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易鼎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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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11-5-21 13:47:4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876814
huro 發表於 2011-6-5 03:54
第十五章 賴同玉(下)


  天色繼續下著小小的雪雨

  路面潤得很濕潤,雨和雪混淆在天空中,飄揚著某種韻味。

  賴同玉走在最前面,舉著一個雨傘,下面是一個男孩,連頭也給罩住了大半,只露出半張臉容,模糊看不清楚。

  後面跟著一個女人,也用雨傘籠罩著半個身子,下面跟著一個女孩。

  隨著前行,煙藹漸漸濃郁,水聲傳來,碼頭到了。

  才過去,就看見了王守田。

  賴同玉上前,深深行禮:「主公。」

  「無需多禮,快上船吧!」王守田擺了擺手,說著。

  一行人上了船,船才點開,滑出了出去,就看見碼頭上一行人猛的跑了過來,高喊著:「你這船,快停下。」

  女人臉色一變,有些驚恐。

  王守田卻看也不看,吩咐的說著:「上帆!」

  頓時船帆揚起,船快行著。

  「啪」的一聲,只見一箭射空而來,快到船頭,箭力已盡,落了下來。

  王守田大怒,看了一眼,問著:「此子是誰?」

  「牙將凌策之子凌傑。」

  「哼!」王守田冷笑,沒有說話,船隻迅速遠去。

  船隻的啟動需要一段時間,就算現在這些人立刻搶到了船,也追不上了。

  此時雖然是枯水季節,水流平緩,但在精湛的技藝下,船靈活如魚,不斷的向著遠方而去。

  等出了五里,再也看不清碼頭,賴同玉向著王守田磕頭行禮:「多謝主公。」

  雨雪越來越大,到了後來,就是大雨了。

  幸虧江上浪花不是很大,船還受得了。

  船工夫妻,烤了一大盆熱騰騰的饅頭當中餐,這一大盆饅頭,當然是一掃而空。

  時間漸漸的流逝,雨在下午的時候歇了,天上的灰雲密密層層的疊在一起,大家也就安心了。

  賴同玉和王守田,在船艙裡說話。

  這時,王守田才仔細看著賴同玉,只見此人頂上雲氣灰暗,卻也不以為意。

  王守田仔細介紹了一下汲水縣的情況,並且說著:「現在縣裡有七百戶左右,再有三百戶就可湊足一千戶,就可正式建縣。」

  「雖然品級僅僅是下縣,我也可擔任從七品縣令,我當建主薄廳,以及六曹。」

  「主薄廳?」

  「正是,主薄居中,協調文書,又設戶曹、法曹、兵曹、吏曹、倉曹六司,同是正九品,以管轄縣內政事。」

  按照王守田的設想,這主薄廳實際上就是未來內閣,只是為官時,王守田才清楚的明白,為什麼要把這主薄設為正九品。

  主薄若是八品,常參機要,總領府事,掌管一縣文書案牘,並且有著糾察監督縣內官員行為的權力,豈不成了獨相,把縣令大權都架空了。

  唯有品級不高,不得不依靠縣令才能節制諸曹,才能使大權始終在縣令手中。

  縣衙分三重,第一就是縣令辦公的「簽押房」,簽押,即簽名畫押的簡稱,這是縣令處理公文的地方,不得奉令,即便是縣丞和主簿這兩位主官也不準入內,類似於皇帝的內廷。

  外面又設縣丞和縣尉二級正八品。

  縣丞為縣令之之輔佐,實際上類比之皇帝太子,一旦有事,縣令重病或者死亡,就由縣丞繼位,但是平時正因為這個,所以為了避嫌,不管事。

  縣尉,就相當於宋朝樞密院的樞密使,掌一縣之軍制,這在和平時代,往往流於虛名,但是王守田卻準備建立起來,並且專門負責訓練新兵。

  下面,又是戶曹、法曹、兵曹、吏曹、倉曹六曹,也稱「六房」,這實際上就是朝廷的六部。

  再外面,就是衙班,除此外,牢獄、監押所、常平倉、馬號、吏廨都有,可所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王守田,就想著把這些充實,如果真正把縣衙完全建立起來,這實際上就是一套核心班子。

  王守田淡淡的介紹的說著,賴同玉卻是心中一凜。

  「賴先生到了縣裡,先擔任令吏一職,熟悉縣裡諸事,等縣裡滿了千戶,我也可稟告大帥,將賴先生提拔為六司之一,如何?」

  賴同玉聽了,磕頭說著:「主公,臣奉命,必鞠躬盡瘁,為主公效死!」

  這話一出口,一應諾,王守田就感覺到了頂上金印一動,只見玉印中的白氣,飛快減少著。

  而在對面跪著的賴同玉,灰氣漸漸消去,白氣瀰漫在頂上。

  本來一個令吏,也沒有多少氣數,這時卻見他的頂上,宛然無底洞一樣,不斷吸納著白氣,而玉印中原本充滿的白氣,片刻就小了一半。

  王守田不由暗中大驚,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就在白氣不滿一半時,白氣吸納終於減緩,王守田不由臉色一變,只見灰氣消開,一絲金黃氣產生。

  「咦,既似本命,又有些不似……難道這就是祖先庇佑之氣?」王守田心中震驚,發覺不但對方烏雲散去,並且自己官印之中,也滲出一絲絲金黃氣,卻正是得了賴同玉效忠之後的氣數。

  王守田這時,金印中的白氣已經只有三分之一,但是滲透著金黃色,卻使王守田大喜。

  並且這時,原本瀰漫在外,時有消散的白氣,又不斷滲透著補充入金印中。

  君臣名分已定,這事就成了,王守田又說著:「這次我出行,還尋二個人才,回返縣中,還需時日,卻要辛苦你一起多在船上呆些時間了。」

  「主公,臣原本就應該為主公分憂,這在船上些時日,又算什麼,再說,臣原本作得商會文書時,事務繁忙,現在正好修養,主公不必介意。」賴同玉說著。

  王守田點點頭,看看天色,不緊不忙的起了身,吩咐準備晚宴。

  君臣一場,就算在船上,也要設個簡宴,不過船上什麼都有,都準備著。

  主菜是一鍋魚湯,裡面還放著蘑菇,又有著買著一些肉片,切了一盆,沒有多少時間,魚湯乳白色,濃香充滿了船艙之中。

  二人小口小口的悠然品著,不時談心說話。

  此時,漆黑天空,雨點打下,無需淋著,就可以感覺到這冰涼的感覺鑽了過來,蔓延到身上。

  就算如此,親兵還是警惕巡查,偶有光芒一閃,卻是刀光耀著燈光。

  大雨不斷而下,轉眼就是一夜,河水暴漲,渾濁的水流捲起漩渦,到了明天上午時,船隻又靠上了目的地。

  「這是嚴山縣。」

  縣裡到底不能和府城相比,碼頭也鬆鬆垮垮,寥寥幾條船靠在邊上,甚至也不見有人檢查和收稅。

  見此,王守田反而一皺眉,吩咐的說著:「留幾個人在船上,若是有需要,可購買之,不要多外出。」

  「遵命!」親兵自是答應了。

  到了縣城裡,卻見有著鴨子,賴同玉見主公有購買的意思,恐怕鴨子不肥,上去用手戳戳,發覺脯子上肉厚,才買了。

  下面又買了十斤肉,買了兩隻雞、一尾魚,還有一些蔬菜,叫跟的親兵先拿了,最後又買了五籠肉饅頭,又買了些筍乾、鹽、栗子、雞瓜之類,以為下酒之物。

  賴同玉不覺詫異,問著:「主公這是何意?」

  「要找的人,在縣外十里的土地廟中常住,我等在那裡去見他就是了,自然要買些一起煮了。」說著,還令人買了些酒。

  一路人就出了縣城,浩蕩去了,果然找了片刻,找到了一個土地廟,這土地廟已經荒蕪了,也沒有廟祝。

  王守田就令人清理,並且生火,在後面尋找,果然找到了一些鍋子,當下就交與親兵一起收拾。

  拔去灰塵堆積的陳年殘燭,王守田上了些香,就在收拾。

  見此情況,賴同玉心中稱奇:「主公何如此行事?」

  就在這時,一個衣衫打著補丁的青年,提著一隻野雞,口中唱曲,旁若無人的進來,見廟裡這樣多人,不由一驚,看了看,說著:「哎呀,你們過往的旅客,不必在此居住,再走十里就到縣城了。」

  王守田哈哈一笑,說著:「原來如此,不過住了就住了,這位兄弟,相逢就是有緣,你也上來和我們一起飽餐一頓。」

  這青年大喜,說著:「看這樣多菜,早有此意。」

  把手中野雞一丟,就坐上來。

  當時就擺了酒,一隻整鴨,一盆雜膾,一大盤白肉,都拿上來。

  三人先斟酒,一起吃喝了起來。

  「我們喝了酒,還不知道你姓啥。」王守田就問著。

  這青年也不推辭,笑的說著:「我叫柴嘉,父母早亡,唯有哥哥和嬸子。」

  王守田凝神看去,只見此人現在估計十八九歲,雖然衣服打著補丁,卻也英氣逼人,而且頂上一根紅黃之氣,並且還有一些氣運凝聚。

  知道此人已經快到運來,自己就算不來,此人也有機會出人頭地。

  酒過幾處,王守田就哈哈一笑:「柴兄弟這樣的大好漢子,何必在鄉下屈居,相逢就是有緣,不如跟我一起去。」

  柴嘉端起碗,昂首喝著,然後冷笑著:「這下露出馬腳,我一進來就知道你等不是普通商人。」

  周圍親兵微微色變,王守田卻若無其事:「早知道隱瞞不了柴兄弟。」
huro 發表於 2011-6-6 00:14
第十六章 祖先威靈(上)


  「我是文陽鎮果毅校尉,以及汲水縣主事,缺少人手,想請您去,先當火長,以後有了功勞再提拔。」王守田誠懇的說著。

  眼前這人,雖然說運數已動,命格也不錯,但是一命二運三風水,命和運雖然有聯繫,卻也不同。

  這人現在還是布衣,頂上並無多少氣數,而王守田負半縣百姓之望,性命前途都在與之相連,當然頂上凝聚著氣數。

  就在說這話時,王守田感覺到自己的金印一動,一種無形的波紋就充滿著廟裡,使他的話,更充滿了誠懇之意。

  柴嘉冷笑漸漸消去,沉思不語。

  「無功難以提拔,只是春來,我們就準備對山賊用兵,以救百姓以水火之中,你有一身本事,必可在這裡建立功勞,到時候,領一隊一營,都是可能。」王守田又加上了一句,說著。

  此時,他心中暗嘆,自己來的太快了些。

  若是玉印中氣數充足,說服這人也就更容易一些了。

  現在話都說完了,就等回應了。

  想了片刻,柴嘉搖頭說著:「大人親自前來,我不勝……」

  聽到這話,王守田不由一驚,心中一沉,看來這場招攬要失敗了。

  這時,賴同玉插口說話,說著:「柴壯士,可否聽我一言?」

  頓了一頓,又說著:「這裡是紅澤鎮,鎮帥杜恭真雖然也是一方名將,卻早已經掌握多年,牙兵牙將充滿,而且他重視家世,兄弟你在此鎮裡,要混出頭來,可不容易,我家主公雖然現在只是果毅校尉,但是卻是大帥同族,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又求才若渴,誠心親自前來,足以顯出誠意,這一來一去,就差了許多。請你仔細思慮。」

  柴嘉看了過去,問著:「你是?」

  「在下是賴同玉,賴頤之嫡孫。」賴同玉說著。

  「什麼,您是賴頤之嫡孫?」柴嘉猛的一驚,王守田可以感覺到,他頂上氣運一陣波動,顯是真的吃驚了:「您也拜他為主公?」

  「主公英明神武,去年時,就以一隊之兵,破一都,斬殺大將,又求才若渴,禮賢下士,我奉之主公,願為之鞠躬盡瘁。」賴同玉大聲說著。

  「嘶……」

  賴頤,字季真,聖林元年進士,生性曠達豪放,風流瀟灑,忠誠體國,為時人所傾慕,歷經縣令、太常博士、禮部侍郎、秘書監等職。

  後上書皇帝言弊,皇帝大怒,貶於蜀地,但是仍為蜀人所敬重。

  若不知道也罷了,知道的人,立刻對王守田另眼相看。

  在古代社會,龍生龍,鳳生鳳,猛虎無犬子的印象深入人心,這等國之重臣的嫡孫,都拜在這個年輕的大人門下,必有出奇之處。

  頓時,原本準備拒絕的心思,一下子打消,柴嘉思考了片刻,神色嚴肅的起身說著:「大人百里而來,足見誠意,我不才,願為驅使,臣拜見主公。」

  「好,我得柴嘉,如得百人之力也!」王守田喜出望外,連忙上前扶起,大聲說著。

  想不到有著賴同玉,立刻就發揮了作用。

  氣數之道,就是如此奇妙啊!

  狂喜之後,又立刻說著:「我任命柴嘉為火長,立時生效,到船上就可換衣。」

  「謝主公。」這火長未必在柴嘉眼中,但是還是磕頭謝恩。

  這一言一應,只見王守田玉印裡的氣數,頓時又少了許多,玉印裡空空,只剩著一絲底氣了,幾乎同時,柴嘉頂上雲氣,就多了幾分。

  當下諸人同為君臣,一起歡笑喝酒,柴嘉又說著:「主公,臣既跟隨主公,臣有一批鄉中弟兄,可否同去?」

  「這個當然,柴火長你是勇士,其弟兄必是壯士,一起同去。」王守田說著,將包裹取出,裡面還有六錠銀子,取出五錠:「安置同去,需要銀兩,這些你先拿去用用,其它的到了縣裡再說。」王守田說著。

  「諾!」

  「要不要等著?」

  「主公,此廟畢竟荒涼,不是久留之地,主公現在在哪,等我收拾了東西,帶上弟兄就趕來回合。」

  「嗯,我在嚴山縣碼頭,到時候可尋我。」目的達到,王守田也不想大冬天睡在破廟裡,也就說著。

  柴嘉又喝完一碗酒,磕頭行禮:「臣去也!」

  說著,起身而去。

  看著他遠去,賴同玉讚的說著:「真是奇男子也,主公好眼光。」

  「哈哈,全靠你了,想到你才來,就為我立一大功,果是國之重臣賴頤之嫡孫……我們回去吧,等人來了,就直接回去。」

  「主公,不是說還有一人嘛?」賴同玉有些迷惑。

  「還有一人,只怕不是現在能說動。」王守田擺了擺手說著。

  若是全盛時,也是勉強,現在氣數消耗甚多,雖然時時在補充,卻也是低潮時,剛才邀請著柴嘉就幾乎失敗,何況那人?

  就不自取其辱了。

  王守田這樣決定,大家都沒有意見,一行人又返回著嚴山縣碼頭。

  王守田半途中,都含著笑意。

  柴嘉加入,自己又有一員猛將,雖然未必是第一流的名將,甚至未必是第二流大將,但是就算是第三流勇將,控制數郡還是不成問題。

  再說,人都會成長,只要細心培養,未必不能再進步!

  現在,旗下,武將方面,有著何五郎、柴嘉、賀仲、張毅四員,其中何五郎、柴嘉、賀仲,都是勇將命格,控制一鎮軍事綽綽有餘。

  武方面稍微遜色,但是有著賴同玉和薛遠,也算打下基礎,日後控制一縣內政,也是綽綽有餘。

  可以說,羽翼已經初步豐滿了。

  心情不錯,回去速度就很快,沒有多少時間,就到了嚴山縣。

  等到了船上,船上已經開過了伙食,看見一行人回來,賴同玉的妻子岳氏就上來問著:「大人,夫君,可曾用了?」

  「用了,你煮些茶吧,我和你夫君有話說。」王守田說著。

  「是!」

  親兵還在甲板上,而王守田和賴同玉就到了船艙裡坐下,王守田半閉著眼坐在椅上,雙手扶膝,似是養神。

  片刻後,王守田才說著:「今日全靠你……也靠著賴公之威靈。」

  賴同玉坐直了身子,就欲說話,王守田擺了擺手:「賴公的事,我早就聽說了,小時候就聽著,哎,慷慨上書,貶職千里,一代名臣啊!」

  王守田嘆息了一聲,頂上絲絲白氣,又一點點的充實著金印,隱隱有著一種宏闊的氣度,他說著:「賴公忠精愛國,正氣凜然,卻落得這個份上,朝廷還以惡謚加之,使其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你身為嫡孫,卻要為之努力,早日去掉惡謚,加以美謚。」

  在古代,謚號非常重要,特別是在天子體系中,這謚號就決定著大臣在死後的待遇。

  有美謚者,往往死後有靈,有威德。

  若是相反,自然是死後受苦,墮落地獄。

  賴同玉聽著這些話,不覺五內俱沸,心立刻縮了起來,眼淚一紅,勉強忍住,不使它奪眶而出。

  賴同玉低著頭,渾身顫抖,說著:「我等子孫無能,子孫無能,不能為祖先去掉惡謚……」

  說到這裡,終於忍耐不住,號陶大哭,淚水開閘之渠一樣湧出。

  「你不要這樣,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話說祭祀不過五代,只要賴家五代之內,能去掉這事,也就可以了。」王守田含糊著安慰著:「朝廷不許,也有其它方法。」

  賴同玉拭乾了淚,說著「這個臣明白,天下大勢如此洶湧,臣必會輔助主公,以求有一日能雪此大恥。」

  這話說的都含糊不清,但是大家都明白。

  要朝廷改謚,說難不難,說容易不容易,第一條就是子孫建立莫大功勞,朝廷追回惡謚,以示其功,這點在現在朝廷搖搖欲墜,幾如風中蠟燭的時候,已經不適宜了。

  其次就是支持明主,等鼎足一方之時,就可圖之。

  這無疑是隱隱暗示著志向。

  到了這裡,就不必多說了。

  說了幾句話,就各自休息,王守田到了甲板上,凝視著水波。

  命格之數,在於集眾,前世王守田急功近利,最後囚禁十數年,若是一般人,都崩潰了,他前幾年也忍耐不住,後來卻沉下心來,一腔孤憤,滿腹才華都傾洩在聖賢書上,讀書而氣凝,十數年養成了這浩然正氣。

  但是這又有多少用途?若不是正巧破開時空,引動時空變異,終被所化,無法改變世間絲毫。

  在這人世間,唯有走正道——集眾人之力,成大器之數。

  歷史上,不少人文章詩詞華彩回溢,令人目眩神迷,但是比起有益世道,卻未必比得上一個清知縣。

  王守田若有所思,自感自己責任重大。

  下午,終於雪雨完全停了,露出了天空,只是這時,也接近著黃昏,冬日的黃昏來得總是很快,風帶著濃重的寒意,陰影越來越濃。

  太陽淡淡的光芒,照射著,紅色向四下蔓延著,蔓延了半個天空,一層比一層逐漸淡下去,直到變成了灰白色。

  要黃昏了,王守田想著,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只見為首的,正是柴嘉,後面跟著十幾個青年,都拿著一些包裹。

  見此,王守田浮現出笑容。
huro 發表於 2011-6-6 16:12
第十六章 祖先威靈(下)

  
  垂正十二年,一月

  汲水縣

  一滴沁涼透骨的雨滴下來,下船的人,都被激得渾身一個寒顫,賴同玉望著愈來愈蒙迷的天色,轉身對著王守田說著:「主公,要下雨了,好兆頭,春雨貴如油啊!」

  柴嘉等人卻是無事,絲毫不以春雨為寒。

  一行人沿著道路而下,雨將道路弄的有些淤泥不堪。

  就算是十五,已經有大批的農民出來,麥子照看先不說,拿著鐵鍬,已經在挖泥了。

  挖泥挖渠是大事,也是苦事,男女老幼,一起出動,以及看見了不少司吏典吏在主持著工作。

  又有不少工匠,就在場地上幹活,弄出了許多木輻條,看樣子是造水車了。

  在地球上,水車是非常古老的農業灌溉工具,漢靈帝時就出現,並且在蜀中推廣使用,隋唐時廣泛用於農業灌溉。

  水車並不算是先進技術,但是由於造價原因,並不是處處有之。

  這時,薛遠迎接上來:「主公!」

  看了上去,他都一身淤泥,顯是親手操作指揮。

  「薛先生,辛苦了,情況怎麼樣?」

  「主公放心,水渠已經開挖,蜀中氣候溫和,這時動工也不妨礙,水車已經在造,按照主公的意思,造的是大水車,車高10米,24根木輻條,一車日夜不停,足可灌溉三百畝。」薛遠說著。

  王守田看去,只見每根輻條的頂端都帶著一個刮板和水斗,到時候建成,刮板刮水,水斗裝水,河水沖來,藉著水勢緩緩轉動著水車,一個個水斗裝滿了河水被逐級提升上去,臨頂,水斗又自然傾斜,將水注入渡槽,流到灌溉的農田裡。

  「薛先生辛苦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賴同玉,將給你分憂,具體工作,你看著辦吧!」王守田說著。

  賴同玉不敢怠慢,上前行禮:「薛大人。」

  薛遠同樣還禮。

  兩人相看,氣氛就有些怪異,王守田有些視若無睹,這是遲早的一日,並且可以看出薛遠的器量,以及賴同玉作人。

  王守田帶著數人漫步,看著渠道和農田,許久才說著:「民無地不安,只有安了田,才有著民心,也才有著錢糧供應軍事,薛先生,你有何章程?」

  「主公,我就地考察,縣外沃土,可開墾三萬畝,可留一萬畝在主公手中,以作賞用,其它都稍嫌貧乏,但是也可再開萬畝,三萬畝如是給千戶,卻是正適宜,當然具體有增減。」

  「臣以為,就算百姓,也有分個前後,原本五百戶,建城開墾,都下了死力,可分三十畝足田,新進二百戶,共同參與,可分二十五畝,若主公用兵,取山民下山,這等山民,了無寸功,可分二十畝。」

  「至於軍功賞田,非臣能干預,請主公裁之。」薛遠說著。

  王守田看了看,說著:「薛先生此言,甚好。」

  雖然薛遠這話章程很不錯,但是卻也暗示了先來後到的座位班次,不過誰能沒有私心呢,再說也有利秩序的建立,王守田並不介意。

  「田地是根本,勘實田畝按戶分配,這是大政,不是尋常細務,日後作成冊子,上報上來,你們二人要用心。」

  薛遠和賴同玉,忙躬身應著「諾」。

  「用兵就在下月,所以你們不必擔心糧錢不夠,山賊中的糧貨,至少可供應一年。」王守田不急不徐的說著:「不過工銀料銀也必須核實,上報於我!」

  手中有三員可攻城掠地的大將,士兵又經過嚴格訓練,如果連區區山賊打不下,這真是太可笑了。

  柴嘉等人跟著,這些話題他們插不上口,也沒有資格插話,只是眼神卻也不同。

  初相識時,王守田只是親兵數人,倒也沒有覺得,到了汲水縣,見上萬畝田,數千人耕作,講的都是治民之正道,都不由凜然。

  「今日是十五了吧!」王守田突然之間說著。

  「是,十五了。」

  王守田凝望著遼闊的田地,又看著遠處的群山,掠過一絲笑容,說著:「有二位先生在,我就放心了,等五月收割了小麥,又按戶分了田,這基業就定了,在場諸位都是我的心腹之臣,我也直接說了——大帥已經許我,五月收割後,若是有千戶,就正式建縣,我為第一任縣令,從七品。」

  「趁此,你等都可加官進品,也不枉費辛苦一場。」

  「不敢,都是主公洪福。」

  王守田微微一笑,收了糧,分了田,這民心就徹底穩固了,自己的氣運也獲得突破,李承業有地龍庇護,大運加身,自己卻只得白手起家。

  若是和平時代,極難追上這類天璜貴胄,現在是亂世,秩序被破壞,只要掌握軍民,得氣數歸屬,這誰興誰衰,誰主沉浮,還得再看。

  並且,這次王守田也有目的,就是現在已經招攬有氣數的人,又集千戶以上,看到時候,是不是能依靠眾人之力突破,還是必須殺得更高命格的人頂替。

  這決定了以後的步驟和方法。

  王守田點頭說著:「這些事都交給你們了,柴嘉,你和我一起入城,進軍營,我把你帶的人編成一火,你好生操練,學習軍紀,下月我們就對山裡用兵。」

  「諾!」柴嘉應著。

  柴嘉天生勇力,鄉中學武,舉一反三,平時又打獵獲得肉食,長的剽悍,在鄉中十數人莫能敵之,如此才能受到鄉人敬畏,集中了一班小兄弟。

  現在身為火長,只能說軍官的起步,不過他信心充滿,只要殺得山賊,自然就可獲得晉陞。

  開明縣

  傍晚時分,李府已經是賓客盈門。

  嫁車,以及陪嫁的婢僕妝奩,一行人已經到了李府。

  李承業和王潔庭,一左一右,鸞帶相結,在贊者的唱禮聲中步入李府,直入正廳,拜見父母。

  「一拜天地!」天地生而養之,是故先拜之。

  「二拜高堂!」跪拜父母,這是入家儀式。

  「夫妻對拜!」

  三禮之後,還有著共牢合巹之禮,取的就是共飲一食,夫妻氣數相連的意思。

  等到禮成,新娘歸房,新郎卻要舉杯飲酒,一席席而過。

  縣令李存義非常開心,這次婚禮,大帥賜田二十頃(二千畝田),以顯重用恩寵之理,而且王潔庭容貌美麗,舉止端莊,卻是兒子的良配。

  田紀這次,也送了紋銀百兩,這在賀禮中算是很高了,因此佔了一上席,眼前潛龍上來敬酒,不由大喜,舉杯一口飲盡。

  王守田若在其中,必能看見,行拜堂禮後,王潔庭頂上一根紫氣貫穿,注入了李承業的頂上。

  這道紫氣,宛然是一個鑰匙,不知道打開了什麼關竅,只見李承業身體血脈內,雲氣不斷湧出,如沸騰之水,又如泉眼開通。

  李承業頂上,其氣先是白色,聚而不散,初若雲煙。

  就在短短時間,又白而化赤,宛如鼎沸,最後竟然又起變化,只見氣上衝而出,漸漸上升,曾幢幡狀。

  幢,在古代軍隊中,為將領們作為指揮用的軍旗,具有降敞、統領的意義,亦是王者的儀衛之物,可見其意。

  再漸漸,其幢幡之氣,又吐出了金色。

  一眼看去,只半個時辰,李承業頂上已經垂有幢幡,吉氣籠罩全身。

  田紀雖然不能清晰觀看氣運,卻也有方法,敬酒之後,他瞄準李承業,瞇著雙眼端坐,片刻後,就感覺到一種冉冉升騰雲霧,粗看有形,細看無物,遠看似有,近者則無,再過片刻,鼻聞到清香,使人心曠神怡,精神大振,眼前呈金黃色。

  心中大喜,暗想:「真人批示,果然不假,潛龍未發之時,只是一般命格,因此難以度測,也不受人重視,以免半途夭折。」

  「現在已經大婚,祖先威能已顯,可加庇護,龍氣勃發,已生出大吉之氣,必主富貴發達興旺久遠。」

  「雖然說,氣已經成,還必造器,因此需要一段時間,但是短者三年,遲者五年,變成大器,到時無往而不利。」

  「只要此人奪取蜀地,得蜀地三州數百萬軍民之氣,形成天地人三格而稱王,我等就可借其氣運,不但可彌補真人被削之仙業,重列仙班,也可沉澱氣運於師門道脈中,以備道脈福澤連綿,傳承不絕,正法有能!」

  「至於蜀王是不是能爭奪天下,等得真人恢復仙業,自然可指點我等,到時候,急流勇退,還是沖流而上,都由真人裁決。」

  想到這裡,田紀不由大樂,又舉杯痛飲,一醉方休。

  而在這時,賓客中,虞良博笑和蕭少德各居其席,他們當然無法看氣,但是也能感覺到眼前這李承業,面如冠玉,眸如星辰,舉手投足氣度宏深,讓人心折。

  兩人都感受到這氣度,都若有所思,舉杯慢飲。

  等到夜深,終於賓客散盡,這時,李承業才得以回房,而僕婦婢女已經等候在外,引著新郎進入。

  也許是天空作美,這時夜深,又云開霧散,星河璀璨,月光明亮。

  到了婚房,但見紅燭高燒,鋪陳華麗,王潔庭坐於小案前一動不動,李承業上前,將罩布拉去。

  「娘子!」

  「夫君!」

  一聲問候之後,沒有多少時間,卻見房中一暗,卻是蠟燭被吹熄了。
huro 發表於 2011-6-6 23:43
第十七章 藉口(上)


  夜晚,四周寂寥。

  汲水縣這座城池,已經被籠罩在了寧靜的氣氛中,燈火盡熄,非常安靜。

  此時,雖然知道了李承業大婚的消息,王守田的心情還是很不錯,坐在自己的房間內,手持一個銅鏡,他正觀察著自己的命格變化。

  發覺只經過數日,依靠汲水縣軍民,他的命格之印中,白氣已經恢復到了三分之一,並且最讓他得意的是隱隱出現的數絲氣息。

  以前沒有覺察,現在經過了賴同玉的事,有著很明顯的數絲金黃氣息,這正是得了賴同玉效忠,而得了他的祖先恩澤之氣。

  再仔細辨,隱隱之中,有赤氣數絲,若隱若現,這是其它數個有氣數的人的氣數。

  只是他們現在還很弱小,因此一時間看不出來。

  這使王守田,看到了希望,命格,是可以集那些英雄豪傑之氣,而突破命格,就算自己本質上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比較困難,也未必不行。

  正當他放下銅鏡,準備就寢之時,外面忽然有人叫門:「大人!出事了!」

  時間推移,城外,卻是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他們都藏身於離城大概一里外的土坡上。

  這些人身著亂七八糟,什麼都有,身背著獵弓,手持著刀、劍、棍、棒等物,一個個正或坐或立,小聲交談著。

  「兄弟們,這次下山,咱們的目的很明確!搶錢搶糧搶女人!不過,這裡的官兒卻不是個善茬,咱們等了好幾天,都沒等到機會進城幹上一票,既然如此,這少不得就要改一改這次下山的目的了,總不能,白來一趟,你們說對吧?」一個壯漢冷冷的說著。

  眾人不語,他們都眼巴巴的看著這個人,等著他的命令。

  壯漢便又繼續說著:「這城雖然不好進,可這人,卻並非難劫,我已經打聽到了,除了這城裡住著的人,在這個縣城,還有一些大戶不願意遷到城裡,雖然離這這城很近,可若是劫上一票就走,諒那些城裡也奈何不了我等!」

  「大當家,只是這等人家,都建有塢堡,這塢堡深溝高牆,又有私兵,我們打不下啊!」這時有人提出異意。

  「是,可是有一家,據說賺了錢,回歸本鄉,但是塢堡還沒有建成,又不肯進城,嘿嘿這戶人家,家裡養著壯丁就有恃無恐,可咱們怕什麼?他們既然願意做肥羊,咱也不能手軟不是?哈哈!」

  說完,在他面前的這些人的眼中,已經閃現出了寒光:「大當家說的是!」

  「很好,你們都會滿載而歸的,這次搶到了好東西,回去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壯漢滿意的點了點頭,嚴肅的說:「這個時候,那群傢伙應該都已經睡熟了,咱們這就下去,若是怕了的孬種,最好滾的遠遠的,咱山上可不養混飯吃的!明白嗎?」

  「明白!」這群人齊聲回道,在黑夜之中,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就在黑夜的遮掩下,奔向了肥羊所在地方向。

  位於汲水縣城外幾里遠的一個區域,已經建成了一座大宅。

  宅子的主人,是個告老歸田的老爺,姓程,六十歲,在大帥手下當個八品官,為人重規矩,對祖宅尤其重視。

  戰爭結束後,他正好歸田,就把原本故居的舊址上建了宅地。

  雖然王守田請他遷家到汲水縣內,但是依舊被他拒絕了。

  在他的認知裡,除了敵鎮的進攻,別無大的威脅,現在敵鎮被前面的汲水縣城阻擋,自然可以在後面大舉圈地。

  若是經營十數年,說不定程家就可成為一方土豪。

  再說,家裡也養著幾十個家丁,他還真沒把毛賊放在眼裡。

  這一夜,程家宅子裡早早就熄了燈,一家幾十口,睡的很香,只有幾個值夜的家丁在巡查著。

  程宅建立在一個半廢棄的小鎮上,牆還很高,這時寂靜的街道上,早就沒了行人,忽然從遠方行來一道道黑色的身影,他們快步來到程宅外,停下了腳步。

  「大當家,搶了東西,咱們咋跑?這裡離山寨挺遠。」一個黑影小聲說著。

  「笨蛋,不是早就查過了嗎?這家有馬車,有牛車,有騾子,到時候,一起搶了運回去啊!」一拍對方的頭,那個領頭的人低聲呵斥說著。

  這人嚇的一縮脖子,頓時不敢多說什麼了。

  看了看周圍,那個領頭的人對左右說:「都動作麻利點,速戰速決。」

  「知道了,大當家。」

  他們的實力不弱,徒步走了這麼遠,依舊是不顯疲倦,事先似乎是摸過底,在領頭人下了命令後,他們立刻從一處側牆翻入。

  大當家走在了最前面。

  深夜,整個程宅都靜悄悄,他們小心翼翼的向裡面走去。

  因為之前在外面踩過道,找到程宅並不難,可進入程宅之後該怎麼做,卻是要見機行事了。

  首先,他們先到了馬棚附近,發現裡面果然有騾子有馬,還有幾輛馬車,頓時,這些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有了這些,他們搶了值錢東西離開,就方便多了。

  「這邊有人,先干掉他們,這程家搬回祖宅,一下子帶來了五六百號族人和佃民,驚動了很麻煩!」大當家先發現了程宅內的巡邏家丁休息的地方,於是,輕聲說著:「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喧嘩,我們是求財的,不是拚命的!」

  大當家匪號「穿山鼠」,這人的聽力和視力在這群人裡最敏銳,憑著他的這點過人之處,帶領著所有人,幽靈般的在程宅內遊走著,漸漸向守夜人呆的那個小門房逼近。

  突然,大當家一驚,便揮手示意眾人停止下來。

  黑暗中,有一點光,極快的閃逝而過,一把鋒利的匕首,便從大當家手中現出。

  在他們的前方,出現了一個走路有些鬼祟的人,看穿著在這府裡應該是個有頭臉的人物,身材瘦高,大概三十多歲,一張白淨面皮,在走路的同時,他一直東張西望。

  大當家正要決定拿他下手,好打探一下程宅藏值錢東西的地方。

  「哎喲,我的小心肝,你總算是來了!」這個男人忽然朝著一個角落裡,輕呼了一聲,聲音裡帶著喜悅之情。

  有人過來了?

  怕打草驚蛇,這群人都暫時停住了。

  隨後,又一個身影忽然出現了。

  那道身影一看就是個女人,一和那男人碰面,二人就直接抱在了一起。

  看到這一幕,山賊的眾人,都有了短暫的呆滯,估計連他們也沒想到,過來搶劫一次,還能碰到男女私下幽會。

  迫不及待,二人早已經摟抱在一起,大當家冷笑著看著這一幕,朝身後猛一揮手。

  幾道健碩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竄了出去,兩人根本就來不及叫喊出聲,就被幾個大漢直接捂了嘴,拖死狗一樣的拖到了角落處。

  看到角落裡居然有一群來歷不明的人,這對男女都被嚇壞了。

  「不許喊,否則,就給你們放血!」大當家低聲沖面露恐懼的兩人說著。

  「嗚嗚……」匕首的寒光一閃,頓時,一男一女都極為識相的猛點頭。

  「把嘴裡的東西給他們拿開。」大當家叫手下人將他們的嘴裡剛剛賽進去的布團扯出來,同時,兩把鋒利的刀卻橫在了他們的脖子上。冰涼的感覺,讓他們嚇的連聲音都發抖了。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這對男女在此陣勢下自然是不敢大聲說話,卻忍不住小聲的討饒起來。

  「想讓我饒了你們,也不是不可能,不過,總要讓爺看到好處吧?」大當家手裡把玩著一把鋒利的匕首,一張五官普通的臉在寒光的反襯下,愣是迸發出了強大的殺氣,他冷笑的說著:「說說吧,你們兩個,在這府裡,都是什麼身份?若是對爺幾個沒用,可就不能留你們了。就從你開始吧,說,你是什麼人。」

  他一指那個男人。

  「小的、小的是這府裡的副管家……」這個男人已然看清了這群人的裝束,眼前匕首的寒意,讓他的小腿肚子有些抽筋。

  在生死關頭,其它他都不想去管,只想保住自己這條命:「大王,只要不殺小人,小人願意拿錢買命!」

  這人倒是聰明,看出這群人是干什麼來了。

  「副管家嗎?」摸了摸下巴,大當家冷笑著,又看向那個女人:「那麼……你又是誰?是他媳婦嗎?看來不像啊!」

  這女人也豁出去了,或許說出自己的身份,自己還能有條活路,她忙不迭的說著:「我……我不是他媳婦,我是這府裡的三夫人……」

  「老傢伙的三夫人?」聽到這裡,這些人自然都明白了,府裡的夫人和下人偷情……頓時,一群人壓低了聲音,嘿嘿笑了起來。

  「三夫人啊,還真是失敬,失敬!」

  說完,大當家笑眯眯的看著這二人,問著:「一位是程府的副管家,一位是程府的三夫人,都不是等閒之輩,那可否為爺說說程府的金銀庫到底在什麼地方?」

  「……這個,小人實在不知道……」副管家臉色蒼白,這可是程家的命根子,說了,以後不但自己沒有活路,整個程家都要喝西北風。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大當家摀住嘴,惡狠狠的朝著心臟捅了一匕首,鮮血飛濺中,他緩緩鬆開手,將副管家的屍體放在地上。

  三夫人猛的摀住嘴,拚命將叫聲壓在嘴中。

  「到你了。」大當家對三夫人說著,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握住了她的下巴問著。

  不過,他手裡的匕首,卻在三夫人的喉嚨不住的打轉,把三夫人嚇的花容失色:「我說,我都說!」

  「不錯,長的還很漂亮,等爺拿了貨,一起上山吧!」大當家低聲一笑,說著。

  之後的事情,順利的有點出乎他們的意料,在三夫人的指引下,他們洗劫了程府的銀庫,又搶了馬車和騾子,大批馬車和騾子出門時,才被發覺,在敲響的警鑼中,他們帶著府裡的三夫人,一溜煙的跑了,拋下了幾具家丁的屍體。

  「快!快去城裡報官!向大帥報告,不能讓這些強盜跑了!」在一陣驚鬧聲中醒來的程老爺,幾乎當場昏了過去,從牙齒縫中吐出這句話。
huro 發表於 2011-6-7 12:50
第十七章 藉口(下)


  「大人,請給我們作主啊!」大廳裡,跪在下面的是程府大管家,磕頭如搗蔥一樣。

  看著跪在下面請自己發兵剿匪的程府大管家,王守田臉色一片嚴肅,心中卻是暗喜。

  汲水縣白手起家,是當成基地來搞,只是我在前面開墾,你就在後面摘桃子?

  摘桃子也就算了,還不怎麼樣恭謹,也不知道孝敬,只想在後面靠這族人圈地,建塢堡,王守田心中已經不爽了。

  現在這山賊搶劫,使他大是喜歡。

  一是有了圍剿山賊的藉口,雖然沒有藉口也行,但是名正言順豈不是更好。

  其次就是說明山賊有些存貨,別的不說,這次程家的錢貨就不少了,就算圍剿了,把髒貨找到了,難道還會返回給程家?

  意思意思,返回十分之一,已經不錯了。

  王守田在心裡嘆了口氣,目光落到程府管家上:「這麼說,你們府裡死了一個副管家,七個家丁,損失了金銀無數,連三夫人也不見了蹤影?」

  「是啊!大人,請您一定要為小的做主,一定要剿滅這群強盜啊!」程府管家哭喪著臉請求的說著。

  府裡大半夜潛入了強盜,不僅把府裡洗劫一空,還把老爺最寵愛的三夫人給掠走了,這種事情自然有管家的責任。

  事情一出,他就被程老爺罵了個狗血噴頭,連夜就給趕出來,到這裡報案來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一榮具榮一損俱損。

  程家如果損失慘重,完蛋了,那這個管家還能當下去嗎?就算當下去,還有什麼油水可言呢?

  「先記錄程府提供的線索,等明天天亮了,我再處理。」王守田沉吟片刻,對一旁的一個典吏吩咐的說著。

  這種事情,交給別人去辦也是一樣的。

  「程管家,和我詳細說一說吧……」王守田走出去的時候,後面已經響起了典吏詢問聲,以及這個管家的回答聲。

  「等過幾天再處理!」王守田回房,睡覺去了,說實際的,程家的事,和他關係真的不大。

  次日一早,王守田起床後,就接到了求見了的報告。

  「都是怎麼回事?」看著薛遠和賴同玉都來了,王守田有些奇怪的問著。

  「大人,不僅僅程家,一些商人都遭了強盜。」薛遠也頭疼,他起來,才剛剛送走了程家管家,又跑來好幾個商人的代表,或者商人本人。

  昨天夜裡,強盜還真是賊不走空,一次到位。

  「同一夥強盜所為?」王守田這時,臉色就有點難看了。

  「……可能是!」薛遠隨後將這幾家的情況,和王守田講述了一遍,由於進縣城要交稅,一些過往的商人,或者居住在船上,或者借居在城外民房。

  汲水縣雖然破爛,但是實際上還有零星村落,或者十幾戶,或者幾戶,分佈著,商人有地方住。

  聽完之後,王守田的表情有些凝重。

  這顯然是一群人所為,他們的搶劫人家,也是一個方向下去,看情形,極有可能是搶完程家後,一路搶了下去。

  單搶了一戶,可遲可緩,但是現在這群強盜太過囂張,搶了一家還不成,還一路搶了五六家,聽說死傷了十多人。

  這影響就不好了,王守田知道,這事若是不查出真兇來,說不定就給某些人攻擊的藉口了。

  「薛遠,你有什麼線索嗎?」王守田皺著眉問著,有藉口是好事,但是事情大了,也是麻煩的事。

  「至少可以斷定兩件事,第一,這幾家都是被一夥山賊所搶,第二通過這幾家的所在位置,也許能尋到這群人的藏身之處。」薛遠回答的說著。

  「我知道了,這事,就我來處理好了。」王守田下達了命令說著。

  軍政現在就要分開,這事不必薛遠管了。

  「是。」薛遠應聲說著。

  「何五郎,你是山民出身,對山裡熟悉,這幾日,就由你帶人,查清楚山裡情況,不必侷限於本案,附近山裡有多少山賊,一起調查了。」王守田又命二人前來,吩咐的說著,裡面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諾!」張五郎應聲說著。

  「張毅,你四處巡邏,我怕民心會這幾起搶劫而不安。」待何五郎離開,王守田又和張毅說著。

  「標下明白,請大人放寬心。」張毅向王守田行禮,隨即也離開了。

  下面,又召見了受害人,在受害人紛紛表示,願意捐款給縣裡的情況下,王守田溫言安慰了苦主一番,給出了盡快查捕凶手的承諾。

  三日後,何五郎不負使命,將一切都調查清楚了。

  「齊羅山?」這個名字,王守田並不太陌生,早就聽聞山上有著山賊了。

  「查清是他們所為了?」王守田皺著眉問著。

  「是,大人,附近山賊實際上不多,畢竟山賊也要養活,這齊羅山,卻是最大的一股了,附近有人親見他們帶著十幾輛大車上了山,順著路線追查下去,只有他們符合條件。」何五郎想了想,又補充說著:「山下鎮子上,有一個獵戶,和咱們有些關係,他也證實了確有此事。」

  「這群山賊,和我們不一樣,他們是十年前才進山,有上千,常年居於山上,桀驁不馴,不服王化,依仗山林險阻,屢屢下山劫掠,從前因為本縣局勢動盪,無人理會他們,結果就讓他們越發猖獗了,這次,居然跑到了縣城附近做案……」

  「上千人?」王守田不由一驚,這樣多人,就很值得重視了。

  「大人切憂,說是上千人,實際上就是原本百姓上山,多是老幼,真正精幹壯漢,有三百人就不錯了。」

  「原來如此……尋個和他們熟悉的人,去和他們說,只要他們肯交出掠走的錢財,我可以算他們無罪。」王守田思索後,冷笑的說著:「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最好盡快做個瞭解。」

  「大人的意思是?」

  「勿謂言之不預也!」王守田冷笑一聲,說著。

  與此同時,齊羅山寨裡,喜氣洋洋。

  這次下山搶掠,收穫頗豐,無任何人員的傷亡,這次的勝利,極大的鼓舞了齊羅山寨上上下。

  春來之時,大家覺得都要作一票,以備上半年的吃穿。

  對於齊羅山寨來說,能有肉吃有酒喝,就是好事。

  山寨上,有人警惕的眺望遠方,山寨內,卻在分糧分肉分銀子。

  熱鬧了幾日後,終於,有人進山了。

  齊羅山寨,寨主房間。

  「大當家,有人進山了。」一道聲音到來的同時,門被人推開了,一人向著中間的人說著。

  中間的人,中等身材,五官普通,卻全身皆是彪悍之氣,若是幾個遭搶的苦主在此,定然能認出,此人便是帶頭搶劫的人。

  「二當家,來的是何人?」大當家問著。

  「是山下鎮子的王員外,說是來求見大當家。」二當家說著。

  「王員外?」想到自己過世的媳婦和王員外是堂兄妹,總要給對方一點面子,大當家站起了身,說著:「他現在何處?」

  「讓他在忠義廳侯著,他還送來了一些禮物,也都擺到那裡了。」二當家說著。

  「王員外來就來,還帶什麼禮物,我們十年前都是一鎮上的鄉親,哈哈,這就過去瞧瞧去!」大當家說著,就要向外走。

  「大當家!」二當家忽然想到了什麼,在後面喊著說著。

  「怎麼了?」大當家停下腳步,奇怪的回頭看他。

  二當家皺著眉,說著:「大當家,我覺得,王員外這次來,很有可能是為了前段時間那件事,前幾日,我就跟您說過,有陌生人到山下詢問咱們的事,王員外和官面上若是有了牽扯,您說怎麼辦?」

  「他敢!」大當家本來還笑眯眯,聽到這話,眼睛立刻露出了寒光:「若是他真是來做說客的,我就剁了他!」

  「大當家,真下的去手?」二當家淡淡的說著。

  大當家一愣,略有些尷尬的回答說著:「殺他倒還真下不去手,不過……若他真是來給官面上的人做說客的,就割了他一對耳朵,以做懲戒!」

  二當家不由沉思了會兒,認真的說:「不如,大當家您不要出去,由我去見他,聽聽他到底來做什麼,如何?」

  「這個……」

  「大當家,咱們什麼時候怕過官兵?難不成,您還真怕了不成?」二當家冷冷的說著:「又或者,大當家你害怕我會殺了王員外不成?」

  大當家被說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終於忍不住一拍桌子:「胡說!我什麼時候怕過官兵?」

  「那不就成了?您若去見了那個王員外,他真說出什麼來,您又不忍心下手,這可是婦人之仁,只會滅了我齊羅山寨的威風!請大當家允許我代您去問王員外來者為何,若是他不是為了那件事,自然一切好說,若是他果然是為此事而來,就少不得割了他的耳朵將他趕下山了!」二當家態度強硬的說著。

  看的出,這個二當家也掌握了山寨不少的實力,見他這樣要求,大當家只好點點頭,說著:「既然如此,你去問吧。」

  二當家臉色一喜,即道:「那小弟就去了。」

  二當家走後,這大當家的便背靠在座椅上,嘆息了一聲:「王兄弟啊,莫要讓我失望,我現在可不是以前一起的老兄弟了,身後有千條人命呢!」

  一柱香左右時間,門外又傳來腳步聲,隨即二當家從外面走了進來,嘴角帶著冷冷的笑意。

  「王員外……」

  「大當家,他果然是來做說客的,難怪來時見了我神色有異,這是官老爺給您寫的信,若是您怕了,把我交出去就是了!」將一封信函交給大當家,二當家陰沉著臉說著。

  拿起那信,展看一看內容,大當家的臉色變幻了幾次,冷笑著將信撕成了碎末。

  「有本事,他們就來好了,齊羅山寨可是他們能攻下來的?」隨後,看向二當家:「王員外他……」

  「他是大當家從小的兄弟,我沒要了他的命,這是割了他一隻耳朵,趕了下去。」二當家撇撇嘴,說著。

  「那就好,饒他一命,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大當家無奈的說著。
huro 發表於 2011-6-7 22:35
第十八章 大怒(上)

  
  王守田正研究著兵事。

  親兵當然是重中之重,不但要忠勤,也要有武藝,關鍵時能擋著。

  記得清初,每家王府裡都養著這類甲士,數目在十數到數十之間,都是勇士,可是這等人,都是戰場上拚殺十數年培養出來,現在沒有這樣的條件。

  「內政之事,千頭萬緒,已經辛苦了,軍事本不應煩擾你們處理,但是賞功卻和土地相連,這事必須和你們商量一下。」王守田凝神思考,良久,嘆息一聲抬起頭來說著:「我有些章程,不過未曾統籌考慮,你們聽聽看。」

  「請主公明示。」賴同玉和薛遠,按膝端坐。

  王守田說著:「我親經練兵,仔細想想,這練兵也是辛苦事,體魄,武藝,軍紀,能合格者,十成中只有六七成!」

  「不合格退到田間,還是編成廂兵(後勤)先不說,這合格的就要安排——上次你說平常人家給田三十畝,我覺得不行。」

  「一戶之家,自耕的話,三十畝已經是極限,再多也不覺得有奮鬥流血的需要,不利刺激耕戰,二位先生,若是勉強夠用,需多少畝?」說到這裡,王守田掃過二人。

  「主公,若是耕作,每壯漢每天需用粗米1斤5兩才為基本,老人孩子婦女稍少,但是如果算上油鹽醋等,也差不多,平均每人的每月粗米數,應是50斤,一戶五人,是二石半,一年需食三十石。」薛遠想了想,說著,這是一個十分有用的數量概念,在他口中,立刻說出。

  「五口之家,每家有兩個壯丁,上限可耕三十畝,水旱互濟,畝產大概在二石半到三石左右,是故善養百姓,需十畝之地。若是抽一半賦稅,二十畝方可養之。」

  這樣一說,王守田立刻清楚了。

  「主公,農戶田畝外,還有其它收入,紡織,短工,工匠,雞鴨等等。」賴同玉補充的說著:「二十畝,已經可善養之。」

  「善,那就第一批居民,以二十畝為基本田發放,第二批以十八畝,第三批以十五畝,使之困苦,卻不至於影響基本生存。」

  「在此基礎上,廂兵可給口糧,不予增田,經過訓練合格之正兵,額外授其家五畝,以獎其能,這是一!」王守田屈下一個指頭,說著:「促使民間尚武,士兵忍其操練,立桿見影是也!」

  由於先前發放的田地,在溫飽線上,因此增益的田地,就很重要了,就很容易在民間劃分出水平線。

  半飢半飽(糠米)到吃飽(白米),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其促進作用,甚至可能大於溫飽到小康的刺激性。

  王守田行政,就要壓榨出民間最多的力量,又不至於破壞底線,並且在這個基礎上,引導社會向他想要的目標而去。

  王守田又說著:「士兵訓練合格,為正兵,這是一級,若能斬一首級,就是老兵,怎可不賞?」

  王守田的目光掃視二人,見二人只是凝神聆聽。

  見目光對看,薛遠躬身說道:「臣對軍事不懂,不過民使之利,而驅之,自然遠勝於使之威而逼之,這老兵怎麼樣利之,還請主公明示。」

  王守田笑了一下:「人患不平,老兵可專門有個稱呼,比如精卒就不錯,軍中相遇,正兵遇到精卒,必須行禮,吃飯時,必須精卒先吃,這類細節很是重要。」

  「主公,這是正禮制,以分卑尊。」賴同玉聽的眼睛發亮,大是贊同。

  「說的不錯,還要益田五畝,以作賞賜!」王守田又屈下一個指頭,說著:「這樣就是家有三十畝,在農村可稱富足,自耕自足了。」

  「主公說的不錯,家有三十畝,卻是相對富足了,應可使士兵用命。」薛遠盤算了下,也點了點頭,說著。

  「若是能斬首二級,再賞十畝,可稱上卒,禮大之!」這就是家有四十畝了。

  「若是能斬首三級,再賞十畝,可稱甲士,賜皮甲武器,以顯其能,免其家勞役!」這就是家有五十畝了。

  「若是能斬首四級,再賞十畝,若是無官,必為伍長。」這就是家有六十畝了。

  「若是能斬首五級,再賞十畝,若是無官,必為火長,親屬有罪,可減免一等,以恩之,無罪,賜一小牛,其名加以士錄之上。」這就是家有七十畝,賜一牛正好耕作,恰到好處。

  「火長以上,是計官制,不以斬首論之。」

  薛遠冥思苦想,片刻說著:「田畝還可分之,只是耕牛卻來之不易……」

  「能斬首五級者,武者也,怎可不重賞?怎麼樣弄牛,這是我們的事了。」王守田說著:「無論牛羊馬,我欲專門建牧場,專門配種,以生養小牛小馬。」

  說著,擺了擺手:「我知道這樣以後,無論哪一方面,必有舞弊,只是只要維持十年,就已經可以了。」

  賴同玉聽了,已經大笑,說著:「主公英明,這樣就人人奮戰,為主公效死了。」

  王守田又說著:「火長以上,就不一樣,以火隊營總體戰功計!」

  這出於秦法二十級軍功制,但是王守田認為,官和兵,其軍功標準本來不一樣,對士兵來說,斬首五級,成為軍官的入身之階,已經足夠了。

  別小看這點,兵和官的界限非常大,當了官,才有提拔的可能。

  說完這些,三人默不言聲,仔細考慮著利弊。

  不過,這樣的氣氛沒有維持多少時間,過了片刻,一個消息打斷了這氣氛,不僅使一直面帶微笑的賴同玉臉色嚴肅,就薛遠,也是一臉陰沉。

  這一切的源頭,都在傳遞來的消息,以及面前的人。

  王守田此時很憤怒,一張臉,帶著幾絲扭曲,他獰笑的說著:「反了,真的反了,這些反賊,以為自己是誰?」

  「啪」的一拍桌子,坐在一旁的幾人,都是一驚。

  「區區山賊,我給個機會,已經是恩典,竟然還學諸侯,撕我信件,趕我使者,還割耳以辱我?這些賊子以為自己是誰!」說到這裡,寒氣森然,殺意入骨。

  自從得知自己派去齊羅山寨的人被趕下山,而且還被割了一隻耳朵,王守田就大怒。

  齊羅寨的這個做法,就是在扇他的臉。

  這個齊羅山寨,必須剿滅!

  王守田一怒,讓眾人惶恐,其中,又以一個頭上纏著布帶的中年人為甚,也許是之前就受到過驚嚇的緣故,此時王守田一發怒,他嚇的一哆嗦,幾乎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王擇義,別怕,大人怒在山賊,不會遷怒於你!」坐在一旁的賴同玉忙小聲安慰的說著。

  「哦,大人英明,大人英明,當然不會怪我!」這位王擇義早就嚇的語無倫次了。

  這位王擇義也倒霉,被王守田選上,他再怎麼樣,也不敢違抗,只得去送信,本想著他和大當家有著交情,就算事情不對,也不至於怎麼樣。

  不想只不過一個送信,就被人割了耳朵趕下了山。

  賴同玉將茶盞遞給他之後,看向了王守田,微微嘆了口氣。

  「王擇義,你有功無過,不必擔心,我事後必會賞賜,你們二個,就先去安排,先給王擇義一家安排個住處,這齊羅鎮,他暫時是不能回去了。」王守田這時候也想到不能在外人面前失態,於是看向了王擇義,在他頭上纏著的布帶上停頓了一下,目光隨後轉向賴同玉,吩咐的說著。

  知道王守田接下來可能要和軍隊方面談話,薛遠和賴同玉站起身,溫和的對一旁的王擇義說著:「王擇義,請隨我們來吧!」

  「是!」這位倒霉的王擇義忙沖座上的王守田行禮,跟著二人退了下去。

  雖然這次上山受辱的不是自己人,可王擇義代表著他,這口悶氣不出,王守田實在是不甘心。

  本想調戲下山賊,不想給山賊給調戲了。

  「甘厚,你說,若是我們出兵去剿滅這幫山民,會有多大勝算?」見書房內只有他和甘厚二人,王守田這時,已經平靜下來,隨口問著。

  「山民人數眾多,而我們對齊羅山的情況一點都不熟悉,他們依仗這大山之險,只怕我們的勝算不大。」甘厚思索了一下,按照他的理解,實話實說的說著:「我們才二百兵,對方山寨很大。」

  「呵呵,這話不對,兵在精不在多!」王守田笑眯眯的說著:「再說,這個齊羅寨,絕不能留下,這就是個隱患,我一定將其剿滅。」

  「再說,何五郎也是山中人,雖然他現在才一隊五十兵,但是這時全民動員,他可帶上三百山民,加上我的兵,又有優勢了。」

  說到這裡,王守田覺得說多了,吩咐的說著:「你先出去,把他們都喊進來,這幾日,一定要好好巡視周圍,見到有可疑人窺探,全都給我抓進來,這群山賊,真以為我奈何不得他們嗎?」

  王守田冷笑的說著,當下命何五郎、柴嘉、賀仲、張毅等人前來議事,由親兵傳令。

  甘厚聽著,應命,便出去。
huro 發表於 2011-6-8 13:29
第十八章 大怒(下)


  「大人要見我?」得到這個消息之時,何五郎正帶著人在街上巡邏,聽甘厚說大人要見自己,他的心裡立刻大喜。

  「甘兄弟,我這就過去,這次麻煩你了。」在馬上向甘厚一拱手,何五郎就獨自一人騎馬向縣衙而來。

  他的心裡非常激動,雖臉上表情平靜,不過,微微顫抖的手,卻在顯露主人的情緒。

  「終於問到我了,這可是白撿一樣的功勞,若是事成了,應該能讓多一個陞遷的機會吧?」何五郎心裡滿是歡喜,更是快馬抽鞭。

  何五郎已經當了半年隊正,享受了當官的滋味,他本來就特別熱中功名,這時更想著怎麼樣陞遷。

  「大人,何隊正求見。」他到了之後,立刻有人進去,給王守田傳報。

  「請他進來。」揉了揉眉心,王守田說著。

  不一會,帶著一身精悍之氣的何五郎就從外面大步走了進來。

  「大人!」見到王守田,他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

  王守田看了一眼,一段時間不見,何五郎原本代表山民的灰氣,不斷退去,現在頂上集中的,是作為隊正的氣數:「坐吧,這次找你過來,是有事情想問下你的意見……想必,齊羅寨驅趕信使,並且割耳辱我的事,你也聽說了?」

  「標下已經聽說過了。」何五郎盯著王守田,說著:「其實,大人根本就不必和他們來什麼先禮後兵,這等山賊,取之就可。」

  「哦?」聽出了何五郎似乎話中有話,王守田也不介意他的無禮,坐直了,盯住何五郎,問著:「你說說你的看法。」

  「大人,是這樣,其實,這個齊羅山寨,惡名早就有了,而且……」停頓了一下,何五郎頗有些恨恨的說:「他們和何家寨也有些淵源,對他們的情況,我算是很有些瞭解。」

  「齊羅寨,和何家寨有淵源?」這個王守田還真不清楚,他心中微怒,上次讓他調查,他怎麼沒有說?

  這是持功而驕啊!

  王守田看向何五郎,等著下面的解釋。

  「是,大人,何家寨與這齊羅寨雖然相隔不近,可卻有著聯姻關係,不少何家寨的姑娘,嫁到了齊羅寨,只不過,那個時候的齊羅寨,卻不是此時的齊羅寨,還在鎮上居住著!」

  何五郎隨後,就將何家寨與齊羅寨之間的淵源都一五一十道來。

  這何家寨與這齊羅寨之間的淵源還真是頗深,幾十年前,一直都是往來密切,直到這一代,居住在鎮上的齊羅寨的首領,殺了原本首領,一怒上山,登上的首領位置。

  同在山中,摩擦就大了,兩個山寨之間又鬧了大大小小的摩擦,隨後,就有點相互戒備的意思。

  「……這齊羅寨最初就是在我何家先祖相助之下建起,當然當時只是鎮民退到山裡的臨時居所。」

  「雖然這十年,經過數次改造,但是我們何家,還是知道齊羅寨的二處密道,一處可攻破的城牆,這都是當年故意留下的暗門。」

  「以前鎮民首腦也未必能瞭解得,更加不要說現在的大當家,之前沒有利用這些來對付他們,是我不想因這私仇枉害了性命,畢竟,我們兩個山寨之間,還未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可如今情況卻不同了,他們依仗山林險阻,屢屢下山劫掠,不服王法,又惹得大人如此惱怒,我實在不能再坐視不理了!」

  「大人,只要標下率一隊之兵,又率我何家兒郎,就可攻破之,請大人放心。」隨後,何五郎提出要親自出戰,攻破齊羅山寨。

  說實話,王守田真沒料到這何家寨居然與那齊羅寨淵源竟如此深,聽到何五郎願意出戰,他沉吟不語,不置可否。

  這人的功利心,實在太強了些,直到這時才吐出來。

  「何五郎,聽說這齊羅山寨內有上千山民……」王守田想了想,淡淡說著。

  以為王守田擔心自己拿不下,何五郎呵呵一笑,說著:「大人,您是不瞭解這內情,其實,這上千山民裡,能戰者並不多,這齊羅寨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倚仗的不過是這齊羅山的險峻罷了,可若是從這密道進入到山上,三百何家男兒,就足可以將他們打的落花流水。」

  王守田聽了,沉吟片刻,又聽了何五郎對於附近情況的一番解說,知道對方的確心裡有底,不過,並沒有將這攻打齊羅寨的事情,全權交到了何五郎的手裡。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再說這是本軍成軍後第一仗,勝者,軍心定,軍魂凝,不勝,就一敗塗地,不可大意,我當親出,率全軍出戰。」王守田說著,這時還不是坐享其成的時候。

  見何五郎露出失望之色,他又說著:「不過,你熟悉山民,卻可當先鋒,回去召集你的族人吧!」

  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以後若是半途遇到,頑抗者殺無赦,不過,老人和孩子不在此中,縣中缺少人口。」

  「請大人放心吧,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軍紀五郎可是銘刻於心,任何時候也不敢忘記!」何五郎連連保證的說著:「必使大人盡遷其名,以滿千戶。」

  王守田這才點頭,應了。

  隨後何五郎,也沒有等著其它幾個到來,就帶著十幾個山民,秘密回了何家寨,去調兵遣將去了。

  既然將這件事交給了何五郎去辦,王守田就決定不去插手了,等柴嘉、賀仲、張毅三人趕到,也把事情說了說:「給你們三日,三日後,就一舉進攻。」

  「諾!」三人齊聲應著。

  既要動軍,王守田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醫院。

  此時軍中已經有了醫院的雛形,都把病人安置在一個地方,以便醫治。

  但是實際上真正的醫官,通常只為有點資格的人服務,並不會惠及一般士卒,因此在這個時代,大部分士兵得病負傷後,都是苦挨著,靠體質撐過去。

  在王守田看來,這是極大浪費!

  特別是在知道,這個時代,有一半傷兵感染而死後。

  這事早早就在未雨綢繆,上次板凳父母,就被請來了,先在縣裡開著回春堂,實際上在給軍中培訓學徒。

  等諸將一走,王守田就抽空去了板凳開的回春堂。

  還沒走近,就看見不少人在那醫館裡進進出出,他出來時穿的很低調,後來只跟了一個親兵,一時倒沒人認出他來。

  「老伯,這藥您拿好,再吃上幾副,您這病就能去根了。」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站在門口,看著板凳站在那裡,溫和的衝著一位老者微笑,王守田忽然有點出神。

  板凳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甚至已經半脫離了軍籍,擔任著「散醫」這職,相當於司吏。

  當日殺得虎子,卻也使本來就有些的鄉里長大的交情,化為流水了,這也是成熟的代價吧!

  王守田猶在出神,板凳就看見了王守田:「啊,大人,您來了!」

  也不稱親密的小官人這稱呼。

  「第一,要製出成品金瘡藥和行軍散,以減少傷病之患。」

  「第二,就是要有組織和衛生知識了。」

  王守田想著,就在板凳的引導下,進了回春堂。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若有外傷,全部以鹽水清洗傷口,以烈酒殺其毒氣,繃帶要用滾水煮過才能用。」

  「嗯,還有石灰清理房間。」王守田說著,別小看這幾樣,僅僅這幾下,就可救活二成本應該死掉的傷員。

  未來傷員,都是軍中骨幹,多活下一個,就多一個精卒,別小看這點,幾仗下來,就可比別人快五倍的速度,成其強軍。

  打個比方說,一戰之後,若是有二成士兵受傷,按照原本的規矩,死上一半是很正常的事,這還不是重傷!

  以上但是若是加上以上簡單措施,原本死的一半中,再活上一半,這就非常正常。

  軍中以精卒為骨幹,這就非常影響士氣和指揮。

  不在醫藥,而在組織,這個例子,前世在學組織學時,曾經專門有人講到了南丁格爾的例子。

  十九世紀戰場上,南丁格爾帶著護士隊來到戰地醫院,只憑著精心的護理,就讓傷兵在戰地醫院的死亡率降到了個位數。

  王守田看重的,就是這「法度」,並且下決心在軍中建立出來。

  想到這裡,王守田也不再感慨,公事公辦說著:「你等要訓練學徒,以學會這些,醫者在軍中有四等,學徒、散醫、成醫、上醫。」

  「學徒無級,散醫等同司吏,成醫等同典吏,上醫等同令吏,品級和吏同等,若是以後軍中擴建,我更設有品之官——這才是名副其實的醫官!」

  聽了這話,就算是板凳,也不由眼睛一亮。

  醫生,在古代,地位並不算高,有品級的,只有朝廷才有,一般縣裡,就算是醫官,也不入流。

  「對了,金瘡藥和行軍散,可有進展?」王守田又問著。

  「大人,這二種以前雖然就有,但是要依主公要求,能大量製造,並且可驗證其效,豈是不易,還請大人寬限時日。」

  「這二種若出,我必不辜負你等,你等要用心作,好生作!」說到這裡,王守田口氣已經完全變成了上位者。

  板凳低著頭,應著:「是,大人!」
huro 發表於 2011-6-9 00:11
第十九章 破寨(上)


  齊羅山,地勢險要,若非山上有人協助,就算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也不是千把人就能攻下來。

  自從趕下了官府派來的信使,整個齊羅山都戒備了起來,封鎖了上山的要道不說,一道厚重的山門,更是落下之後再沒開啟過。

  山寨裡的人,都在防備著官兵到來,不過他們卻是不怎麼擔心的,倚仗著這地勢的險要,他們不認為齊羅寨會被人攻破,除非節度使傾全鎮大軍。

  靜靜的,到了夜晚。

  山寨中,還沉浸在物資充沛的喜悅中,在齊羅山後山的下面,卻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總數達到了五百左右。

  前面的這批人,都穿著山民服飾,身上除了背著武器,更是帶著一盤盤粗壯的長繩。

  「都準備好了嗎?」何五郎低聲問著:「我們是先鋒,這次一定要勝的漂亮。」

  「準備好了。」

  「放心,已經準備好了。」

  「首領,已經好了。」這些人低聲回應著,看起來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何五郎又繼續叮囑說著:「第一批上去,先固定好繩索,將繩子拋下來,上去之後,切不可擅自行動,找到以前留的暗門,把石牆挖開。」

  「再以後,等我們全部都爬上去再說,然後我們就找到暗道,通過暗道到大門口,將大門打開,引得大人領軍入內。」

  「我們何家寨要在縣裡立足,就要干的漂亮,這一次攻打齊羅山寨,一是為了雪恥,二是為了任務,只要這一場仗能打的順利,以後我們何家寨就地位穩固了。」何五郎暗中說著。

  「是,五郎!」山民看著他,眼中露出了信任,這五郎引著大家,一步步走向勝利,這次也不會例外。

  在黑夜中,一道道黑色的身影,隱匿在了黑夜之中,猶如靈巧的猿猴,一個接一個有序的順著陡峭的後山岩壁攀爬了上去。

  在齊羅山的前山,王守田正帶著其它部隊,耐心等待著。

  「大人,已經傳來消息了,何隊正,已經帶人上去了。」就在這時,一個士兵跑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說著。

  「希望一切順利。」王守田暗暗想的說著。

  何五郎有著建功立業的心思,不想一輩子只做個山寨首領,不想僅僅當個隊正,王守田,又何嘗不是,抓住機緣就要向上攀爬,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後山裡,一群善於攀爬的山民,已經陸續爬了上去。

  因為這裡十分陡峭,並沒有多少人在這個地方巡邏,若非知道山寨的暗門,就算爬上去,面對的也是筆直的圍牆。

  就算爬過了城牆,不知道暗道,也無法通過多重檢查,趕到前門去。

  何五郎的身形十分矯健,他是最後一批攀爬上去的人,上去之後,他就命令眾人向前面行去。

  表面上,趕往大門,只有一條道路,而且,這條路上,有著建築,有著山寨,有著居民,有著關卡,外人根本無法通過。

  除了這條路,還有一條地道,是與前山門相通。

  這條密道,是何家先祖協助齊羅寨建成時,留下的二條暗道之一,可見何家先祖,未雨綢繆,並不願意製造一個強大對手。

  密道這頭,是設在一處山壁處,扭動機關,這山壁上就現出一個可同時容納兩人進出的洞口來。

  何家寨的山民在何五郎的帶領下,魚貫而入。

  密道內漆黑一片,這群人憑著山民特有的靈敏感應,在密道內快速行走著,漸漸的,向山門口逼近。

  此時,王守田耐心的等待著。

  片刻後,山門終於有了動靜,一聲殺聲,已經慘叫聲,山門被緩緩放下,王守田立刻揮起手,低沉說著:「殺上去!」

  後面三隊士兵,手持長槍,怒吼:「殺上去!」

  王守田身披皮甲,親自上前,張毅緊跟在其後,柴嘉和賀仲也沖的很前,大批人排隊衝入。

  衝入後,槍陣自然以五人為一伍,形成一個個小槍陣。

  「殺!」一個個伍長發出號令。

  本來聽到殺聲,湧現出的山賊,才衝來,就遇到了這刺殺。

  只聽「噗噗」聲不絕,不斷有著長槍刺穿身體的聲音。

  「拔出,再刺!」一開始,第一次殺人的士兵,都出現了慌亂,但是隨之,就有著命令下達。

  聽著命令,他們猛的一拔,對面的人體上,鮮血飛濺。

  一照面,就死了七八個山賊,都是武藝不錯的悍賊,頓時,湧出來的山賊,個個停了下來。

  王守田沉聲命令著:「凡是違抗,格殺勿論!」

  張毅這時已經穿著甲衣,他身為隊正,有權穿著整套盔甲,顯的威武,只是一動,甲葉就錚然作響:「標下領命!」

  「弟兄門,上啊,殺了這個狗官!」

  這時,大當家衝下來,目標直指著前方的王守田,而隨著他的呼喚,一些悍匪,立刻響應,跟著衝了下來,個個臉上漲得通紅,眼中充滿著凶光。

  張毅冷笑,他是牙兵出身,還真看不起這種衝鋒。

  「預備,刺!」

  只聽一聲令下,一排長槍就刺了上去,頓時,立刻對方有數人慘叫著刺穿。

  「殺!」撥開一根長槍,抓住一個破綻,大當家撲了上去,雙方迅速衝撞在一起。

  慘叫聲不斷響起,撕殺非常快速和殘酷。

  「只學一招,雖然犀利,但是一旦被攻破,就無所適從。」王守田面無表情,觀看著情況:「槍陣轉移不易,靈活性很低。」

  「要真正形成槍陣,就必須精於配合默契,並且一往無前,漠視自己的生死,可是這種,不是訓練能成,甚至基本上不太可能。」

  只見長槍刺去,一個個被刺殺,但是一旦靠近,軍士就無法形成槍陣,誰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砍死而維持槍陣。

  「看來,長刀盾牌兵,弓箭手,都是有價值,不是長槍就能打天下。」

  雖然說如此,但是有組織和沒有組織,有訓練有沒有訓練,自然有區別,只見長槍直刺,敢戰的山賊,紛紛在槍林中被刺殺。

  「大當家!」二當家才砍死一個士兵,又一伍的槍兵,一起出槍,頓時將他刺成刺蝟,長槍拔出,鮮血飛濺。

  轉眼之間,敢衝上來的悍匪,已經死了三十餘人。

  王守田站在一處高處,平靜看著戰鬥,遠處,數百上千山賊和家屬,見此情況,竟然不敢上前。

  「古人云,夫戰,勇氣也!」

  「戚繼光也說,冷兵器戰爭,百人有十人敢戰,這軍隊就是合格,有二十人敢戰,就可獲得勝利,有五十人敢戰,就天下無敵。」

  「現在看來,果然不假,想像中的山賊悍不畏死,蜂擁而上,這簡直是笑話。」

  「殺!」就在這思考的片刻,只聽一聲號令,數支長槍,猛的刺入大當家的身體內,大當家怒吼和慘叫著,二百斤的大漢子,甚至被長槍架起。

  「殺!」又一伍槍兵,對著腳甚至離地的大當家,猛的從背後刺入。

  「噗噗!」長槍深深刺入他的體內,從背後穿到前面。

  等兩方面的長槍都抽回,就是「轟」的一聲,屍身摔落在地,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大人,我方殺三十一人,死五人,負傷三人。」幾分鐘後,張毅就報告著。

  「其它等人,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則格殺勿論。」王守田神情不變,下達著命令。

  這時,參戰的士兵,才反應過來,三十多具屍體散在空地上,鮮血到處都是,血腥味瀰漫不散,許多新兵都是臉色發白,有人甚至嘔吐。

  「你們首領已經死了,再頑抗者,殺無赦!投降者,饒你們不死!」有人將那個死去的大寨主的頭顱高高挑起,看到的人,都被嚇的臉色蒼白。

  山寨中,很快便傳來了一片片的驚恐聲,很多人轉身就逃,也不想想山寨中可以逃到那裡去,不過場面瞬間變得混亂一團。

  還有一些人,個個面露恐懼,紛紛放下武器,跪下求饒,這場戰鬥,從開始到結束,所用時間,不過一柱香而已。

  見此,王守田鬆了一口氣,說著:「打掃一下戰場,把屍體全部搬在一起,軍法官,立刻統計戰果,以及監督財物!」

  老營立刻應著,踏前一步,開始統計。

  王守田皺了皺眉,開始行路巡查,到了一處時,突然之間,一個山賊撲了上來。

  但是轉眼之間,刀光就起,數個親兵一起拔刀,砍了上去,這個山賊頓時被亂刀分屍,向後倒去,轟的落在地上。

  「大人,我知道倉庫在那裡,我帶您去他們的倉庫看看。」何五郎面帶笑容,上前行禮說著。

  「你帶路吧!」王守田點頭,這場勝利,讓他的臉上也帶上了笑容,剛才戰鬥並不慘烈,時間才十幾分鐘,但是這才是真實的冷兵器時代戰鬥。

  誓死一戰的山賊,這種幻想生物還是留在異次元比較好,心情不錯的王守田如此想著,隨即帶人去了山寨倉庫。

  門一打開,發現倉庫裡堆著不錯,檢查了下來,就有著一批糧米,看那一袋袋大米,王守田當然清楚,這批米糧大多是從商人那裡掠而來。

  不過,想到商人藉機屯糧抬價的嘴臉,王守田冷冷一笑,吩咐說著:「這些是戰利品,一一統計出來吧!」
huro 發表於 2011-6-9 20:57
第十九章 破寨(下)

  
  「大人,您看!」又有人找到,引著王守田進入。

  銀兩並不在倉庫,而在寨主的房間,找到一個大箱子,打開一看,內中是金銀。

  取出一錠一看,上面還有一個「程」字,不由冷哼一聲,這明顯是程家俬鑄的銀子,掂了一下,一錠是五兩左右。

  此時,天下藩鎮割據,而一鎮之內,又有土豪建塢堡,深溝高牆,據私兵以拒。

  王守田只是一念,就下令手下清點銀子和糧食。

  「大人,粗計有白銀一千六百兩,有黃金二百五十兩,其中三成有著程字標記,有糧二千八百石。」

  「嘶,如此之多!」王守田都吃了一驚。

  王守田又說著:「計算殺敵功績,等回去論功行賞!」

  頓了一頓,又說著:「此寨不能留,留了必會又集山匪,把山民全部趕下去,這寨子一把火全部燒了。」

  「遵命!」自然有人大聲應著。

  頓時,山寨裡人人哭聲,火光四處,士兵凶狠如虎狼,命山民全部驅趕而出,若是違抗,就地斬首。

  到了明日清晨,趨趕著上千人,二營兵得勝回師。

  到了縣城時,已經是中午,整個縣城都是轟動了,薛遠和賴同玉一起帶著文吏迎接出來,大家看到這些繳獲,也是一片喜悅。

  「賞賜不宜遲緩,賴先生,你立刻將糧食和銀子統計下,作出明確的帳薄,我下午就要論功行賞,薛先生,你入內與我一起具體再議一議。」

  「是,大人!」

  等到了大廳,才坐下,上了茶,王守田就說著:「現在縣裡還有多少糧食?」

  「大人,已存軍糧一千五百石。」

  「這次我又得糧二千八百石,加起來就是五千三百石,這次我俘虜了一千餘人,合併三百戶,加起來,我縣就有千戶了,到五月,糧食還足夠不足夠?」

  「大人,還很勉強,每戶每月節省點用糧,是二石,千戶一月,就是二千石,五千石最多用上三個月。」

  「現在是一月二十,三月後就是四月二十,離收割還差半個月時間。」

  「不過,蜀地只要水利跟上,至少可一年二熟,一稻一麥,餘下還可種其它,只要五月初這批麥子收下,至少可收六千石,糧食就跟上了。」

  「嗯,這點糧食缺口,我還是能填補上,這樣吧,就按照我們議定的章程來,二營兵中,有斬獲者,晉精卒,除土地外,賞一千文,沒有斬獲者,也有苦勞,賞錢三百文,伍長賞千文,火長賞一千五百文,正副隊正賞三千文。」

  「開墾和水渠,要盡快進行,等插秧完畢,就可分田到戶,又加軍田賞功了。」王守田說著。

  「至於負傷的,要好好治療,戰死的,先按精卒標準授田,撫卹五兩每戶。」

  「大人,這戰死授田撫卹,是不是多了點?」

  「不這樣,哪能凝聚軍心啊?」王守田搖頭說著,非常之時,非常之舉,再說這實際上不算厚賞。

  計算了下,覺得消耗不是很大,薛遠應著:「是,有著這次遷來的三百戶,我能在三月就完成這些。」

  「盡快編戶開墾,拿了這些,我就向大帥報喜,縣裡開墾如此之好,只怕川中都會眼紅,或者擴編,或者請大帥支持,卻不可疏忽了。」

  「是!」

  當天下午,軍營中,已經擺上長桌,每桌就是一火,每桌上,就是一些豐盛的菜,有魚,有羊,有饅頭,伍長火長,還燙著熱酒。

  二百人並不多,王守田上坐,已經兌換出了足夠的銅錢。

  在王守田的桌子上,一片黃光閃耀,亮澄澄一枚枚銅錢和小山一樣,讓所有士兵都不由嚥了下口水來。

  「有斬獲者上前!」王守田一聲令下,頓時,七人踏步上前。

  雖然殺了三十一人,但是之所以只有七人斬獲,就是因為有許多是合力殺死,只能先得三分之一斬獲,或者五分之一斬獲。

  這七人個個得意,掃過眾人,王守田也不多說:「你等提拔為精卒,賞!」

  一千文就沉甸甸,早已用繩子串好,這七人都大喜,各拿一串下去。

  「正副隊正,火長,伍長受賞!」

  這下子,三十個人上前受賞,但是他們,卻拿的是切割好的碎銀,不然全部是銅錢,還不夠發,這三十人也行禮拿過。

  「出戰者有賞!」再下面,就是普通士兵了,個個拿了賞錢下去。

  這時,王守田說著:「各位,賞錢已發,酒席已上,趕緊趁熱吃。」

  頓時,眾人歡喜入坐,都是狼吞虎嚥,軍營就沸騰了出來。

  就在這個氣氛中,王守田微微一笑。

  近處,二百士兵歡呼,狼吞虎嚥,不時摸著自己懷中的賞錢,而軍官之類,還帶著一些矜持。

  遠處,七百戶中,忙碌著一天的民居,在準備著晚餐,經過半年時間,雖然田還沒有徹底分下,但是他們的心,漸漸安了下來。

  中間,被押送的山賊民眾,吃過了簡單的一餐,在各分配的小屋中,惶恐不安中縮成一團,不時還有著哭泣的聲音。

  或其氣精芒,筆直挺立,透出淡紅。

  或其氣瀰漫,宛然霧氣,曾純白色。

  或其氣雜亂,灰黑漂浮。

  種種之氣,萬民之相,在此小小縣裡,都集中於此,彙集在王守田的頂上,白氣蒸騰,一波波凝聚,短短時日,金印中已經滿了三分之二。

  蒼茫大地,誰主沉浮,此等命運,都在一念之間,這就是權力的本質。

  突然之間,王守田想起了田紀這種煉氣士。

  或者說,想起了前世。

  每個領域都有超凡入聖的聖者,但是田紀這類中士,修行十數年,無數次吐納,無數次打磨,無數次心性,所修得的法力,也不及此時王守田掌握的三分之一。

  一種不知道來哪來的衝動,就使他想起了前世苦心研究的龍氣。

  同時,王守田注意到,浩然正氣,正在本能的吸取著白氣,吞吐之間。

  就在這時,他恍然大悟,卻是明白了怎麼樣解決浩然正氣。

  次日,文陽府大帥府

  王遵之放下一份報告,神色有點疲憊,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種喜色,坐在椅上,捧起茶盅呷了一口,王遵之說著:「不想真的給此子滿了千戶。」

  在場的人,有著秘書郎李顯、知府李剛、大帥的三弟王彥三人,都帶著點驚訝,顯然是被剛剛接到的消息動容了。

  「恭喜大帥,滿了千戶,這汲水縣就可再建了,我鎮又多了一縣。」王彥先說著,他是大帥三弟,卻不掌兵權,算是鎮裡文官上的老臣。

  「大帥,的確達到了建縣立衙的戶數,不過我覺得,還是要等一等,等五月糧收時,再建縣衙不遲。」秘書郎李顯說著。

  「大帥,王守田雖然年少,的確有不凡之處,領兵在外,二次破賊,當賞!」說到這裡,知府李剛對王遵之拜了一拜,說著:「臣以為,王守田這等大才,應當晉陞官爵,調回府裡聽用,論功行賞。」

  知府李剛卻如此說著,讓秘書郎李顯眸中冷笑一閃,幾絲譏諷。

  見到汲水縣建成,就摘桃子,這本是理所當然,不如此,不為上級。

  可是,如果想摘太子的桃子,這就算錯了算盤了,他就近於大帥,對大帥的心意已經洞察如火。

  果然,就見大帥一皺眉,說著:「這汲水縣初建,還不穩當,不可調職,等到以後再說吧,不過召此子回來再次述職,卻也是時候了。」

  大帥既然有命,自然就是定數,說了幾句,眾人離開,唯王彥留下。

  「……大哥,你已經決定了?」王彥踏前一步,問著。

  「三弟,我的事,你豈是不知,族內三子,若是他庸碌無為,我也不會把這個位置交給他,現在他舉兵能戰,舉民能治,一舉一動都有法度……真是我家的麒麟兒,這位置終是他的。」王遵之微笑,說著。

  這實際上是假話,前世,王守田並沒有顯示出傑出才能,還是用他繼承大位,但是此時說來,卻理直氣壯。

  王彥不掌兵權,年紀又大,也知道自己沒有機會繼承位置,倒也不想念,聽了兄長這話,他沉吟了下,問著:「那什麼時候,正式認為嗣子,以繼大位?」

  「若他沒有這等才能,我會早早立為嗣子,將手上實力轉移到他的手上,現在看來卻是不必,五月收了糧,我就宣佈汲水縣建成,任其從七品知縣,以及燕山都宣武校尉,率一衛。」

  「等縣衙充實,這一衛充實,他就羽翼豐滿,到時候我就收為嗣子,以繼大位,並且將手上實力轉交給他,想必就可順利過渡了。」

  這是王彥第一次聽見大哥明確的繼位說明,凜然應著:「是,大哥,小弟明白了,必會全力輔助田兒,以繼大位。」

  「嗯,你現在也有事要干,就是直接去成都宋家,正式確定文訂之禮,一旦他們同意,也是我正式收王守田為嗣子之時。」

  王彥拜了一拜,口中稱是,斟酌了一下,起身笑的說著:「到五月還有數月,但是這親事卻不能拖了,我明天就去成都,把這事確定了。」
huro 發表於 2011-6-9 22:33
第二十章 婚事(上)

  
  接到了大帥述職的命令,此時已經是二月了,王守田不敢拖延。

  「柴嘉,這次跟我上府見見大帥!」王守田控制著韁繩,放慢了些速度,和柴嘉說著:「可惜這次,你沒有立下大功。」

  這一次,王守田給甘厚放假,卻帶上了柴嘉,都是火長,也不足為奇!

  「大人哪裡的話!」柴嘉跟在後面,立刻說著:「我跟大人時間不久,但是大人看重,我是銘記在心,至於戰功,以後哪能沒有!」

  「你說的也有道理,這次你帶來的鄉里兄弟,可以回去一次,若是覺得這裡不錯,都可搬遷來。」王守田微微一笑,說著。

  「這個當然,我鄉里兄弟已經全部回去,預計半月內就會搬遷來。」柴嘉點了點頭,說著:「我的哥哥一家,也會搬遷來。」

  「聽說你哥哥也是文書出身,正巧本縣裡缺少文吏,可一併擔任之。」王守田擺了擺手說著。

  「多謝大人!」

  說話之間,十餘騎,就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文陽府城門處,有士兵把守,凡是進城的人,都需要繳納費用,不過官人當然不要。

  入城後,就直奔節度使府前。

  這座威嚴的府邸,顯眼的掛著文陽鎮節度使的大字匾額,大門中,來往進出的人,無一不是官身。

  就算區區一個小鎮,排在府邸門前的馬車、轎子,就很多。

  相比之下,王守田這個九品官,實在是地位太卑微了。

  王守田此時穿著八品官服,在府邸前下馬,讓餘下的親兵留下,就獨帶著柴嘉進入,請求晉見。

  「大人,大帥之前吩咐過,到了府邸不必候著,什麼時候來,就可以什麼時候去晉見,我這就帶您進去!」門衛親兵的隊長,一看見王守田,就笑眯眯的對王守田說著。

  「原來如此,真是大帥的恩典,只是,這次我要帶上一個有功之士,拜見大帥,可否?」看看等候的官員,王守田心中一喜。

  「請解刀而進。」猶豫了一下,這隊長說著,當柴嘉解刀之後,隊長就帶著二人,進入裡面,和大批等候拜見的人,起鮮明對比。

  這時,一位略帶著驚疑的人,看見了,便走了過來。

  「兩位,想見大帥,請在那邊排著。」這人說著。

  王守田還未說話,這個隊長一皺眉,說著:「張管事,你眼拙了,這是大帥親批准的王守田王大人,大帥大帥之前吩咐過,到了府邸不必候著,什麼時候來,就可以什麼時候去晉見。」

  這張管事一個錯愕,瞬間變色,朝兩人一躬身,道:「的確是小人眼拙,居然沒看出貴人來,兩位請!」

  說完,這個張管事便給他們讓行了。

  其他人離的較遠,不知道這邊說了什麼,見一個穿八品官服的人居然先他們進府,都不滿起來,在張管事跑去安撫他們的時候,王守田二人邁步進了節度使府。

  「剛才那人,應該是府裡新來的張副管事,沒有見到過你,大人莫怪。」走出一段路,見王守田一直沉默著,隊長忍不住開口說著。

  王守田朝他笑笑,說著:「不知者不怪嘛……」

  就在這時,前面又走來幾個侍衛,一眼看到王守田二人,臉上頓時現出驚色。

  「速去稟報大人,就說他等的人到了。」其中一人和身旁的人耳語了幾句,那人飛快的跑開了。

  一侍衛看向王守田,神色一正,客氣的問:「這位就是王大人吧?」

  「不敢!」王守田忙拱手還禮說著。

  這時,從遠處奔來一人,很快就到了眾人面前,衝著王守田一拱手,說著:「王大人,我家大人讓您去小花廳,請。」

  「勞煩帶路了。」王守田客氣的說著。

  「大人,我就不跟您過去了,在這裡候著您。」柴嘉這時候開口說著。

  「不用,跟上來吧!」王守田說著。

  柴嘉猶豫了一下,也就跟上,穿過長長的一條走廊,又過了幾個角門,終於在一個小院前停下來。

  王守田看看從院牆內探出來的梅花枝條,感覺空氣中一股清雅的香氣,直撲了過來,沁人心脾。

  「大人,請隨小人來。」門口有幾個侍衛來回巡視著,見到二人過來,未加阻攔。

  走進小院,踏著薄薄的白雪,走進了小花廳。

  裡面此時已經有一人在喝茶,一身便服,卻面帶微笑,正是王遵之。

  「拜見大帥!」王守田一進去,就帶著柴嘉,恭恭敬敬的給節度使大人行了一禮。

  望著眼前這個英氣逼人的年輕人,節度使的臉上笑意更濃了。

  「不必如此,算起輩分來,你就是我嫡親的子侄。」王遵之目光露出慈祥神態,看著王守田,說著:「你母親身體還好嗎?」

  「大帥,托您的福,身體還不錯。」

  「身體不錯就的確有福啊!」王遵之笑笑,甚有感慨的說著。

  王守田看著眼前的王遵之,發現半年不見,又老了一些,不過,對自己說話的時候,表情卻是親切且真實。

  唯一值得慶賀的是,前世這時,已經躺在床上不能議事,現在雖然一臉病容,但是卻至少還可以議事。

  關於親戚的話題,王遵之並沒有談太多,他很快就問到了汲水縣如今的情況。

  「大人,汲水縣現在有戶一千零五十戶,除此之外,隊正何五郎,也意圖搬遷山寨到縣城,總戶數,在五月前,可能達到一千二百戶。」

  「三千畝麥田長勢不錯,雖然第一年不是熟田,但是收上二石一畝是有的,可一次收到六千石糧食。」

  「春耕後,稻田區和小麥區都已經種下,到九月時必可獲得豐收,今年這幾輪下來,縣裡就可產糧自給了。」

  王遵之默默的聽著,只是滿意的點頭,不過,當聽說汲水縣內還有糧食時,節度使的臉上終於現出了一抹驚訝之色。

  「還有糧食?上次軍糧雖多,也無法給一千戶用食,這糧食每一日的消耗都不小呢,怎麼會還有呢?」自己當初給城裡留下的糧食是有數,算起來,也就能用到年關,怎麼還會有富餘?

  王遵之對此表示了驚訝:「是不是圍剿山寨,獲得了糧食……這些山賊有這樣多糧食嗎?」

  王守田恭謹稟告的說著:「大人,這批糧食,的確是圍剿齊羅山寨獲得!」

  隨後,他就將圍剿的前因後果,皆與節度使講了:「如今城中的糧食,如果節省點,就可支撐到五月新糧收割了。」

  「好,你做的很好,這樣的功績,該賞!」王遵之聽完,很是高興。

  「這多依大帥福德,也依將士用命,大帥,此子柴嘉,我就認為是百人之勇,只是才到下官的軍中,非特恩不能提拔……因此懇請大帥特命,授副隊正之職。」王守田指著柴嘉說著。

  本來默默等待在邊上的柴嘉,聽了這話,頓時腦袋一「嗡」,連忙跪下:「標下才到軍中,哪敢稱百人之勇!」

  「呵呵,我家侄兒既然認為你是百人之勇,那肯定沒有錯,我就特別提拔你為隊正——還說什麼副隊正?」

  「是,是我器量小了。」王守田笑了,又對著柴嘉說著:「上賜不可辭也,還不多謝大帥恩典?」

  柴嘉跪了下來,磕頭說著:「敢不效死?」

  等他退下了,兩人又說到了汲水縣情況。

  「你擔憂川中都?」

  「是,川中都雖然元氣大傷,但是卻未必眼睜睜的看著汲水縣恢復元氣,再說,這三千畝麥子在城外,若是五月前趁時攻之,就算攻不下縣城,也可收割了麥子,以充軍糧。」王守田有些擔憂的說著:「縣中只有二營,僅僅只可守城,出城防禦都未必可行,因此請大帥遣軍一些,暫駐汲水縣。」

  「你思略周密,甚善,這樣吧,我許你建一衛,你可回去建之,正式的命令,到了縣城建成時,一起發下。」

  「並且我四月,就遣一營騎兵,由你調遣。」

  「多謝大帥,如此,安枕無憂也!」王守田大喜,一衛五營,就是宣武校尉,就已經鎮上的實權將領,這晉陞之快,果然是乘電梯。

  答謝後,場內氣氛越來越柔和。

  「你是吾家侄兒,我作伯父的也就問問私事,你還沒有娶妻吧?」王遵之又問著。

  「沒有,不過母親大人看中了一人,我也覺得很不錯。」王守田這時,就把趙婉的事,說了說:「就想娶為妻子了。」

  不想大帥卻非常重視,反覆詢問著細節,不於剛才的詢問戰事,甚至起步在室內度步而行,過了片刻,才說著:「侄兒,這趙婉家世清白,可是太過低微了,和你不是相配啊!」

  不過,他浮現出某種緬懷又傷感的表情:「不過,既然已經有了約定,倒也不能就這樣辭去,這樣吧,我作主,就讓娶她為平妻好了。」

  說到這裡,王遵之的目光甚至流出一絲悲涼,似是想起了什麼,斷然說著:「你今年也是十七了,正是娶妻的時候,以生下更多的後裔,我賞你白銀百兩,絲綢十匹,你就回去,把這事辦了。」

  聽的王守田,不由目瞪口呆,這可大異常理,不過見王遵之激動後,已經有了疲倦,謝過之後,便帶著賞賜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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