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康熙國策顧問 作者: 布老虎吃人(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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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5-20 19:58: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8 126413
mk2257 發表於 2011-5-20 20:29
第三十二章 御賜門匾

    “索大哥,你跟納蘭性德還真是心有靈犀呀,我剛送走了他們父子兩,你後腳就來了,這一整天,我都忙著接待你們了,正好,你算是趕上了吃飯的時間,我正發愁一個人吃飯沒有味道呢!”

    秦有福是知道後來索額圖跟納蘭明珠不對盤的事,但是誰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為了避免索額圖胡思亂想的,秦有福覺得還是把納蘭明珠到訪的事說一下,省得索額圖還以為有什麽名堂。.

    “哦,明珠大人剛才也來了呀,看來有福的人緣還不錯麽。”

    這個時候,索額圖跟納蘭明珠還沒有什麽利益沖突,納蘭性德又直接參與了鏟除鰲拜的行動,兩邊的關系正處於蜜月期。

    “這都是索大哥和納蘭大人看得起我,說真的,我真幸運能在京城碰上你們幾位,不然我這人生地不熟的,連出去玩都不知道該找誰了。”

    秦有福嬉皮笑臉的奉承著索額圖,畢竟別人位高權重,又是當今皇上信得過的,關系搞好一點沒壞處。

    索額圖也很樂於見到秦有福這樣的態度,聞言親熱的在秦有福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笑著說:

    “得了,別凈說好聽的,趕快吩咐廚房,多搞兩個好菜,哥哥今天就在你這吃了。”

    看到索額圖表現出來的親熱,秦有福擺出了一份嬉皮笑臉的樣子:

    “索大哥來了有什麽好說的,你放心,酒菜管夠!”話說到這,秦有福伸出了手去:

    “不過你這個當哥哥的也不能就這麽空著手就上門來吃老弟的吧,好歹給老弟留下份飯錢?”

    玩笑不是對誰都能開的,只有朋友間才可以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但是一但這個玩笑牽涉到了錢物,那就一定得是關系非常密切的朋友才能開得了口,秦有福就是想借這個玩笑向索額圖表明一個態度,自己和他,至少是從秦有福的角度來看,已經跟索額圖是非常親密的朋友了。

    索額圖心裡怎麽想的說不好,但是表面上卻一份大義凜然的樣子,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張寫了字的宣紙來:

    “不就是個飯錢麽?原本想著要是你這的飯菜不好吃,我就把這東西給收起來,既然現在你都開口,就給你抵了這頓的飯錢好了!”

    說著,將手裡寫著字的宣紙塞到了秦有福的手裡。

    “這什麽玩意?”

    秦有福一邊陪著索額圖往前廳走,一邊將宣紙展了開來。北京的風沙一直挺大,一陣風吹過來,秦有福拿在手裡的宣紙給風吹得飄起了一個角。

    “當心!”

    索額圖一下就急了,連忙上前,想幫秦有福拿住這張宣紙,誰料想秦有福見風太大,不由自主的想轉身擋著點風,於是,這張抓在兩個人手裡的宣紙在不同方向力的作用下非常乾脆的撕裂成了兩個部分,秦有福手裡抓著一部分,索額圖手裡抓著另一部分。

    “完了!”

    一貫處事不驚的索額圖這會也臉上變了顏色,手裡拿著的那部分宣紙都開始哆嗦起來。

    “哎呀,你急什麽,這下可好,撕壞了吧?”秦有福沒當回事,信口說道。

    “你……。”索額圖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嘴角哆嗦的半天,冒出一句話來:

    “有你這麽沒心沒肺的麽?這可是皇上給你的宅子題寫的匾額,是御筆!”

    “啊?!”

    這下,秦有福也楞住了。雖說他還不太清楚撕壞了這張宣紙的後果,不過電視上都把御賜的東西給神話了,大臣要是得了皇上賞的東西,除了錢財布匹和吃食以外,一般的用具都得供起來,留著當傳家寶的。

    康熙這才剛剛坐穩了位置,想來這御筆親書乃是極為罕見之物,可是現在……。秦有福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了。

    “索大哥,現在可怎麽辦?”秦有福可憐巴巴的拿著手裡的半張宣紙,一臉無助的望著索額圖問道。

    “怎麽辦?我知道怎麽辦?我現在就明白一點,要是咱們兩再在這裡閑扯,搞不好明天早朝的時候就會有御史彈劾我們毀壞御賜之物,對皇上大不敬,藐視皇權,誰也說不上到時候會怎麽樣。”

    索額圖一邊說,一邊拉著秦有福緊趕了兩步沖進了前廳,隨手換上了房門。

    “要不我現在馬上找人把這張字修補起來?”沒等坐定,秦有福就急急忙忙的問道。

    “找人修補?你打算找什麽人修補?是不是你巴不得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件事?”索額圖有點惱羞成怒的說道。

    秦有福一臉的可憐相,不知所措的問索額圖:“要不該怎麽辦?我聽索大哥的。”

    索額圖心煩氣躁的拿起桌上的茶壺,想個自己倒上一杯茶,可傾倒了半天,茶壺裡一滴誰都沒有倒出來。

    “得、得、得。”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扣響聲,接著就聽見門藍山在門外說道:“小的秦公子和索大人奉茶來了,小的可以進來麽?”

    “等一下,我跟秦公子有點話要說,你先下去吧。”沒等秦有福開口,索額圖搶先說到。

    “是,小的這就下去。”門藍山離開的腳步非常清晰,任誰都能從腳步聲中聽出他走遠了。

    “對了,我正想問你。剛才那個不是納蘭明珠家裡的下人麽?怎麽到你這來了?”聽著門藍山走遠了,索額圖小聲的問道。

    “嗨!你以為我想啊。”秦有福抱怨著,現在他跟索額圖是一根繩子上拴著的兩只螞蚱,同仇敵愾是肯定的了。

    “雖然我這府上有不少原來鰲拜府留下來的嚇人,可但凡能管事的都給抓走了,剩下的要麽是園丁、要麽是廚娘,還有幾個工匠什麽的,根本管不了事。我這次來北京又沒有帶人來,結果皇上把鰲拜府賜給我以後,府裡面一個能管事的都沒有,納蘭明珠來了以後一看到這個事,主動說借給我一個管家的人先用著,等我最近的家人來了以後再讓門藍山回去。”

    秦有福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你怎麽那麽糊塗?家裡管事的能隨便用別人的人麽?咱們兩兄弟,缺了少了什麽你不知道跟我開口?我能看著你家裡亂成一鍋粥不管麽?你要知道,家裡的管家是頂重要的事,需要的話你跟哥開口,隨便給你找個人管家是沒有問題的。難道你就這麽放心用別人的人!”

    索額圖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此時此刻,秦有福唯有連聲應是。就算是心理不服氣,想找點反駁的話都找不出來,別人索額圖大義淩然的,秦有福還能有什麽話說?

    “行了,你先在這屋子裡守拙,別讓人進來,我這就把裝裱師傅和刻牌匾的給找來,等一會刻匾和裝裱字畫一起來,只要牌匾上沒有問題,想來別人也找不出什麽毛病了,下回千萬小心,御賜的東西不比平常,若是皇上心裡喜歡,壞了也就壞了。但是我們得小心別有用心的人,萬一在這事上讓人抓到把柄,麻煩肯定不小,所以以後一定得留意。”

    索額圖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吩咐著。

    秦有福嘴裡答應著,心裡卻嘀咕開了:這個索額圖實在是個當官的好手,剛才的幾句話一下就把自己給拎清了出去,即使有言官御史彈劾,矛頭也只有指向秦有福,誰也不會說索額圖的半句話。

    再有一個,秦有福發現,別看索額圖和納蘭明珠表面上挺和氣,其實心裡已經競爭開了,就連一個小小的管家,兩個人之間就出現了這麽大的裂縫,可以肯定,將來索額圖和納蘭明珠之間絕對會像電視上一樣走上對立面,成為康熙年間黨爭的兩大陣營的核心。

    秦有福覺得,自己是不是跟這些高官接觸的時間長了,盡管沒有誰說什麽,但是已經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的裂痕,這條裂痕終究會變成兩個相互對立的楚河漢界,讓兩個人成為相互仇視的仇人。
mk2257 發表於 2011-5-20 20:30
第三十三章 開府

    如果說秦有福原來的名氣還不夠大,那麽接下來這段時間,他的名字就算是紅透了半邊天了。

    康熙皇帝下旨:賜確山縣布衣秦有福同進士出身,賜黃馬褂,賞銀千兩,絹數匹,將逆臣鰲拜的府邸也賜給了秦有福。

    如果說這些還不夠令人震撼的,那麽接下來的封賞就令滿朝文武百官想不吃驚都不行了。

    康熙皇帝特旨:賜同進士秦有福顧問職,特賞五品頂戴,餉銀由內庫列支,不入大清官吏品序。

    當然了,理由是一大堆,不過皇上說得含含糊糊的,大概意思就是忠君侍主。對於皇帝來說,有這一條就夠了。

    這件事若是發生在鰲拜沒有倒下之前,即使鰲拜不說話,滿朝的文武大臣肯定有人要站出來反對的,畢竟這個事情看起來太荒唐。

    賜同進士,這是皇上對有特殊才能的人獎勵的一種特權,比如說這個人會寫詩,或者說這個人會畫畫,要麽這個人特別精通算學,等等等等,這些人的才能使大家公認的。

    但是他們偏於此道,若是讓他們正正經經的去考科舉,鐵定是考不上的。為了不浪費一個人才,皇上就可以賜給他同進士的出身,這樣他就可以當官了。

    對於這樣的人,大臣們是不會說什麽的。

    可是秦有福會什麽?在這之前,京城裡恐怕就沒人知道這麽個人,更不要說賜他同進士的出身。

    但是現在是個什麽時候?皇上剛剛鏟除了鰲拜,朝廷中跟鰲拜關系密切的大員都給砍了,剩些的要麽是老實的,要麽剛剛提拔,再說大家心知肚明,皇上在這個時候提拔秦有福,肯定跟除鰲拜有關系!

    只要有了這個關系,那就是從龍之士、護駕功臣,賜個同進士也無可厚非,沒看皇上連鰲拜的宅子都賞了他了麽。至於賞金賞銀什麽的,反正是內庫出錢,愛怎麽賞就怎麽賞。

    讓人不理解的是秦有福的職位。

    什麽叫顧問?大清根本就沒有這個職位!

    而且一上來就是五品的頂戴,更離譜的是他的餉銀竟然是內庫發的。這算個什麽道理?

    既然有了職位,還有五品的頂戴,那麽理所當然的該歸戶部發餉,這樣戶部就有管理權和監察權。

    現在他不用戶部發餉了,戶部就管不上他了。

    對於吏部來說也挺鬱悶的,按理來說吏部掌管天下官吏的選勛、勛封及考課。

    可秦有福的職位是個新設立的,而且不如大清官吏的品序,也就是說,吏部也管不了他!

    如果說秦有福是皇親國戚或者是宮人也還好辦,自然有宗人府活內務府可以管他,可問題是他是個漢人,還是個正常的漢人。

    於是,秦有福這個戴著五品頂戴的顧問成了一個怪胎,既不歸管官的官,也不歸管餉銀的管,還不歸內務府或宗人府管,整個就是三不靠。

    只要他不犯法,天底下能管他的就只有皇上了!這可是大清的頭一個。

    就連鰲拜還有人能說點什麽呢,可有誰能說秦有福什麽?

    御史能說他麽?你去問問御史大人,別人都不入大清官吏品序,你說他什麽?他根本就不是官!

    你去問戶部,他秦有福又不跟我拿錢,我管他幹什麽?

    吏部的官員就更乾脆了,他又不是我認命的,皇上才是官帽子的大總管,讓我去管秦有福?我吃多了撐的。

    於是,非常意外的,皇上對秦有福的顧問的任命居然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意見,連康親王都像沒聽見似地,穩穩的站在那裡,一副跟我沒關系的樣子。

    其實不是沒有人心裡嘀咕,但是誰都知道,在這樣的非常時期如果沒有必要,還是別觸皇上的霉頭為好,省得殃及池魚,到時候大家都不好過。

    不過有了這個事,秦有福開始變得透明起來,大家都在打聽他的事,誰都知道,他可是一只巨大的潛力股,別看現在只是個五品,可是這個人是皇上那裡掛著號的,別看他職位不高,也沒有具體的職權,但是他的職位意味著不管什麽事他都能插上手,因為他背後就是皇上!

    秦有福接收下鰲拜的宅子以後,朝裡不少的大臣就開始考慮該準備些什麽禮物給他當喬遷之禮,禮物輕了那不出手,也達不到拉攏關系的目的,若是禮物重了,有擔心御史言官說話。

    還有就是到時候是不是過府拜訪的事。若是親自去,秦有福品級太低,似乎沒有必要,若是不去,到時候會不會被秦有福說自己的架子大?

    為了這些,朝中大臣裡不少人開始傷腦筋了。

    圖海,弘文院大學士,進一等阿達哈哈番,也就是輕車都尉,當年積功獲進,算是朝中重臣,算的上是炙手可熱的人物了,別看這人算是個武官,可腦袋並不比那些文官的水平低。

    除鰲拜那麽大的事都沒有牽涉到他,足以說明這人的睿智。

    “老爺,我看你也不必擔心,雖然秦有福現在非常得皇上的寵信,但是他畢竟是個漢人,若是老爺跟他走得進了,怕皇上也不會高興。”

    圖裡克仔細想了一下以後說道。

    “你說得有道理,不過這人情總還是要的,該送什麽,送多少,這都是個事。”圖海點頭應道。

    “小人是這麽想的,皇上賞秦有福白銀千兩,咱們府上總不能超過了皇上去。我覺得有個八百兩就行了,至於其它的奇珍異寶之類的沒有必要,給了他他也不一定懂得。”圖裡克這話時根據確山方面得來的情報分析的。

    在知道了秦有福這個人以後,京城往確山的路上就開始忙碌了起來,吳琠接觸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都是一個目的:了解秦有福這個人的。

    圖海可是領兵大將,當然知道情報對於奪取勝利的意義,於是調查秦有福的底細的人當中就有圖海派去的人,對於秦有福的事他們當然是懂的,所以才這麽說。

    “那這事就這麽安排,銀子的事你去準備就好。到時候我就不出面了,你拿著我的帖子跑一趟,東西送到了就回來,不要跟其他人接觸。”圖海的意思很明顯,意思到了就行了,目前沒有必要跟秦有福的關系太密切,只要能說得上話就行,一切還是等秦有福回禮的時候見面再說。

    “小的明白!”圖裡克答應著退了出去,他們已經得了信,秦有福開府的日子定在了十天以後,現在把銀票準備好了就行。

    索額圖就不一樣了,他知道秦有福的事情更多,當然也包括皇上給秦有福提門匾的事。

    索額圖知道,別看秦有福的職位不高,品級也跟自己相去甚遠,但是這只是因為他不想當官的原因,至於這個人本身還是很有能力的,說不上那天就又冒出來個什麽主意,皇上一高興,難保就位極人臣了。

    清朝官員的俸祿並不高,秦有福也不過拿著五品官吏的俸祿,要想憑這麽點俸祿過日子,要是一個兩個人還行,能過得不錯,可要是想養活秦府那麽多人,別說過得好了,就是吃飯都困難。

    別的官吏好歹有些店鋪和土地什麽的,另外還有下面送的碳敬之類,過日子當然不難。

    秦有福也有一點資產,可遠在河南,又沒有家人管著,說不定碰上個偷奸耍滑的嚇人,別說著掙錢了,不往裡填錢就不錯了。

    當然索額圖不知道秦有福為了杜絕這些問題實行的是四分管理的辦法,管錢的、管采購的、管生產的、管銷售的全部分開,具體只對他一個人負責,這樣就減少了舞弊的機會,基本上還是安全的。

    為了秦有福開府的事,索額圖也是再三考慮,想了很久以後決定,與其送什麽奇珍異寶之累的東西,還不如送給秦有福一點實在的,他打算把家裡經營的米鋪拿一間出來,另外再給秦有福500畝京城附近的土地和一個小莊子,這樣就基本上可以解決秦有福的後顧之憂了。

    按照秦有福的意思,自己在京城就認識索額圖和納蘭父子兩個,再就是皇上和喜公公了,開府這樣的事實在沒有必要搞得那麽大張旗鼓的,可是門藍山勸說他:若是不搞點動靜,京裡面的大人該說他仗著皇上的寵信看不起人了,既然皇上都給他送來了門匾,搞點動靜出來還是必須的,至於具體的安排,門藍山在納蘭府上幹得多了,自然是知道規矩的。

    當然一手包下,六部大員,各館的學士,包括以後可能要打交道的皇親國戚,反正該送的請柬少說也有幾百張,至於別人來不來另說,那天的東西還是要準備的。

    於是秦有福發現,皇上送給他的一千兩銀子轉眼就沒了影,連自己從家裡帶來的幾百兩也都貼了進去。這還不夠,好在秦二來得及時,又給他帶來了一萬多兩銀子,這才勉強撐了過去。

    秦有福這才發現,若是沒有納蘭明珠送來的這個門藍山,別說幹這麽大規模的宴請,就連該準備什麽自己都不知道,更不要說挨家挨戶的去送請帖了。

    看到秦有福忙得團團轉,索額圖也顧不得太多,連忙從自己家裡抽調了幾個人出來幫秦有福的忙,當然了,也送給了秦有福幾個訓練有素的侍女,一來是侍候秦有福的,二來秦有福宴請賓客的時候若是沒有幾個侍女,別人帶來的女眷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至於鰲拜府裡的幾個,要麽又老又醜,要麽大手粗腿,反正是指望不上的。

    轉眼,十天時間很快過去了,按照門藍山幫秦有福請回來的大師選好的時辰,秦有福在爆竹聲中,揭開了蒙住門匾的紅綢,秦府大開四門,算是正式開府了!

    計算著時辰(秦有福當然是看表),宴請的時間快要到了,秦有福站到了正門前準備迎客。

    納蘭明珠是有心要拉攏住秦有福的,這天特意趕了個早,主要是為了表示誠意,當著一幫提主子送賀禮來正遠遠的等著時辰到了再過來的下人的面,納蘭明珠和納蘭性德乘著兩頂小轎,晃晃悠悠的第一個到了秦有福的府上。

    當然了,這指的是作為客人,索額圖下了早朝以後就趕過來幫忙了,畢竟秦有福叫他大哥的。

    索額圖眼尖,遠遠的看見納蘭明珠的轎子過來,連忙拉了一下正在吩咐秦二待客事物的秦有福,兩人一起走下來臺階。

    “明珠大人好!納蘭公子好!”秦有福鞠了個躬,對兩人打著招呼。

    “有福客氣了,都是自己人,別來這些虛的!”納蘭明珠連忙搶前了兩步,伸手虛托了一下秦有福的胳膊。

    “恭喜秦大人開府!”納蘭性德抱了抱拳施禮道。

    “明珠大人和貴公子能來我這,這是給我面子,要是連禮數都丟了,別人還不得說我是個二百五啊。”

    秦有福開著玩笑,納蘭性德是跟他父親一起來的,盡管跟納蘭性德更熟悉,秦有福也只能先招呼納蘭明珠。

    “有福開玩笑了。今天是你開府的日子,怎麽說我都算的上是你的長輩了,這要是都不來,那才是丟了禮數。”納蘭明珠笑著說到。

    納蘭性德這會也插不上嘴,於是將禮單遞給了邊上站著的門藍山。門藍山待納蘭明珠和秦有福說話停頓的一刻,大聲將禮單上的禮物宣讀了出來:

    “大清正黃旗都察院左都御史、經筵講官納蘭明珠賀同進士大清顧問秦有福開府之喜!賀儀:南門劉子胡同店鋪兩間,大順莊良田百畝莊丁10人!”宣讀禮單乃是滿人的規矩,客人送的禮越重,主人越有面子,一般情況,越是大戶人家,客人送的禮越是要讀出來。

    當然,私下送給主人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索額圖的東西早就送給秦有福了,這會聽到納蘭明珠送的東西,感情納蘭明珠的想法跟自己差不多,看來這個人還真是個人物。

    索額圖心裡想著,當然了,臉上平靜依舊,正笑呵呵的跟納蘭性德聊天。

    跟皇宮裡不同的,各位大臣家裡的管家之類的,哪一個不是人精?識文斷字是最基礎的,別看他們這會沒過來,可是正遠遠的觀察著動靜呢,若是大人物來的多了,自己就得趕快回家通知老爺,別讓自己家老爺丟了人。

    圖海的管家圖裡克是早就來了的,不過他一直沒有過來。若是圖海來當然無所謂,什麽時候到了什麽時候進,來早一點還有尊敬的意思,但圖裡克是個下人,只是負責來送禮的,自然跟他們老爺不一樣,他得掐準了時間,禮物一送到,擡腳走人就是,難不成還指望別人主家招呼你一個奴才不成?

    打第一眼看到秦府門匾上的字的時候,圖裡克就感覺有點不對。別看圖裡克是個下人,但畢竟是從小就訓練的,說不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是基本常識還是有的,盡管他沒有近前看,但是遠遠地就看出,秦府的門邊絕對不是什麽書法大家寫的。

    每個能稱得上府的,門匾當然就是臉面,最是講究的東西。憑秦有福和索額圖、納蘭明珠的關系,請著兩位幫著提一塊匾是理所當然的。

    確山縣回來的情報上已經說了:秦有福不識八股,別字連篇,更不擅使用毛筆,平日書寫皆是一管鵝毛足矣。

    這一切只有一個解釋:秦府的門匾不是他寫的,當然也不是索額圖和納蘭明珠寫的,那麽,秦有福認識的人裡面,有資格而且書法的水平還不怎麽樣的不就呼之欲出了。

    只有皇上!只有皇上出馬,索額圖和納蘭明珠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將為秦府題寫門匾的機會讓出來!

    皇上竟然肯為秦有福題寫門匾?!

    這個消息夠驚人的了,這說明了秦有福皇上心裡的地位。這樣一個人是得罪不得的。

    圖裡克心中暗暗想著,但是他沒有馬上走,他得看一看究竟還會有什麽人來赴秦有福的開府宴。

    納蘭明珠來後沒有多久,一頂綠呢大轎來到了秦有福的府門口,從轎子上下來的是康親王傑書!綠呢大轎本是官轎,相對康親王的身份來說,坐這個轎子並不合適,級別太低了。

    想一想康親王平時的表現,顯然,康親王是特意坐這樣的轎子來的,他是不想太張揚。

    門藍山讀的禮單圖裡克一點都沒有記住,他在想,就連康親王都來了,若是自己家裡只是來了一個奴才,說不上會惹上多少人,趁著現在時間還早,圖裡克吩咐了一下家中的下人,主意秦府的動靜,他自己則飛馬趕回來圖府,他要勸自己家老爺圖海馬上去秦府赴宴。
mk2257 發表於 2011-5-20 20:31
第三十四章

    “康親王都去了?”圖海有點不敢相信。

    秦有福才是多大點的官?五品!就這,估計還是為了見皇上方便才給的。至於顧問什麽的,誰知道是個什麽官。反正跟康親王八竿子打不著,級別差得太多了!

    “納蘭明珠大人是最早到的客人,去了以後跟秦有福聊了很久,還送給了秦有福兩間鋪子和一個莊子,另外還有一百畝地。索額圖一直在幫秦有福迎客,估計是下了早朝就過去了。”圖裡克並沒有直接勸說圖海,只是把他見到的和聽到的告訴自己的主人,該怎麽決斷當然還得主人說了算。

    圖海皺著眉頭想了一會,一抹臉上的絡腮胡子:“還有什麽情況?”

    圖裡克躊躇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是想了想可能會左右圖海的判斷,咬牙說道:“有個事小的不敢確定。秦有福府上的門匾很有可能是皇上的御筆,若真是,很可能皇上今天也會去。”

    畢竟沒有看仔細,全憑猜測,圖裡克只是盡本分才這麽說的。

    圖海知道圖裡克能這麽說就表明至少也有幾分把握的,他想了想:“若真是皇上給提的御筆,今晚上秦府的開府宴皇上會去!”

    圖海想了一下,跟著吩咐道:“去,給老爺我準備官服,我親自到秦府走一趟!”

    “是。”圖裡克應了一聲,但是沒有動的意思。

    “怎麽了?”圖海挺意外的。

    “若是老爺親自跑一趟,我們原來備的那些禮就有些輕了,您看是不是再添點什麽?”給圖海當了那麽多年的管家,迎來送往的事早就習慣了。

    以圖海的身份,若是赴這樣的宴請,光拿幾百兩銀子肯定掉價。

    “你看著準備就是了,東西不要太貴重。”圖海想了想:“要不就把南邊的那個莊子給他算了,反正收成也不好。”朝中的大臣多少在郊外都有些地產,級別高的多點,級別低的少點,圖海這樣的級別當然比一般人多,一個收成不好的莊子與其撐著,還不如送人情。

    “小的聽老爺的吩咐。”圖裡克應道,躬身退出了門去,給圖海準備衣服去了。

    ……

    這樣的事情可不止圖海這一處發生,康親王到秦府以後,不少大人就得了下人傳回來的話,於是不多久,一頂頂的官轎開始緩緩的向秦府的方向走去,頗有點百官上朝的味道。

    看著越來越多的人,秦有福有些撐不住了,他擔心自己府裡面準備的東西會不會不夠。

    好在索額圖又先見之明,一看康親王親自來了,當然知道接下去會來更多的人,當即派了自己的一個下人,拿著他的帖子到東來順又定了三十桌酒席,順便讓東來順給準備了些鮮活的東西,派了幾個廚子上秦府幫忙。

    索額圖的經驗幫了秦有福,到正式開席的時候,有請帖的基本上都到了,許多沒有接到請帖的也找上了門來,一時間,整個秦府熱鬧了起來。恭賀之聲絡繹不絕,秦有福的笑臉就沒有停過,連後牙槽都開始疼了。

    沒有辦法,笑得太久了,臉上的肌肉有點受不了了。

    “來來來,有福過來。”康親王在前廳裡招呼著正在人群裡走動著招呼客人的秦有福。

    跟康親王坐在一桌的都是幾個王爺,身份不一樣,當然招呼就特殊一些,要是把他們幾個王爺放到外面去跟那些大臣們坐在一起,估計這宴席就開不成了。

    這些人王爺要麽是旗主,要麽本身家族的勢力就很大。別看外面都是些一品二品的大員,可除了那些漢官,基本上都跟這些王爺有些關系,要麽是家裡的包衣,要麽是奴才,即使官當得再大,總是不能跟主人平起平坐的,所以碰上這樣的場合,宴客的主人都會給這些王爺們單獨準備一個房間,當然了,招呼起來也有區別。

    秦有福一聽是康親王傑書招呼,知道是要把自己介紹給屋裡的幾位王爺的,連忙走進前廳,單膝一軟,就想給這些個王爺們打個千。

    “行了,行了,你也別那麽講究了,我聽皇上說起過,你就是個腿彎不下來的。”康親王話是這麽說,但是卻沒有動手,畢竟以他的身份,受秦有福這一禮還是受得起的,當然了,客氣話說上兩句,主要還是給其他幾個王爺聽的,等秦有福站起來以後,康親王接著說:

    “今天是你開府的好日子,招呼客人的事就交給下人們去辦,你也忙了那麽久了,來來來,坐下,我給你介紹幾位王爺,你也陪我們喝兩杯。”

    秦有福連忙做了個羅圈鞠,客氣的說道:“在王爺們面前,哪有屬下的位置,小人愧不敢當。”

    康親王傑書笑著站起來在秦有福的肩膀上輕輕按了一下:

    “我說秦顧問,讓你坐你就坐吧,這裡可沒有你的上司,用不著什麽屬下不屬下的。”

    說著,一指身邊的客人:“這是豫親王,他父親是聖太祖第十五子,前兩年病去了,他就襲了爵。”

    豫親王沒有站起來,但也很給面子的拱了拱手,秦有福連忙站起來鞠躬行禮。

    “這邊這位是肅親王,乃父是太宗長子,剛復的爵,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肅親王是這幫王爺中年級最大的,估計剛復爵的原因,整個人還沒有調整過來,臉色有些不大好,人也客氣許多:

    “恭喜秦顧問了,我是年紀大了,皇上年紀還小,又剛剛開始坐朝理政,身邊少不了你們這樣的青年才俊幫扶。”

    老頭嘴上說著客氣話,端起了一個酒杯一飲而盡,沖秦有福亮了亮杯底。

    秦有福不敢怠慢,連忙拿過一個空杯,給自己倒上,陪肅親王喝了一杯,接著給肅親王倒滿了酒。

    “謝謝王爺誇獎,小人就是個懶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皇上,只有盡力罷了。”

    康親王笑了笑:“有福客氣了,皇上可是很欣賞你的才幹,只是你不願意當官,否則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小人惶恐,我這是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封侯拜相是不敢想了,好好的過日子,能讓自己舒服一點就好。”

    秦有福實在是怕聽到這些話,當官當然好,可是當官的風險太大。

    鰲拜的官夠大了吧?說倒就倒了。在座的幾個王爺,有誰不是幾上幾下的?搞不好了就得掉腦袋,這官還是不當的好。

    “你呀,就是個懶人!”屋裡正說著話,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

    敢在這個時候打斷王爺門說話的沒有幾個,皇上當然就是其中之一。

    見皇上推門進來,屋裡的幾位王爺都站了起來,一個兩個拱手施禮。秦有福就沒有辦法了,只能老老實實的跪下,叩頭請安:

    “不知皇上駕臨,未曾遠迎,還望皇上恕罪。”

    “行了,起來吧。”康熙輕鬆的說了一句,一邊往主位上走,一邊說道:

    “朕是來給你賀喜的,又不是在宮裡,用不著講那麽多規矩!”

    秦有福這才站了起來。皇上到了,外面的賓客頓時聲音小了許多。

    屋裡面的座位也得調整一下了,康親王讓出了主位,幾個親王也都動了一下,下人們重新擺上了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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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玩的就是心跳

    “秦顧問,我皇家的錢可不是白拿的,你這個職位也不是隨便設的,你總不能白拿朕的錢、白收朕的禮,一句想過得舒服就完了吧?這天底下想過舒服日子的人多了去了,但若是讓朕不舒服了,恐怕你也就舒服不了了。”

    康熙隨手夾了幾筷子菜,一邊吃,一邊漫不經心的對秦有福說。

    “臣惶恐!”秦有福嘴上說著,心裡卻老不服氣了:

    “媽的,又不是老子想當官,這都是給你逼的,你當我願意要這個破宅子?老子回到確山搞我的山莊比什麽都好,既舒服又自在,掙的錢還多,關鍵是用不著天天給人下跪。現在可好,走是走不了了,想安安分分的過日子都不行,這他媽的什麽年頭。”

    “你也別一句‘臣惶恐’就想過關。”康熙說著用筷子劃拉了一圈:

    “在座的各位王爺,有的是我爺爺那一輩的,有的是我的堂兄弟,也有輩分比我小的。你問問他們,類似於你這樣敷衍的話是不是每天都能聽到?朕六歲就登基了,聽了這麽多年,早就聽夠了!你們這些漢臣,肚子裡面的東西就是不肯往外掏,我們滿人治天下怎麽了?難道還比不上前明?朕覺得,現在天下大同了,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的就是好皇帝,能幫朕的就是幫天下百姓,咱們大清,漢人總還是多的,若是朕這個皇帝當得不好,百姓遲早要把我們滿人趕出關去。可那樣的話,天下又得大亂幾年,受苦的總還是老百姓。朕這個皇帝當得也辛苦啊!”

    康熙打小受的就是帝王的教育,學的就是怎麽管理國家,這樣的話隨口就來,說得是簡單明了,而且很有感染力。

    康熙的這些話不光是說給秦有福聽的,也是說給在座的幾位王爺聽的。

    “皇上英明!”眾位王爺異口同聲的說道。

    康熙的這幾句話算是說到他們心裡去了,他們都沒有想到,康熙小小年紀,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回頭再想想家裡的幾個孩子,跟康熙的年紀差不多大小,可是整天惹是生非的,想起來都讓人不舒服。

    秦有福這會是給逼得沒辦法了,正想站起來給康熙下跪,順便說點表決心的話,可還沒等他站起來,康熙就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

    “皇上,我這不是沒想好呢嗎。其實我也考慮過,鏟除了鰲拜以後,我朝是該有個新景象了,但是著手點一定要考慮清楚,得讓天下的老百姓感覺到皇上是在給他們實惠,是一個值得信賴的明君……”

    秦有福受了康熙的感染,覺得自己是得出點力,為天下的老百姓盡些義務了。

    “住口!”沒等秦有福說完,肅親王便大喝一聲,打斷了秦有福的話。

    “皇上也是你這等人可以妄議的麽?皇上乃是真龍天子,順應天命所生!你不過區區一介布衣,別皇上賞了你個五品的頂戴就不知道該怎麽好了!像你這樣的,就該拉出去砍了!”

    別看肅親王年紀大了,但是他在鰲拜權力的巔峰還能複爵,若不是長袖善舞之輩,這事根本就不用考慮,這個時候,當然得擺出一副維護皇上威嚴的樣子,日後不管怎麽樣都能在皇上心裡留下一個好印象,最起碼對皇上忠心是跑不了的。

    秦有福本來腦袋一熱還想說下去,可給肅親王這麽攪和了一下,當時就冷靜了下來。是啊,自己吃飽了撐的,皇帝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反正康熙也沒有什麽太過分的地方,對自己也挺好的,自己又何必妄為小人呢?愛誰誰去,自己管那麽多幹什麽?

    “是,王爺教訓得是。小人一時口無遮攔,沖撞了皇上,還望皇上恕罪!”秦有福站了起來,雙手抱拳,深深的給康熙鞠了個躬。

    “哎……!”康熙嘆了口氣,他原本以為秦有福經過自己這一番說辭,好歹能給自己一點建議和意見,可沒有想到,秦有福的話好沒有說完就給肅親王打斷了,秦有福這人本來就是擠牙膏的(現代形容詞),好不容易才有冒頭的意思,給肅親王這麽一說,今天想再聽他說句實在的話就難了。

    可話講回來,不管怎麽說,肅親王說的沒有錯,自己也不能以為這個發肅親王的脾氣,這個皇帝還真不好當!

    “行了,這事就這樣吧。朕也吃過了,該回宮了。”康熙說著站了起來,招呼了一聲,退出了酒宴。

    幾位王爺按規矩站了起來,拱手送康熙出了前廳的門,秦有福就沒有王爺的待遇了,皇上走了,他得老老實實的送出去。於是跟在皇上的後面走出了前廳。

    “肅親王,您老今天的火氣可是大了些。”看到秦有福和皇上走出了前廳,康親王站直了身子,盯著肅親王說道。

    不管是康親王傑書的語氣還是他的表情都不難看出,他對肅親王今天的這番話是有意見的。其他幾個王爺也都不傻,當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很明顯,肅親王今天的馬屁是拍到馬腿上去了。

    好容易才複了爵的肅親王當然也不是傻瓜,要是到了這個時候他都不明白康親王和皇上的意思,也算不上長袖善舞了。當時心裡那個後悔呀!可是沒有辦法,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後悔都遲了。

    “哎呦,老朽定是喝多了,兩眼都有些不管用了。這人年紀大了,毛病就是多,我這跟各位告個罪,這就回去休息了,列位慢慢喝,我先走了。”肅親王拱了拱手,也不等大家回禮,徑直走了開去,從腳步上就不難看出,老爺子的確年紀大了,連路都走不穩了。

    “康親王,這個秦有福確有過人之能麽?”豫親王開口問道,這些個王爺中,他跟康親王的關系還是比較好的。

    “哎。”康親王嘆了口氣,招呼眾人坐下:“大家夥沒明白皇上的意思麽?據我所知,別看這個秦有福顯得一副市井的樣子,可這個人是有大才的。可惜啊,他是個漢人,跟我們不是一條心的,加上本就是海外回來的,對禮數皇權之類的並不甚畏懼,這樣的人,即使是家道中落了,但骨子裡還是傲氣的,他根本就不在乎當什麽官,別人能在幾年的時間裡白手起家,一躍成了確山有名的富戶,還有什麽好在乎的?皇上能為了這個人特意設置了顧問一職,看上的就是他的能力。可惜今天晚上浪費了皇上的一番安排,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在座的或多或少是因為看著皇上和康親王的面子才來參加秦有福的宴請的,本就知道得不多,聽康親王這麽一解釋,幾乎各個頭上都冒出了冷汗,慶幸自己沒有那麽沉不住氣,跳出來斥責秦有福。想想肅親王走的時候那落魄的樣子,每個人的心裡都開始重新評價起秦有福來。

    ……

    送走了皇上以後,秦有福一陣害怕。自己可是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人物,盡管知道一些歷史的走向和皮毛,但是如果自己介入了,歷史還會按照原來的走向運行下去嗎?會不會變得亂七八糟的?搞不好自己說錯了一句什麽,喀嚓一下讓皇帝吧腦袋給砍了去。一個小小的五品官,甚至不入大清官吏序列,對歷史自然是沒有什麽影響的,於是,蒼蠅飛走了,一切正常了,秦有福怕死了!

    拍了拍心口,秦有福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他算是明白了什麽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了。即使給他一把機關槍又怎麽樣?突突突的倒是挺痛快,可是幾十萬八旗兵,就算排著隊讓你突突了,也不是一時半會能突突完的。這年頭,要想活命,老老實實的別讓人注意,千萬別跟官字沾上,否則前面躺下的就是自己的榜樣。

    ……

    事與願違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秦有福剛剛開府,康熙小皇帝非常大度的沒有馬上把他給提溜到皇宮裡去。幾天下來,秦有福還以為沒事了,於是開開心心的整理著收到的賀禮,各位王公大臣有禮物到的當然得登門拜謝,接受的店鋪土地也得歸攏歸攏看看做點什麽營生,反正讓秦有福種地是不可能的,這個年月,種地才能收獲多少糧食,還不如全部種上玉米,這東西產量高,荒年可以當糧食,平時用來當飼料和釀酒。

    秦有福早就想好了,這個念頭,幾乎還沒有人搞大規模養殖,市場上對肉禽蛋的缺口很大,再說普通養殖方法肉料比太低,一般人根本沒有能力進行大規模養殖。

    可秦有福不同,在確山的幾年通過不斷摸索,他已經掌握了一套比較科學的飼料配方,發展大規模養殖以後,完全可以憑借價格的優勢占領市場。

    康熙小皇帝就像盯著秦有福一般,這邊秦有福剛剛安排好了家裡的事,那邊索額圖就跑來告訴他,皇上明天早朝以後要見秦有福!

    聽了這個消息,秦有福頓時頭大了起來,且不說康熙要召見他是為了什麽事,就說這早朝以後召見的事,這時間定的就有問題。

    清朝的早朝還真是早,正常情況下,大概臨晨五點百官開始上朝,大概五點十幾分這樣,皇帝就位,各位大臣開始奏事。若是事情多了,商量一個上午是正常的,實在不行就把主要的問題留下,皇上會安排幾個相關的大臣接著商量,這就說不好生商量到什麽時候了。

    如果說沒有事,這個早朝就簡單了,規定動作一完成,皇上問問有事沒有,如果沒事,大家該幹嘛幹嘛去,皇上回會去歇一會,整個過程用不著到五點半就能結束。

    這就是說,秦有福得在五點左右就在朝天門外等著,一直等到散朝了好去見皇上。這萬一朝上要是有事,他就不知道要站多久了。

    朝天門外客不興帶個小馬紮什麽的,冷了累了最多只能溜達一下,還必須規規矩矩的,可遭罪了。

    若是當年賣小菜的時候也還無所謂,為了生計,早起一點沒什麽。可是來到清朝的這些年,秦有福從來都是睡覺睡到自然醒,哪還有早起的習慣?盡管這會天還不冷,可秦有福也不願意那麽早就離開被窩啊。

    不過皇上既然說了,這不去肯定是不行的,還得按時去。沒辦法,秦有福安排了秦二和秦金兩人輪流守夜,讓他們到了時候叫自己,他自己早早就爬上來床,跟周公的女兒談戀愛去了。

    ……

    “秦有福,朕聽說你這次開府掙了不少錢,這段時間正大興土木啊!”康熙撇了一眼正坐立不安的秦有福,有心嚇唬他一下。

    一聽這話,秦有福心裡咯噔的一下,頓時汗毛都快炸開了,難道說皇上看上自己的錢了?應該不會。那皇上這麽說的意思豈不是說自己借機斂財?這可是要命的事,得趕快澄清。

    “啟稟皇上,臣開府那天您也看到了,幾個王爺一個不落,朝中的大臣們也基本上都來了,所以臣還真是收了不少的禮,不過話說回來,這要不是看您的面子,他們誰會理我這麽個人吶,再說了,不管別人送再好的東西,還能趕上皇上您送給微臣的宅子和為微臣提的門匾麽?其實我這也是沒辦法,別看收了這些禮,到時候總是得還回去的,算起來這禮尚往來的東西就是他們現在存在臣這裡的。您不知道,當初我根本就沒想到回來這麽多人,所以連酒席都沒有準備夠,後來要不是索大人幫我在東來順又定了三十桌席面,還請回了兩個廚子,估計臣的臉面就要丟盡了。”

    秦有福小心翼翼的說道。

    “朕還沒想到,你秦有福到京城沒幾天,人緣倒不錯。”康熙玩味的看著秦有福,臉上說不出的味道:

    “你剛才說這禮尚往來,別人不過是把東西存你這,到時候還得還回去,這個朕可以理解,自古先賢也是如此,那麽朕送你的宅子和門匾算不算禮物?你該這麽還給朕?”

    康熙說這話不是無的放矢,他一直就沒有看透這個秦有福,說不清楚這個人到底有什麽本事,不過那天在秦府赴宴的時候可以聽出來,秦有福本是有話要說的,可惜給肅親王打斷了。

    康熙知道,秦有福不是個好對付,整個就是個驢,不拿鞭子抽打著就不會動彈。他這是想要壓一壓秦有福,看看能不能壓出點什麽來。

    “臣不敢!”秦有福慌忙站起來就想跪下。

    “用不著跪,有什麽你說。”康熙攔住了他。康熙知道,若不是心悅誠服的,跪再多也沒用。

    畢竟康熙有幾個傳教士當老師,知道夷人是不喜歡三跪九叩的。

    秦有福訕訕的站了起來,想了一會道:

    “皇上賜給臣的府邸和門匾是希望臣在京城有個落腳的地方,這對臣是一個鼓勵和鞭策,讓臣時刻記得皇上的好處,臣定當竭盡全力報效皇上。”

    其實秦有福也知道,康熙聽這樣的話恐怕已經聽得不礙聽了,可到了這個時候,這樣冠冕堂皇的東西反倒是最合適的。

    康熙一聽秦有福在敷衍自己,頓時臉色變得不好看了起來:

    “秦有福啊秦有福,朕該怎麽說你呢?要說你傻吧。”康熙搖了搖頭:

    “恐怕你看著誰都傻。可要說你聰明,你難道就不知道朕是皇上,是天子!?”

    秦有福一看康熙這個樣子,知道是真不高興了,當時也怕了起來,可有的東西是真不敢說啊。沒辦法,只有撲通一下跪了下來,裝著糊塗:

    “皇上息怒,臣愚昧,實在不敢當聰明的說法。”

    秦有福知道,別看康熙挺厲害,但是只要不觸及他的要害,沒有明顯的過失,這個皇帝還是挺講道理的,就現在這樣,最多是把自己給趕回家去,掉腦袋應該還不至於。

    看到秦有福這個樣子,康熙也有點猶豫了,難道說他就是這個水平了,為了保險起見,康熙決定再試一試。

    他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看都不看秦有福一眼,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朕聽說你不太滿意朕給你寫的門匾,把朕給你寫的那幅字給撕了,不知道後來你掛在門上的門匾是誰寫的呀?”

    康熙的聲音不大,但聽著秦有福的耳朵裡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如果說秦有福一直認為自己沒有什麽錯,康熙不會這麽樣自己,那麽現在可就不一樣了。

    撕毀了御筆墨寶可不是那麽好解釋的,也解釋不過去。即使換了一個人,只要想追究,麻煩都小不了。

    秦有福腦袋上開始冒出汗來,他明白,這個時候,如果不拿出點讓康熙高興的事,自己的麻煩就大了。解釋撕御筆的事實沒有意義的,現在得動真格的了。

    沒辦法,秦有福伸手從桌上將自己的茶杯拿了下來,用手指蘸著茶水,在南書房的地板上寫下了六個字。
mk2257 發表於 2011-5-20 20:33
第三十六章 日講

    “秦有福,你知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

    看著地板上的六個字,康熙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壓低了聲音,擺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盯著秦有福的眼睛。

    “說什麽?皇上,我可是沒都沒說啊!”

    一看康熙激動得樣子,秦有福心中有數了,這一次,自己算是過關了。於是,膽子也大了起來。

    “你沒說?這是什麽?”

    康熙讓秦有福給氣楞了,當了皇帝以後,還沒有誰敢跟他睜著眼睛說瞎話的。

    看著秦有福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康熙一邊用腳指向秦有福用茶水寫在地板上的字,一邊問道。

    “皇上,這兒有什麽?”既然不害怕了,秦有福的神經開始大條了起來,裝出一副異常委屈的樣子申辯著。

    看到秦有福一臉委屈的樣子,康熙覺得有些意外,不由得低頭望地上看去。地上的字跡是秦有福用手蘸著茶水寫的,本來就很淡,這會功夫,早就給地板吸乾了,哪裡還有什麽痕跡?康熙就算再有本事,除非他有一架照相機,而且當時拍了下來,否則哪裡還來的證據?

    “秦有福!你大膽!連朕你都敢戲弄!?”

    康熙畢竟還是個只有16歲的孩子,即使是已經當了幾年的皇帝,碰上秦有福這麽個不按照規矩出牌的家夥,還是忍不住發起脾氣來。

    “皇上,您……您別發火。”

    秦有福慌神了,這樣的玩笑若是放到現代,放到一個普通人身上,根本就無傷大雅,誰也不會怎麽樣。秦有福是玩慣了,一時沒留意自己目前身處的環境和面對的這個小孩。

    “哐當!”南書房的大門被納蘭性德一下推了開來:“皇上,怎麽了?”

    要說起來納蘭性德現在的品級可比秦有福高得多,不過皇上在南書房裡跟大臣們說事的時候,他這個御前侍衛一般都是站在外面警衛,剛才聽到康熙的聲音大了起來,以為出了什麽事兒,趕忙沖了進來。

    “給我把秦有福拖下去,打!”康熙是真氣了。這都怪秦有福沒文化,要是換了個清楚一點的人,到了那個年代,沒人敢跟皇上這麽開玩笑的。

    “別打呀皇上!”秦有福一聽真要打了,趕忙叫了起來。

    “是!”這是納蘭性德的聲音,跟秦有福求免打的叫聲同時響起的。

    他才不管秦有福叫喚什麽呢,既然皇上說打了,拖出去打就是了。不管不顧的,納蘭性德一下就沖了上來,兩手往秦有福腋窩下一插,拖起秦有福就往門外走。

    秦有福一看著架勢是真的要打了,為了避免自己的屁股遭殃,這會不服軟是不行了,連忙大聲叫喚著:

    “皇上、皇上,我知道錯了!我剛才說的那幾件事得好好想一想才能動手,不小心要出問題的!”

    要是到了這個時候還拿著掐著的,說不上就給打死了。秦有福可是聽說,宮裡面行刑的太監對打人的手法那是無比的精通,若是高興了,能一板子就打死人,如果願意,他們也有本事讓給打了上百板的人不出半個月就能活蹦亂跳的。

    看到秦有福嚇得都快尿褲子了,康熙報複的慾望得到了滿足。其實他並不想怎麽樣秦有福,可秦有福太氣人了,幾個字正好搔到了他的癢癢筋傷,臨了,居然敢拿起大來,這不是找打麽?

    “行了,這次先記下,如果下回你再敢這麽不老實,朕就二罪歸一,狠狠的讓你吃一頓竹筍炒肉!”

    精神上得到了充分發泄以後,康熙滿意了,甚至也開起了玩笑,說出了俚語來。要知道,他可是皇帝,平時類似竹筍炒肉這樣不是能非常明確表達意思的話是不能亂說的。

    秦有福當然清楚,別看自己這回事逃過了一劫,可是皇上說的“記下來”確不是白說的,平時皇上身邊總跟著經筵日講的大臣(提前了一些),類似這樣的東西是要記進起居注的,萬一下再惹皇上不高興,還就真的要打了。

    “皇上,這您也得說一下,這會饒了我多少板子,否則沒有記錄,下回我再犯了上面錯,他們不得打死我啊?”被納蘭性德放開了以後,秦有福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趕快說明白了。

    “這個……”康熙剛想說一個具體的數字,可轉念一想,這個秦有福實在不是什麽老實人,與其定一個數給他,還不如換點東西來得實惠:

    “這個數朕就先不說了,若是你說的東西讓朕滿意了,免了去也不是不行的,朕還有賞。若是你說的讓朕不滿意,朕就給你記上一百板子!”這絕對是核威懾,絕對的大棒加胡蘿蔔。

    “臣明白。”秦有福連連點頭,這個時候,先保住屁股再說。

    康熙面子又了,頓時舒服起來,往椅子上一坐,手一擡:“行了,坐下說吧。”

    就這麽一會,秦有福就像坐過山車一眼,大起大落的,在地上跪得腿都麻了,這下得了皇上的話,當然趕忙站了起來,照了張板凳坐下。

    “你先說說,為什麽你要寫三藩、平臺和漕運這六個字?你這是什麽意思?”見秦有福坐了下來,康熙顯得漫不經心的問道。

    “什麽意思?還不是你心裡一直想著的?你還問我?要不是看過電視,我怎麽知道是什麽意思?!”

    秦有福心裡嘀咕著,當然不敢說出來,嘴上神侃著:

    “這也是臣多年以來觀察我朝發展情況判斷的,這三條是我們大清目前需要馬上理順的東西。臣覺得,皇上憂國憂民,當然想到了這三個問題,臣不過是揣摩皇上的心思罷了。”

    秦有福這個馬屁拍得好啊,先給皇上戴上頂大帽子,然後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弄臣,這樣到時候有了麻煩也找不上他。

    “看來有福的確是個有心之人吶!難怪索額圖說你是個有大才的。可你這個人有一點很讓人討厭,若不壓一壓,恐怕你就情願養點豬種點玉米什麽的,根本就沒心思管咱大清的事。盡管你是漢人,可是你也是咱大清的子民,更是大清的官吏,你也得對得起朕。”

    康熙頗為感慨的說。秦有福這六個字是些到他心裡去了。

    大清是坐了天下,可是這天下本是漢人,對漢人來說,皇帝即使做得再不好,也不該是滿人坐上龍椅。

    別看現在八旗兵神勇無比,可要是天下的漢人都擰成了一股繩,滿人的這個天下是坐不下去的。這也是康熙一直對三藩耿耿於懷的原因。

    康熙可以容忍有許多的王爺,這不過是國家的負擔重一些而已,相對於這麽大的國家,有幾個王爺沒什麽。畢竟他們都是真刀真槍拼來的,給他們一個王爺當當,享享福是正常的,但是如果這個王爺既是漢人,又手握兵權就不同了。

    別看現在他們老實,可畢竟遠在封地,不但不好監管,萬一他們要是有了異心,等哪天強大起來了,說不定這個江山就要換人來坐了,康熙當然著急。

    漕運的事就不一樣了,漕運掐著整個大清的物資流通,每年為了漕運,大清不知道要花掉多少錢。如果說花錢能令漕運順暢了也就罷了,可這些年來,漕運一直不順,前線的糧餉運不上去,地方的稅銀運不上來。漕運已經成了一個不可缺少的負擔,要是再不整治,北方的仗就打不下去了。

    至於臺灣,畢竟上面有一個明朝的小政權,雖說平時影響不大,但是他們一直存在,而且與大陸的關系密切,若是不盡快收複,不知道那一天他們就會棄船上岸,在大陸上找一個地方落腳,萬一再拉出一幫反清的人來,清朝的麻煩就大了,所以,這也是當前必須解決的問題。

    “皇上,不是我不想說,只是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秦有福愁眉苦臉的答到。的確,你讓他怎麽說麽,他根本就不懂。

    “沒關系,想到什麽說什麽,朕不怪你。”康熙聽著秦有福的話,似乎只是沒有理出頭緒,並不是沒有辦法,當時就安慰著秦有福道。

    咬了咬牙,看來今天不說點什麽是過不去了,秦有福心裡暗暗的安慰自己,一定要淡定,要拿出村長當年發征地款的時候做報告的水平來,怎麽著也得把康熙給忽悠過去了。

    “皇上,其實您也知道,這三個問題應該說是一個系統問題,也就是說這關系到我們大清將來該如何制定國策,如何把握方向的問題。要想解決好這三個問題,還有許多系統的工作要做,有許多事要協調。對一些過了時的、或者是已經不符合發展要求的政策必須做出大的改動和調整,要有一個長期的規劃和安排,還必須有具體的實施方案,我們不能想一口就吃成一個胖子,得細嚼慢咽,要抓主要矛盾,從細節上入手,循序漸進,必須排除各種各樣的阻力和頂住個方面的壓力,按照步驟,逐步實施。我們……。”

    秦有福好一陣忽悠,其實翻來覆去的就是那點東西,但是對經過現代廣播電視成天報告的影響,秦有福很輕易的就讓康熙感覺到,秦有福絕對不是在信口神侃,而是進過深思熟慮才的出的結論。盡管秦有福說的話中有許多是康熙從來沒聽過的或者根本就聽不懂,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的理解。

    畢竟康熙手裡面掌握著更多的情報來源,在康熙看來,秦有福說的每一句話都非常有道理,都有所指,只要去套,肯定能套到一個具體的是事情上去。

    秦有福的這番話,簡直令康熙嘆為天人,他沒想到,秦有福竟然能觀察得這麽細致透徹,把問題剖析得這麽明白。

    當然了,秦有福說的那些康熙聽不懂的東西,一概被康熙歸到了久居海外,對中華文化不了解上去了。

    秦有福說得口乾舌燥的,好容易沒詞了,停下喝了口水。秦有福也沒想到,平時看新聞聯播盡然有這樣的好處,自己隨隨便便就講了那麽長時間,看康熙的樣子,好像還聽得很來勁似地。

    一口熱茶下去,秦有福才發現,自己的後背上已經濕了,全都是汗。

    “那麽你再說說,如果排除了其他的問題,三藩的事該怎麽辦?”康熙開始出題了。

    “這還用說,當然是下旨撤藩了!”秦有福想都沒想就回答道。這個問題對於秦有福不算是問題,康熙後來就是這麽幹的,難道秦有福還得想出個不撤藩的辦法來?

    “嗯!”康熙點了點頭:“朕也是這麽看的!”

    “皇上,臣有異議!”一直在邊上記錄著兩個人說話的經筵日講大臣這會放下了筆,開口說道。

    能在這裡經筵日講的無一不是當代大儒或權謀,這些人平時除了給皇帝上課,傳授各種知識和提高皇帝的修養水平,主要的還是分析各種案例和當前的形勢,幫助皇帝把握時局的脈搏。盡管今天這位大臣的主要工作是為起居注記錄皇上的言行,但是對於時事和政策還是有發言權的。

    “哦,朕都忘記給你們介紹一下了。”

    康熙還是非常尊敬這些來給自己講課大臣的。說著一指秦有福:“這是朕的顧問,不入大清官吏品序的秦有福,乃海外歸來之人。”

    那位大臣微微躬了一下身子,算是給秦有福行禮了:“臣省的。”說話的口氣很是不屑。

    康熙又一指那位大臣:“這位是秘書院侍讀學士熊賜履熊大人,先皇十五年庶吉士,當代大儒。”

    秦有福一看那位仁兄身上穿的可是正三品的官府,比起自己這個不入流來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再說能當得起康熙稱為當代大儒的,當然是有本事的,當時連忙躬身行禮:

    “見過熊大人!”

    熊賜履哼了一聲,沒有理會秦有福,轉身面對康熙:“皇上,剛才秦有福所說有些許道理,但大多是一派胡言,臣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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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康熙看打架

    “奶奶的!老子又沒有惹你,幹嘛針對老子?什麽叫有些許道理?還大多是一派胡言?我一派胡言什麽了?連皇上都沒說什麽,你個老幫子跳出來攪合什麽?真他媽的不是玩意,老子都給皇上逼成這個樣子了,你還來添油加醋的,這不是不想讓我活了麽?”

    聽到熊賜履的話,秦有福的臉都青了,若不是當著皇上的面,他真想狠狠的在熊賜履的臉上砸上一拳頭,讓這個老家夥看看自己的拳頭夠不夠硬。

    想是這麽想,可實際上,秦有福別說動手了,就是想罵人也只能在心裡暗暗地罵,畢竟這是在皇上身邊,君前失宜也是一條大罪,要真是上綱上線,勉強夠得上砍腦袋的。再說了,秦有福可還有一百板子沒有著落呢,萬一惹的皇上不高興了,上下嘴皮子一動,疼的可是秦有福的屁股。

    “我忍!老子忍著!看看你個老幫子能說出個什麽道道來!我就不相信了,你還能說出跟歷史不一樣的變化來?”

    秦有福心裡嘀咕著,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兩手相扣下垂,腰微微的彎著,垂著頭,就像等著判決的囚犯一般。

    “熊愛卿有話請說。”

    康熙也很詫異,剛才他聽秦有福說的那些好像都挺有道理的,這麽到了熊賜履這就變成了一派胡言了呢?

    “臣剛才聽到這個秦有福所言,三藩、平臺、漕運乃是一項系統問題,且不說秦大人說的這個系統問題是什麽,是否有歧義,我們先說說秦大人所言的:對一些過了時的、或者是已經不符合發展要求的政策必須做出大的改動和調整,我想請問秦大人,何為過了時的或已經不符合發展要求的政策?”

    熊賜履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來。

    “這個麽……”

    秦有福一邊在心裡組織著語言,一邊詛咒著熊賜履:

    “老子說什麽關你什麽事?又不是說給你聽的,別看你的官大,現在不就是一個記錄員的角色麽?還他媽的拿腔拿調的教訓我,什麽東西!”

    “臣所說的過時的或不符合發展要求的政策是有所指的,比方說,鰲拜一直進行的圈地活動,還有換圈,這些東西難道熊大人認為還有必要保留麽?圈地政策市我大清入關以來為了褒獎立下了戰功的八旗勇士所制定的一項政策,這在當時,對於農業水平比較低,國家財政又無法支撐,加上因為戰爭出現了大量荒蕪的良田的時候制定的一種臨時性的政策,在當時來說,的確有助於迅速恢複生產。可是放到現在,因為圈地政策使得大量的百姓流離失所大量良田被無故圈走,也使得出現了大批流民、逃人等問題,國家的稅收大量減少,國庫開始出現負增長,其實這都是小問題,關鍵是,滿人本就不善於耕作,他們圈到大量良田以後,根本不對土地進行投入,只是一味的從土地上獲取產出,時間一長,再肥沃的土地也變得貧瘠了。為了獲得好收成,這些人就開始想著法換圈,用自己貧瘠的土地換取農民手中肥沃的土地。如此循環下去,土地使用如此不穩定,誰還會舍得在土地上進行投入?那些良田將慢慢的變成貧瘠的劣地。於是,農民產出少了,國家的稅收必然受到影響,那麽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是不是需要進行一些改變呢?”

    別的東西秦有福是有些含糊的,但是對於土地的事他還是知道一些的,一來他本身就是個農民,相應的,對現代一些土地政策多少有些了解,至少他覺得,現代的土地管理模式即使不一定非常科學,但是相對清朝而言肯定要高明的多。

    再說了,當初在確山的時候,為了幫吳琠,他就給吳琠出了個土地改革的點子,而後為了這個反複給吳琠商量過,所以談起地的事,他還是有點底氣的。

    熊賜履才不管秦有福說的這些呢,他有他的想法:

    “皇上,秦有福所說之圈地及換圈之法的確有待商榷,但是滿人不善耕種卻是事實,若是停止圈地,那麽將來從戰場上下來的兵勇該如何處置?軍戶移營之後如何生存?軍隊是乃是國家的根本,沒有了軍隊,難道我們靠一幫農民打仗麽?然秦有福所言不止於此,他是借改變土地政策之機篡改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此乃秦有福罪其一:動搖國本。擅自妄言改變治國之策,撼動山河。此乃罪其二。”

    熊賜履說得正義淩然,把秦有福貶得一錢不值。

    其實也難怪,當時像熊賜履這樣的漢臣,若是想出人頭地升遷上位,除了表現出忠心護主正氣淩然之外,有時候還得表現得弱智一點,否則皇上就該擔心了。他是算準了康熙不會因為他說的有什麽問題而把他怎麽樣。畢竟康熙是後來能開風聞言事的主。

    對熊賜履來說,剛才的不過是一個契機,下面的話才是關鍵:

    “此外,臣還有些話想問秦有福。不知你是何居心,蠱惑皇上動了撤藩之念,你難道不知道,三位藩王乃是為我大清立下了汗馬功勞的,當初如若不是三位藩王來降,我大清何時能平定中原?百姓何年能不受戰火侵擾?太祖皇帝分封藩王時承諾,吳三桂封平西王,鎮守雲南,兼轄貴州;尚可喜封平南王,鎮守廣東;耿仲明封靖南王,鎮守福建;爵位世襲罔替。如今剛剛大局穩固,百姓剛剛安居樂業,你就鼓動皇上撤藩,你難道不知道,一旦萬歲聽了你的蠱惑真的撤藩,且不說三藩會怎麽樣,就是皇上自己也無法跟太祖皇帝交代,你這是想讓皇上落一個言而無信的罵名!”

    三藩的事康熙可是想了很久了,其實不止他想,往上面數幾個皇帝,誰不想撤藩?關鍵是三個藩王的實力太大,幾乎占據了半壁江山,再說他們連年征戰,手下的戰將無數,兵勇彪悍,可稱得上兵強馬壯,真的打起來,算上他們占著漢人的優勢,再加上臺灣這個不定因素,還說不定誰打得過誰,沒有辦法,這些年來,大清只能對他們以安撫為主,平時扣在手裡一兩個人質,逢年過節的拼命的賞錢、賞東西。可只要給大清皇帝一個機會,每個皇帝都盼著讓這幾個藩王的腦袋搬家。

    “熊愛卿,朕只是找秦有福來閑談一番,至於撤藩之事也只是他的一個想法,朕不過是隨口應一句,當不得真,愛卿不必焦慮。”

    康熙沒辦法了,他總不能當著熊賜履的面說,其實你就是個老糊塗,撤藩的事不關我想,就是太祖皇帝也想,可是當時沒有條件,現在有條件了,總得試一下。其實康熙的這些個念頭也是給秦有福勾起來的,本來在康熙看來風險那麽大的除鰲拜的事,用力秦有福的手段,當真就什麽事都沒有了,現在鰲拜也死了,總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說不定三藩的事業可以這樣處理,自己要是真的下了決心,他們搞不好真的就老老實實的了。

    “皇上,這個事情可開不得玩笑!”熊賜履變得異常嚴肅起來:

    “三位藩王手握重兵,封地千裡,各省諸多總兵、提督亦出自門下,一旦撤藩,三藩必反!到時候各省總兵、提督,各綠營遙相呼應,臺灣鄭氏再乘機作亂,而我八旗兵勇需各地鎮守,警惕邊陲,一旦開打,勢必有首尾難顧之憂,即便朝廷抽調出大批人馬進行圍剿,三藩也可憑借地勢環境進行支撐,這樣一來,戰火將數年難息,屆時軍需糧餉耗費極大不說,黎民百姓剛剛安穩下來的生活又將被打破,一旦發生民變,形勢可謂危宜。臣的這番話可能難聽,但求皇上體諒臣的一片忠心,恕臣危言聳聽。”

    一番批判的話一說完,熊賜履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有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了的味道。

    康熙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他當然明白熊賜履說得有道理,如果不是擔心這些,搞不好康熙的老子就動手撤藩了,哪裡還用等到現在?

    當皇帝就是這樣,有的時候,即使大臣說得不好聽,但是只要他忠心,說得有道理,硬著頭皮也得聽下去,聽完了還得表揚一番,否則下回就沒有人敢說話了,一旦到了那個時候,那可就真誠了孤家寡人了。

    “熊愛卿的話朕明白,你說得有道理,對你這樣的直諫之臣,朕又怎麽會怪罪於你?先起來吧。”康熙說著伸手想將熊賜履攙扶起來。

    熊賜履一扭身,擺脫了康熙的手,磕了一個頭:

    “皇上,臣以為,像秦有福這樣不學無術,只知道賣弄嘴皮子的弄臣不應該留在皇上身邊,此人除了巧言令色之外,唯好大喜功,級善蠱惑人心,這樣的人,當將他發配雲南,交給平西王處置,以彰顯吾皇安撫藩王之心,令諸藩王一心我朝,永鎮邊陲!”話一說完,熊賜履開始一個接一個磕起頭來。

    康熙一看這事壞了,熊賜履這是玩死諫啊!如果他今天死在這裡,自己這個皇帝的名聲可就給毀了,畢竟他可沒犯錯,而其說的話也算得上忠心。這樣的一個人要是死了,別人會給他樹碑立傳,忠臣二字是少不了的了。等到每每談到他的時候,對應的就是皇帝逼死了忠臣。這樣的把戲盡管不對劍,但是卻屢屢見效,沒有一個皇帝敢不重視的。可問題是按照他的說法是要把秦有福丟給吳三桂,讓吳三桂來處理秦有福,這不是要秦有福的命麽?康熙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好了。

    秦有福在一邊聽得肺都快氣炸了,心說的話:你個老東西,我又沒有挖你家的祖墳,他媽的憑什麽老跟我過不去?再說了,剛才我跟皇上說話的時候你也不是不在,難道你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皇上逼我說的麽?我吃飽了撐的才去蠱惑皇上!這可真是的,老子已經夠老實了,千方百計躲著你們,可是你們還不肯放過我,難道真的非得要我的命麽?秦有福越想越來氣,當時也忘了身處的環境了,一下站了起來,一把就抓住了熊賜履的肩膀,用力一提,將熊賜履提了起來。

    “我說你個老家夥有毛病啊?我怎麽惹著你了?媽的,啰啰嗦嗦的一對廢話!他媽的有沒有想過,鰲拜這麽左圈一塊地右圈一塊地的,老百姓還怎麽活?當年李自成為什麽造反?不就是活不下去了麽?誰能好好的活著會想去造反?造反成了好說,要是不成呢?那是要掉腦袋的!你現在這麽個圈地法,老百姓造反是早晚的事,到時候是不是你去煤山上上吊?我告訴你,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吊在煤山上的就是康熙!”秦有福根本就來不及組織自己的語言,對想要自己命的人,他哪裡還會客氣,直罵得熊賜履給氣得差一點沒背過氣去。

    “你個無賴!弄臣!這簡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熊賜履是個文人,不但年紀大了,而且身高上跟秦有福也沒得比,再說了,要是論打架,他一個書生,怎麽可能是從小打架打到大的秦有福的對手?

    於是整個人給秦有福抓著兩邊的肩膀提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只能兩個腿亂踢。至於他那幾句罵人的話,直接就給秦有福忽略了,在秦有福看來,那也叫罵人?

    康熙本來就拿熊賜履沒有辦法,這下秦有福沖了上去,即使是跟熊賜履吵架,至少可以保證熊賜履不會死在南書房了,再說康熙也想聽一聽秦有福能吵出點什麽名堂來。於是這邊的動靜一起,康熙就遠遠的躲到了後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要是再有一疊瓜子什麽的,那就是個標準的看戲的了。

    秦有福罵完一番話以後,也發現有點問題了,自己的這個舉動的確不合適,可是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了,只好先對付了熊賜履再說。

    秦有福算是看出來了,康熙沒有生氣,根本就是在看熱鬧。

    一不做二不休,秦有福接著駁斥著熊賜履:

    “你也別不高興,我告訴你,就算三藩真的造反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想想吳三桂是什麽人?他是明朝最大的仇人!是所有漢人的仇人!要不是他,大清能進關麽?現在這個王八蛋要是造反,老百姓會怎麽看這個投降過來投降過去的家夥?他能得人心麽?誰敢相信這個反複無常的家夥?是支持明朝的老百姓會支撐他還是支持大清的老百姓會支持他?沒有!誰都不會支持他!他手上就那幾個兵,打完了就沒了!你還怕他能打贏?我就算他能以一當十,打到了長江怎麽樣?只要守住長江,跟他相持下去,你認為他能扛多久?”

    秦有福本來還打算就這麽一直保持著氣勢,直到壓倒了熊賜履再說,可是吼了一段以後,發泄的差不多了,聲音也就漸漸的小了下來,再一個,秦有福已經發現,屋子裡的人越來越多,納蘭性德連刀都拔出來了,那架勢,只要皇上一點頭,秦有福相信納蘭性德會毫不猶豫的沖上來砍了自己的腦袋。眼看著裝不下去了,秦有福也光棍,把話說完以後,直接把熊賜履往地上一方,自己老老實實的跪了下來,低著腦袋一聲不吭,就等著康熙發落了。

    意外的是,熊賜履被秦有福放下來以後也沒有說話,跟秦有福一樣,跪到了地上,同樣一聲不吭。

    康熙一看這架也吵得差不多了,熱鬧也看夠了,是到了該說點什麽的時候了,於是擺了擺手,讓侍衛門都出去,然後輕輕咳了一聲:

    “咳……,你們兩個不吵了?吵夠了?”

    熊賜履沒說話,秦有福有點擔心了,自己剛才說的話可有點不對勁,要是追究起來,麻煩就大了,還是態度好一點,爭取個從寬處理吧,於是低眉順眼的回道:

    “皇上,臣君前失宜,實在是對不起皇上,還請皇上從輕發落。”

    一聽秦有福這話,康熙差一點沒憋不住笑出聲來,剛才那一幕簡直是太精彩了,康熙從小到大都重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

    要說那些武將也有脾氣不好的,但是像秦有福這麽市井的還真沒見過,再想想他把熊賜履欺負得那個樣子,真是太逗了。

    好容易忍住了笑,康熙問熊賜履,畢竟熊賜履是苦主:

    “熊愛卿,剛才委屈你了,秦有福這個傻胚,當真是無法無天,朕今天若不好好教訓他一頓,他個不知好歹的將來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其實康熙這是話裡有話,畢竟他是皇帝,若真是想打秦有福,又何必說出這番話來?他這是給熊賜履一個臺階,讓他放過秦有福。

    “皇上,看來臣是老了,實在不如秦大人才思敏捷。細想一下,確如秦大人所說,即使真的三藩作亂,他們也無可依靠,只能多撐幾天,時間一久,三藩必敗無疑,臣同意撤藩!”

    熊賜履也不是傻的,他有他的考慮。究其根本,其實從秦有福進來以後他就看不起秦有福,不過一個五品的官,還是一個御賜的同進士,自然是水平低下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來京城沒幾天,居然就得了皇上的信賴,不但封了他一個誰也沒聽說過的顧問,連鰲拜的宅子都給了他了。

    更過分的是,他還趁進宅的機會大斂錢物,聽說朝裡面一品二品的大員都送了他錢物。這就讓為官清廉的熊賜履很是看不起秦有福來。

    熊賜履的家境不錯(當時能讀得起書的,家境都不會太差),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習得文武藝、或與帝王家。要說讀書是為了治國安邦,這話熊賜履自己都不信,讀書是為什麽?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展示的機會,說明自己的才能!

    按理來說,今天類似熊賜履的角色是不該說話的,因為他今天的任務就是記錄。

    可是直到來人是秦有福以後,熊賜履就有點坐不住了,他覺得,憑自己的能力,怎麽都應該比秦有福要強得多。再到後來,聽到秦有福說的那些話,熊賜履再也坐不住了!簡直是不學無術,說的東西不但空洞無物,而且還顛三倒四的,滿口莫名其妙的話,這哪裡像個同進士,簡直就是個市井無賴!就這樣的人,也配給皇上日講?

    於是,熊賜履越看秦有福越不順眼,終於站了出來。熊賜履不是不知道秦有福說的有道理,但是本著敵人支持的我們就反對的原則,他開始逐條批駁秦有福所說的東西,直到……。

    熊賜履發現,自己今天要是不服這個軟,皇上恐怕是再也不會用自己了。

    “來人啊!”康熙聽熊賜履這麽一說,頓時放心不少,雖然秦有福沒有做錯什麽的,但是君前失宜是肯定的,少不了要給熊賜履一點面子。

    納蘭性德今天這個班值得算長見識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誰敢在這種環境下當著皇上打架的。

    不過畢竟是出了意外了,所以他格外留心,一聽到皇上招呼,馬上推門進了屋。

    “皇上!”納蘭性德躬身行禮。

    “把秦有福拖出去,給我打……。”康熙說道這,看了看熊賜履的反應。

    熊賜履當然知道是該自己說話的時候了,連忙開口:“皇上,臣與秦大人只是口舌之爭,沒有什麽過節。”

    “給我打他十大板!”康熙乾脆利索的發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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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賭約

    熊賜履低著頭站在一邊,誰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不過納蘭性德的表情就很精彩了。

    當納蘭性德聽到皇上發了那麽大的狠,結果說出來的卻是打秦有福十大板的時候,整個臉漲得通紅,腮幫子也鼓起來了,脖子裡像卡了雞骨頭似地,看著就讓人難受。

    秦有福的表情就不一樣了,仿佛回光返照一般,本來是被納蘭性德拖著的,康熙皇帝的話一出口,頓時有勁了,自個站起來就往外面走,好像生怕走慢了康熙回變卦一樣。

    納蘭性德生怕自己忍不住笑了出來,連忙跟上秦有福,一起走出了南書房。

    ……

    “我說,大家夥手下留點情,我跟你們喜公公關系很好的!”趴在條凳上,秦有福沒忘了扭頭招呼一聲。

    負責行刑的小太監打大臣的板子不是第一次了,只打十大板的活還是第一次,不用想就知道這個人是皇上信得過的,皇上舍不得打,再加上秦有福這麽說了一聲,哪裡會不知道該怎麽動手。

    趁著將咬巾塞在秦有福嘴裡的機會,一個負責行刑的小太監低聲說了一句:“放心,小的明白!”

    板子高高的擡起,用力往下一揮,就在剛剛貼上秦有福屁股的那一瞬間,小太監的手往上一挑,“啪”的一聲異常響亮,要說不疼是假的,但是這樣只會傷著皮肉,肯定傷不著骨頭,反正屁股上的肉多,即使有點小傷,不過是修養兩天的事。

    再說了,秦有福也不過就是十大板,想來是沒有問題的。

    熊賜履和康熙也在南書房裡聽著行刑的小太監一路報著數打著秦有福,兩個人誰也沒說話。不一會,十大板打完了,秦有福一下從條凳上跳下來,急急忙忙的就想往南書房裡跑。

    按照規矩,被皇上打完以後是得去謝恩的。

    “秦公子,慢點,你可剛被打完板子!”行刑的小太監一看秦有福的樣子有點慌了神了,被皇上打了板子的,即使真的一點都不疼,樣子還是要裝的,至少不能像秦有福這麽生龍活虎的。

    “哦。”秦有福醒過神來,頓時變成了一瘸一拐的,當然了,他沒忘記跟行刑的小太監打招呼,說不定下回挨板子的時候還得求人幫忙呢:

    “謝謝!一會我跟喜公公說一聲,讓他有機會帶你們去我家玩。”

    幾個小太監一聽這話眼睛都綠了,只是不好說什麽,只能點了點頭。目送秦有福一瘸一拐的進了南書房。

    “秦有福,今天這是給你一個教訓,下回長點記性,改改你那市井的習氣,要知道,你可是朝廷命官,朕的大臣!”

    等秦有福謝了恩以後,康熙習慣性的教訓著。

    “是,臣明白了。”

    秦有福跪在地上,一邊磕著頭,一邊差點沒笑出聲來。沒辦法,他實在不習慣聽一個半大的孩子用這種老氣秋橫的口氣說教。

    “明白就好,起來吧!”康熙擺了擺手,招呼秦有福站起來。

    “皇上,臣有話想問秦大人。”熊賜履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想不通,秦有福為什麽有那麽大的把握能擊敗三藩作亂。

    康熙本以為熊賜履已經有臺階了,這會應該不會糾纏秦有福了,哪知道他又來了這麽一句,不答應還不行,沒有辦法,只好點頭應道:

    “有什麽你問就是,朕料想秦大人已經有了教訓,會好好的回答熊愛卿的話的。”

    康熙這話一個是警告秦有福別再搞出什麽花樣來,另一個是告訴熊賜履別讓秦有福太問難。

    “秦大人,聽你剛才的意思,若是三藩真的反了,秦大人是否真的能保證擊敗三藩兵馬?”

    熊賜履這話說得就有一點尖刻了,不過也不是沒有道理,眼看著皇上是打定主意要撤藩了,如果不能保證擊敗三藩,那麽三藩攻入北京之時,就是像熊賜履這樣的漢臣人頭落地之日,就算為了自己,熊賜履也必須問一下。

    “三藩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們又不是三頭六臂,刀子砍上去一樣要掉腦袋。再說了,他們不就是一幫扛著冷兵器的傻大個麽?要是讓我來,我讓他們來一個死一個,連揮刀的機會都沒有!”秦有福說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當初在確山,為了防備土匪,秦有福就把他家的房子修得跟碉堡一樣,只要不用大炮(還得能轟開他那青石條的院墻),單憑著刀槍弓箭,他還是有把握打敗那些土匪的,至少有把握讓那些土匪別想靠近他的家門。

    秦有福這話聽著熊賜履的耳朵裡可就變了味道了,三藩手下幾十萬雄兵,盡然給秦有福說得一錢不值,這不是吹牛是什麽?看來這個秦有福還真是個弄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樣的人留下,對大清絕對沒有什麽好處。

    “哼!秦大人,你這話似乎說的有點太滿了吧?狂妄小人,若是三藩當真如你說得那麽不堪,當初太祖皇帝又何必招安納降他們呢?要麽就是太祖皇帝與秦大人的本領相去甚遠?莫非秦大人有撒豆成兵的本事,又或者就手握天兵,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千裡之外取人首級?簡直是繆談!荒唐!”

    熊賜履的脾氣開始上來了。他沒有想到,康熙皇帝居然會相信秦有福這樣的神棍。那個時候的人跟現代人的想法不一樣,即使康熙年紀不大,但是他既然已經是皇帝了,那麽他就也必須具備明辨是非的能力,若是有判斷錯誤的地方,一定就是當事人在欺騙皇帝。

    “哎……!”

    秦有福簡直給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他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有些說大話的味道,但是不是說要有大無畏的精神麽?怎麽自己說了幾句三藩不足為慮的話就成了狂妄小人?甚至連太祖皇帝都給搬了出來,硬要往自己的頭上套。熊賜履的這番話根本就是想要了秦有福的命啊!這樣要是都不趕快反擊,那麽就離死不遠了。

    “熊大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我不死你就不舒服?我怎麽你了?我是搶了你家閨女讓你當上了便宜岳父還是挖了你家的祖墳了?我不過是想形容一下三藩並不是那麽可怕,你怎麽亂給我扣帽子?”

    秦有福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這才明白,千萬可別小看了這幫讀書人,他們殺人時不用刀的!

    “哼!”

    熊賜履冷冷的哼了一聲,在他看來,秦有福已經被這件逼的就要原形畢露了,於是添上了一把火:

    “秦大人,本官乃是就事論事,皇上就坐在這裡,剛才可是你說的:要是讓我來,我讓他們來一個死一個,連揮刀的機會都沒有。難道本官聽錯了?至於搶本官的女兒,我諒你也沒有那個本事!雖說本官不過是個文官,打不過你這種粗野之人,可是本官家裡還是有幾十個忠心耿耿的下人的,我想國法當頭,只要本官忠心為國,小女豈是你搶得去的。像你這樣的登徒子,也想配得上我那乖巧伶俐的女兒?簡直是癡心妄想!”

    秦有福真是無語了,論辯才,他怎麽是順治皇帝親點的堂堂庶吉士的對手?除非是動手,不過剛才動手以後的教訓他是已經有了,現在就是讓他動手他也不敢了。

    想了好一會,秦有福憋出了一段話來:

    “行,你不是說三藩厲害麽?請問如果一個對一個,是三藩的兵馬厲害還是大清的八旗兵厲害?”秦有福這也是在點熊賜履的死穴了,事情明擺著,如果熊賜履說三藩的兵馬厲害,那麽不用說,肯定是犯了忌諱了。再說了,三藩要是真的比大清的八旗兵厲害,也用不著投降了。

    熊賜履果然不上秦有福的套,當下就回答:“當然是大清的八旗兵厲害。”

    “那不就行了?你難道不知道八旗兵要比三藩的兵馬多麽?”秦有福得意起來。

    熊賜履早就知道秦有福在這裡等著他,想都不想就回答:

    “八旗兵的確驍勇善戰,但是三藩可以全力出擊,而八旗兵尚需守衛邊陲,再加上各地的城防需要駐軍,而三藩則可傾巢而出,猛攻一城一地,以十倍百倍的兵力專攻一點,猶如尖錐穿布,豈是那麽好防的?”

    “十倍百倍怎麽樣?只要預防得當,想攻城?來再多的人也沒用!”

    秦有福有點惱羞成怒了,他沒想到,早就不過是順著康熙的意思說出了三藩、漕運和臺灣的事,盡然惹上了熊賜履這麽個胡攪蠻纏的。

    “呵呵呵,秦大人說得好!看來秦大人是胸有成竹,若是秦大人領兵,當可保我大清城池不失了!”

    看到秦有福氣得臉都青了,熊賜履有了成就感。他要繼續推秦有福一把,一定要把這個小人推出皇帝身邊。

    “我還就告訴你,要不我們就打個賭,城我是沒有守過,但是我確山的家裡,只要放上二十個人,你就是來兩千人也別想攻進去!你敢不敢賭?!”

    秦有福這是給逼急眼了,如果今天不把熊賜履跟壓下來,說不定這個老家夥會說出什麽來。

    到了這個份上,盡管熊賜履是文官,可是給秦有福擠兌到了這個程度,哪能就這麽軟下來?他當時轉身面對康熙跪了下來:

    “皇上,都說文官不貪錢,武官不怕死,我熊某雖說是個文官,但也是個不怕死的!剛才秦大人賭咒他只需二十人就能擋住八旗兵的兩千人馬,確保他家不被攻破,臣卻不信。臣不是嗜賭之人,但是為了大清江山,臣願意跟秦大人賭這一把,若是臣勝了,那麽自然不用說,秦有福身為朝廷命官,言語輕佻,在皇上面前輕許諾言,有欺君之嫌,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為官,當論律處置。若是臣當真不能攻破秦大人的府邸,那麽我大清當以秦大人守宅之經驗扼守各地城池,確保我大清江山萬代永存。臣也會盡我所有,任憑秦大人取用,以履賭約,即使秦大人要了臣這顆項上人頭,也定當雙手奉上!求皇上恩準臣與秦大人賭上一場!”

    話一說完,熊賜履又開始一個接一個的叩起頭來,逼著康熙答應。

    熊賜履早就算計過了,秦有福既然說出了這樣的大話,即使康熙有心回護也攔不住他們之間的這場賭約,只要康熙答應了下來,事情就精彩了。秦有福若是輸了,他熊賜履就是為皇上趕走了一個身邊的小人,成了忠心護主的表率。若是秦有福贏了,自己就是替皇上挖掘出了一個蓋世奇材,自己損失的不過是一些錢物。

    醜話他都已經說在前面了,如果輸了,家裡面的東西隨便秦有福拿,除非秦有福非得要自己的命。

    當然了,熊賜履相信,即使秦有福想要自己的命,皇帝也不會同意的,畢竟為了打個賭就要命的事是不可能的。

    康熙坐在那裡,眉頭都皺了起來。這個熊賜履和秦有福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好的,兩個人像有仇似地,非得拼出個你死我活來,剛才就已經教訓了秦有福一頓板子了,其實說心裡話,真正該打的是熊賜履,可問題是別人說話滴水不漏,你就算想打他也打不了。

    有心為秦有福解圍,什麽都不答應把兩個人一起攆出去,可熊賜履的這個架勢,攆是攆不走的了,即使自己走了,搞不好他就真能碰死在這。若是要真答應下來,秦有福就完了。康熙也不相信,秦有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有辦法以一當百,憑二十個人就擋住兩千人的進攻,這個事情真的麻煩了。康熙不由得看了秦有福一眼,想看看秦有福的反應。

    秦有福正在氣頭上,再說他還真有把握用二十個人守住他的家,一看到康熙望過來,當時跟著就跪了下來:

    “皇上,臣懇請皇上,為我跟熊大人當個裁判,看看到底我的二十個人能不能守住家。我也不說別的,如果我輸了,該打該罰任熊大人處置,我絕對沒有二話,但是如果我僥幸贏了,就讓熊大人好好的準備一點嫁妝,把他的女兒給我送來,讓他的女兒給我當小妾!”秦有福是打算好好惡心一下熊賜履。熊賜履不是處心積慮的要整自己麽?那就來吧!就讓他堂堂三品大員的女兒貼上嫁妝嫁過來,正房的位置還不給她,就讓她當個小妾,看熊賜履以後還敢不敢給自己找麻煩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0 20:36
第三十九章 離京

    “有福,別生氣了,有的人就是這樣的,他們有學問,也有能力,但是很清高,在他們看來,那些不能引經據典的都是些下九流,是不配和他們同立朝堂之上的,所以你受這樣的委屈也是正常的。”

    納蘭性德拍了拍秦有福的肩膀:

    “這樣的人放在過去就叫清流,他們到是不貪錢,可是為了得一個好名聲,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看著氣鼓鼓的秦有福,納蘭性德笑著安慰到。

    “拉倒吧,我才懶得理他什麽清流不清流的,愛誰說誰。你說我就這麽打點的小屁官,還不如你的品級高,連上朝的資格都不夠,我礙著他們誰了?他熊賜履好歹也是三品的大員,把我的腦袋給整掉了隊他有什麽好處?我就不信了,他還能多長一塊肉?”

    秦有福氣鼓鼓的抱怨著。

    “呵、呵、呵……所以說啊,這官場也叫名利場,名還排在利的前面,可以說名比什麽都重要。當年魏征是有名的諫臣,只要他覺得不對的,不管是誰,他都敢指著別人的鼻子罵。曾經200多次陳諫唐皇,搞的唐太宗李世民對他是又愛有怕,有一次唐太宗得到了一只上好的鷂鷹,非常喜歡,經常把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擺顯。但當他看見魏征遠遠地向他走來時,便趕緊把鷂鷹藏在懷中,生怕魏征說他玩物喪誌。魏征其實早就看到唐太宗在玩鳥了,故意把奏事的時間拖得很久,結果等魏征走了以後,唐太宗的鷂子也給悶死了。就是這麽一個人,他死的時候,唐太宗親臨吊唁,痛哭失聲,並說:

    ‘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鏡,以防己過。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鏡矣。’

    唐太宗為了表彰魏征,在他死後將他的請進了淩煙閣,成了文明於世的淩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到了後來,不少大臣開始有樣學樣,都希望這就能像魏征那樣成為一代名臣,別說是你,就連皇上都怕他們,那些人可都是不怕死的,就好像熊賜履,如果皇上今天不打你的板子,說不定他就真敢碰死在皇上面前。你讓皇上怎麽辦?總不能不讓他說話吧?所以啊,你認了也就是了。我真搞不明白你,好好的幹嘛要跟熊賜履打這個賭,到時候你要是輸了,搞不好就真的得發配幾年了。”

    納蘭性德不愧是世家子弟,才識學問都是一等一的,引經據典隨口就來,告訴秦有福被跟熊賜履為什麽針對他。

    不過他心中有數,其實今天秦有福說的東西正是皇上想的,說起來病沒有什麽問題,只是他身上的市井習氣太重,這段時間又得了皇上的賞識,所以熊賜履嫉妒心起,這才找他的麻煩。本來這個事情也不難解決,皇上已經給了熊賜履面子,打了秦有福的板子,熊賜履是打算就坡下驢了的,哪知道秦有福順嘴說慣了,這才惹得熊賜履把他逼到了死角。

    這場賭打下來,秦有福贏了當然沒話說,熊賜履顏面掃地,還得陪上女兒。若是秦有福輸了,熊賜履肯定會窮追猛打,到時候即使皇上也不好說什麽了。

    秦有福明白納蘭性德擔心的是什麽,也明白納蘭性德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心裡對納蘭性德的好感多了幾分,笑著問納蘭性德:

    “哎,咱們先不說別的,你見過熊賜履的女兒麽?”

    他沒有跟納蘭性德說自己在確山那邊家裡的情況,保持一點神秘感還是有好處的,至少可以給納蘭性德一個驚喜。

    納蘭性德一聽秦有福這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哈哈,我說秦有福啊秦有福,感情你是惦記上了熊賜履的女兒了?不過說真的,我還真佩服你的眼光,別看熊賜履長得不怎麽樣,但是他的那個女兒可是百裡挑一的,京城裡數得上的美女,可是我就不明白了,就算你惦記別人的女兒也用不著用這個辦法吧?你真的有把握能贏?”

    不光納蘭性德,全京城文武百官就沒有一個相信憑二十個人就能贏得了八旗兵二千人進攻的,可秦有福到了這會還在惦記著熊賜履的女兒,想想就覺得好笑。

    秦有福把頭一抑,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我現在是怕熊賜履的女兒長得太難看,到時候進了我家的門給我丟臉,現在你這麽一說我就放心了,看來這個賭打得還算值得,至少贏了個漂亮的小妾。”

    納蘭性德有點哭笑不得的看著秦有福:

    “你先別惦記著別人家的女兒了,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麽對付那兩千八旗兵吧。我告訴你,你跟熊賜履打賭的事兒傳開了以後,京城裡已經有人給開出盤口了,一賠二十,大家都認為你會輸。要是你真有把握,這到是個掙錢的好機會!”

    納蘭性德說的是實情,南書房裡熊賜履和秦有福打賭的事可是皇上作證的,自然得記進起居注裡面去。起居注是內務府保管的,當然知道這件事的起因(指三藩的事)是不能傳出去的,但是打賭這件事則問題不大,再說熊賜履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件事,到時候皇上在偏向著秦有福,自己就算賭贏了也得不到什麽好處,另外還有一點,這個賭不管輸贏對熊賜履都是有好處的。

    贏了,是他這個忠臣為皇上除掉了一個奸臣,至少是趕跑了一個奸臣,於他的名聲大有好處。輸了,是他借這個機會幫皇上挖掘出來了一個能人,還順便得了一個皇上寵信的女婿,盡管只是小妾,但是這更能說明他對皇上的忠臣,連自己的女兒都舍得拿出來作為賭注。既然是輸贏都有便宜,熊賜履怎麽能不廣為宣傳?

    於是這兩天來,京城裡傳得最熱鬧的就是秦有福和熊賜履之間的這個賭約。這麽熱鬧的事,當然就有人進來參合一腳的,結果幾個大戶便聯合了起來,一同開出了盤口,就等著看這場好戲的結果。

    秦有福當然不知道這個事,這兩天來,他忙忙碌碌的準備著東西,京城裡的事情也得安排一下,畢竟這一走就得一兩個月,京城這邊還是得安排好的。

    盡管並不看好秦有福,但是想到秦有福的態度,皇上到也有幾分想信秦有福能贏,若是秦有福贏了,撤藩的事基本上就定了。

    所以也挺著急,限令秦有福三日離京,一應所需之物品皆由兵部供給,算是幫秦有福一點小忙。於是這兩天來,秦有福除了安排家裡的事以外,剩下的時間久基本上在兵部泡著,要走了大量的硝石、硫磺之類的東西,還訂製了不少槍管,兵部的人本不想給他那麽多的,可是皇上都交代了,給他也沒什麽。

    當然了,朝廷對火藥等物品的管理一貫是非常嚴格的,秦有福領了這麽多制造火藥的東西,監管肯定是少不了的,於是納蘭性德帶著三百多侍衛成了秦有福的隨行人員,跟著秦有福一起離開了京城前往確山,一來是押運硝石、硫磺等物,主要的還是監督使用情況,別讓這些物品被秦有福給截留下來了。

    一聽說京城裡竟然對自己跟熊賜履打賭的事開下了盤口,秦有福頓時急了,這可是掙錢的好機會,錯過了豈不是可惜?

    “納蘭性德,你是說京城真的有人開盤賭我和熊賜履打的賭了?”秦有福急急忙忙的確認著。

    “這個自然,別說我不支持你,我可是賭了一百兩銀子賭你贏的。”納蘭性德不以為然的說。

    “哎呀,這麽好的事你怎麽不早跟我說呢?要不然我就狠狠的賭上一把,那我可就發財了!”

    秦有福著急了,想到到手的錢就要不翼而飛了,秦有福一撥馬頭:

    “不行,我得回一趟京城,先下注再說!”說著,秦有福就想打馬回去。

    納蘭性德一看嚇壞了,連忙攔住秦有福:

    “你瘋了?!我們這是奉旨離京,就算駐馬休息都必須離京十里,你這麽突然跑回去了就是抗旨不遵,是要掉腦袋的。”

    納蘭性德是這次押解硝石、硫磺離京的主官,如果秦有福就這麽跑回去了,他也得背上一條監管不力的罪名,到時候免不了受到處分。

    “那可怎麽辦?這到手的錢不能不掙吧?要不你派個人回去跑一趟,讓他到我家裡找管家拿錢?”

    說到這,秦有福頓了一下,他一貫主張安全第一,即使對秦二也不是很放心,所以家裡面的現錢並不多,錢都讓他存到銀號裡去了:

    “乾脆,讓他回去幫我找一下索大人……。”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

    沒等秦有福說完,納蘭性德打斷了秦有福的話:

    “不光是你我不能回去,下面的兵丁也是不能回去的。要想賭錢容易,我阿瑪肯定在前面等著送我們,一會請我阿瑪幫忙就行了。”

    一聽說納蘭明珠會在前面等著送行,秦有福這才沒說什麽,反正有個人能個幫他下注就行了

    ……

    京城南門外十里坡,納蘭明珠和索額圖已經等了一會了,很意外的,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內務府的副總管喜公公也在這等著送秦有福。

    納蘭明珠和索額圖雖然沒說什麽,但是心裡卻暗暗稱奇。一般來說,秦有福他們這趟雖然位的是打賭,但是畢竟有兩軍對抗的項目。可以算是演習之類的軍事行動了,皇帝若是關心,正常情況下會安排一個大臣替他來送行,表示對臣子的體恤,很少見把自己身邊的太監給派出來的。

    在當時的情況下,太監離京是有嚴格規定的,一般不然隨便離開京城。康熙皇帝能把喜公公派出來送秦有福就說明了秦有福在他心裡的分量和他對這次對抗的重視程度。當然了,這裡面還有另一層意思,可以把這個行為看成是皇帝私人對朋友的一種表示。

    “見過納蘭明珠大人,見過索額圖大人,見過喜公公。”秦有福和納蘭性德從馬上跳下來,抱拳給幾個人行了禮。

    按說這會應該是納蘭明珠率先回禮的,畢竟這裡他的品級最高,但是喜公公這麽說都是皇上身邊的人,即使沒有穿官服,能在這裡見到他,肯定是皇上派出來的,當然該由他先開口。

    這樣的事喜公公見得多了,當然明白,當下也不客氣,跨上一步笑著招呼:

    “行了,別客氣,十里亭裡兩位大人和咱家都準備了點酒水,秦大人和納蘭性德大人也趕了這麽遠的的路,歇一會再走。”

    喜公公這話大家都明白,不過是客套話,騎在馬上走了十里路就會累?根本就是玩笑。大家不過是借這個機會說一會話,表示一下送別的意思罷了。

    這頓飯吃的時間久有點長了,秦有福到是辦了不少的事,他跟索額圖借了兩萬兩銀子,交給納蘭明珠幫著分別投注。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他怕這麽大的一注砸下去,莊家直接就給他嚇跑了。

    賭錢是重要的,但最重要的還是交代喜公公,讓他回去跟皇上說一聲,等開始演習的時候讓吳應熊到確山觀看演習。他相信只要喜公公跟康熙這麽一說康熙就能明白,不管這次演習是秦有福贏了還是八旗兵贏了,都是警告吳三桂的一個手段。

    秦有福贏了當然是最好的,吳三桂就得考慮,如果他起兵造反,所過之處諸城皆如秦有福守秦家山莊一般扼守城池,那麽吳三桂必敗無疑。如果秦有福輸了,那麽就是在告訴吳三桂,八旗兵銳不可擋,造反就是自尋死路,還是老老實實的聽話的好。

    秦有福這是在給自己買保險,不管是輸是贏,只要這些話傳到了康熙的耳朵裡,即使熊賜履再鬧,保住腦袋是沒有問題的!當然了,秦有福也沒有忘記讓喜公公關照一下那天當值南書房的幾個小太監,就是打秦有福板子的那幾個,本來秦有福還想找個機會請他們吃飯的,可是從宮裡出來以後就一直忙著。只好麻煩喜公公代勞了。

    秦有福一直就很相信一句話,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跟下面搞好關系,到時候有事也方便一些。
mk2257 發表於 2011-5-20 20:37
第四十章 禍起“圍墻”

    “我的天!”

    納蘭性德環顧秦有福的“堡壘”,感慨的說:

    “難怪你說你能用二十個人對抗兩千八旗兵的進攻呢,你這整個就是個烏龜殼嘛!”

    看著納蘭性德震驚的樣子,秦有福騷包的聳了聳肩:

    “你以為怎麽樣?咱這是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當初我們這裡鬧土匪,別的大戶人家都緊張得要命,我可一點都不擔心,就憑我這山莊,百把兩百個土匪算什麽?再來多一點我也不怕!”

    秦有福洋洋得意的說道,這也難怪,他這個人本來就膽小,凡是都考慮安全第一,當初有了點錢以後,首先想到的就是安全問題,於是建起了這麽個“堡壘”,後來陸陸續續的又添了不少防禦設備,否則他也不敢跟熊賜履打賭了。

    納蘭性德看著秦有福騷包的樣子,忍不住給他潑涼水道:

    “那是,若是來一兩百個土匪恐怕你這裡還真打不下來,可是你別忘記了,要來的是兩千八旗兵,我估計,很有可能還是上三旗的,他們不但兵強馬壯,還有紅衣大炮、強攻勁弩,還有大量的攻城器械,到時候你這裡就算是銅墻鐵壁怕也抵擋不住兩千人馬的進攻。要知道,你只有二十個人!”

    “沒錯,二十個人怎麽了?”

    秦有福牛氣哄哄的斜著眼睛看著納蘭性德:

    “我告訴你,我要是單憑這個高墻大院就敢跟熊賜履打這樣的賭,那我就是傻子!”

    秦有福說著拉起納蘭性德就往圍墻邊走,一邊指點著:“看出來了沒有,我這裡圍墻上的瓦跟別人家的有什麽不同麽?”

    納蘭性德看來半天,楞是沒看出有什麽不一樣的來,於是搖了搖頭:“沒看出有什麽不一樣的。”

    秦有福也不管納蘭性德想什麽,徑自去搬了一條長梯子來搭在墻上,一邊爬梯子一邊說:

    “我這裡的瓦都是特意壓出了很多溝槽的,你沒看都是斜著放的麽?巧妙就在這瓦下面!”

    秦有福爬到了墻頭上,隨手掀起了一塊瓦,從裡面牽出跟引線來,然後下了墻。

    “納蘭性德,你先躲遠一點,我讓你看看我這定向地雷的威力。”

    秦有福一邊吆喝著一邊從梯子上往下,看見附近還有幾個跟納蘭性德一起來的侍衛還在不遠處看熱鬧,連忙大聲吆喝著:

    “都走遠一點,小心給炸著。”

    這幫人也不傻,一看秦有福搞出了根引線來,知道十有八九是要點炸藥了,都躲得遠遠的。

    看到周圍沒有人了以後,秦有福拿出火鐮打著了引線,掉頭就跑。沖到了納蘭性德躲著的墻角邊上。

    “等著看吧!不是我吹,我這墻上隔不遠就有一塊藏著炸藥的瓦片,就算一塊瓦幹掉一個人吧,我這墻上起碼也有幾百個爆炸點,少說也要幹掉他百把號子人,到時候我還可以裝上新的炸藥,又是一批地雷,我就不相信,不就是兩千人麽?能讓我炸幾回!”

    秦有福說著話,估摸著炸藥也該響了,不等納蘭性德回話,便雙手捂上了耳朵。

    納蘭性德一看秦有福的動作,知道是炸藥要響了,連忙有樣學樣,捂上耳朵將身子縮了回來。

    兩個人等了半天,什麽動靜都沒聽見,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秦有福疑惑的看了看納蘭性德,納蘭性德白了他一眼,將捂著耳朵的手放了下來:

    “這是你家,看我幹什麽?”

    秦有福非常不解的將手放了下來,小心的探出腦袋,往點火的瓦片那邊看了一眼,一邊嘟囔著:

    “沒道理呀?這麽久了,早就該響了的?”

    納蘭性德也跟著探頭看了一眼,跟著說:

    “好像藥撚不冒煙了,該不是受潮了吧?”

    秦有福一聽有道理,接著仔細看了一下,果真,墻邊耷拉著的引線在靠近瓦片的地方晃蕩著,一點煙都沒有了。

    “媽的,搞不好真的受潮了,這個秦大也不知道是怎麽搞的,讓他經常檢查一下的,結果到了節骨眼上給我掉鏈子,真是欠收拾!”

    秦有福一邊罵,一邊往圍墻邊走,想要換一根引線。

    納蘭性德經常跟火器營的人打交道,知道這樣的事不是沒有,有的時候受了潮的藥撚不一定就滅了,裝藥的時候沒裝好也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說不上過多久,藥撚又能著起來。看見秦有福走過去以後,納蘭性德就一直盯著正在晃蕩著的藥撚,生怕它什麽時候又著了起來。

    都說好的不靈醜的靈,眼看秦有福就要走到藥撚那裡的時候,納蘭性德分明看見晃蕩著的藥撚又冒起煙來,連忙大叫:“小心!藥撚著了!”

    瓦片下面的炸藥裝藥量是秦有福反複試驗測試過的,既要保證不會震塌炸垮圍墻,又得保持足夠的威力可以有效對抗來犯的敵人,效果秦有福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一聽納蘭性德這邊大喊了一聲,連忙擡頭往上看,這一看可把秦有福嚇得魂飛魄散。眼看藥撚就快燒到瓦片下面了。

    秦有福撒腿就跑,他很清楚瓦片下面炸藥的威力,一旦炸起來,整塊瓦片就會被炸成上百片指甲大小的碎片,距離可以達到將近20米,整個將近120度範圍內會被全部覆蓋,一般的皮甲不具備防範能力。秦有福這會身上就是一套短打扮,這要是瓦片爆炸了,搞不好就要命了。

    可惜的是,秦有福忘記了,當初他為了防範土匪攻擊山莊,整個圍墻附近十幾米的範圍內被他領著下人挖滿了碗口大小的坑,而且很不規律,目的就是讓人沒法跑起來。這一回,秦有福算是自食其果了,還沒跑上五米,腳下的一個土坑就讓秦有福嘗到了味道。納蘭性德遠遠的看著,只見秦有福一家夥就趴到了地上,讓人看著都感覺疼。

    秦有福心中有數,要是不摔倒,大概還能跑到相對安全一點的地方,現在摔了這麽一跤,爬起來再跑肯定是來不及的了,如今之計,只有保證自己身體的重要部位別受傷,其它的就顧不上了。

    納蘭性德他們之見秦有福摔倒以後並不是爬起來再拍,而是盡量將自己的身子卷了起來,雙手抱頭,將背部壓低,屁股翹了起來,用藏頭露尾來形容是再合適不過的了。他那裡知道秦有福的苦,事到如今,跑是跑了得了,為了減小傷害,不得不拿自己的屁股來當盾牌。反正屁股上的肉多,估計即使傷了也問題不大,萬一要是給瓦片傷到腦袋或者其它什麽地方,秦有福相信,憑當時的醫療手段,大概只有聽天由命了。

    “轟”的一聲,瓦片下面的炸藥響了,上百片碎瓦片在巨大的動能下轉化成了勢能,認真的履行了它的防禦功能,整個十幾二十米範圍內,被太陽曬透了的土地頓時被打成了千瘡百孔的樣子,我們的秦有福同志也第一時間整個人往前一竄,接著就趴在地上嚎叫了起來。

    “我操他媽,秦大你這個王八蛋,老子讓你經常注意著點,要留心炸藥受潮,你個王八蛋就是這麽幹的?老子非得讓你也嘗嘗屁股開花的味道!我的媽呀,疼死我了!”秦有福大呼小叫的咒罵著秦大。

    今天來了那麽多的客人,作為管家,秦大當然忙碌得不行,又是殺雞又是殺鴨的,忙得不亦樂乎,這會正領著家裡的幾個下人殺豬呢,突然聽到院墻外面“轟”的一聲,把殺豬的嚇了一跳,一刀沒捅準地方,擺在臺中上將近200斤重的肥豬慘叫一聲,一下掙斷了捆綁著的繩索,從案子上跳下來就開始在院子裡拼命的蹦,其實那頭豬也不想改變自己的行走方式的,可是沒辦法,盡管它掙斷了將它前後蹄綁在一起的繩子,可是四個豬蹄還綁在一起,能蹦兩下就不錯了。畢竟是不熟練,肥豬也就蹦了那麽兩下,接著就倒了下來,不過它可不想善罷甘休,四只蹄子亂蹬不說,脖腔裡還拼命往外噴血,整個後院給搞的狼藉不堪。

    秦大這會可沒心思管那頭豬怎麽樣了,遠遠的他就聽到有人在拼命的嚎叫,聽那聲音,跟後院的這頭肥豬還真有得一拼,而且嚎叫聲中,秦大清楚的聽到還時不時的冒出兩句咒罵自己的話。秦大有點想不通了,按說這秦家山莊裡他可是大管家,除了秦有福以外,他的權利就是最大的了。早些年秦有福時不時的還罵他兩句,後來秦大學聰明了,對秦有福吩咐的話絕對不猶豫,保質保量的往常人物,秦有福也就好說了起來。特別是這段時間,老爺進京當官了,聽說比吳縣令的管還大,回來以後整個人就變得不同了起來,言語中都顯得斯文了許多,自己也應該沒幹出什麽惹他生氣的事,沒理由是老爺在罵自己啊?可是這秦家山莊,出來老爺以外,還有誰敢罵他秦大的?

    秦大豎起了耳朵,仔細聽了一陣,果然,還真是秦有福在叫罵著,聯想到剛才的爆炸聲,秦大暗道一聲不好,什麽都來不及說,飛快的往遠門外沖去……。

    ……

    這天晚上,秦大一邊啃著鴨屁股一邊做自我檢討,反省著他的過失,當然了,心理面難免惦記著翠花給他藏起來的大雞腿,不過看看只能趴在床上肯豬腿的秦有福,秦大心裡不免有些嘀咕,自己是不是有點太對不去主人了?早知道就老老實實的按主人的吩咐隔一天檢查一次炸藥了。這下可好,主人的屁股遭殃了,自己也不能名正言順的啃雞腿了,之恩那個用這幾個鴨屁股對付著。
mk2257 發表於 2011-5-20 20:38
第四十一章 備戰

    要說秦有福是個好吃懶做的人,好像有點說不過去,不過要是說他是個勤快的人就肯定不對了,絕對屬於那種能想到辦法偷懶就絕對不會多幹一點活的。

    這次表演他的“定向地雷”出了紕漏,屁股上被鑽了幾個窟窿,於是開始耍起死狗來,正好跟納蘭性德的關系不錯,秦大給處罰了一次以後又特別聽話,秦有福開始整天趴在床上指手畫腳起來,納蘭性德、也包括他帶來的那三百名侍衛成了幫秦有福打短工的,整天不是這個事就是那個事,反正沒閑著。

    不能不說,秦有福受的這個傷的時間恰到好處。

    別看秦有福是個五品官,而且上頭也安排了,讓這些侍衛在這次的演武準備階段幫著秦有福做準備,可是這幫侍衛可不是好侍候的,別看年紀不大,但是品級低一點的也是從四品,裡面還有好幾個紅帶子、黃帶子之類的,那是殺人都不犯法的主,若是平日,想使喚他們,來個親王什麽的還差不多,不要說秦有福不過是個漢官,而且只是個五品官。

    對於他們來說,既然繼承不了爵位,又不願意當個閑散宗室,那麽當侍衛是最好的晉身之道,所有的事都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大多數人本以為這趟跟納蘭性德出來不過是應個景,就當是來了一次公費旅遊,可是等他們見到秦有福的地雷的威力以後,都有跟納蘭性德差不多的想法,說不定秦有福還真能贏得了兩千的八旗兵!

    若真是秦有福贏了,他們這些幫了忙的多少都有些功勞,這可是平時想都想不到的事。

    頓時,侍衛們的積極性被調動了起來,再加上納蘭性德的官吏,秦有福對“戰前”準備有了一種如臂使指的感覺。

    確山縣有點水平的工匠都被帶到了秦家山莊,工匠不夠的時候,這幫侍衛就開始顯現出了他們的巨大潛力,幾封書信一發,周邊幾個州府就開始往這邊送人,沒幾天功夫,秦有福的秦家山莊就成了集中營了,大批工匠在指定的地方安營紮寨,開始幫著秦有福的設計打造各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我說,你說的那細鐵條已經打出來了老大一卷的,還要接著打麽?”

    納蘭性德這幾天成了秦有福的傳聲筒,秦有福交代什麽,他就幹什麽,盡管他並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幹什麽的。

    “那一點那裡夠,讓他們接著打,越多越好,用不完的咱們到時候帶會北京去,我保證能用得上。”

    秦有福大大咧咧的說:

    “對了,這兩天安排人把那些鐵絲都擰成雙的,中間纏上這樣的短鐵絲,交代他們,把這些短鐵絲都給剪成尖的。”

    秦有福一邊說,一邊將一段鐵絲網的樣品交給納蘭性德。

    “這玩意幹什麽用的?”納蘭性德擺弄著手上的那一節鐵絲網,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

    “八旗兵最厲害的是什麽?”秦有福著問道。

    “這還用說,我們滿人各個弓馬嫻熟,英勇無比。”納蘭性德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你說得沒錯,滿人是馬上得的天下,騎馬射箭的水平咱是比不了了,再說我只有二十個人,若是讓兩千騎兵一口氣沖上來,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得搞得手忙腳亂的,所以我得想辦法遏制那兩千騎兵的集團沖鋒,還要逼著他們按照我規定的線路來走,所以我就搞了這麽個東西,它叫鐵絲網,別看這一根沒什麽用,但是我要是在莊子周圍圍上它幾圈,你說騎兵還沖得起來麽?”

    秦有福得意洋洋的說道。

    “哦?”納蘭性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可畢竟是大才子,沒一會就想明白了:

    “沒錯!若真是在莊子周圍圍上他幾圈,熊賜履的只能按照你規定的路線跑了!”

    “那是,你想想,這玩意砍起來用不上力,軟綿綿的,如果非想突破我的鐵絲網,就得派人在那裡慢慢的弄,那個時候,那些弄鐵絲網的兵就是靶子,來一個我打一個!”

    秦有福趴在床上惡狠狠的說道。

    納蘭性德想了一會,開口問道:“可若是他派出一隊的人馬,扛著木板什麽的架在鐵絲網上面過來怎麽辦?”

    秦有福笑了笑:“其實鐵絲網就是讓他不能形成多方突破,畢竟我的人太少,莊子又大,很難兼顧得過來。他們總不可能把我所有有鐵絲網的地方都用木板給蓋起來把?這樣我就只需要守著幾個路口就行了,問題不大。”

    鐵絲網是現代戰爭中使用得最普及的東西之一,但它畢竟是死東西,真正的防禦光靠鐵絲網是不行的,秦有福當然還有後手。

    納蘭性德還想問什麽,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進來。”秦有福大聲吆喝著,十有八九,安排秦大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

    “老爺,這是你讓小的安排人打造的東西,已經做好了一個了,您看看行不?”

    果然,秦大手裡拿著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雙手抱著放到了秦有福身邊。他不是不想將這個東西直接交給秦有福,可問題是這玩意太重,他怕秦有福拿不動。

    納蘭性德一看,秦大拿來的這玩意還真怪,一塊大鐵錠上,筆直的插著三十幾條鋸斷了的槍管,估計是為了更好拿的原因,鐵錠上還裝上了一個把手。

    再看看鐵錠後面,一塊鐵板蓋在後面,用銷子銷商了固定著。

    “這是個什麽東西?”納蘭性德想不通這玩意是幹什麽的,抓著把手想提起來,結果一個手還提不動,於是將東西放下,納悶的問秦有福。

    秦有福也伸手試了一下東西的重量,還真的很沉,撓了撓頭以後,秦有福開口吩咐秦大:

    “去,讓鐵匠打一個架子,然後在這個位置。”

    秦有福說著在槍管上比劃了一下:

    “用好一點的木頭把這些槍管再固定一下,別到時侯打起來晃蕩。架子做成三條腿的,用鐵打,到時候架槍,讓鐵匠留心,架子上面搞一個環口,然後在槍管的托底上連出來一根可以插進這個環口的鐵棍,鐵棍頂上是個圓球,這樣整個槍身就能自由擺動了,交代他趕快幹,先把這個加工好拿給我試一下!”

    秦有福一邊比劃一邊交代秦大。

    秦大這兩天上面都沒幹,就盯著加工這只機槍了,秦有福一解釋,他就明白了該怎麽辦,當時點了點頭:

    “小的明白了,我這就去讓鐵匠改!”

    納蘭性德在一邊沒有插話,他知道,一會秦有福肯定會跟他解釋的。

    果然,秦大抱著機槍離開了房間以後,秦有福跟納蘭性德解釋道:

    “這是我想出來的一個小玩意,用來對付集團沖鋒的,我把它叫做機槍,裝好了火藥以後,用火石點火,順序點燃,一次能發射三十發子彈,到時候夠熊賜履喝一壺的!”

    “這玩意能行麽?”

    盡管看到了東西,但畢竟沒有試驗過納蘭性德真懷疑秦有福說的這個機槍能不能用。

    秦有福揉了揉額頭,說真的,能行不能行他也說不上,但是理論上是可以的,具體的沒經過試驗誰也說不上,但是這話當然不能當著納蘭性德說,於是打著哈哈:

    “這玩意還沒有造好,我也說不上能不能行,姑且先試試吧。其實就算沒有這個,對付兩千八旗兵我也是有把握的,過兩天你就能看到我大批量生產的地雷和手榴彈了,那才是尖兵利器,只要準備充分,我有把握殺得那幫人有一個不剩。”

    秦有福這話納蘭性德倒是相信,他已經見識了秦有福改造過的地雷,有了挨炸的教訓以後,秦有福改動了地雷的發火裝置,在一塊小鋼片上嵌上了一枚火石,將鋼片置入生鐵雷身以後封上罐蓋,然後用蠟封口保持幹燥,鋼片被彎曲用一個鐵銷固定,需要的時候只要抽出鐵銷,鋼片自然彈起,火石與罐身粗糙的位置摩擦產生火花點燃罐體內的炸藥,爆炸威力可以根據裝藥量決定。

    不過根據實驗效果來看,一枚最小的地雷若是爆炸了,方圓幾米之內無人可以幸免。

    即使是使用了攻城的樓車,碰上地雷也一樣難保不被炸垮的,除非那個樓車是鐵打的。

    這幾天,秦有福正安排人大量生產這種地雷用秦有福的說法,只要有千把兩千個地雷,熊賜履就算再有本事,他的那兩千人也不夠殺的。

    至於說手榴彈就簡單,幾乎就是一個小地雷而已,只是用法簡單得多,直接用香點著了藥撚丟出去就行,這個東西大清火器營也有,不過平時很少用就是,當然了,大清使用的可不是用手丟的,那個東西太大,一般的時候用在攻城上,用拋石機投擲。

    納蘭性德帶來的那幾百名侍衛也沒閑著,他們這會都成了監工,正在監督著挖一條環繞秦家山莊的防護壕,於一般防護壕不同的,秦家山莊的防護壕對著山莊這面很陡,也挺深的,但是另一邊就是一個緩坡,攻擊的人很容易進入壕溝內,但是要想上來沒有梯子時不可能的。

    納蘭性德想不明白秦有福為什麽搞出這樣的一個壕溝來,秦有福也沒跟他解釋。其實秦有福明白,誰讓他的手榴彈有點不靈,什麽時候響說不準,有了這個斜面,只要手榴彈丟過去就肯定能滾到壕溝裡,這都是給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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