生尖叫的吧,布蘭多無不嫉妒地想到,雖然布蘭多本人這具身體也不算差,不過畢竟在經歷上差了對方不少氣質分。尤其是缺之那種飽經風霜的滄桑感。
  
  看起來這些傭兵也不是一般人,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南境那一支著名的傭兵團。布蘭多看了看對方的服飾,從服裝上他找不出什麼端倪,對方也沒有佩戴那種明顯的用以辨別的徽記。
  
  看來他們還沒有在出任務的狀態中啊。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17 17:40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1 11:00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六十五幕 傭兵成文

  布蘭多對于遊戲中這些背景知識瞭若指掌,若說安蒂緹娜對于這個世界的瞭解僅限于書本上,那麼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老江湖了。他盯著對方的眼睛,雖然這個隊長級的人物之前明顯是有意放水,不過布蘭多還是從他出手的細節上判別出了其實力的程度所在。
  
  大約是白銀中上游。
  
  他想,這幾乎已經是白鬃軍團縱隊隊長一級的實力,估計與團長級別的實力也不過相差一線,由此可見這個傭兵團的實力確實不可小覷。不過同樣雷托他們一行人,他們不過是些退休的老傭兵,可一個個也擁有黑鐵中下游的實力,布蘭多猜測他們鼎盛時期也不會比眼前這些人差多少。
  
  只是他私下裡詢問過一兩次雷托和他那一群朋友的來歷,只是後者似乎不願意多談。
  
  另一邊,卡伯被布蘭多看了一眼,心中竟生出一絲詭異的感覺。這種預感幾乎是本能產生的,他看著對方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好像平靜深邃得沒有底——事實上卡伯作為一個老傭兵去過許多地方,也見過不少大人物。那些人有的是埃魯因的貴族,也有大商人或是莊園主,有北方人、也有南方人、山民、塔族人甚至是沙漠民族,他還見過一兩個神秘莫測巫師——但都沒有一雙眼睛可以像是這個年輕人一樣不動聲色,帶著一絲微笑,就好像一切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一樣。
  
  那是一種充滿了自信,胸有成竹的神色。
  
  一時間,這個老練的傭兵竟生出一種自己的一切秘密都為對方所知的錯覺來。他皺皺眉,搖搖頭將這個荒謬的想法丟出腦海,只是他殊不知這才是事實的真相,他當然不會想到自己僅僅是一個照面就讓布蘭多通過幾個細節就抄了老底。
  
  這個時代,認識伊瑪利亞的劍術的人本就不多,甚至卡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劍術出自這一系,他不過是年輕時得人教導而已。
  
  而更不要說他區區出了兩劍就被人家一眼看穿了實力,這說出去未免大過荒謬,除非眼前這個年輕人是一個隱藏實力的劍術宗師級別的人物,那還差不多。
  
  而他的目光才剛剛落到布蘭多一行人的衣著上,他們來自布拉格斯,戈蘭—埃爾森當地流行的衣飾雖然與整個埃魯因南方大體相似,但與山民卻相去甚遠。留意到這一點的卡伯剛剛想要開口,沒想到布蘭多已經搶在了他的前面。
  
  「你們是外地人吧,僱傭兵?」布蘭多的目光假意越過卡伯,落在他身後的那些僱傭兵身上。
  
  布蘭多開口時,安蒂緹娜與羅曼一左一右安靜地站在他身後。少女出身貴族家族,知書達理,自然懂得這個時候不是地插話的時機。可未來的商人大小姐卻像是天生就懂得這些,她乖巧地眨眨眼睛,看著布蘭多與卡伯,一言不發。
  
  卡伯微微一愣。
  
  「正是,你們?」
  
  「我們每年都會經過夏布利好幾次,雖然不是本地人,但至少熟悉這個地方。事實上我從剛才一進鎮上,就在疑感什麼時候夏布利多了這麼多旅行者。」布蘭多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根本不存在的事實:「直到看到你們,我才想起,原來是僱傭兵——」
  
  安蒂緹娜在他背後目光閃了閃,同樣面不改色。我們的小小羅曼則是笑吟吟的聽著,好像布蘭多說的是真的一樣,不得不說商人大小姐天生就是有一些從事這個職業的本能的,比如說從騙人的能力來講的話。
  
  「我們是應邀來這裡剿滅森林裡的蜥蜴人盜匪的。」布蘭多的回答有理有據,關鍵是鎮定自若,叫人看不出一點破綻來,老練的僱傭兵自然不慮有它,才如此回答道。
  
  再說他們到這裡來的事情,也不算是什麼秘密。
  
  不過卡伯還是有著本能的警惕,並沒有在這件事上繼續談下去。而是開口問道:「一年經過幾次夏布利?先生是商人吧,如果有什麼用得上我們僱傭兵團的地方,以後請儘管招呼,我們一定會提供最好的服務的。」
  
  他一邊說,一邊回頭看了看:「不過現在抱歉,現在我們這邊出了一點小問題,我恐怕馬上就要離開,如果先生有時間,我代表我們團長隨時歡迎先生來我們僱用兵團作客。」
  
  布蘭多一笑,這傢伙明明是不耐煩在他這裡施延時間,估計是想私下去找之前那個年輕人。不過他卻裝著沒看見,一副『恍然』的樣子:「原來如此。」
  
  「那真是巧了。」他馬上又補充了一句。
  
  卡伯正準備告辭離開,但聽到這一句卻是一愣:「怎麼?」
  
  「是這樣的。」布蘭多笑了下,乾脆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其實這一次我到夏布利來倒不是為了生意,而是為了找一件東西。」
  
  卡伯微微一愣,皺了一下眉頭停下來。
  
  「你們要找什麼?」
  
  「一塊記載有古代文獻的石板而已,這種東西在巴洛岡遺蹟中,存在于銀精靈記錄大事的石板上。可是卡伯先生你知道,遺蹟早在一年半以前就被一群蜥蜴人佔據。」布蘭多不慌不忙地答道,好像真有這麼一件事似的:「我上一次到夏布利來是三個月前,當時是為了調查森林裡那些蜥蜴人強盜具體情況,這一次我來帶了一些傭兵,本來想要潛入進去偷出石板,但沒想到這麼巧正好遍上了卡伯先生和諸位。」
  
  卡伯這下徹底怔住了:「你是說……」
  
  布蘭多馬上點點頭:「是的,接照規矩,為了不起衝突,我建議用傭兵成文中第三百十四條中的規則釋義來達成協議如何?即我和我的人暫時加入你們,在不危及自身的前提下出力與你們一起戰鬥。然後在行動結束後,我們各行其事,各取所需,如何?」
  
  傭兵界的規則,大多沒有明文規定,不過約定成俗,倒也足以解決一般爭端。不過像是傭兵與僱主之間的條例往往被執行得徹底,而傭兵與傭兵之間的爭端,卻往往引申出異議。大約在一個世紀之前,炎之聖殿用以管理冒險者、僱傭兵的下屬機構——探險者公會將這些俗訂規則編纂成一部傭兵中通行的法典,稱之為傭兵成文,才為以後這些爭執的解決定下了一個暫行辦法。
  
  這部成文從一百年前不斷修改、增刪,時至今日,已經相當健全和完善,不過裡面還是有一些生澀的條款。比方說布蘭多說這一條,就大約是一百五十年前流行于埃魯因北方高地地區的成規,但這個時代已經甚少有人提起。
  
  因此卡伯聽到這個提議時,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這個成文,沒問題是沒問題……」卡伯還是有些懷疑地看了布蘭多一眼:「不過我沒有決定權,如果先生你有意思的話,還是去見見我們的團長吧。他叫馬卡羅,人稱『鬃狼』,現在他人在旅店裡,你應該可以在那裡找到他。」
  
  「沒問題。」布蘭多點點頭:「那麼我就先告辭了,不耽誤卡伯先生你的正事了。」
  
  卡伯這個時候已經回過神來,只是回應似地點點頭。
  
  布蘭多卻不在意這位傭兵隊長的反應。他之前看到這些人的時候心中就產生了這樣一個想法,巴洛岡森林裡的蜥蜴人雖然不是什麼窮凶極惡的存在,但是單憑他一個人隻身深入卻還是有一些棘手,而如果借助這些傭兵之力,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賢者石板這種東西,在大多數不識貨的人眼中,也無非就是一塊石板而已。事實上在過去的遊戲中,這石板也是後來跨區域任務變得頻繁起來之後,價值才開始不斷升溫的。
  
  因此布蘭多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說服對方。
  
  不過卡伯說的那個團長是誰來著?鬃狼馬卡羅?布蘭多微微一怔,才想起自己差點忽略掉了這麼重要一個信息,山木藍傭兵團,原來是他們。這可是南境二十二支最有名的傭兵團的一支,不過年輕人記起一件事來:山木藍傭兵團不是春曉之年才出名的麼?
  
  那是五年後的事了吧。
  
  他揉揉額頭,一時有些疑惑起來。這是他自己記錯了,還是歷史有了什麼改變?
  
  不過布蘭多不知道的是,他在疑感時,他身後的卡伯一樣也在困惑——

...............................................……
  
  「隊長,那是誰?」
  
  卡伯看著靠上來的自己的部下,搖搖頭:「不清楚,好像是本地的商人。」
  
  「他對我們傭兵的成文很熟啊,三百一十四條,我從來沒聽說過這一條成文的內容。應該不會是假的吧?」一個傭兵問道。
  
  卡伯搖搖頭,他當然知道那不是假的。不過他也是在布蘭多提出這一條後才記起有這麼一條成文。這本身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傭兵成文一共七百多條,繁瑣的內容不可能讓人記住其中每一個細節。其實除了核心的十三條以外,大多數都是補充釋義而已,真實的傭兵生話中反倒沒有被遵守得那麼嚴格。
  
  只是讓卡伯越想越覺得神秘的,卻是布蘭多本人。
  
  他總覺得那個年輕人似乎不那麼簡單。
  
  「多幾個人總是好的。」有人馬上說道。
  
  「那可不一定,誰知道他們是不是那邊的探子。」
  
  「那倒也是——」
  
  「放心好了,他要加入我們,那怕是暫時的,根據成文,也要通過團長的考驗。」一個傭兵答道:「團長一定會讓加布出馬,哎,可惜艾柯那小子現在出了這個問題,不然這一次又輪到他出風頭了。」
  
  說到艾柯,這些年輕人忍不住沉默了下來。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17 17:48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1 13:09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六十七幕 布蘭多的劍術(上)

  『夏布利的燈籠草』旅店坐落在這座小鎮最高處面向東的一面峭壁上,像是古典神話中蠻荒的英雄與神靈們居住的巨拱形木質大廳矗立在岩石頂端,經歷風吹雨打,水分浸入堅實的木料中而今已經變得隱隱發黑。大廳向下,灰白色的峭壁上向外開著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窗孔,遠遠看去這一幕獨特的景觀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蜂巢或是峭壁上的龍穴。
  
  但事實上,那是旅店的客房。
  
  『鬃狼』馬卡羅暫住的房間中,房門早在一刻鐘以前被推開。這位經驗豐富的傭兵團長從一幅夏布利地區的草圖上抬起頭,他從部下的敘述聽到某個名詞,又粗又濃的眉毛不由得一挑——他戴著鹿皮手套的右手還握著那個青銅柄的放大鏡,但已經開口問道:「成文第三百一十四條?」
  
  「『在一次正式的任務中,若傭兵雙方在任一目標上產生衝突。應嘗試令雙方暫時合併,視作共同達成。至于合併細節,應由雙方協商達成。』」
  
  坐在窗檯邊一張籐椅上鬚髮盡白的一位老人開口答道。老人目不轉睛地看著手上一部差不多有四寸厚的紅色封皮的大書,似乎對于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
  
  「利伍茲大師,這一條可以如此引申?」
  
  「未嘗不可。」老人答道。
  
  「好,那讓我先看看那個小夥子是何方神聖,」馬卡羅向站在自己桌子前的年輕人揮揮手,說道:「去吧,讓雷迪試試他。」但他馬上又叫住對方:「等一下,艾柯那小子找到了嗎?」
  
  「還沒消息,團長大人。」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馬卡羅搖搖頭,他哼了一聲,嘀咕道:「這一次一定要讓那小子好看,看來我平時是有點太寵他了,這樣下去以後我在大人面前可不好交代。」
  
  老人一邊看書,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一邊微微搖了搖頭。
  
  ……................................
  
  「你叫布蘭多?」
  
  「我叫布蘭多。」布蘭多抬著頭,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出近一個頭的年輕人。他的頭髮是那種罕見的純白色,眼晴確是琥珀一樣清澈透明的金色,面像陰柔,倒有一些像是女子。
  
  雅布利人?布蘭多心想,對于這個居住在天定之國的少數民族唯一的印象似乎就是那個大約在三十年前還活躍在沃恩德這一方大地之上的那個年輕的銀發劍聖——古雷凱斯。
  
  他倒是料到對方一定不會那麼容易接受他的請求,只是沒想到那個『鬃狼』馬卡羅竟派出這麼一個年輕人來試探他。說實在話,除了啟示者與天選者,這一時代中與布蘭多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此刻已經很少有能勝過他的。
  
  23級的實力,已算是黑鐵上游。何況職業等級15級對于任何一個職業都是第一個門檻,一旦越過這個門檻,職業對于屬性的加成就開始進入第一級力量過度向第二級力量的階段。
  
  事實上此刻的布蘭多雖然失去了湛光之刺,但力量上卻反而更進一步,達到了15個能級之高,接近受過訓練的軍人的十二倍、甚至十三倍之高。
  
  雖然他看起來還只是一個單薄的年輕人,但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輕易發力一拳擊斃一頭野豬。
  
  只要布蘭多打開自己的屬性面板,就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絕對力量已經達到了220這個可怕的數值上。也就是說從理論上來說,他在這個世界中單槍匹馬面對任何國家二、三線軍團中任意一支中隊,都能輕鬆殺個八進八出。
  
  這樣的實力,在埃魯因的冒險者口中一般通俗地稱為:中隊長級別的實力。
  
  何況布蘭多隱藏的實力遠不止如此,單憑他十級埃魯因軍用劍術,就足以讓大多數埃魯因的軍官、騎士們汗顏了。當然,布蘭多自己尚不覺得,只是認為自己似乎與自己的祖父還有一段距離。
  
  不過他還沒想完,便已看到那個年輕人已經拔出劍指向他,劍尖微微晃動,在他的視野中寒光閃爍。
  
  「聽好,商人,我從不接受軟弱的挑戰,也不會憐憫。恰恰相反,因為戰士之間的決鬥是神聖的,就是刀來劍往,想盡一切辦法結束對手的生命。」白髮年輕人說道:「團長讓我與你交手,但我也不會違背自己的意願手下留情,你想清楚了?」
  
  布蘭多回過頭去看羅曼。
  
  「布蘭多,他的意思是說他比你厲害一些嗎?」商人大小姐瞪大眼晴,事實上她正在試圖瞪得更大一些,然後眨了眨問。
  
  「不,我想沒那個意思。」布蘭多好歹沒被羅曼氣死,只能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大人?」安蒂緹娜問。
  
  布蘭多搖搖頭,心說你們就不能有一點信心麼?不過他已拔出腰間的佩劍,精靈寶劍湛光之刺遺失後,他就一直用著普通的精鋼長劍,就像現在他手上這一柄。白髮的年輕人看到他的劍,不由得露出一絲輕視——劍是嶄新的,就像剛剛從鐵匠作坊裡買出來一樣。
  
  他並沒有料錯,事實也是如此,因為上一把劍已經在某一次戰鬥中因承受不住布蘭多的力量而碎裂了。
  
  布蘭多豎起劍,隨手擺了擺,像是在適應這把新劍。不過他的動作立刻引起周圍坐在旅店大廳中圍觀的僱傭兵、探險者們一陣噓聲,沒有劍手會在戰鬥之前才去適應他的劍的,布蘭多的表現簡直就像是一個沒有上過戰場的毛頭小子。
  
  「雷迪,你的偶像不是那個雅布利人劍聖古雷凱斯嗎,打敗這個毛頭小子,讓我們看看你的實力!」
  
  「說得好,作為劍聖的同鄉,你可不能丟臉啊。」
  
  「雷迪,加油,幹掉他!」
  
  傭兵們頓時起鬨起來,這些無法無天之徒,在任何地方都是永遠不會安分守己的一幫人。
  
  但布蘭多聽到其中一個名字,卻忍不住微微一怔:「古雷凱斯?」他本來正準備進入埃魯因軍用劍術的一個準備架勢——但這會兒卻鬆懈了心神,抬頭問道。這一分神讓他的動作僅僅完成了一半,軍用劍術的起手式一下子走了形。
  
  傭兵們又出一陣噓聲。
  
  「你不配提到那個名字。」白髮年輕人臉色一沉,已經一劍刺出。
  
  這一劍在普通人眼中也算是迅若雷霆。
  
  但在布蘭多3.7個能級的感知範圍內卻是慢得可以,何況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搶攻,一時下意識地反手一劍——確切地說,他舉起劍一劍將對方手中的長劍抽飛——「噌」一聲,白髮年輕人根本拿不住劍,他手中的劍早已脫手飛出插在天花板上。
  
  年輕人的劍深深地插入淺黑色的木料中,還在微微顫動。
  
  整個大廳都是一窒。
  
  先前還在大聲叫好的傭兵們這一刻都像是啞巴了一樣,好像看到了一頭龍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呆呆地張開口,確切地說是忘了下面到底是該叫好還是發出一片噓聲。
  
  布蘭多此前那一劍可說算不上文雅,直白一些說,簡直像是一個野蠻人在搶棍子。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任何劍術中的一種,純粹是一種本能的反應。但這一劍的關鍵不在于它是否優雅,而在于力道。
  
  天生怪力?所有人下意識地想到這一點。
  
  這倒不是什麼新鮮事,在沃恩德大路上,傳說中人類中有一部分人繼承著黃金的血脈,有一些人天生覺醒成天選者。但還有另外一類,他們遺留著先祖的某部分特徵。比方說,天生力大無窮,或者恢復力極強又或者生來就能看到協調的元素之力。
  
  一般來說,這樣的力量只有在那些身體中流黃金血液的生物身上才能看到,比方說龍、獨角獸一類的幻想生物。
  
  不過馬上就有人叫了出來:「第一級力量!」
  
  「黑鐵實力!」
  
  白髮的年輕人握著手腕連退五步,他看著自己只接了對方一劍就已經發腫的手臂,一時之間有些不能接受。雖然他比不上艾柯那種天縱之才,但在二十歲出頭的年紀達到黑鐵下游,在大多數人中也算是佼佼者,但他怎麼都沒想到在一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傢伙面前,他連一劍都接不下來。
  
  這個世界上那來那麼多艾柯那樣的怪物?雷迪一時之間竟有些錯愕。
  
  只是他的錯愕只持續了片刻,因為馬卡羅與另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已經從旅店下面走上來。他們雖然沒看到之前一幕,但只要看看天花板上的劍,以及在場諸人的表現,這位精明的傭兵團長心中就明白了八成。
  
  他的目光落到布蘭多頭上,眉頭微微一皺。他雖然知道那個提出要暫時加入他團隊的商人是一個年輕人,但他沒料到竟然會這麼年輕。
  
  「布加,」馬卡羅馬上埋低聲音,對身邊的中年人說道:「你去試試他。」
  
  「我?」中年人的聲音帶著濃厚的安列克地區地方口音。
  
  「嗯,我懷疑這個年輕人是不是『紙牌』那邊的人。」馬卡羅盯著布蘭多,說道。
  
  「他們那邊有這麼優秀的年輕人嗎,馬卡羅,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布加一邊說,一邊解下背後的巨劍:「不過沒什麼,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去試試看吧。不管怎麼說這個年輕人,肯定是有些來頭的。」
  
  馬卡羅微微一怔,回過頭看著這位自己的老友。
  
  「沒什麼,我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而已。」中年人看著布蘭多,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17 17:47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1 13:19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六十八幕 布蘭多的劍術(中)
  
  大廳中的寂靜一直持續。布蘭多看著握著手腕一臉不可置信的白髮年輕人,再看了看天花板上一直到現在還在顫動的長劍,出了一口氣。他並不為這個結果感到驚訝,經過剛才一擊,布蘭多已經覺出這個叫做雷迪的年輕人力量差不多在普通人的四到五倍上下,也就是剛剛步入黑鐵位階,與當初他在黃金魔樹峽谷時一個水準。
  
  這種力量在這個年紀可算佼佼,但自然不能與他開外掛相比。布蘭多想想自己這一身實力,在這段歷史中也確算是開了外掛——一週開化第一級力量,一個月之內進入黑鐵中游,第三個月步入白銀之初,雖然不比天選者,但也算是前無古人。
  
  至于之後有沒有來者,這個布蘭多就不好說了。
  
  白銀中游按照過去遊戲之中的計算方式差不多從三十五級開始,布蘭多自己計入民兵等級估計則要到四十級,也就是差不多六十萬點經驗。而他要在七個月之內存夠足夠的經驗,只有這樣一來,才不會錯過埃魯因的十二月內亂的最後一班車。
  
  他一邊想著,卻看到人群向兩邊分開。
  
  安蒂緹娜輕咦了一聲。
  
  布蘭多也是微微一怔,隨即目光落到人群後面兩個人身上。走在前面的一個身穿鎖子甲,披著一條血紅色披風的男人。他戴著一頂高高的帽子,上面插著彩色的羽毛,像是從埃魯因的蘭托尼王家地理學會出來的探險家——不過他胸前佩戴著的胸針可不是王家地理學會的火焰琥珀,而是一枚簡樸的木質勛章。
  
  勛章上刻著一隻翠鳥。
  
  而後面更加高大的男人穿著簡單的皮甲,皮甲只護住重要部位,以至于手臂上虯結的肌肉都袒露在外。他扛著一柄至少有五尺長的巨劍在肩上——額頭寬闊,面頰卻像是刀削一樣深深地陷下去,他抿著薄薄的嘴唇,給人一種第一眼就產生出不怒自威的印象。
  
  布蘭多看到這個人,不由得一呆。
  
  這不是那個傢伙嗎?
  
  他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疑問——因為這個身材高大,好像是雪境高原來的野蠻人一樣的男人,布蘭多看到對方的一瞬間,腦海裡立刻勾勒出這樣一個形象來:安列克的『十字手』布加,盧恩大公的親信,蘭托尼蘭堡的守衛隊長。
  
  安列克最出名的三個劍手中的一個,與雄鷹德賈爾、白銀騎士希維婭齊名的大劍豪之一。

        布蘭多認識這傢伙,還是因為對方在過去的遊戲中可算是一個響噹噹的人物。『十字手』布加作為蘭托尼蘭堡的守衛隊長正是盧恩的主線任務『勇氣』的發起人,而布蘭多恰好是親身經歷這個系列任務的為數不多的玩家之一,事實上他至今還對那驚民的一戰記憶深刻。
  
  他記得——
  
  那應當是任務的最後一步,在任務當中玩家要協助布加幹掉牧樹人的十二個牧首之一——悲傷使節『芙尼卡』。
  
  而悲傷使節『芙尼卡』等級高達九十七級,掌握上級要素『黑暗』最高階層力量,幾乎已經完善了青銅軀體,事實上在那個玩家封頂等級只有八十三級的年代,牧樹人的十二牧首簡直是不可戰勝的夢魘之一。
  
  而當時的故事是這樣發展的。
  
  布加背負巨劍『傳說的艾文』,帶著玩家單槍匹馬殺入牧樹人在盧恩公國的總部——禁忌森林,以西恩流派的騎士劍術——他也是當時以及之後唯一一個可以掌握這一流派十七級劍術技能(玩家十三級封頂)的傳說級存在之一——僅僅只用了四劍就將悲傷使節『芙尼卡』擊斃。
  
  整個任務的全過程玩家就像是一個觀眾,只而要幫助布加擋住小怪拖延時間就行了。   而事實上也正是這一戰,才徹底奠定了布蘭多心中將戰士路線一直走到底的想法。當初他不過七十二級,後來卻一躍成為活恩德為數不多的擁有白銀之軀的純戰士玩家之一。
  
  想想當初,再看看此刻還處于壯年的布加,布蘭多一時竟有些恍惚,他沒料到自己會在這裡遇上對方。

        這可是未來的大劍豪布加啊。
  
  當然,這個時候布蘭多不敢確認對方是不是已經有後來那種可怕的實力。但在他的印象中『十字手』布加在十七歲就從師于西恩流派騎士劍術的導師,後來不久就結識了盧恩大公,只是怎麼會出現在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
  
  「他怎麼會在這裡?」布蘭多才剛剛生出這個想法,就察覺到對方的目光也落到自己身上。
  
  「你用的是軍用劍術?」
  
  布加藍灰色的眼睛閃過一絲淡淡的光彩,他的眉毛很稀疏,眼睛也暗淡無神。但從相貌上來看這位未來的大劍豪倒是一點也沒有所謂的異人之象,不過他身上的氣勢卻無不在說明這一點——這個看起來平平常常的男人,絕對是一頭可怕的野獸。
  
  越是感知敏銳,就越能體會到這一點
  
  布蘭多站在那兒,3.7個能級的感知對于普通人來說大約相當于可以隔著一道牆聽到背後的耳語,也能輕易察覺到空氣的流動。但此刻布加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對方是一座巍峨的高山,靜立不動,甚至讓風都停滯下來。
  
  他明明看到對方不過是一個人站在那兒,但感覺卻像是面對著一座密不透風的牆壘。
  
  布蘭多嚥了一口唾沫,微微一驚,在過去遊戲中至少要超過三十級才能產生這樣的氣勢壓制。這樣說來,此刻的布加豈不是已經開化了要素?這麼年輕?他吃了一驚,布蘭多知道布加不是天選者,但這個成就卻要令一些天選者都要汗顏了啊。
  
  怪物不愧是怪物啊。
  
  「你是軍隊裡的人,還是從某個地方的警備隊裡出來的年輕人?民兵應當沒有你這種實力。」布加眉頭微微一抬,一邊開口問道。布蘭多的反應到沒有出乎他的預料。目前為止能在他的氣勢下巍然不動的,整個傭兵團中大約只有艾柯才能做到。
  
  那個年輕人,的確可以說是天縱其才。
  
  想到艾,布加不禁微微一笑。不過這笑容才剛剛浮現出來,就立刻收斂了,因為布加仍舊緊盯著布蘭多——在整個埃魯因,修習軍用劍術的也就只有這三類人。軍人、民兵、或者警備隊。
  
  騎士貴族們大多有自己家傳的劍術,而各個地方的冒險者、傭兵,即使是從軍隊裡出來的,劍術在經過戰鬥的磨練後也會加入自己的東西。
  
  而眼前這個年輕人,一板一眼,明顯是訓練營裡教出來的的學生。
  
  布加身份特殊,對于這些情況倒是瞭解得一清二楚。
  
  但沒想到布蘭多卻搖了搖頭:「不,其實我祖上是一位高地騎士。只是現在我一個人出來辦事,沒有帶上扈從,你們也看到了,我想暫時加入你們一起行動,因為這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我沒有什麼別的目的,若有什麼想法也僅止于此而已。」他想了一下,還是沒有直接點出布加身份,免得引起對方的猜疑。
  
  那個站在布加身邊,帶著探險家的帽子的男人聽到這個回答,面上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來「:我們倒是很樂意接受先生你的提議,不過傭兵團不帶累贅,先生你應該明白。」
  
  布蘭多看了布加一眼,心中明白了八成。「我明白,所以請提出來吧,我要和誰交手。我想我已經打敗了一個人,按照成文規定,這樣的測試不應該超過三次。」作為常年在外旅行的玩家,布蘭多對于成文的熟悉不下于任何一個精研這本法典的學者。
  
  馬卡羅與布加互視一眼。
  
  然後高大的男人取下巨劍,淡淡地答道:「那就讓我來試一下你吧,年輕人。」
  
  果然如此!布蘭多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削瘦面孔的布加,倒並不感到緊張,而是被一種興奮所攫住。「也好,不知道此刻的布加有多厲害。不過在這位未來的大劍豪身上測試一下此刻的自己空間有多強,倒是一個不錯的想法。」布蘭多心中忍不住躍躍欲試起來。
  
  他舉起劍,感到全身每一個細胞燃燒起來。
  
  在他成為一百三十級戰士的年代,布加早已逝世。其實布蘭多當年的一大遺憾就在他自己成長起來之前沒有能和那個他心目中的大劍豪交過一次手,布加曾經是他的目標,後來雖然他也一樣開化了白銀之軀,但最終卻還是錯過了與這位劍術大師交手的機會。
  
  只是他沒想到,當時間回到這一刻,他竟然偶然又贏得了一次這樣的機會。
  
  雖然此刻的他還算不上一個劍術超卓的劍客,但布蘭多深知自己對于戰士的戰鬥藝術理解不會下于任何一個人。就像在這一刻,他又重新當回了他那個一百三十級的資深戰士一樣——布蘭多抬起頭,眼中明亮得好像要燃燒起來。
  
  年輕人手中的劍一抬。
  
  十級軍用劍術在這一刻已不僅僅是一種高等級基礎劍術那麼簡單的解釋,那種自然而然的氣勢已經在瞬間攝住了周圍每一個人,這樣的氣勢,布蘭多曾經在他的祖父身上看過,當然,在他身上的這種氣勢並沒有讓人產生那種如臨淵崖的窒滯感。
  
  他已經足以讓周圍的傭兵們一下子震住了。
  
  「大師級的理解,好,軍用劍術。」布加眼睛微微發光:「倒是有資格和我一戰。」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17 17:47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1 13:29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六十九幕 布蘭多的劍術(下)

  「倒是有資格與我一戰。」戰字才剛出口,布加手中的巨劍就像一匹銀練揮過頭頂、倒懸而下。他與布蘭多之間有十米左右顯得既疏離而又迫近的距離——但才是一剎那,厚重的劍鋒就已經來到了布蘭多頭頂。
  
  布蘭多不必抬頭,就明白這一劍有多麼凶險。彷彿千里山川崩裂于頭頂,雷霆萬鈞滾滾而下,劍還未至,氣勢便已先聲奪人。
  
  這一劍至少有黃金最上階的實力,但與同是黃金位階的泰斯特鋒芒畢露的劍有些不同,布加的劍勢厚重,他一出劍,就讓人生出一種渺小至斯、避無可避的感覺來。
  
  布蘭多早已領教過這樣的劍,雖然不是親身體會,但親臨那種山崩海嘯的氣勢,卻一如這次無二——
  
  他乾脆一閉雙眼,將劍舉過頭頂,在額頭、肩頭、左臂前三點一線擺出一道穩固的防線——這是埃魯因軍用劍術中最高的一種招架技(埃魯因軍用劍術九級),布蘭多寄希望于這個在過去遊戲中偏轉效率高達百分之二十七以上的招架能產生如期的效果——面對布加的巨劍一定要冷靜。
  
  巨劍落下,兩劍相交落下一片耀眼的火花,金屬像是發出捲曲一樣的悲鳴,布蘭多手中的精鋼長劍立刻盡最大可能地向後彎折。
  
  但還未至臨界,年輕人不斷調整手上的力度,但布加的劍像是巨岩臨頂,無可匹敵的澎湃巨力一寸寸地沿著他的劍侵入他的雙臂。他很快發現自己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沒有退路了。
  
  布蘭多思緒中有如電閃,過去對于戰士這個職業的理解在這一刻閃現。或不如說更像是本能反應一般,他向後一仰,身體稍稍向旁邊一滑——布加手中的巨劍頓時落空,『嚓』一聲擊中地面,五塊木板同時塌陷,剎那之間碎裂的木屑像是蝴蝶一樣紛紛飛舞。
  
  布加沒有盡全力,布蘭多忽然意識到這一點。這個未來的大劍豪一出劍就暴露了他的底牌。布加已經開化了要素,他的要素是『大地』,階級相當高,否則不可能領悟出如此寬廣無垠的劍意來。
  
  布蘭多一邊喘息,一邊如此想到。
  
  大廳中已經完全靜了下來。
  
  雖然剛才發生的一切猶如浮光掠影,幾乎沒人看清一個回合的交手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他們看到兩人一分,布蘭多似乎並沒有吃太大的虧,已經到了嘴邊的驚嘆忍不住一收,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布加七成實力的一劍,竟然被一個只有黑鐵上階的劍士躲開了。這是怎麼一回事?那些自問擁有和布蘭多差不多實力的傭兵,忍不住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了一下,他們在那種程度的攻擊下,能做到什麼。
  
  好像也只有閉目等死而已。
  
  「剛才那一擊,好像副團長至少用了七成實力吧。」
  
  「是……運氣好吧?」
  
  「那麼精巧的劍術。怎麼可能。」
  
  竊竊私語在人群中流傳開來,在場的圍觀者們神色各異、面面相覷。但交戰之中的二人充耳不聞,布加『咦』一聲抬起頭來,並不急著將巨劍從地板上拔起來,而是訝異地上下打量了布蘭多一眼。
  
  起先他以為布蘭多不過是個稍微有些天賦的年輕人,不過他見慣了團內艾柯的天縱奇才,對于其他人也就沒有那麼看得起。但這會兒布加卻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一點也不簡單。

        此前那一滑,明顯是一門高深的技巧。
  
  布加沒有猜錯,布蘭多的技巧來自于墮落精靈遺失已久的劍術技巧——影之劍中的移動技巧,這門劍術注重靈巧與敏捷,宗旨是攻敵不防。因此布蘭多用它來對付布加,可說是最為恰當的。
  
  可惜布蘭多現在不敢去奢望那套劍術,按照過去遊戲中的經歷,沃恩德現在的時間段應該是遊戲中的第一章『萬物初生的帝國』,講瑪達拉的崛起,而發掘古代文書要等到第三章『古老的遺產』,而那些古代劍術,也只有等到那個時候才會重現天日。   

         看到布加停下攻勢,布蘭多鬆了一口氣。他甩了甩手臂,並沒有多少酸澀發麻的感覺,這說明布加將力量維持在和他一個水平——他心中忽然一動,既然對方只將這一次戰鬥看做一次測試,那麼他未免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布蘭多心中躍躍欲試起來,如果布加將絕對實力維持在和他一個水平,妄圖單單以對劍術和劍意的理解來打敗他的話,那可真是自尋死路。
  
  他是誰。   

        雖然一百三十級在琥珀之劍中算不上最頂尖的角色,但也不是這個時候的布加可以比擬的。布蘭多的角色遊戲中近百年用過十七種劍術,其中練到十級以上的有一半還多。至于他見過、與之交手過的劍術更是數不勝數。
  
  布加的劍術來自于西恩的騎士劍術流派,大開大合,一橫一豎,十字手的稱號也如此得來。再加上他自己領悟的『大地』的劍意,那種磅礴之力配合上千鈞的氣勢,往往在出劍之前就奪人心神。
  
  可惜這一套對布蘭多沒什麼效果,他甚至明白自己不會進入對方的節奏之中,因此還沒等布加把劍撥起來,他就已經搶攻了上去。
  
  招式很簡單,埃魯因軍用劍術的突刺而已。
  
  他這一刺卻嚇了所有人一跳——   

        尤其是那些本身就學會埃魯因軍用劍術的人。要知道突刺只是這門劍術中的入門技巧(埃魯因軍用劍術0級),許多人都學過,也反覆練習,但他們無法想像著一劍怎麼能一瞬間穿過五米的距離。
  
  布蘭多看到布加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忍不住心中暗笑。看來這位未來的大劍豪雖然修習的中級劍術,但劍術本身的等級估計卻還沒有達到一定的高度。也是,畢竟這個時間節點上的布加頂多也就是五六十歲,正是上升期,劍術造詣上還未達到大師級也是很正常的。
  
  既然如此,就不會明白劍術一旦超過十級,大師劍術加成的可怕。
  
  埃魯因軍用劍術基礎突刺效果距離是一米半,大師加成後達到三米半。不過布蘭多還知道一些小技巧,五米還是他刻意隱瞞實力的結果,否則這一劍穿七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等到劍術二十級,宗師劍術加成更是怪物級。宗師之上還有傳說三十級的大門檻,只是布蘭多只聽說,從未眼見為實過。   

        總之,他這一劍已算是快若流星。以至于周圍的傭兵一時之間都忘了發出噓聲來——這個時候布加還沒來得及收回武器,他微微一怔之後就察覺了布蘭多的企圖,不禁一笑。在他看來劍手可不是拿這些小聰明來與敵人交鋒的。
  
  不過既然布蘭多執意如此,他下意識地準備給這個年輕一個教訓。
  
  可惜。
  
  布加馬上就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布蘭多的劍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明明一個簡單的突刺,收手後應該再進一步,用柄擊對手。然後轉身,再跟一劍,布蘭多看來也的確如此,但布加卻在最後關頭看他連接改變三次方向,直接就是一劍刺向他胸口。
  
  布加微微一怔,不得不收回撥劍的手,側身讓開。但布蘭多好像是知道他要幹什麼似的,劍已等在他前面。這位未來的大劍豪吃了一驚,只能再退。可這一退下去就沒完了,因為布蘭多又是三劍接上來——再一個突刺。
  
  突刺之後再突刺,布加再也忍不住了,他對埃魯因的軍用劍術很熟悉——但他以前從沒見過這麼用埃魯因軍用劍術的,可是布蘭多卻有板有眼,打得有聲有色。布加發誓這個國家大約沒有任何一本步兵操典上會這麼描述這門劍術的使用技巧,但這會兒,這個年輕人卻告訴他——這是可行的。   這是無數戰士總結出的技巧和套路。
  
  它的技巧早已遠遠超出了埃魯因軍用劍術大多數NPC導師所提倡基礎進攻路線與套路,在過去遊戲中大約三十至四十年之間,玩家們開始大量總結戰術的精髓,他們終究發現他們並不用一味地沿用系統為他們提供的進攻路線。   

        技巧的革新開始了。
  
  而此刻,布加面對的正是三十年後由玩家奠定基礎的、可以說是新埃魯因軍用劍術。而這其中,更有布蘭多自己作為一個戰士大師的技巧與體會。因此當布加一進入布蘭多的攻擊節奏中,立刻就感到壓力。

        眼前這個年輕人好像清楚他的一舉一動,而他自己卻反而茫然失措,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劍術新手面對一個頂級大師一樣。布加一時間竟然回憶起自己才學劍術那會兒發生的事情。
  
  那甚至不是力量上的差距。
  
  而是絕對的技巧之間的距離。
  
  這位未來的劍術大師一個恍惚之間就布蘭多逼開七八步,甚至連自己的劍的邊都還沒有摸到。他終于忍無可忍,這樣打下去估計一時半會沒有個結果,最後他不得不放開實力,直接展開『要素』之力一拳擋住布蘭多的一劍。
  
  『當』一聲巨響。
  
  這下布蘭多終于無力抵禦,連退十米,一頭倒飛進圍觀人群中。
  
  大廳中一片寂靜。   

        甚至沒有人記起來要為這一擊喝彩。這些傭兵心中此刻只有呆滯的想法:
  
  那是什麼劍術?埃魯因軍用劍術是這樣子的嗎?這個年輕人的劍術天賦究竟高到了什麼程度?布加竟然差一點擋不住他一輪搶攻?莫非我還沒有睡醒?
  
  不,這一定是在做夢而已。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17 17:46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1 13:43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七十幕 群山中的風
  
  「沒想到領主大人劍術這麼高超。」
  
  安蒂緹娜一邊走一邊毫無保留地稱讚道。她唯一一次有機會見證布蘭多全力出手還是在布拉格斯的地下拍賣場,不過那一次她拉著羅曼忙于逃命,根本無暇注意布蘭多究竟是怎麼應付那頭靈俑隊長的。
  
  三個人的腳步聲穿過旅店位于岩壁之內中空的過道,一連串空空的響聲向前一直延伸,直至這條甬道幽暗的盡頭。旅店的主人在岩壁上開鑿出石孔窗來採光,向前看去,每隔一段距離自然光就在漆黑昏暗的地板上投下一個蒼白、微弱的光斑。
  
  「對呀,布蘭多可是一直很厲害的。」羅曼在一邊有些小小自得地補充,她眯起眼睛——倒是帶有幾分天生的嫵媚。這位商人大小姐回頭去瞄了布蘭多一眼,笑眯眯地,看得後者心中一跳,下意識地擔心這位大小姐又在醞釀什麼奇怪的念頭。
  
  這種擔心並非是空穴來風,離開森林之都前羅曼可是一點也和安分扯不上關係,先是冒充商業協會的商人拜訪當地的貴族,調查市場,然後還偷偷找盜賊兄弟會的人收購了一份從瑪姬坦到夏布利的地圖——這不可謂不膽大包天,畢竟在這個時代私繪地圖可是要冒著上絞架的風險的。
  
  當然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瞞著布蘭多進行的,要不是這位大小姐在他面前從來就藏不住話,估計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在一個人偷偷搞這些小動作。私藏地圖、冒充貴族、偽造文書和證件——本來布蘭多心想自己就已經夠蔑視這個古老的國家的律法了,卻沒想到商人小姐從一開始估計就壓根沒有在意過那部黑色封皮的王國法典。
  
  當然,布蘭多更懷疑她壓根就不知道還有法典這麼一回事。
  
  不過羅曼在外面倒是小心而謹慎,精明得像是一隻小狐狸一樣,一點也不露出風聲。當初不是布蘭多發現她一個人在馬車上偷偷數錢,還不知道這死丫頭已經借助這些非法手段小小地賺了一筆——她的零花錢。
  
  當然,布蘭多已經為了這件事情嚴厲地警告過她,不過商人小姐一副虛心接受、然後唧唧哼哼地答應了兩句的樣子,估計只有瑪莎在上才能知道她究竟聽進去了多少。
  
  「你又在想什麼?」布蘭多忍不住問。
  
  「沒有。」羅曼趕忙把頭搖得跟什麼似的。
  
  「沒有你那麼緊張幹嘛?」布蘭多的懷疑不由自主地加深,沒好氣地問。
  
  「有很緊張嗎,布蘭多?」羅曼摸摸自己的小臉,瞪大眼睛好奇地問。
  
  「不要顧左右而言它,你這招對我已經沒有用了,小小羅曼。」
  
  「不、不要那麼叫我……」商人少女小眉毛一豎,不過馬上又眼珠一轉:「布蘭多,我可以一個人出去走走嗎?」
  
  「當然不行。」
  
  布蘭多斷然拒絕,他倒不是怕夏布利這個風景宜人的小鎮被這位大小姐禍害得雞飛狗跳,而是另有考慮。今天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布加一戰,用一手大師級的劍術懾服了在場的所有人,縱使『鬃狼』馬卡羅也再也說不出什麼——可這只是表面現象,戰士的熱血褪去之後,布蘭多感到自己的思路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在過去遊戲中,單身的傭兵或是冒險者在旅行中臨時加入一個陌生的傭兵團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事實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在外出旅行時遇到麻煩,不得不依靠他人的幫助。
  
  雖然傭兵成文第三百一十四條很少在正式協約中出現,但事實上,這種單人併入陌生團體的行為,並不少見。因為名義上隨團體行動,實際上還是各為其政,各自防範,因此除了互相幫扶之外,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含義。
  
  因此成文之中規定的傭兵團可以對于加入者提出測試的條文,其實很多情況下只是一紙空話。所以說,今天下午『鬃狼』馬卡羅和布加的異常舉動,似乎是另有隱意。
  
  布蘭多甚至可以明顯地從那個與布加站在一起的中年人眼中看出對于自己濃濃的懷疑,只是這種懷疑有必要嗎?
  
  他有些疑惑。
  
  然後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下午在外面遇上的那一幕事情,從那個名叫艾柯的年輕人的言行看來,這個傭兵團這一次剿匪的行動,看來並不如想像之中那麼簡單呢。只是他們另有目的,還是遇上了什麼麻煩,布蘭多想要弄明白的是這一點。
  
  他可不希望這些傭兵和自己看上的是同一件東西,那麻煩就大了。
  
  想到這裡,布蘭多忍不住深深地皺起眉頭。
  
  「布蘭多,怎麼了?」羅曼眨眨眼睛:「你生我氣了嗎?」
  
  「當然不是。」布蘭多瞪了她一眼,心知肚明這大小姐絕不是害怕自己生氣了,而純粹是沒話找話而已。然後他又回頭問道:「安蒂緹娜,剛才他們說他們是什麼傭兵團來著?」
  
  他忽然記起一件事來,這對他來說可是一個新的問題。
  
  「灰狼傭兵團。」
  
  「灰狼?」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安蒂緹娜問。
  
  「沒什麼」布蘭多隨口答道,然後又喃喃自語:「……灰狼傭兵團,灰狼?」不應該是山木藍傭兵團麼,『鬃狼』馬卡羅應該是這個人啊。沒錯了,那個中年人和描述中一模一樣,不應該會錯。可是為什麼傭兵團的名字會不一樣呢?
  
  莫非是歷史發生了什麼變故?
  
  他挑了挑眉,還有一種可能性是傭兵團改名,不過在這個領域內,改名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先不說要在炎之聖殿下屬的冒險者工會備案,這就是一項繁瑣而巨大的工程。一般情況下,申報都不可能成功,除非有什麼巨大的變故。
  
  巨大的變故?
  
  布蘭多抬起頭看,看著從前方的石窗孔中射出投在地上的一縷自然光,深褐色的眼睛裡神色變幻不定。
  
  ……
  
  「怎麼樣?」
  
  紅發的中年人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疤,回過頭問。
  
  站在高處,涼風習習拂過臉龐的感覺讓人感到愜意,他忍不住眯起眼睛,盯著山下的夏布利鎮。鎮子就像是一座人工堆疊而成的山丘,蜿蜒曲折的階梯沿著一階階拔高的山坡層層向上。
  
  『鬃狼』馬卡羅這個名號在傭兵界被叫響亮差不多已經有六七個年頭了,這個名號是他第一次入這一行時留下的。意思是說他的好勇鬥狠,打起仗來不要命,像是一頭兇猛的頭狼一樣。因為在埃魯因南方的山區,頭狼也被叫做銀鬃狼,這個名號也因此而來。
  
  「呵。」布加用手搭在額頭上,笑了笑:「那小子的軍用劍術用得出神入化,幾乎有大師的水準,就是軍隊裡……」
  
  他忽然咳嗽了一聲:「你知道我說什麼,要單說劍術上的天分和造詣,我不如他。那個叫布蘭多的年輕人是一個真正的天才,天生為劍而生的人,我很難相信一個人在這種年紀能對劍術理解如此之深。你知道嗎,我在他面前甚至都放不開手腳——」
  
  他一笑:「見到艾柯少爺以前,我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天才,人能走到那一步,靠的是個人的付出與汗水。不過見過艾柯少爺之後,尤其是又經過今天的事情,我愈發覺得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說完,他露出潔白的牙齒一笑。
  
  「你把他和艾柯少爺比?」馬卡羅回過頭,他臉頰上那道傷疤傳聞是在一次與夜之子的戰鬥中留下的。但熟悉他的人明白,事實上早在馬卡羅成為僱傭兵之前,他臉上就已經有這條傷口了:「我可沒看出那個年輕人有如此水準。」
  
  「這就是為什麼你是指揮官,我是劍手的原因。」
  
  「這麼說來,你對他的評價很高咯?」
  
  「嗯,不過那個年輕人讓我想起了一個熟人。」
  
  「誰?」
  
  「一個死板的傢伙。算了不提這個了,我要說我覺得這個年輕人不像是『紙牌』那邊派來的臥底。」布加說道:「他們那邊要有這麼優秀的後備人才,早就人盡皆知了。」
  
  馬卡羅搖搖頭,笑了一下:「不好說,這個時節太敏感了。我不相信『紙牌』來這裡只是為了和我們搶一個任務那麼簡單,夏布利不過是一個沒什麼油水的小鎮,能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這個你說過了,不是嗎,你認為他們另有所圖?」布加回過頭,問道。
  
  「不錯。」
  
  「他們所圖為何?那群蜥蜴人強盜另有玄機,還是?」
  
  「不清楚,不過最近幾天艾柯很反常,」馬卡羅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這讓我有點擔心。我可不能讓一群不懷好意的傢伙一直跟著我們,上一次任務也是這群人在從中作梗,這一次我要一勞永逸。」
  
  布加看了他一眼。
  
  「大師也同意了?」
  
  馬卡羅點點頭,又搖搖頭:「大師什麼也沒說。」
  
  「那就在等等如何?」
  
  「不能再等了,牧樹人又追上來了,你沒察覺嗎?」『鬃狼』迎著風答道:「最多三天之內,我們就出發。」
  
  「那個年輕人呢?」
  
  「讓他跟著好了。」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17 17:46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1 13:56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七十一幕 出發
  
  夏布利七月的清晨是一首用山雀的鳴叫譜寫的曲子,當晨曦布及整片山林時,這個群山之間的小鎮就變得充滿活力。
  
  山民佈置的屋內瀰漫著小薄荷葉的香味,布蘭多起了一個大早——似乎來到這個世界,劍手的生活習慣就壓倒了遊戲宅的生活習慣。睡懶覺好像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
  
  布蘭多透過房間一側的石孔窗看著外面夏布利的群山起伏,一邊用兩根指頭壓在紙牌上,然後用拇指翻開,放在一旁的風元素結晶立刻氣化變成一道青色的煙霧融入牌面上。狹小的空間內颳起了一小陣旋風,一道道次元裂隙張開、又合攏,從裡面射出二十多頭風精蜘蛛來。
  
  布蘭多馬上下達了一個指令。這些來自于風之領域的小東西立刻在一片吱吱的叫聲中變得霧化模糊起來,很快變成一陣煙霧從房間四處飄逸出去。看到這一幕,年輕人笑了笑,打開一瓶法力藥劑。
  
  「似乎是一個劇情任務。」他皺皺眉想到,這個想法已經讓他連續兩天都沒有睡好。
  
  圍繞著一個副本或者地牢,每經過一段並不固定的時間都會觸發故事。這些故事線都是經過系統推演,因此表面上看起來並不會顯得突兀,事實上即時任務系統本身也是『琥珀之劍』的賣點之一。
  
  只是在這個世界中,似乎真實地重現了這些發生在過去遊戲之中的劇情。
  
  明白了這一點。布蘭多仔細回想起來,並終于記起一件事。那是大約好幾年前,論壇上一個關于『巴洛岡遺蹟』的一篇攻略裡隱約提到的一件事情,說的是第一個進入這個副本的團隊的經歷。
  
  似乎隱約有些熟悉。
  
  不過他抬起頭,思路因此而中斷了。「篤篤篤。」敲門聲響了起來,這必定不是羅曼,因為這位大小姐根本不會敲門,也不怕有人說她沒教養——她本來就和那個詞無緣。也不會是安蒂緹娜,因為貴族千金總是那麼有禮貌,她不會這麼急促。
  
  布蘭多眨眼之間就已經猜出門外可能是馬卡羅的人。
  
  「請進。」
  
  門打開了,後面是兩個年輕人。一個是前天下午那個陰柔得像是女子一樣的白髮青年,此刻正臭著一張臉看著他;另一個布蘭多沒見過,不過估計也和前者差不多年紀,留著一頭精幹的短髮、人顯得有些瘦小,他帶著一臉好奇看著屋內。
  
  「布……布蘭多先生,我們要出發了,你們是?」矮小的年輕人看著他,眼中好奇、猜疑、敬畏兼而有之,顯然布蘭多昨天下午那一戰給這個傭兵團的新人們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象。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能與副團長打一個平手——這些年輕人大多都是這麼以為的。而在灰狼傭兵團中,布加的實力事實上使遠在馬卡羅之上的,這也是公認的事實。
  
  也就是說,這個年輕人的實力在他們這個年紀,簡直是不可想像。
  
  他也聽過天選者的傳說,不過天選者究竟有多強,誰也不知道。他忍不住看了看布蘭多,懷疑對方是不是就是傳說之中的天選者。只是布蘭多顯然不知道面前這個年輕人正在想什麼,若要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偷笑出聲來。
  
  事實上以他現在的實力來說別說天選者,就是啟示者都還差得遠。
  
  「好的,謝謝。」他毫不知情地向這個年輕人點點頭:「我們馬上就到。」
  
  但那個白髮的青年立刻在後面冷哼了一聲。
  
  布蘭多不由得看了這傢伙一眼,經過昨天的接觸,他已經清楚這傢伙原來是什麼外出遊歷的貴族子嗣,也難怪養出這麼一副目中無人的脾氣來。不過至于為什麼會加入這個傭兵團,那估計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反正他也沒興趣去瞭解。
  
  不過他不介意,可不代表對方也不會介意。那個白髮的年輕人顯然是因為被無視而變得更加怒火熾燃起來,他忍不住再哼了一聲,開口道:「你聽著,雖然我不是你的對手,不過我會時時刻刻監視你,你休想玩花樣——」
  
  他旁邊那個年輕人一愣,顯然沒料到自己的同伴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張了張口但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哦?」布蘭多在心中暗罵了一句『白痴』,然後抬頭問道:「你叫雷迪?」
  
  「與你無關。」白髮青年哼了一聲。
  
  「貴族都是這麼沒有教養嗎?」布蘭多反問。
  
  「你……」白髮青年咬了咬牙,想要拔劍,可一想到自己與對方的差距,又忍不住氣餒地站了回去。
  
  「聽說艾柯逃掉了?」
  
  「你怎麼知道,你……!」
  
  雷迪皺起眉,正要開口質疑,但忽然看到布蘭多一副瞭然的神色微微一笑,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口,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聲:「你關心得太多了,我會把這件事告訴團長的。」
  
  布蘭多心說隨便你,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白痴嗎。但面上還是笑道:「只是隨口一問而已,你知道我兩天前曾與艾柯先生有一面之緣。」
  
  「鬼才知道。」雷迪心想,不過他雖然氣得直咬牙,但面上還是刻意維持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聽說,你和銀之劍聖古雷凱斯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人?」但布蘭多又換了一個話題。
  
  「與你……」
  
  白髮青年忽然記起布蘭多之前的嘲諷,硬生生把這句話吞進肚子裡,最後化為一聲冷哼。不過他也發現自己在口頭上似乎佔不到布蘭多什麼便宜,乾脆光棍地直接拖著自己的同僚轉身就走,把布蘭多一個人留在這兒——心想反正這傢伙一個人又不是找不到路,何況找不到更好。
  
  布蘭多心中忍不住好笑,古雷凱斯那傢伙竟然也有崇拜者,當年他就是在古雷凱斯門下學習被稱之為『天之界限』的劍術。可惜古雷凱斯身擁三門中級劍術『天定之劍』,『雷鳴之劍』與他自創的『界限之劍』,但布蘭多自己卻是一個高級劍術的任務也沒撈到,反而被那老傢伙的脾性給弄得夠嗆。
  
  這傢伙一定是不知道古雷凱斯那貨好賭如命,而且賭品極差,逢賭必輸不說還經常不認賬。
  
  不過『天之界限』的劍術,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微微一笑。有了一次經驗,這一次就好辦了,可惜古雷凱斯此刻應該還在克魯茲遊歷,否則現在他就可以找上門去了。
  
  ……
  
  布加與馬卡羅互相看了一眼,一副面面相覷的表情。但最後還是這位被稱之為『鬃狼』的僱傭兵團長忍不住開口問道:「布蘭多先生,這些是?」他指了指布蘭多身邊穿著異族服飾的十二個傭兵,瑪莎在上,整個『夏布利的燈籠草』旅店都在他們的嚴密監視下,而從各個暗哨傳來的消息從三天前開始一直到今天以來不是都只有一般客人入住嗎?
  
  可這些身上掛著一串飛斧、標槍、背著大圓盾、頭帶角盔、手持利刃的傢伙看起來怎麼都不像是『一般客人』吧?他們又是從那裡冒出來的?
  
  布蘭多顯然沒有理解馬卡羅此刻內心的糾結,他聳聳肩,笑道:「他們是我的人,我記得曾經和你們提到過,他們是我請來的僱傭兵。呃……從比較遠的地方,你們知道,作為一個商人,總是來往于各地之間。這些僱傭兵是來自于王國東面的一個少數民族,因此請不必介意他們的穿著。」他面帶微笑,說得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似的。
  
  不過安蒂緹娜與羅曼都看了他一眼。
  
  商人小姐用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簡單的心思想到:原來布蘭多與王國東面的少數民族還有聯繫,果然很厲害呢!不過安蒂緹娜心思可沒這位大小姐這麼單純,她老早就懷疑布蘭多這些手下是從哪裡來的了,雖然她知道布蘭多手裡有一支僱傭兵隊伍,但那支隊伍這個時候應該位于安列克境內,而且也不應當是什麼少數民族。
  
  還有夏爾也是,雖然布蘭多告訴他們夏爾有事先回卡拉蘇了,但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不過這種懷疑只能埋在心中,不可能用來質問自己追隨的領主。
  
  而作為布蘭多的幕僚尚且心生疑惑,更不要說馬卡羅與布加,可憐這兩位歷史上的大人物都算是見多識廣的角色,但這會卻有點摸不著頭腦。因為艾柯逃跑的緣故,他們佈置的暗哨最起碼都是接近白銀水準的,可還是被這些看起來只有『黑鐵實力』的僱傭兵神不知鬼不覺的潛了進去。
  
  馬卡羅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在心中對布蘭多的評價頓時作了一個三極跳,變得有些神秘莫測起來。
  
  「所以,馬卡羅團長,我們可以出發了麼?」布蘭多開口問。
  
  「當然。」『鬃狼』馬卡羅有些艱難地點點頭。心中下定決心,一會一定要把布蘭多這一隊人放到隊伍中央,好好監視起來,免得生出什麼事來。他原本信心十足,但這會兒卻有點沒有底氣了,一個劍術出眾、擁有接近白銀實力的年輕人,還有十二個白銀以上實力的僱傭兵,他想想就感到頭痛。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又回頭去看了布加一眼,有些埋怨:「老夥計,這就是你調查的結果?」他忍不住用口形問。
  
  布加聳聳肩。
  
  馬卡羅委託他去調查布蘭多口中提到過的僱傭兵,可兩天下來一點線索也沒有,沒料今天就突然冒出這十二個大活人來。雖然看起來只有『黑鐵實力』,但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個說法,他看看那些裝束古怪的僱傭兵,心中認定對方一定是用什麼方法掩飾了實力。
  
  這是什麼,大變活人嗎?這位未來的大劍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17 17:46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1 14:06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七十二幕 逼近的預感
  
  在冷兵器時代,一場戰爭往往不像人們想像中那麼樂觀。
  
  在接觸過這樣的面對面的廝殺之前,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很難去臆測戰場上那游移的一雙雙擇人而噬的目光。戰鬥就是一抹徹骨的寒冷,凜冽森然、雪亮的刃鋒是如何插入喉嚨,讓鮮血飛濺,融入夜色——垂死者竭力掙扎,用衰悲無力的目光盯著他所能目及的最後景色。那應當是一幅逐漸變得黯淡、並且靜止下去的畫面。
  
  然後因為血沫逆嗆入肺葉,傷者因而聲嘶力竭地咳嗽起來,無比悲慘地蜷縮著死去。
  
  但還是有很多人想當然將小說戲言中的場景與真實的廝殺替換了,就像『琥珀之劍』中的第一批玩家以及後來者一樣。當然那個時候布蘭多還有一個叫做『蘇菲』的身份。他記得,他在過去那個遊戲之中的第一場屬于自己的、真正的戰鬥展開得滑稽而可笑。
  
  沒有想像之中的拉開陣勢,兩軍對壘,那是在一片類似的莽林之中——德爾德塔爾森林。布蘭多至今還記得那個地方,叢林密佈,沿著陡峭崎嶇的海岸線蜿蜒延伸,對手是隱藏在懸崖峭壁之間,透過四通八達的溶洞和他們捉迷藏的奴隸商人與他們的私兵軍隊。
  
  因為真正的交鋒事實上發生在精銳的斥候之間——玩家的大部隊井然有序地在叢林之中拉開一條漂亮的散兵線,他們的數量大約是奴隸私兵的三倍甚至還要多一些。但真正交蜂時勝負的天平並不一定取決于數量的多寡,戰鬥的開始伴隨著玩家一面倒的混亂,這是理所當然的——團員與組織者之間互相找不到彼此,大多數人只能組成小隊各自為戰。
  
  在長達數個小時中玩家們的兩翼都受到進攻,中央的上千人卻僅僅被一小隊騎兵拖延住了。
  
  是的,大多數人明白側翼在遭受攻擊。
  
  可問題在于。
  
  斥候在什麼地方?
  
  側翼在什麼地方?
  
  當你設身處地地位于一個龐大的、縱寬達幾公里的冷兵器時代的戰場上,你會發現可以以四十五度角來俯服整個戰場不僅僅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而且還是一個可望而不可求的奢望。
  
  布蘭多深刻的記得,當時他身處一片前後左右都是自己人的森林之中,四面八方打滿了各種旗號——屬于工會的、個人的、騎士的、侍從的,燕尾旗、方形旗,可沒人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大多數人包括他在內只能被簇擁著前進,跟著人群,盲目地前進了幾個小時。偶爾遇到一群小規模的奴隸私兵.所有人都一擁而上,勢如破竹。一開始玩家們興致高漲,還以為自己已經勝利在望。可到了後來,若此刻俯瞰戰場就會發現這只龐大的隊伍早已四分五裂。
  
  而兩到三支專業的僱傭兵正穿插在這塊四分五裂的蛋糕中間.像是蛀蟲一樣將它內部啃空。
  
  等到天色漸晚的時候,就已經四面八方都是敵人的旗號了——
  
  回想起那次戰爭,即後來被戲稱為『德爾德塔爾大屠殺』的戰鬥——事實上這個名稱很形象地描述了當初由三個工會集合起來的一千七百多名玩家的處境。毫無疑問,這些玩家都是極其勇敢的戰士,即使到最後他們還各自組成小隊形式拚死奮戰,當然結果卻是全軍覆沒。
  
  事實上真正具有諷刺意義的是:在整個上午以及下午,玩家們造成的戰果還沒有入夜之後各自為戰之後對奴隸販子們造成的傷害大。
  
  布蘭多想起那場戰鬥,不僅僅是感到尷尬的苦笑而已.還有一頭冷汗。那之後一直到後來的布契戰爭(第二次黑玫瑰戰爭期間),玩家們才逐漸吸取教訓,學會如何佈置戰場——他們需要哪些旗號。如何從哪些奇形怪狀的徽章中分辨出某面旗幟下是屬于哪一位騎士貴族的軍隊,玩家們還學會將戰場放置在一片高地下面平坦的緩坡上,好讓他們的指揮官將方圓十公里的戰場盡收眼底。
  
  就像現在「鬃狼」馬卡羅干的一樣。
  
  當然,傭兵與盜匪之間的戰鬥.遠遠談不上戰爭。不過莽林之中的戰鬥是異曲同工的,布蘭多一面勒緊韁繩.以免茂密的灌木刺得戰馬躁動不安,他一面回過頭去,看到森林裡有一些穿著綠色斗篷、手持柚漆大弓的人影一閃而過。若是普通人,對于這些傢伙恐怕根本無從察覺。
  
  那些當然不是蜥蜴人,布蘭多想巴洛岡森林裡的蜥蜴人理所當然應當是叢林蜥族的一支,雖然它們的顆粒狀佈滿細鱗的皮膚也是墨綠色,但這些矮小的生物並不如山民高大魁梧。毫無疑問.那些是山民中最優秀的獵手——穿林射手。
  
  這是當年入侵此地的克魯茲人給他們的稱呼,這個稱呼在兩百多年前對于帝國的士兵來說就像是徘徊在這片森林上空的幽靈,但對于山民來說卻是一個榮譽的稱號。它意味著最迅捷的獵人,最精準的射手,最優秀的遊俠。
  
  「也不知道馬卡羅從那裡找來這些遊俠。」布蘭多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韁繩上的金屬飾件,沉默不語地想到。他當然聽過這些『人類中最傑出的遊俠之一』的名號,事實上過去、或者說未來他曾與這些遊俠們並肩作戰過一段時間,也許時間並不太長,不過足以留下深刻的印象。「莫非他們在這一地區徘徊很久了?」
  
  有了優秀的遊俠,傭兵團幹起活兒來就要輕鬆的多。
  
  顯然,『鬃狼』在應付對手方面相當有一套——
  
  事實上布蘭多清楚,在治安混亂的時節裡,傭兵們對于他們橫行在各地的對手的熟悉,是要遠遠超過後者對于他們的熟悉的。
  
  『灰狼』傭兵團的成員就是如此,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或者第二次幹這一類的活兒了,僱傭僱傭兵來對抗盤踞在荒郊野外的強盜集團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而名氣越大的傭兵,經驗往往也就越豐富。而『鬃狼』馬卡羅自然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
  
  照布蘭多自己看來,若是玩家要對付盜賊團,最好的點子自然是一勞永逸地拔掉對方的老巢。他看了一下馬卡羅的佈置,就明白對方的作法和自己想的也相差不離。不過他們還有一個優勢,就是已經確定了蜥蜴人部落的位置.巴洛岡的銀精靈遺蹟對于外人來說找到它需要費一番周折,但對于本地人、山民的獵手來說卻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原本布蘭多一開始時還有些猶豫,他不確定自己究竟是不是一定要加入對方一起冒險。畢竟他完全可以私人雇一個人跟在後面,侍機而行。不過這樣做有一些冒險,貿然跟在一支傭兵團背後可以看做一個嚴重的挑釁行為,說不定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年輕人不願意節外生枝,因此才想到利用傭兵成文上面現成的條文。
  
  不過現在看來,他沒料到馬卡羅手下還有這麼多穿林人,這是一個意外之喜。當然也給他提了一個醒,還好當初沒有按照『A』計劃行事,否則一般的嚮導在穿林人面前怎麼可能不被發現。
  
  他不禁看了看馬卡羅與布加那邊。
  
  『鬃狼』馬卡羅與布加都繃著臉,他們特意讓布蘭多看到手下的穿林射手,也是迫不得已的,這僅僅是一個威懾而已。布蘭多一行十五個人在隊伍中央簡直像是一個定時炸彈一樣,如芒在背,不過他更不可能把他們放到前面或者後面去,因為那樣更危險。
  
  當然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馬卡羅一定會選擇直接把布蘭多丟出去。事實上布加已經不止一次給過他這樣的示意了。
  
  但馬卡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他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疤痕,『灰狼』傭兵不能作對不起這個團體整體的榮譽的事情,雖然許多傭兵團都這麼幹——甚至包括一些現在赫赫有名的大型傭兵團.他們的過去也不見得有多麼光彩。但他和布加其實都明白,他們這個團體不一樣。
  
  兩個男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想起了艾柯那個年輕人。
  
  「艾柯還在鎮上?」馬卡羅問。
  
  布加點點。
  
  「算了,由他去吧。這不是他的錯,」紅發的中年男人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可惜我們不能和他說太多。」
  
  「他也是為了你好。」
  
  「他是看出了紙牌那邊的蹊蹺,卻不瞭解我們早就知道了,德雷克在算計我們,那個白痴又何嘗知道,我們也在算計他。」馬卡羅不屑地偏了偏頭:「不過現在真正的麻煩反而不是那個傢伙,而是隊伍裡面的那個年輕人。我現在已經確定他和紙牌不是一夥兒的了,不過這並不能讓我減少多少擔憂。」
  
  「這真是一個諷刺,你明白嗎。」『鬃狼』少有地自嘲道。
  
  布加深有同感。
  
  不過布蘭多可不明白他的到來給兩位未來的大人物造成了多大的困擾。他們這一行大約有七十多個人,直奔森林中的銀精靈遺蹟而去,若能打一個偷襲最好,如果不行,估計這一次出活兒就要持續好幾天了。在森林裡剿匪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只是他騎在馬上,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又想起了論壇上那個攻略帖子,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鬃狼』馬卡羅什麼時候又和一個叫做『灰狼』的傭兵團扯上了關係,不應當是『山木藍』嗎?那種盛開在南境群山之中的淺紫色的。用那朵作為傭兵團的徽記是為了象徵著什麼?他忽然甩甩頭把這個不相關的念頭甩出腦海,然後像是一道閃現劃開漆黑的天空與海面。他就像是被從頭潑了一盆冰冷的水,凜然記起這個名詞與之前一個詞語的聯繫。
  
  灰狼傭兵團!對了,灰狼傭兵團!
  
  布蘭多抬起頭,感到四周的山林都好像染了一層異樣的顏色,原來不過是一個簡單的清剿強盜任務.但現在看來怎麼都有點不對勁了。
  
  照理說,灰狼傭兵團他看到的就有七十多個成員。其中黑鐵水準的佔一半以上,還有五分之一是白銀水準,還有穿林射手,這樣一個團隊去清剿一百多頭力級出頭的蜥蜴人強盜,哪裡還需要什麼攻略。但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地方有問題。
  
  布蘭多剛剛輕聲吸了一口氣,就聽到安蒂緹娜在後面問道。
  
  「你們為什麼把人安排在那裡,這不合常例。」他幾乎不用回頭,就能想到貴族千金皺皺眉頭的樣子。
  
  「你懂什麼,小丫頭。」這是那個雷迪的聲音。
  
  布蘭多馬上就勾勒出一張臭臉來。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17 17:45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1 14:27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七十三幕 布蘭多的攻略
  
  他回過頭去,果然看到白髮的青年寒霜遍佈的一張臉。
  
  接下來進入他視野的是樹林背後的十多個賈德蘭的重裝步兵,賈德蘭人是埃魯因最為常見的僱傭兵之一——就好像這些淵海地區的居民的天職就是職業軍人一樣。事實上這種傳統卻是有淵源的,賈德蘭地區十一個港口城邦的常年交惡,頻繁的戰爭因而催生出僱傭兵這一職業。
  
  一個典型的賈德蘭僱傭兵至少應當穿著一身精細、沉重的鱗甲,背後背著焰鋼長矛,長矛上面覆著一面半人高的大盾,腰間掛著長劍手斧——那是他們吃飯的工具,每一個賈德蘭人都從他們的父輩那裡繼承來這唯一的財富。
  
  這些過去遊戲之中的背景布蘭多甚至不需要去記,就早已爛熟于胸。
  
  「怎麼回事?」他扯了扯韁繩讓馬慢下來,一邊問道。
  
  「那些明明是重步兵,……先生,」安蒂緹娜漂亮的黑寶石一樣眸子裡潛藏著一絲敏銳的警惕——她回過頭答道:「他們把重步兵放在後面,明顯還是不相信我們。」
  
  布蘭多看了後面一眼,忽然產生了一絲明悟。他笑了笑道:「不相信我們才是正常的反應。」
  
  「可是。」
  
  少女的追問引得白髮青年在一邊不滿地哼了一聲。
  
  布蘭多瞟了這傢伙一眼,開口問道:「那麼你們把這些賈德蘭僱傭兵放在後面,是什麼意思?」
  
  「與你無關。」雷迪乾淨利落地回答道。
  
  「先生,是這樣的,他們在森林裡走得太慢了,」反倒是早上見過那個瘦小的年輕人在一邊扯了扯他的袖子,開口答道:「馬卡羅先生將它們安置在這裡,也是為了防範突發狀況,並不是不相信各位。」
  
  「一舉兩得,原來如此。」布蘭多露出了然的神色,但卻不忘揶揄道:「可比起你來,你的同伴就有一些不太會說話了。」
  
  雷迪臉上立刻陰轉多雲,一語不甩手就走,留下那個瘦小的年輕人在那兒苦笑。布蘭多看著這個年輕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桑夫德。」
  
  「桑夫德,聽起來不像是本地人的名字?」
  
  「因為我原本是布拉格斯的面包學徒……當然,那是在當僱傭兵之前的事情。」年輕人看著他們,問道:「先生,聽你們的口音,好像你們也是那裡的人?」
  
  「我不是,但她們是。」布蘭多沖安蒂緹娜和羅曼大小姐努努下巴。
  
  桑夫德有些靦腆地一笑,看了看布蘭多身後並肩而騎的少女。但安蒂緹娜側過頭,並不去看他,她畢竟還是貴族出身——雖然落魄,但骨子裡還是流淌著埃魯因貴族那種不可一世的高傲的血液,她不願意和一個普通人多打交道。但羅曼沒有這個顧慮,商人小姐沖這個年輕人眨了眨眼睛,她是布契人,也算是同鄉了。
  
  「這麼說起來也能解釋是沒錯。可在森林裡作戰帶上重步兵,本來就是考慮欠周。」安蒂緹娜側過頭,看著樹林邊緣那些賈德蘭人說。
  
  但她話剛出口,立刻就引來反駁。
  
  「夫人,大老爺,話可不能這麼說,這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可是要吃飯的吶。馬卡羅先生好心收留我們,我們自然要效以忠誠。你看看,可從沒聽說過僱傭兵會遠離丟下夥伴在危險中,自己一個人卻遠遠離開的。」
  
  森林裡響起突兀的聲音。一個鬍子拉碴的賈德蘭僱傭兵一隻手在肩膀上扛著一桿黑漆漆的傢伙從後面林子裡繞出來,他臉上噙著笑,搖搖頭用一口濃重的淵海地區的口音感嘆道。
  
  布蘭多、安蒂緹娜與羅曼一起回頭去看著這個人,年輕人眯起眼睛,在這個時候能自由走動的人在傭兵團裡地位可不會低。
  
  「弗蘭克,突擊隊長。」賈德蘭僱傭兵摸了摸鼻子,自我介紹道。
  
  「那是什麼?」布蘭多的目光落到他手上的東西上。
  
  「燧火槍,這可是我的寶貝。」弗蘭克拍了拍那桿黑漆漆的傢伙,嘿嘿一笑。
  
  布蘭多倒是知道那種東西,用廢棄的魔法水晶裂片來作為底火,用活躍的元素探針來撞擊裂片催燃火藥的『屬于這個世界的熱兵器』。奧夫蘭人早在三十年前就開始列裝遂火槍,還成立了兩個燧火槍團;而矮人更早一些,他們使用火繩槍的歷史要一直追溯到白銀之年去。
  
  火器在近距離威力極大,最優質的燧火槍在五十步內傷害幾乎與黃銅標籤的同等級武器平級。而且集中使用火器的戰術在這個時代也已經非常成熟,只是與同樣成熟的附魔投射部隊相比,它並沒有決定性的優勢。
  
  不過他知道有很多僱傭兵喜歡使用火器,尤其是手銃,只是用步槍的倒還是少數——要知道這個時代可是沒有刺刀的。布蘭多看了這傢伙一眼,心想在魔法的世界火器並不如他那個世界中一樣,如此深刻地改變了後來的戰爭,火藥兵器並不普及,因此他也沒心思去研究刺刀究竟是怎麼運作的。
  
  安蒂緹娜在一邊臉上有點微微燙,「粗俗的傭兵——」她心想,但面上卻依舊警惕地問道:「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提到的那種打法,那可是正規軍隊才會有的顧慮。我們是苦哈哈的僱傭兵,自然有自己的做派——不管是重步兵也好,輕裝劍士也好,無論在什麼環境下,大家都要並肩作戰才是。您那種說法,是沒錯不錯,可一樣要考慮到現實啊……」弗蘭克恭敬地答道。但雖然表面上畢恭畢敬,卻不難聽出話裡的不以為意。
  
  安蒂緹娜噎了一下,她深知自己的知識終歸從書本上得來顯得淺薄,可這麼當面被認為是想當然的大小姐還是有些惱怒。這位千金小姐看了布蘭多一眼,再回過頭,明亮的眼神裡警惕仍未消退,但是改為小聲問道:「你相信他們說的,布蘭多先生?」
  
  布蘭多看著弗蘭克,點點頭。
  
  「可是。」
  
  「可是什麼?」他反問。
  
  「你真的相信——」安蒂緹娜看著他,用眼神詢問。
  
  布蘭多笑了笑,給弗蘭克和桑夫德打了一個招呼,然後讓馬加快度。他沒有答話,只給這位貴族千金留下一個背影。可安蒂緹娜可一直都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她也縱馬追上去,一邊咳嗽一邊問道:「大人,我覺得他們不太正常。」
  
  「為什麼?」
  
  「直覺。」
  
  「小羅曼呢,你怎麼說。」布蘭多頭也不回地問。
  
  「不知道,」羅曼在一邊大搖其頭:「不過姑媽說過,解釋得太過籠統與太過詳細,都是心虛的象徵呢!」
  
  布蘭多聽了微微一笑,回頭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明明知道,卻還要繞一個彎,真是狡猾的小狐狸。」
  
  「真、真不知道!」羅曼豎起一對小眉毛,急急忙忙地辯解道。
  
  安蒂緹娜在這對打情罵俏的狗男女身邊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但她終于也想明白過來。布蘭多壓根不是不清楚,而是太過清楚,看起來他早就懷疑這些傢伙的動機了。說什麼重步兵走得慢,所以放在隊伍後面,這聽起來怎麼都像是一個藉口。想到這裡她鬆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貴族千金看了一眼羅曼和布蘭多,面色紅地問:「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隨機應變就好了。」布蘭多答道。
  
  他此刻已經完全記起了那篇攻略上提到的劇情,不過心想這些傢伙只要不是衝著自己來的,那麼一切都好說。只是這件事情本身有一些麻煩,他忍不住頭痛起來,本來是想減少一些麻煩。卻沒想到又把自己捲入了一個新的麻煩中,要怪也只能怪馬卡羅和布加為什麼會惹上如此棘手的對手。
  
  說是兩個傭兵團之間的競爭,但倒不如說那個名叫『紙牌』的傭兵團背後的黑手盯上了灰狼傭兵團吧。
  
  他忍不住看了看周圍這些人,心中倒沒有為這些人的命運擔憂,而是在考慮怎麼從這個麻煩中脫身。但話又說回來,一個小小的傭兵團會惹上那些傢伙的注意,這本身就有點不同尋常。
  
  嘿,牧樹人——
  
  和牧樹人比起來,萬物歸一會的會徒簡直就像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一樣了。
  
  只是牧樹人盯上『灰狼』傭兵團有什麼企圖呢?雖然不願意惹麻煩,但布蘭多還是下意識地用了玩家的思維方式去思考整件事情,攻略上給出了任務流程,但具體細節卻很粗略。更不要說背景,背景本來攻略上就一點沒提。
  
  他敲了敲腦門,心想得找個辦法在『灰狼』傭兵團與牧樹人交手之前脫身才是。這個任務的任務Boss可是神使『艾克門』,艾克門這個詞的詞根脫胎于符文語系中的『eaam』——象徵著廣袤的山川與無邊的海洋的符咒。上古時代也有一種被稱之為『艾克門』的巨獸,然而無論是存在于克魯茲神話中還是在山民的傳說中,它都象徵著行走于群山與森林之間——巨大的、有生命的、活動的山嶺。
  
  巨獸『艾克門』是山之巨人格巫的後裔,傳說只有它與大地相連,就擁有無窮無盡的生命。
  
  而神使『艾克門』對于布蘭多來說,更多的像是一個具有象徵意義的怪物的名字而已。神使,不過是傳說中牧樹人用神之血在動物和人類身體上培植出的魔物而已——雖然具有如此神聖的稱呼,但本身卻和黃金魔樹一樣,是扭曲自然、褻瀆神靈的產物。
  
  布蘭多不禁記起以前自己與天之神使『阿瑪爾』,暗之神使『黑蓮』交手的經歷,前者在不完全體的形態下差不多有五十級,他在自由港安培瑟爾的一個地下副本的隨機遭遇中和隊友們與它交過手,苦戰一番後才最終取勝。而後者才是真真正正的完全體神使,六十七級領精英,德爾德塔爾英雄主線任務『完美』的最終Boss——當時他們組了兩個團才把這怪物剿滅。
  
  神使如此恐怖,即使是五十級的不成熟體也有黃金中游的實力,布蘭多壓根就沒有任何一絲想要和它交手的想法。不過便宜還是要佔的,他看了看前面的布加和馬卡羅——實史中『灰狼』傭兵團應該就是在這一戰中滅亡的,但是馬卡羅和劍豪布加卻沒有死,這本身就說明了一些問題。
  
  至于問題是什麼,這就要看個人的看法了。
  
  反正布蘭多的心思是活動了起來。
  
  因為要知道天之神使的掉落列表中有蒼穹之槍—法娜,那可是50級左右最上級的幻想武器之一,無視一切物理性質防禦能力的特殊屬性讓它名噪一時。而暗之神使的掉落列表中更是有讓無數審判者玩家瘋狂的『月之暗面』——月之暗面,神話兵器,傳說中這柄鐮刀是死神笛卡爾使用過的武器,它的屬性無不暗示了這一點。
  
  斬首,百分之一幾率忽視一切防護造成非首領單位50當前生命真實傷害的恐怖屬性。
  
  湮滅,以擁有此屬性的武器造成的傷害壓制一切治療效果。
  
  總而言之,神使雖然強大,但它也有另外一個稱呼——寶庫。牧樹人實在是富得流油,大約只有瑪莎大人才會知道它們究竟從什麼渠道搞到那麼多稀有的裝備。當然,這還是不是最離譜的,「天之神血來自于雲上之神珈馬斯,暗之神血來自于深淵女神伊蓮,地之神血來自于山脈的共主,流淌著神血的巨人格巫。瑪莎在上,它們是怎麼搞到這些早就已經消逝的眾神的神血的。」布蘭多搖搖頭,喃喃自語道。
  
  黑暗的年代之後,天上的眾神早已逝去成為星辰,這是凡人的紀元。除了唯一的神上之神瑪莎,這個世界早已經不再受有意志的強大力量主宰了。
  
  如今被稱之為神的,要麼是偽神,要麼就是天上那些被稱之為『規則』的眾多星辰罷了。
  
  「你在想什麼,大人?」安蒂緹娜在一邊看出他的走神。
  
  布蘭多搖搖頭,脫口而出:「山川之力。」
  
  「山川之力?」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17 17:44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1-5-1 14:36
  第二卷 塵封的王國 第七十四幕 詭流
  
  山川之力是一對臂鎧。
  
  事實上臂鎧這種東西在『琥珀之劍』中是一種特殊武器,雖然戰士、僱傭兵、修道士以及僧兵中都有人使用它,但比起後兩者來,它在戰士、傭兵群體中並不常見。
  
  不過這並不妨礙布蘭多對山川之力產生興趣。
  
  若說到神使『艾克門』,那麼首先叫玩家想到的就應當是在它掉落了列表上價值位居榜首的『山川之力』,或者是完全體掉落的『斬雷劍』。當然斬雷劍布蘭多就不去妄想了,作為六十七級的大神使,已應具備了相應的要素之力,消滅他們這一群人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問題。
  
  別看未來的大劍豪布加此刻一樣開化了要素,可人類與神血生物天生就差了數個能級,除非是後期身軀完美化,得到了黃金血脈之後。否則人類作為一個低等種族天生就是吃虧的份。
  
  不過且不提六十二級的神話兵器斬雷劍,即使是山川之力也足以叫人蠢蠢欲動了。
  
  作為四十五級最上階幻想兵器,山川之力臂鎧究竟強到什麼程度布蘭多也不清楚,事實上他只是在某個視頻上浮光掠影似的看過一次。不過有一點他很清楚,即單單從傷害放大這一指數上來說四十五級的幻想武器也足以超出湛光之刺十七、八倍,甚至更多。
  
  僅憑這一點,它就足以讓任何玩家瘋狂了。
  
  以前布蘭多也不是沒見過拿到不適合自己職業使用的神話武器、幻想武器的玩家砍號重練的。畢竟職業可以自己選擇,但幻想級以上的武器卻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搞到的,這是完全看臉的事情。
  
  當然他現在不能這麼幹,不過他也完全願意為了一件神兵而重新設計自己的升級計劃。反正這是一本萬利的事情。像是獅心劍,埃魯因前前後後數十任君王前前後後接近七個世紀的尋找,不是一樣了無音訊?
  
  獅心劍也不過是一柄幻想武器而已,七十級幻想長劍。
  
  雖然現在他手頭現在也有獅心劍的線索了,可有過一段豐富的遊戲經歷的布蘭多明白,有線索和完成任務那是徹徹底底的兩碼事,太虛無縹緲了。如果他可以先搞到山川之力,那麼職業設計肯定就是以第一件幻想武器為先。
  
  然後他拍拍腦門,好讓自己意識到無論是獅心劍還是山川之力此刻都是臆想。且不說此刻『灰狼』傭兵團還沒有遇到牧樹人,他們的代理人『紙牌』傭兵團更是沒影,事實上就是布加和馬卡羅能幹掉神使這本身也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推測罷了。
  
  總而言之,安全是第一考慮,然後再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撈一筆才是穩妥的辦法。布蘭多一旦進入狀態,就自然而然地把遊戲中那套行事準則套到自己頭上,只有這個時候,什麼瑪達拉、蜥蜴人、神使以及牧樹人對他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對手了。
  
  神使是可怕的對手,但也僅僅如此而已。布蘭多自己就曾面對過牧樹人的十二牧首中的三個,打敗過其中兩個,雖然此刻曾經一百三十級的實力不在,但眼界與經歷卻依然保持在那個高度上。
  
  神使也不是毫無破綻的。
  
  「山川之力?」安蒂緹娜黑寶石一樣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疑惑,她一頭霧水地問道:「什麼是山川之力?」
  
  「呃……只是想起了這一地區一件著名的寶物而已。傳說它就在銀精靈的遺蹟裡,只是從沒有人看過罷了。」布蘭多不得不為自己的失口找一個合適的藉口,他總不能說,山川之力事實上是一件打上了黃金標籤的幻想武器,呆會就有一個名叫『艾克門』的神使會把它帶過來罷。
  
  他還沒打算在安蒂緹娜的印象中留下一個精神不正常的評價。
  
  但即使如此,他的話還是引起了這位貴族千金的不滿。安蒂緹娜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嘆道:「領主大人,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吧?」
  
  「當然。」布蘭多只能苦笑著點點頭:「只是一時走神而已。」
  
  不過這話只能騙騙他自己,安蒂緹娜何等聰明敏銳,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在少女的印象中,這個精明而謹慎的年輕的騎士絕不會因為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而分神——布蘭多好像無時無刻不在處心積慮地作一件什麼事情,雖然表面上看似做的每一件事都沒什麼關聯,但事實上最後卻證明這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安蒂緹娜很懷疑一個人為什麼能做到這一步,計劃歸于計劃,但布蘭多卻好像知道有一些事情終歸會發生一樣,從容不迫地等待水到渠成的那一刻。
  
  這樣的人,要麼就是極富有自信。要麼就是眼光遠瞻,能夠看到一件事的發展走向。
  
  當然她想都沒想過,一個人可以未卜先知。
  
  哪怕是那些王廷裡歸屬于皇家的宮廷星見,也不過是通過命運的雙生子操縱的線與牌來預測一些大事的走向而已。沒有人可以事無鉅細地預知未來,在她看來能做到這一點的大約只有神祇,可這一紀元以來連神也逝去,她顯然沒想過布蘭多壓根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一時走神?」安蒂緹娜微微皺了皺眉,她露出微微的不滿:「領主大人,若是有些話你不願意對我講,我也不會問的——」
  
  布蘭多這一下就感到自己簡直比竇娥還冤,雖然他是有一些秘密不能對外人說起,可那也是無奈之舉呀。瑪莎在上,他這些東西能對外人說起嗎,縱使說了也沒人會相信吧,徒留一個瘋子的名頭而已。這麼不划算的買賣他可不會去做的。
  
  他只好不厭其煩地解釋道:「並不是這樣,安蒂緹娜小姐……」
  
  可他話還沒說完一半,羅曼大小姐就不知道又從什麼地方神遊回來,換了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對他保證道:「布蘭多的秘密的話,我也不會問的!羅曼保證呢!」
  
  布蘭多狠狠地瞪了這傢伙一眼,若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最善于表現出一幅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來的話,那這位商人大小姐一定位列其首。
  
  但最後他還是嘆了一口氣,擺擺手答道:「算了,說正事。晚上你們的帳篷扎得離我稍微近一些。不要脫外面的皮甲,不要睡太死,明白了嗎?」
  
  安蒂緹娜立刻警覺地看了四週一眼:「怎麼?」
  
  「到時候再說。」他回過頭,馬上看到商人小姐在一邊順著他大點其頭,但小臉上的表情卻明明白白地寫著『我一點也沒有在意』。布蘭多的眼睛立刻眯了起來,他可是深知這位大小姐的秉性,「特別是你——我的羅曼大小姐,你給我一直醒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睡下去就跟一頭小豬似的,不是瑪莎大人親至恐怕沒人叫得醒你。」
  
  「可姑媽說過,女人不早點睡覺會老很快的。」
  
  「在布契幾天沒睡覺也沒見你死一死。」
  
  「可那個時候睡覺的話,可是會被瑪達拉追上啊。」
  
  「現在也一樣。」布蘭多沒好氣地答道。
  
  ……............................
  
  雙手沾滿了香料的味道——
  
  艾柯從刺鼻的香味中中分辨出從銀沙海岸運過來的大小茴香、以及戈蘭—埃爾森的肉桂的味道,他在毒物學上練習過相關的嗅覺能力,分辨出香料不過是其中一門而已。不過空氣中濃郁的香味還是刺激著年輕人的鼻腔讓他直想狠狠地打一個噴嚏。但艾柯此刻卻更恨不得自己連心跳都停止了才好,可惜事與願違,心臟還是在胸腔中砰砰地跳動著。
  
  他緊緊地閉著嘴,努力讓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來。那怕此刻拼了命地想大口大口地喘息,胸腔憋得生痛,腦子被一陣陣暈眩感侵襲著,但他也只能忍住,任由額頭上的汗水一道道流下來。他低下頭,看到汗水落下去滴在雪白的麻袋上,形成一個深色斑點。
  
  「你們是什麼人?」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年輕人看不到出聲的人,但憑藉熟悉的聲音他就能分辨出說話的是誰。是第二隊的隊長卡伯,還有那些他熟悉的夥伴們,「不要過來啊——」他心想:「不要開口啊,大家,轉身離開這裡。那些傢伙,不要讓他們起疑心。」他瞪大眼睛緊盯著對面牆上的幾道影子,生怕錯過了一絲細節。
  
  但他偶爾也會閉上眼睛,虔心虔意地向瑪莎大人祈禱,祈禱卡伯他們馬上離開。
  
  但他知道那不可能。
  
  除非奇蹟發生——
  
  因此他祈禱著奇蹟發生——
  
  他一直都知道養父馬卡羅在鎮上留下了人手,只是為了監視他。說是監視,不如說是照顧罷。卡伯是除了布加和養父以外,在傭兵團裡對他最照顧有加的人,也是他的第一任劍術老師。他也知道那個被稱為『鬃狼』馬卡羅的男人一直都知道他一直都隱藏在鎮上,甚至他偷偷摸回旅店,他們也應該知道這一點。
  
  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他們還是拿他當做一個小孩子處理,好像艾柯永遠都是一個需要其他人照顧的小傢伙一樣。
  
  可這一次不同了。那些傢伙,那些傢伙絕對不會是『紙牌』傭兵團的人,『紙牌』傭兵團算什麼,難道他艾柯會害怕一個常年和他們唱對台戲、卻又色厲內荏的老對頭嗎?為什麼養父會想不到這一點?他忍不住揉了揉額頭,可這個動作進行到一半,又渾身冰冷地放下手去。
  
  「不能讓那些傢伙發現。」
  
  「可是卡伯他們還在外面,他們不是那些傢伙的對手。」
  
  「那些傢伙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艾柯掙紮起來,他幾次都想要跳出去向卡伯提醒,大聲讓他們馬上轉身離開。即使他知道他這麼做一切也無濟于事,然而年輕人內心中對于卡伯亦師亦友的感情,卻在督促他去盡這個義務。這是他的義務,可他明白他還有更重要的責任。
  
  不能讓那些傢伙得逞。
  
  「你們在追的那個年輕人呢?」卡伯又開口了。
  
  艾柯心中一跳。
  
  「快把艾柯交出來,我們都看到了!」這是另一個更年輕的聲音,顯得更加急躁。
  
  克里斯你這個衝動的混蛋!
  
  艾柯在心中大罵,他的手忍不住抓緊了自己的劍,他全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然後他聽到了那個熟悉的笑聲,寒冷刺骨像是冰針刺在背脊上一樣。
  
  「呵呵呵,原來你們果真是和他一起的——」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17 17:4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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