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鬼豆腐】
回去的路上，看方信還唆使方富民爬柏樹上去砍柏樹丫，方信就在樹下撿著帶回家。黃曉英就抗議他僱用童工，方富民這傢伙卻不領情，反而還甘之如飴的樣子，直讓某人感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到家的時候，距離太陽落山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方爸方媽這時候還在地裡，方信從洗衣台裡摸出鑰匙來開了門。熱得不行的幾個小孩子一進屋，就躲進空調房玩電腦去了。
黃曉英則照顧衰到極點的麻鷂子，看起來方信先前那不知名的什麼土方法有了效果，麻鷂子的精神好了不少，還撲騰著翅膀想飛。
家裡小貓跑出來的時候看到麻鷂子，還衝著它怒目相向，嚇得黃曉英連忙護住它。幾隻飛進屋找食吃的母雞對麻鷂子也是怒目而視，這讓黃曉英想起了小時候玩的老鷹捉小雞的遊戲。老鷹可是食物鏈最頂上的一個，只不過現在落難之中，處境難免悲慘了點。
黃曉英便去找方信求助，方信只讓她自己看著辦。他正忙著生火燒開水，他還燒了一些柏樹枝，並把燒好的柏樹丫灰泡在水裡，等下要用到這東西。根本沒工夫理會她，其實也用不著如此緊張，本該是其他動物怕老鷹的才對。
沈箮也忙著呢，她正打水把採來那些樹葉清洗一遍，既然是用來吃的，自然得講究點衛生。
黃曉英也才想起方信說過的美味，她就找了個竹背簍來把麻鷂子放裡面。
等方信開水燒得滾燙時，沈箮已經將先前採的那些枝葉清洗乾淨，裝在大洋瓷盆裡。
方信便將開水倒入其中，然後拿筷子不停的攪拌，將裡面的枝葉弄得粉碎，直至變成葉漿，整盆水也變成了綠色。當然，也可以撈起來用手擠，不過方信覺得那樣太麻煩，就採取這樣比較偷懶的方法。
等把裡面的葉子都攪碎之後，方信有拿筲箕，上面墊上一層紗布，擱在另外一個大洋瓷盆上，然後把綠色的葉漿到在紗布上。這樣就可以過濾掉裡面的葉筋，葉渣之類的雜物。
「這樣能做出什麼東西來？」沈箮和黃曉英看了都覺得好奇，黃曉英也沒忘記拿相機記錄下這一切。
過濾好之後，這綠色的葉漿就顯得乾淨清洌多了，方信又連忙把泡了柏樹枝灰的鹼水加入其中，這鹼水的數量得視葉漿的數量而定，然後繼續用筷子將其攪拌均勻。
「收工！」方信自覺大功告成。
就連沈箮都有些疑惑，「這就好啦，你說的那好吃的東西，沒看見蹤影啊？」
「等水涼下來你們就能看見了！」方信笑著說。
聽說要等水涼下來才能看見，這滿滿一洋瓷盆的熱水得等多久才能涼下來啊！心急的黃曉英心生一計，將洋瓷盆端到空調房去，這一來降溫速度可就快了許多。
「心急吃不得熱豆腐！」方信只能搖頭苦笑。
沈箮看他生火燒開水又忙著弄這弄那的，熱出幾身汗水來，便勸他也過去吹會空調。
方信讓她先過去，這時候他更覺得沖個涼水澡更過癮，看水缸裡水也不多了，方信就把水缸清洗了一遍，然後從井裡抽了些出來。同時也加入一部分空間水混在裡面，井水裡抽出來的水特別涼爽，沖在身上的效果更是立竿見影。
方信過去那邊空調房的時候，方雪方梅黃曉英幾人正圍著那正對著空調吹的洋瓷盆綠水看稀奇，他還沒說什麼的時候，方雪就大聲嚷了出來，「快看，出來了，真的出來了耶！」
聽得她的聲音，上網查資料的沈箮也連忙放下手頭的資料，回頭去看熱鬧。
原來那盆綠葉漿隨著溫度的下降，漸漸滲出綠瑩瑩，亮晶晶，顫悠悠的東西來。
像涼粉，又像豆腐，還帶著一股幽幽的清香。
「簡直太神奇了！這樹葉也可以做豆腐的？」黃曉英對此讚不絕口，「真不知道人們是怎麼想到的，對了，方師兄，這東西叫什麼名字啊！」
「名字就多了去，我小時候看親家奶做，那時候大家叫它鬼豆腐，也也有說叫神仙豆腐，斑鳩葉豆腐的。」方信又想起那個最愛護犢子的親家奶，他大姨媽的婆婆，挺難纏的一個小腳老太太，每逢夏秋之際，她就喜歡做這鬼豆腐。
「鬼豆腐，這麼難聽！神仙豆腐也太俗了，我看這東西晶瑩剔透，這麼漂亮，叫它翡翠豆腐也不為過。」黃曉英說完還有些小得意。
「么公，可以吃了嗎？」方雪問他，小蘿莉清澈的眼神中滿是期望。
「再等一會吧！」
黃曉英連忙搶佔電腦，在網上搜索起這鬼豆腐的資料來，很快她就找到了答案。原來這種樹葉的學名叫腐婢，也叫臭黃荊，因樹葉種富含葉綠素和蛋白澱粉，因此能夠做成豆腐。綠色天然的鬼豆腐還富含多種營養成分，具有清熱瀉火、祛風除濕、止血消腫、解暑之功效，在這炎炎夏日裡尤其受人喜愛。
等裡面的豆腐全部沉澱出來之後，方信將洋瓷盆端到廚房去，拿菜刀把沉澱出來的豆腐切成小塊。
再把姜蒜蔥等調料準備好，重頭戲還在後面，方信又去酸水罈子裡盛了一大碗酸水，還抓了些泡紅辣椒出來。
想吃的就自己動手，把這翡翠豆腐切在碗裡，加上鹽薑蔥蒜花椒等調料，再倒點酸水，放上泡紅辣椒，萬綠從中一點紅，那味道！用最先品嚐的方富民的話來講就是，「巴適慘了！」
方信還提醒他們不要吃太久，因為這種綠色豆腐沾上鹽之後又會化為綠水。
還沒撈到吃的方梅則笑著說，「哪用得著么公提醒，你看方富民三兩下就全吃光了！」
等幾個小孩子吃到嘴之後，沈箮這才有幸品嚐到這種純天然綠色豆腐的真正味道。
初嘗時還有點苦味，但吃到嘴裡之後，很快就變成甘甜的味道。加上調料配得非常好，吃起來基本是酸甜苦辣麻，五味俱全，但卻能夠完美地統一起來。
一碗下肚後，只覺得回味無窮，還想再來一碗。
有這想法的還不只沈箮一個，方富民，方雪方梅姐妹，黃曉英，方信都吃了兩碗，這一下就把洋瓷盆裡的鬼豆腐消滅得只剩兩小塊了。
「剩下的留給么奶他們吃好了！」方富民這小猴子雖然意猶未盡，再吃幾碗都吃得下，但他還是知道分寸。
其他人都點頭表示同意，好東西就該大家一起分享。
黃曉英還提議說，「我剛剛看網上說，好像這腐婢非常容易栽培，還可以進行扦插繁殖。完全可以人工種植一些，想吃的時候也用不著跑那麼遠去採。」
吃得不過癮的幾個人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他們每在外面吃上一種野果都會說這樣的話。
沈箮也點頭說，「而且這翡翠豆腐做起來也簡單，尤其在這炎熱夏日，每天吃上一碗，簡直就是無上的享受。」
方信還能說什麼，他自己嘴巴也饞，不說天天吃，隔上幾天吃上一回就滿足了。
於是，方信沈箮黃曉英幾個大小孩當即就決定下來，明天再向竹山行。
吃過鬼豆腐之後，方雪他們也要回家，回去晚了家裡人會說的。
黃曉英和沈箮則興致勃勃地去上網查看這腐婢的相關資料，她們還真打算移栽過來人工培育，還說這樣的美味沒理由任它埋沒。
方信讓她們自己玩，他自己則去生產隊上的大堰塘裡把家裡的水牛給拉回家。天氣熱，水牛大部分時間都需要泡在水裡。
經過自家菜地時，方媽正在地裡割草，家裡基本不用除草劑，這些雜草可以割回家餵豬餵牛，是非常好的天然飼料，還能節約糧食。
看他這麼早回來，方媽還覺得有些驚訝，說以為他們要玩到天黑才回家，她打算割完這背草去拉牛的。
方媽種的本地蔬菜很多，但也從外面買了不少的種子回來種，長勢都非常不錯。嘴饞的方信還去地裡摘了根黃瓜吃，方媽叫他別磨蹭，趕緊拉了牛回家。
方信心底那個汗，快步朝生產隊的堰塘走去。
這堰塘其實也不算太大，也就三畝左右的樣子，但關的水很深，隊上家裡有餵了牛的基本都把牛拉到這裡來泡澡，到了這時候也很熱鬧。
方信小時候沒少去堰塘裡玩耍，有次帶著表姐的孩子下堰塘洗澡被父母知道了，還挨了巴掌，並因此萌生離家出走去山裡居住的念頭，但最後考慮覺得不現實，終究沒能成功離家出走。
「阿信，我看你家菜地裡種的那些花很漂亮啊！」方信拉牛的時候還碰上和他一個輩分的方雲國過來和他搭話，他家就住在堰塘旁邊，家裡也餵了條大水牛，自己用來耕田也可以出租給別人耕田。
「那個啊，據說可以消滅害蟲的，我就先在菜地裡試驗一下。」方信笑著說。
「這樣啊，我看效果挺不錯的，你家菜地裡的害蟲挺少的。不過這些花比較矮小，不知道種在玉米地裡行不行。」
方信就知道這些事情瞞不過別人，又不是什麼封閉的大棚，人家下地幹活的時候都能看到，「今年怕是來不及了，明年我再試試看，我這也是為了偷懶不去捉蟲。」
方雲國又問他說，「這花貴不貴啊？」
「種子要便宜一些，買成株的則要貴些，一二十塊錢一棵吧，不過我沒敢跟我爸媽說。」方信如實說道。
方雲國被他嚇了一跳，「你這還真是花啊！」
方信笑道，「這些花的用處可大了，可以吃蟲，還可以防蚊子呢！等明後年自己培育出來就不貴啦，到時候你們要的話，拿些去種就是。」
「那怎麼好！」方雲國很快死了這條心，那他菜地裡種的那些食蟲花得花多少錢啊，搞不清楚他這到底是種菜還是養花，總感覺有些本末倒置。
方雲國又問他說，「對了，你們地了就是草多了些，難道也是這些花惹來的？」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想最大的可能還是澆糞多，地也肥的緣故吧！今年家裡養了六頭豬，這些草正好割回家餵豬餵牛。」方信依舊平靜地解釋著說，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和秘密，不過他誰也不會告訴。
「循環利用好啊，就是人累了些。」方雲國並沒往深處細究，他也不可能想到方信會擁有如此神奇的東西。
和方雲國說了會地裡的事情之後，方信就拉著牛回家，一路也在想這事情。農村不大，鄰里聯繫也緊密，誰家有個風吹草動別人都知道，像這地裡沒蟲多草的時候，大家也都知道，因此，這擁有空間的事情更得保密才行。
方信並不想地裡長那麼多草，但澆了空間水，土地增肥，想長大的不只是糧食作物，雜草也會爭搶營養成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天氣熱，方信就把牛拴在外面的壩子裡，再抱上一把地裡割來的青草給它吃，方信心想這回還真是循環利用了！
方爸方媽回家時，方信便叫他們先吃點鬼豆腐墊墊肚子，還說這是特意給他們留的。他自己則繼續做飯，白天大花找到的那些傘把菇野炊的時候並沒有全部吃完，方信做飯的時候便將其炒掉，以及燒成鮮湯。跟在他身邊轉悠的大花小貓恐怕也在念叨，又有口福啦！
沈箮和黃曉英過來吃飯時，也跟方媽說起人工栽培這種學名腐婢，在當地稱為臭黃荊樹的事情。
方爸方媽都沒什麼意見，說這鬼豆腐確實是消暑的好東西，不但好吃，而且特別營養。方媽還說這比真正的豆腐，以及豌豆涼粉，製作起來都要簡單得多，特別適合方信這種人。
沈箮她們還說，這臭黃荊樹可以種在竹林邊果園旁等零散的地方，不佔用耕地，在一輩人看來，耕地才是主要的，想說服他們，這方面的因素也得考慮周到。
果然，方爸方媽聽她們這樣說，更不會有什麼意見了。
方信倒是有心將其納入空間種，但想想又算了，怎麼拿出來還不好解釋。種在外面也好，適時澆點水，只要夠自己幾個人吃就行，他也鄙視自己，想著那味道又暗自流口水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